一铃半剑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
    公孙上这一夜辗转反侧,那能人睡?好容易挨到天明,把一切琴书,柬诺高阁,带好元修道长血书,和那半剑一铃,与自己所用的一支长剑,飘然离却这久所居停的废宅后园,踏人了险恶无边的江湖之内,一面找寻自已两位师兄,报此凶讯,一面也想随缘巧遇,探探那部“柔经”所在。
    离开祁门,茫然不知所措,转念一想两位师兄,任意行侠,飘游无定,均如闲云野鹤,可遇难寻!那“柔经”则恩师业已留意了好几十年,依然杏无痕迹,叫自己这初涉江湖之人,却向那里去找。
    但奇珍异宝,多半均藏在名山大川的奥秘之区,赣北的郊阳湖,离此不远,周围五百里的彭蠡风光,久誉于古今文人骚客笔下!
    向不前往一游,倘有机缘巧遇,大海捞针,也未可知?
    主意打定之后,遂由祁门,奔向西南,但走到那以产瓷闻名天下的浮梁县属景德镇时,即已遇上了一桩奇事。
    公孙玉因两位师兄飘萍不定,那部“柔经”、更是虚渺无凭,心中再急,也是无用!想开之后到处流连,这景德镇已离部阳不远,又为四大镇之一,颇称繁盛,遂准备略作勾留,找了一家店房住下,
    店小二见公孙玉人品俊秀,腰悬长剑,含笑搭讪问道:“尊容不似本省人士,可是闻讯从远处赶来,要想得那宝剑美人,和万贯财富的么?”
    公孙玉听得蹊跷,好奇问道:“什么人肯将宝剑美人,和万贯财富,平自送人?到真是一桩奇事,店家你知道详细情形么?”
    店小二笑道:“这是轰动我们江西省内的一桩大事,尊容这等人材,倘若武功高强,真可以试试这段缘法呢!”
    说完就桌旁椅上坐下,讲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景德镇西有一座沈家庄,庄主姓沈,字雄飞,早岁是位江湖豪客,以一柄盘螭剑,名震川东!晚年洗手,带着万贯家财,在这景德镇西,建庄归隐。
    膝前一位独生爱女,小字南施,今年二九劳华,一身软硬轻功,超群拔俗,人又生得美艳,择婿之目,自然太苛,以致迄今引风楼中,犹虚萧史。
    沈庄主爱女心切,立意寻觅一个人材武艺双绝的如意东床,竟自生面别开,对外扬言以一月为期,只要二一卜五岁以下品貌端正的未婚少年,能有一身高超功力,通得过沈压主关于武学方面的三项考试,即将爱女许之,并以自己成名兵刃,一柄削金断玉的盘螭剑,及万贯家财,作为陪嫁。
    黄金、名剑、美人三者均极具诱惑力,消息一传,通尔轰动,不知多少武林人物,不辞千里面来,但沈庄主所订三项考试的水准过高,迄已二十五日,竟然没有一个通得过两项以上的考试,只得对着黄金名剑,和美貌佳人,望而兴叹。
    公孙玉听完,觉得此举确属武林中罕有之事,自己师仇在身,何况已与卞灵筠两心相印,当然不会企图人选,不过真想去瞻仰一下,那位沈庄主的三项考试,是怎样考法?居然能难任了四方远来的少年英俊。
    遂向店小二打听去往沈家庄路径,店小二笑道:“沈家庄屋宇连云,甚为好找,出得镇西,约有三四里路,一片极大庄院便是,沈庄主所订之期只剩五日.今天听说来了几位特殊人物,下午之会,定然热闹,尊客用完午饭就可去了。”
    公孙玉微微一笑,叫店小二送来酒饭,用毕以后、便照听说途径信步走去。
    到了沈家庄外,果然争看热闹之人甚多,会场是在后园练武场上,搭了一座高台和两座看棚,公孙玉走人东西棚中,忽然眼前一亮,几乎脱口叫出一声:“筠妹!”
    原来棚中靠东口处,坐着一个青衣少年,眉目脸庞竟与六沼神君的白衣女弟子卞灵筠,极其相似。
    公孙玉心中暗诧,天下竞有这样美的男子?除却左盾稍头,多生一粒小小黑痣以外,真和卞灵筠换上男装,一般无二。
    思索之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青衣少年面前。青衣少年两道冷电似的眼神,往公孙玉的脸上一扫,微微含笑,侧身让出了身边一个座位。
    人品相若,气味也就易于相投,公孙玉见青衣少年让座,拱手你谢笑道:“小弟公孙玉,敢问兄台尊姓?”
    青衣少年含笑答道:“小弟甄窖周,公孙兄是来应征的么?凭你这副潇洒丰神,只怕那沈南施姑娘一见之下,不必通过那三项考试,也可雀屏中选的呢!”
    公孙玉虽然觉得这甄客局,萍水相逢,便出戏语,似乎有点轻挑,但仍笑道:“小弟志在观光,并无逐鹿之想,甄兄人才,胜我何止百倍!朗月秋萤,正自惭形秽,倘再谬赞,小弟便不敢高攀了!”
    甄容周“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公孙兄不是为这黄金名剑和美人而来,真是高雅之士,令小弟这俗客放心不少!”
    公孙玉见这甄客周语意之间,似谐非谐,似刺非刺,令人难以捉摸答对,正想不出甚话互相攀谈,那座高台之上,已有一个满面红光的壮健老人,和一个身着劲装,外披谈青披风,肩插长剑的美貌少女站在台口,老人抱拳发话说道:“老夫沈雄飞,设立此会用意,各位尊容,想已早知,不必再为赘叙,我这三项考试,并不甚难,第一项是与老夫过手,能接百招不败,便算合格;第二项是与小女比试剑法。每日上下午,以三位为限,会期只剩五日,时已不多用日位少年英雄。上台赐教?”
    甄客周向公孙玉笑道:“公孙兄,你看那沈南施姑娘,姻娜刚健,英武大方,问不稍变初衷上台一试?”
    公孙玉听他又来相戏,眉头方自一皱,西面看棚之中,响起一声暴吼道:“沈庄主,在下粉面金刚郑鼎,讨教高招!”
    人随声起,一条灰影,从三四丈外直落台上,轻功确实不俗。
    这“粉面金刚郑鼎”六字,江南武林道,均不陌生,是个神出鬼没的独脚大盗。
    沈雄飞一听报名,眉头先已一皱,但自己有话在先,只要能通过三项考试。便即妻女赠剑,并赔嫁这万贯家财,人家既已上台,怎能不愿与之动手?
    举眼打量这粉面金刚,虽然尚有几分人材,但双眼之中,满含凶淫之色,内行人一望而知,不是正经人物。
    遂不多搭话,互相开式过手,老庄主在自己一套精研三十多年的“伏壳掌”法之上,暗含着加上了九成内劲,全力施为,打算不满一百招,就将这粉面金刚郑鼎,打下台去,淘汰了事。
    那知这位粉面金钢,一套“燕青十八闪翻”,确已练到火候,老庄主沈雄飞的掌风招术,无论如何沉猛无涛,都被郑鼎的闪展腾挪,轻轻化解,转瞬之间,已是七八十招,明眼人并已看出,粉面金刚郑鼎,是故意留情,攻少守多,不然老庄主沈雄飞,早已落败,百招一满,郑鼎晃身退出圈外,双拳一抱笑道:“请老庄主考试郑某第二场内家掌力‘隔纸劈石’!”
    沈雄飞双盾紧皱,知道今日要糟、一偏头看了女儿一眼,沈南施却满面英风,好似示意老父但放宽心,她自有把握。
    沈雄飞虽知爱女剑术,得自名师,不致定会败在这粉面金刚郑鼎手下,心中仍是不免愁急,但众目睽瞪,说不上不算,正待命人准备第二场考试“隔纸劈石”用具,突然东看棚中,一声清朗高呼:“且慢!”
    那位甄容周,慢慢站起身来,向公孙五含笑说了声:“小弟有僭!”
    飘然举步、也未甲甚轻功,就从高台两侧,所设扶梯,慢慢走上,向着粉面金刚郑鼎,老气横秋,大迈迈的说道:“郑贤侄!记得二十‘年前,我与令师大湖一鹤,交厚之时,贤侄尚在牵衣学步,如今居然长成,大概下认识你这老师叔了吧?找远游塞北,对一般江南旧友,久听瞪违,令师近来可好?”
    粉面金刚郑鼎,正在得意之时,突自台下走上这么一个年轻俊美唇生,硬充自己前辈!
    听那口气,二一卜年前,与师傅太湖一鹤交厚,这人至少也要有四五十岁才对,但看去顶多只有十八九岁,不由气往上撞,狠狠打量甄客周两眼,冷冷答道:“郑某八岁人太湖,二十年来旦夕侍师,不曾见过尊驾!萍水相逢。无端戏我,不还出一个公道,你休想再下此台!”
    甄客周那样英俊风流一表人材,一上高台,便吸引得老庄主沈雄飞父女,立时瞩目!听粉面金刚郑鼎,竟敢在这台上语意凶横,老庄主刚把长眉一剔,甄客阂已自“卟哧”一声笑道:“你八岁从师,二十年旦夕侍奉,不闲说至少已有二十八岁!沈庄主此会订有规例,要在二十五岁以下的未婚少年,才有资格,登台献技!你虽然武艺不错,可惜晚来三年,规例不合,第二场自然不必考验!念你远来失意,藐视尊长之辈,我也不再责怪,你回转大湖去吧!”
    沈老庄主听完不禁暗骂自己,真有些老悼糊涂,怎的忘了这届限制?倘非这青衣少年上台点破,看情形凭郑鼎武学,甚有可能,三场考试,一齐合格,那时难道把自己独生娇女,真就这样的配勺匪人不成?
    沈南施姑娘更是芳心可可,一双秋波,已在暗向青衣少年甄客阂,脉脉偷送情意。
    但那粉面金刚郑鼎,知道中了这青衣少年巧计,套出了自己的口中之言,黄金名剑,和美人之梦,一齐成虚!怎不气得目毗皆裂、狂吼一声,进步扬掌,照甄客周当头尽力击下。
    沈家父女见郑鼎恼羞成怒,出手伤人,刚在同声怒喝!甄客周左袖微拂,轻轻化解了粉面金刚的当头一掌,笑声说道:“老庄主和沈姑娘不必生气,这狂徒在下自会打发!”
    身躯一转,轻轻一掌拍出,粉面金刚牙关一咬挥掌相迎,突然惨叫一声,人被震得飞出七八尺远,差点掉到台下。
    甄客同冷笑一声,面容如罩寒霜,把右手一扬,向郑鼎说道:“我说你是我晚生下辈,你还不信,回转大湖,问问你师傅太湖一鹤他可认识我这只右掌?我不念他三年前曾因一事与我有点渊源,你今日焉想活命,还不替我快滚!”
    粉面金刚郑鼎,对武功一道,向颇自负,如今一掌交接,便被人家震伤,心中大已惊疑!听完之后,见青衣少年那只右掌,色分阴阳,半红半白,蓦然想起一人,不禁亡魂落魄,赶紧跳下高台,连头都不回的鼠窜而去。
    甄客周见郑鼎一定,回身向老庄主笑道:“小使狡绘,贩笑大方!在下甄客周,愿在老庄主掌下讨教百招!”
    他这种人材。武学,品貌,聪明,沈家父女二人,早就默默内定了是理想的东床之选,老庄主沈雄飞播须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方才那位郑鼎,已然能接老夫百招,但在甄壮士手下,一掌即败!这第一场不试可免,老夫敬观你‘隔纸劈石’的内家掌力!”
    随令四个家丁,展开一大张桑皮薄纸,纸下三四尺处,放着一块大石,甄客周笑吟吟的,走到纸边,向老庄主沈雄飞丈质彬彬的深施一礼笑道:“在下献丑,薄技不足当上乘法眼,老庄主请勿见笑!”
    沈氏父女见他起先计诱粉面金刚自报年龄的那般机智,一掌挫敌的那般英勇,此时翩翩举止,却又这样文采风流!真是越看越爱,满心望他这场“隔纸劈石”的内家神功,能够勉强敷衍过去,第三场斗剑更是略为比划,便可当众宣布,合格人选,了却生平心愿。
    一齐凝神注目,看他怎样发掌?
    甄客周略微卷起杉袖,一双玉臂,欺霜赛雪,真比女孩儿家还要自嫩,双掌齐扬向那桑皮纸上,微徽虚空一按,纸石均未见动,甄客周却收掌退步,向沈氏父女笑道:“在下功力尚差,隔纸劈石,未能成粉,不知可否算是勉强合格?”
    老庄主沈雄飞,听甄客周口气,大石已碎,心中有点不信,叫家丁拿开桑皮纸,果然纸下大石,看去似尚完整,但略一触碰,便全部裂成十数小块!
    这一来不但沈氏父女,大力惊奇!连东看栅中的公孙玉,也觉得这位甄客周。内家掌力,已然练到化石熔金地步,高出自己不少。
    老庄主沈雄飞惊佩之余,呵呵笑道:“甄壮士如此英年,武功练到这般地步,已足做视当世,老夫钦佩无已!快与小女较量最后一场剑术,彼此心愿,即可了却!”
    甄客周听出老庄主语意,微微一笑,且不答言,转面向沈南施姑娘说道:“在下身无寸铁,请妨娘借柄剑用!”
    沈南施妨娘一身功力,得自武林怪杰巫山神姥真传,商出乃父甚多,但此时一颗芳心,已为甄客周的翩翩气度和俊美容颜所醉!
    见他问自己借剑,低鬟一笑,竟解下腰间所悬老父成名兵刃盘螭剑,连鞘双手捧过,秋波流盼,暗送无限柔情。
    老庄主沈雄飞知道受女眼高于顶、居然肯以盘螃剑,借人使用,无疑大事已定!乐得呵呵大笑,手持长须往台后一退。
    甄客周谦恭称谢接剑在手,往左腰一悬,右手轻轧剑柄“呛哪”微响,银光夺目,宛如一泓秋水,横在手中,锋刃之间,隐隐如腾云雾,贬骨森肌,果是柄稀世宝剑。
    甄客周屈指弹剑,声作龙吟,向沈南施恭身笑道:“承惜名剑,甄客周讨教姑娘几手巫山神姥不传秘学!”
    沈南施听他居然一口叫出自己师门,不由微愕,但也未加深想。此时家人业已另外送上一,柄长剑,沈南施接剑在手,微现梨涡,嫣然一笑,慢启朱唇说道:”甄公子武学盖世,不必太谦!沈南施姿质鲁钝,虽经家师十年耳提面命,愧无所成,尚请公子不吝赐教!”
    甄窖周连称不敢,恭身献剑,沈南施侧身答礼,剑走轻灵。“丹风朝阳”向甄客局左肩,慢慢发剑。
    甄客周滑步退身,轩眉笑道/沈姑娘:这样不行,请放手施展你师门绝学/沈南施看他方才那手”‘隔纸劈石”的内功火候,便知此人身负绝世武学、虽然满心情愿有意退让,缔此良缘,但又怕对方以为自己无能,加以轻视!在左右为难之时,听甄客周这佯一叫,女孩儿家天生的好胜之心顿炽,拿定主意先行显露一下真实功力,到了恰当时机,再自卖个破绽,让他一剑。
    一声清吨:“公于留神!”娇躯起处,长剑左漩右抖,幻成一片银星,漫空飞洒,向甄客周当头罩落。
    甄客周喝采说道:”好一招‘垦河倒泻’,这是巫山剑法九绝三奇的其中之一/盘蠕剑一举,不知用甚身法,竟从漫空银垦之中,飞身直上,反向沈南施逆袭而至!
    沈南施见师门剑法中精奥之处,他都识得,不由暗惊,暂把怜才爱貌之心掀开、澄神一志,剑比龙蛇,将甄客周当作强敌一般,圈人了…一片寒丸剑影之内。
    甄客周青衫微拂,不慌不忙,从容应付,虽然一一柄神物奇珍在乎,却极少还招,即便还招,也汲有分寸,只要逼退对方,化解自己危机之后,立即紧守门户,不再追击。
    二人这一·比剑,东看棚中的公孙玉,却是大行家,看出沈南施姑娘听用巫山剑术,虽也颇称神妙。但仍稍嫌驳离,不是剑术正宗,内家真力人“面,也以尚差凡成火候。
    、那甄吝周虽然守多攻少,但每攻出一招,定必诡异无伦,迫得对方招架为难,足以解除自己威协。
    师门剑术。向有天下第一之称,若以自己所习,与这甄客阂相较,则神妙过之,诡异似有不及,这人武学如此高明,是何宗派,怎的丝毫观察不出?
    公孙玉倚校观战,思索未定,台上却已换到了五十余招,沈南液看出对方功力远胜自己,要想逼出甄客阂一招绝学,就此收场,遂突然施展巫山剑法中的撤手招木“追魂九绝”,一剑连着一剑,九剑回环并发,在甄客周前后左右各面,幻起千重剑影,宛如怒潮狂飚,电卷而至。
    果然甄客阂剑眉双剔,“哈哈”一笑,手中盘螭剑,向那千重剑影之中,随意轻挑,竞似有无穷吸力,与沈南施青钢长剑,胶粘一让。
    甄客周微用真力,沈南施趁势撤手,满面娇羞,粉颈一低,走向爹爹身后。
    老庄主沈雄飞一生心愿了却,高兴得纵声哈哈大笑,刚待问众人宣布,这甄客周三般考试,样样合格,业已从此便是自己东床娇客,并如言以盘螭名剑,和万贯家财陪嫁!那甄客周却突然把夺来的青钢长剑,插向台板,一看手中盘嫡剑,霍地双眼进射神光,肃容正色说道,‘老庄主与沈姑娘,在下身世畸零,宛如云浮空际,萍飘衣中,生平不愿羁绊,也无福消受家室之乐,更着不得丝毫富贵……”
    说至此处,突又换了一付吟吟笑脸道:“……请看棚中那位穿宝蓝长衫的公孙公子,武学文才,胜我百倍,他才配得上沈姑娘的月貌花容,在下敬为执柯作伐,这柄盘螭剑,暂借一用,三年之内,定然送还,请恕在下唐突!”
    沈家父女,做梦也想不到会生出这等变故,气得一个娇躯乱抖,一个须发急颤。老庄主沈雄飞手指甄客周道:”你……你……欺人……太……”
    “甚”字犹未出口,甄客周双足徽点,人已倒纵而起,半空中弹剑作歌:
    “飚举孤云自在身,青衫浪迹戏风尘。
    刻舟只为来求剑,不爱黄金薄美人!”
    诗声琅琅,摇曳生姿,并回头向公孙玉摆手示意,眼角一挤,微作神秘笑容,青衫飘飘,电闪而逝。
    公孙玉惊愕之余,这才悟出这青衣少年化名“客周”乃是“刻舟”二字谐音,早已暗寓求剑之意。
    但他临去这执柯作伐的恶作剧玩笑开得不小,馒说自己已与卞灵筠一见钟情,就是眼前也急于找寻二位师兄及那部柔经,以报师仇,怎能在此遭遇纠缠,倘或沈氏父女,弄假成真,解释起来,岂不大费唇舌?
    屈指轻弹,一粒玄门智珠电射而出、把那羞愤得正欲则颈自尽的沈南施妨娘手中长剑震落,长衫微撩,跺脚飞身、也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公孙玉出得沈家庄后,赶紧回到店房,收始行囊,离开了这浮梁县属的景德镇,仍依原计,走向鄱阳湖。
    心中却对这位化名甄客周的青衣少年,说不出来的是恨?是爱?
    爱的是青衣少年,年龄不过与自己仿佛,但那一身内外功力,除剑法自认路数不一,各擅胜场之外,其余确实超过自已,而面貌又生得与心上人卞灵筠,几乎一般无二!
    恨的则是此人未免太过狡侩,把人家沈氏父女的一柄“盘蛹剑”弄走不算,还要把未了余波,向自己头上一扣,以致羞气得沈南施姑娘,当场横剑自则,若不是自己以一粒玄门智珠,击落她手中长剑,好好的一位巾帼英雄,此时恐怕早已玉殒香消,九泉茹恨!
    浮梁县距鄱阳湖的北端不远,“鄱阳”之称,是随后才有,古名“彭蠡”,又称“彭泽”,周围四五百里,白练平铺,青铜净拭,明波洗月,暗草埋沙,从来就是文人雅士的游赏行吟之地,景色自然绝佳。
    公孙玉到得湖畔,漫步滩头,放眼四眺,只觉得烟寒云谈,石明砂清,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帆影被光,令人胸襟之间爽快之极。
    正想找只小小渔舟,把那彭蠡风光,好好流连几日忽然梧声乃,一只画肪,顺着湖边不远,缓缓摇来,公孙玉方侍呼船,但见舱中业已有人,只得废然又止。
    屈指轻弹,一粒玄门智珠电射而出、把那羞做得正欲则颈自尽的沈南施姑娘手中长剑震荡,长衫微撩,跺脚一龟身,也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公孙人出得沈家庄后,赶紧回到店房,收始行囊,离开了这浮梁县属的景德镇,仍依原计,走向鄱阳湖。
    心中却对这位化名甄客周的青衣少年,说不出来的是恨?是爱?
    爱的是青衣少年,年龄不过与自己仿佛,但那一身内外功力,除剑法自认路数不一,各擅胜场之外,其余确实超过自己,而面貌又生得与心上人卞灵筠,几乎一般无二!
    恨的则是此人未免大过狡侩,把人家沈氏父女的一柄“盘蛹剑”弄走不算,还要把未了余波,向自己头上一扣,以致羞气得沈南施姑娘,当场横剑自则,若不是自己以一粒玄门智珠,击落她手中长剑,好好的一位巾帼英雄,此时恐怕早已玉殒香消,九泉茹恨!
    浮梁县距鄱阳湖的北端不远,“鄱阳”之称,是随后才有,古名“彭蠡”,义称“彭泽”,周围四五百里,白练平铺,青铜净拭,明波洗月,暗草埋沙,从来就是文人雅士的游赏行吟之地,景色自然绝佳。
    公孙玉到得湖畔,漫步滩头,放眼四眺,只觉得烟寒云淡,石明砂清,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帆影被光,令人胸襟之间爽快之极。
    正想找只小小渔舟,把那彭蠢风光,好好流连几日,忽然榴声乃,一只画舫,顺着湖边不远,缓缓摇来,公孙玉方待呼船,但见舱中业已有人,只得废然又止。
    那只画舫业已摇过公孙玉身前,船家忽向舱中倾耳、然后向公孙玉叫道:“这位公子,可是也想游湖?我船上尊容有请!”
    一面说话,一面将船慢慢靠拢,公孙玉心想这舱中之人,萍水相邀,到也豪爽好友,问妨结识一下?刚刚举步登舟、还未揭起那舱门竹帘,已有一个脆朗口音笑道:“公孙兄!你把小弟竭诚相赠的黄金美人,视如无睹,却跑来游赏这彭鼓风光,高人雅士四字,确实当之无愧的呢!”
    公孙玉闻言不禁大出意外,伸手一姚竹帘,舱中所坐之人,可不正是那位在沈家庄上临去高吟“刻舟只为来求剑,不爱黄金薄美人!”化名甄客周的青衫少年。手中还正握着那柄“盘嫡”名剑,不住翻覆赏鉴。
    公孙玉实在有点怕见此人,但此时一见他这副风流碉低的讽爽英姿,想起与自己汀约赠帕心上人卞灵筠来,却又恨不得与此人镇日相亲,以聊解相思之苦。
    听他一出口仍然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戏滤口吻,公孙玉不由正色说道:“兄台本身尽管青衫浪迹,游戏风尘,似乎不该把旁人就全看成贪利好色之辈!公孙玉虽然景慕兄台的奔世丰神,与惊人绝学,但若一再相戏,却不敢妄附交游,请从此别!”
    青衫少年大笑而起,一把拖回公孙玉,将他按在椅上坐下说道:“小弟真想不到,以公孙兄如此潇洒人物,怎的竞有些酸腐冬烘之气?俗谚有云:“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小弟生来不羁,公孙兄难道真就不肯交我这个朋友么?”
    公孙玉见自己出言责讯方毕,这青衫少年语言态度,依旧丝毫不改,反而到觉得此人委实调皮得有些可爱。
    与他这样天真率宜相形之下,自已真似乎感到有点头巾气起来,接过对方斟敬的一杯美酒,也把神情一改,含笑说道:“宝剑已得,自然不必刻舟,公孙五是否还应该称呼你甄兄呢……”
    青衫少年鼓掌笑道:“公孙兄如此说话,才是英雄本色!光前那样文皱皱的脆假学道面孔,教人看得好不难过!我叫戴天仇,到今天整整十八岁半,公孙兄你总比我大吧?”
    公孙玉又是一句文皱皱的“痴长一龄”刚到口边,自动噎了回去,笑声答道:“我十九岁,戴兄沈家庄的那一场事,不惜气得一位美貌可人的巾帽英雄,当场自则,难道你就专为谋取这柄‘盘螭剑’么?”
    戴天仇满面歉厌惋借之色。急声闷道:“那沈南施姑娘……”
    公孙玉摇头说道:“若不是我以一颗玄门智珠,击落她手中长剑,此时早已玉须香消,魂归离恨!”
    戴天仇吁了一日长气,起身向公孙玉深深揖说道:“多谢公孙兄为我消饵了一桩无心罪孽……”
    话到一半,忽然目注公孙玉诧声问道:“玄门智珠?公孙兄你是无极一派的天南三剑门下?”
    公孙玉听他问起师门,凄然垂泪说道:“天南三剑、正是先师,戴兄问起,难道有甚渊源不成么?”
    戴天仇更觉惊诧问道:“元修元朗元真三位道长,以无极气功,及精妙剑术,冠冕武林,小弟虽无渊源,但平昔极为景慕!听公孙兄语气,天南三剑,竞以全作古人,其中定有隐情,可否为我这萍水之交一道。”
    公孙玉勾惹起如山重恨,师思阂极,心头好不惨然?几乎等于一字一泪的把括苍山绿云谷三阵赌命之事,对戴天仇详行叙述一遍。
    戴天仇听完,也自咨嗟不已,说道:“想不到这位六调神君万候午,双腿已断,仍有如此功力!小弟也有一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我思师始终不肯把姓名告知,只晓得是位极为厉害的武林魔头,便此次沈家庄求剑,也是奉我恩师之命,要觅一把好剑,再练三年苦功,习练一种绝妙剑术,功成以后,我恩师才告知仇人名姓,准我仗剑前往复仇呢!”
    公孙玉早就看出这戴天仇,除剑法一道,诡异有余,精纯不足以外,其他内外功力,均以胜出自己,听他也有一位不共戴天之仇,不由更生同病相怜之感,眉头微蹙,略一思索问道:“戴兄身负内家绝艺,尊师尚如此谨慎,我还真想不出方今武林之中的那位魔头,能有这大威望?既然萍水投缘,四在交未,尊师是那位世外高人,亦请见告!”
    戴天仇先不答公孙玉所问,俊眉一挑,好似想起甚事,面带喜色说道:”我临下山之时,恩师曾加嘱咐,说是要想对付我那仇人,武林之中,只有两柄室剑可用,一柄叫做‘灵龙匕’,另一柄就是这口‘盘螃剑’!而且听说这柄‘盘螭剑’,与公孙兄方才所说的武林宝英‘柔经’,关系极大,我得剑以后,所欲习练的那种剑法,必须揉合七种绝妙剑法,再经我恩师择精改创,才可发挥最大威力?我本门剑法之中,本来已有四种剑法,一路访寻宝剑的半年之中,我又设法偷学了少林不传之秘‘达摩神剑’与点苍一派的镇山剑法‘回风舞椰’,本来‘灵龙巴’的威力,比这‘盘螭剑’更强,但访寻这久,连一点音信也探听不出,如今尚幸‘盘螭剑’已然寻到;公孙兄你奉令先师遗命,到处找寻‘柔经’,我却尚欠一种精妙剑法,未曾学会,正好彼此成全,我因恩师限期半年复’命,如今限期已届,即须立即回山,竟欲把这柄‘盘螭剑’,暂行交付公孙兄,让你仔细参洋此剑与‘柔经’的关联何在?或能触动灵机,得了心愿,也未可知!二月以后,让公孙兄携剑到湘南九嶷山摘星峰头的三间茅屋之中找我,那时小弟要向你求教几手无极一派的精妙剑招,我思师是问许人,公孙兄也必明白,不知意下如何?”
    公孙玉自离开祁门以后,就觉得在这茫茫宇宙之间,要去找一部恩师穷尽数十年心力,尚且毫无踪影的”‘柔经”,简直犹如人海捞针,太已虚无飘渺!但如今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戴天仇竟听他师博说是这柄“盘螭剑”,与自已梦寐以求的”柔经”
    大有关联!虽然关联何在尚待参详,总已有脉络可寻,不像先前宛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上般的毫无踪迹,心中哪得不高兴已极?
    转念一想,那部“柔经”,虽然必须是本源中对无极气功已有精深造诣之人,加以仔细参详,互为揉合补益,才可发挥“至柔克刚”
    的无上妙用,独步武林!别派人士得去,不仅不易参透,更因所学不同,根本无甚大用,戴天仇乐得漂亮,肯让自己以三月时光,设法探求,犹有可说,但这柄“盘螭剑”,却是任何武家心目之中的罕世奇宝,萍水相交,就置腹推心以辛苦得来之物相借,这份人情,委实极为可感!
    遂握住戴天仇那双欺霜赛雪,真比女孩儿家还要自嫩的手臂,满含感激之色说道:“戴兄如此盛情,公孙玉铭心刻骨,彼此既然气味相投,公孙玉意欲四光,与戴兄结为金兰之好,最多不出三月,无论‘柔经’寻得与否,我必到九崇山摘星峰头,送还此剑,并贡献自师门所得的几手剑术1”
    戴天仇一双朗若秋水的星目,直注公孙五半天,点头吟吟笑道:“既承公孙兄不弃,戴天仇斗胆高攀,我还有百日,才满十九,大概要叫你一声玉哥哥吧!”
    这一声“玉哥哥”人耳,公孙玉觉得与卞灵箔临去之时的那一声“玉哥哥”,是毕生所听到最亲切的声音!何况这戴夭仇除了左眉梢头,多了一颗小小黑痔以外,活脱脱的宛如心上人卞灵筠男装相对。
    想起她在祁门废园,月夜传书之事,恩师的血海深仇,顿上心头,伸手一摸腰间的恩师遗物,半支断剑,和六调神君的一枚金铃,剑眉轩动,目现神光,向戴天仇说道:“你我兰谱既定,从此金石盟坚!愚兄血仇在念,日夜不安,那部‘柔经’,委实对我报仇之事,关系重大,贤弟尊师,可是只说这‘盘蜗剑’与‘柔经’颇有关联,,别无其他较为明确的指示么/
    戴天仇自桌上取起“盘螭剑”,递与公孙玉说道:“当初恩师训示之时,小弟也曾问及此剑与‘柔经’,究竟有何关联?及‘柔经’又是怎样一部武杯秘笈?思师答以当年仅闻人言有‘欲得柔经,先取盘缠’之语,究竟有何关联,则无所知,不过本门武功,别具神妙,且与‘柔经’所载的脉络不同,无其大围。所以只需求剑,下必寻经!如今剑已在此,玉哥哥的无极一门,既勺那‘柔经’渊源极深,多把玩几日,或可气矾相通,参详出这一剑一经的关联所在!”
    公孙玉知道戴天仇连盘煽剑都肯借给自己。决不会保留秘密,不肯说出,遂手笼剑柄,轻轻往外一独,一阵极清极脆的龙吟起处,顿时银光夺目,手横一泓秋水。
    剑身长约二尺八九,锋刃之间,如萧云雾,精芒腾彩,隔着多远,便觉有点梗骨森肌!
    除了的确是柄希世神兵之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与那部武林宝笈“柔经”,有何关联所在。
    剑柄镌作螭身,柄端就是螭首,两粒眼珠,略为外凸,一红一黑,奔奔有神,显然也是出诸名匠之手。
    看完室剑,再看剑鞘,仍然找不出丝毫疑点。戴天仇见公孙玉面带愁色,大笑说道:
    “这对剑求经一事,不是急遽之间便可参详得透,小弟恩师对我爱之甚深,督之亦切,必须立即赶回湘南九巍山摘星峰头,如期复命,所以一盟韧定,小别即临,颇觉得有点黯然伤神!想要求玉哥哥暂民收藏此剑,就以这扁舟一时,送我横渡鄱阳,彼此先图一日快叙如何?”
    公孙五闻言,脸上不禁微微一热,心想倘非巧遇这戴天仇,又承他慨借盘螃剑,告知线索,自己便踏遍天涯,也不一定找得到“柔经”的丝毫踪迹!六调神君之约.长达十年,九崇山还剑之期,也有三月,目前问须亟亟?自然是先与这新交盟弟,快叙为是。
    二人嘱咐船家,一面横渡鄱阳,一面在云影波光之下,意气飞扬的倾杯快叙。
    同样的文武双全,丰貌又复相若,就这小舟一日之聚,相互间的情感,业已极深,尤其是公孙玉,因为戴天仇面貌酷似心上人卞灵筠,坐对温言谈笑之下,更减却几分相思之苦!
    船到德安,戴天仇推杯起立,眼圈微红,星睁含泪的向公孙玉凄然笑道:“知音甫遇,便唱阳关,人世间销魂之事,莫过于此!玉哥哥,距今日开始的三月之间,我天天均在九嶷山摘星峰头凝睁相待,你不要令我望……眼……欲……穿!”
    戴天仇神情凄苦,先前的英风豪气,全化作别绪离愁,边说珠泪边落,最后的“望眼欲穿”四字,几已泣不成声,青衫微摆,甩脱公孙玉抚在他肩头上一只右手,突展绝世轻功,一跃四文,头也不回的,便自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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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孙玉心头也是一番凄楚,望着戴天仇飘飘而逝的后影,几自含泪茫然。
    暗想初会这位盟弟之时,觉得他似比自己豪迈,怎的这临歧分手之际,突然又柔弱得如同女儿?可见得“情”之一字,不知磨尽古今天下多少英雄?魔力大得委实不可思议。
    张悯久久以后,付清船资,带着那柄盘螭剑,下岸投店,晚间无事,自然地又抽出宝剑,不住拂拭把玩,但在把玩之间,忽然发出玄想。
    暗想这柄剑,既据传说与“柔经”有关,自己何不就在“柔”字以,试探一下?
    念头虽然打定,但因剑是纯钢所铸,覆去翻来,也找不出丝毫合于”柔”的听在。
    公孙玉外表温和,其实秉性极刚,既然想出这种念头,便非要做到完全彻底不可。
    左手持剑,竟自丹田叫足内家真力,除了剑刃之上,到处均以右手食拇中三指运甲金刚指神功,试探虚实。
    捏来捏去,依然通体坚钢,但捏到剑柄之时,居然被他捏出一点异处。
    原来剑柄螭首一红一黑的两粒眼珠之中,红珠以与剑成一体,坚实异常,那粒黑珠,却在公孙五金刚指神功硬捏之下,仿佛略有弹性?
    这一来公孙玉不禁狂喜,耍想把那螭首黑珠,挖出察变,但因剑是盟友之物,这粒黑珠,果与“柔经”有关,倒还可说,倘若只是自己幻想,无端损坏人家的稀世神物,却以何言交代?
    但转念一想,盟弟戴天仇谋取盘螭之意,是欲仗此神物,练剑报仇,所以重在锋刃能够切金断玉,并不重在装饰美观,而“柔经”
    能得与否,则关系自己师仇太大。仔细权衡之下,终于决定还是一试为当。
    主意既定,遂找来一柄尖锐小刀,潜运真力,慢慢将那螭首的黑色眼珠挖出,原来那黑色眼珠,也是一颗圆形精钢,毫无异状,但眼珠以下,却垫着一层黑色柔软之物。
    公孙玉发现自己所料不差,这螭首黑色眼珠之下,果有秘密,心头不由一阵卜卜乱跳,极度小心的,慢慢将那黑色柔软之物,挑出一看,竟是一张极薄羊皮。
    公孙玉手捧这块招叠成长方小块,藏在盘螭剑柄之中的黑色羊皮,跪倒默祷,祈求恩师天南三剑的在天之灵,佑助自己早得“柔经”,练成绝艺,好往云南六调,找那六调神君万侯午,报仇雪恨。
    默祷完毕,公孙玉战兢兢的打开那叠羊皮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原来那黑色羊皮以上,只在方格白线之中,画着一个七彩圆圈,和八个淡黄小字。
    那圆圈的最外一层,是作黄色,逐渐往里的次序是红、青、紫、蓝、橙、最中心却是针尖大小的一点白色。
    写在这七彩圆圈以外黑色方格之中的八个淡黄楷书是:“空外之空,色中之色!”
    公孙玉费了不少手脚,所得的却是这么一张莫明其妙的黑色羊皮,未免太已失望!找了一些棉花,填人剑柄,仍把那粒黑色眼珠,小心装好,便对着这张羊皮,痴痴发楞!一张黑色羊皮,一个黄红、青、紫、蓝、橙、白的七个圆圈,和两句佛家褐语似的“空外之空,色中之色!”要说就凭借这点启示,便足以找得那部武林秘英“柔经”,未免大已虚无飘渺,但由这黑色羊皮藏得极端隐秘的程度看来,却又分明具有莫大价值。
    公孙五迷茫了整个一夜,终于自我安慰的认为盟弟戴天执之师,既然说过曾闻“欲得柔经,先取盘螭!”之语,而这盘螭剑中所藏奥秘,也已被自己发现,则总算离心目中所渴想的“柔经”,近了一步。
    仔仔细细的,把那张黑色羊皮,藏在怀中,一夜苦苦思索,人已颇觉疲乏,这一觉睡得倒十分香甜。
    醒来两眼方睁,那六彩圆圈,和空色色空等字样,便义自然而然盘旋脑际,公孙玉越想越觉迷惑,想到后来,几乎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那些六彩圆圈,团团乱转。
    赌气起床吃了一点点心,暗想这盘螭剑中奥秘,既已发现,何必还要等到三月期满,不如立时赶到湘南九峰山摘星峰还剑,并将这哑谜,与盟弟戴天仇,共同参详,或者向他师傅请教,可能有得,也说不定?
    公孙玉自幼孤苦,好容易新交了这位年貌相若,气味相投的盟弟,自也不舍尚未快聚便告分离,何况一夜之间,便触动灵机,自盘嫡剑柄以内,找出这张黑色羊皮,真想一步即赶到九赛山,好使盟弟骤然惊喜,并叙述自己这件得意之事。
    夕阳余辉照得枫林,独映江宝山的光辉,小楼上双生姐妹花,中间摆着淇抨,刚沏的龙井茶,透出清香。看棋抨上落的棋子,只稀疏的布在左右上角。
    穿着白衣的姐飒卞灵筠,玉手食中二指扶着白子,并末落子,微仰螓首问道:“你把盘螭剑借给了玉哥哥,他就去找柔经去了?”
    “姐姐这话你问了多少遍了,就是这样呀!”
    “到底找到了没有?就是什么样啊?”
    “当时没找到,后来会找到的。”接着又说:“姐姐,还是你先告诉我,玉哥哥结交‘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的事情,那恶魔头可不是好相与的呢!”
    “结交辣手神魔,此魔还不是因为在盘螭剑中发现了奥秘之后呀!”
    公孙玉自发现盘螭剑中,获得启示柔经出处的奥秘,就急着要去九嶷山去会他的盟弟。
    星夜急赶之下,再加上一身内家绝艺,不惧虎狼宵小,自然容易错过宿头。
    这一座走到赣西接近湖南的武功山脉之中的主峰雷峰附近,已经是腊月中天的深夜时分。
    武功山脉,本极雄挺峻拔,雷岭巍然耸立,更足以做视群峰,山风极劲,猎猎飘衣,远峦近壑之间,并时常响起凄厉慑人的虎啸猿啼,枭鸣鹤唳。
    公孙玉觉得深山月夜,别具一种极其凄厉苍凉之趣,豪兴一发,不但不寻觅洞穴等地歇息,独自踏月疾行,并还借此锻炼轻功,专找那等断壁险崖,幽涧深壑之处落脚。
    这样一来,自然越走人山越深,公孙玉走到中天皓月渐向西沉之时,突然觉得时令正在炎夏,山风吹到身上,似乎不应如此冰凉贬骨?
    刹那间,山风越发转烈,眼前一暗,碧空之中,便已密布乌云,公孙玉知道骤雨即临,想起方才听得西南角上,传来一两声钟磐之音,可能有庙避雨,才一抬头打量,瞥见右前方蜂腰丛树以内,似有一角红墙,但那比蚕豆还大的雨点,业已漫空如注的倾盆而降!
    公孙玉知道瞥见红墙,但相距至少还有数里山路,不等自己赶到,衣履必已尽湿!
    遂在近处寻觅可以避雨之处,看来看去,看见身侧丈许以下的峭壁上,有株横生古松,巨干密叶,蟠虬如盖,公孙玉轻轻一跃,便至松巅,然后钻人枝叶避雨。
    这株古松根际,藤箩垂拂之间,仿佛还有一个大洞,公孙玉因悬崖绝壁的暗洞以内,往往藏有奇毒蛇虫,古松既可避雨,也就不必再行进去。
    不过避未多时,雨势越来越疾,雨点也越来越大,古松枝叶茂密,雨虽不能直接打进,但叶上积水,被那倾盆而降的骤雨所震,却宛如在古松之下,另外下了一阵大雨。
    公孙玉自技缝望天。彤云又厚又密,知道这雨不是一时可停。
    松上已难藏身,只得抽出盘螭剑,横护当胸,并暗凝内家真气,跃到洞口。
    跃下之前,便已拆了一根油脂极厚的松技,因天空星月,早为密云所掩,洞内乌黑无光,晃着身带火折,把松枝点燃,注目四外,谨慎小心的慢慢人洞洞口不大,洞内却不甚逼厌,但似有一股奇腥之昧,路径亦颇为弯曲,经过几个转折以后,公孙玉候然止步,目光射出诧异光芒,因为这洞中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稀奇之事!
    山洞已到尽头,洞中盘膝坐着一个黑衣老人,银须雪发,均达尺余,衣裳也破烂不堪,显见已有多年末出此洞。
    壁边散置着不少干粮,洞顶并还有一线山泉,渭泪下滴,老人身前却横着三根黑色巨木,颇似就被这三根巨木,困在其内。
    公孙玉这时距离巨木不过数尺,手内松枝火光照耀,老人分明知有人来,却仍大袖双垂,闭目不动!
    这黑衣老人虽无任何言语动作,但那坐如山岳的神情,一望而知决非寻常人物!
    公孙玉防人误会,先行收剑,然后恭身说道:“在下公孙玉,因避雨误入洞中,望老人家怨我冒昧干扰之罪!”
    公孙玉这一发话,黑衣老人似出意外,长盾微微一扬,但双目依然不睁,向公孙玉立身之处问道:“听你的语音,是个少年人,你从东来,还是西来?”
    公孙玉恭身答道:“在下由赣赴湘,路过这武功雷岭。”
    黑衣老人又道:“你既从东来,这洞的西南数里,有座尼庵,可曾去过?”
    公孙玉这才知道自己所见西南方的那角红墙,是座尼庵,因黑衣老人连问数语,始终双目未开,越发引起好奇之心,答道:“在下不曾去过尼庵,老人家似被这三根巨木,久困洞中,公孙玉略通武学,可有能替老人家效劳之处么?”
    那黑衣老人,问公孙玉可曾去过尼淹之时,右掌已在缓缓上提,但听公孙玉答以未去,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神态,继续问道:“你既通武学,是武林中那一派门下?”
    公孙玉肃立恭身答道:“先师元修,掌天南无极剑派!”
    黑衣老人,闻言先由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笑容,候然又往下一沉,诧声问道:“元修向称武林第一剑,内外功行,均练得极好,他是怎样死的?病死?还是死在仇家手内?”
    公孙玉因尚不知这黑衣老人来历,正在考虑应不应该说出实情之时,黑衣老人似已猜出公孙玉心意,说道:“你既有为难之处,不说也罢!我因这三根巨木,业已八年未出此洞,你既是天南无极门下,或者可能对我有助,用你本门无极气功的阴柔暗劲,先震后压,试试可能把第一根巨木弄断?”
    公孙玉因见这黑衣老人诺大年纪,竟困在这山洞八年之久,看情形仅有干粮食水充饥,太已可怜,自己既然遇上,理应助他脱难!
    这种侠义心肠一动,竟忘了先问对方来历,及黑衣老人语意神情,分明是前辈武林高手,区区三根巨木,为问不自己动手弄断?而且巨木与洞顶之间,空隙颇大,尽可脱身出洞,何必枯坐八年等种种疑团。便略凝真气,往那三根巨木之前走去。
    黑衣老人听得公孙玉举步,又复说道:“你休要看轻了这三根巨木,这是北海渺锣,坚逾钢铁,而且每根只许仅击一掌,既想帮我这忙,就必需照我话做,凝足十成真力,甲阴柔暗劲,先震后压!”
    公孙上闻言,不禁剑眉暗剔,心想自己得恩师武林第一剑元修道长的秘授心传,无极气功业已练到六八成火候,难道这种什么“北海渺锣”,一掌震断一根,还会不出全力不能办到?
    他心中虽然不服,但恐自己一时负气,误了黑衣老人大事,遂仍按老人所教,凝足十成真力,单以右掌搭佐第一根巨木,先用“隔物伤人”的阴柔暗劲,震酥木质,然后突奋阳刚神力,往下一压,巨木果然“檄锣”一声,应掌立折,但公孙玉自觉已把真力耗去六成以上,胸头微觉气喘!
    第一根巨木折断,黑衣老人的双眼突睁,两道冷电似的寒光,在公孙玉面上凝注!
    公孙玉因黑衣老人所言不虚,这种北海渺锣,其坚似铁,自己量力,对第二:根巨木,已难单掌震折!
    遂向黑衣老人,含笑问道:“老人家,这巨木可许双掌同震么?”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远远的隐约钟声,黑衣老人屈指计数,脸上神情似。见激动,向公孙玉皱眉说道:“只要能一次一根。谁管你单掌双掌?赶快下手,不要白费了不少气力,对我仍一无所补!”
    说到此处目光瞥见公孙玉腰问剑柄,不由微微“噫”了一声。
    公孙五虽然觉得这黑衣老人,语意之中,骄气特浓,但自己既然立意助他脱难,也就不再计较,双掌搭第二根巨木,凝足功力、先震府压,生生义把一根北海渺锣神木震断!
    第二根巨木震断,黑衣老人吁了一口长气,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因看出公孙玉已无余力,再震那三根巨木,遂问了一声:“你腰中之剑!……”
    话方至此,洞外突然传进声奇异鸣啸,及一股腥香,远远钟声,也敲到近三响。
    公孙五连震两根北海渺楞神木,业已力尽精疲,再闻见那股腥香,神思一昏,便即不知人事!但方一朦胧之间,仿佛还觉得洞中卷起一阵狂风,耳边并听得黑衣老人一声暴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公孙玉知觉渐复,仿佛觉得身卧榻上,并隐有擅香香味,及木鱼赞叹之声。
    想起自己在洞中救那黑衣老人之事,不由大骇,猛睁双目一看,头脑仍觉晕眩,但已看出身卧一间方外人的掸室以内。
    方想坐起,心头蓦地一惊,原来四肢软弱异常,竞自毫无气力!
    他这一转侧,外间梵呗之声顿歇,竹帘起处,走进位白发盈头的高年比丘尼,眼望公孙玉说道:“小施主,你可知道你在无意之中,盲目任侠,不但几乎把自己一条小命送掉,并险些儿使举世武林中人,又要个个终日提心吊服,再经受一场极难消弭的浩劫奇灾么?”
    公孙玉闻言,不觉大惊,那高年尼僧,微笑说道:“祸已闯出,待急无益、尚幸苍天有眼,你身怀神物利器不用,却硬用肉掌内功,震那桫锣巨木,第三根巨木未断,老魔虽遁,但如约没世不再杀人,也许这八年幽洞苦参,能磨灭掉几分老魔头的骄狂说到此处目光瞥见公孙五腰间剑柄,不由微微“噫”了一声。
    公孙五虽然觉得这黑衣老人,语意之中,骄气待浓,但自己既然立意助他脱难,也就不再计较,双掌搭第二根巨木,凝足功力,先震府压,生生又把一根北海渺锣神木震断!
    第二根巨木震断,黑衣老人吁了一口长气,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因看出公孙玉已无余力、再震那三根巨木,遂问了一声:“你腰中之剑!……”
    话方至此,洞外突然传进声奇异鸣啸,及一股腥香、远远钟声,也敲到近三十响。
    公孙玉连震两根北海渺锣神木,业已力尽精疲,再闻见那股腥香,神思一昏,便即不知人事!但方一朦胧之间,仿佛还觉得洞中卷起一阵狂风,耳边并听得黑衣老人一声暴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公孙玉知觉渐复,仿佛觉得身卧蹋上,并隐有檀香香味,及木鱼梵呗之声。
    想起自己在洞中救那黑衣老人之事,不由大骇,猛睁双目一看,头脑仍觉晕眩,但已看出身卧一间方外人的掸室以内。
    方想坐起,心头葛地一惊,原来四肢软弱异常,竞自毫无气力!
    他这一转侧,外间梵呗之声顿歇,竹帘起处,走进位白发盈头的高年比丘尼,眼望公孙玉说道:”小施主,你可知道你在无意之中,盲目任侠,不但几乎把自己一条小命送掉,并险些儿使举世武林中人,又要个个终日提心吊服,再经受一场极难消饵的浩劫奇灾么?”
    公孙玉闻言,不觉大惊,那高年尼僧,微笑说道:“祸已闯出、待急无益,尚幸苍天有眼,你身怀神物利器不用,却硬用肉掌内功,震那渺锣巨木,第三根巨木未断,老魔虽遁,但如约没世不再杀人,也许这八年幽洞苦参,能磨灭掉凡分老魔头的骄狂火性?”
    公孙玉听说自己费尽苦心,震断两根做楞神木,救走的黑衣老人,竟是一个魔头,越发惊诧不已,因身难起立,遂在枕上先行叩问者尼法号。
    者尼含笑答道:“贫尼青莲,看小施主器字神情,恩必也是武林正派门下,我适才细察你震毁桫锣神木所用功力,似属无极气功,天南三剑元修元朗元真三位道友,与小施主怎么称渭?”
    公孙玉知道这位青莲大师,又号“伏魔神尼”,是空门以内的一位高人,但踪迹早绝江湖,谁知竟被自己巧遇?想到此处,突然自思师平昔所告知的武林异人以内,想起一个人来,心神猛的一震,先报了自己师承,然后满面惶急之色,向伏魔神尼青莲大师问道:“老前辈!弟子在洞中所救黑衣老人,难道就是十年以前,横霸江湖,无人不惧的‘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么?”
    青莲大师默然点头,公孙玉顿时两颊飞红,心中狂跳,因为深知申一醉这位魔头,纵横江湖三数十年,秉性极为好酒,未醉之前,深通理性,无甚恶行,但一醉之后,却不论是非,完非依其好恶行事,而且手下极辣,轻功尤称绝世,终年常着黑衣,所以武林公送外号“黑衣无影辣手神魔”,一千绿林败类,摸透申一醉性情,常在要对付什么扎手人物以前,故意弄来稀世名酒,请他喝得醉意酸酸。
    然后捏造黑白,哭诉不平,申一醉立时振衣而起,代为泄恨,武林各派,对他极为头痛,想合力除去此人,但又因他忽醉忽醒,忽正忽邪,以致迟迟未能下手!后来忽然消声匿迹,江湖中清净了近十年光景,如今却被自己糊里糊涂地自三根做楞神木以后,放将出来,倘若仍像昔年脾气不改,再酿成武林中无数浩劫奇灾,岂非万死难以谢罪?
    越想越惊,不由通体汗如雨下!
    青莲大师看出公孙玉惶侮神情,含笑慰道:“你也是无心铸错,情有可原,我少时再告诉你申一醉被那三根北海渺楞神木,困居幽洞之由,却先要问你,元修道长功行高妙,却怎样速别人间的呢?”
    公孙玉知道伏魔神尼青莲大师,是前辈正派人物,遂在枕上含泪细诉天南三剑与六调神君,在括苍山绿云谷内赌命之事!
    青莲大师听得不住咨嗟摇头说道:“六调神君万俟午,与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向称‘南北双魔,!如今万候午被天南三剑三位道友,苦心孤诣,慷慨捐躯,及卞灵箔仗义暗助,自禁六调山十年,申一醉虽被你无心放走,但第三根巨木未断,他从此不能杀人,队今日起,你访寻‘柔经’为师报仇,决斗万挨午,我再踏破铁鞋,设法把申一醉弄回此间,十年为约,彼此各尽此心,看看天意如何便下?”
    公孙五恩起申一醉始终闭目坐地,等自己震断第一一根巨木,他才睁开双目,震断第二根巨木,才站起身形,如今青莲大师说是第三很巨木未断,他从此不能杀人,不由感觉此中隐事重重,遂在沈上叩问究竟!青莲大师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中金蝎剧毒,经我喂以灵丹,知觉方复,但四肢仍柔软无力,再服我一粒‘九转丹砂’,驱散余毒,完全复原以冶,再行细述此事经过吧!”
    说完递过一粒色若朱砂的香丹丸,公孙玉含人口中,立时化为一股玉液琼浆,流下喉头,精神内力顿长,但四肢之间,却反而微觉酸胀,知道这是灵药正在驱散自己体内余毒,急忙守定心神,默以真气流转百穴,助长药力发挥,果然片刻过后,酸胀一止,人便如常,整衣下床,向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叩谢救命之德,并请怨无知放走那位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之罪!
    青莲大师摆手命起,微一凝思说道:“当年武林各派群雄,意欲合手除去申一醉之时,贫尼一来因此人生平,除了手辣以外,,并无过恶,二来他武功绝离,倘若真来上一场混战,不知要有多少武林同道遭受劫数!所以暗暗把申一醉,约到我这雷岭下院中,要与他三阵赌输赢,落败一阵,便须听从对方替自己加上一层留有破解之方的束缚!申一醉自溺无所不能,并也深知我这‘伏魔神尼’,武功较他略逊,伏不了他这种盖世魔头,故不但一口应允赌约,并全部让我出题!我立意在消弭这场酝酿之中的武林浩劫,自然不会与他争甚闲气?遂告以武林中人打赌,第一阵当然论武,间他自付能在多少招内,胜得贫尼一柄铁刨?
    申一醉自负神功,做然竟出狂语,要在十招之内取胜!那知贫尼武学员不如他,但却会一套防身极具神妙,纯采守势,消耗对方真力的青莲剑法,因欲故意气他,答以十招不够,改为百招,申一醉狂怒动手,结果果然百招以内,不曾胜得贫尼,立时敛手含羞,承认第一阵赌约失败!”
    公孙玉听伏匿神尼青莲大师,与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也是三场打赌,其中一场,也是赌斗百招,竟与思师及两位师叔与六沼神君,括苍山绿云谷赌命之事,有些不谋丽合,不由在心头上,浮现元修道长的音容笑貌,双目以内,也自然而然的珠泪莹然,垂垂欲落!
    青莲大师看出公孙玉天性极厚,微微点头又道:“第二阵打赌,我又故弄狡侩,明知他生性好酒,自溯沧海,其实酒量不高,遂以十巨觥加料恃酿的‘千日醉’酒,赌他不能饮尽!申一醉气做心高,目空四海,怎肯服输?饮到第七觥时,便已颓然醉倒!”
    公孙玉听来听去,倒听出这位被自己放走的辣手神魔申一醉,天真烂漫,是个性情中人。但不知他人既醉倒,第三阵赌,却是如问打法,故而眼望青莲大师,欲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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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青莲大师啜一口香苔,继续说道:“我事先中。已看奸那座幽僻山洞,醉人一醉倒,立时送到洞中,并在他身前,设上三根我方外好友,北海真如岛心澄大师所赠,备作雷岭下院大殿横梁所用的渺锣神木,然后坐以相待。中醉酒意一消,虽知处处落人我的算中,但武林中人,最讲究一诺千金,说话不能不算、遂慨然叫我赶快再出第三阵的赌斗题目。索性让他输个彻底!
    我遂指着他身前的渺楞神木,问他可能一掌震断?申一醉以为我故意调佩,一掌拍下,神木震起半空,却未震断!这才长叹一声,网我要对他力”以什么束缚?并望我莫食前言,要留下丝毫可以解脱机会。
    公孙玉听得大惑不解问道:“申一醉功力较晚辈远为高明,怎的晚辈能把那渺锣神木,接连震断两根,他却一根也震不断?”
    青莲大师笑道:“你师门无极气功,虽以阴柔暗劲见长,但断我桫楞神木所用先震后压手法,恐怕是申一醉在洞中所授吧?”
    公孙玉脸上一红,青莲大师点头说道:“我那桫椤神木,其质至坚,若用刚力硬击,再好的掌力,一掌也难击断!必须以极高明的阴柔暗劲,掌心着木,光将本质略为震酥,然后再用猛力下压,才能有望,申一醉功力长于刚劲,居然悟出这样阴柔打法,传授于你,可见得八年幽洞潜修,老魔头功力又有长进呢!
    青莲大师略为感叹。知道公孙五欲知下文,暇了一口香苔又道:“申一醉三阵全输,我遂告诉他第一根神木不断,不许睁开双目,第二根神木不断,不许他起身出洞,第三根神木不断,不许他再杀任何一人!但要想弄断神木,不许他自己动手,只能静待外来机缘,而来人只准一掌震断一根,不许连击一掌以上!申一醉凄然长叹,,闭目不言,我又告诉他此举完全是为武林弭劫的一片苦心,并从此也陪他永居雷岭,不再涉及江湖,每三日与他送粮一次,食水则有洞顶灵泉,他只要运气张口一吸,便可饮用!”
    公孙玉听至此处,方始恍然,深佩青莲大师用心良舍,但又想起一事问道:“晚辈震断第二根渺楞神木,力尽神疲之际,闻见一股腥香,人便晕倒,适才大师说是中了金蝎之毒,这只金蝎从何而来?
    难道是适逢其会?”
    青莲大师笑道:“谁说不是适逢其会?这只金蝎毒性极烈,常常出现绝壁左近,我几次下手除它,均被逃脱,不想却撞人洞中,死在申一醉内家罡气以下!如今申一醉虽逃,但尚幸第三根巨木未断,从此不能杀人。不过他生平所结冤家大多,他不杀人,人要杀他,所以我既为他加上这层束缚,基于道义立场,只得从此海角天涯,暗随此,人,替他护法,并相机劝他仍回雷岭参求上乘功果,你说我是不是本意降魔,反为魔扰呢?”
    公孙玉肃容笑道:“太师婆心孤诣,菩萨心肠,申一醉必有迷途知返之日,晚辈敬佩无已!”
    青莲大师假地长嗟说道:“苦心孤诣,那里度得尽茫茫尘世的无数痴迷?不过申一醉深具慧觉,我也相信他必有重回这雷岭幽洞之日,彼此风萍一聚,总是前缘,贫尼别无所赠,且把那套防身颇具神妙,能耐久战的‘青莲剑法’传你了吧!”
    公孙玉知道以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功力,猛攻百招,尚不能胜得此套剑法,其神妙可知,不禁大喜过望,拜倒称谢。
    青莲大师就在庵前细心传授,公孙玉悟性极佳,一学便会,觉得这套剑法之妙,在于不论对方甲甚狠辣招术,只须守定心神,微用内力震剑,化为无数莲花,便可加以化解!故学会之后,即令遇见比自己强出许多的劲敌,也能支撑颇久,以待救援。
    青莲剑法教完,青莲大师又命公孙玉演练一遍,加以指正,见他记得竟无多少错误,不由深加赞许,随即挥手为别!
    公孙玉拜谢救命及授技之德,辞别青莲大师,起身继续西行,但才转过一个山环,便自驻足暗骂自己该死!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是有名的前辈空门大侠,自己怎的只顾学剑,却忘了把得自“盘螭剑”中那张上画黄、红、青、紫、蓝、橙、白七彩圆圈,及题有“空外之空,色中之色”两句佛渴似的玄色羊皮,究竟是何含意?向她请教。
    心念一动,赶紧回头,但转到神尼所居的雷岭下院之中,只见庵门倒锁,青莲大师业已不知何往?
    公孙玉颇为侮借错过这一个向高人请教之饥,七彩圆圈的哑谜难开,那部关系师仇,及天下武林祸福的“柔经”,还不知海角天涯,要往那里去找?
    倔惟一番、也只得依旧回头上路,赶往湘南九嶷山,途间想起自己初出江湖,即多奇遇,景德镇结识戴天仇,从那柄“盘螭剑”上,居然得到了一些有关恩师穷数十年心力未能寻得的“柔经”关键,雷岭幽洞误放辣手神魔申一醉,但因祸得福,却又从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之处,学得了一套极具防身灵效的“青莲剑法”。
    想到“青莲剑法”,因系新学,虽然记熟胸中,终恐有所遗忘,此时反正身在深山,遂掣出“盘螭剑”,又复一招一式的独自演练一遍。
    这一遍练完,公孙玉心头更喜,因不但一招未忘,并因数生巧,又悟出一些初学时未曾悟出的精微之处,神,微用内力震剑,化为无数莲花,便可加以化解!故学会之后,即令遇见比自己强出许多的劲敌,也能支撑颇久,以待救援。
    青莲剑法教完,青莲大师又命公孙玉演练一遍,加以指正,见他记得竟无多少错误,不由深加赞许,随即挥手为别!
    公孙玉拜谢救命及授技之德,辞别青莲大师,起身继续西行,但才转过一个山环,便自驻足暗骂自己该死!
    伏魔神尼青莲大师,是有名的前辈空门大侠,自己怎的只顾学剑,却忘了把得自“盘螭剑”中那张上画黄、红、青、紫、蓝、橙、白七彩圆圈,及题有“空外之空,色中之色”两句佛偶以的玄色羊皮,究竟是何含意?向她请教。
    心念一动,赶紧回头,但转到神尼所居的雷岭下院之中,只见魔门倒锁,青莲大师业已不知问往?
    公孙玉颇为侮借错过这一个向高人请教之机,七彩圆圈的哑谜难开,那部关系师仇,及天下武林祸福的“柔经”,还不知海角天涯,要往那里去找?
    调惟一番,也只得依旧回头上路,赶往湘南九嶷山,途间想起自己初出江湖,即多奇遇,景德镇结识戴大仇,从那柄“盘螭剑”上,居然得到了一些有关恩师穷数十年心力未能寻得的“柔经”关缝,雷岭幽洞误放辣手神魔申一醉,但因祸得福,却又从代魔神尼青莲大师之处,学得了一套极具防身灵效的“青莲剑法”。
    想到“青莲剑法”,因系新学,虽然记熟胸中,终恐有所遗忘,此时反正身在深山,遂掣出“盘螭剑”,又复一招一式的独自演练一遍。
    这一遍练完,公孙玉心头更喜,因不但一招未忘,并因数生巧,又悟出一些初学时未曾悟出的精微之处。
    但练剑之时,仿佛听见路旁密林以内,似有响动、公孙玉也未在意,收剑前行,并默计所经,武功山脉己将走完,此时当离湖南省境不远。
    他所行并非正道,乃是深山,忽然前路山环转角,起了木鱼驾骂之声。公孙玉心中一动,深山古道、又遇僧人,倘若也是什么武林高手,却莫再错过机缘,应该好好请教!
    转过一看,路上并未有人,木色声是发白半崖一块巨石之后,公孙玉正恩应否主动与人答话?石后业已响起洪钟以的沸号喝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慢走,洒家向你化点善缘!”
    人随审起,一条长大灰影,自四五丈高处,凌空疾降,来势颇为威猛。
    公孙玉听出发话僧人,来意不善,自然而然地气纳丹田,愕然却步!等灰影落在面前,看见是个相貌颇为凶狞的带发头陀,身材几乎比常人要高出一头,狮鼻海口,厚唇巨目,右耳之上,还接着一枚径约二寸的金环、手中却未持兵刃,左掌敞打问讯。目光凝注公孙又、腰间主剑,当道而立。
    自从无心铸错,放走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后、公孙玉业已深自谴责,立意以后逢人必须光辨善恶,如今见这头陀挡路,由于他那高大身材,及右耳所挂的一枚金环,公孙王忽然自元修道长平索所告诉他的江湖有名人物之中,想起一个人来,眉头微皱问道:“在下有事去湖南,路过武功,身无长物,僧人要化甚缘?你不是江湖人称‘金环罗汉’的铁头陀么?”
    头陀见公孙玉一口叫出日己来历,却无丝毫俱色,不由向对方脸上瞅丫几眼,哈哈笑道:“少年人眼力不错,见识邮差,你纵然身带巨颜金银,洒家也不曾看在眼内,我只想化你腰间所悬的那柄宝剑,彼此结个善缘!”
    公孙玉这才想起自己适才练习“青莲剑法”之时,路旁林内。
    曾有响动,必然是这铁头陀看出“盘螭剑”上精芒,不是凡物,才生心在此拦道劫夺!
    知道这铁头陀的外五门硬功。白溯独步江湖,自己离开祁门以后,尚未和人正式过手较艺,不如就拿他试试得自思师面授心传的下身武学,遇见劲敌之时,可能?量发挥?
    念头打定,双眉微剔,看着铁头陀笑道:“大师的眼力,才真叫不错,前路林中一瞥之下,匣认出这柄‘盘螭剑’不是凡物!公孙玉生平,爱结善缘,这柄剑如系我有,奉赠大师,原无不可,但因剑是一位盟弟所借,他人之物,不便借花献佛,此缘难化,大师义待如何?”
    说完以后,心中颇觉得意,暗想闯荡江湖,果然增进不少阅历,这几句答话,便是仿照盟弟戴天仇的口吻,不知可能把凶憎激恼?”
    铁头陀见公孙玉神情极亢,语中含刺,颇似毫不在意地随意而立,其实行家眼内,业已看出公孙玉足下暗含子午,气静神闲,两条腿宛如铁铸一一般的钉在地上,不由浓眉略皱,知道无怪这少年不畏自己威名,身上果似颇有几分真实武学!
    铁头陀性情刚暴,杀人如麻,此次因偷窥公孙玉练剑,看不出对方剑法来厉,只知颇为神妙,想先把底细摸清,免得乱树无谓强敌,不然早下辣手!如今果被公孙王答话的最后那句“此缘难化,大师又待如何?”激恼,凶睛敞瞪,冷然说道:“剑是旁人听借,命总是你自己所有!不肯向沸爷献剑,你就替我纳命飞魂!”
    “魂”字甫出,扬手便是劈空一掌!
    两人相距,约莫七尺有余,铁头陀一掌遥推,锐啸生风,颇为劲急!
    但公孙玉畜意考验自己功力,居然不避不闪,硬甲本门专长予消功卸劲的无极气功的阴柔暗力,化解对方的劈空一掌!
    果然铁头陀见自己亨风已发,对方仍吕视若无睹,不由以为公孙玉至少也要震飞数步!
    那知掌风到处,公孙玉只把右足微退半步,便似有一股极为强韧的无形阴柔暗劲,把自己的掌力,轻轻卸解!
    铁头陀久闯江湖,经验极丰,这一掌便已试出公孙玉来历,脸上微现惊容间道:“小施主可是天南无极门下?你与一尘道长,怎佯称呼?”
    公孙玉听他问起师门,不能不答,肃立说道:“一尘是我大帅兄,家师上元下修,掌天南无极剑派!”
    铁头陀见自己所料不差:面色微变,哈哈笑道:“我与一尘道长,曾有数面之识,若早知小施主门派,也不会有此误会,但我生平出手,向个空回,未便对好何人破例,却是怎处?”
    略一思索,继续说道:“这样好了,公孙小施上,你把尊剑借我赏鉴赏鉴,三日以内,一定送还!”
    公孙玉不知这铁头陀曾经吃过师兄一尘道人大苦,是真想借此下台、还以为他试出自己武功厉害,硬夺为难,又来软骗,不由冷笑一声说道:“大师何必舌粲莲花?公孙玉又不是三岁孩童,任人欺骗:献剑借剑,均以不难,大师平白打我一掌,可得再留下几手内家绝艺!”
    铁头陀见公孙玉软硬不吃,眉头略皱,想起自己外五门硬功汲强,“铁布杉”业已练到十我以上,心生一计,含笑答道:“杀人尝命,欠债还飞,公孙施主若因适才一掌记仇,洒家负手受你三掌就是!
    但三掌若不能打动洒家,施主腰间宝剑,可得借我赏鉴三日!”
    公孙上虽然知道这铁头陀的硬功极强,但不信自己三掌汀不动他,遂点头同意,以八成功力,向铁头陀右肩一掌击去!
    铁头陀果然负手而立,末加丝毫闪躲,公孙玉却一掌如中木石,未能把对方击动!
    公孙玉剑眉双剔,星目闪光,功力加到十成,再击一掌!
    铁头陀身躯微摇,但足下末动,目注公孙玉含笑说道:“武林中人,最重守信,公孙施上第三掌若仍打不动酒家,尊剑可得暂借三日!”
    公孙玉两掌无功,不由深信无怪这头陀自溺外五门硬功独步江湖,那硬的北海桫锣神木,自己尚能击断,居然会无法把他击得步下移动?
    想到“渺锣神木”,公孙玉灵饥忽现心头,仰掌轻贴铁头陀左肩,用黑衣无影辣手神魔中一醉所教的那种完震后压打法,功贯掌心,发出无极气功的阴柔暗劲,一震一压。
    果然这种打法,铁头陀竟自禁受不住,一声狂吼:“小贼好狠!”
    “登登登”的后退数步,全身微抖,脸上隆然一片凶煞之气,摘下耳上所挂的那枚金环,扬手化成一圈金光,照准公孙玉打来。
    公孙玉不知这最后一掌,已把铁头陀多年苦炼的铁布衫功击散,彼此结怨极深,更以为那枚金环,不过是件寻常暗器,哈哈一笑,翻掌劈空,迎头击去。
    但他江湖经验,毕竟大差,也下想想铁头陀又号“金环罗汉”
    既以这金环成名,金环之中,岂无特殊玄妙?
    果然在公孙玉掌力尚未迎上金环之时,铁头陀一阵震天狞声厉笑叫道:“无知小狗,拿你一条狗命,及一柄好剑,尝还洒家的十载纯功!”
    金环凌空自爆,“波”的一声,比成无数金星,怒射狂飞,确实威势难当,令人遁无所遁!
    但当空突然弥漫浓烈酒香,自路旁崖壁以上,飞下一片寒垦,正好在那圈金光,刚刚爆发、尚未全部散开之时,把无数碑金,一齐击落。
    酒香寒屋以后,又是一阵嘹亮人云的龙吟长笑,铁头陀闻得那片酒香,心中已自想起一人,等龙吟长笑入耳,不禁惊魂俱颤,赶紧抱头而遁。
    崖壁上又传下洪钟似的语音笑道:“铁头陀,若不是我这个友持我少断一根桫锣神木,你做梦也休想逃得活命!”
    铁头陀此时业已匆匆遁入丛草密树之中,那儿句语音,却把公孙玉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果然所料不差,那位被自己震断两根渺楞神木,放出幽洞的黑人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正骑在一株古松之上,向自已眯眼微笑,手中袍着一个大酒葫芦,似乎还有点醉意醺醺,宿醒模样。
    公孙玉一见是他,心中不觉颇感为难,因为似科弄不清楚自己与这申一醉,究竟是思?
    是怨?应该疏远避去?还是应该亲近结交?
    劝他仍与伏魔神尼青莲大师,共隐雷岭,参究上乘功果,莫再涉足江湖、搅起无了无休的风云雷雨!
    申一醉见公孙玉踌躇神色,身形微晃,便自松上飞落;轻拍公孙玉肩头笑道:”公孙老弟,我不管你怎样听信青莲老尼之言,认为申一醉是什么凶骄狂妄的杀人魔君,但你既把我救出那困居八年,宛如黑暗地狱,眼不能睁,身不能起的幽洞之中,我老头子必然要对你尽点心力!我震死金色毒蝎,还未来得及救你之时,老尼姑已到洞前,我仗着一身黑衣,隐匿洞顶,并一直尾随老尼,偷听你们一番对话,才知道老尼婉当年骗我,居然还是一片好心,满腔忿怒,这才稍平;不然我纵然如约第三根神木未断,从此不能杀人,但早已放起一把大火,把老尼她的雷岭下院,烧他个干干净净!”过一次,结果南北双魔,秋色平分,谁也不曾占得胜面,这十年之间,他能独胜天南三剑,足见所炼‘纯阳真解’,威力无边!我八年幽洞苦修,真心参悟的一些进境,不知是否敌得他佐?不管怎样,你六招山纯阳宫之行,我陪你一同……”
    公孙玉此时已摸出申一醉性情,知道不必多礼,遂拦住他话头说道:“我若不能手刀万侯午,九泉之下,愧对先师!任凭他‘纯阳真解’的神功绝世,公孙玉粉身碎渭,一剑当之!老……醉哥哥的盛意云情、小弟心领!”
    申一醉睁着两只精光的怪眼,凝视公孙玉有顷,把大姆指一挑赞道:“好老兄弟,你真有志气!来来来,用你那柄‘盘湖剑’,施展本门剑法,与你醉哥哥斗上百合!”
    公孙玉虽然不知申一醉好端端的要与自己过手则甚?但料出必有深意,豪兴勃发,‘盘螭剑’候然出鞘,一跃而起,“无极生元”。
    开出大南剑源门户。
    申一醉把酒葫芦往石上一放,哈哈笑道:“老兄弟仔细留神!”
    双掌一错,硬踏中宫,照准公孙子当胸发掌。
    公孙玉凝神纳气,稳立如山,根本不为申一醉威势所夺,直等掌到一二尺前,才把剑锋略转,正好削向对方双腕。
    申醉收掌换步,点头笑道:“老兄果然已得元修道长真传,你必须谨慎记住,你们天南剑法,冠冕武林,就在于你适才所用的‘稳狠’二字!”
    话音落后,不停回环还进攻,掌招奇幻无比,内行人一看就知这是一套极具威力的武林绝学,但申一醉发招颇缓,公孙玉福至心灵,顿时悟出这位醉哥哥,是怕自己心高气傲,不肯受他指点,特地将一套精妙掌法,借着过手为名,暗加传授。
    一面感激,一面暗自默记,申一醉更是有意成全,掌法三度循环,公孙玉已记得半招不错。
    申一醉看出公孙玉已将掌法记熟,遂高声叫道:“老兄弟,你改甲老尼姑所传的‘青莲剑法’防身,我要逐渐加力进攻,对你考验考验!”
    公孙玉闻言剑花一洒,立幻青莲,申一醉龙吟长笑起处,用的仍是适才那套掌法,但不似先前缓慢无力,招招均如石破天惊,公孙玉顿感压力奇重。
    青莲剑法虽是伏魔神尼所传佛门防身绝学,但公孙玉毕竟初学,功力亦弱,只斗到四十来招,便被申一醉越来越重的奇幻掌招,荡开“盘螭剑”影,抢进身形,在公孙玉肩头重重一拍,出声叹道:“老兄弟,你毕竟还差!天南剑法虽狠,不能发挥伤敌,青莲剑法虽稳,不能蓄力防身,我才加到七成功力左右,便攻进你剑影之内,除非有特殊机遇,好自修为,否则三五年间,决斗不过万候午那残废魔头的了!”
    公孙玉被申一醉的关切深情感动,剑眉微剔叫道:“多谢醉哥哥的关切成全之意,但小弟只要找到‘柔经’,便可光扬天南无极一派武学,有把握去决斗那六调神君万候午!”
    申一醉点头说道:“对!听说武林中确实有部‘柔经’,至柔克刚,正好是万候午‘纯阳真解’的对头克垦……但天涯之大,海角之远,小小一部‘柔经’,却叫你何从去找?”
    公孙玉也被他说得雄心万丈,自怀中取出那块黑色羊皮,向申一醉笑道:“醉哥哥,‘柔经’已被我寻得端阮,不过这张黑色羊皮上的七彩圆圈,和两句佛惕,无法解释罢了!”
    申一醉先略间公孙玉得这羊皮经过,然后细一观察,对那黄、红、青、紫、蓝、橙、白的七彩圆圈,及“空外之空,色中之色。”两句隐语,也觉得无法解释。
    默然凝思许久以后,把黑色羊皮交还公孙玉道:”这种哑谜,必须偶触灵机,一味死想,有时会把牛角尖越钻越深,更找不到正当解答!你且收在身边,好自参详,我们暂时小别,我要跑一趟云南六沼!”
    公孤、玉听申一醉要往云南六调,惊问所以,申一醉哈哈笑道:“为敌之道,首重知已知波,我幽居八年,不知万候午那残废匿头,如今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要先跑趟六沼山纯阳宫,摸摸底细,好作者兄弟日后报仇估计!”
    公孙玉真有点为这位新结交醉哥哥的豪气深情所动,难舍遽尔分离,申一醉看出他心情,纵声长笑,跃上来时绝壁,回头向下说道:“老兄弟,你别的都好,就是情感方面,略嫌脆弱!我外号‘黑衣无影’,跑路最侠,鼻子更比狗还尖,虽然暂时小别,江湖道上,随处均可相逢!希望在我云南六调归来,彼此再作良晤之时,你对那七彩圆圈,及空色色空隐语,已有解答!”
    语音落处,黑衣微闪,便从悬崖峭壁,藤蔓草树之间,飘飘而逝。
    公孙五就这片刻倾谈,竟以与申一醉感情极深,眼望他黑衣背影,隐人远方,心头不禁有点黯然空虚感觉!
    略力伤神以后,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真被申一醉看透,感情方面,过嫌脆弱。
    豪兴勃发,引吭长啸,遣散离愁,并把申一醉适才借过手为名,暗地相传的那套精妙掌法,演练一遗,便自依旧扑奔湖南而去。
    九嶷山属五岭山脉,公弥五自武功山人湘,再略转西南,便已到达,但问起山中的猎户樵夫,却均不知摘星峰在山内何处?
    公孙五问既问不出端倪,心中暗想,蜂名“摘星”,应极高峻,自己何不挑那最高峰头寻找,
    道理想得原是不错,但造物太奇,往往在蜂下觉得此烽独秀群峦。等到费了个少心力,援上蜂买,却又发现其他蜂头比自己所立,高出不少!
    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发现后山有一座高峰,隐在二四座蜂峦的屏障之中,峰并为云气所幕,目力难透。
    公孙玉觉得这若再不是摘星蜂,自己便将筋疲力尽,遂在峰脚以下,调气凝神,蓄足精力,先行引吭发出一声驾风似的长啸,然后纵身而起,攀藤附葛,直登绝峰。
    等到人人云气之中,才觉得这座高峰,远比先前所经景物灵奇,絮云迷沓,飞瀑溟,簇碧峙青,修篁怪石,极像是高人隐土所居,心头不由希望顿浓,浮现出盟弟戴天仇侗搅风流的声音笑貌。
    果然又援十来丈以后,耳中一声清脆得宛如银铃似的语音道:“玉哥哥你来得真快,但我在峰头,日日凝眸延趾,也等得宛若九秋之久了呢!”
    一条青影,带实陈淡淡香风,自峰顶飘然落在公孙五面前,秋水含情,微笑相看,竟是位国色天香的绝代美女。
    公孙玉对这副面庞,常紫梦寐,简直喜出望外的脱口叫出一声:“筠妹!”
    但目光看到对方左眉梢头的一点黑痣,心中下由义恍然而悟,还不是卞灵筠,原来盟弟戴天仇,居然易钗而奔,也是位巾帼奇侠!
    戴天仇那一双秋波之中,本来满含深情蜜意,但似被公孙玉的这一声“筠妹”,叫起满腹疑云,柳眉微蹙问道:“五哥哥,筠妹是谁?
    ‘我是你仇弟弟,才分别这几天,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么?”
    公孙玉这才想起,怪不得自己觉得仇弟弟豪迈绝伦,在鄱阳湖上;临别之时,却又绵柔得如同红闺弱女!但世上事那有如此巧法?
    戴天仇不但与卞灵箔容貌宪全相像,并还同是女儿身,看情形这位假弟弟,对自己又是人脉深情。但一心早属卞灵箔,却怎样来应付这位红粉知已?
    公孙玉这一出神,不由引起戴天仇误会,眼圈徽红说道:“五哥哥怎不理我?就算你已经有了一位筠妹妹,难道就不可以再有一个仇妹妹么?”
    公孙玉把牙一咬,暗想是福是祸,全脱不过,反正自己师仇第一,早晚可能死在六调神君万候午的纯阳真解之下,眼前何必令这红颜知已伤心?遂赶紧含笑说道:“仇弟弟,不,仇妹妹怎的这等说法:弟弟也好,妹妹也好,我们既然一盟在地,金兰手足,没世情深,我就为了想你,才这样快的兼程赶来!方才发怔之故,不过因为路上颇有几件奇遇,不知先对你说那件好?”
    戴天仇听公孙玉如此说法,才回嗔作喜,她也许是忘了已易女装,也许是胸中根本没有男女之嫌想法,伸手位住公孙玉手儿笑道:“我说我难道连做你一个妹妹,也配不上?玉哥哥快告诉我,你在途中,有些什么奇遇?”
    戴天仇未曾揭被女扮男装之前,虽然与公孙玉同船横渡鄱阳,两人一样都是这样携手亲谈,但她一改女装,柔荑相握,却不禁使这位少年老成,未经情海波澜的公孙玉,心头猛跳,脸上也有点面红耳赤。
    但目光与戴天仇一对,看出对方眼神之内,一派纯洁光辉,不觉暗责自己怎的老是想到男女方面?赶紧回复自然神色笑道:“仇妹为问如此性急?等你引我拜见你师尊以后再说,免得身为晚辈,有所失礼!”
    戴天仇妙目一翻,注视公孙王嫣然笑道:“玉哥哥,不是我老要说你,你怎么总放不下那些虚文缛节?我记得冯瀛王有两句诗说得好:“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只要‘敬’存于心,并不一定要‘礼’表于外!这世间有多少满脸礼义道德,而实际一肚皮坏水之人!何况我师傅闭关百日,连我回来,也不敢晋渴烦续,一个人住在峰头,真是闷得要死!来来来,玉哥哥请到我的蜗居之内,我完给你泡一杯松子茶喝!”
    说完,就拉着公孙玉手儿,一同飞身,往峰头纵去。
    公孙玉真拿这位由调皮风趣的仇弟弟,变成娇态天真的仇妹妹无法,只得也自撇开“男女”两字,一同笑语温存飞登绝顶!
    戴大仇与她师傅所居的三间茅屋,是建在这摘星峰近峰顶之处,虽然立茅结草,朴实无华,但形势选得太好,背峰傍瀑,极目青苍,万壑千山,均在眼底,尤其是那种山风徐拂,不调松号,泉水时流,无弦石漱的山居清趣,令人胸襟一爽,尘俗全蠲,公孙玉不禁连连称妙。
    戴天仇是住在左边一间,石倔石几以外,便是琴剑书籍,所有陈设,也不带丝毫女儿闺阎之气。
    她见公孙玉凭窗凝眺景色,不禁递过一杯清香招人的松子茶。
    考笑说道:”玉哥哥,你真是个书呆子!大概第一次闯荡江湖,便觉得那里都新鲜有趣!这摘星峰景色并不算好,等你我各自报却深仇以行,我陪你邀游天下名山胜水,把蛾眉月,巫峡云,彭蠡烟,天山雪,一齐玩它个痛痛快快好么?”戴天仇与公孙玉一样襟怀坦荡,并无丝毫儿女之私,但话中那股发自自然的无比深情,却使这位少罕英侠,脑腆书生的心头上,感受到一阵温馨,一阵震惧!
    温馨的是身傍一位绝代佳人,并肩笑语,吹气如兰,人蜚太上。
    谁能遣此?
    震惧的则是自己不但师仇未复,六沼山纯阳宫内,还有位一盟约定的卞灵筠,矢志以十载光阴,苦待自己。
    这种情况之下,公孙王觉得自己既不能对卞灵箔负义,也无法对戴天仇忘情,万一一个把持不往,处理不当,极可能误已误人,造成恨海情天的千古憾事。
    想到心神迷悯之下,竟托着松子荣,目光凝视戴天仇左眉梢头那粒黑痔,自言自语他说道:“你怎么这样像她,偏偏义不是她……”
    戴天仇见公孙玉不答自己所问,却两眼发直地,说出这么两句话来,不由蹙眉问道:
    “玉哥哥,你说我像谁?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像你刚才说过的筠妹妹?”
    公孙五点头说道:“不错,你太像她,除了左眉捎头,多了一粒黑痣以外.完全一模一样!”
    戴天仇听得有趣;含笑问道:“你叫她筠妹妹,我大概要叫她筠姊姊?玉哥哥!这位筠姊姊到底是谁?你讲绘我听好么?”
    公孙玉见自己直认心头已有卞灵筠以后,戴天仇并无丝毫不快之色,只是一派天真的婿然相间,不由着实对这天真烂漫的仇妹妹有点爱怜,心想卞戴二女,不但容貌相以,连年龄大小,看去也差不多,不过卞灵筠凝重端庄,戴天仇娇憨风趣,性格上略有不同丽已。
    自古情天多铸恨,最难消受是温柔!自己一先一后,获得这么两位红颜知已,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想到此处,见戴天仇因自己迟不作答,娇靥之上,业已微有不快之容,遂赶紧含笑说道:“你们两入,看来差不多大,不一定谁是婶婶?仇妹妹,这松子茶花实在好喝,你再给我一杯,我把结识那位筠妹妹的经过,仔细讲给你听。”
    戴天仇见公孙五语气神情,对自己均已较前亲密,回嗔作喜的嫣然回身,又替公孙五斟上一杯松子茶。招呼他在石椅上坐下,自己隔座相陪、睁大一双妙自,凝视玉哥哥,听他叙述结识另外一位酷似自己的筠妹妹的经过。
    公孙玉啜了一日松子荣,想起卞灵筠月夜传噩耗之事,师仇情恨,齐集心头,双目之中,不由自己的流下两行情泪!
    戴天仇见状,秀眉微蹙叫道:“玉哥哥不要哭,要是你想起来伤心,就不要说!女孩儿家流眼泪,还可以美其名为‘梨花一技春带雨’,男孩子则要的是英姿讽爽,豪迈无伦,哭哭啼啼的多难看呢?”
    公孙玉被戴天仇说得脸上飞红,因缘云谷赌命一节。在鄱阳湖上,已对戴天仇说过,遂略去不提,只把卞灵筠携带思师血书,及半剑一铃,月夜传耗之事,感慨万千的详述一遍。
    戴天仇听卞灵箔在旁计数,多报一招,使天南二剑壮志能酬,六调神君自禁十年,中原武林,暂时免去一场浩劫,暨对公孙玉红粉怜才的那片似水柔情,不由叫道:“这位卞婉婶真好,玉哥哥,你说我们差不多大,怎么我心中老是觉得她应该是我婉婉?玉哥哥,你将来六调报仇带我去帮你忙,并让我认识这位卞婉婉好么?”
    公孙五此时觉得戴天仇胸中毫无男女妇之私,对自己完全是一种极其恳挚的兄妹纯情,目光以内一源至诚,竞使自己无法设辞加以摧脱!方点头,戴天仇又“咦”了一声问道:“玉哥哥,这些都是你我在景德镇沈家庄相逢以前之事,你不是说我们翻阳分手以后,你有不少奇遇,怎么还不告诉我呢?”
    公孙玉先解下“盘螭剑”,双手还给戴天仇,然后取出那张黑色丰皮,细细说明自己在剑柄螭首之中,发现这桩秘密经过!
    戴天仇听到剑中秘密,业已发现,颇代公孙五高兴,但接过羊皮,展开一一看,也不禁被那黄、红、青、紫、蓝、橙、白的七彩圆圈,及那两旬色空空色隐语,别得小嘴呀起老高,秀眉双蹙!
    公孙玉见戴天仇因哑谜难猜,神情不大高兴,遂把掌震渺锣神本,巧放辣手神魔,又交上了个醉哥哥之事,细加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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