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半剑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果然戴天仇这回不但听得津津有味,并对那位黑衣无影辣手神霓申一醉,极有好感,听完向公孙玉笑道:“这位辣手神魔,确实蛮有意思,我师傅还有三天,才能开关出定,你先把你本门剑法,教给我吧!”
    公孙五含笑拿起盘螭剑,方待出屋,戴天仇又复含笑叫道:“我性好博学,玉哥哥,你新得自伏魔神尼的青莲剑法,教不教我?”
    公孙玉大美说道:“只要仇妹肯学,我会多少;教你多少,不但青莲剑法,连我那位醉哥哥暗地相传的那套精妙掌法,也一并教你!”
    戴天仇大喜过望,雀跃出屋,两人遂在屋前一片不太大的乎坡之上练剑,公孙玉爱怜义妹,毫不留私,先把本门冠冕武林的天南无极剑法,钩玄抉隐,精细相传,然后又教以新学得的青莲剑法,及申一醉的那套奇妙掌招!
    戴天仇绝顶聪明,记熟招式,以后便悟出无极剑法,攻敌至强,青莲剑法,防身极好,申一醉的那套掌招,更是奇幻威猛无比!骤获三般绝技,劳心之中,那得不感激透了这位玉哥哥?一直练到天黑,才招呼公孙玉安歇在右边一间茅屋以内。
    一连三日,戴天仇除了陪同公孙玉眺览这摘垦峰头的云烟景色,或相对煮若清谈以外,就是孜孜不倦的苦练剑法掌招,义兄妹之间的感情,自然益发突飞猛进。
    第四日天刚微曙,戴天仇便跑到公孙玉室中笑道:“玉哥哥,青莲剑法之中的那一招‘花开见佛’,我怎么老是不能使得圆满无疑?
    来来来,你再从头练一遍给我看看!”
    公孙玉含笑出室,凝神练剑,等他把一套青莲剑法,从头到尾使完,戴天仇接过盘螭剑,娇躯一闪,剑花错落,在身前幻起无数青蓬,高兴得向公孙玉娇笑道:“玉哥哥,你看这招‘花开见佛’,我使得大概有点门道了吧?
    公孙玉尚未答话,戴天仇身后响起一阵清亮语音,有人笑道:“仇儿不要自满,你这漫空飞洒的朵朵青莲之间,上强下弱,真力不匀,大慨至少还差三成火侯!不过这青莲剑法,是伏魔神尼不传之秘,你从那里学得来的?手中剑精芒闪耀也非凡物,真亏你下山半年,能有这多成就,是‘盘螭剑’,还是‘灵龙匕’?”
    公孙玉看见发话之人,是一位站在中屋门口的四十来岁中年尼僧,知道定是戴天仇之师,赶紧恭身肃立,但戴天仇可能平素受宠撤娇已惯,竟连头都不回地笑声叫道:“师傅!
    剑是‘盘螭’,那柄‘灵龙匕’我找不到,至于剑法可学得大多,我练招你看,这是少林‘达摩神剑’,这是点苍派镇山剑法‘回风舞柳’,这是我玉哥哥教的‘天南元极剑法’!”
    连说带练,平坡之上一片枫讽剑风!
    中年尼僧含笑皱眉叫道:“仇儿,剑法不是一天半天能够练好,这位少年人是谁?你还不曾替我引见呢!”
    戴天仇娇笑收剑,拉着公孙玉走到中年尼僧面前说道:“玉哥哥,这是我师傅“恨大师’,师傅,这是我玉哥哥,哦,他叫公孙玉!”
    公孙玉知道以戴天仇那高功力,她师傅定是武林中有数奇人,但“很大师”三字,却极为陌生,微愕之下,拜倒施礼。
    很大师虽然知道戴天仇自幼天真,不拘俗札,但也觉得连声“玉哥哥”,叫得似乎大已亲热。
    侧身含笑命起,目丸与公孙玉一碰,看出这少年人,不但身负上乘武功,眼内神光湛然,心术人品,也极端正。
    含笑问道:“公孙贤侄,你是天南无极门下?”
    公孙玉一提到思师,心中便惨,俊唇双蹙,正待回禀,戴夭仇已抢先说道:“我玉哥哥的思师及两位师叔,元修、元朗、元真天南三剑,业已全数为中原武林,弭劫归真,他和我一样身负不共戴天的如山重很!但玉哥哥的仇人,是六蹈神君万候午,我的仇人是谁?
    师傅,你快点告诉我,免得仇儿心急好么?”
    很大师不答戴天仇所问,目光又深深一注公孙玉;诧声问道:“六调神君万挨午?”
    戴天仇知道师傅不等自己把那套综妙钩玄的神奇剑法练好:决不肯说出仇人名胜,及自己身负何仇?见公孙玉正欲恭身答活,遂递还盘螭剑道:“五哥哥拿着剑。我再把那套掌法,练给师傅看看!你的故事太长,我们等会儿进屋去说!”
    娇躯拧处,足下暗踩星躔,玉掌一推,狂飚随起!
    他才一出手,恨大师面上便露惊奇之色,并“咦”了一声!
    戴天仇掌招奇幻,足下迷踪,把一套新得绝学,施展得犹如百变神龙,矢矫腾挪,风雷四作。
    很大师看她收手以后,摇头说道:“这是黑衣无影辣手神魔中一醉威震江湖的‘天星掌’法,仇几,你半载之间,怎会学得这多武林绝学?我们且自进屋去说!”
    戴天仇得意地娇笑连连,她也不让什么师傅先行,玉肩微动,香风一飘,便已飘进茅屋中堂。
    很大师回头向公孙玉笑道:“公孙贤侄,仇儿自幼山居,被我宠厚毫无礼数,贤便与她交游,便中无妨代我教导教导!”
    公孙玉觉得难以答话,徽笑不言,踞在很大师身后,走进中室,但举步之间,看出很大师灰色僧袍的双袖飘飘,竟似两只手臂,全已失去模样。
    心头好生疑诧,暗想天下巧事真多,六调神君万侯午,是个两腿齐断,面仍凶威无敌的盖世魔头,这位很大师,却叉把双手一歹失去。‘付魔之间,业已走进中室,陈设依然是竹几石床,药炉经卷,但妙香散馥,净绝无尘,令人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肃穆之感。
    很大师跌坐掸锡,含笑命公孙玉在榻前石椅之上落坐,公孙玉见果如自己所料,恨大师袍袖拂处,左右两手的小臂全无,只在右手装了一根钢钧,便于自取饮食而已。
    戴天仇斟了两杯松子茶,一杯递绘公孙五,另一杯却端在手上,侵入恨大师怀中,一面伺侯师傅饮茶,一。面把天南三剑与六调神君,括苍赌命,卞灵筠月夜传书,及自己为谋取盘螭剑,在沈家庄结识公孙玉,鄱阳湖上,借剑求经,完盟结义等事,向根大师细述一遍,但其中不知戴天仇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漏说两点,一点是卞灵筠公孙玉两意相投,十年有约,另一点是卞灵筠与自己年貌生得极其相似,只在左眉梢头,比自己少了一颗黑痣。
    恨大师静静聆听,一言未发,但从眉尖眼角,看得出有无穷感慨,聚在心头,直等戴天仇媚媚讲完,才自她手中蝎了口松子茶,长叹一声说道:“天南三剑三位道友这种舍身救世的大勇大仁,苦心孤诣,走然上召佯和,六调妖孽,到头必灭!我昔年确实听说有‘欲得柔经,先取盘螭。’之语,公孙贤侄与仇儿订约三月,这早便来,可是已在剑中,有历发现了么?”
    公孙玉心中暗地佩服,正待回禀,戴天仇已自娇笑连声说道:“玉哥哥不但在盘螭剑中,有所发现,由鄱阳来此的一路之间,奇遇更多,师傅喝茶,我再讲给你听?”
    遂又把公孙玉找出那块黑色羊皮,中途古洞避雨,掌震桫锣神木,放走辣手神魔,伏魔神尼传授“青莲剑法”,凶僧铁头陀拦路夺剑,申、醉酒雨破金环,公孙玉认了位醉哥哥,学得“天星掌”法等事,细加陈述。
    说完以后,戴天仇并把那块自己看不懂,猜不透,上绘七彩圆圈,及两旬隐语的黑色羊皮打开,呈给恨大师过目。
    恨大师先自微喟一声说道:“江湖中只传说黑衣无影辣手神魔一醉,杀人从不眨眼,那知却是这么一位肝胆奇人?可见众口如,人言可畏!你们今后立身处境,必须步步小心,须知一件无意之中,往往能为毕世声名之玷,洗脱之难,难到极处呢!”
    公孙玉听出很大师语重心长,肃容称是,戴天仇却仍撤娇说宣:“师傅且慢搬出那套古板板的道理来,教训我们,只要此心无亏,人言有甚足畏?依我看来,辣手神魔申一醉才是至性至情,江湖中最可爱的一统人物!”
    说道此处,见很大师盾头双蹙,忙又笑道:“师傅不要皱眉,这些杠子,暂时不抬,我不仅把需用的三种‘达摩神倒’‘回风舞柳剑‘天南无极剑’法,一齐学全,又多学了一种极具防身灵效的‘青莲剑法’,与奇幻莫测的‘天星掌’!但关系玉哥哥报仇大计,的那都‘柔经’,却仍哑迷难猜,虚无飘渺!师傅你们佛家弟子,不是老讲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块羊皮之上,又写着‘空外之空,色中之色。’色空空色的是不是与佛家掸理有甚关联?还有这个黄、红、青、紫、蓝、橙、自的七彩圆圈,究竟是什么意思?”
    恨大师就戴天仇手中,把那块黑色羊皮,细看半天,便即闭目不语,藏天仇仍然倡在师傅身旁,向公孙玉扮了一个鬼脸,‘徽伸香舌。
    公孙玉想起这位仇妹妹男装之际,顺风玉树,豪趣无伦,如今一恢复女儿家的本来面目,却又绝代容光,娇憨欲绝。
    一颦一笑,均从天真无邪之中,流田极其自然的醉人魔力!公孙玉虽然身负思师师叔的如山重恨,脑中常萦卞灵筠的亭亭情彤,但人非太上。现实总是现实,心头上又被这位仇妹妹的蜜意柔情,撩起片片涟湖。
    他正与戴天仇眼波眉语,默度灵犀,有点拥拥然,飘飘乎之际,很大师双目换然一睁,冷电似的寒光,使公孙玉惊然震惊,赶紧尽遣温思,正襟危坐。
    很大师目光一注公孙玉,吁了一口长气说道:“留这黑色羊皮之人,着实习得可恶又复可爱!若依仇儿所说,把‘空外之空,色中之色!’这两句话,当作觉世醒迷的佛家掸语,岂非被他引入迷途?
    越猜越错!”
    公孙五听出很大师口气,似已识透这隐语机关,心中不由紧张得卜卜乱跳。
    很大师向公孙玉含笑问道:“贤侄兼资丈武,对画画一道,想必略窥门径?”
    戴天仇接口代公孙玉答道:“玉哥哥风流倜傥,琴模书画无一不糟!”
    很大师瞪了戴天仇一眼,又复微笑说道:“中国书法,神韵重于形似,所以意境商绝!
    画面上着墨之处不谈,往往笔下略留空白,即可把最难画的云烟苍水烘托丽出!”
    公孙玉不懂恨大师何以谈起中国画理?但知必有深意,恭恭敬敬地肃容静听,戴天仇也睁大一双妙目,向师傅凝注。
    恨大师继续说道:“所以善画之人,不论山水花卉,人物翱毛,下笔构图之先,必已把何处着墨?何处留空?预有布置……”
    公孙玉闻言走到很大师身旁,一同看那白色羊皮,只见羊皮画着一座上丰下锐的奇形高峰,高峰右佣另有一座,赂低蜂头以上,有一红色圆点,红色圆点之中,又是八个极小字迹,仔细辨出写的是“柔在柔中,高明柔克!”
    这一来三人园觉出于意外,好不容易挖空心思,才猜这一个哑谜,但哑谜居然越来越多,竟自由一变二!
    因为那座上丰下锐的奇形商峰本身,就是一个哑谜,字内名山无数,究往那里去找?
    高蜂石侧画有红色圆点的赂低烽头,是藏宝之处,并不难解!
    可是“柔在柔中,高明柔克!”两语,下旬暂时不谈,上句中的第一个“柔”字,当然指的“柔经”,换句话说,也就是“柔经藏在柔中”,但这第二个“柔”字,又是指的何物?
    一座高峰,一个“柔”字,又复难倒三人,猜测半天以后,戴天仇把白色羊皮叠好,交还公孙玉,向他笑道:“玉哥哥,第二个‘柔’字,系指何物,不到身临其境,恐怕不易猜出?你还是先努力找到这座高峰,然后再纲嫂高蜂右侧低蜂,也许船只生情,一寻便得!”
    公孙王点头说道:“仇妹说得极有道理,但字内名山,何止千万?我到那里去找这么一座……”
    话犹未了,很大师忽似想起一事说道:“湘西雪峰山脚,隐居一人,自称‘追遥先生’,平生足迹遍历天下名山大川,坚侄不妨寻他讨教一下,或有助益?”
    公孙玉闻言不禁大喜,本想即刻启程,但目光与戴天仇一碰,想起她上次还是仇弟弟之时,才得识荆,便告分快,如今变成了仇妹妹,倘若未曾快聚,又喟田关,不仅她劳心以内,必然凄楚万端,连自己也不舍与这样一位红颜知已,选尔分离,尝受那种六因九崇,三地相思的辛酸滋味!好在六沼之约,订有十年,何不索性佐上一月半月以后再走?
    戴天仇与公孙玉灵犀一点,脉脉相通,目光徽对之下,便已看透五哥哥的心头所想,她在这种地方,特别显得出豪迈无伦,不带丝毫脂粉习气,娇笑叫道:“王哥哥我知道你既想早日找到‘柔经’,又舍不得马上就走!我们既然兄妹之盟已定,又全有一身上好武功,则天涯海角,何处不可相逢?目前我要练剑,你要寻经,谁也别耽误谁,等我剑一练成,马上去找‘逍遥先生’,问他的去向,赶去和你相见!”
    说到此处,向恨大师笑道:“师傅,仇儿说得对不对?我立刻就送我玉哥哥下峰好么?”
    很大师双目以内,射出一种慈爱光辉,在戴天仇及公孙玉脸上徐徐流转,最后微喟一声叹道:“自古情天多‘恨’事,几人不是‘根’中人?我一生茹‘恨’,以‘恨’自名,今世今生,尚不知否此恨难了?不过你们两人,祥麒威风,‘磊落光明,也许将来能够比翼情天,不堕‘棍’海!”
    公孙玉知道戴夭仇不曾告知卞灵筠与自己月夜盟心一事,很大师不知就里,听她一日一声“玉哥哥”的,叫得那么亲热,大概以为两人早已心心相印,誓海盟山,所以才会有这样说法。
    但这种事又不好当面解释,只得涨红着一张俊脸,默不作声,很大师继续又道:“公孙贤侄远来,贫尼别无所赠,且送你一个与我这‘恨’字恰恰相反的‘爱’字,希望你能发挥此字真意,以‘爱’处世,以‘爱’对人,厚德宽仁,百福自降!”
    侧脸又对戴天仇说道:“仇儿既为努力,把所需七种剑法,均已学会,则只要再痛下一月苦功,心不旁惊,使可把那套绝技学成,下山之期,并不太远!你送公孙贤侄,下峰去吧!”
    公孙玉起立拜别恨大师,便与戴天仇慢慢自峰头纵落。
    这时公孙玉心头确实充满离愁,默然伤别,但戴天仇却毫不在意的笑语风生,与公孙玉并肩同驰,反而弄得他有许多借别伤离之语,不好意思讲得出口。
    以二人这等绝世轻功,不多时便到蜂脚,戴天仇停步向公孙玉脸上一看,见他愁锁眉尖,眼眶徽湿,不由失笑说道:“玉哥哥真是多情人!但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并不是光想筠姊姊,而不喜欢我!玉哥哥别伤心,赶快奋发你的凌云豪气,去找‘柔经’,小别一月,算得了什么?我剑一练成,就来找你,那时我们就不再离、开好么?”
    公孙玉被仇妹妹说得英雄气夺,儿女清收,握住戴天仇柔荑玉手,微一注目,猛的撒手转身,一声龙吟长啸,蓝衫飘飘,直奔西北而去。
    戴天仇咬牙仁立,凝望玉哥哥背影,直等公孙玉蓝衫隐人远方不见以后,大眼眶中,勉强忍积已久的泪珠儿,寸自一泻如泉,罗衣尽湿!
    空山无扰,岁月云飞,转瞬之间,欧阳云飞已随公孙玉练功两月,他虽无武功基础招式,但因已得无极气功吐纳妙决,是以进境神速!本章接述公孙玉与欧阳云飞在石洞中谈话。公孙玉面目间及双掌上的腐烂之处,逐渐结痴成疤,似已痊愈,但脸色却日渐苍白,身体不时抖颤,欧阳云飞看得颇为惊疑,无限关怀地问道:“公孙大哥,你的毒伤不是全好了么?为什么气色却这般难看?”
    公孙玉闻言,黯然一叹,说道:“欧阳贤弟,我近日来脏腑之间时有异感,表面伤势虽好,实则剧毒已攻内部,全仗精深功力勉强压制,但油尽灯干的大限之期,总不会太远了。”
    欧阳云飞急道:“公孙大哥,你是绝代英雄,怎能在此等死?请告诉小弟,有什么灵药可治所中剧毒,即使踏遍天涯海角,欧阳云飞也要为你寻来!”
    公孙玉叹道:“核除我所中剧毒,原不太难,可以治疗,但着想复容如旧,则普天之下,只有一物……”
    欧阳云飞焦急无已地,打断公孙玉话头问道:“是什么东西,大哥快说,小弟即刻去找。”
    公孙王道:“我曾听恩师元修道长说过,凡是容貌被剧毒所毁的人,只有用一朵‘血莲’捣碎,方可完全恢复,但‘血莲’乃西北绝塞‘贝加尔湖’秉持地心寒气所生灵药,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五十年始成熟,你想如此罕异的之物,岂能轻易寻得?”
    原来卞灵筠姐妹两人,在小楼上谈话间,卞灵筠一颦秀盾,突地凄然说道:“妹妹,我不知怎的,这些日来,总是心神怔钟,总觉得玉哥哥出了什么祸事,’不会赴这中秋鄱阳之约……”
    戴天仇笑道:“妹妹,你对玉哥哥过分痴情,才会镇日以他安危为念!玉哥哥如今武功这高,惟一仇人‘六沼神君’万佼午已死,还有谁会对他不利?”
    她说到此处,语音微顿,忽然也自眉蜂微聚,说道:”不过却有一件事到真令人耽心!……”
    卞灵筠神色微变,急急问道:“什么事?琴妹快说!”
    戴天仇缓缓答道:“姊姊别急,我确实想起一事,不禁为玉哥哥担忧匪浅!”
    卞灵筠蹙眉噶道:“琴妹,你对我还要卖甚关子?有话快说!”
    戴天仇道:“姊姊,玉哥哥风流倜傥,温柔多情,会不会又被别的名门闺秀或武林红粉的一缕情丝系住?”
    卞灵筠听得心神一震,摇头苦笑说道:“这个……这个……”
    戴天仇一本正经他说道:“这种预测,大有可能,所以我要立即赶去鄱阳湖,倘若玉哥哥失约不到,‘那就一定是在这种原因以上,出了事情,我们婉妹少不得又要仗剑江湖,再撄锋镝!”
    顾灵筠道:“既然如此,琴妹赶快禀明母亲,即刻登程,你既已改姓归宗,今后应以本来面目向人,用不着再换男装的了。”(戴天仇归宗后,改名为顾灵琴,卞灵箔改名为顾灵筠。)
    戴天仇内心何尝不苦念公孙玉?但却因性格豪爽,表面上仍自笑靥生春地,连霎妙目说道:“姊姊别急,我一定替你把玉哥哥接回家来!”说完,飘身下楼,禀明慈母,收拾好一切应用之物,直奔浮梁县境的鄱阳湖畔而来,也是因缘巧合在鄱阳湖见到了血莲,“血莲”
    虽是复颜灵药,但并非西北绝塞‘贝加尔湖’所特有。
    姑娘到鄱阳,正是中秋月明之夜,那周围四、五百里的“彭蠡”
    风光,在这“月到中秋分外明”的赡魄流辉以下,恍如一面净拭明镜,水映月色,月衔水光,极目望去,一片澄澈,不知这置身之处究是人间名湖,抑或天上宫阙?
    戴天仇本非多愁善感,触景伤怀的世俗红闺弱女,但对着这等湖光月色,身旁缺少了一位多情着意的玉哥哥,也不禁缅杯旧游,油然而兴“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之叹!
    她仁立久久,仰观天色,时已二更,不但未见公孙五的英挺身影,竟连沈南施姑娘的劳踪,亦复杏然,心下不禁发急,逐唤醒一艘小船的船家,雇舟荡浆湖中,以解岑寂。
    蓦然一阵“嘶嘶”水响,自湖心方面远远传来,戴天仇凝目望去,在皎皎月光以下,仿佛看到水天相接处,出现了一个小小黑点,心知必是一条船影,但这条船影移动甚疾,显然不是月夜泛舟的风雅游客”
    她不禁怀疑到自己的玉哥哥身上,遂自船家手中接过双浆,微运内功,向远远郑点船影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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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戴天仇不但武功精绝,操舟手法亦高,这一全力划船,只听水响嘶嘶,船飞若箭!
    约莫盏茶时光之后,她已赶到距离那条船影十丈左右,但仔细看去,那船上竟然空无人影,饶是戴天仇心灵性巧,机智绝伦,也一时如堕五里雾中。
    那对面的小船以乎早就静止水中,戴天仇艺高胆大,明明觉得此船大有蹊跷,也要一探究竟,于是双手再复用力一划,乘着小船前冲之势,娇躯一拧衣抉,宛如月殿飞仙,直向那船头纵去。
    但戴天仇娇躯甫落,小船突地向前疾冲数尺,几乎把她闪落水中,戴天仇赶紧用“金刚柱地”身法,稳立如山,并施展“传音入密”
    神功叫道:“是什么人在水下弄鬼,赶快出来!”
    只听咕都一声轻微水响,自船尾后方冒出了两个人头,并有稚嫩童音说道:“大丫头!
    淮请你到我们船上来的?你偷上别人的船,怎么还发脾气?”
    戴天仇注目一看,见那露出水面的人头,竟是两张团圆甜甜的个脸,各睁着一对精光炯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气活现地看着目己。
    她见他们只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且又都长得这般逗人喜爱,不禁噗嗤一笑说道:”哟!瞧你们这两个孩子野的很例,怎么叫我大丫头,应喊妹姊才对呀!”
    右边一个娃儿小嘴一撇,晒道:“不害臊,好意思叫人喊你姐姐,谁认识你呀?我们看在你还长的顺眼,不找你麻烦,快点回船去吧!”
    戴天仇着实喜欢这两个孩子,闻言不但不气,反而微笑说道:“小兄弟,你们怎么这样不客气,竟下起逐客令了?”
    左边那个娃儿呀嘴说道:“你是谁的客人?我们又没请你,还想往脸上贴金!”
    戴天仇笑道:“好,我走,可是我那只船如今已离开十丈左右。
    怎么回得去呀?”
    右边那娃儿偏头看了一眼,说道:“哼!好没有用,连这点远近都跳不过去,你是怎么来的?”
    戴天仇奇道:“咦!你说得到蛮轻松,我来时只有五六丈远,如今几达十丈,难道你能跳过去么?”
    左边那娃儿两只大眼一翻,神气活现他说道:“怎么不能?我哥哥现在都可以跳四五文远,倘若长到你这么大,还会跳不过去么?”
    戴天仇柳盾微蹙,心中暗付:“看这两个娃儿目中神光湛湛,并又自诩能飞越四、五文远近,武功必然不见,但不知是何人门下?竞有如此成就!”
    她自信对当今武林情势颇为熟悉,一般武林人物功力,无出十大高人之右,这两个娃儿的师承,未免太费疑猜,逐在思付半晌以后,微笑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年纪轻轻,就会信口开河,乱说大话,我就不信你们能够一跃四、五丈远。”
    语音方了,乘这两个娃儿未曾注意之间,双掌凝劲,虚空猛推,小船便如急箭脱弦一般,焕然前冲数丈。
    那两个娃儿大吃一惊,果自水中跃起,宛如两条飞鱼般的,直扑小船,足足凌空纵出三丈。
    须知人在水中跃起,既受水中阻力影响,足下又不易借力,自较艰难,倘若换在陆地施为,这三丈距离最少应该加成五丈!
    十一、二岁幼童的轻功身法,能够一跃五丈,未免有点令人难信到不可思议地步!
    诫天仇方自惊愕,那两个娃儿双双落入水内,抓住船头,右面那个幼童气冲冲他说道:
    “大丫头,这可是你自我麻烦,方才叫你走你不走,现在你就是想走,大概也走不成了!”
    戴天仇比起这两个幼童,自然大得甚多、但她何尝不是十八、九岁的黄衣少女,照样童心未混,她起初只觉这两个孩子可爱,现在却反加上了一种好奇心理,应声接门笑道:“不要我走才对,小弟弟们,你们佐在那里?把姐姐带去招待招待!”
    左面那个孩子一皱眉头,转脸向右说道:“哥哥,这怎么成呀?
    带着这大丫头,不仅我们的事情办不成,而且师傅若见我们带了陌生人回去,不把我们禁闭三月才怪!”
    戴夭仇越来越觉好奇,不禁含笑问道:“小兄弟,你们要去做什么事?姐姐愿意帮忙,你们的师傅是谁?可以告诉我么?”
    右面那个被叫哥哥的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倒颇轻松,这样大的秘密;也能告诉你么?”
    戴天仇听他一说,不禁更加怀疑。猜不出究是件什么重大的秘密?但心中暗笑:小孩子终是小孩子,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业已透露出这都阳湖上现有一桩重大秘密!眼珠一转。点头笑道:“好,既是秘密,我就下再探听,但你们师傅的名字既不敢讲?自巴的名字,总可以说出来吧?”
    右边那娃几脑袋一幌说道:”我叫‘追风燕子’谭小麒,你怕不怕!”
    戴天仇噗哧一笑说道:“哟!你还有个外号,我到真有点怕啊!”
    说完玉手一指左边那个幼童,又复问道:“你叫什么?大概也有外号?”
    那孩子也自神气十足地一晃脑袋,说道:“怎么没有?我叫‘穿云燕子’潭小麒,你头不头疼?”
    戴天仇秋波一闪,芜尔笑道:“唔?这倒不错,一双小燕儿,敢情还是同胞兄弟?”
    “追风燕子”潭小麒仰面二望天星,阴呀一声叫道:“不得了!天已快到三更,若是耽搁了这件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抬头一看船上的顾灵琴,皱眉叫道:“大丫头,我们替你把船推过去一点,请你赶快走吧!”
    话完,便与“穿云燕子”谭小麟同时围力,将小船向顾灵琴原坐小船推去。
    戴天仇眼看两船渐渐接近,但却摇头笑道:“小兄弟,如果你们不把要做之事及你们师承宗派告诉我,我就赖在这船上不走!”
    “追风燕子”谭小麒把两只大眼一瞪,说道:“你在做梦!当今天下之人,还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也决不会有人知道我师傅的名号。
    戴天仇闻言越发感到兴趣,也越发不愿离开,索性缓缓坐了下来,舒了一口长气,说道:“你们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她这种刁蛮举措,直急得“追风燕子”潭小麒不知如何是好。
    “穿云燕子”谭小麟却大笑说道:“哥哥别急,我有办法。女孩子多半怕羞,我们赤身露体的跳上船去,看她跑是不跑!”
    说完,双手一撑船边,冒出大半截赤裸裸的身躯,似乎真要跳上船来。
    戴天仇“啊呀”一声,忙以罗袖掩面,跳回自己所乘小船,嗅声叱道:“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人小鬼大,如此坏法?”
    两个孩子发出一阵得意已极的哈哈大笑,“穿云燕子”谭小麟又复沉入水中,推着小船,向湖心飞驶而去。
    此时,夜近三更,月明星稀,湖上一片寂岑,所有游湖赏月之人,均已兴尽归去。
    戴天仇本因公孙玉爽约未到,颇为倔帐索莫,但如今却被这潭氏兄弟的神秘行为,引起兴趣,决定悄悄跟去,看个究竟。
    主意既定,遂探手摸出一锭纹银,交给船家,笑道:“这锭纹银权当船资,夜色已深你去休息,由我自行荡浆便了!”
    船家早就看出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客是位江湖奇人,方自含笑接银,欲待道谢,已被戴天仇轻轻一指,点了“黑甜睡穴”,酣酣睡去。
    戴天仇将船家放人舱中,连忙荡起双浆,尾随潭氏兄弟船影,向湖心而去。
    两船一前一后,渐渐深入湖心,直到三更,潭氏兄弟所坐小船始不再前行,而在湖面上回旋飘荡。
    这两个小鬼灵精,虽已看到戴天仇的小船,但却不加理会,只是瞪着四只大眼;一瞬不瞬地,凝注距离他们小船一丈以外的湖水,神情极为紧张焦的。
    水光接天,月华笼水,鄱阳湖面一片耀眼银白。
    白……
    静……
    这两个字统治了鄱阳湖的一切,也占有了鄱阳湖的一切。
    蓦然,谭小麒的注目之处,泛起一片红光,把银白的湖水,也镀上了一层浅红颜色。
    随之,一股谈谈情香,也在如水的夜空中飘散,顾灵琴嗅在鼻中,不由娇躯一颤,顿觉精神百倍。
    她知道这必是一种钟硫天地灵秀之气而生的某种稀世药物,于是又将小船划近了些,注目凝神,静静看去。
    那红色的光度渐渐越来越觉强烈,直照得附近十数丈的湖水,由浅红,而深红,终于成了血红之色,那两个娃儿的小脸更被映得红赤赤的好不怕人。
    阵阵清香,也愈来愈浓,使人精神从过度兴奋后,又有了些晕眩疲倦感觉,戴天仇眉头微蹙,仔细注目,但湖上仍是一无所有。
    此刻的境界,却又由白……,静……转变成:
    红……
    香……
    红得怕人,香得骇人,而奇异紧张的气氛,却更使人窒息!
    候然,只听一阵波激浪涌之声,自那红光中心向四周扩展,竟把这两只小船,向外冲荡了数尺远近。
    戴天仇大吃一惊,暗忖:“这在湖水中发出红光的,难道是个怪物?”
    她思付未毕,只见那红色水面的波纹,再度向四周扩展,候然“泼刺”一声,自水中伸出一物,通体血红,约有人拳大小。
    那物体渐渐升至水面以上一尺左右,原来其下有根姆指粗细的青茎支撑,似乎并非活物,这时湖上无风,但那拳状血红之物竟不住摇颤,显见颇有重量。
    又是一声“泼刺”水响,只见那两个娃儿之一,业已全身赤裸,仅穿一条犊鼻短裤,一跃上船,但另一个娃儿却沉人水中。不见踪影!
    戴天仇一看那船上的娃儿,荡浆催舟,猛冲而来,神情十分紧张,知是防备自己破坏他们之事,遂微笑叫道:“小兄弟,尽管放心,不论那湖中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出手抢夺,欺负你们两个小孩,但望你莫再隐瞒,对我明告!”
    这孩子是年龄较小的“穿云燕子”谭小麟,闻言冷哼一声答道:“我若告诉你那是什么东西,只怕你也不信!”
    戴天仇笑道:“你管你说,不必管我信不情!”
    “穿云燕子”谭小麟刚要答话,突闻一声奇异脆响,似是有物爆裂,两人均自一惊,同时回头看去
    只见那人拳大小,通体血红的物体已然渐渐张开,其大如碗,其状如莲,血红色花瓣所蕴奇光,直把周围十余文的湖面映照得成了一片珊瑚,而散发出的芳香,更是使人如饮田酒,昏昏欲醉。
    “穿云燕子”潭小麟突然转过头来哈哈一笑道:“大丫头,现在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戴天仇脑中虽已微晕,但仍然把那东西看得十分真切,不禁愕然付道:“这东西状如莲花,通体血红,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血莲’?”
    但是,她想到江湖中关于血莲的传闻!却又愕然摇头,自言自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穿云燕子”谭小麟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我就是不说,你自己也猜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吧?但不过不肯相信而已!”
    戴天仇奇诧万分问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莲’?”
    谭小麒哂然笑道:“现在告诉你,也已无妨,你以为‘血莲’真如江湖传闻,是生在‘贝加尔湖’,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五十年才能果熟么?”
    戴天仇道:“难道这传闻不确?”
    潭小麒哈哈大笑说道:“若是江湖中人都知道‘血莲’产于鄱阳湖内,那里还会如此安静?哈哈,一股武林笨伯,竟是这般好骗!”
    戴天仇见潭小麒小小年纪,讲起后来却如此老气横秋,蔑视所有武林中人,不禁有气,但她扫眼一看那朵血莲,不禁焕然住口。
    原来,就这片刻之间,那朵盛开犹如海碗大小的血莲,竟已完全凋谢,血红花瓣,一片片落人湖中:“迫风燕子”潭小麒,从水内浮现身形,拾取花瓣,并探手将那莲茎以上的血色莲蓬摘下,欢然叫道:“小麒当心,我要来了……”
    两丈来远的距离,潭小麒微一飘身,便自跃过,向戴天仇笑道:“大丫头,今夜总算让你开了眼界,如今你且把这朵‘血莲’看看仔细!”
    说完便把那朵“血莲”,向戴天仇的面前递来。
    潭小以说话之时,颐灵琴便嗅到阵阵依郁奇芬,自“血莲”之中散出,此时那“血莲”
    递到面前,奇芬更浓,便觉头脑一阵晕眩,昏迷过去。
    这两个小鬼灵精一阵哈哈大笑,戴天仇在意识朦胧以下,只仿佛听得其中一人说道:
    “大丫头,我先透露一个即将轰动武林的消息,给你听听,我家主人于九九重阳,要在‘彭蠡水榭,大宴武林豪雄,你若认为我兄弟欺负了你,就去找我们算账好了……”
    以后,戴天仇便自完全失去知觉。
    醒来之时,只见自己躺在舟中,那被自己点了睡穴的舟子,仍复沉沉大睡,不由觉得昨夜所经历之事,犹如一场梦境,似真似幻!
    戴天仇起身替舟子拍开穴道,步出舱外,只见月影早隐,深蓝如海水的天空,只剩下几颗疏屋,在眨着疲乏的眼睛。湖上仍是一片岑寂,但却不断传来鱼儿的出水跳跃之声,原来天快亮了。
    戴天仇正自疑真疑幻地望着湖水发呆,却听那舟于打了个呵欠,讶然叫道:“妨娘你划船真快,我们已经回到湖边了呢!”
    戴天仇闻声回头,才发现小船已近岸边,遂索性急划几浆,催舟抵岸,忽听天空一阵铃声急响,只见数只硕大苍鹰,振翼掠空飞过,每只苍鹰腿上,各绑着两只巨铃,并有一片片形如树叶般的东西,从铃中飘飘飞出。
    她好奇之心大起,纵身上岸,拾起一片观看,原来竟是一张两寸见方触手柔软,薄如蝉翼白纸,上面赫然写着蝇头大小极为工整的三行红色小字:
    武林圣君于九九重阳特备需碌珍馐,
    假鄱阳湖北岸之“彭蠡水谢”大宴中原道上江湖豪客,并以“纯阳真解”一册,相赠有缘!
    戴天仇看这束上所书,口气托大,而且把“武林圣君”四字,故意放在前面,特别抬高,不禁眉头双挑,冷哼一声,暗道:“什么‘武林圣君’,这般大模大样……”
    突然,她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纯阳真解”四字之上,讶然自语说道:“是不是他!嗯,一定是他!”
    她想起昨夜在湖上朦胧中听到那两个孩子所说的话,互一对照之下,知道此事大有蹊跷,不但“飞鹰传束”,是江湖空前创举,而说明要把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纯阳真解”
    相赠有缘,更足使天下震惊,武林轰动!
    但她所见到的“血莲”正是可以医治玉哥哥复容的圣药。
    石洞中,于草为垫,欧阳云飞运行“无极气功”,九九八十一周天,全身无不舒畅,徐徐吐气、开目,见到坐在一旁的公孙玉神情木然。
    欧阳云飞哈哈笑道:“公孙大哥,我还以为你这毒攻内腑之症,无药可救了呢?既然如此,你赶快先行设法将体内毒气逼出,至于恢复容貌之事,倒不必急在一时,难道以你这等胸襟的大英雄,还把‘美丑’二字,看得极重么?”
    公孙玉正色说道:“贤弟所说虽是,仍然谈的是复容灵药‘血莲,为罕世之物,难以求得,但愚兄主意已定,如容貌无法恢复,我宁可、死,也不愿再在江湖上,现身赐笑!”
    欧阳云飞嚅动了一下嘴唇,正想发话,却听公孙玉又道:“贤弟这两个月来,已尽得我天南门下真传,所差的只是熟练与火候而已,愚兄在答应传授贤弟武功之时,原是说附有条件!……”
    欧阳云飞抢着说道:“大哥,你我情同手足,有何吩咐,尽管直说无妨,小弟决不推辞!”
    公孙玉勉强一笑,但随即肃容说道:“我带着半剑一玲,自六调归来,到思师元修遭长,及元朗元真两位师叔坟前祭奠之时,因念及恩师过度,遂抱碑大哭,谁知碑上竟被万恶贼子,暗涂剧毒!”
    欧阳云飞问道:“这涂剧毒之人是谁?大哥猜得出么?”
    公孙玉钢牙一挫,恨声答道:“这人好猜,定然是那盗走‘六调神君’方埃午‘纯阳真解’的独臂豺人!此人心肠阴险毒辣无比,贤弟游侠江湖,倘若与之相遇……”
    欧阳云飞接口说道:“小弟必然手刃此撩!”
    公孙玉摇头说道:“以你目前的功力,要想斗杀独臂豺人,却还差得太远!”
    语音至此略顿,忽然目射神光说道:“但天下事未必尽然,我昔时便凭一身侠骨,一腔正气,不计成败地勇斗‘六沼神君’,贤弟自也可能把那穷凶恶极的独臂豺人,毙于天南绝学之下!”
    欧阳云飞茫然点头,公孙玉目中神光注定他脸上,沉声说道:“如今我要宣布第一项条件!”
    欧阳云飞心神一震,恭身肃立,听公孙玉一字一字地,正色说道:“因为贤弟面貌身材生得与我太相像,我要你保存这半剑一玲,从今后便用公孙玉之名,代替我江湖行道!”
    欧阳云飞失惊问道:“大哥,你要小弟冒用你的姓名,行道江湖?”
    公孙玉面色‘沉说道:“记住,这是我传授你武功的代价,也是你不许丝毫违抗的第一项条件!”
    欧阳云飞因已尽悉公孙玉的身世遭遇,知道他的内心苦衷,遂只得点头答应道:“好,大哥还有什么条件,请快说出,小弟一并承担!”
    公孙玉听欧阳云飞如此说法,心中好似得到莫大安慰,微笑点头,缓缓说道:”这是第二项条件,也是最后一项条件,却太艰难,贤弟听了不要大惊小怪!”
    欧阳云飞感于公孙玉传技之恩,早就决心替这位大哥完成一切心愿,豪情勃发,气概凌云池轩眉笑道:“大哥便要我置身鼎镬,欧阳云飞也当应命!”
    公孙玉惨然一笑说道:“这项条件,有难无险,我要你一生一世不许对任何一个钟情于你的女子,有所辜负!”
    欧阳云飞想不到公孙玉竟提出这样一项条件,遂在徽微一憎以后,朗答道:“大哥之言,小弟终身奉行,若有背弃,必遭天谴,只是我对大哥从前行道江湖情形不能全然知悉,大哥可否再为详述一番……”
    公孙玉道:“二个月余的朝夕相处,我的江湖历遇说的已是不少,有些事还是让你历身江猢,也就自然知道了。”
    欧阳云飞道:“大哥,不知以后小弟如何再与大哥见面。”
    公孙玉道:“我若不死,自有相见之日,贤弟下山去吧!”
    说完,儒衫一飘便向洞外纵去。
    欧阳云飞一愕之下,赶紧随后追出,但公孙玉的身影捷如掣电,已在十数文外,他大惊失色,急忙提气叫道:“大哥!大哥!你到那里去呀?……”
    公孙玉并不答话,奔行更疾,欧阳云飞那里追赶得上?转瞬之间,白衣身影便在谷口消失,满山满谷只剩下一片回响之声!
    “大哥!大哥!你到那里去呀!……”
    回声渐息,人影亦杏,空山寂寂,暮色沉沉,一阵阵充满寒意的西风,卷飞起地上枯草落叶!
    语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尤其这拥有西湖名胜的杭州,更是骚人墨客心目中的无上圣地!
    秋阳夕艳,西湖胜景无边,青石板铺成的滨湖道问,正响起缓慢而有节奏的得得蹄声,一骑白马之上‘端坐着个身穿白色长衫,头戴嵌玉白色儒冠的少年,但他那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仿佛笼罩着超越他年龄的愁思?在这西风残照之下,分外显得潇洒中带有凄凉,倜傥内微含忧郁!
    那少年不像是在欣赏这湖光山色,卸是茫然地凝视着行将坠落的夕阳,剑盾微蹙,口中吟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突然,他耳边似乎响起一声冷笑,有人低低说道:“你空负堂堂六尺之躯,既有血海深仇,不思报复,只会颓唐忧伤,未免太无骨气!”
    白衣少年正是蒙公孙玉括苍传技的欧阳云飞;心神猛地一凛,暗付:这不是公孙大哥的声音么?急忙扫目四顾,原来只是自己心头幻觉,那里有公孙五的丝毫身影?却听背后一阵泼刺刺的蹄声,三骑快马,捷如飘凤,从自己身傍呼啸而过。欧阳云飞坐下马突然受惊,长嘶起处,前蹄人立,几乎将他摔下马来。
    欧阳云飞剑眉微剔,星目候睁,两道如电神光,奔射而出。打量马上三人,惧是一身华服,背扬长剑的武林中人物!
    就在那马上三名华服壮汉,呼啸而过之时,突然十来丈的道旁人家中,跑出一个垂髫幼童,想在马前越过。
    欧阳云飞眼看马驰太速,那无知幼童即将惨死蹄下,不禁惊然一惊,真气暗提,大声喝道:“站住!”
    他自从获得公孙五师门之“天南无极气功”炒诀以后,因心无旁骛,努力静修之下,进度极为惊人!再加上公孙玉立意以他当作自己的身外化身,将平生绝学,倾羹相赠,益发突飞孟晋,一日千里!如今这声呼喝,乃是情急以下,凝聚全身功力而发,宛如晴天霹雷,震响当头,果然惊得那三名华服壮汉,同时收缓勒马,但尽管如此,那三骑马的前蹄落下之后,业已险杀人的距离垂髫幼童,仅约三尺!
    欧阳云飞急忙催马赶上,向三名华服壮汉微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为了救人,不得不惊扰三位,失礼之处,尚析见谅!”
    中间那名华服壮汉转头目光微注,冷哼一声,哂然不屑说道:“无知穷酸,你以为大爷们,就是因为你那声喊叫,才停马不前的么!”
    欧阳云飞闻言一怔:暗付:对方马行在前,看见幼童定比自己更早,刚才那一声“狮子吼”,确实有点多余,不由俊脸徽红,讪讪一笑,正待离开,但目光微瞥之下,竞又诧然驻足。
    原来这垂暑幼童,至多有七、八岁,长得宛如仙露明珠一般,逗人喜爱已极。穿了一身黄绸短杉裤,项间还挂了一串色呈碧绿,晶莹夺目的名贵珠链!
    若是寻常幼童,早应该被适才惊危情景,吓得发呆,但这黄衣幼童却仍睁着两只大眼,向欧阳云飞绽颜微笑,对于三名华服壮汉,竟似视若无睹。
    这时,那三名华服壮汉中右面一人,竟然一跃下马,不声不响地,疾伸巨掌向黄衣幼童胸前那串珠链抓去。
    华服牡汉出手极快,眼看手指就要触及珠链,黄衣幼童却身形微闪,退后几步,说道:
    “你这大个儿不是好人怎么伸手要抢人家东西,我告诉我妈妈去!”
    这三名华服壮汉既已出手,怎肯放过?一齐跳下马来,将那幼童围住。
    欧阳云飞如今方知这三名华服壮汉,是觊觎黄衣幼童的颈间珠链,才收缰勒马,不由勃然大怒,朗喝一声,身形微飘,离鞍跃起!
    谁知这三名华服壮汉武功颇好,并非庸手,其中一人突然回手一招“拒虎当门”,凌厉掌风,划空作啸,略拒欧阳云飞,另外两人却已合力将黄衣幼童的颈间珠链抢到手内。
    欧阳云飞怒喝一声,功力暗聚,“无极气功”凝贯双掌,右手“力排五岳”,迎击身前华服壮汉掌风,左手“五指追魂”,自指尖吐出五缕劲风,隔空向抢得珠链的那人抓去。
    他这初试天南绝学之下,威力果然惊人,只听两声闷哼起处,面前首当掌风之人,身形剧震,足下跑跟,手抚胸膛,呛出一口鲜血,那距离稍远的一个,也因不知厉害,发掌硬接,被震得面色惨变,摇摇欲倒!但抢得珠链的华服壮汉,却乘机上马奔逃而去。
    怪的是那黄衣幼童珠链被抢,居然毫不惊慌,向欧阳云飞嘻嘻一笑,张口正要说话,突听“咆呀”一声门响,他抬头注目高叫了一声“妈!”便如飞似地向那门口冲去。
    就在欧阳云飞闻声微愕之间,那两名受伤的华服壮汉,也已乘机上马逃去。
    欧阳云飞蓦然一惊,大声喝道:“大胆强徒,你还走得了么?”
    身形展处,刚待追赶,忽听一声冷冷娇蝎说道:“公子莫追;那串珠链,丢不了的。”
    欧阳云飞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头挽宫髻,身着黑色罗衫,风华绝代,高贵慑人的少妇,面色冷漠的站在门前。
    他愕然暗道:“人家丢了东西都不着急,看来又是我多管闲事了。但嫌这少妇神情过于冷摸,不由心中徽感不悦,赂一抱拳,也自冷冷说道:“那串珠链,既然不致失去,在下自不必多管闲事的了!”
    话完,方欲转身上马,那美艳少妇又复哼了一声说道:“看公于身怀绝代武学,‘功力不见,可也愿往‘彭蠡水檄’一行,或许有些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语音了后,纤指一弹,弹出一片白光,轻飘飘地飞到欧阳云飞手中,然后继续说道:
    “这东西是由几只飞鹰,自高空散落,如此传束方式,确属武林创举,颇不寻常!想来‘彭蠡大冥’亦必有空前盛况!”
    欧阳云飞见手中之物,是片两寸见方,薄如蝉翼的请束,柬上写着:
    武林圣君于九九重阳,‘特备田园珍馒,假鄱阳湖北岸之’“彭矗水榭”,大宴中原道上江湖豪客,并以“纯阳其解”一册,相赠有缘!
    他看完小束,再回头时,美艳少妇及黄衣幼童的身形均杏,只剩下两扇紧闭朱门,在夕阳斜射以下,反映出一种凄凉光采!
    这连番奇遇,把个原本是文弱出生的欧阳云飞,也激得豪情万丈,他想起方才那名幼童,不禁俊面微红,付道:“即使三尺童子也负不凡身手,超人胆识,我欧阳云飞若不励志振作,雪恨复仇,真如公孙大哥训斥之言,未免大无骨气的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不自主地引吭长啸,由于内功精深,啸声也自然而然的极为清越,缭绕于山间湖面,档中加劲,跨下白马也似懂得主人之意,希章章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向前奔去。
    杭州距离鄱阳湖,不过八百里左右,欧阳云飞固九九重阳尚有甘曰,不必急赶,遂以一种悠闲心情,按辔徐行,将沿途风光,尽情领略。
    行约数日,已抵沥疆边境,只见宫道以上,尽都是些疾装劲服的武林豪客,显系赶往“彭蠡水榭”!欧阳云飞暗付:光这浙赣道上,’便足有数百入之多,若是中原所有武林中人,齐都应邀前往,何止数万,即使那位“武林圣君”宫甲全国,也怎能备得这多美酒珍馈招待宾客?
    一路无活,他到得鄱阳湖北端瘴田镇之时,距离宴客之期尚有三日,遂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但奇怪的是,却见极多武林豪客,居然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纷纷各自打点行装,满面郝然地摔棒离去。
    这种奇异现象,颇令聪慧绝伦的欧阳云飞,大惑不解,好容易等到重九正日,启程赶往“彭蠡水榭”。
    他行至距离鄱阳湖岸尚有数里路程,遥见前面人群鹰集,走到近前,方知路中有条新掘沟渠,宽约五丈,深约丈许,沟边竖有一方牌示,上书:
    武林圣君渝示:
    凡赴宴豪侠,必领先以轻身功力飞渡此渠,否则,恕不接待,若有恃强硬闻者,格杀勿论!
    沟渠对岸,并有两对身着华服,怀抱利刃,年龄均在十二三岁,但双目精光炯炯,英武非常的幼童,凝神肃立!
    欧阳云飞这才恍然大悟有不少人物败兴而返之故,但自己是否能够提气飞渡这五丈沟渠,亦无把握,不禁暗暗着急。
    此时,正有数人不自量力,施展轻功,提气飞渡,但均纵出四丈,便力竭跌人沟中,引起围观之人的一片腾笑。
    欧阳云飞因不知自己功力,究已练到何等境界?正自看得心寒之间,忽觉一缕幽香,袭人鼻中,偏头看处,身边俏生生地站着一位美艳白衣少女。
    这白衣少女凄然一哎,幽幽说道:“玉哥哥,我知道中秋之夜,我未如言赴约,你生我的气了,可是我……我……”
    欧阳云飞未假思索,诧然问道:“姑娘你……你说什么?”
    白衣少女突然低位起来,呜咽说道:“家父在中秋前夜谢世,所以我……”
    欧阳云飞蓦然一惊,暗付:这姑娘一定是公孙大哥三位红粉知已中的沈南施,自己既已答允代他以公孙五身外化身身分,行走江湖,并不得辜负任何女子情意,只好暂时含糊应付,再作道理,遂“哦”了一声,接口说道:“老怕谢世,你当然应尽子女之劳,我怎么还会生你的气?且等飞越沟渠,再行细叙吧!”
    沈南施这才转悲作喜,伸出纤纤玉手,将欧阳云飞的手儿握住,微笑说道:“王哥哥,我们手拉手儿过去好么?”
    欧阳云飞对于提气飞越这五丈沟渠,本无自信,如今再与沈南施两手相携,虽未心荡,也觉神摇,以致身才纵出三文,便自向下坠去!
    沈南施微微带娇嗔地膘了他一眼,向他耳边,低低说道:“玉哥哥,你为何如此心不在焉?若连这点距离均难飞越,岂不笑死人了?”
    一面发话,一面真力徽提,不露丝毫痕迹地,便带着欧阳云飞,飘过沟渠,轻轻落地!
    欧阳云飞俊面微红,暗道一声惭愧!微笑说道:“我们走吧!”
    他为了掩饰窘态,遂举步当先,向前奔去。
    沈南施一身孝服素挟飘飘,也自与欧阳云飞,并肩飞驰前进。
    两人跃过沟渠以后,再无阻碍,并不时有一列对的华服小童,躬身引导,但这些小童的语音怪异,不似中原人氏。
    到得湖边,两人纵目看去,连沈南施姑娘也不由惊诧得“啊”了一声,驻足卓立,凝视湖中半晌,才摇头叹道:“玉哥哥,你以前可见过这、彭蠡水榭’么?怎么我住的离此甚近,却不知有这一片水上浮宫!”
    欧阳云飞也赞叹不已说道:“我连这‘彭蠡水榭’之名,都未听说过,如此风光,如此气象,确实不凡,‘武林圣君’选择此地宴客,可能是位风雅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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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八章
    原来这“彭蠡水榭”,系在一处湖湾之上,沿着岸边建立,横!”
    百丈,深入湖中亦有四、五十丈左右。
    下面是红漆木板铺成,上面则张着数十个五颜六色的伞状帐幕,帐幕四周遍置菊桂名花,微风吹拂,幽香袭人,加以极目沧波,湖天一色,既似瑶池仙阳,又若水晶宫殿,委实令人胸襟旷达舒畅,涤尽尘俗。
    那些彩色蓬帐以下,早摆好了桌椅杯盘,正好每蓬一席,此时将近午未,各个蓬帐之内,大部坐满了五岳三山的济济宾客!
    突然一阵冬冬鼓响,令人意识到这“彭蠡水榭”的主人,‘武林圣君”,即将出现!
    座上群豪似乎均对这“武林圣君”名号,极为陌生,一个个鸦雀无声,抬头瞩望!
    鼓声甫佐,乐声又起,自岸边一座滨湖小筑方向,遥遥传来,片刻之间,便见四对华服小童手抱宝剑,卫护着一个手捧黑漆托盘,上置红色锦盒的童子,缓缓走人正北方一座彩蓬,那红色锦盒上四个仿宋金字“纯阳真解”,看在群豪目中,立刻起了一阵小小骚动!
    沈南施附在欧阳云飞耳边,悄悄说道:“玉哥哥,你看……”
    沈南施话至此处,突为三声震人心弦的鼓响打断,各个彩蓬之下,又复一片静寂!
    此时盛有“纯阳真解”的红色锦盒,早放在正北方那座彩蓬内的桌上,一干武林群豪的炯炯目光,均自往那锦盆投去。
    蓦然,水榭入口处,响起一声震天大喝:“武林圣君驾到”
    这声大喝,使群豪收回凝注在“纯阳真解”上的目光,又复齐往水榭入口看去。
    只见那呼喝之人年约六旬,高额尖嘴,凹眼削腮,也是身着华眼,但左边大袖飘飘,似乎只剩一臂。
    东面一个彩蓬以下,突然宛若龙吟似地,响起一阵狂笑,有人发话说道:“狼崽子,你也真会装腔作势,在六调山顺手牵羊地,发了这点横财,居然持向江湖。朋友眩耀,真以为万侯午那老残废一死,就没人制得了你么?”
    这发话之人,一身破烂黑衣,银须雪发,一面说话,一面自背后取下酒葫芦,把放在桌边一坛美酒的泥封劈开,向他酒葫芦中倾倒。
    这两人一出现,在座群豪齐都一惊。立刻又响起宛如蚊蝇鸣噪般的嗡嗡议论。
    沈南施听到那黑衣老人说完,高兴地转向欧阳云飞道:“玉哥哥,看!你的醉哥哥也在那边,我们去和他坐在一桌好么?”
    “醉哥哥”三字,听得欧阳云飞心中一凛,摇头说道:“不必了,人家主人已到,我们再乱走动不好。”
    沈南施一笑又道:“玉哥哥,你说这自称‘武林圣君’的主人,是否就是独臂豺人自己?”
    欧阳云飞本不知那大声呼喝的高额尖嘴,凹眼削腮老者,便是独臂豺人,闻言不禁热血沸腾,复仇之火立在他体内狂烧,很声说道:“若是那厮来了,我一定要把他立毙掌下!”
    沈姑娘对这位玉哥哥的行动,一直觉得有些诧异,此时间言,更是微感错愕地蹩眉问道:“玉哥哥,那呼喝之人,不就是独臂豺人么,怎的他穿了一件华服,你就不认识了?”
    欧阳云飞暗乎糟糕,差点露出了马脚,正想支吾两句,又听独臂豺人振声大叫:“武林圣君驾到”
    他这第二声大叫,连“辣手神魔”申一醉也感到一怔,凝神向入口处看去。不禁失声大呼道:“见鬼!见鬼!莫非我老眼真的花了!”
    他内力充沛,声音直贯全场,在座群豪谁不知“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心黑手辣,虽对他的活儿暗觉诧异,却无一人敢出来打岔。
    直到独臀豺人第三声“武林圣君驾到”呼出,只见水榭入口处首先出现了四对手捧宝剑的华服小童,后面紧跟着四对手执各种乐器的绿衣少女,在正北方首席之上,男左女右,雁翅排开。
    群豪齐都翅首企盼,想一睹这有如此排场的“武林圣君”丰采之时,却听一声朗朗本笑响起,只觉红影一闪,主位上已卓立着一个身着血红华服,胸前挂了一串绿色殊链的儒生。
    那儒生身躯纤细,肤自如霜,年龄约在二十左右,生得极为伺傥潇洒,气度极是不俗!
    欧阳云飞盯了他胸前这串色呈碧绿的珠链几眼,不禁眉头一蹙。
    武林圣君入座之后,冷冷地向在座群豪扫了一眼,哈哈朗笑两声,说道:“怎么自溺为中原十大武林高人的,只有‘辣手神魔’申一醉赏脸,其余的莫不是都追随天南三剑,六馏神君和狼心秀士而去了么?”
    自从这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儒生出现,在座群豪齐都瞪目诧然,似无一人见过,甚或耳闻过当今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他口气托大,竞选中原武林十太高人也不看在眼内。
    “辣手神屋”申一醉咕咕噜噜的连喝几大口酒,用大袖一抹嘴唇,长笑说道:“我‘辣手神魔’申一醉虽为中原武林道上友好丢人辣手神魔申一醉醉眼一翻,大声叫道:“你这老残废作了人家奴隶,怎的连记性也变坏了?最重要的天南三剑传人,为何不请?”
    独臂豺人哂道:“天南一派,如今已无活人,难道叫我喊鬼?”
    辣手神魔申一醉双眼圆睁,两道锐利神光,电奔而出,如银须发也微微颤动地厉声叱道:“你休胡说!天南门下,现有传人,怎说一脉已绝?”
    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儒生因独臂豺人呼唤以后,群雄中无人应答,遂朗笑两声,说道:“既是无人出来,想是真的均已死绝!
    老醉鬼,这样一来,中原武林唯你独尊难道还不好么!”
    “辣乎神魔”申一醉气得向独臂豺人厉声叫道:“好好,等吃喝饱了,我老醉鬼再找你这老残废算帐,我著不把你剩下的一只手臂砍下,从今后决不再叫辣手神魔!”
    说完又复大声叫道:“怎的还不上菜,光叫人等着吊足胃口!”
    红衣儒生,道:“老醉鬼何必卖狂?等吃喝饱了,你那点自以为了不起的三脚猫功夫,便将丢人现眼!”
    红衣儒生话音了后,徽一拍手,立有几十个华眼小童,手端菜看,如穿花蝶儿般,各奔预先分配好的桌次,丝毫不乱。
    酒菜想是都在“滨湖小筑”置办,均自熟气蒸腾,色味双绝!
    一般武林中人大都豪侠成性,不为世俗礼节所拘,每一道菜上来,便立刻抢得精光,大快朵颐!
    喉有沈南施姑娘心头颇觉奇怪,为何独臂豺人狂言天南一脉已绝,而自己的玉哥哥竟自毫无反驳行动?
    眼看一盘盘的珍馐美味上了十来道后,群豪俱已酒足饭饱,又听“辣手神魔”申一醉说道:“你这自吹自擂称做‘武林圣君’的娃儿!排场大概业已摆足,连号称十大高人之一的独臂豺人,都甘愿作你臣仆,看来总应有点来头,现在当着中原武林道上的武林高朋,也该背背家谱了吧!”
    红衣儒生哈哈大笑说道:“老醉鬼,你忙些什么,还有最好吃的没有上来,你难道不想吃了?”
    辣手神魔哈哈一笑道:“我老醉鬼业已喝醉吃饭,除非你还有龙肝风髓,豹胎猩唇?不然,我这草包肚子里可再也装不下了!”
    红衣儒生晒道:“龙肝风髓,豹胎猩唇,你还可能听人提起,只怕要上来的这一道莱,你连听都不曾听过!”
    这两人所坐的首席,离最远的桌次,足有数十丈之遥,但说起话来却声贯全场,他们每一句话,都引起群豪注意。现在听说还有更珍贵的莱看要上来,齐都微觉好奇地,盼望一看究竟,
    红衣儒生再度拍手,只见数十个华服小童,各端着一个特大的瓷碗走向各桌,在座之人全觉异香扑鼻,连那业已喝得醉意醺醺之人,竟也陡感清醒。
    但等那瓷碗放好之后,群豪引颈一看之下、竟发出一阵腾笑!
    原来那特大的瓷碗以内,所盛之物,竟是色呈紫红的热汤,汤中则仅有比较米粒大上数倍的一颗红色莲子。
    “辣手神魔”申一醉毕竟见闻广博,目光微注,不免心中暗骇,但表面却仍镇定如常地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娃儿果然有点门道,我老醉鬼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血莲子’吧?”
    一言甫出,在座之人齐都憬然动容,纷纷持著向那粒“血莲子”
    夹去。并有几桌已因争食之故,吵闹起来。
    欧阳云飞听说这就是可疗治他公孙大哥毒伤的武林圣药“血连子”,慌忙也自探手向那碗底抓去!
    沈南施见状,不禁一颦秀眉,嗔声说道:“玉哥哥,你……你怎么啦?”
    和他们同桌而坐一个豹头环眼的中年壮汉,口中“呸”了一声,隔座向欧阳云飞凌空一掌劈出,大喝道:“看你文质彬彬,还像是喝这几天墨水的人:却真把孔老二的人都丢了!”
    那豹头环眼的中年壮汉力大无穷,掌风锐劲,而且又是蓄势而发,欧阳云飞只顾抢那碗中的“血莲子”,在毫无戒备之下,直被震出四五步远,闷哼一声,“噗通”摔倒地上!
    沈南施姑娘想不到他竟这般不济,娇呼一声:“玉哥哥!”飞身扑了过去!
    他们这一动手;全场顿时一片哗然,红衣儒生一阵狂笑,状至得意,但“辣手神魔”申一醉却蓦然一惊,身形微闪,霍地离坐而起,只见黑衣飘飘,转瞬便到欧阳云飞摔倒之处!
    红衣儒生又是一阵狂笑说道:“这‘血莲子’虽是人间珍品,但‘纯阳真解’更是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秘笈宝典,各位若还没有把它忘记,最好销安勿燥,先行静肃!”
    他这“纯阳真解”四字说出,果然具有无上魔力,群豪立刻各就原坐,全场寂然无声,目光齐向那红色锦盆投去。
    “辣手神魔”申一醉纵到欧阳云飞身前一看,也把他认成自己甫别三月的公孙老弟,连忙准备为他治疗伤势,但细一诊察之下,却发现欧阳云飞毫无内伤,遂放下心来,看了珠泪莹然的沈南施一眼,怪笑说道:“我这老兄弟并未受伤,怎的却把你这女娃儿急成这个样子!”
    沈南施闻言心内一宽,嫣然笑道:“申老前辈休来笑我,你还不是对你这老兄弟关怀颇切?”
    “辣手神魔”申一醉双眼一瞪、佯怒说道:“女娃儿,现在还不是斗嘴之时,是那个大胆的兔崽子,竟能将我老兄弟打倒,想必负有一身绝学,我老醉鬼倒要向他领教领教!”
    沈南施因此事本怪欧阳云飞太以莽撞,遂略一嘎嚼,但那打伤欧阳云飞的豹头环眼大汉早已眉头深蹩,起立抱拳说道:“申老前辈,晚辈不知这位小侠是你忘年之交,一时莽撞出手,还请“辣手神魔”申一醉不等对方话完,便即厉声喝道:“你胆敢打倒我老兄弟,总有几分自恃,只要能够接我一掌,便不再追究就是!”
    中年壮汉无奈之下,只得举掌全力接架,只听呼的一声,那壮汉的庞大身躯,竞被震得凌空飞起,直向丈余外的湖水之中落去!
    “辣手神魔”申一醉微感错愕,一怔说道:“怪!怪!这脓包如此不济,怎么能打倒我老兄弟呢?”
    申一醉一面疑诧发话,一面转头看时,只见他老兄弟业已俊面微红地站了起来,于是哈哈一笑说道:“老兄弟,三月不见,可把老哥哥想坏了,你怎么对这种人,也这般过分客气!”
    欧阳云飞曾听公孙玉谈起过他这豪爽热情的醉哥哥,急忙一笑说道:“醉哥哥你好,我因从未见过‘血莲子’,想捞起来看个清楚,那人便糊里糊涂地乘我不备,出手暗算,小弟因错在自己,不能全怪人家,又怕他被我‘无极气功’反震之力所伤,是以也未运功相抗。”
    辣手神魔申一醉哦了一声笑道:“来来,你们两人都到我这桌上来坐,我们那桌的碗中共有三粒,都给你吃好了!”
    他拉拉扯扯地拖着欧阳云飞,及沈南施姑娘,直往那正北方的首席走去。
    这一来,直把个暗中观察,早已醋意盎然的顾灵琴气得翘起小嘴,暗道:无怪公孙王中秋之夜,未来赴约,原来竞被沈南施这丫头迷住!哼,自己曾见他们在峨嵋山绝缘岸上极为亲热,丽沈南施居然还编了一套谎话骗我,如今……
    欧阳云飞跟随“辣手神魔”申一醉在首席坐定以后,果见那碗中共有三粒“血莲子”,遂喜欢得心头狂跳,也不顾别人笑话,都把它捞了起来,连同第一粒小心翼翼地揣入怀内。
    独臂豺人一见欧阳云飞,奇诧地失声叫道:“奇怪!”
    辣手神魔申一醉瞪他一眼,哂然说道:“奇怪什么,是不是奇怪天南三剑尚有传人?你以为你和狼心秀士在巫峡上那一块石头,就能把我这老兄弟打死了么?”
    欧阳云飞与这暗算他公孙大哥的独臂豺人邻席而坐,早已气得眼内喷火,暗自决定少时不顾一切地,也要与这恶魔拼力一搏!
    那自命为“武林圣君”的红衣儒生,瞥了欧阳云飞和沈南施一眼,突地站起身来,朗笑说道:“看来这册‘纯阳真解,若是以武功高下,决定赠予,定然属于你这老醉鬼了?”
    在座群豪,谁不知道“南北双魔”厉害,齐都膛目无言,倒是“辣手神魔”申一醉自觉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我老醉鬼终日泡在酒坛以内,沉醉不醒,要这‘纯阳真解’则甚?我决定放弃!”
    在座群豪闻言齐都欢声大笑,跃跃欲试。
    但“辣手神魔”申一醉却离座起立,目光微扫群豪,正色说道:“各位先别高兴过度,得意志形,人家自称‘武林圣君’你们可知这位‘武林圣君’来头?和为什么要举行这‘彭蠡之宴’么?”
    他这一番言语,提醒了满座群豪,暗付:当今武林之中,虽有领袖武林的十大高人,但却都是各自为雄,并无称霸武林的野心,这红衣儒生自称“武林圣君”,岂非显有统领整个武林的雄图大略!
    红衣儒生哈哈大笑说道:“老醉鬼,你先别拿话挤我,我这家谱自是要背一背,不然你们也不会口服心服,听我‘武林圣君’……”
    语音至此略顿,以目中炯炯神光扫了群豪一眼,傲然说道:“我若提起一人,谅你们都不会感到陌生,就是南天山的‘昆卢王子’!”
    他此言一出,连“辣手神魔”申一醉也微徽阔上双目,感到心中一沉!
    在座群豪更是面面相觑。
    原来南夭山的“昆卢王子”,不但富甲全国,而且是五十年前“半仙会”的发起人,武功之高,已达飞花摘叶,以意伤人之境,为人更介于正邪之间,但近五十年来,当初参加半仙会的“武林八仙”,都不会再在江湖出现,却不料这红衣儒生竟将“昆卢王子”抬了出来。无怪他敢自称‘武林圣君’。
    那红衣儒生一见群豪这般目瞪口呆的光景,更是得意已极地哈哈笑道:“本圣君已在中原武林暗地考察三年,认为目前正是称霸中原之最佳时机,如今在座群豪,倘若甘心臣服?
    便当从此听我号令!否则决不勉强,只要能与独臂豺人走过百招不败,便可得到争取‘纯阳真解’的初步资格,那位有意一试?”
    话完半晌,见座上群豪只是相顾默然。遂又哂然一笑说道:“这样看来,诸位都是甘心臣服的了?”
    突然,一声大喝,在首席上身躯略颤地缓缓站起一人。
    他显然是抱了极大勇气,神情激动地朗声叫道:“我天南门下公孙玉不才,愿意先与独臂豺人,较量百招!”
    在场群雄一见天南门下弟子公孙玉挺身挑战,不禁为他这份豪气所动,无数惊诧目光一齐向他投去。
    突然,西面彩棚下,有人高声大叫道:“天南一脉,剑术独步天下,公孙小侠既能以单剑遥死‘六沼神君’万俟午,剑术造诣自己出神人化,如今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天南拳掌工夫?”(有关公孙玉单剑逼死“六沼神君”,蚀臂豺人盗走“纯阳真解”等等情节,另有详细交待。)
    群豪举目循声望去,那发话之人已然坐下、但经他这一说,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原来其中有些偏处一方的豪雄,尚不知“六调神君”万俟午被公孙玉逼死之事,是以对这挺身而起的少年,除去赞佩他的英勇之外,又加上几分惊羡。
    欧阳云飞本是一介儒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更绝未梦想到会与列身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独臂豺人搏斗,他站起之时,乃是激于义愤,此刻见群豪目光一齐向他注视,不由颇觉紧张,临近之人,更可看出他面色苍白,身形微颤,“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阅历何等丰富,他见公孙老弟如此情景。不禁浓眉微蹙,满腹疑云,暗忖:莫非我这老弟在别后三月中遭建什么大变不成?
    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儒生。瞟了欧阳云飞一眼,面带哂然微笑,说道:“本圣君只限比试之人最少须过百招不败,但未规定用拳掌抑是兵刃相敌,现在索性取消一切限制,伸可各展所能,各位既欲一睹天南门下拳掌工夫。本圣君自无异议。”
    语音略顿,转首瞟了独臂豺人一眼,继续说道:“据本圣君所知,天南门下无极气功,并不较剑术为弱,玄门智珠暗器,也妙用无穷,百发百中,各位且请拭目以待;欣赏这场精采绝伦好戏!”
    正说之间,鄱阳湖面上传来一声龙吟长啸,群豪俱各瞿然一惊,转头望去!场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立刻暂为另一种疑诧理代替。
    欧阳云飞心情一松,举目看去。只见湖面上有只小船,正迅疾向“彭蠡水榭”移动,片刻之后,便见船上人影;原来是一个须发皆白,面貌清癯老者,身侧立着一对年约十一二岁的幼童,操舟之人,则是一个三十余岁虬髯壮汉。
    群雄正自奇诧之间,船已抵岸,那一老二小登上“彭蠡水榭”,疾步向武林圣君的席间走去。
    武林圣君剑盾双剔,冷冷说道:“你的胆子不小!”
    那老者闻言,面色一变,急走两步,在武林圣君席前五尺之处躬身肃立,两个幼童早已伏身拜倒,老者惶急说道:“属下因等待采摘一枚灵果,恭呈圣君以致来迟,尚望怨罪!”
    武林圣君突然哈哈一笑‘说道:“天下之人,只知这五六百里的彭蠡风光,冠绝天下,谁料,除了那‘血莲’之外,尚有别种灵果,你且拿来我看。”
    那老者忙自宽大衣袖中,取出一个红色锦盆,双手呈上。
    武林圣君甫开盒盖,全场之人,便觉一阵清香强人神爽,不禁纷纷离座而起,翘首望去,原来是一枚鸡蛋大小,色呈莹白的罕见果实。
    武林圣君徽微笑道:“你且坐下说话,此果何名?”
    老者如命坐下,神态十分恭谨地,向武林圣君说道:“此果名‘芝参雪霜’,乃是千年灵芝与成形人参,混合生长,功能却病延年,增长内力。”
    在场群雄一听,不禁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鄱阳湖内,竞产这等灵果,而且江湖传说产在贝加尔湖的“血莲”,也是此间产物。
    辣手神魔申一醉半晌均未说话,暗地观察欧阳云飞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俊面通红,不由认为他神态失常,是因酒醉之故,遂向武林圣君哈哈笑道:“我听说这‘芝参雪霜果’除了却命延年,增长内力以外,更能解醉提神,老醉鬼和我这位老兄弟均有八分醉意,贵圣君向来慷慨,可否把这校灵果,赠我兄弟?”
    武林圣君一笑说道:“不要胡思乱想,真若酒醉,把这果香闻上一闻,便可清醒!”
    说完便将那枚灵果托在手中,逞向辣手神魔申一醉面前递去。
    辣手神魔申一醉张口一吸,但在这一吸之中,已暗运“先天混元气”,企图乘武林圣君不备之时,将那灵果吸入口中,转赠与欧阳云飞服用。
    谁知那枚灵果竟像生长在武林圣君掌心上的一般,居然丝毫未动,辣手神魔申一醉不由老脸一红,武林圣君业已哈哈笑道:“老醉鬼,你休想在本圣君面前耍这一套,你那‘先天混元气’比起‘玄门一元罡气’的威力,还差得……”
    他“远”字尚未出口,托在手心中的那校“芝参雪霜果”,竟如突长双翼,向欧阳云飞的面前,凌空冉冉飞去!
    欧阳云飞见状欲张口惊呼,那枚灵果恰巧送到口边,遂不由他不领受盛情地,吞进腹内!
    全场之人,俱是微微一怔,那呈献灵果的老者更是勃然变色;但武林圣君却在剑盾一蹙以后,俊面上瞬即又恢复了冷峻笑容!
    辣手神魔申一醉起初大是惊疑,继而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儿,原来早就惺惺相惜,武林圣君气度,毕竟不凡,连这等灵果,均肯相赠!”
    说到此处,又向欧阳云飞笑道:“老兄弟,你还不向这位武林圣君致谢,吃了这枚灵果,比较得到‘纯阳真解’,更为珍贵!”
    欧阳云飞服下灵果之时,只觉满口浓烈甜香汁液,流下喉头,立时精神一振,闻言抱拳欠身说道:“公孙玉致谢圣君美意!”
    武林圣君微微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此时,夹在群雄中的顾灵琴见那两个小童,竟是她中秋之夜,在翻阳湖中所见之人,不禁恍然他们当时所说的“主人”,竟是这自称武林圣君的文生,那老者既是他们师傅,自必也是一位武林高人,但怎的却不认得,亦从未听人说起?
    她正自奇疑之际,却听武林圣君又自说道:“此时天已不早,就请天南门下的公孙小侠与独臂豺人一分胜负,也好决定‘纯阳真解’谁属?”
    欧阳云飞以为这武林圣君对自己垂青,既已慷将灵果相赠,不禁放心不少,俱意全消,当先昂然离座而起。
    独臂豺人也同时自另一个彩棚下走出,手指欧阳云飞哈哈笑道:“你是何人,年纪轻轻,却要代替他人寻死?”
    欧阳云飞闻言,不禁怒火上冲,厉声叱道:“在下天南门下公孙玉,倘若心存畏俱就赶快退下,不要胡言乱语,自我台阶!”
    独臂豺人梁维怪笑两声,说道:“我不信天下竞有两个公孙玉,是真是假,还不易辨?
    你旦接老夫一掌试试!”
    他话落掌出,一招“巧探骊珠”,挟着罡风劲气,直向欧阳云飞胸前拍到。
    欧阳云飞虽是聪慧绝伦,尽得天南派真传,而且三月来又朝夕苦练,但毕竟习艺时间过短,临敌经验又差,江湖阅历毫无,足下刚摆出不了不入太极图般的天南门户,已觉劲风压体,只得双掌蓄足九成“无极气功”,匆忙迎上。
    双掌一交,欧阳云飞立被震退三步!
    在座群雄一阵哗然,沈南施姑娘震惊一声:立刻奔了过去。
    辣手神魔申一醉浓眉紧蹙,霍然离座而起。
    独臂豺人狞笑两声道:“果是天南门下武功,但比起那死去的公孙小狗,却差的太远!”
    欧阳云飞接架一招,便被独臂豺人震退三步,不由又羞又怒,再想起他公孙大哥的英名,被自己当着天下群雄断送,不觉汗颜无地,他此时早把生死置诸度外,大喝一声,形如疯狂,再度飞身扑上。
    独臂豺人嘿嘿笑道:“想找死还不容易!”
    话音了处,一招“拒虎门外”随手推出。
    欧阳云飞第二次扑上、却用的是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天星掌法”,并且加足了十成功力,但两掌相接以下,仍被独臂豺人震退三步,并接连打了两个跟跑,几乎翻身栽倒!
    蓦然三声娇呼,同时响起,两声“玉哥哥!”是发自沈南施和顾灵琴,另外一声“表哥”却发自一个绿衣少女。
    三女纵落欧阳云飞之前,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齐觉微征。
    沈南施因不知顾灵琴改姓归宗,如今业已不叫戴天仇之事,遂急忙叫了一声:“仇姊姊!”娇躯便向顾灵琴靠去。
    顾灵琴对她误会已深,以为她意欲独占这位玉哥哥,刚才不过一时情急奔出、此时一见五哥哥井未受伤,仍然好好站在那里,不禁妒意大起,不理沈南施,冷哼一声,掉头走开!
    沈南施被弄得莫明其妙,急得珠泪盈眶,幽幽叫道:“仇姊姊,你……你怎么啦?”
    但当她们两人看到那绿衣少女时,不禁同时“咦”了一声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那绿衣少女见问,冷笑一声,皱眉双挑,说道:“我还没问你们两人是谁,你们到先盘间起我来了,他是我表哥,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他么?”
    这缘衣少女词锋,咄咄逼人,顾灵琴索来豪迈,如今心中又颇郁闷,那里忍受得了她这般当面讥讽,遂自柳眉倒剔,怒声叱道:“我管你是谁,说话这样无礼,便先吃我一掌再说!”
    一招“分花拂柳”,竟向那绿衣少女拍去。
    那绿衣少女娇躯一闪,让过掌风,一招“柳浪闻莺”反手挥出。
    武林圣君看得哈哈一笑,状至得意,转头向独臂豺人笑道:“你且退下,我们且欣赏一下这‘蝶恋花’再说。”
    他这首词曲名围的一语双关,但群雄之中,却很少有人理解。
    欧阳云飞见二女真的动起手来,不禁暗暗着急,因那喊他“表哥”的绿衣少女,便是他走遍天涯海角所要追寻的表妹,有关自己父仇之秘,全在她一人身上,但目前情势之下,又无法承认自己是欧阳云飞,他天人交战了一会工夫,突然钢牙一咬,转身大声喝道:“住手!”
    他这声大喝,乃是鼓足勇气而发,全身激动得一阵倾抖,看得沈南施芳心一震,连忙问道:“玉哥哥,你怎么啦?”说着,娇靥上满现关怀之情。
    顾灵琴和那绿衣少女果都闻声停手,顾灵琴冷笑一声。向欧阳云飞问道:“公孙玉,你几时有个表妹?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那绿衣少女突地格格一阵娇笑,说道:“你真以为他是公孙玉!
    哈哈!告诉你,他叫欧阳云飞,是我的表哥,原来你们都为情所迷,认错了人!”
    在座群雄,齐都一愕,顾灵琴和沈南施两人也暗自忖道:“无怪他武功这般不济,原来他的长像,声音虽和玉哥哥一样,但却不是玉哥哥,可是他为何要假冒玉哥哥之名呢?”
    她两人思忖未完,只听欧阳云飞一声大喝道:“胡说,那个是欧阳云飞?这位姑娘,你才是认错了人!”
    那绿衣少女莲步轻移,逼前几步,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出你是欧阳云飞,你不知在那里学来一点武功,便要代人受死,哼!你的父仇我看是不想报了!”
    欧阳云飞脸上一阵扭曲,额间现出豆大的汗珠,冷笑一声,说道:“在下公孙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岂有假冒他人之理,姑娘既然认错了人,不管我如何辩解,谅也不服,不如取出一件证物,也好廓清众疑,以正身分。”
    他说完,翻腕背后,呛螂一声,拔出半截断剑,朗声喝道:“不知在座诸位,是否有人识得先师所遗这件信物?”
    在座群豪一见元修道长半截断剑,不由俱都肃然起敬,有些人竟纷纷离座而起,表示对这位大仁大勇,为挽救武林浩劫而慨然捐躯的一代大侠致敬!“欧阳云飞一见群雄如此,不禁豪气大振,目光扫视全场一周,剑指独臂豺人说道:“你还不亮出兵刃?再来尝尝我天南剑法的滋味!”
    独臂豺人狞笑两声说道:“老夫纵横江湖三十年,与人交手,从未围过兵刃,就凭这一只肉掌,足可在十招之内将你斗败!”
    他想到方才一连两掌,俱将对方击退三步,显见欧阳云飞的内力,招术和经验均差,故而轻敌之心油然而生,那里还把天南剑术放在眼下?
    独臂豺人身形一飘,便到欧阳云飞身前人尺之处,独臂一抡,呼的一掌劈出!
    欧阳云飞一剑在手,英姿勃发,简直如同换了一人,一见独臂豺人掌势劈来,做然长笑一声,说道:“好狂的独臂匹夫,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当着这天下群豪,你也不会对我天南武功心服口服,看打!”
    他“打”字出口,身躯往外一飘,闪过来势,把头略摆,只见一点黄影,疾如流星,直奔独臂豺人面门飞去。
    独臂豺人轻敌在先,疏忽于后,那曾料到对方会有如此一着,急忙收势闪身,偏头躲闪,虽然避过要害,左耳却被击中,划破小小一块,鲜血涔涔面滴!
    群豪惊骇之下,留神看去,原来那是一枚带刺的小小金铃!
    欧阳云飞朗笑两声,把头一摆,便将那只小小金铃收回,原来他是用一根丈余长的钨金软丝将铃系住,隐于发间,以出人意料的方法打出,这是他离开沥东括苍山绿云谷后,一时异想天开,作了这番安排,经过月余时间练习,已至铃无虚发之境,方才听武林圣君宣布在比武之时,可以尽展所能,是以先声夺人,来了个蓦然突击,他见甩头金铃居然奏功,高兴之下,望着独臂豺人鲜血滴滴的左耳,做然说道:“这是给你的一点薄惩,不列人百招之内,现在你尽管出手枪攻!”
    独臂豺人真未想到欧阳云飞右手持剑,却用甩头金铃暗器进攻;一着失手,锐气尽失,怪啸一声,脸色变得惨红,独臂运足十成功力,一招“怪蟒寻穴”,挟着劲气罡风,向欧阳云飞胸前袭至!
    他存心要在一招之下,将这年轻对手击倒!
    欧阳云飞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这种英勇,完全是因方才,群雄对天南三剑表现的崇敬所激发,而且甩头金铃奏功,更增长他凌云豪气,手中断剑一摆,一招师门剑法中的“密网天罗”,化成一片剑幕迎去!
    他这种不顾一切的拼命打法,大出武林常规,但却正暗合“寓守于攻”的剑术中上乘心法,天南剑术威力本强,任凭独臂豺人怎佯狂傲,此时也不敢轻樱其锋,惊凛下吸气收掌,横步转身,退出五尺;
    在场群豪齐都失声惊呼,有的且鼓掌叫好。
    辣手神魔申一醉浓眉微蹙,继而哈哈笑道:“狠崽子,连六调老魔都不是我这位老弟的对手,何况是你?这算是第一招,你输啦!”
    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文生哂然笑道:“老醉鬼,你是故作违心之论?还是真的看不出?公孙小侠这一招虽是败中取胜,难道你不觉得是情急而出,并非上乘剑术的心法么?”
    辣手神魔申一醉打个哈哈说道:“对敌过招,首重取胜,谁管什么心法屁法,老醉鬼只问你一句:这招是谁输了?”
    武林圣君嘴唇微披,不再说话。
    欧阳云飞抢占先机,雄心大长,他不再被动的挨打,却挟着方才一招余勇,右手剑“浪拍涛翻”,左手掌“旋风摇岳”,剑掌兼施,抢先攻出。
    独臂豺人狞笑一声,喝道:“小崽子找死!”
    身形一飘,向侧方闪开,暗中远起“五毒黑煞手”,独臂一晃,他那蒲扇大的手掌,竟然乌黑如漆,乘着欧阳云飞掌剑落空,身形前扑之际,向他背后击下!
    欧阳云飞招术用老,再想化解闪避均不可能,眼看那漆黑的手掌即将触及他的背后,在场群豪齐都惊骇万分霍然站起,只听一声闷哼,独臂豺人蓦然收掌,而欧阳云飞在情急之下,也同时反掌挥出。
    独臂豺人和欧阳云飞的收掌出掌,与在场群豪的惊骇,几乎是发生在同时,这紧张得令人窒息的一瞬过去后,却是一片沉寂!
    武林圣君望着辣手神魔申一醉,神秘一笑!
    辣手神魔申一醉哈哈大笑道:“这是第二招‘无极气功’力克‘五毒黑煞掌’,又是我老兄弟得胜!”
    独臂豺人似是受伤不轻,大大损耗内力,此时脸色苍白,正自闭目垂首,行功调息。
    欧阳云飞则神采飞扬,卓立场中。
    武林圣君转首向辣手神魔申一醉晒然笑道:“老醉鬼,谁叫你计算招式评论胜负,我且问你,方才这一招是否有些蹊跷?”
    辣手神魔申一醉醉眼一翻,不说道:“你说有什么蹊跷!难道怀疑我老醉鬼暗中相助不成,我若有这种身手,只怕你这武林圣君的宝座也坐不稳了!”
    那呈献“芝参雪霜灵果”的老者长眉一皱,低声说道:“这恐怕是‘芝参雪霜果’之力,光凭天南门下的无极气功,未必能使独臂豺人受创如此?”
    武林圣君面色微变,不再说话。
    独臂豺人运功调息完毕,他连遭挫败,心中虽是疑念养生,但再也不敢轻敌,急施生平绝学,招招狠毒,着着杀手,一招接连一招,宛如天风海雨向欧阳云飞攻到。
    欧阳云飞吃亏在招式不熟,对敌经验不足,但却占了不知厉害,不顾生死的便宜,即使如此,他也不是身列武林十太高人之一的独臂豺入对手,但奇怪的是每当他险象横生,即遭毒手之时,竟能突然化解,转危为安,看得在场群豪个个迷疑不止。
    转瞬之间,两人已斗过五十余招,辣手神魔申一醉笑逐颜开的数着招式,连顾灵琴,沈南施和另一位绿衣少女,也不自觉地笑屯娇靥。
    宴会未初开始,经过一阵折腾,此时日将衔山,已是申未时分,深秋夜色,像是来得特别早,这五、六百里的翻阳湖面,转瞬之间,便笼罩上一片苍茫暮霞。
    忽听辣手神魔申一醉倏然大叫一声:“已满百招!”
    他急不及待,便探手向那盛放“纯阳真解”的锦盒抓去,说道:“老兄弟,这是你的啦!”
    那知他手刚触及锦盒,便觉肘间一麻,不由自主又收了回来,方待发作,只听武林圣君哂然一笑,说道:“你急什么!只要你那老兄弟能与本圣君交手十招不败,还怕得不到‘纯阳真解’!”
    辣手神魔申一醉忙自运气解开时间被点的曲池穴,一蹙浓眉,说道:“怎么?你不是说百招不败在独臂豺人手中,便可得到‘纯阳真解’?”
    武林圣君一笑说道:“老醉鬼可是真的吃醉了,还是装糊涂、你问问人家,是不是百招不败,一只是取得竞争资格?”
    辣手神魔申一醉哈哈一笑道:“好!好!十招之内,你若败在我老弟手中,我看你这武林圣君的颜面,还往那里摆去?”
    他口中虽是如此说,但内心却暗自着急,此人既是五十年前半仙会召集人“昆庐王子”
    的门下,武功自是高得出奇,较诸当今中原武林十大高人的武功,不可同日而语,不然又岂敢当着天下英雄,以武林圣君自居?
    若是他手中略施杀手,则这位公孙老弟岂不要血溅当场,立时丧命?
    但着急之中,却有一点使他大惑不解,为何这武林圣君竟将那稀世奇珍“芝参雪霜灵果”概然相赠公孙玉?
    欧阳云飞想不到自己牛刀小试;便与当今武林十太高人之一独臂豺人力斗百拍不败,可算得上是一大奇迹,他忽然灵机一动,暗付:“这难道是天南三剑老前辈,泉下有知在暗中佑助?”
    想到此处不禁闭目垂首,虔诚默祷。
    但心中虽是一片但然,但在场群豪却都面色微变,十分紧张,独臂豺人羞愤退下,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文生面带微笑,一步步向欧阳云飞逼去!
    辣手神魔申一醉轻咳一声,强自打个哈哈说道:“这种比斗之法,有点不大公平罢?”
    武林圣君停足转身,微笑说道:“老醉鬼,你看那里不公平呀?”
    辣手神魔申一醉重重干咳一声,离座而起,走到欧阳云飞和武林圣君之间,说道:“我老兄弟刚与独臂豺息子大战百合,真力未复,你却是养精蓄锐,怎能算得公平?”
    武林圣君哂然说道:“你莫非要代公孙小侠,先和本圣君走上百招?若要如此,那是最好不过!”
    辣手神魔申一醉本是性情中人,他心感公孙玉击断沙罗神木,解除他幽洞禁铜之思,竞欲冒着生命危险,先和这武林圣君较量一番,但三月前他因在云南六调山纯阳宫被六调神君万候午寒铁杖砸碎肩骨,尚未痊愈,是以自知绝非武林圣君敌手,连是否能撑持百合不败,均毫无把握。
    欧阳云飞默祷方罢,听见两人如此说法,先是一怔,继而朗声叫道:“醉哥哥,老兄弟这件事可不许你插手,我不累,自信可再打上百合!”
    他不识厉害,只觉得以独臂豺人那等武林一统高手,尚都对他无可奈何,想这自称武林圣君红衣文生的武功,也商不到那里去,何况他因食用“芝参雪霜灵果”后,倒是真的毫无倦意。
    辣手神魔申一醉回头向他苦笑一声,说道:“老兄弟,当着天下群雄,你可不能把锋头出尽,得让点给醉哥哥!”
    话音甫落,黑衣飘处,业已拔高四丈有余,一招“天河倒泻”,隐挟着从来未见的奇幻手法,化作漫天掌影,向那红衣文生武林圣君,飞罩而落。
    在场群豪,全是武学名家,看出辣手神魔申一醉,这出乎第一掌,便凌空变幻,妙用无方,连那等高做的武林圣君,也焕然收敛哂然微笑,凝神应变。
    原来辣手神魔申一醉怕他老兄弟还要逞强,是以才抢先发难。
    须知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中,除已死的六沼神君万俟午稍稍胜他一筹外,中原道上再无敌手,故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文生,也是不敢十分轻敌。
    武林圣君朗喝一声:“好个‘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你那里学来的这套佛门绝学?”
    只见红衣飘飘,身形一闪,早脱出辣手神魔申一醉漫天罩洒的掌影,但他并不立时还击,待对方收势落地后,却又哂然笑道:“老醉鬼,看在你喝醉了酒的份上,本圣君先让你十招,决不还手,等你清醒之后,我们再作一个公平搏斗。”
    辣手神魔申一醉微微笑道:“老醉鬼活了这把年纪,从没叫人让过,你只管出手就是,拼了我这老骨头扔在此地,也要让中原道上的朋友,见见你们西域绝学。”
    他嘴中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惊凛,就只凭人家那一招闪避,便见精奥,当下那敢大意,遂把“先天混元气”功凝百穴,施展“天星掌法”,揉杂“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以图克敌制胜。
    岂知那自称武林圣君的红衣文生,到真是在十招内不予还击,只用那飘忽诡异的身法,在掌影罡风中穿插游走,申一醉本是以身法诡异轻灵,博得“黑衣无影”称号,但比起这红衣文生,似是仍要逊上一筹?
    转瞬之间,十招已过,只听武林圣君哈哈笑道:“这十招不还手,并不是让你,只是等你从酒醉中清醒过来,免得输了不眼气,现在小心点,本圣君可要还攻了!”
    只见他红衣飘飘,两只莹白如玉的手在胸前虚室晃动,根本末向对方身上递到,但辣手神魔申一醉,却觉得心神一震,疾忙横移八尺。
    武林圣君哈哈大笑道:“老醉鬼,别沉不住气,本圣君掌尚未出,你跑什么?”
    在场群豪齐都大吃一惊,他们从辣手神魔申一醉的凝重面色之上,业已知道这红衣文生的武功,实在到了出神人化,伤人于无形之境。
    欧阳云飞不知好歹,他见申一醉闪让,尚以为他是怯敌,在旁大叫道:“醉哥哥,你真的喝醉酒啦?还是让老兄弟来斗斗他吧!”
    申一醉当着这多中原道上的武林豪雄,那能受得了红衣文生如此莫落,他索有心狠手辣之称,闻言两道浓眉紧蹙,杀机顿现,龙吟长啸起处,急展“不坏金刚大降魔手”中的连环三绝,“法雨慈云”
    “兜罗万象”“天女拈花”,并配合自己威震江湖“天星掌法”之中一招绝学‘鸿钧万化”,回环并发,掌影蔽空,在场群豪那么多眼睛,却无一人看得出他怎样进攻,及攻的何种部位。
    武林圣君哈哈大笑:“原来你这老醉鬼的特长,并不只是能灌黄汤,果然有点真才实学!”
    他目注漫天掌影,身形屹立如山,对那排空罡气,浑如不觉,直到掌临头顶,焕然长啸一声,只见一道红影,从万千掌影中穿出,凌空拔起五丈,然后身形一舒一卷,犹如一片红云,直向辣手神魔申一醉头顶压下!
    辣手神魔申一醉黑影连闪,但像是孙行者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一般,始终在那片红云压罩之下。
    跟着武林圣君双掌已距辣手神魔申一醉头顶不过尺余,群豪突在爆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响起一声朗喝:“火!火!”
    群豪诧然抬头,周见那“彭蠡水檄”上的一顶顶形棚,已在刹那之间,变成一片火海,潮上晚风本烈;火仗风势,只听得一阵哗哗剥剥的声响,连地下所铺木板,也已开始点燃!
    一阵惊呼!
    一片混乱!
    跟着便是整个“彭蠡水谢”,完全变成“鄱阳湖”上的一片火海!
    有的人豪声大叫:“这是对我们中原武林朋友作有计划的谋害阴谋!我们要找武林圣君报仇!”
    尽管有人座合,但却不见那武林圣君的身影!
    连辣手神魔的生死,也是个谜!
    但最大的谜是假冒公孙玉之名的欧阳云飞也失了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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