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霸图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过大年仇人叙旧
    这时,隔壁猛然传过来一声娇慵的呻吟之声,紧接着,并娇声说道:“干吗那么急呀了另一个苍劲的男人语声邪笑道:“箭在弦上了,哪能不急。”
    那女的“唔”了一声道:“不嘛!先说正经事。”
    那男的“嘿嘿”荡笑着:“世间哪还有比眼前的事更正经的。”
    周君玉传音说道:“那男的,好像是公孙太?”
    “对了。”水姑娘传音接道:“正是令主所必欲杀而甘心的人。”
    周君玉接问道:“那女的是谁呢?”
    水姑娘娇笑道:“就是呼延奇的徒弟兼夫人身分的呼延美。”
    “呼延美?”周君玉蹙眉接道:“听说她同淳于坤也是不干不净的,这会又和公孙太在这儿干吗呀?”
    水姑娘媚笑道:“你说哩!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说他们是在于什么呢?”
    周君玉若有所悟地“俊”脸一红,并“哼”了一声道:“这女人可真不要脸。”
    她们这里,互拥着传音交谈这间,隔壁房间却传出异样的声音。
    水姑娘听得悠然神往,俏脸含春地,咽下一口口水。
    周君玉虽然是一位情窦初开的黄花大姑娘,对男女间事,不过是一知半解,但此情此景,也使她晕生双颊地,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隔壁房间的异样声音都终止了。
    水姑娘,向隔壁呶呶嘴,示意其注意听下去。
    只听呼延美的语声道:“现在该说正经的了。”
    公孙太长叹一声道:“谈到正经事,消息可不太好。”
    呼延美的语声哼了一声道:“大年初一,就听你唉声叹气的,真是不吉利。”
    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我们派出去的杀手,只成功了一半,而且是那并不重要的一半。”
    呼延美的语声道:“你是说,‘武扬镖局’那边,已经成功了?”
    “是的。”公孙太的语声接道:“‘武扬镖局’是瓦解了,辛玉凤、周子真都已当场格杀,可是我最希望能成功的那一半,却是全军尽没。”
    呼延美“唔”了一声道:“这可的确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尤其是对你个人而言。”
    “对我个人而言?”呼延美的语声中,似乎有着太多的诧异道:“此话怎讲?”
    呼延美的语声又是一哼道:“装什么胡羊,谁不知道你过去和朱四娘之间的往事,朱四娘必欲杀你才甘心,所以,朱四娘不死,你就寝食难安。”
    公孙太的语声截口苦笑道:“我的姑奶奶,语声轻一点好不?”
    呼延美的语声道:“怕什么,到这儿来的人,都是找刺激而来,没人会惹是非。”
    公孙太的语声道:“可是,这儿是朱四娘的势力范围。”
    呼延美娇笑道:“你也别忘了,这个赌场,本来就是‘无敌堡’的天下。”
    公孙太的语声接道:“不论如何,咱们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呼延美的语声,果然低了下来,但以周君玉的功能之深,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对了,朱四娘那边,我们的人,是怎么失败的?”
    公孙太的语声道:“详情弄不清楚,但我方派去的人,只剩下两个,而且,方才淳于坤兄已经以飞鸽传书指示,那剩下的两个,不必再回去了。”
    呼延美的语声讶然问道:“那两个已经回到这儿?”
    “是的。”
    “那两个是漏网的,还是自动回来报信的?”
    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在那种情形之下,还会有人漏网吗!当然是自动回来报信的。”
    呼延美的语声笑道:“既然那两个形迹未露,为何不叫他们回去,再行伺机下手呢?”
    公孙太轻轻一叹道:“朱四娘有过这一次教训之后,自然会提高警觉,想再伺机下手,是不可能了,你该知道,那些杀手们,训练起来,可不容易,昨宵,一下子死了十八个,剩下来的,还不值得珍惜吗!”
    呼延美的语声道:“咱们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朱四娘那边,竟然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自然也有损失。”公孙太的语声接道:“据说,那‘云梦别府’的女剑士,死伤不少,什么‘护驾双将’、“正副总管”、甚至于连副令主也受了伤……”
    呼延美的语声道:“是啊!”
    呼延美似乎挫了一下银牙道:“真是可怜而又可恨!如果将吕正英那小子给宰了,那有多好。”
    公孙太的语声笑道:“你如此恨吕正英那小子?”
    呼延美的语声道:“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那小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如果再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公孙太“唔”了一声,却没接腔。
    沉寂了少顷之后,呼延美的语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公孙太的语声轻轻一叹道:“我在想,五霸争雄局面,有如昙花一现,到今天为止,武扬镖局冰消瓦解,那个什么劫余生却已与朱四娘沆瀣一气……”
    呼延美的语声截口笑道:“而你这个黄山派,又胎死腹中,不得不与无敌堡联手。”
    “所以。”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人事沧桑,实在令人慨叹,曾几何时,即由五霸争雄的局面而演变成目前的双雄对峙了。”
    呼延美的语声娇笑道:“对了!刚好辛玉凤是在大年初一之前被消灭的,形成目前这双雄对峙的局面之后,各方关系都单纯得多,但明争暗斗的更趋激烈,也是意料中事。”
    呼延美的语声娇笑道:“新年开始了,你有何打算呢?”
    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目前,我是被迫而不得不寄人篱下,哪还能谈什么打算。”
    呼延美的语声道:“我不能不提醒你,淳于坤这个人,长颈鸟啄,是一个可与共患难,而不能同享安乐的人,你可得早点替自己打算一下。”
    公孙太的语声道:“你是说,如果淳于坤统一武林之后,他会想法子清除我?”
    “那是必然的。”
    公孙太的语声接道:“话是不错,而且我也顾虑到这一点,但目前,我除了和他合作之外,已别无生路……”
    呼延美娇笑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公孙太的语声讶然问道:“此话怎讲?”
    呼延美的语声笑道:“如果我替你借箸代筹,可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公孙太的语声中,充满了喜悦:“真的?那么,我敬谨求教?”
    呼延美的语声笑道:“自然会告诉你,但我有条件,你心须先行承诺才行。”
    公孙太的语声道:“行,行,冲着你这张俏脸,即使是再多的条件,我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呼延美的语声道:“有时候,答应得太爽快了的人,也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人,不过,我可不怕你说过的话不算数。”
    公孙太似乎在苦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
    “那么,你听好。”呼延美的语声接道:“我要你和朱四娘合作。”
    这意外的话,不但使公孙太吃了一惊,也使得偷听隔壁戏的周君玉、水姑娘二人深感意外。
    公孙太显然是呆了一下之后,才苦笑道:“你怎么给我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
    呼延美的语声哼了一声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给你想出一个最好的上上之策来,你反而说它是一个馊主意。”
    公孙太显然还是在苦笑着道:“朱四娘处心积虑地一心想要杀我才甘心,你这上上之策,又怎能行得通?”
    呼延美的语声道:“这些,你毋须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
    公孙太的语声道:“我须要先知道详情。”
    呼延美的语声道:“道理很简单,朱四娘虽然恨你入骨,但她的真正生死对头,却是淳于坤,只要你能协助她除去这个生死对头,情况就将大大地改观。何况,你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在她身边,到时候,以你的汗马功劳加上你女儿的影响,再加上有力人士的劝导,即使是不共戴天之仇,也将化解了,何况你们之间,仅仅不过是感情上的纠纷。”
    一顿话锋,又娇笑一声道:“退一万步说,即使朱四娘到时候仍然不肯放过你,你尽可以一走了之,她还能天涯海角,再去追缉你吗!”
    公孙太的语声“唔”了一声道:“听起来,倒的确有道理。”
    呼延美的语声道:“作起来可更顺利。”
    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你莫非是受到淳于坤的指示,特地来试探我的?”
    呼延美的语声哼了一声道:“真是疑心生暗鬼,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因为。”公孙太的语声接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有什么理由,要替朱四娘帮忙?”
    呼延美的语声道:“我是替你帮忙呀!”
    公孙太的语声道:“可是,目前你同我一样,与朱四娘是敌对的立场,你怎么和朱四娘拉上关系的?”
    呼延美的语声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也算是我个人的秘密,你大可不必过问。”
    公孙太的语声苦笑道:“这等重大事情,我岂能不过问?”
    “你不信任我?”
    “除非你能让我同朱四娘直接谈谈。”
    呼延美的语声道:“看情形,我不请出与朱四娘直接有关的人出来,你是不肯相信的了?”
    公孙太的语声“唔”了一声道:“你真能请出与朱四娘直接有关的人出来?”
    “好的。”呼延美的语声娇笑了一声,然后,墙壁上响起三声轻叩声道:“嗨!听隔壁戏的都听清楚了没有?”
    周君玉微微一呆之间,水姑娘却含笑答道:“听清楚啦!”
    呼延美的语声娇笑道:“听清楚了,就请过来吧!”
    水姑娘娇应着,向周君玉笑道:“小冤家,我们走吧!”
    周君玉苦笑道:“你的神通可真广大,居然能够与呼延美暗通款曲。”
    水姑娘娇笑道:“我要是有这么大的神通,就好啦!”
    周君玉一怔道:“那是谁在安排的呢?”
    水姑娘悄声说道:“都是令师在一手安排。”
    周君玉禁不住“哦”道:“他老人家的保密功夫,可真够高明……”
    话声中,两人已到达隔壁房间的房门口。
    水姑娘举手轻叩了一下房门,娇笑道:“贵宾驾到。”
    “请!请!”随着房门呀然而启。呼延美并娇笑道:“哟!好一个标致的小伙子!”
    接着,目光向水姑娘一扫道:“这位是谁呀?”
    水姑娘低声笑道:“是贾老爷子的徒弟,周君玉姑娘。”
    呼延美“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一对假凤虚凰。”
    一顿话锋,才向周君玉娇笑道:“小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周君玉笑了笑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当然可以!只是,这么一来,我是高攀了一点。”
    呼延美一手将周君玉的手儿拉起,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小妮子色艺双绝,想不到这张小嘴,也是这么厉害的。”
    水姑娘在一旁提醒她道:“呼延夫人,请别玩笑了,该说正经的了吧!”
    呼延美这才“唔”了一声道:“方才我和公孙老儿所说的话,二位都听清楚了?”
    周君玉、水姑娘二人含笑点首道:“是的,都听到了。”
    呼延美接道:“既然已经听到了,也就省去我一番唇舌,也毋须我再为你们介绍了。”
    扭头向公孙太笑了笑道:“现在,我只补充一点,水姑娘是贾老爷子在这儿的联络人,周姑娘则是贾老爷子的正式代表。”
    公孙太蹙眉接道:“你和贾老前辈,是事先联络好的?”
    呼延美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公孙太道:“那么,方才听你的语气中,好像还不知道来的就是周姑娘,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呼延美接道:“我只知道今天贾老爷子会派代表来,却不知道来的是谁。”
    公孙太目注周君玉问道:“周姑娘,事实果真是这样的吗?”
    周君玉点点头道:“是的,不瞒公孙前辈说,我到这儿来之前,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
    公孙太笑了笑道:“这位贾前辈行事,倒真是够神秘的。”
    呼延美正容接道:“现在,你是否该给我正式答复了?”
    公孙太沉思着接道:“原则上我已答应,但有关细则问题,却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呼延美一挑秀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可应该干脆一点!”
    公孙太点点头道:“好吧!今晚灯可分,我再正式答复。”
    呼延美蹙眉说道:“须要考虑这么久?”
    公孙太苦笑道:“此事是何等重大,稍一疏忽,后果就不堪设想,岂能不特别慎重一点。”
    呼延美苦笑道:“只是,我必须要回去了,晚上可不便再出来。”
    “那不要紧。”公孙太接道:“由我直接向周姑娘答复就是。”
    周君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行告退。”
    贾南星已坐上了赌台,他不但赌兴甚豪,手风又好,就在周君玉离去的这一段时间这内,至少已赢了三千两白银。
    当周君玉回到他身边时,他头也不回地笑了笑道:“小子,那场合不错吧?”
    周君玉苦笑了一下道:“唔!还算好。”
    她目光向堆积在贾南星面前的那些黄白物瞄了一眼,笑了笑道:“赢得了不少了啊!”
    贾南星笑道:“我已经算是老赌鬼了,赢这点钱,还不过是牛刀小试哩!”
    周君玉蹙眉接道:“我们是否该走了?”
    “走?”贾南星讶然问道:“走哪儿去啊?”
    周君玉道:“我们不是去拜年吗?”
    “哦!”贾南星苦笑道:“我真迷糊,一坐上赌台,就什么事都忘啦!”
    接着,才扭头向周君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周君玉道:“约莫已午之交了吧?”
    贾南星道:“那可的确是该走了。”
    说着,已含笑而起,周君玉却笑问道:“这些黄白物怎么办?”
    贾南星笑道:“这事情,好办得很。”
    目光移注俏立一旁的水姑娘笑道:“丫头,这些全部存柜,去叫掌柜的来。”
    水姑娘抿唇媚笑道:“大爷!有句俗话:皇帝不差饿兵,您该听说过吧?”
    贾南星苦笑道:“这丫头可真难缠。”
    说着随手在台面上取过一锭银子,向她手中一塞道:“快去,快去。”
    水姑娘拨弄着掌心中的银子,显得很俏皮地笑道:“大爷,这么重的赏赐,奴家怎么担当得起了呢?”
    贾南星又加赏一块银子,才笑道:“丫头莫嫌少,银子存柜,就表示我晚上还会来赌,晚上,伺候得大爷舒服一点,自然会加倍赏你。”
    接着,又是神秘地一笑道:“还有,方才这小子的缠头资,也格外加倍,你该满意了吧?”
    水姑娘连忙道谢道:“那么,奴家先谢了!”
    盏茶工夫过后,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已走出那家赌场的小巷,到了大街上。
    由于是大年初一,也由于地面上积雪未消,天气又太冷,所以街道上除了少数赶着拜年的人,和不少放爆竹的顽童们之外,一般行人,可并不算多。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贾南星忍不住讶然问道:“丫头怎么不说话?”
    周君玉沉思着接道:“我是在想,这事情有点不妥当。”
    贾南星笑问道:“是哪一点不妥当?”
    周君玉道:“我想,首先是朱令主不会放过他……”
    贾南星蹙眉接道:“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有不肯放过公孙太的人?”
    “不错?”
    “那又是谁呢?”
    “朱亚男。”周君玉正容接道:“朱亚男的生父是死在公孙太的手中,这算是不共戴天之仇,您想,朱亚男会放过他吗?”
    贾南星点点头道:“唔!这倒是真情。”
    周君玉笑问道:“师傅,您怎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的?”
    贾南星苦笑道:“这馊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想出来的呢?”
    “是呼延美。”
    “哦……”周君玉扭头笑问道:“难道你当时就没有考虑到这些?”
    贾南星又苦笑了一下道:“想是想到过的,只是,我的着眼点,是在大局上,如果能将公孙太这一股实力,由淳于坤那边挖出来,并转为我用,对于消弭这一场大劫的功用,那是无可比拟的,所以我就承诺下来了。”
    周君玉蹙眉接道:“纵然朱令主肯接受您的劝导,朱亚男那边,又如何交代呢?”
    贾南星正容接道:“我们争取公孙太是公益,而亚男的杀父之仇是私仇,公益与私仇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亚男是一个很明理的孩子,何况,公孙太既为淳于坤所控制,则公孙太的一切行动,都是受淳于坤的指示而为,这也就是说,亚男的杀父之仇,应该算在淳于坤的账上去,这事情由我出面,我相信亚男是可以说服的。”
    “但愿如此。”周君玉点点头,又道:“师傅,咱们去哪儿啊?”
    贾南星笑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咱们是去给人家拜年。”
    周君玉顿足娇嗔地道:“我说的是给谁拜年啊!”
    贾南星哈哈一笑之后,又压低语声说道:“丫头,你现在是一个小子,可千万不能撒娇啊了接着又以真气传音接道:“我们此行,是去给天鹤子拜年!”
    周君玉禁不住目光一亮道:“真的?”
    贾南星点首接道:“当然是真的,不过”
    “不过”了半天,却没接下去,周君玉不由急道:“不过什么啊?”
    贾南星苦笑了一下道:“我还不能十分确定。”
    周君玉不由蹙眉说道:“人都不曾肯定,就去给人家拜年?”
    贾南星笑道:“拜年是假,去试探虚实才是真,傻丫头,现在明白了吗?”
    周君玉苦笑了一下道:“咱们还要走多远?”
    贾南星抬手一指约莫二十丈外的一座朱漆大门巨宅,含笑接道:“就是那一幢巨宅。”
    周君玉向那幢巨宅打量了一下,笑了笑道:“规模宏伟,庭院深深,倒是蛮够气派的呀!”
    贾南星笑道:“如果我的忖测不错,那厮等于是‘无敌堡’的太上堡主,岂能不讲究排场。”
    谈笑之间,已走到那朱漆大门之前。
    贾南星、周君玉二人,拾阶而上,贾南星抬手在大门的铜环上轻叩了三下,里面传出一个苍劲语音道:“谁呀?”
    贾南星扬声答道:“拜年的。”
    “呀”然一声,大门已启,但却只打开一道缝,由门缝中探出一位作门房装束的、灰衣老者的上半身,睁着一双昏花老眼,向贾南星师徒俩的周身上下打量着。
    贾南星抱拳一拱道:“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灰衣老者虽然也照例客套着,但他的目光,却有着太多的讶异,两道浓眉,也是越蹙越紧。
    终于,他苦笑了一下道:“二位,很抱歉!老朽不认识你们。”
    身为门房,居然对前来给主人拜年的宾客,说出这种话来,可委实令人诧异。
    因此,本来就是有所为而来的贾南星,算是一下子就增加了三分信心地,含笑接道:“老人家不认识我们不要紧,只要贵上认识我们就行了。”
    “不!”灰衣老者接道:“敝上的朋友不多,老朽没有不认识的。”
    贾南星笑了笑道:“但在下却是一个例外。”
    灰衣老者的语气,仍然是无比坚定:“不会的,老朽跟随敝上多年了,敝上的朋友,每一位我都认识。”
    接着,又“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贵客一定是找本宅的老主人,因为,敝上搬来此间,还不到三个月。”
    贾南星笑道:“不!在下正是给现在的主人拜年而来。”
    灰衣老者注目问道:“贵客来自何处?”
    “来自云梦别府。”
    “很抱歉,老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贵上一定知道。”
    “贵客知道敝上姓什名谁吗?”
    贾南星笑道:“当然知道,贵上自号‘天鹤子’。”
    灰衣老者蹙眉说道:“我说贵客找错人了,贵客偏不相信,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鹤子。”
    说着,已将大门掩将起来,但却被贾南星抬手抵住了,并含笑说道:“老人家,在不是一番好意的,前来拜年,纵然是找错了人,大年初一,你总该招待我们一杯清茶吧!”
    “很抱歉!”灰衣老者歉笑道:“敝上生性淡泊,不喜交游,这一点,尚请贵客多多包涵。”
    话声中,那掩门的手,已用上了劲力。
    但他不用劲力倒好,这一用上劲力,那扇朱漆大门,却反而向后退了开去,连带将那灰衣老者也推到了一旁。
    当然,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已乘机缓步进入门内。
    灰衣老者不由脸色大变,厉声喝道:“阁下意欲何为?”
    贾南星含笑接道:“阁下不用紧张,在下此行,除了给贵上拜年之外,并无恶意。”
    灰衣老者哼了一声道:“拜年?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贾南星笑道:“阁下方才太自负,这会又过于自贬身价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贵上不是鸡,在下也不是黄鼠狼,咱们是多年以前的老朋友。”
    灰衣老者截口一哼道:“我就是不信邪!”
    话声中,飞起一指,径行点向贾南星前胸的“将台”重穴。
    这一指,不但认穴准确,而且指风如箭,显见真力不凡,而方才被贾南星轻描淡写地推到了门旁,也显然是大意之下,未尽全力所致。
    贾南星右掌一晃,已将对方那凌厉的指风化解无形,一面哈哈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天鹤子的手下,果然是不同凡响……”
    就这说话之间,灰衣老者已疾如电掣地,攻出三掌,同时也点出三指,但却都被贾南星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
    就当灰衣老人继续抢攻之间,堂屋内却传来一声喝道:“住手!”
    灰衣老人闻声住手,并回身向堂屋内发声说道:“禀总管,来人欺人太甚!”
    堂屋内语声沉声接道:“少废话!还不将贵客引到屋内来!”
    “是!”灰衣老人恭应一声,扭头向贾南星哼了一声道:“跟我来吧!”
    贾南星、周君玉二人,随在灰衣老人背后,穿过一条甬道,到达大厅前的滴水帘前。
    灰衣老人就在门外恭应说道:“禀总管,二位贵客已带到。”
    堂屋内的语声沉声说道:“你下去。二位贵客请厅内奉茶。”
    “是!”灰衣老人恭应着,回身向贾南星师徒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悻然离去。
    大厅内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道:“二位贵客请啊!”
    随着语声,一位身着白狐裘长袍的中年人,缓步到了大门口,并摆手作肃客状。
    贾南星、周君玉二人缓步而入,周君玉并边走边笑问道:“这位大爷,想必是这儿的总管吧!”
    那狐裘中年人冷冷地一笑道:“在不是总管身边的小厮。”
    贾南星“唔”了一声道:“一位总管身边的小厮,居然穿得如此阔气,贵上的豪富,也不难想见了。”
    那狐裘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接道:“阁下看走眼了,在下这袭狐裘,可是假的啊!”
    接着,紧走几步,超越在前头带路。
    穿过大厅,由一道回廊中进入一间面临花圃的花厅中,分宾主坐定之后,那狐裘中年人才注目问道:“二位贵客可以说明来意了。”
    贾南星将在大门口与灰衣老人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那狐裘中年人道:“这儿没什么天鹤子。”
    贾南星笑道:“纵然在下找错了人,大年初一的,前来拜年,总不能算错吧!”
    狐裘中年人脸色一沉道:“拜年没错,但二位上门欺人,就必须有个交待才行。”
    周君玉插口笑道:“阁下之意,要怎样交待,才能满意呢?”
    狐裘中年人道:“在不是代表敝总管待客,二位必须露两手给在下瞧瞧……”
    周君玉扭头向贾南星问道:“师傅,你怎么说?”
    贾南星捋须微笑道:“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明了,你就向他讨教几手吧!”
    “好的。”周君玉目光移注那狐裘中年人笑道:“有道是强宾不压主,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厮,也该由你先进招才对。”
    狐裘中年人蹙眉接道:“你就是这么坐着?”
    周君玉笑道:“对付不入流的角色,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
    狐裘中年人冷哼一声:“狂徒接招!”
    一片指风掌影,已到了周君玉身前。
    他右手并指戟,点向周君玉的双睛,左手却以一式“五丁开山”,抓向周君玉的前胸,一招二式,既快速,又辛辣,端的是不同凡响。
    周君玉端坐的坐姿不动,双手齐出,一晃而回,以快得肉眼都难辨的速度,迫得对方那凌厉的攻势,不得不半途撤招,脸色大变地疾退一大步。她却朗声笑道:“武大郎放风筝,果然高不到哪儿去呀。”
    那狐裘中年人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冷笑一声道:“你再接我几招试试……”
    话声出口,更凌厉与快速的绝招,也随之源源而出,片刻之间,已攻出五招。
    但周君玉仍然端坐原地,一面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一面笑道:“如果老是这些稀松平凡的庄稼把式,我一还手,你就起不来啦!”
    话声一落,右手一招“拨云见月”,拨开对方的指掌,左手却乘势飞快地凌空三点,只听“砰”地一声,那狐裘中年人已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一张脸,顿时窘成了猪肝色。
    周君玉却哈哈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行常礼就可以了,快请起来,快请起来!”
    当周君玉带笑“请起来”这一说,使他那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双目中也几乎要喷出火来。
    令人诧讶然的事,演变到如此局面,竟然没有第二个人出来。
    而事实上,贾南星也已察觉到,小花厅的隔壁,的确是有两个人在窃听。
    但目前,这位打先锋的小厮,已经丢人现眼了,而那在小花厅后面窃听的两人,居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周君玉向乃师投过一个诧讶的眼色,并故意苦笑道:“师傅,您身上带了红包没有?”
    贾南星含笑反问道:“昨宵,师傅已经给过压岁钱了,你还要红包干吗?”
    周君玉抬手指着向她跪着的狐裘中年人,苦笑道:“人家不肯起来,不给红包怎么行。”
    贾南星笑道:“这个嘛!这位小厮又不是向我拜年,我也没有给红包的理由啊……”
    忽然一声哈哈起自小花厅的后面道:“这位小哥儿,好高明的身手!”
    随着话声,一位须发斑白、年约半百的黄衣老人,由侧门中缓步而出,向着贾南星师徒抱拳一拱道:“贵客光临寒舍,老朽因事未曾远迎,尚请当面恕过。”
    贾南星一面起身还礼,一面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师徒冒昧造访,有扰清修,尚请多多的包涵。”
    重行分宾主人座之后,那黄衣老人向周君玉笑道:“小厮无知,冒犯虎威,尚请小哥儿宽恕他这一次。”
    贾南星师徒几乎是同时在心中暗忖着:“这老狐狸可真够狡猾,他自知没把握解开狐裘中年人的穴道,为免丢人现眼,居然赔上笑脸来了……”
    周君玉心念电转,一面却也歉笑道:“哪里,哪里,方才小可也有不是之处……”
    话声中,已抬手凌空扬指,解了那人被制的穴道。
    黄衣老人向那狐裘中年人沉声喝道:“还不快点起来,谢过这位少侠。”
    狐裘中年人站了起来,满脸悻然地,向周君玉抱拳一拱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
    说完,也不等周君玉的反应,转身即待离去。
    但那黄衣老人却沉声喝道:“站住!”
    狐裘中年人并未转身,只是恭应道:“属下正听着。”
    黄衣老人脸色一沉道:“自己学艺不精,你能怪谁……居然还敢不服气!”
    狐裘中年人身躯一颤道:“小的不敢。”
    黄衣老人沉声接道:“吩咐下去,叫厨房立即准备筵席,并请两位公子出来陪客。”
    “遵命。”狐裘中年人又是恭应一声,才匆匆离去。
    贾南星注目笑问道:“阁不就是这儿的总管?”
    黄衣老人点首笑道:“不错。”
    贾南星接问道:“还要经过一些什么手续,才能见到贵上呢?”
    黄衣老人笑道:“很抱歉,手续是没有了,但敝上目前不在家中。”
    周君玉插口冷笑道:“方才,那个自称小厮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黄衣老人接道:“小厮无知,他自然不知道敝上的行动。”
    “那么。”贾南星目光深注地问道:“贵上去哪儿了呢?”
    黄衣老人歉笑道:“这问题,老朽也没法回答,但如果二位不嫌简慢,能在这儿多待一会,也许敝上会及时赶回来。”
    贾南星“唔”了一声道:“俗语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但可以多待一会儿,即使是多待上三五天也不要紧,总而言之,此行非见到贵上不可。”
    黄衣老人含笑接道:“方才本宅的人,已不再说明,这儿没有什么天鹤子。”
    贾南星正容说道:“不是天鹤子,我们也有必须一见的理由。”
    黄衣老人注目接道:“在下恭聆。”
    贾南星接道:“阁下已经知道,我是来自云梦别府的了?”
    黄衣老人点点头道:“是的,老朽已听下人们报告过。”
    贾南星沉声说道:“由方才的经过,足以证明,你们这一家,都是道上人?”
    “是的,但那是过去的事。”
    “既然是道上人,当知道江汉地区的武林动态,也该知道,云梦别府的主人,是什么人?”
    黄衣老人似乎一怔道:“这些,自然是略有所闻……”
    贾南星目注黄衣老人,声容俱庄地接道:“这儿是‘七杀令’令主的驻节所在,不久之前由南七省绿林总舵主西门锐所传下的‘七杀令”阁下当不致没听说过吧?”
    黄衣老人不自然地笑道:“听是听说过,但敝上早已封刀归隐,而且,也未接到过‘七杀令’!”
    贾南星截口一哼道:“徒儿,补他一块令牌!”
    “是!”如响斯应:“笃”地一声,黄衣老人身前的茶几上,已钉着一块“七杀令”令牌,周君玉并俏皮地一笑道:“现在,你已接到‘七杀令’了。”
    贾南星也注目问道:“还要我说明此行原因吗?”
    黄衣老人苦笑道:“阁不是明理的人,当明白这等大事,作为总管的人,所不能答复的。”
    小花厅后面,传来一个清朗而很冷峻的语声道:“柏总管,这事我可以做主,咱们不接受任何威胁!”
    贾南星捋须笑道:“阁下可真沉得住气啊……”
    一阵步履声,一高一矮两位年约三旬上下的锦袍人,安详地走了出来。
    黄衣老人连忙起身笑道:“二位公子来得正好,来,老朽来引见。”
    接着,抬手一指两位锦袍人道:“这是敝东翁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这二位是‘七杀令’令主座前的……很抱歉,老朽不曾请教二位……”
    贾南星淡笑着接道:“咱们师徒,是朱令主的临时代表。”
    两位公子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大公子并冷笑一声道:“阿猫阿狗,也该有个称呼。”
    周君玉脸色一沉道:“师傅,这厮触犯‘七杀律令’第七条‘不服节制’之罪,并且出言不逊,理当立即出斩。”
    贾南星捋须笑道:“咱们来拜年的,又是大年初一,还是马虎一点吧!”
    周君玉抗声道:“令出不行,何以服众!”
    两位公子一直在旁边冷笑着,这时大公子才冷笑着接口道:“别唱戏了,本公子不在乎大年初一的,杀个把人!”
    周君玉接口笑道:“师傅,您都听到了,人家都不在乎,我们还在乎吗?”
    大公子厉声喝道:“麻总管听令!”
    黄衣老人脸色一变道:“老奴恭聆!”
    大公子冷声接道:“先给我宰了这小狗。”
    黄衣老人面有难色地接道:“大公子容禀……”
    “少废话!”大公子截口接道:“照命令行事’一切责任’由我负。”
    “是!”
    “锵”地一声,黄衣弟人已亮出长剑,冷冷地一笑道:“小哥儿,请!”
    “请”字声中,两位公子和贾南星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各自退到花厅的一角。
    周君玉仍然是从容不迫,端坐不动,淡然一笑道:“俗语说得好,强宾不压主,小可此来是客,理当由你先进招。”
    黄衣老人蹙眉接道:“可是你未亮兵刃。”
    周君玉笑道:“你进招了,我自然会亮兵刃。”
    黄衣老人微显犹豫之间,大公子却沉声喝道:“麻总管,这不是切磋武学,你还讲十十么客气!”
    “是!”黄衣老人恭应着,向周君玉冷哼一声道:“看你小子有多狂……接招!”
    话声中,寒芒一闪,一剑直射周君玉的前胸。
    黄衣老人的剑式,有点像“白蛇吐信”,但却比“白蛇吐信”的威力,增强了不知若干倍,而其所蕴含的变化和杀机,更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过处,黄衣老人那既快速又凌厉的一招,被周君玉硬行格开步。
    黄衣老人脸色一变之间,周君玉已展开迅电奔雷似的抢攻,并朗声笑道:“这种庄稼把式不管用了,快将压箱底的功夫使出来。”
    话声中,将黄衣老人圈人一片绵密的剑幕之中。
    一旁观战的二位公子,眉峰一蹙,大公子并沉声喝道:“麻总管,以本门剑法对付!”
    “是!”
    事实上,黄衣老人于“是”字出口之前,已改变了剑法。
    而这改变的剑法,也正是淳于坤那些杀手们所使的剑法。
    不过,那些杀手们,每人只练三招,比较精纯而凌厉,而黄衣老人却是将整套剑法,绵绵不绝地使出,看起来比较壮观,但其实,它的威力,却比那些杀手要逊色得多。
    周君玉是亲自同那些杀手有过交手经验的人,因此,尽管这一套“天鹤剑法”在先天上就对她想使的“灵蛇剑法”有克制的功效,但她却能从容不迫地应付下来。
    而且,由于她是经贾南星以“天心谷”的千年石菌和各种罕见灵药,加以培植出来的,因而内家真力特强,在年轻一代中,仅仅略逊于吕正英一人而已。
    当然,黄衣老人也非庸手,但在内家真力方面差了一大截的情况之下,尽管有克制对方的剑法,却也难占上风。
    片刻之间,已交手六十招以上。
    黄衣老人的剑法,尽管越来越精彩而又凌厉,周君玉却仍然是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
    一旁的大公子,已看出情况不对,方自眉峰一扬之间,二公子却已抢先沉声喝道:“停!”
    也几乎是二公子这一声“停”的同时,周君玉也清叱一声:“撒手!”
    “当”的一声,黄衣老人手中的长剑已被震飞五尺之外,钉入壁板上,只露出一个剑柄在外。
    周君玉以剑尖抵着黄衣老人的胸口,气定神闲地一笑道:“你虽然老好巨猾,但姑念没甚冒犯之处,饶你不死。”
    一收长剑,目注大公子冷笑一声道:“‘天鹤剑法”不过如此!”
    大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间,周君玉又沉声接道:“叫天鹤子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大公子脸色一整道:“居然能叫出‘天鹤剑法’的名称来,你是贾南星的什么人?”
    周君玉哼了一声道:“你不配问!”
    “锵”地一声,大公子已亮出腰间长剑,一声冷笑道:“先宰了你,不怕老的不出来……”
    花厅后面,传出一声轻叹道:“小子真差劲,老的早就来了呀!”
    大公子微微一怔道:“爹!你几时回来的?”
    花厅后语声接道:“我刚到一会儿……”
    随着话声,一位中等身材,须发斑白、面色红润、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缓步而出,向着贾南星笑了笑道:“贾兄越来越年轻啦!”
    贾南星笑道:“我的年轻,是借易容术之力……”
    接着,忽然一“哦”道:“你阁下果然已经还俗了?”
    灰衫老人捋须笑道:“是啊!做道士可真是苦透了,一袭道袍在身,做什么事都是碍手碍脚的,尤其不便亲近女人,更是一件痛苦的事。”
    贾南星道:“所以,你现在自由自在的,显然返老还童起来……”
    这二位,似老友叙旧,一拉开话题,就没个完。
    这情形,使得周君玉一蹙“剑”眉,向灰衣老人沉声问道:“你就是天鹤子?”
    灰衣老人点首笑道:“是啊!”
    周君玉接问道:“方才,为什么你的手下人,都说没有天鹤子这么个人呢?”
    灰衣老人笑道:“这是有原因的,天鹤子是出家人的法号,我现在姓冷,名无情,你如果说明要找冷无情,他们自然会以礼接待。”
    周君玉“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不敢见人哩!”
    冷无情笑道:“丫头好厉害的嘴皮子!”
    周君玉微微一怔之间,冷无情又目光深注地接问道:“你是朱亚男。还是周君玉?”
    周君玉哼了一声道:“你管不着!”
    周君玉又是一轩“剑”眉,向贾南星问道:“师傅,方才那厮触犯‘七杀令”是否该立即执行呢?”
    这时,冷无情已由贾南星口中得知周君玉的真实身份,闻言之后,抢先笑问道:“玉丫头几时投入朱四娘门下的?”
    周君玉冷然接道:“就是今天……”
    贾南星截口接道:“玉儿,大公子触犯‘七杀令’的事,自有朱令主出面处理。”
    周君玉接道:“可是,他们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也使我的好朋友上官姐姐身受重伤,所以,我必须杀个把罪魁祸首消消气……”
    冷无情截口笑道:“玉丫头,别以为你自出道以来,没受过挫折,就把眼睛移到额头上去了,真要和我的大儿子交起手来,你会后悔的。”
    周君玉哼了一声道:“我懒得跟你们废话!”
    接着,目光移注大公子,沉声喝道:“姓冷的,亮兵刃!”
    大公子未接腔,却向乃父投过一个询问的目光。
    冷无情点点头,却向周君玉笑道:“丫头,只要你能杀得了我这个大儿子,我不但不惩罚你,并且立即退出这个是非窝,永不过问江湖中事。”
    话虽是带笑而说,但语气之狂,不但使周君玉脸色为之一变,连一旁的贾南星也为之直皱眉头。
    周君王向大公子冷笑道:“你还等什么!”
    大公子浓眉一挺,已亮出腰间长剑。
    周君玉清叱一声:“接招!”
    “刷”地一剑,拦腰扫了过去。
    大公子也是冷笑一声,挥剑硬架。
    “锵”然大震声中,两人都被震退一大步。
    大公子呵呵一笑道:“丫头怎么舍长取短,不将你的‘灵蛇剑法’使出来哩!”
    话声中,周君玉已“刷、刷、刷”地,展开一串疾风骤雨似的抢攻。
    也许是方才的一招硬拼,双方都知道对方都非易与之辈,因此,目前的恶斗,双方都是招发一半即自动撤招换式,谁也不愿将招式用老。
    大公子的“天鹤剑法”,尽管对周君玉的“灵蛇剑法”具有克制的功能,但由于周君玉对这“天鹤剑法”已有相当的认识和临敌经验,加上双方功力相当,因而暂时却是打成平手。
    贾南星、冷无情二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他们表面上都是一派安详,但内心之中,却都是各有各的心事。
    当周君玉、大公子二人恶斗五十招,仍然是一个胶着状态时,冷无情忽然轻轻一叹道:“贾兄我好嫉妒你。”
    贾南星一怔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
    冷无情道:“因为,世间根骨、资质和悟性最好的徒弟,都被你收去了。”
    贾南星淡然一笑道:“可是,你的剑法比我高明。”
    冷无情苦笑道:“高明又有什么用哩!由昨宵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却都证明失败的是我。”
    一经提起昨宵的事,贾南星禁不住乘机接过话题道:“冷兄!我就是为了昨宵的事而来。”
    “我知道。”冷无情含笑接道:“但我不能不提醒你,我是名符其实的冷无情。”
    贾南星苦笑道:“你这是堵我的嘴?”
    冷无情点点头道:“不错,本来你这一趟,就是多余的。”
    贾南星苦笑如故地道:“冷兄,你我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何苦还要泼这浑水?”
    冷无情反问道:“那么,你自己呢?”
    贾南星长叹一声道:“我是为了清理门户,身不由己。”
    冷无情正容接道:“贾兄,你我虽然也算是多年老友,但你却不知道我过去的历史,目前,这两个年轻人,暂时还不会分出胜负来,借此机会,简略地谈谈也好。”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我本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因某种原因,被掌门人逐出门墙……”
    “冷兄能否说详细一点?”
    “很抱歉!”冷无情歉笑道:“因事关‘武当’派的清誉,尽管教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却仍不愿说出使门户蒙羞的事来。”
    贾南星笑了笑道:“想不到冷兄还是一位不忘本的君子。”
    他这话,可不容易分辨出来,究竟是损人还是捧人。
    但冷无情根本不计较这些,径自接了下去道:“因我当时受了莫大的冤屈,无处伸诉,只好自己立下宏愿,有生之年,一定研创出一套傲视天下的剑法来,使自己能够扬眉吐气地、名震江湖。”
    贾南星含笑接道:“这一心愿,你已经做到了。”
    “还没有。”冷无情接道:“目前,知道我冷无情的人,恐怕还只有你贾兄一位。”
    贾南星笑道:“那好办得很,我可以当众认输,并透过‘七杀令’朱令主的关系,立即替你广为宣扬,只要冷兄你能……”
    冷无情含笑接道:“只要我退出这个是非窝?”
    贾南星正容接道:“正是。”
    冷无情笑了笑道:“贾兄替我设想得很周到,但你这番好意,我却只能心领。”
    贾南星蹙眉问道:“为什么?”
    冷无情道:“因为,我曾经向淳于坤拍过胸脯,要全力支持他,在目前这种紧要关头,我怎能一走了之!”
    贾南星轻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我之间,是势难两全了?”
    冷无情歉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接着,又正容说道:“贾兄,今天是大年初一,你我过去,也算是老朋友,不愉快的,和不能解决的问题,都暂时搁下,两个年轻人也不用打了,咱们好好地共谋一醉,过了今天,咱们就得在艺业上一分生死了。”
    淳于坤忽然由门外走了进来,沉声接道:“不!老爷子,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怎可轻易放过。”
    随在淳于坤后面的,还有他的一个师弟,和一位灰衣老尼,一位月白僧袍的老僧。
    情况的急转直下,使得贾南星这位功力奇高的老江湖,也不禁心中有点焦急起来。
    因为,目前,他们就只有师徒两人,周君玉对付一个大公子已是难分高下,如今再加上淳于坤等这三个生力军,自己就更显得人单势孤。
    不过,他尽管心中微感焦急,但表面上却是泰然自若地,抢先接道:“不错,错过这机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淳于坤却扭头向他的师弟沉声喝道:“师弟,快去协助冷大公子,先将那丫头宰了。”
    呼延奇所收的几个徒弟……除了淳于坤已经是青出于蓝于胜于蓝之外,其次就是那已被朱亚男断去左腕的呼延柏文。
    目前,淳于坤带来的这一位,姓武名维扬,在呼延奇的徒弟中,排行第二,武功却是最差劲的一个。
    武维扬暴喝一声,已“锵”然亮出了长剑。
    周君玉与大公子二人,正在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如果再加上像武维扬这样的一个高手,其后果可实在不堪设想。
    因此,贾南星尽管外表上泰然自若,不当回事,但他却在暗中作了应付最坏情况的打算。
    但就当武维扬亮剑扑向斗场,准备与冷大公子夹击周君玉之瞬间,冷无情却突然喝道:“住手!”
    武维扬适时杀住自己的飞扑之势,恶斗中的周君玉、冷大公子二人,也各虚晃一招,飞身后退。
    淳于坤似乎大感意外地,目注冷无情,蹙眉讶问道:“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无情冷然接道:“没有别的意思,老夫不愿意有人在我面前飞扬跋扈。”
    淳于坤苦笑道:“不是在下胆敢在你老爷子面前,飞扬跋扈,而是为了当机立断,不得不一时从权。”
    冷无情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淳于坤人不来,老夫就留不下他们师徒两人!”
    淳于坤点点头道:“老爷子自然有此能力。”
    “可是,方才老爷子的话意中,可根本没有留下他们的意思?”
    冷无情哈哈一笑道:“还是咱们老朋友,能够互助了解,真是,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了!”
    淳于坤若有所悟地,“哦”道:“我明白了……”
    贾南星截口笑道:“能够兵不血刃而屈人之兵,自是上上策,即使退而求其次,也得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如果像你那样蛮干,固然可以达到留下老夫师徒的目的,但你曾想过,老夫师徒,是束手就擒的人吗?”
    冷无情笑道:“淳于堡主,经过我这位老友的解释,你该完全明白了吧?”
    淳于坤苦笑道:“我仍然想不通,老爷子有何良策,而能兵不血刃地。屈人之兵?”
    贾南星又抢先答道:“凭你这位老爷子的身份,自然不好意思在酒菜中下毒,而只是借把酒联欢来拖延时间,以便暗中调动更多的高手而已。”
    冷无情含笑点首道:“不错,既然一切由你自己代为点明,我也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别无什么锦囊妙计,只是想以大批高手,用车轮战法来消耗他们的体力,以减少我方的伤亡而已。”
    贾南星笑问道:“老朋友,你的人手,可能还没调齐吧?”
    此刻的贾南星,显得出奇的沉着,这情形,不由使冷无情大惑不解地讶然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那些杀手还没调齐,我们师徒还可以等下去,免得你们输得不服气。”
    冷无情淡然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法,我的计划不变。”
    接着,扭头沉声喝道:“来人……将酒席送上来!”
    “是……”
    一串娇喏声中,一队穿着一式粉红家裙的妙龄女郎,已各自端着一个托盘,鱼贯而人,各自将托盘中的美酒佳肴放上,立即凑成一桌非常丰盛的酒席。
    贾南星拉着周君玉,径自坐了上首,并自语似地说道:“我贾南星是替‘天鹤子’拜年来的贵宾也是淳于坤的师祖,徒儿,你陪同师傅坐首位,绝对没有人敢予反对的……”
    他这里自说白话,没个完,冷无情与淳于坤二人,却只有苦笑着左右相陪,那灰衣老尼与月白僧袍的老僧,更只好敬陪末座了。
    贾南星一举酒杯,含笑说道:“贾南星借花献佛,敬冷兄与淳于堡主以及尼姑、和尚一杯,敬祝诸位年年如意,岁岁平安,待会在我贾南星身上,多开几个窟窿……”
    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个杯底朝天。
    一旁的周君玉蹙眉说道:“师傅,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能不提防他们在酒中下毒啊!”
    贾南星笑道:“傻丫头,中毒死了,毕竟是个全尸,总比被人家乱箭穿胸而死,要舒服多啊!”
    冷无情也干了杯中的酒道:“贾兄,我不能不配服你这一份镇静功夫。”
    这时,一位妙龄美女,正在替贾南星的空杯斟酒,贾南星含笑接道:“我却羡慕你的无穷艳福。”
    周君玉微蹙剑眉,不曾动过一下杯筷。
    贾南星扭头一笑道:“丫头,师傅有胆将你带进此龙潭虎穴,自然有伏虎降龙的本领,带着你平安出去,所以,你尽管放开胸怀,吃一个痛快再说。”
    冷无情笑道:“对!以后的事,且等以后再说,目前,咱们是喝酒第一。”
    一举酒杯,含笑接道:“淳于堡主,武老弟,二位大师,来,咱们联合敬贾大侠师徒一杯。”
    大伙儿干了一杯之后,贾南星目注淳于坤,含笑问道:“徒孙儿,这个酒肉和尚和俏尼姑是哪儿来的啊?”
    那月白僧袍老僧,照样的饮酒吃肉,叫他一声“酒肉和尚”,并不为过,但那灰衣老尼一大把年纪了,这被叫“俏尼姑”,就未免有点谑而且虐了。
    而更绝的是,是直呼淳于坤为“徒孙儿”,这情形,不但使听话的三人,脸色为之一变,周君玉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淳于坤强忍心中愤怒,冷笑一声道:“居然说出这种有失身份的话来,我看你这一大把年纪,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贾南星笑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这一大把年纪,委实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教出徒弟来杀师傅,徒孙们却都是数典忘祖,茶毒江湖,像这情形,我早该自己撒泡尿淹死才对。”
    冷无情含笑接道:“贾兄别斗嘴了,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吧!”
    贾南星自顾自地干了一杯,才道:“我倒想不出来,此时此地,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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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大混战死伤过半
    冷无情笑了笑道:“怎么没有哩!像你老兄方才所提出的这二位大师,连我这个身为主人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贾南星“唔”了一声道:“果真如此,倒是有得谈的。”
    冷无情禁不住一怔道:“听你贾兄这语气,好像是知道这二位大师的来历似的?”
    贾南星漫应道:“是吗……”
    淳于坤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尽可以言所欲言。”
    “多谢堡主!”贾南星含笑接道:“江湖上有两个臭名昭着的佛门败类,一个叫法本,一个叫妙善的,诸位可曾听说过?”
    淳于坤哼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不过是听说过。”贾南星从容地举杯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据说,这两个佛门败类,本来都是‘峨嵋派’的弟子,论辈分,还是峨嵋派现任掌教了因大师的师叔哩!”
    淳于坤“唔”了一声道:“还有吗?”
    贾南星接道:“当然还有。据说,这一对佛门败类,天生淫贱,不但年青时,师兄妹之间,就有苟且,而且,一般民间的壮男少女,也是他们采补的对象,也因为如此,使得当时的峨嵋掌教,赫然震怒,即欲处死,以正门规,但在囚禁期间,却被他们的同门师弟私自放走了。”
    一顿话锋,又沉思着接道:“据说,这两个佛门败类之所以如此倒行逆施,败坏清规,除了是天生淫贱之外,同时也是获得一本邪教的武功秘笈所致。”
    淳于坤注目问道:“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秘笈吗?”
    贾南星道:“那秘笈的名称,我不知道,但却知道,秘笈上的武功,练起来可邪门得很。”
    淳于坤笑问道:“怎么样的一个邪门法呢?”
    贾南星哼了一声道:“这种练功法,不仅邪门而又残忍,但对武功的增进,却是快速而十分惊人的。”
    话锋再度一顿,目光向那月白僧袍老僧,灰衣老尼二人一扫,才又缓缓地接道:“这一对狗男女自从逃出峨嵋之后,没了管头,更是毫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不到三年,已成为黑道上的顶尖人物,当然也更是无法无天的胡来了。”
    这回,却是冷无情发问了:“以后呢?”
    “以后。”贾南星苦笑道:“激起了武林公愤,由当时的六大门派,派出高手加以围剿。但这一对狗男女,却是狡猾得很,当六大门高手,侦知他们的行踪,而准备采取行动时,他们都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得以从容应付,一场血战下来,六大门派中的高手,死伤过半,而那对狗男女,却突围逃走了。”
    周君玉笑道:“那么多高手,竟然困不住他们两个人?”
    “是的。”贾南星点首接道:“不过,那一对狗男女,也负了很重的内外伤,因而这些年来,一直消声匿迹,没听到他们再有什么造孽的恶迹,想不到……”
    淳于坤含笑接道:“想不到他们又出山了,是也不是?”
    那月白僧袍老僧突然哼了一声道:“武林中,还有你们这般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不曾收拾掉,我们怎么会死。”
    贾南星笑道:“你这是等于已正式承认,你们两个,就是法本和妙善了?”
    “不错。”法本点首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无情也立即接道:“是啊!事隔多年,一般人都已想不起他们二位来了,你贾兄又是怎会知道的?”
    贾南星神秘地一笑道:“不但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他们是被公孙太勾引出来的,与六大门派中的败类,如‘少林’的俗家长老‘开碑手’康成,‘武当’掌门的师弟无为真人,‘衡山’俗家长杨衿民,‘天台’的‘一字剑’刘元绪等人,构成公孙太的班底。”
    淳于坤禁不住脸色一变道:“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
    贾南星笑道:“这些,可算不了什么,我还知道,上述的这批武林败类,已跟着公孙太一齐投入了无敌堡,目前,都是你淳于坤的护法。”
    “不错。”淳于坤冷笑着反问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呢?”
    贾南星捋须笑道:“如果你能乖乖地叫我老人家一声师祖,也许我会告诉你……”
    法本双眉一扬喝道:“堡主,莫再与他多费口舌,待我俩来收拾他们。”
    话毕法本、妙善双双推椅站起。
    这同时,冷无情、淳于坤、武维扬等人,也陡地由席间飘退丈外,隐入屏风之后。
    法本、妙善二人,更是毫不怠慢,话声一落,四掌齐扬,一股急劲无匹,而又腥臭难耐的掌风,向着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兜胸击来。
    但说来真令人难以相信,随着那急劲无匹的掌风,贾南星、周君玉二人,竟然像是在原地消失似地,而没了影儿。
    这情形,使得法本发出一声惊“咦”道:“难道他们会邪术不成?”
    隔壁却传来淳于坤的语声道:“大师,是怎么回事?”
    法本苦笑道:“那两个,突然之间不见了。”
    淳于坤的语声道:“有这种事?”
    冷无情的语声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妙善抢先答道:“掌风还没有完全消散,诸位最好是再等一会再进来。”
    怪不得淳于坤等人,连忙退避开去,敢情法本妙善二人的掌风中,含有非常剧烈的奇毒。
    当这边的几个魔头们,惊疑不定这间,贾南星、周君玉二人,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距冷无情所住巨宅,约莫箭远外的一家客栈之中。
    店小二前头带路,贾南星却蹙眉问道:“这儿怎么冷清清的?”
    店小二笑道:“客人都回家过年去啦!”
    一顿话锋,又连忙接道:“本来,小店还住着不少武林中的大爷们,但那些大爷们,也都被你们‘云梦别府’和‘无敌堡’分别请走啦!”
    贾南星“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已到达一间上房门前,店小二打开房门,含笑问道:“二位大爷,这一间,是小店最好的上房了。”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就是这一间吧!但你们要记着,这左右隔壁的两间,暂时不可带别的客人来。”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贾南星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待会再来,我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云梦别府’。”
    “是,是……”
    店小二哈腰退走之后,贾南星才关上房门,苦笑了一下道:“方才那情形,好险!”
    周君玉笑道:“我正想乘机宰了那两个佛门败类,您为什么要阻止我哩!”
    贾南星发笑如故地道:“丫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早就说过,我这借物潜形法,是不能登大邪之堂的邪门玩艺,施展起来,不但过于消耗体力,更不能与人动手,方才,我是拼老命以全力施为,才将你的身形也一齐隐住,如果你要乘机杀那两个佛门败类,是可以奏功的,但咱们师徒俩,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周君玉一挑“剑”眉道:“师傅,您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力,方才我对付那个什么大公子,可并未尽全力哩!”
    贾南星道:“这个,我看得出来,你的真力强过对方,但那厮的剑法,却显然比我们的好。还有淳于坤、冷无情二人的实力,更不容低估,力拼是不上算的。”
    周君玉接问道:“师傅,那一对佛门败类,所使的究竟是什么邪功啊?”
    贾南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你只要看看那冷无情,淳于坤等人连忙退走的情形,就不难想像那掌风的歹毒。”
    周君玉蹙眉接道:“但我们都没中毒啊!”
    贾南星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服过千年石菌的关系。”
    “啊!”周君玉沉思着接道:“看情形,那一对佛门败类的内家真力,也很强。”
    “是的。”贾南星正容接道:“可能不致比淳于坤差上多少……”
    他忽然打了一个呵欠道:“啊!好累!丫头,我至少要凋息一个对时,才能复元,你得小心替我护法,待会店小二来时,请他带个口信去云梦别府,免得朱令主他们悬念。”
    周君玉连连点首道:“好的……”
    当天午后,一顶暖轿,将贾南星迎回云梦别府。为防万一,并由朱四娘亲自迎护。
    由于情况的急剧变化,朱四娘将贾南星迎回云梦别府之后,立即主持了一项秘密会议,所有的群侠,连正在养伤的吕正英、护驾双将、正副总管、以及急须调息的贾南星等人,也都全部参与。
    这一个秘密会议,商讨了些什么事情,虽然不得而知,但由那会议时间的长达一个时辰以上,不难想见其议题的重大与广泛。
    当会议完毕时,满脸倦容的贾南星,刚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一位紫衣女剑士立即向他敛衽一礼道:“老爷子,水郎君在客厅求见。”
    贾南星禁不住目光一亮道:“什么时候来的?”
    那紫衣女剑士道:“来了也有半个时辰,因老爷正在开会,不便传禀,所以……”
    贾南星截口接道:“快!快请他进来。”
    “是!”那紫衣女剑士恭应着离去之后,贾南星立即向朱四娘、吕正英等人含笑道:“诸位慢一点走,可能会有意外消息传来。”
    少顷,水郎君匆匆走了进来。
    当水郎君向群侠们分别行礼之间,贾南星首先笑道:“老弟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派人,将你们小两口请回来了。”
    水郎君一怔道:“为什么?”
    贾南星轻叹一声道:“原因很多,这时也不便说……”
    水郎君却截口接道:“老爷子要我们回来,我们当然要遵命回来,不过,失去这么一个机会,可实在可惜。”
    吕正英抢着发问道:“是一个什么机会?”
    水郎君接道:“是一个能深入‘无敌堡’的机会。”
    贾南星“啊”了一声道:“好!先说你的消息。”
    水郎君恭声答道:“回老爷子,今天中午,赌场当局接到淳于坤的紧急命令,于今宵起更之后,立即撤回堡中去。”
    贾南星接问道:“为什么要撤退?”
    “这个……”水郎君道:“小的可不知道,只听说凡潜伏在‘夏口’方面的人,全都撤回去。”
    贾南星不禁向朱四娘苦笑道:“朱令主,看情形,我们的计划,恐怕须要变更一下了。”
    朱四娘点点头道:“是的,如此一来,那个天鹤子也很可能会撤走,不过……”
    一顿话锋,却是立即毅然接道:“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动,顶多是改突击为截击而已。”
    贾南星点首接道:“对!对!”
    目光移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沉声接道:“由于情况有了变化,你们两个丫头,可得辛苦一趟啊!”
    周君玉笑问道:“是要我们去监视那天鹤子的动静?”
    贾南星正容点首道:“不错,此行任务艰巨,也很危险,你们两个,可得特别当心。”
    朱亚男娇笑道:“师傅请尽管放心,我们此去,可并不是去厮杀啊!”
    贾南星正容如故地接道:“话是不错,但天鹤于是何许人,他自然也会防备到有人监视他的行动的。”
    一旁的水银姑娘道:“老爷子,我想,我也算一份,由我带着湘云从旁策应,万一有什么纰漏,我们双方也可以互相支援。”
    贾南星这才含笑点首道:“好,就这么办吧!”
    接着,才目光向群侠一扫道:“诸位都请便,老朽还必须和水老弟单独商谈一下。”
    群侠们都离去之后,贾南星才向水郎君正容问道:“水老弟,自从你们小两口替吕副令主效力以来,是否有什么不便和不满之处?”
    水郎君似乎殊感意外地一怔道:“没有啊!”
    贾南星目光深注地接道:“如果我有什么更重要,也更有危险性的任务交付给你们,你是否还愿意继续替我们效力?”
    接着又加以补充说道:“当然,代价方面,也会更为丰厚,而且,可以先行交付一半。”
    水郎君毫不犹豫地接道:“但凭老爷子吩咐。”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你附耳过来……”
    贾南星由于晨间过度使用真力,仍未复元,不便以真气传音交付秘密任务,只好出之以附耳密语的一途。
    水郎君听过密语之后,连连点首道:“小的当勉力以赴。”
    接着,又满脸谄笑地说道:“老爷子,小的老早就向您建议过……可是,您当时却不肯接受。”
    贾南星长叹一声道:“当时情况不同,现在,却是魔焰日张,如果再坚持以往的原则,则不但事倍功半,我方也将蒙受更大的牺牲。”
    朱四娘缓步而入,正容接道:“是的,有原则就该有例外,现在,是我们通权达变,灵活运用权术的时候了。”
    三个人又密商了顿饭工夫之后,水郎君才显得颇为兴奋地,告辞而去。
    薄暮时分,当贾南星、朱四娘等人正在共进晚餐时,水湘云单独溜了回来。
    贾南星衔着满嘴的饭菜,含含糊糊地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水湘云娇笑道:“回老爷子,虽然没看到什么明显的迹象,但我义母判断,那个天鹤子,必然也会在今宵撤走。”
    贾南星咽下口中的食物,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水湘云答道:“因为,我们看到那巨宅中,接连放出两次信鸽,而且,当我回来之前不久,那位大公子单独出门,向码头方向匆匆走去。”
    朱四娘接问道:“码头上,是否有异样情况?”
    “没有。”水湘云接道:“所有停泊在码头的船只,都是静悄悄的。”
    贾南星点点头道:“好,你赶快吃饭,然后,还得辛苦你,去将你义母和二位姑娘叫回来……”
    当水湘云再回到那天鹤子的住宅附近,还没和水银姑、朱亚男等人联络上,迎面却碰上淳于坤的第四个徒弟闻人玉,正和冷无情的大公子,互相依偎着,由巨宅中走出。
    按水湘云以前的身份,闻人玉是她的师姐。
    当然,她对闻人玉那水性杨花的本性,早已深知,因而目前闻人玉与那位大公子的亲昵状态,她是一点都不感到惊奇,但在这节骨眼儿上,无意中碰上这两个,在心里上,却不由她不微感惊凛而为之一怔。
    虽然水湘云的神态上有点异样,本来也不应该被察觉出来。
    首先是大公子沉声喝道:“干什么的?站住!”
    水湘云心知行迹已露,但她却反而镇定下来,哼了一声道:“凭什么?”
    她口中说着,足下可并没停止,并边走边冷笑着接说道:“你又不是巡夜的官差,真是笑话!”
    眼前香风微拂,大公子、闻人玉二人已拦在她身前,两人四目,一齐在她的周身上下搜索着。
    水湘云禁不住一挑剑眉道:“怎么?闹市大街之上,难道你们还想拦路打劫不成?”
    闻人玉忽然“噗嗤”一声娇笑道:“你说对了,我们正想劫持你这位小美人儿。”
    水湘云闻言一凛之间,闻人玉却忽然俏脸一沉道:“小师妹,你好大胆子。”
    既然已被对方识破,水湘云索性大方地一笑道:“四姐好锐利的眼光。”
    闻人玉冷笑道:“你还承认我这个师姐?”
    “当然!”水湘云点首接道:“只要你能弃暗投明,我保证你也会获得同我一样的待遇……”
    一旁的大公子沉声接道:“玉妹,既然她是你的师妹,一切都好办,我们时间很宝贵,让我先将她拿下再说。”
    话声未落,右手五指箕张,疾如电掣地向水湘云抓来。
    水湘云娇躯一闪,避了开去,但她于闪避的同时,已“锵”然亮出长剑。
    因此,当大公子如影随形地,跟踪追击可,刚好遇上她的拦腰一剑,如非大公子身手的确高明,这一剑,就非死必伤了。
    大公子匆促中拔剑相迎,但水湘云却已得理不饶人,展开一串快速抢攻。
    由于水湘云已占了先机,也由于最近这一段时间中,获得贾南星、吕正英两人不时的指点,因而她的剑术已更进一步了。
    尽管她目前的成就,还不能与周君玉、朱亚男等人相提并论,但在抢尽先机的情况之下,一时之间,却使那剑法方面,对她有克制作用的大公子,居然也只能打成平手。
    一旁的闻人玉人目之下,禁不住殊感意外地,娇笑道:“小师妹,这些日子来,攻夫方面,可精进了不少啊!”
    水湘云哼了一声道:“多承夸奖!”
    别瞧水湘云年纪轻,但心思方面,却相当缜密,她心知目前虽然落了单,但像周君玉、朱亚男、水银姑等强有力的高手,就在附近,必然会闻声赶来支援。
    因此,她特别利用目前这一段占了先机的优势情况,故意与对方的长剑硬接硬架,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如此一来,既可收到呼救的信号,又可避免予敌方以胆怯的讥讽。
    但冷眼旁观的闻人玉,却已看透了他的用心,因而冷笑一声道:“丫头,我看你还是大声呼救,比较大方一点……”
    同时,大公子已逐渐由平手而转变为占了上风。”面加紧抢攻,一面哈哈大笑道:“玉妹,你这位师妹的身手,可并不比你差呀!”
    闻人玉娇笑道:“无敌堡出来的人,还能差到哪里去。”
    大公子暖昧地笑道:“不知那另一方面的功夫如何?”
    闻人玉吃吃地媚笑道:“何不试试看。”
    大公子笑问道:“你不吃醋吗?”
    闻人玉一撇樱唇道:“谁会吃这种飞醋。”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水湘云已在对方强大压力之下,不得不被迫而后退了。
    大公子哈哈一笑道:“不吃醋,那是再好不过。”
    紧接着,话锋却转向水湘云笑道:“小师妹,我以姐夫的身份,放你一马,赶快弃剑投降。”
    水湘云气愤之下,连粗话也骂了出来地,脱口怒叱道:“放屁!”
    大公子震声喝道:“撒手!”
    “不见得!”水湘云虽在说得硬,但人却在一声“锵”然大震中,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大公子哈哈大笑道:“小师妹,方才是我手下留了情,你可别不识好歹呀……”
    沉沉夜色中,传来朱亚男的娇喝道:“水姐姐别慌,我来帮你。”
    话到人到,一道人影,有如天马行空,疾射而来。
    水湘云心知大援已到,自然是精神为之一振,只听一声震耳金铁交鸣声中,传出闻人玉的一声惊呼,同时也传出亚男的一声冷笑道:“不要脸的东西!”
    原来闻人玉白不量力,企图横里将朱亚男截住,却被朱亚男奋力一剑,震退三大步,几乎受了伤。
    朱亚男一剑震退闻人玉之后,立即飞身将大公子截住,并沉声说道:“水姐姐请退下休息。”
    这当口,周君玉、水银姑,也分别由不同方向飞射而来,周君玉并扬声说道:“亚男妹子,这厮就是那不遵守‘七杀令’的什么大公子。”
    朱亚男冷笑道:“好,我现在就要他知道‘七杀令’的厉历。”
    朱亚男一经插手,大公子立即感到压力奇重,屈居了下风,但他却是一面尽提全力,挥剑反击企图扭转劣势,一面却是心头微凛地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此刻的这批娘子军,说话虽然都是娇滴滴的,但外表却都是易钗而弁的,有着不同的身份,因而大公子不得不有此一问。
    朱亚男一面奋力抢攻,一面冷笑道:“姑奶奶是令主面前的‘夺命使者’……”
    大公子截口一“哦”道:“原来你就是朱亚男,真是见面更胜闻名。”
    接着,又暧昧地笑道:“听说你长得很美,何不揭穿伪装,让本公子欣赏一下你的天姿国色。”
    朱亚男冷笑道:“别作梦了‘夺命使者’要的是你的狗命。”
    “刷、刷、刷”地,一连三剑,居然将大公子迫退了三步。
    由于朱亚男对对方的“天鹤剑法”已有深刻的了解,在她全力施为之下,使得对方那本来具有克制效能的优势,也失去了作用,因而得以愈战愈勇地节节进逼。
    大公子虽然心中惊凛,但他自恃大援在后,却是有恃无恐地,虽惊而不俱,一面全力撑持,一面却邪笑道:“哟、哟、哟、娘子,小生吃不消啦!”
    这当口,周君玉却向一旁替大公子掠阵的闻人玉娇笑道:“闻姑娘,来!咱们也别闲着啊!”
    闻人玉有点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谁还怕了你不成!”
    周君玉娇笑道:“不怕,那是最好不过……”
    话没说完,两人已交上了手。
    闻人玉自然不是周君玉的对手,因此,交手不到十招,已成了一面倒的节节败退。
    这时,水湘云已向水银姑传达了贾南星的意旨,所以,尽管目前她们这四位娘子军,已占了绝对优势,但水银姑却立即当机立断地,沉声喝道:“周姑娘、朱亚男,放他们一马,咱们走。”
    朱亚男扬声说道:“水阿姨,让我先宰了这厮。”
    不错,此刻的大公子,在朱亚男那雷霆万钧的攻势中,不但已失去还手之力,也呈岌岌可危的状态,很可能再有过三五十招,大公子非惨死在她的剑下不可。
    但老成持重的水银姑,却深知缠战下去,对方已是大不利,因而立即沉声喝道:“令主有令,着咱们立即撤退。”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道:“还退得了吗?”
    话声中,一道幽灵似的人物,疾泻当场,并沉声问道:“你是谁?”
    话声才落,那人可能发觉大公子情况危急,又立即飞身而起,并扬声喝道:“大公子快退!”
    朱亚男存心杀大公子立威,眼看自己掌握住对方的生死,又见对方的援兵赶来,自然是全力施为以求奏功。
    因此,当那幽灵似的人影振剑射落当场时,那位大公子已被朱亚男一剑贯胸,而发出一声凄厉惨号。
    几乎是当此同时,那幽灵似的人影,已一剑向朱亚男扫来,并厉声叱道:“丫头领死!”
    那幽灵似的人影,就是冷无情的二公子。
    这位二公子,比起刚刚惨死朱亚男剑下的大公子来,还要高明一二成,此刻,又是在心急救人之下的奋力一击,因而剑势既劲且疾,锐啸惊人。
    朱亚男的长剑,事实上还插在大公子的胸腔中,由于眼前情况紧急,来不及思考,拔剑飞足一踢,将大公子的尸体,踢得飞向二公子那横扫过来的剑势上,她本人却借势向后飘退三尺。
    朱亚男这一着,可真够绝。
    那位大公子,可能是生前造孽太多,死后还被他的弟弟来一次腰斩。
    那位二公子,由于没法收住剑势,而将乃兄的尸体腰斩成两段,激怒得他双目中都要喷出火来似的,怒叱一声:“丫头好狠……”
    朱亚男为了闪避敌方的剑势,才向借势后飘退三尺,但她仅仅是单足在地面一点,又振剑扑了上来。
    因此,二公子的话没说完,已被一串震耳金铁交鸣之声打断了。
    朱亚男并“格格”地娇笑道:“哟!好像比方才那个要高明一点,你是什么人?”
    这些,说来难嫌冗长,但实际上,却仅是那大公子被朱亚男杀死的前后片刻之间,所发生的事。
    而且,在这片刻之间,不但朱亚男与二公子正式交上了手,其余的,水湘云、水银姑二人,也被随后赶来的援兵缠住。
    至于那因非周君玉的对方,而原本显得岌岌可危的闻人玉,也因增加了援手,形成二对一,而暂时转危为安。
    这一位与闻人玉双战风君玉的援手,是一位面目陌生人,而身手却相当高明的短装汉子。
    由于这些援兵使的都是长剑,也都是施展冷无情的“天鹤剑法”足以证明他们都是冷无情的手下人。
    可能是因为双方刚刚接触,暂时之间,都在观察对方实力的深浅,因而战况也暂时呈胶着状态。
    当朱亚男娇笑着,向二公子发问时,曾经见过二公子的周君玉,扬声笑道:“亚男妹妹,那就是冷无情的二公子啊!”
    朱亚男“哦”了一声道:“那真是难兄难弟,本姑娘就成全你们兄弟俩吧!”
    话声未落,手中攻势,已随之转紧。
    但由于二公子的身手,比大公子要高明,因此,尽管朱亚男发动抢攻,而占了上风,但要想杀死对方,却也并不容易。
    这时的“七杀令”门下,周君玉以一敌二,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却是以二敌一,只有朱亚男是一对一独斗二公子。
    由于朱亚男发动抢攻,而占了上风,周君玉也不甘落后人的,立即跟进,并也立即取得了优势。
    只有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在目前这三组中,算是实力较弱的一环,而偏偏她们面对的却是三个强敌。
    因此,当朱亚男、周君玉二人,先后占了上风之间,水银姑、水湘云这一对母女,却显然是略为落了下风。
    水银姑老成持重,心知敌人主力还未出动,目前她们这四人,已算是陷入了危机之中,一时之间要想抽身,是不可能了。
    因此,她一面奋战,一面扬声喝道:“亚男、君玉,令主有令,着我们立即撤退。”
    忽然,一声冷笑由一旁传来道:“还退得了吗!”
    原来不知几时,旁边又增加了四人。
    四人中,两个是冷无情的主要助手,法本、妙善这两个佛门败类,另两个却是“无敌堡”的七夫人莫秀英,和淳于坤的师弟武维扬。
    那声“还退得了”的冷笑,是武维扬发出,紧接着,法本却扭头问道:“武老弟,这些人身手都不错,究竟是‘七杀令’门下的什么人?”
    武维扬含笑接道:“他们都已改装易容,所以,我也弄不清楚,不过,‘七杀令’这个字,虽然听来有点可怕,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阴盛阳衰的美人窝,因此目前这几个,也必然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周君玉已看出了情况不妙,当武维扬说话之间,她已大奋神威,将闻人玉和那中年文士迫得连连后退,并扬声喝道:“亚男妹子,咱们走,看看谁能拦得下我们!”
    法本已听出周君玉的口音,因而周君玉话没说完,他已飘落周君玉面前,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方才被你那老鬼师傅,施展隐形身法带走了,这回,佛爷倒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出我的掌心中去。”
    紧接着,却向那正被周君玉迫得显象环生的闻人玉,和中年文士沉声喝道:“你们两个退下!”
    话声中,左手拂尘一扬,架住周君玉的长剑,并邪笑道:“听说你丫头,在年轻一代中,很了不起,现在,佛爷不用‘七绝毒掌”以免暴殄天物,而要以普通武功将你收服,让佛爷好好地消遥。”
    他这里将周君玉截住,另一边,武维扬也飞身与二公子联手对付朱亚男,而将劣势扭转过来。
    所谓“扭转劣势”,不过是暂时打成平手,事实上,朱亚男仍然是有攻有守地,显得矫捷无比。
    但周君玉自与法本交手之后,却算是她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劲敌,而被迫处于下风之中,幸亏法本并未施展他那歹毒的“七绝毒掌”,否则,后果就更严重了。
    战况于刹那之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水银姑、水湘云那一组,由于她们本来就处于劣势之中,所以那才赶来支援的妙善与莫秀英二人,并未参战,而只是在一旁静观。
    莫秀英已看出水银姑、水湘云二人的身份,禁不住娇笑道:“哦!原来是三夫人和湘丫头。”
    紧接着,又含笑说道:“堡主对二位不错啊!干吗要投向朱四娘那边去呢?”
    水银姑哼了一声,左手一扬,一枝信号火箭,冲霄而起。
    莫秀英娇笑道:“三夫人,远水难救近火,来不及啦!”
    一旁的妙善蹙眉接道:“七夫人,依贫尼之见,你还是早点下场,将她们母女收拾下来再说。”
    “好的。”莫秀英娇笑着,缓步逼近斗场,道:“三夫人,方才妙善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
    水银姑、湘云母女俩,自发出信号火箭之后,已抱定苦撑待援的宗旨,尽量节省真力,只守不攻,因而对莫秀英的话,也懒得答理。
    另两组中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也是不约而同地,采取同样的行动。
    莫秀英美目一转,才“格格”地娇笑道:“你们倒真算得上是有志一同呀了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三夫人,我不能不提醒你,负隅顽抗,不能解决问题,依我之见,还是自动投降,面子上比较光彩一点,同时,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可以在堡主面前,加以美言!”
    水银姑截口怒叱一声:“放屁!”
    妙善苦笑道:“七夫人,好心没得好报,何苦多这一番唇舌哩!”
    莫秀英一挑秀眉道:“水银姑,你这是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流泪,好,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落,飞身而起,挥剑直取水湘云。
    这母女俩,二对五,本就处于下风,如今再加上一个莫秀英,等于是一对三的情况之下,其艰苦程度,不难想见。
    这边,水银姑、水湘云母女,陷入每况愈下的艰苦困境之中,另两组中的朱亚男、周君玉二人,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朱亚男对二公子与武维扬,本来不过是暂时打平手。
    由于她担心全局,而显得心神不能专注,兼以那二公子与武维扬二人的身手,也确实高明。因此那平手的局面,已没法维持下去。
    尤其是自从莫秀英参战之后,她的芳心中更没法维持平静,而情况也愈为逆转了。
    这原因,本来很简单,她与吕正英,不论明里暗里,都是天造地设一对儿了。而水银姑母女,算是她心上人目前惟一的亲人,如果水银姑母女有甚失闪,叫她如何向吕正英面前去交代哩!
    因此,她芳心一急之下,竟然冲过二公子,武维扬二人的拦截,而向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俩那边逼。
    但她愈是芳心大乱,却是愈不能得心应手。
    何况二公子、武维扬,二人也看透了她的心意,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并以轻薄言事激怒她,使得她由平手而转为处于劣势之中了。
    总算她底子厚,警觉性也高,一看情况不对之后,立即收敛心神,全力应战,才算将颓势稳定下来。
    至于那本已处于颓势中的周君玉,由于法本这个淫僧志在生擒一个完整无损的美人儿,而并未施展他那独门邪功“七杀毒掌”,而周君玉本人也看出了目前的危机,而激发了潜力全神应战。因而虽处劣势之中,暂时还能撑得住。
    但这情形,却使得妙善吃起飞醋来了,扬声怒喝道:“法本,要不要我帮忙!”
    法本连忙含笑答道:“不麻烦了!对付这么一个女娃儿,还要两人联手,传出去,岂非……”
    妙善截口一哼道:“那就收拾起怜香惜玉之心,赶快收拾这个’丫头!”
    法本扬声笑道:“知道啦……”
    另一组中,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已处于左右支绌的窘境,但却仍在咬牙苦撑。莫秀英沉声喝着道:“三夫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要是再不知进退……”
    忽然,一道人影有若天神下降似的,一掌将莫秀英震退,并截口冷笑道:“不知进退又怎样?”
    这位及时赶来支援的,正是“七杀令”令主朱四娘。
    她这含愤之下的雷霆一击,是何等威力,不但当场将莫秀英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地,一屁股跌坐地下,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由于朱四娘这一及时赶来,群侠方面,自然是士气为之大震。
    朱四娘一掌将莫秀苦震成重伤之后,毫不怠慢地挥剑横扫,并震声叱喝道:“挡我者死!”
    寒芒闪处,惨号随传,那围攻水银姑母女俩的五个短装汉子,已倒下两个。
    但朱四娘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地,冲向朱亚男身前,手起剑落,武维扬已被腰斩,而那位二公子,也被她同时发出的一记劈空拳,震退五尺之外,那情形中的二公子,可不见得比莫秀英好上多少。
    朱四娘有若疾风扫落叶似的,连创五大强敌,身形似电掣星飞,口中也并没闲着:“秃驴!纳命来……”
    这是她剑斩武维扬,掌伤二公子后,飞身扑向法本身前的同时所叱喝的,端的有若滚汤泼雪,所向披靡。
    这片刻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也太意外了。意外得使一旁的妙善,一时之间,竟然怔愣出神,而不知道加以拦截。
    一直到朱四娘飞身向法本身前扑到时,她才回过神来,飞身横截,并发出一记劈空拳。
    两下里势子都急:“轰”地一声大震声中,双方都被震得凌空一个斛斗,倒飞丈外。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咦”。
    由于妙善身形落地之后,又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双方功力的深浅,已不难想见。
    双方继一声惊“咦”之后,又几乎是同声喝问道:“什么人?”
    朱四娘冷然接道:“本令主朱四娘。”
    妙善也冷然接道:“贫尼妙善。”
    紧接着,飞身进扑,并怒喝道:“擒贼擒王,抓住你,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立即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
    这时,围攻水银姑母女的三个劲装汉子,已全部解决,朱亚男也已加入周君玉那边,双战法本。
    法本、妙善二人,眼看已成了孤单苦战之势,双双不约而同,使出他们的独门邪功“七绝毒掌”。
    周君玉连忙扬声喝道:“令主当心对方的毒掌,水阿姨、湘云妹子快退处上风位置。”
    朱四娘扬声笑道:“凡是服过千年石菌的人,不必怕他们的毒掌,银姑姐与湘云,快退处上风位置,君玉、亚男,小心缠住那秃驴,等我收拾掉这贼尼后,再过来料理那贼秃……”
    她,口中像放连珠炮似的说着,手上都是一招紧似一招地,将妙善逼得连连后退。
    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他们的看家本令,就是“七绝毒掌”。
    由于“七绝毒掌”是他们搜集七种绝毒蛇虫,以及伤天害理的手段,搜集的紫河车,再配合他们那数十年的采补修为所研练而成,一经施展,普通人,只要嗅到一丝那奇腥难耐的掌风,即将天旋地转而晕倒当场。
    也因为这原因,狡猾已极的公孙太,才将他们两人勾引出来,倚为得力助手。
    不久之前,公孙太眼看情况不对,又自动将这两位助手转让给冷无情。这也就是这一对本来是公孙太的助手的佛门败类,怎会在冷无情身边的原因。
    这一对练成了邪功的佛门败类,算得上是流年不利。
    目前,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但不怕他们的“七绝毒掌”,也是“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
    因为:“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已到了三位,目前,就是只差贾南星与吕正英两师徒不曾赶来了。
    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妙善固然在朱四娘手中被迫得连连后退,法本在朱亚男、周君玉二人的联手抢攻之下,情况却只有更惨。
    起初,这两位女娃儿,对法本的毒掌,还有所顾忌,自经朱四娘提醒,并经过实地考验之后,两位女娃儿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而双双放手抢攻,逼得法本连连后退。
    不过,法本、妙善两人,功力深湛,阅历丰富,虽处逆境,都能临危不乱而沉着应付。
    所以,朱四娘、周君玉等人,事实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收拾他们的目的。
    水银姑、水湘云二人,已站在上风位置,一见己方已处于绝对优势之中,才向朱四娘扬声问道:“朱令主,你是看到我的信号火箭之后,才赶来的?”
    朱四娘也扬声答道:“不是的,我因为不放心诸位,安排好那边的一切之后,就先行赶到这儿来了。”
    “那么。”水银姑接问道:“其他的人呢?”
    朱四娘道:“其他的人,也都是枕戈待发,在看到信号火箭之后,必然会马上赶来的。”
    略为一顿话锋,又扬声接问道:“银姑姐,这贼尼贼秃,是什么来历?”
    水银姑道:“据说,就是公孙太勾引来的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
    听到公孙太这三个字,朱四娘禁不住无名火升高千丈,一面节节进逼,一面厉声叱问道:“公孙太何在?”
    妙善虽然被迫处下风,但口中却是一点也不肯示弱地,冷笑地道:“怎么?是不是旧情未断?”
    朱四娘截口怒叱:“贼尼找死!”
    “刷”地一剑,饶是妙善应变神速,左肩上也现出一道血糟。
    就这当口,一队巡夜官兵,疾驰而来。
    水银姑连忙迎了上去,向那领队的把总低声说道:“军爷!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管。”
    那把总苦笑道:“大年初一,大街之上,出了这么多的人命,我怎能不管。”
    水银姑道:“这些人命,不会有苦主,也不会有人向官府告状就是。”
    那把总注目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哪一门派的高人?”
    水银姑淡然一笑道:“我是云梦别府来的,哟……”
    抬手向朱四娘一指道:“那位夫人,就是‘七杀令’朱令主。”
    “哦!”那把总苦笑着问道:“那么,对方是什么人?”
    水银姑含笑接道:“是无敌堡来的……”
    她的笑,很神秘,意思好像在说:“军爷,你管得了吗?”
    那把总苦笑道:“这事情,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过,下官敬请夫人转请朱令主,到此为止,不要再扩大了……”
    水银姑截口笑道:“这也不可能,我不妨老实告诉你,马上就有一场更激烈的大战,要在这儿展开……”
    那把总禁不住搓手顿足道:“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水银姑笑道:“我替你借箸代筹,那是好办得很。”
    那把总连忙向她行了一个军礼道:“敢请夫人指点迷津?”
    水银姑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在一旁乘风凉,不论事情有多大,也不管出了多少人命,事后,自有咱们令主出面善后就是。”
    那把总连连点首道:“对!对!多谢夫人!”
    这时,那位力战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法本,已被朱亚男一剑削掉一幅袈裟的前襟,连胸前也现出一道血糟。
    这情形,算得上是惊险已极地,使法本惊出一身冷汗。
    但朱亚男却娇笑道:“大和尚,失礼!失礼!”
    法本厉声叱道:“丫头,那天犯在佛爷手里,可有得你消受的。”
    只听朱四娘怒笑道:“妙善,只要你能在我手中再走过十招,我绝对放你逃生……”
    话落,一声闷哼,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传出,妙善手中的拂尘,被震飞半天,人也被一记劈空掌,震得踉跄后退。
    朱四娘得理不饶人,挥剑飞身追扑,但却被冷无情给横里截住了。
    冷无情一剑架住朱四娘斩向妙善的长剑之后,随即飞剑抢攻并厉声喝问道:“你是谁?”
    朱四娘扬声答道:“本令主朱四娘。”
    一顿话锋之后,却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冷无情并不计较朱四娘那很不客气的问话,却是厉声问道:“朱四娘,我两个儿子,是你杀死的吗?”
    朱四娘笑道:“纵然不是我杀死的,你也可以找我算账。”
    冷无情一挫钢牙,厉笑连连地接道:“那好极了!我必须先将你消遣个淋漓尽致,然后再将你锉骨扬灰。”
    朱四娘冷笑道:“别作梦了,冷老贼,你那两个儿子,在呼唤你了哩……”
    这两位顶儿尖儿的高手,口中没闲,招式上更是绝招连展地,精彩而又激烈之至。
    这二位,论修为,自然是冷无情比较深湛,而他的“天鹤剑法”,也对朱四娘的“灵蛇剑法”具有克制作用。
    但朱四娘在“天心谷”时,经常智食千年石菌,体质与真力,都异于常人,兼以“天鹤剑法”的秘密,已由那些杀手中泄出:“七杀令”门中的有数几位顶尖儿人物,不论是在心理上,或动作上,都有了准备,因此,冷无情所占的优势,无形之中给抵消了。
    双方激战百招以上时,本应占优势的冷无情,已被迫而改取守功了。
    这情形,便得朱四娘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冷笑道:“冷无情,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冷无情闻言之后,显得很冷静地哼了一声道:“妖妇,别得意得太早,最后胜利谁属,还在未定之数哩……”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双剑抢攻之下的法本,虽然是伤势不太严重,却使他的处境,更多危殆了。
    在每况愈下的危境中,逼得他扬声向冷无情问道:“冷兄,我们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冷无情扬声答道:“他们马上就会来的……”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嗖、嗖”连响,现场周围,已出现数十位娘子军。
    这批娘子军,是“七杀令”门中的女剑士,领队的是“追魂使者”朱胜男。
    她不但带来了四十位女剑士,还带了二十头狼犬,如非是顾虑“云梦别府”过于空虚,还想将大黄小黄两头金狒,也带来助阵哩!
    朱胜男一马当先,射落现场之后,向朱四娘扬声问道:“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朱四娘朗声接道:“注意截住敌人的援兵,并去帮君玉、亚男二人,将那秃驴宰掉!”
    “好的。”朱胜男娇应一声,立即俯身向她身边的一头狼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头狼犬,悄没声地,向法本和尚那边冲了过去。
    这时,冷无情的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和无敌堡的部分援兵,也纷纷赶到。
    由于冷无情的那些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因而双方一经接触,立即展开一场无比惨烈的搏斗,连一直在上风位置静观着的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以及在方才朱四娘的冲杀之下,吓得躲在一旁的闻人玉,都已重行加入这一场混战中。
    一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冲杀声,惨呼声,犬吠声……响成一片,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优势。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联手合击之下,而被整得伤痕累累,且战且退的法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于穷途末路之间,居然退到了妙善的身边。
    妙善方才被朱四娘一掌击伤,正静坐一旁调息着。
    当法本退到妙善身边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都满以为可以大功告成了,却未曾防到,那位正在运功调息的妙善,突然看准一个机会,向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背部,双手齐扬地,发出一把暗器。
    也就在此同时,那头受到朱胜男的暗示,向法本疾冲过来的狼犬,也是冷不防,一口咬中法本的臀部,痛得法本厉叱一声,也顾不得趁机追杀那业已受到暗算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而回身一掌,向偷咬他的狼犬击下。
    但那头狼犬,却是滑溜得很,它,似乎深知对方功力甚高,于一口咬掉其臀部一大块肥肉之后,不等对方反击,立即退了开去。
    妙善暗中偷射的暗器,似乎毒性甚烈而又快速。只见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一阵摇晃,立即双双倒了下去。
    朱胜男人目心惊之下,连忙飞身抢救。
    但她再快,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法本和妙善二人。
    因此,当朱胜男满脸惶急地,射落当场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已分别被法本、妙善二人以右足踏住前门。
    法本顾不得浑身伤痛和血渍斑斑的狼狈相,向朱胜男沉声喝道:“站住!”
    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之下,朱胜男只好站定下来。并冷笑一声道:“暗箭伤人,还要狠,你们算是哪一门子的人物……”
    法本截口叱道:“少废话!立即退后一丈,并将这几头畜牲叫走!”
    原来这时已有三头狼犬围在一旁,作待机而动的姿态。
    朱胜男注目问道:“你意欲何为?”
    法本沉声接道:“如果你想要这两个女娃儿活命,就乖乖地听我的指示……”
    妙善嘿嘿冷笑道:“你们两个娃儿,不怕咱们的‘七绝毒掌’却也会怕我的‘七绝毒针’。”
    朱胜男只好一面后退,一面招呼狼犬撤退,并一面注目问道:“你们打算怎样?”
    法本邪笑道:“你想,我们会怎样哩!”
    这时,朱四娘也发现这边的不利情况,而急于想冲过来支援。
    但冷无情已被迫而落下风,在明知己方已经处于有利情况状态之下,自然是拼命将朱四娘缠住,因而急得朱四娘五内如焚,却是莫可奈何?
    这时,那被法本、妙善,分别踏在地下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脸上已呈一片暗青色,显然中毒已深。
    法本目注满脸惶急神色的朱胜男,嘿嘿阴笑道:“丫头,你已经看到了,再不及时解救,这两个美人儿,就将香消玉殒了哩!”
    朱胜男一挫银牙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法本冷笑着接道:“你还当不了家,快点告诉你娘,叫她立即停下来,咱们一切好商量。”
    朱胜男回头向乃母望了一眼,一挫银牙道:“你跟我说,我可以做主。”
    法本邪笑道:“你一定要拖时间,咱们就拖下去吧!”
    一声冷笑,由他背后传了过来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法本心头一惊地扭过头来,却已为时太晚。
    只见一道人影,在如匹练横空似的,疾泻当场,身形未落,扬指凌空连点,法本、妙善二人,已不能动弹了。
    这及时赶来的,正是“七杀令”的副令主吕正英。
    这情形,使得朱胜男美目一亮,娇声说道:“正英,你来得正好。”
    吕正英虽然是带伤赶来,但那些皮肉之伤,似乎丝毫无损于他的神威。
    他,凛若天神地,一举制住法本、妙善二人之后,立即向朱胜男说道:“胜男,快过来守住亚男和君玉,并立即向两个秃驴逼取解药。”“好的……”
    朱胜男娇应着飞扑过来,吕正英却已振剑飞身而起,扑向那一团混战之中。
    在难解难分的混战场面中,突然加入吕正英这位生力军,简直有若虎入羊群似的,所向披靡。
    冷无情的那些手下,和无敌堡的人,被他一路冲杀之下,一下子就倒下十多个,连那些生龙活虎似的杀手们,也死了四个。
    刹时之间,使得“七杀令”方面,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朱胜男一飘落法本、妙善,二人身前,立即将他们踢得两三个翻滚,并俯身各自揍了四记火辣辣的耳光,才厉声叱道:“贼尼,交出解药来。”
    以朱胜男的偏激个性,在受过一肚皮窝囊气之后,这含愤的一踢,与四记耳光,又岂会轻松。
    也因为如此,法本、妙善二人,似乎自知已无生望,而打算豁出去了。
    妙善老尼更是满脸厉容地,喷了一口混和着断牙的鲜血,厉声叱道:“臭丫头!你杀了我吧!”
    法本也纵声厉笑道:“对啊!有着这两个香喷喷的美人儿垫背,咱们死得也不冤了。”
    一个人,如果勘破了生死的这一关,还有什么可怕的哩!
    因此,法本、妙善二人之所以故意厉声大喝着,也是有其作用的,那就是提醒正在恶战中的双方首脑人物,他们两人虽已受制,却仍然具有影响全局的力量。
    而且,他们两人这一意图自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由于吕正英的忽然赶来,冷无情那边的人,已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至于冷无情本人,尽管仍在朱四娘的凌厉攻势之下,作困兽之斗,他已明白,自己这边,算是大势已去了。
    法本、妙善二人的话声一落,冷无情立即沉声喝道:“朱令主,那边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看到了又怎样,只要有人抵命,我又何必在乎个把女儿。”
    紧接着,却扬声大喝道:“胜男,以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的手法,向那一对狗男女逼取解药。”
    朱胜男扬声答道:“娘,我知道啦了
    “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是武林中最不好消受的两项酷刑,一项已经是消受不了,如果两项同时施行,那情形的惨酷,是不难想像的。
    因此,冷无情连忙接道:“朱令主,别作违心之论了,还是停下来,好好谈谈吧!”
    朱四娘冷笑道:“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今宵,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
    冷无情正容接道:“也许你能办得到……”
    朱四娘截口厉声道:“不是也许,我必然会办到。”
    “可是。”冷无情接着说道:“那样一来,你将会损失两员大将,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你的亲生女儿。”
    朱四娘冷笑道:“我不相信他们会熬得住那两项酷刑!”
    冷无情也冷笑道:“你自己何妨瞧瞧看?”
    朱四娘美目乘隙匆匆一扫之下,只见法本、妙善二人,狰狞得有如厉鬼似的,满地翻滚,却是不吭声。
    朱四娘一蹙眉峰之间,冷无情却是神色一整地道:“朱令主,对法本、妙善二人的个性,在下知之甚深,他们都是宁折不曲的刚烈个性,酷刑是没法使他们就范的。”
    朱四娘接道:“你有办法?”
    “是的。”冷无情道:“在下可以说服他们。”
    吕正英也已看出情况的严重,同时,目前的群侠方面,业已控制住整个战局,他可以不须再插手了,因此,他抽身下来,向朱四娘正容说道:“令主,我们暂时接受冷老儿的意见吧了朱四娘点点头道:“好!你喝令他们都停下来。”
    “是!”吕正英恭应着,立即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在吕正英的一声断喝中结束了。
    朱四娘、冷无情二人,也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朱四娘并立即扬声说道:“胜男,解除那两个的禁制。”
    “好的。”朱胜男娇应着,立即重行使法本、妙善二人的筋骨结合,也解除了“百脉逆行”的特殊手法。法本、妙善二人,本已分别受了不算太轻的内外伤,加上朱胜男的一踢,和四记耳光,以及这一阵的折磨,使得他们凶威尽敛地,形同一个活死人了。
    同时,朱亚男、周君玉二人,也因中毒过久,脸色也更为难看起来。
    朱四娘美目一扫之下,连忙向冷无情促声说道:“姓冷的快向他们要解药!”
    冷无情却淡然一笑道:“不用急,我保证令媛他们死不了。……
    朱四娘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枪?”
    冷无情苦笑道:“我还能玩什么花枪呢?今宵,我已算是一败涂地,目前,我所求的,是我们这三条老命,和剩下来的手下人的安全。”
    不等朱四娘接腔,又轻叹道:“所以,我不能不就着他们两位恢复元气的当口,谈谈条件。”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谈条件?”
    冷无情脸色一整道:“朱令主,我不能不提醒你,冷某人虽然败了,却还有再战之能,要想放倒我,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
    朱四娘截口一哼道:“你这算是威胁!”
    冷无情苦笑道:“你要放倒我,我要讨还相当的代价,这不能算是威胁,事实上,此时此地,也威胁不了你,不过,令媛与那周姑娘二人的生命问题,朱令主却不能不多加考虑。”
    提到两位中毒的姑娘,朱四娘可不能有所顾忌了。
    因此,她蹙眉叹道:“好,你说吧!但事先可得多估量一下,办不到的事,最好是免开尊口。”
    “我知道。”冷无情正容接道:“我的条件,是最起码的要求,那就是,现在生存的人,必须全部撤走,不能再加刁难或予以暗算。”
    朱四娘点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但必须等两位姑娘的毒质全部化解之后,你们才能撤退。”
    冷无情点首接道:“那是当然。”
    接着,扭头向法本、妙善二人问道:“二位大师,方才我和朱令主所说的话,二位都听到了。”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点首道:“不错。”
    冷无情接道:“那么,请二位交出那两个女娃儿所须要的解药来吧了妙善首先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豁出去了,我要这两个臭丫头垫背。”
    冷无情苦笑道:“大师,这又何苦哩!”
    妙善一挫银牙道:“你冷大侠该明白,我妙善自出道以来,几曾受过此等屈辱……”
    法本截口道:“所以,活着也无脸见人了,倒不如找这两个花姑娘垫垫背,也很自慰了。”
    冷无情正容说道:“二位大师此言差矣!方才的情形,二位亲目所见,我冷某人所有手下,死伤过半不说,两个儿子,也全都殉难,但我都还要活下去。”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轻轻一叹,却没接腔。
    冷无情接道:“二位大师,正因为我们所受的屈辱太深,所以我们必须设法活下去,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下这条老命,对今宵所受的屈辱,总有讨回代价的一天。”
    法本、妙善二人仍然没有吭气。
    冷无情沉声喝道:“二位大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哩!”
    法本沉吟了一下,才长叹一声道:“既然冷大侠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扭头向妙善低声说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我看,还是将解药交出来吧!”
    妙善没接腔,只是探怀取出一只小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药丸,向冷无情漠然地接道:“清水送服,半个时辰之内,可完全解除。”
    冷无情连忙接道:“多谢大师了!”
    随手接过药丸,递给朱四娘道:“快点给那两位姑娘服下吧!”
    妙善又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给冷无情道:“这是吸铁石,把它平贴伤口,毒针即可吸出。”
    于是,朱四娘一面令人向附近民家讨取清水,一面叫朱胜男替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吸取毒针,然后却向冷无情说道:“姓冷的,方才我已说过,必须等两位姑娘身上所中的毒,全部化解之后,我才放你们离开这儿的。”
    冷无情苦笑道:“不要紧,我们可以等。”
    这时,双方未受伤的人,早已在各自对己方的伤员作紧急处理和治疗,那批官府的巡夜官兵,也早已悄然退走了。
    综计这一战,朱四娘这边,除朱亚男、周君玉二人遭受暗算中毒外,女剑士中死三人,伤九人。
    至于冷无情那边,冷无情的两个儿子,和淳于坤的师弟武维扬先后惨死之外,那些杀手也死了四个。其余的手下,死了十二个,轻重伤的多达二十余人。
    当然,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所受的内外伤,也都不算轻。
    所以,虽然算得上两败俱伤,但比较起来,冷无情方面所受的损失,是远超过朱四娘这一边的。
    朱四娘美目环扫,轻叹之后,才向吕正英苦笑道:“正英,幸亏你及时赶来,否则,那后果可更严重啦!”
    朱胜男一面替周君玉吸取毒针,一面笑问道:“对了,正英,你是怎么忽然想到要赶到这儿来的呢?”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跑到这儿来瞧瞧。”
    朱胜男娇笑道:“你不怕有人乘虚向咱们的‘云梦别府’窥伺?”
    朱四娘一挑秀眉道:“那是他们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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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挹翠楼恶斗双凶
    吕正英笑道:“那边有恩师坐镇,有上百的女剑士协助,有护驾双将等人,也都有再战之能,再配合大黄小黄和狼犬们,算得上是固若金汤,而且,我临行之前,还特别向护驾双将交代过,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以信号火箭报警,所以,算得是万无一失。”
    在期待中的半个时辰,虽然觉得很难挨,但毕竟过去了。
    周君玉、朱亚男二人活动了一下筋骨,同时站了起来。
    朱四娘连忙说道:“君玉、亚男,快运气试试看,是否还有甚不适之处?”
    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同声答道:“已经运气过了……”
    “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朱四娘向冷无情冷冷地一笑道:“好,你们可以走了……”
    但周君玉却连忙截口接道:“且慢!”
    接着,向朱四娘歉笑道:“令主,请恕我半途打岔。”
    朱四娘淡然一笑道:“不要紧,有话你尽管说。”
    “多谢令主!”周君玉转向冷无情冷然道:“老儿,叫那老尼姑留下一半解药,和那块吸铁石!”
    冷无情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君玉哼了一声道:“这还用解释!”
    冷无情脸色一沉道:“这是你们令主说好的,你怎可以又节外生枝?”
    周君玉沉声接道:“我不是‘七杀令’门下,可以不受令主:节制,我做事,自己负责,与令主的信诺毫不相干,何况,我不,过要你们留下一点东西,并无留难你们之意,根本不影响令主和你的协议呢。”
    冷无情接道:“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周君玉笑了笑道:“就算是强词夺理吧!对付像老尼姑那种暗箭伤人之辈,也算不了什么。”
    冷无情目注朱四娘问道:“朱令主,你怎么说?”
    朱四娘正容说道:“周姑娘说的,都是实情,我想,你也该明白,论渊源,周姑娘算是淳于老贼的师妹,根本不是我的手下。”
    冷无情接道:“可是,她与你在一起。”
    朱四娘沉声接道:“那是为了维护真理与正义的结合,同时也是私交的关系,我又凭什么去干涉她的行动。”
    紧接着,又撇唇一哂道:“何况,她话已说明,只不过是要点东西,并无留难你们之意,你又紧张些什么?”
    冷无情沉思了一下,才向妙善苦笑道:“大师,咱们横直是栽到家了,就不妨再吃点亏吧了妙善向周君玉投过怨毒的一瞥,然后才将一半的解药和那块吸铁石一并递与冷无情,一挫“银”牙道:“交给她吧!但愿她下次莫犯在我手中。”
    周君玉由冷无情手中接过解药和吸铁石,冷冷地一笑道:“现在,你们可以滚了了朱四娘却沉声接道:“将你们那些尸体带走,别给地方上惹麻烦。”
    朱四娘这一次有计划的突击,虽因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遭受暗算,而未竟全功,并且还伤亡了十多个女剑士,但大致说来,还是成功的。
    至少,他们收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同时也使得连贾南星也感到头痛的冷无情,法本、妙善等三人,失败而归,凶威尽敛。
    因此,在归途中,朱四娘虽因自己辛苦调教的女剑士有所伤亡,而殊感不快,却并未激发起她那偏激的个性。
    原来她刚刚回到她的住处,她那位特聘的江汉名医莫均,已匆匆走来,苦着脸,向她躬身禀报着道:“启禀令主,属下无能,上官姑娘的伤势突然转坏。”
    这意外的消息,使得朱四娘俏脸一变地半响没有接腔。
    一旁的吕正英首先发问道:“莫先生,有什么危险?”
    莫均轻叹一声道:“这个……很难说……”
    吕正英连忙接道:“那你得赶快设法加以抢救。”
    莫均苦笑道:“副令主,属下已尽了所有的力量。”
    朱亚男插口问道:“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莫均苦笑如故地道:“除非有奇迹发生。”
    朱四娘脸色一沉道:“莫先生,我记得你昨宵曾经说过,情况并不怎么严重的。”
    “是的。”莫均点首接道:“属不是这么说过,但属下也曾说过,必须平安度过今天,才算是度过难关的话。”
    吕正英向朱亚男说道:“亚男,我们瞧瞧去……”
    莫均连忙接道:“不!副令主请暂时不要去打扰上官姑娘。”
    朱亚男接问道:“为什么?”
    莫均苦笑道:“上官姑娘显然有着极严重的心病,情绪非常不安,这是影响伤势恶化的主因,老朽迫不得已,只好暂时点了她的‘黑甜穴”让她多睡一会。”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副令主、二小姐要去看她,最好是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去。”
    吕正英、朱亚男同时点首道:“好的。”
    一旁的路青萍,清泪双流,咀唇牵动着,却是欲言又止。
    朱四娘入目下,低声问道:“路姑娘,你和上官姑娘,情同姐妹,无所不谈应该知道她的心事的呀……”
    路青萍幽幽地一叹道:“衷莫大于心死,令主,据青萍所知,素文的心,早就死了,目前的伤势吗,不过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一顿话锋,凄然笑道:“所以,以目前的情形,纵然是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难以挽救她的生命……”
    莫均连忙接道:“不!上官姑娘的伤势,老朽以生命担保,可以复元,但问题却在她的心病,心病必须心药去医治才行。”
    朱四娘目注路青萍道:“青萍,你该知道上官姑娘的心病才对?”
    “是的。”路青萍点首接道:“大致说来,我是知道的。”
    但她含泪的美目向周围一扫,又是欲言又止地顿住了。
    朱四娘自然明白路青萍的心意,目前人太多,有些话不便说。
    于是,她挥了挥手道:“除青萍外,你们都下去。”
    “是!”
    一片恭喏声中,其余的人,都纷纷离去。
    惟独朱亚男涎脸笑道:“娘,我可以留下吗?”
    朱四娘轻轻一叹道:“你问问路姐姐看。”
    路青萍连忙抢先说道:“二小姐要留在这儿,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一说,却使朱亚男发愣了。她,一只美目,睁得大大的:
    “此话怎么讲呢?”
    路青萍幽幽地叹道:“因为,我的想象中,只有你二小姐义伸援手,才能挽救上官素文的生命来啊。”
    朱亚男不加思索地,脱口接道:“只要我有这种力量,我一定乐于效劳。”
    路青萍凄凉地一笑道:“多谢二小姐的金喏!只是,这事情实行起来,还有很多困难。”
    朱四娘笑了笑道:“只要能挽救上官姑娘的生命,任何困难,我们都将设法克服。现在,你还是先将她的心事说出来,我们大家研究一下。”
    “好的。”路青萍沉思着,轻轻叹道:“令主、二小姐请想想看,一位官府干金变到灭门横祸,为了湔雪亲仇,不惜以千金之体,自毁清白,隐迹风尘,这情形,算不算得上是貌艳如花,命薄如纸的呢?”
    朱四娘、朱亚男二人同的点首,朱四娘并长叹声道:“不错,这孩子的遭遇,委实是够可怜的。”
    路青萍幽幽地接道:“这多年来,她活着的惟一目标,就是为死难的父母复仇,当她,历尽折磨时,所受尽苦难,湔雪了亲仇之后,全部的意志和精神,都松懈了。不!应该算是全部崩溃了才对,如非是先师和我多方宽慰和劝导,她早已自行落发,遁人空门了哩了朱亚男毕竟是少不更事,禁不住脱口讶然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路青萍苦笑道:“二小姐多想想,就知道啦!”
    朱亚男也苦笑道:“我就是想不通,才问呀!”
    朱四娘轻叹一声道:“傻丫头,你想想看,一位心志高洁却是遭遇坎坷的姑娘,当她心愿已了时,了无牵挂之后,还有比当尼姑更好的归宿吗?”
    “不了朱亚男接道:“上官姐姐,年轻貌美,武功也不错,尽可以择人而侍呀!”
    路青萍接道:“说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为了湔雪亲仇,曾经隐迹风尘中,自认是坠溷落花,看得上眼的人,她会自渐形秽对于一般仕夫俗子,她又看不上眼,倒不如当尼姑,还能落一个清静自在呀。”
    话锋略为一顿,又长叹着接道:“昨宵,本局一夕之间,冰消瓦解,她精神上所受的创伤,更远甚于肉体上的伤势,所以她才生机断绝,使莫大夫也感到束手无策了。”
    朱亚男忽然意味深长地,“哦”道:“我明白!”
    朱四娘笑问道:“丫头,你说说看?”
    朱亚男却向路青萍笑问道:“路姐姐,上官姐姐心目中,是已有一位意中人?”
    路青萍却向朱亚男笑问道:“我想是的。”
    “而且。”朱亚男含笑接道:“她的意中人就是正英哥?”
    路青萍一怔道:“你怎会知道的?”
    朱亚男得意地,向乃母笑道:“娘,傻丫头可并不太傻吧?”
    接着,才回答路青萍的话道:“因为,方才路姐姐说过,要我义伸援手的话,所以我才有这个联想。”
    朱四娘正容接道:“丫头别太得意,这事情,问题还很多。”
    朱亚男笑道:“只要我和大姐不反对,还会有什么问题?”
    朱四娘轻轻一叹道:“问题可多着哩!首先是上官姑娘自己。”
    接着,目光移注路青萍问道:“青萍,上官姑娘的此一心事,曾经向你明白透露过吗?”
    路青萍苦笑道:“没有正式透露过……”
    朱四娘接道:“那是说,是完全根据你自己,平常暗中对她的观察?”
    路青萍点首接道:“是的,不过,青萍自信这一观察,绝对不会有错。”
    朱四娘正容接道:“这就是了,她本人既然不曾明白表示过,别人怎可替她越俎代疱哩!”
    一顿话锋,又轻叹着接道:“你们要知道,一个内心中有着自卑感的人,他的自尊心也是特别强烈的,如果你们忽略了这一点,而贸然地去劝说她,那很可能会收到相反的效果。”
    朱亚男不禁一呆道:“娘,那怎么办呢?”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且让我冷静地考虑一下后,再作决定。”
    “娘。”朱亚男接道:“可是,上官姐姐的情况,事实上已不能再拖了哩……”
    上官素文、路青萍二人,是吕正英艺业初成,前往“恶虎沟”西门锐的总舵时,最先结识的朋友呢,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
    对于他们之间,当时的那一段交情,朱亚男事后曾于吕正英口中听说过。
    朱亚男虽然在武功上,也算是当代武林的顶尖儿人物,但她毕竟年纪太轻,对男女间事,仍在一知半解的阶段。
    可能她根本不懂得吃醋,也可能是她豁达大方的本性使然。
    再加上她偕同吕正英,从“天心谷”启关回“夏口”途中,在“宝庆”城中与上官素文相处时,所建立的友谊,以及因吕正英之故,而爱屋及乌……等等情况凑合起来,使得她对上官素文有着一份特别的友谊一份超越了同性相斥的原理的友谊。
    也因为如此,才使得她对上官素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关心。
    朱四娘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会很快地加以处理的。”
    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瞟了她的爱女一眼道:“丫头,我要提醒你,吕正英这小子,不是属于某一个女人的,增加一个上官素文,还不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亚男笑道:“我懂得,娘,您说的是周君玉和水湘云姐,是吗?”
    “不错。”朱四娘向正在低首沉思着的路青萍呶了呶嘴道:“还有一位哩……”
    当朱四娘母女为了儿女柔情,研商之间的同时:“无敌堡”
    方面,却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着的。
    淳于坤正在他那“挹翠楼”上的起居室中,绕室徘徊着,似乎有所期待。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片肃穆,一点也没有新年应有的欢乐神色。
    约莫袋烟工夫过后。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语声道:“启禀堡主,‘夏口’有消息传来。”
    淳于坤目光一亮道:“怎么说?”
    那沙哑语声接道:“禀堡主,冷老爷子已撤退,正在过江途中,但牺牲却相当惨重。”
    淳于坤脸色一变道:“说详细一点!”
    那沙哑语声道:“是!属下这儿,有七夫人亲笔所写的飞鸽传书,最好请堡主自己过目。”
    淳于坤点首接道:“呈上来!”
    “是!”
    一个劲装汉子,应声而人,双手递上一件素笺,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淳于坤看过那素笺后,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半响,才哼了声道:“好!咱们走着瞧吧。”
    门外,传来一声娇笑道:“堡宅,你在跟谁生气啊?”
    随着一阵香风,古飞琼已姗姗地走了进来。
    淳于坤连忙接道:“夫人来得正好,你先瞧瞧这个。”
    说着,随手将纸笺递了过去。
    古飞琼显得很从容,一手接过素笺,另一手已随手关好了房门。然后,径自在淳于坤所坐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才正式向那素笺仔细端详着。
    淳于坤负手在室内徘徊着,显得他内心中是一片烦躁和不安。
    古飞琼看过素笺之后,娇笑一声道:“堡主就是为了这事情在生气?”
    淳于坤没好气地接道:“冷无情那边,等于是我一半的实力,如今却败得这么惨,不但那些杀手死了一半以上,他本人也狼狈地逃了回来,这情形,还不算严重吗!”
    古飞琼笑道:“话是不错,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说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淳于坤停了下来,注目问道:“夫人有何良策?”
    古飞琼却是答非所问地接道:“朱四娘满腔悲愤,志在复仇,如今,加上贾南星这老狐狸师徒,在后面替她撑腰,自然是得理就不肯饶人啦!”
    淳于坤轻轻一叹,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坐了下来。
    古飞琼神色一整道:“堡主,人家打的是各个击破的主意,你看出来了没有?”
    淳于坤点首接道:“夫人说得不错,朱四娘的确打的是各个击破的算盘。”
    古飞琼接道:“所以,今晨,在她集中全力,作惊天一击的情况之下。冷无情与两位大师能够全身而退,这该算是虽败犹荣才对,何况,对方的损失也并不算轻。”淳于坤苦笑道:“夫人真会替咱们自己脸上贴金。”
    古飞琼笑了笑道:“其实,各个击破的策略,还是由我们这边先实行的,武扬镖局的被消灭,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淳于坤苦笑了一下,没接腔。
    古飞琼俏脸一整道:“堡主,咱们无敌堡中,有了内好,你知道吗?”
    淳于坤一怔道:“有这种事?”
    古飞琼神移地一笑道:“就是那位专会见风驶舵的公孙太。”
    淳于坤脸色一变道:“夫人,赶快详细说来。”
    “事情的发现是这样的。”古飞琼接道:“公孙太那位嘴儿很甜的徒弟田斌,你不是对他很欣赏吗?”
    淳于坤苦笑道:“那小子武功比我的几个徒弟都强,嘴儿又甜,可实在是一块喜欢的料子。”
    古飞琼撇唇一哂道:“是呀,男人们都喜欢他,在女人面前可就更不用说啦!”
    淳于坤笑道:“那也不尽然,那小子在朱四娘的女儿面前,可就碰钉子了。”
    古飞琼接道:“这是所谓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那小子跟吕正英一比,自然是吃不开啦!”
    淳于坤这才一愣道:“怎么又将话题岔开了?”
    古飞琼娇笑道:“谁说的,我这消息,就是由田斌那小子身上所获得的啊!”
    淳于坤只好苦笑道:“好,请道其详?”
    古飞琼忽然俏脸一沉道:“那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偷吃,居然偷到我身边来了。”
    淳于坤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古飞琼笑了笑道:“说来也算是巧合,对了……”
    她,忽然又岔开了话题:“你觉得我身边那个丫头,还好吗?”
    淳于坤又是一愣道:“你说的是阿桃?”
    “是啊!”古飞琼娇笑道:“你不是也跟她有过一手吗?”
    淳于坤淡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古飞琼哼了一声道:“你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
    淳于坤苦笑道:“夫人,还是说正经事吧!”
    古飞琼哼了一声道:“我现在说的就是正经事,阿桃这丫头,已经给田斌勾搭上了。”
    淳于坤脸色一变道:“你的消息,就是由阿桃口中得来的?”
    “不错。”古飞琼接道:“今天,天亮前不久,我无意中发现他们两人正在幽会……”
    淳于坤禁不住截口一哼道:“该死的小杂种!”
    古飞琼笑道:“你吃醋了?”
    淳于坤苦笑道:“好,请说下去。”
    古飞琼沉思着道:“当时,我并没有打破他们的好事,等田斌那小子离去之后,才向阿桃严词责问。”
    顿住话锋,却注目反问道:“你猜,阿桃那丫头怎么说?”
    淳于坤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哩!”
    古飞琼娇笑道:“那小丫头吓得跪了下来。她说,只要饶了她,她愿意将功折罪。”
    淳于坤哼了一声道:“她能有什么功!”
    话已出口之后,却又“哦”又一声道:“对了,她就是将那消息告诉你,算是将功折罪?”
    “不错。”古飞琼接道:“她说,田斌告诉她,刚刚接到公孙太秘密以飞鸽传书传来的密令,叫田斌立即采取行动,不惜任何代价,将出身苗疆的水郎君、蜂娘子二人收买过来。”
    淳于坤笑道:“想利用那两个妖人的邪门玩艺来对付我?”
    古飞琼点点头道:“是的,他们认为那是最省事,也是最有希望成功的办法。”
    淳于坤冷笑一声道:“原来公孙太要和我合作,却是暗中包藏祸心的。”
    古飞琼笑了笑道:“说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为自己打算哩!”
    淳于坤接问道:“那小子还说些什么!”
    古飞琼接道:“那小子说,只要事情成功了,他会将阿桃正式收为夫人。”
    淳于坤冷冷地一哼道:“做梦!”
    古飞琼正容道:“你别掉以轻心,如果他们计划实现了,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很大的威胁。”
    淳于坤捋须笑道:“可是,我淳于坤洪福齐天,却于事先获得消息了。”
    古飞琼媚笑道:“如何谢我?”
    淳于坤俯身在她的俏脸上吻了一下道:“你说哩?”
    古飞琼轻轻一叹道:“其实,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及时采取行动,免得我替你担心就行了。”
    淳于坤阴笑着接道:“我会马上采取行动的。”
    淳于坤蹙眉接道:“没有听说过,不过,公孙太既然已对他的徒弟有过这样的指示,很可能那对妖人,已到了江汉地区。”
    接着,又注目问题:“田斌那小子走了没有?”
    古飞琼接道:“还没有走,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他了。”
    “好了淳于坤又吻了她一下道:“真是我的贤内助。”
    略为一顿话锋,向室外沉声喝道:“来人!”
    一声恭喏,由门外传来道:“属下恭聆训示?”
    淳于坤接道:“去看看公孙老爷子回来没有,如果已经回来,请他到我这边来,就说,我有重要大事相商。”
    “是!”
    门外那人离去之后,淳于坤才低声笑道:“夫人,我们也该部署一下了……”
    他们夫妻俩刚刚在研商中,门外又有人恭声报道:“启禀夫人,属下有机密报告。”
    古飞琼沉声说道:“进来了
    门“呀”然而启,一位青衫文士缓步而入,分别向淳于坤、古飞琼行礼道:“见过堡主和夫人。”
    古飞琼注目问道:“怎么样?”
    青衫文士低声说道:“回夫人,属下见到田斌,刚才和呼延夫人低声密谈了袋烟工夫。”
    淳于坤抢先接问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青衫文士不自然地笑道:“回堡主,他们语声很低,同时。
    有呼延夫人在,属下不敢欺近。……”
    淳于坤截口一哼道:“所以,你没有听到。”
    青衫文士惶恐地答道:“属下该死!”
    淳于坤又哼了一声,古飞琼却白了他一眼,蹙眉接道:“这怎能怪他了淳于坤苦笑了一下,没接腔。古飞琼却向青衫文士接问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密谈的?”
    青衫文士答道:“是在呼延夫人的住宅外面。”
    接着,又加以补充道:“看情形,呼延夫人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哦了淳于坤向古飞琼问道:“飞琼,呼延美是几时出去的?”
    古飞琼哼了一声道:“那狐狸精是你的老相好,你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哩!”
    淳于坤苦笑了一下,却转向青衫文士问道:“当时,呼延老爷子,在不在旁边?”
    青衫文干恭声答道:“回堡主,当时没看到呼延老爷子。”
    古飞琼接问道:“现在,田斌那小子在何处?”
    “不知道。”青衫文士接道:“但属下已另外派人在暗中监视那小子的行动。”
    古飞琼挥挥手道:“好!你下去吧!”
    “是!”“有什么消息,随时前来报告。”
    “是!属下告辞。”
    青衫文士躬身退走之后,淳于坤却蹙眉自语着:“难道田斌那小子,跟呼延美也搭上了了古飞琼娇哼一声道:“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一个讨人喜欢的小白脸,这种事,还能算稀奇吗?”
    淳于坤精目中寒芒一闪之间,古飞琼又撇唇一哂道:“现在,可不是吃无名飞醋的时候,你且多用点脑筋想想看。”
    淳于坤一怔道:“你是说,他们之间的谈话,可能还另有文章?”
    古飞琼漫应道:“我不敢以小人之心度人,事实上,前几天,我也曾经看到呼延美和公孙太二人在大门外谈笑甚欢。”
    淳于坤怔了怔,才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恐怕呼延美也有了问题。果如此,则情况就很严重了。”
    古飞琼接道:“不要紧,现在发觉,还不算太迟。”
    淳于坤沉思少顷,忽然一挫钢牙道:“田斌那小子,也不必监视了,咱们立即采取行动。”
    古飞琼点点头道:“也好……”
    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后。
    田斌匆匆地回到他的住处,略为收拾一下,又启门而出,看情形,他是准备远行的样子。
    但他刚刚出门,一位劲装汉子,匆匆踏雪而来,并扬声问道:“田大侠,令师在家吗?”
    田斌含笑答道:“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吗?”
    那劲装汉子道:“是堡主有请。”
    不等田斌接腔,又立即接道:“堡主有要事请公孙老爷子会商,堡主还说过,如果公孙老爷不在时,请田大侠去一趟也一样?”
    田斌一怔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劲装汉子道:“小的不知道。”
    接着,又苦笑道:“事关机密,小的自然不会知道,田少侠见了堡主时,自然会明白一切啦!”
    “说得是。”田斌也苦笑了一下道:“堡主在哪儿?”
    那劲装汉子道:“堡主现在正在挹翠楼。”
    田斌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目送田斌匆匆离去之后,那劲装汉子冷笑一声,径自走进田斌的房间。
    原来公孙太、田斌师徒,自从带着他们的手下投入无敌堡之后,他们那批手下人,就集中住在一幢平房中,而作为首脑的公孙太师徒,却被招待在距挹翠不远的精舍中。
    这就是淳于坤的厉害之处。
    表面上看来,是对他们师徒特别优待,但骨子里却是为了便于就近监视。
    如今,情况演变,原先所下的这一着闲棋,居然派上了用场。
    淳于坤既然早已存下防人之心,这精舍中的执事人员,自然也都是无敌堡的核心分子。
    因此,那劲装汉子的进入田斌房间,也自然不会有人过田斌进入车子坤的房间后,淳于坤脸色凝重地问道:“田斌,你们师徒进胁堡之后,本堡主是否有甚失礼或怠慢之处?”
    田斌一怔道:“没有啊!贵堡上上下下,都对我们很好。”
    淳于坤脸色一沉道:“既然对你们很好,你们师徒为何要心怀异志,企图叛变?”
    田斌心中虽感震惊,但外表上却是故作茫然地讶然问道:“堡主此话怎讲?”
    淳于坤冷笑一声道:“你,年纪轻轻,倒是老练得很,真不愧是名师高徒!”
    田斌苦笑道:“堡主,晚辈与家师,可委实并没什么异志啊!”
    淳于坤冷哼一声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现在,我问你,你是乖乖地自动受缚?还是要我动手?”
    田斌有自知之明,心知既然已出了纰漏,凭他的功力,要想反抗,等于是螳臂挡车,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古飞琼在。
    因此,他苦笑了一下道:“晚辈问心无愧,如果堡主已对晚辈动了疑心,堡主尽管出手处置,晚辈决不皱一下眉头。”
    淳于坤阴阴地一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声中,扬手凌空连点,田斌身驱一颤,已没法动弹了。
    田斌蹙眉苦笑道:“堡主,您总不能不教而诛吧?”
    “不错。”淳于坤笑了笑道:“待会,我自然会宣布你的罪状……”
    说着,已起身走到田斌身边,着手在田斌身上,仔细搜查起来。但结果却并未查出什么名堂。
    这时,那进入田斌住处的劲装汉子也回到门外,恭声禀报道:“启禀堡主,属下无能,并没搜到什么。”
    淳于坤一蹙眉峰,古飞琼却娇笑道:“我没说错吧!像他们这么聪明的人,怎会将证据留下来。”
    淳于坤冷笑道:“找不到物证,就提人证吧!”
    一提人证,故装镇静的田斌,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
    淳于坤却沉声喝道:“来人!将阿桃带来了
    一听到要带阿桃,田斌脸色大变地,连忙接道:“堡主,不必带阿桃了,晚辈照实直供就是。”
    淳于坤冷笑道:“哪怕你不照实直供!”
    田斌苦笑道:“堡主,晚辈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堡主的事,所以,务请堡主格外开恩,免晚辈一死。”
    “可以。”淳于坤接道:“事实上,我也很欣赏你的资质,禀赋,和目前的成就,但问题却在于你自己是否肯救你自己?”
    田斌始则一喜,继则一怔道:“堡主此话怎讲?”
    淳于坤漫应道:“我的意思,是要看你的供词的诚实情形,才决定是否免你一死。”
    田斌连忙接道:“晚辈所供,一定是字字真实。”
    “好!说吧!”
    于是,田斌立即将奉乃师之命,准备收买水郎君、蜂娘子二人的事,供了出来,内容与古飞琼方才所提供的大致相同,只是更为详细一点。
    淳于坤听完之后,又注目问道:“还有吗?”
    田斌一怔道:“没有了啊!”
    淳于坤冷笑一声道:“那你是不想救你自己了!”
    接着,又是一声冷笑道:“我问你,方才,你跟呼延美说了些什么?”
    田斌身躯一震道:“回堡主,晚辈方才和呼延夫人所谈的,是一些不相干的事。”
    淳于坤接问道:“是一些怎样的不相干的事呢?”
    田斌不加思索地答道:“呼延夫人只问家师回来没有,以及晚辈在堡中的生活情形。”
    古飞琼插口接问道:“是呼延美去找你的,还是你去找呼延田斌恭声答道:“是晚辈经过呼延美夫人身边,呼延夫人将我叫住的。”
    古飞琼接道:“她问你师傅回来没有,是什么原因’”
    田斌飞快地接道:“这个,呼延夫人没有说明,晚辈也没有问。”
    察言观色,田斌这几句话,似乎并无不实之处。因此,淳于坤、古飞琼二人互相投过一瞥之后,淳于坤才向古飞琼发问道:“夫人,这事情,你看要怎样处置才好?”
    古飞琼笑了笑道:“依我之见,咱们也不防由水郎君与蜂娘子二人身上着手。”
    淳于坤笑问道:“夫人之意,是通过田斌身上,将那两人收买过来。”
    古飞琼点首接道:“是啊!这对田斌来说,也算是将功折罪。”
    淳于坤连连点首道:“好!就这么办。”
    接着,才目注田斌,沉声问道:“田斌,听懂了我们夫妻的话意吗?”
    田斌苦笑道:“听懂了!”
    “那么。”淳于坤沉声道:‘限定你立即将水郎君、蜂娘子二人,替我找来,也不惜任何代价。”
    田斌一怔之后,苦笑着接道:“要立即找来,堡主杀了我也没法可想。”
    淳于坤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田斌苦笑如故地道:“因为,晚辈虽然认识水郎君、蜂娘子二人,也知道他们目前正在江汉地区那一带,却不知道他们的落脚地点,一时之间,可不容易找到他们。”
    淳于坤沉思着说道:“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当明白。我会在你身上加上特别禁制,如果你不能三天之内完成任务,那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是、是、”田斌脸色如上,连连点首道:“晚辈当勉力自己。”
    古飞琼插口接道:“只要你能如期达到任务,则不但拯救你自己的生命,我们也是信赏必罚,决不会亏待你的。”
    田斌又是连连点着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这当口,淳于坤已指凌空连点,解除了田斌被制的穴道,但同时,却制住对方的三处偏穴,挥挥手道:“走吧!希望你我还有再见的时候……”
    目送田斌离去之后,古飞琼才向淳于坤笑问道:“堡主,你看田斌能完成任务吗?”
    淳于坤轻叹一声道:“很难!因为,我们着手太迟了!”
    古飞琼接问道:“堡主之意是……”
    淳于坤蹙眉接道:“你要知道,水郎君、蜂娘子这一对妖人,已有名的见钱眼开的人物,谁的代价出得高,他们就替谁卖命,目前,他们既然已在江汉地区,我真担心,恐怕早已被朱四娘收买了去了。”
    古飞琼点首接道:“堡主顾虑得不错,如此说来,对那一对满身邪门玩艺的妖人,我们还得特别加强戒备才是!”
    傍晚时分,公孙太独自回到了无敌堡中。
    但他刚刚进门,伺候他的小厮立即含笑说道:“老爷子,堡主已派人来请过您好几次了。”
    公孙太一怔道:“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那小厮答道:“不知道,只听说是有要事要和您商量。”
    公孙太笑了笑道:“好!我马上就去。”
    也许他自己知道做了亏心事,在去挹翠楼之前,很冷静地考虑过一阵子,并暗中准备了一下。
    当他出门时,并向那小厮问道:“田斌去哪儿了?”
    那小厮含笑接道:“小的不知道,田少侠已经出去很久了。”
    “哦……”
    公孙太漫应着,缓步出室而去。
    淳于坤是在挹翠楼的顶层密室中,单独接见公孙太。
    宾主坐下后,淳于坤开门见山地,板着面孔,沉声说道:“公孙兄,我淳于坤待你不算薄吧?”
    公孙太心头一惊,但外表上却是镇静如恒地讶然问道:“淳于兄此话怎讲?”
    淳于坤冷冷地一笑道:“不必装胡羊了,你老兄已经算是‘东窗事发’了哩!”
    公孙太真力暗凝,外表上却仍装胡羊地蹙眉接道:“纵然我有甚殒越之处,也得请明示罪状呀!”
    “好!那我不妨坦白地告诉你。”淳于坤阴阴地一笑道:“你不是以密令叫田斌收买水郎君、蜂娘子二人,准备暗中对付我吗?”
    公孙太苦笑道:“淳于兄,你可不能中了敌人的反好之计,当此两大势力决战前夕,如果咱们先来一个自相残杀,那对朱四娘而言,就是正中下怀了。”
    淳于坤冷笑道:“很不幸,咱们之间,已没法并存,老实告诉你,令徒田斌,已供出了一切……”
    公孙太脸色一变地,截口讶然问道:“你已经把他杀掉了?”
    “没有杀他。”淳于坤阴笑着接道:“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你那批手下人。却已全部被包围住了,当你授首之际,也就是你那批手下人就歼之时。”
    公孙太脸色阴晴不定,没接腔,也没采取什么行动。
    淳于坤阴笑着接道:“你我都曾经是朱四娘的丈夫,也是朱四娘所必欲杀而甘心的人,也就是为了这一点‘同科’的情分,我没有暗杀你,而且,我也并没打算一定要杀你。”
    公孙太蹙眉接道:“此话怎讲?”
    淳于坤正容接道:“目前,有三条路任你走,希望你加以明智的抉择。”
    公孙太苦笑道:“我正恭聆着?”
    淳于坤沉声接道:“第一条路,你乖乖地接受我的禁制,帮我扫除一切障碍之后,我给你一个山明水秀的洞天福地,以终余年,你的手下人。也可以不死,但到那时,你的武功,必须废除。”
    “这条路,倒真够宽大的。”公孙太苦笑着接问道:“第二条路呢?”
    淳于坤接道:“第二条路,是你我都不伤和气,你由这窗口跳下去,下面就是‘东湖”我知道你水性甚佳,可以由湖中游水逃生。”
    公孙太撇唇一哂道:“这条路,好像比第一条路还要宽大。”
    淳于坤含笑接道:“我这个人,一向就是宽宏大量的。”
    公孙太接问道:“第三条路呢?”
    淳于坤脸色一沉道:“第三条路就是咱们两人,在这挹翠楼头,放手一搏,我不须要助手,只要你能坚持五百招不死,我大开中门,亲自恭送你出堡。”
    公孙太一挑浓眉道:“好!我愿走第三条路。”
    说着,已霍地站了起来。
    淳于坤沉声问道:“你不多加考虑?”
    公孙太飞快地接道:“我毋须考虑。”
    淳于坤冷冷地一笑道:“不好听的话,我不妨说在前头,这挹翠楼中,每层都有高手埋伏,如果你想由楼下逃生是不可能的,必要时,你只有由这窗口,跳入东湖中,才有希望逃生。”
    公孙太也冷笑道:“此时此地,我心中不会有‘逃’字!”
    一顿话锋,沉声接道:“请吧!”
    淳于坤哼了一声道:“接招!”
    “锵”地一声,寒芒闪处,已是当胸一剑,向公孙太劈了下来,而且,一起手就是“天鹤剑法”中的精妙绝招。
    公孙太毫不示弱地,挥刀硬接,一面冷笑一声道:“好剑法了“刷、刷、刷、”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传出公孙太的狂笑道:“怪不得你这么狂,原来你早已将冷无情的‘天鹤剑法’偷学会了。”
    淳于坤笑道:“现在你改走其余的两条路,还来得及。”
    公孙太冷笑道:“淳于坤,只要你言而有信,我有把握,最低限度,也该亲自恭送我走出堡门。”
    淳于坤纵声大笑道:“看情形,你还好像有力量可以杀死我?”
    公孙太接道:“你能明白这一点,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两位,一面口中针锋相对地说着,一面却是精招迭出地,杀得难分难解,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绝地传来。
    两人都是五霸中的首脑人物,也是当代武林中少数顶尖儿高手之一,这一交上手其紧张激烈与精彩之处,自是不难想见。”
    在最初的数十招中,双方都是斤两悉称,轩轾不分。
    好在这挹翠楼的顶层,相当宽敌,足够这两大顶尖儿高手。
    放手周旋。
    百招过后,仍然是难分胜负的胶着状态。
    淳于坤忽然长叹一声道:“可惜呀!可惜!”
    公孙太讶然问道:“有什么可惜的?”
    淳于坤笑道:“我是说,像这么紧张而又精彩的搏斗,竟然没有人旁观。”
    公孙太冷笑道:“你不是还埋伏有不少高手在暗中偷看吗?”
    淳于坤冷笑道:“那些人,可不是在暗中看热闹的。”
    公孙太笑道:“对了,他们的任务,是当我企图逃走时,加以截杀。”
    淳于坤沉声接道:“你自己明白,那是最好的不过。”
    这时,激战已二百招,仍然是胶着状态。”
    也许他们两人都希望能够尽速结束这场激战,因而尽管他们都是在边打边谈,手底下却是精招迭出,公孙太仍然是有攻有守,根本不曾露出一丝败象,而且,还哈哈大笑道:“淳于兄,你还是先吩咐下去,开好中门,准备恭送我出堡吧了淳于坤哼了一声道:“还有三百来招,你就自信有把握可以撑过五百招了!”
    公孙太笑道:“除非你淳于坤还有什么绝招不曾施展,否则,五百招之内,溅血横尸的,准定是你淳于坤……”
    随着这几句话声,招式忽然一变:“刷、刷、刷、”地一连三刀,居然将淳于坤迫退五尺。
    淳于坤脸色为之一变道:“我竟然低估了你……”
    话声中,也立还颜色,接连三式绝招,也将公孙太迫退五尺。
    公孙太苦笑道:“淳于坤,像这情形,恐怕千招之上,也分不出胜负,咱们何必予朱四娘坐获渔人之利哩!”
    淳于坤冷然问道:“依你的意思呢?”
    公孙太神色一整道:“依我之见,咱们还是罢战言和,不过,既然你已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而对我发生了误解,咱们暂时不用再谈什么合作……”
    淳于坤冷笑道:“不谈合作,放你离开,联合朱四娘前来对付我?”
    公孙太苦笑道:“你想想看,朱四娘处心积虑,要杀死你我二人才甘心,她会跟我合作吗?”
    激战已逾三百招,淳于坤的剑势,越来越凌厉,公孙太不知是为了保存实力,企图另作惊天一击出,还是功力上比淳于坤略逊一二筹。这时竟然改取了守势,而不再向淳于坤攻击了。
    淳于坤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冷笑道:“我会让你出去的,但却不是走出去,而是躺着被抬出去。”几句话的工夫,已将公了太逼到了那面临东湖的窗口。
    公孙太虽然被迫而落了下风,但防守严谨。并未露出一丝败象,而且还哈哈一笑道:“淳于坤,你真要逼我跳湖?”
    “不错。”淳于坤沉声接道:“现在走第二条路,还来得及。”
    公孙太笑道:“你如此希望我走第二条路,难道窗外有极厉害的埋伏不成?”
    淳于坤冷笑道:“你说对了!”
    公孙太纵声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倒非要闯上一闯……”
    不错,那临湖的窗口,的确有埋伏,不过,埋伏的人,不是在窗外,而是在窗内的一张书桌的旁边。
    那位埋伏的人,是呼延奇四个徒弟中,年纪最轻,排行最小,而功力仅次于大师兄淳于坤的呼延柏文。
    由于是夜晚,也由于那书桌相当高大,因而在阴影中藏着一个人,可并不容易察觉。
    公孙太话声一落,人已作势要穿窗而出。
    但当他的身形将起来之间,呼延柏文突然长身而起,闷声不响地,由斜背后,猛然挥掌,一掌击中公孙太背后的“灵台”大穴。
    “灵台”穴,为人身要穴之一,呼延柏文发的是左掌,是曾经被朱亚男齐腕削断,换上铁掌,而五指之间,又是可以乘势疾射,并淬有剧毒的。
    因此,他的铁掌一击中公孙太的“灵台”大穴,五只淬毒铁指也同时射人。
    公孙太也算是恶贯满盈,该遭报应。
    这致命的一击,饶他功力再高,也被击得气血翻腾地,踉跄冲出五步,才算勉强拿桩站稳。
    也许由于自认已经是大功靠成了,淳于坤仅仅是冷笑着,并未乘机追杀。
    但就当此时,奇变突生。
    只见公孙太突然电疾地一个车转,寒芒闪处,他手中的那把长刀,已射中呼延柏文的前胸,将其钉在墙壁上,并一挫钢牙道:“我总算找了一个垫背的。”
    公孙太中掌的刹那之间,显得伤势沉重,踉跄前冲之后,还以手扶着墙壁才站稳下来。因此,他这提聚全部残余真力的意外一击,竟然使近在咫尺的淳于坤,也来不及对呼延柏文加以支援。
    伤势严重,中毒过深,再加上真力耗尽,公孙太已脸色如土、站立不住,而不得不倚着墙壁来支持自己不倒了。
    淳于坤仍然没采取行动,只是长叹一声道:“你这一着,够狠,也够准。”
    公孙太逐渐变为青紫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道:“比起你来,我太差劲了……”
    接着,却一挫钢牙道:“我总算临死之前,这一着没有做错。”
    淳于坤又是一叹道:“你是说,你这最后一刀,射杀我这位师弟而言?”
    “不错。”公孙太接道:“如果我方才那一刀,是射向你,则我想找个垫背的也不可能,那将使我死不瞑目。”
    淳于坤冷笑道:“现在,你可以瞑目了!”
    公孙太轻轻一叹道:“是的,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着你接受朱四娘的报复……”
    淳于坤截口接道:“这一点,你必然会失望。”
    公孙太切齿接道:“不会的,我有信心了
    淳于坤目注惨死一旁的呼延柏文,轻轻一叹道:“公孙太,我后悔低估了你。”
    公孙太恨声接道:“我却后悔高估了你!”
    淳于坤一怔道:“此话怎讲?”
    公孙太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语声微弱而断断续续地接道:“你曾经说过,不暗算我的……但……结果你却是……”
    话没说完,人已倒了下去。
    淳于坤得意地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公孙太枉自聪明一世,却说出这种幼稚的话,仅凭这一点,你就算是死有余辜啦!”
    公孙太伏诛之后,以古飞琼为首,包围公孙太的手下的人,也开始行动。
    公孙太的斑底,是以包括田斌在内的所谓“黄山八俊”为骨干,而辅以挖自其余各门派的叛徒,人数总在二百名以上,论实力也不算差。
    但在无敌堡方面,是志在必得,而以狮子搏兔的精神,全力围剿。
    那批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变起仓猝,甫一交手,即死伤惨重。
    古飞琼这个人,也真够狠。她率领着无敌堡的精锐主力,不由分说地,全力冲杀,因而不到半个时辰,对方那二百多人,已倒下三分之二。
    其余的三分之一仍在作困兽之斗中,淳于坤也赶了来。
    他,将公孙太的人头,用竹竿高高挑起,并命他的手下,以强光照射着,使双方的人都能看清楚,然后震声大喝道:“首恶已经伏诛,其余的人,放下兵刃,可以免死。”
    淳于坤的话声一落,所有公孙太的残余手下,一齐丢下兵刃,全部举手投降。
    不料古飞琼忽然大喝一声:“杀!通通杀光了这又一次意外的转变,使得公孙太的那些残余手下们,连重行拾回兵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阵砍瓜切菜似的,片刻之间,杀得一干二净。
    淳于坤始则一怔,继则向古飞琼笑道:“飞琼,还是你行。”
    古飞琼一掠鬓边乱发,含笑接道:“这叫作无毒不丈夫,你要知道,留下这批人,不但没有用还得派人去暗中监视他们,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了“是、是、”淳于坤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比我行呀了古飞琼白了他一眼之后,才神色一整道:“到目前为止,当今五霸之中,辛玉风、公孙太二人已彻底消灭,朱四娘事实上已依附在贾南星的卵翼之下。所以,严格说来,已只剩下咱们与贾南星双雄对峙的局面,也就算是两霸相争了。”
    淳于坤蹙眉接道:“看来这最后一战,也将是最艰苦的一战。”
    古飞琼笑了笑道:“由艰苦中得来的胜利,才称足珍贵啊!”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走!咱们瞧瞧呼延美去。”
    淳于坤一怔道:“你的意思,咱们也采取意外的突击?”
    古飞琼接道:“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事实上,恐怕已无须我们费事了。”
    淳于坤讶然问道:“此话怎讲?”
    古飞琼哼了一声道:“你想想看,咱们这儿闹得天翻地覆,她呼延美难道是死人……”
    淳于坤截口一声“哦”道:“你是说,她会因作贼心虚,而自己先行逃走了?”
    古飞琼娇笑道:“如果你是她,你会呆在这儿等死吗了就当此地,呼延奇已脸色凝重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古飞琼不由一怔道:“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没有什么事,我就不能来。”
    古飞琼又是一怔之下苦笑道:“老爷子,飞琼可没得罪您呀!”
    呼延奇冷笑道:“是的,你总算没有把我也当做敌人。”
    淳于坤插口接道:“师傅,您别生气了,有什么事。就请明说吧!”
    呼延奇却苦笑了一下道:“你不叫我师傅,我几乎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不等对方接腔,右手向前一伸道:“你先瞧瞧这个。”
    他的掌心中,托着一个纸团。
    淳于坤接过纸团,打开一瞧之下,不由脸色为之一变。
    原来那纸团是呼延美所写的,里面除了自承受淳于坤的引诱,有过暧昧关系,深表歉意之外,同时也说明古飞琼因妒生恨,故意挑拨离间,铲除了公孙太之后,即将向她开刀,所以她不得不辞而别了。
    古飞琼讶然问道:“堡主,究竟是什么事呀?”
    淳于坤没答话,却将手中纸条递给了对方。
    古飞琼看过之后,冷哼一声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如果问心无愧,又何必自行逃走……”
    呼延奇冷笑道:“如果你是她,你会在这儿等死?”
    古飞琼苦笑道:“老爷子,您可不能听了一面之词,而认为她是我逼走的。”
    呼延奇哼了一声道:“一面之词,你且查查你身边的人看了古飞琼一怔道:“我身边的人怎样了?”
    呼延奇接道:“方才,我已去大门口问过,她是同你身边的一个侍女菊儿一起走的。”
    古飞琼一怔之后,才一挫银牙道:“这妖女可真够厉害,居然将我身边的侍女也收买过去了。”
    呼延奇轻叹一声道:“谈厉害,她是比不上你,但她却有洞烛机先的本领,要不然,此刻,她也如公孙太一样,溅血横尸了哩了淳于坤长叹一声道:“师傅,您还不相信他们有通敌的嫌疑?”
    呼延奇顿足长叹道:“跟曹阿瞒比较起来,你是相差太远了,自己上了当,居然事后还不知道。”
    淳于坤一怔道:“师傅之意,是认为这也如同周瑜所使的‘借刀杀人’之计?”
    三国时,曹操以号称八十三万众的水陆大军,讨伐东吴,东吴总帅周瑜,心忌曹军水军都督蔡瑁、张充二人,乃利用就职于曹营老友蒋干前来探望的机会,行使反问计,使曹操自己将蔡瑁、张充二人杀死,曹操于蔡张二人已经处斩之后,才省悟到自己中了周瑜的“借刀杀人”之计……目前,呼延奇的话,指的就是这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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