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霸王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二章弹指氤氲化劫灰
    “氤氲众豪”听得无一不深深赞佩贾振金的心思灵妙,谋算精密。
    赫连匡眉头仍未展开,又向贾振金问道:“贾兄怎会有如此深谋远虑,弄些‘淬毒筷子’,带来……”
    贾振金摇手笑道:“赫连教主错了,这些箸,并非我自己带来,却系就地取材,原来就是你们‘氤氲教’内之物。”
    赫连匡听得好生惊奇,心中暗忖:自己并未传令,这些毒箸,却是由何人淬制?
    他一面疾思,一面也指着“演武场”中的九根木桩问道:“敌方仅有六人,贾兄却栽了九根桩儿则甚?”
    贾振金笑道:“常言道‘除敌务尽’,我若不把‘氤氲教’中的三名神奸大憝,也藉机一并擒住,‘销魂堡’怎能上下一心,与举世豪雄,一争霸业?”
    赫连匡双眉一挑,急急叫道:“贾兄快说,我教中的三名神奸大憝,究竟是何人?”
    贾振金笑道:“教主暂时莫问,等我再发三声大笑,看是何人晕倒,真相自明,也比较来得有趣。”
    赫连匡失惊道:“这样说来,我们用的岂不也是‘毒箸’?”
    贾振金笑道:“当然是‘毒箸’,那艾老花子,惯走江湖,一双贼眼,多么厉害?倘若主客两席所用筷儿不同,岂不必将引起他的疑心,无法把这般自以为了不起的侠义人物一网打尽。”
    赫连匡皱眉道:“贾兄虽然老谋深算,计虑周密,但如此一来,我们岂非也同样中毒?”
    贾振金微微笑答道:“凡属适才曾举筷入口之人,都毫无例外地一概中毒,但我既会施毒,自会解毒,教主又何必多虑?”
    赫连匡听他说得有理,遂点头叫道:“贾兄请赶紧施为,我早知‘销魂堡’内,有生心叛我之人,如今恰好看看除了那罪该万死的夏侯彬外,谁是你所说的三名神奸大憝?”
    贾振金点了点头,真气忽凝,一声“哈哈”大笑,便即出口。
    笑声才发,赫连匡的身左,便“咕咚”倒下一人。
    “氤氲群雄”见状,无不吃惊,赫连匡更复震惊得瞠目结舌!
    原来被贾振金以笑声引发毒力,首先晕倒之人,就是功力甚高,与赫连匡极为亲密,是他情妇之一的“乌指女”卫红绡。
    赫连匡惊诧之余,勃然起立,怒视贾振金,厉声叫道:“贾兄,你弄错了,卫红绡怎会……”
    贾振金“嘻嘻”怪笑地,截断赫连匡的话头说道:“赫连教主放心,我不会弄错,你马上就会明白!”
    语音才落,“哈哈”大笑又发。
    这一次是从赫连匡身右,倒下一人。
    这是他另一情妇,并时常不惜肉身布施,以美色为赫连匡笼络党羽的“小迷楼”主人宇文珊。
    赫连匡这时才略略有点觉悟,望着贾振金,语音微颤地发话问道:“贾兄,你……你已经处置了两个人,第……第三个会……不会就是我呢?”
    贾振金笑而不答,扬眉叫道:“赫连教主你往西面看。”
    赫连匡如言往西一看,只见白飘天命人抬来一乘软椅,椅上坐的正是曾被自己以“氤氲毒甲”所制,如今尚昏迷不醒的夏侯彬。
    看见了这种情况,赫连匡当然明白,这位“白发黑心叟,笑面哭神魔”贾振金和白飘天等,原来也是夏侯彬所结党羽。
    赫连匡全身俱颤,暴怒而起,打算施展自己的“氤氲化血指”,以做最后挣扎。
    但贾振金是谋定而动,何等恶毒?一声内家罡气所化的“哈哈”大笑,又告及时而发。
    赫连匡虽然身为“氤氲教主”,功力绝伦,但因已中奇毒,遂对于这种勾魂笑声,无法禁受抗拒,立即晕仆倒地。
    赫连匡、卫红绡、宇文珊等三人一倒,夏侯彬所结党羽,无不趾高气扬,便有平常恨极这位“氤氲教主”之人,立即趋前,要想再下毒手。
    “猿公真人”刘叔温摇手道:“此时还不可杀死这厮。”
    贾振金目注刘叔温,含笑问道:“刘真人莫非想保留赫连匡的一条性命?”
    刘叔温摇头笑道:“这厮独断专横,骄淫暴虐,在‘氤氲教’内,业已失尽人心,谁还想留他性命?只因夏侯副教主,被他‘氤氲毒甲’所伤,非有独门解药,无法复原,贫道才……”
    贾振金点头笑道:“还是刘真人心思周密,就烦你命人把他们三人,也绑在木桩之上,祛除所中奇毒,再逼问‘氤氲毒甲’的独门解药,以解救我老友夏侯彬便了。”
    刘叔温含笑说道:“如今我们业已胜利,莫要功败垂成,又生周折!还是由我亲自下手,来得稳妥一些。”
    说完,逐命人把赫连匡,卫红绡、宇文珊等,提到桩前,亲自下手,用上好蛟筋捆个结结实实。
    刘叔温不仅绑了赫连匡等,并到绑有项小芸等的另外六根木桩之前,一一的细加察看。
    察看完毕,转回座中,向贾振金笑道:“贾兄不必再向赫连匡逼问,适才我替他上绑之际,业已在他怀中,寻得了‘氤氲毒甲’的独门解药。”
    一面说话,一面取出一只青色玉瓶,向贾振金含笑递去。
    贾振金接过玉瓶,倾出两粒青色灵丹,喂向夏侯彬的口内。
    药既对症,自然收效神速,夏侯彬立告悠悠醒转。
    他双目一睁,见了当前情势,不禁向白飘天骇然问道:“白贤弟,这……这是……”
    白飘天指着演武场中的九根木桩,含笑说道:“副教主请看,这都是贾大神魔的绝世杰作。”
    夏侯彬目光一注,见赫连匡、卫红绡、宇文珊以及项小芸、虞大刚等三邪六正九位武林高手,全都绑在木桩之上,并均昏迷不醒,遂惊喜万分地,向贾振金抱拳含笑问道:“贾兄委实高明,你……你是怎样把这多强敌一网打尽?”
    贾振金先把适才经过,对夏侯彬说了一遍,然后指着“猿公真人”刘叔温,万分佩服地,扬眉笑道:“这桩妙计,全是刘真人策划安排,连那二十双‘毒箸’,也是他事先淬就,否则,哪里来得及临时制办?小弟只做了些表面工作而已。”
    夏侯彬向刘叔温拱手称谢,并含笑问道:“刘真人,赫连匡等所中奇毒的解药何在?”
    刘叔温笑道:“副教主既已复原,还要解药则甚?干脆把他们一齐就此杀掉,岂不从今永绝后患?”
    夏侯彬双眉一挑,目闪厉芒说道:“当然要杀,但也要杀得过瘾,我要先使他们恢复知觉然后下手。”
    刘叔温闻言,遂从身边取出九根金针,递向夏侯彬笑道:“副教主请用这种特制飞针,替他们解毒便了,只一见血,人便清醒。”
    夏侯彬点了点头,扬手三针,金光连闪下,分向赫连匡、宇文珊、卫红绡等三人打去。
    他手法甚准,三根飞针,均打在赫连匡等人的右肩头上,果然血一沁衣,人便清醒过来。
    夏侯彬戟指赫连匡狂笑叫道:“赫连匡,你往日威风,而今安在?”
    赫连匡厉声斥道:“夏侯彬,你这叛教狗贼,不必多言,赫连匡既中毒计,但求速死。”
    夏侯彬狞笑说道:“你死是业已死定,但,但速死却不可能,我平日忍气吞声,太受委屈,今日非把你折磨尽兴不可。”
    赫连匡道:“你要把我怎样折磨?”
    夏侯彬扬眉笑道:“肉体上的折磨,等会儿再谈,我如今先要使你在精神上,好好受些磨折。”
    说到此处,厉声喝道:“把卫红绡与宇文珊的衣裳剥掉,使她们完全赤裸。”
    卫红绡与宇文珊,双双听得一惊,她们平日虽然极为淫荡,但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得精光赤裸,却也太觉难堪,何况深知夏侯彬向来歹毒,或许更难堪的事儿,还在后面。
    这时,赫连匡也自目眦欲裂地,向他们厉声叫道:“武林人物视死如归,对于粉身碎骨,可以毫不怯惧,但却决不能偷生受辱,你们难道还不明白这些?”
    一语方落,卫红绡与宇文珊,便知生望已绝,双双惨号一声,嚼舌自尽!
    赫连匡见二女已死,一声狞笑,正待也自施为,耳边忽然听得“猿公真人”刘叔温运用“蚁语传声”神功向他埋怨叫道:“赫连教主,你也太性急了,我们还有平反败局机会,适才贫道故意亲自绑你,所结的全是活扣,只消稍运真力一挣立开。”
    赫连匡听了几句耳边密语,精神立振,稍稍一试,果然绳结活动,可以挣脱。
    夏侯彬冷笑一声,哂然叫道:“赫连匡,你怎么只叫她们死,自己却不死呢?看来你枉为一教之主,其实却是个连女人都不如的懦弱之夫。”
    赫连匡一面缓缓运功凝劲,先把双手挣得可以随时脱出绳结,一面厉声叫道:“夏侯彬,我绝非舍不得死,只是要看看你这叛逆恶贼,能够猖狂到什么时候?并能够怎样把我摆布?”
    夏侯彬哈哈大笑道:“逆叛恶贼?恕我不接受你这种无礼称呼!因为成者王侯、败者寇,如今我已成功,你已失败,你是阶下之囚,我却是在这‘销魂堡’内,执掌无上威权的‘氤氲教主’。”
    语音至此略顿,满面得意神情,继续冷笑说道:“至于把你怎样摆布一节,更极简单,我如今先邀同我一干友好,每日先从你身上割下一片肉来,然后再用浓浓盐汁,替你止血消毒,总而言之,是够你消受的呢?”
    说到此处,站起身形,邀同了贾振金、胡冷月、白飘天、刘叔温等,以及一干死党,便向赫连匡面前走去。
    赫连匡仇火煎心,愤怒已到极顶,暗把所炼“氤氲化血指”力,凝足了十二成功劲,准备与夏侯彬等,拼命一搏。
    夏侯彬走到距离赫连匡约莫三四步处,站立不动,狞笑叫道:“拿柄剑来。”
    随侍弟子闻言,立即取剑呈上。
    夏侯彬接过来,方待下手,贾振金忽然失惊叫道:“夏兄且慢,这厮身上紧绑绳怎似松了一些?”
    这句话儿,把夏侯彬听得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注目细看,赫连匡厉啸起处,绑绳尽脱,宛如疯虎一般,已向夏侯彬飞扑而至。
    这种突然变化,委实使夏侯彬惊魂俱颤,扬起手中长剑,便向赫连匡劈去。
    赫连匡扬眉寒笑,“氤氲化血指”的功力吐处,发出一丝微带腥臭气味的彻骨寒风,直向夏侯彬心窝袭去。
    夏侯彬一剑尚未劈落,心头已觉一凉,连哼都不曾哼出半声,便全身发软地,往下瘫去。
    贾振金见状失惊叫道:“夏侯兄,你怎么样了?”
    边叫边自伸手相搀,但所搀得的,仅是一件长衣,堂堂一位“氤氲教副教主”夏侯彬,业已化成一滩血水,洒落在地面。
    贾振金与胡冷月,这才知道赫连匡所施展的,竟是苦练多年,准备用来向“一剑先生”公孙明寻仇报复的“氤氲化血指”。
    他们惊呼一声,双双疾退,但赫连匡拼命之下,招发如风,又把这一双魔头,每人点中一指。
    赫连匡如此拼命攻敌,自然对防守方面,无暇顾及,他不仅被夏侯彬适才一剑,砍中肩头,剑锋深嵌入骨,并也挨了贾振金、胡冷月拼命反击的一人一掌。
    这两位魔头的一身功力,实非等闲,虽然惨遭赫连匡“氤氲化血指”点中,与夏侯彬结果相同地,化做两滩血水,但那两记内家重掌,却也把赫连匡打得飞出丈余,脏腑如煎的,喷血仆倒,只剩奄奄一息的。
    如今,项小芸、虞大刚等,早就被刘叔温于适才藉着察看为词,暗刺金针,解了奇毒,业已纷纷挣脱绑绳,虞大刚更是一口一声“师叔”,向刘叔温称谢不已。
    赫连匡直到此际,方自恍然大悟地,以一丝残余气力,向刘叔温苦笑叫道:“刘叔温,原来你……你才是‘氤氲教’中真正叛教之人,我……我委实佩服你在我垂死之前,还令我的‘氤氲化血指’力,把夏侯彬,暨贾振金、胡冷月等两个魔头除掉。”
    刘叔温微笑说道:“赫连教主,我因知道你对于这种‘氤氲化血指力’,费尽苦心,精炼多年,才设法给你一个施展机会。免得你挟技而殁,会含恨九泉的呢。”
    赫连匡气得全身乱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便告死去。
    项小芸看得摇头一叹,向虞大刚含笑叫道:“大哥,我在‘黄龙庵’中,曾经求过一根签儿,签语是:‘鼠牙雀角本非奇,人若欺人反被欺,覆雨翻云多变化,成功只在胜残棋’,今日看来,居然语语皆验。”
    虞大刚无限温柔地,轩眉一笑道:“大王的签儿,自是灵验,但微臣却要提醒大王一句,残棋虽胜棋盘未收,倘若再下一局,又是胜负难卜之数!”
    项小芸愕了愕,笑道:“元凶伏诛,魔窟已毁,伏虎将军何来再下一局之语?”
    虞大刚目光四转,有些暗示地,笑笑道:“人呢?”
    项小芸这才发觉,整个演武场内除了几具残尸,与九根木桩之外,所有氤氲教的高下人手,早已走得一空,没了影儿。
    “神行酒丐”艾皇堂、“酒糟扁鹊”庄七先生、“铁剑枯僧”大忍禅师,以及皈依佛门,法名悟非的蓝皮恶煞毕胜青,也同时发觉场中的氤氲教徒俱皆走脱。
    艾皇堂老脸一皱,跳了起来,着急地叫道:“这般氤氲余孽,谅来去之未远,分途追缉,不难一一捉获……”
    众人相觑无声。
    项小芸双手连摇,慨然一叹道:“抓来之后又怎样呢?杀之,囚之,不但为武林诟病,亦不符游侠江湖劝善除恶之旨……”
    眸光向虞大刚一注,继续说下去道:“如若他们祛恶向善,使江湖武林过几年承平岁月,固然是好,如若他们怙恶不悛,那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下第二局棋了,大哥,你呢?……”
    虞大刚剑眉微剔爽朗地一笑道:“鞠躬尽瘁,生死宜之,誓为大王驾前不二之臣,这总该够了吧?”
    项小芸无限深情地投注了他一眼,盈盈地低下头去,双颊上竟也浮起了一股少女的娇羞。
    艾皇堂转到两人面前,带些调侃地一笑道:“恕我老化子打扰,氤氲教元凶伏诛,教徒四散,但在这阿房宫旧址上的消魂堡却仍巍然独存,应请霸王下令,把它……”
    项小芸柳眉一掀,接口道:“自然是要象金凤寨、妙音庵一样,让它付之一炬,永化劫灰!”
    艾皇堂嘻嘻一笑道:“老化子虽没当过绿林强盗,但对放火一道大约还不外行……”
    “且慢……”
    一旁转过皈依了佛门的蓝皮恶煞毕胜青,双掌合什,认真地道:“老衲荡魔来迟,愧无微功,放火之事,就交与老衲来吧!”
    艾皇堂含首一笑道:“老禅师既是要抢这件差使,我老化子自当让贤,老禅师请!”
    悟非禅师并不客套,探手怀中,抓出火折子,向消魂堡深处走去。
    项小芸眸光微转,笑道:“悟非禅师已去放火,此处不久将成火场,咱们堡外去吧!”
    于是,虞大刚、艾皇堂、庄七先生、大忍禅师与项小芸先后相偕,走出消魂堡,停在十余丈外的一片草坪之上。
    比时消魂堡中已经冲起了一缕缕的浓烟,火势由小而大,开始蔓延燃烧。
    众人遥望火势,一时俱各沉吟不语。
    艾皇堂低眉俯首,摇头晃脑地踱了几步,忽而昂首一笑道:“经过一场变乱,‘武林十七奇’中已经面目全非,我倒有一首描述这件事的歌儿,不知诸位愿否听我老化子唱上一唱?”
    “酒糟扁鹊”庄七先生大感兴趣地道:“呆在这里看火,也没多大意思,听你唱唱莲花落,倒也不错。”
    艾皇堂微微一笑,拉开嗓子唱道:
    “江湖风波翻急浪,堪叹人世太无常。
    十七高手登金榜,正正邪邪各逞强。
    南剑自戕双魔死,乌指氤氲相偕亡。
    玉面郎君弃名号,暴君赠与郭白杨。
    双煞独数蓝衣客,甘烧佛前一炷香。
    武林纷争何时了,前瞻后顾两茫茫。”
    庄七先生拊掌大笑道:“好,好,这一首歌儿已把‘武林十七奇’的景况描述得清清楚楚。南剑双魔乌指氤氲已死,十七奇中只剩下十二人了……”
    艾皇堂连连摇头道:“不然,依我老化子看来,实际上已经只有九人而已!”
    庄七先生抓抓头皮,道:“这话还需要你进一步解释!”
    艾皇堂笑道:“那是当然,且说玉面郎君艾凤翔关心,既已将七奇中的暴君头衔转赠了郭白杨,自然不能再算是十七奇中的人物……”
    庄七先生接口道:“艾凤翔退出郭白杨递补,岂不仍是一样?”
    艾皇堂鼻孔里嗤了一声道:“何物郭白杨,不过是氤氲教的余孽,怎配武林高手列,艾凤翔虽然甘于让出名号,这郭白杨却没有资格承当……”
    庄七先生点头道:“这话也对,另外两名应该逐出高手之列的大约是青皮恶煞蓝不灵与追魂剑客高少霖了!”
    艾皇堂拊掌道:“完全正确,这两名败类不但也是氤氲余孽,而且行为卑鄙,忝颜无耻,如果也列为武林之奇,真是把所有武林中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庄七先生大笑道:“武林十七奇既已剩了九人,不知你是否也有一首歌儿记述此事?”
    艾皇堂得意地微微一笑道:“歌儿倒编了一首,却不知恰不恰当……”
    庄七先生哼了一声道:“管它恰不恰当,还不快些念了出听听。”
    艾皇堂果真又扯开嗓子念道:
    “霸王神鞭撼天下,勇武当数虎皮裙。
    一魔一僧五剑客,武林强者有九人。”
    庄七先生拊掌叫道:“妙……妙……这一魔一僧五剑客……”
    艾皇堂抢着接口道:“一魔自然是三魔仅存的日月魔翁金振明,一僧则是皈依了佛门的蓝皮恶煞,五剑是东剑钟强、西剑邱萍、北剑骆香雪、猿公真人刘叔温与铁剑枯僧大忍禅师!”
    站在一旁的大忍禅师诵声佛号,笑道:“艾老施主没把老衲剔除,荣幸之至,对于武林十七奇的褒贬之词,更是得体。”
    艾皇堂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地道:“我老化子不过信口雌黄,随便说说而已,这是做不了数的……”
    大忍禅师面含微笑,忽而向庄七先生以及虞大刚、项小芸等合什一礼道:“氤氲教已经败亡,老衲留此无益,就此与诸位告别了!”
    庄七先生首先拱手送别,笑道:“大师回山之后,别忘了多酿些松子酒,改日我跟艾老化子一定要前去讨扰!……”
    大忍禅师爽朗地大笑道:“欢迎欢迎,老衲随时候驾……”
    话尚未了,身形晃动,已如一缕轻烟般地消失了踪迹。
    十余丈外巍然高耸的消魂堡此时早巳烈焰腾空,火光烛天。
    就在项小芸等翘望之中,一条人影疾掠而出,正是放火的悟非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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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销魂堡外遇克星
    项小芸连忙迎上前去,含笑道:“大师辛苦了!”
    这位皈依佛门未久的悟非大非,有些不自然地,诵声佛号道:“杀人放火,岂是佛门弟子所当为,如非烧的是一座魔窟,老衲的罪孽就可深重了!”
    项小芸颔首道:“大师说得是,诛魔首,焚魔窟,虽也是杀人放火,但反过来说,何尝又不是极溺扶危,挽救江湖苍生的侠举义行?”
    悟非禅师又诵声佛号道:“老衲发愿虔修,只缘与项姑娘有同荡魔窟之约,否则也不会再厉这场杀劫,如今此地之事已了,老衲就要返山潜修了。”
    不待答话,转身大步而行。
    艾皇堂望着悟非禅师走去的背影,又转头望望销魂堡的熊熊大火,忽然顿足叫道:“糟了!”
    项小芸闻言一怔道:“什么事情糟了?”
    艾皇堂摇着头叹道:“那被夏侯彬抢去的日月双珠,岂不也是随着这场大火同化劫灰了么?”
    项小芸不在意地噗哧一笑道:“日月双珠虽是稀世珍宝,但对我来说,并非必需之物,即使焚为灰烬,也没有什么可惜,若是埋藏于废墟之中,那也悉凭后世有缘之人,去发掘了!”
    艾皇堂目光转动,向“酒糟扁鹊”投注了一眼,嘻嘻一笑道:“庄七先生,你是酒糟,我是酒丐,如今氤氲之乱已平,咱们可该去畅饮数日,大醉几天了吧!”
    庄七先生拊掌道:“这话正合吾意,咱们索兴做竟日连夜之饮,看谁玉山先颓?”
    项小芸笑笑道:“看来两位要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艾皇堂神秘地一笑道:“老化子最是识相,自然要向你们告辞了。”
    他把“你们”二字说得特别沉重而悠长,以致项小芸与虞大刚两人不由俱皆面色一红。
    项小芸红着脸道:“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当心我再请你尝尝霸王鞭的滋味。”
    艾皇堂涎着脸笑道:“两位择定吉期之后,可别忘了给老化子传张大红帖儿,不论老化子远在天涯海角,也会赶来讨这杯喜酒吃吃!”
    项小芸柳眉一掀,虎着脸叫道:“好啊,这回是当真要讨打了!”
    但艾皇堂早已拉着“酒糟扁鹊”庄七先生飞步而去,两人在大笑声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项小芸大感羞涩地投注了虞大刚一眼,强笑道:“你看做人真难,我们只不过是意志相投,联手讨魔,就变成他们取笑的对象了……”
    嗳!蹬,哗啦啦啦。
    项小芸一语方了,何来这些怪声?
    原来虞大刚忽然有一个使她意外的动作,那就是握住了她的双手。
    项小芸委实不曾想到虞大刚会有这种热情得近乎粗鲁的动作,以致“嗳”的叫了一声。
    口中在叫,足下也不由动了一动,因而发出了“蹬”的一声。
    就在足下一动之际,踢滚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块,所以有一串哗啦啦啦的声音。
    虞大刚一言不发,握着项小芸两手的双掌微微有此颤抖。
    如果项小芸运起霸王神勇,抽回两手,顺便掴他几记耳光,实在并非难事,但她并没发出霸王脾气,反而变成了一只柔弱的绵羊,任由虞大刚把她地双手牢牢的握在他那巨大的手掌之中。
    更使她难以消受的是虞大刚的两道目光,那两道目光紧盯在她的脸上,深得像海水,热得像烈火,使她简直要晕了过去。
    终于,她听到虞大刚像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却又重重地响在耳边:“芸妹,我……有几句衷心的话儿,早就想告诉你了……”这几句话敲击着她的心弦,使她心头狂跳,有如小鹿乱撞。
    她大为震动,但意识却清醒了一些,迅快地缩回双手,叫道:“大哥,你别忙说……”
    虞大刚也清醒了一些,红涨着面孔道:“芸妹,你……不要听?”
    项小芸连连摇头道:“不,你别误会,我……只是现在别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虞大刚微现失望之色,口唇嚅动了一下,又道:“骨鲠在喉,一吐为快,芸妹……”
    项小芸斜依在他肩下,幽幽地叫道:“你不明白,我……我快要晕过去了!”
    虞大刚无限愕然地,失声叫道:“芸妹,你病了……”
    项小芸含笑道:“不错,我……病了,太紧张,太兴奋了也会使人病的……”
    虞大刚若所悟地,恬然一笑道:“芸妹,咱们离开这里吧?”
    项小芸轻轻颔首,就与虞大刚并肩携手,向山下缓步走去。
    走出不足半里,忽见一带疏林之间站定了三条人影。
    虞大刚、项小芸不由俱皆为之一怔。
    因为在此时此地,有人出现已经十分稀奇,更稀奇的是那三人竟是一女二婢。
    两人不自禁地收住了脚步。
    只见那少女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一身银白衣裙,丽质天生,宛如芙蓉出水。
    但相随的两名侍婢,却有些使人不敢恭维。
    原来两人一胖一瘦,胖的有如冬瓜,瘦的细如麻杆,面容更是令人恶心。
    虞大刚、项小芸甫一收步,那银衣少女立刻唇绽轻笑,婀婀娜娜的迎了上来,两名侍婢更是寸步不离地,一左一右扶持而来。
    及至相距丈余,银衣少女方才莲步一收,含笑道:“请恕小妹唐突,两位想必就是睥睨武林,大破氤氲教的‘红粉霸王’项姑娘与‘虎皮裙’虞壮士了?”
    项小芸微愕道:“大破氤氲教,勉可当之,至于说睥睨武林,却万不敢当!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银衣少女噗哧一笑道:“贱名黄一萍,当世之中,与项姑娘该说多少有些渊源吧。”
    怔了一怔,项小芸道:“与我有些渊源?”
    一时之间,她简直如坠五里雾中,不知这名叫黄一萍的银衣少女意何所指?
    黄一萍淡淡笑道:“说得露骨一些,楚霸王垓下被困,乌江自刎,认真的追溯起来,该是先祖的功劳。”
    项小芸冷冷哼了一声,道:“项小芸愚拙,还是黄姑娘解释清楚吧。”
    黄一萍盈盈一笑道:“汉高祖修栈道,渡陈仓,定鼎中原,迫使项羽困垓下,走乌江,一连串辉煌战绩,应该算什么人的功劳?”
    项小芸略一忖思,道:“自然是汉三杰张良、萧何、韩信的功劳了。”
    黄一萍紧盯着问道:“汉三杰中应以何人功劳最大?”
    项小芸脱口道:“整军经武,秣马厉兵,定奇谋,荐贤才,该以张良为首!”
    黄一萍格格一笑道:“着啊!张子房如不受书于圯上老人,充其量不过是坐食君禄的士大夫,绝不会有那样高明的成就,位居汉三杰之首。”
    眸光凌厉地扫了项小芸一眼,接下去道:“那授书于张良的圯上黄石公,不也就是远祖么?故而推究起来,黄姓实是项姓的克星。”
    项小芸柳眉森竖,冷笑道:“这说法未免太勉强了些,而且,据说那黄石公只是一块受了日月精化的石头,黄姑娘硬把他拉为远祖,未免有些可笑了。”
    黄一萍笑笑道:“好吧,抛开这些不谈,小妹对项姑娘的以霸王自命,也还有些微词。”
    项小芸沉下脸来道:“请黄姑娘指教!”
    黄一萍从从容容的向前踱了一步,道:“姑娘值得自诩的不过是手中的霸王鞭与天生的勇力,须知项羽幼年曾有弃剑而学万人敌的豪举,这一点只怕姑娘要瞠乎其后了!”
    项小芸微怒道:“姑娘反来覆去地讽刺于我,目的究竟何在,是故意挑衅么?”
    黄一萍摇头笑道:“项姑娘侠名远播,声震天下,不失为巾帼须眉,武林健者,小妹深为敬佩,至于小妹之来,则是要向项姑娘借样东西。”
    项小芸大奇道:“黄姑娘要借什么?”
    黄一萍伸手向虞大刚一指道:“就请把大王驾前的伏虎将军借与小妹一用!”
    不但项小芸意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虞大刚也虎目双翻,深感愕然。
    项小芸镇定了一下,笑道:“黄姑娘言语清晰,神志清醒,似乎不是患有疯癫恶疾之人,为何却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
    黄一萍笑道:“谅来姑娘是不肯借的了!……”
    项小芸双眉连皱几皱,近乎忍气吞声地道:“大哥,我不愿再与这种人多费唇舌,咱们走吧!”
    虞大刚也有些坐立不安,当下故示坦然地,淡淡一笑道:“走吧!”
    但两人未及举步,却听得黄一萍淡淡地道:“小妹已说过黄姓是项家的克星,姑娘这算什么,望风而逃么?”
    项小芸闻言大怒,霍然转身道:“姑娘大约身负绝学,要斗一斗我项小芸了!”
    黄一萍坦然笑道:“不论文斗武斗,任凭姑娘命题。”
    项小芸被激得怒火高烧,朗喝道:“好,你我文斗一场武斗一场,项小芸素不欺人,还是姑娘命题的好!”
    黄一萍笑得花枝乱颤地道:“既是姑娘推让,小妹就僭越了,两场比斗之中,只要姑娘有一场获胜,就算小妹输了!”
    眸光轻转,笑笑又道:“小妹只要输上一场,登时在此横剑自绝,但项姑娘如果两场皆输,就请把驾前的伏虎将军借于小妹!”
    项小芸急不及待地,叫道:“一切依你,快说,文斗如何斗法?”
    黄一萍眉开眼笑地道:“文斗一场,由小妹出个字谜,只要姑娘猜中谜底,就是小妹输了!”
    项小芸哼道:“快出谜面。”
    黄一萍含笑道:“姑娘以霸王自命,小妹这谜面也以在霸王的圈子里打转的好……”
    略一沉吟,仰首道:“楚霸王乌江自刎。”
    项小芸绞手踱步,喃喃自语地道:“楚霸王自刎乌江,楚……”
    虞大刚一旁大为着急,几度启口欲言。
    黄一萍淡淡地阻止道:“事关小妹生死,虞壮士请勿多言。”
    项小芸终于一顿足道:“这种文斗索然,姑娘自己解开谜底吧!”
    黄一萍失笑道:“项姑娘认输了么?”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文斗认输,但武斗可以弥补!”
    黄一萍笑道:“好,待小妹解开谜底,咱们再继续进行武斗!……楚霸王自刎乌江,自然是死了,楚霸王姓项名羽,死称卒,是羽卒两字,二字合而为一,不是一个‘翠’字么?”
    项小芸冷哼道:“平庸无奇。”
    黄一萍笑道:“的确平庸无奇,倘若在心情平静之时,姑娘大约可以应声而出,但当你气血翻腾,大发霸王脾气之时,灵智朦蔽就算再简单的字谜,只怕姑娘也猜不出来了!这话对么?”
    项小芸红着脸道:“所以你才敢拿生命冒险?”
    黄一萍从从容容地道:“虽是冒险,但却稳当之至,所谓‘攻心’之战,在这里也可下个注脚。”
    项小芸银牙暗咬,喝道:“现在该武斗了,姑娘又该划个道儿了!”
    黄一萍笑道:“久闻项姑娘霸王鞭厉害,小妹想领教一鞭!”
    项小芸暗道:“纵然你身负绝学,碰到我的霸王鞭下,也难以全身而逃!”
    当下并不客套,唰的一声,霸王鞭已经握在手中。
    只见黄一萍莲步轻移,踱到了一块五尺见方的巨石之上,轻喝道:“你们退开!”
    一胖一瘦两名丑婢应声而退。
    项小芸愕了一愕,奇道:“你用什么兵刃?站在那石头上又是什么比法?”
    原来黄一萍不但未带兵刃,而且连披在肩头的一件银色披风也未解下,似是根本没有比武之意。
    只见她从容一笑道:“搏战之道,并不一定要靠功力兵刃获胜,大可只问搏战结果,不问搏战的手段与过程!”
    眸光从容一转,笑着接下去道:“项姑娘全力一鞭,不知有没有将小妹打下这巨石的能耐?”
    项小芸哼道:“岂止将你打下巨石,只怕人成肉酱,石成粉屑,不是你所能受得了的!”
    黄一萍格格笑道:“果能将小妹打成肉酱,小妹死而无怨,就算把小妹抽下巨石,这比斗也是姑娘赢了。”
    项小芸银牙紧咬,唰的一声,把霸王鞭抡了起来,但听一串刺耳的呼啸起处,巨鞭已向黄一萍当顶砸来。
    黄一萍视若无睹,既无格拒之头,也无闪躲之意,嘻笑从容,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一旁的虞大刚不禁为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黄一萍披风未卸,手中空空,由外形上看来,丝毫看不出她是具有神功绝学之人,如何禁受得了项小芸那足以使山崩地裂的一鞭。
    就算她具有神功绝学,全力施为,对付这位霸王姑娘,也不见得就能夷然无损。
    眼见一鞭击下,黄一萍必死无疑,他不忍看到这种惨象,连忙把头转了开去。
    耳际间只听:“唰……蓬……隆隆隆隆……”
    随即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项姑娘,这武斗的一场,你也输了。”
    虞大刚深感古怪,他也不知黄一萍是如何躲开的这一鞭。
    转头看时,只见黄一萍仍然盈盈的俏立在巨石之上,项小芸则面孔铁青,仍然手握霸王鞭,一旁另一块更为巨大的巨石已被击得粉碎。
    原来当她一鞭击下之时,方才发觉黄一萍不躲不闪,竟准备硬生生的挨她一鞭。
    不论那黄一萍是否具有神功绝学,但在外表上却毫无运功抗拒之意,一鞭击下,势必使她立丧鞭下,危机一发之中,项小芸鞭锋急转,堪堪由她身旁甩了过去,击中了另一块巨石。
    项小芸虎着脸道:“不错,你胜了,但却是用你的性命来开玩笑,倘若我不及时收鞭,你此刻至少无法站在那里跟我讲话了。”
    黄一萍笑道:“看起来虽似冒险,实则却安全之至,因为我深深知道,以侠心义胆的红粉霸王项小芸,若要她击死一名毫无抵抗之力的弱女子,那比使你自杀还要困难得多,这话对么?”
    项小芸悠悠地叹口气道:“好吧,这个跟头我认栽了,不过……我答应把伏虎将军借了与你,但他肯不肯由你借去,却不是我所能干预之事。”
    黄一萍含笑道:“这个容易,只要项姑娘肯于履行诺言,小妹即刻将他带走。”
    项小芸转目注向虞大刚,冷笑道:“也许事实不会如你所想。”
    她深深知道,虞大刚对她早就已萌爱意,绝不会真的跟这个善用心机的少女同去,那简直是毫无可能之事,虞大刚不是那样肤浅的人。由虞大刚的表情上,她更得到了保证,她想:黄一萍虽然以心机胜了她,实则却也胜得毫无意义。
    殊料怪事又发生了。
    黄一萍在二婢扶掖下轻轻走下巨石,却由怀中掏出了一个折皱的纸圈,递到那瘦骨嶙嶙的侍婢手上,轻轻吩咐道:“秋藤,去送与虞壮士。”
    那名唤秋藤的侍婢应了一声,双手接过,果真与虞大刚送了过去。
    虞大刚好奇地伸手接过,打开细看,一看之下,不由神色大变。
    项小芸讶然叫道:“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虞大刚剑眉微锁,道:“芸妹,我……必须跟这位黄姑娘同去一下。”
    “啊?!……”
    项小芸有如百尺楼头失足,恨声叫道:“你真的要跟她走?”
    她伤心极了,这是她做梦也无法想到的事儿,但现在却硬是发生了。
    虞大刚叹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芸妹,你……”
    项小芸冷然长笑道:“不必多说什么,你走吧。”
    虞大刚眉皱道:“芸妹,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也许你会跟我们同去。”
    “你们?!……”
    项小芸笑声如哭,大喝道:“我不会跟你们去,也不想听你的解释,虞大刚,我不愿再看见你。”
    虞大刚大声道:“芸妹,你不能这样任性,你必须听我把话说明,我……”
    项小芸冷笑声中,又唰的一声拉出一霸王鞭。
    虞大刚怔了一怔,摇摇头道:“芸妹,你……要跟我动手?”
    项小芸双眉微抖地,冷冷叫道:“你只要别再惹我,我可以放过你们,今后,你我就算素不相识。”
    虞大刚叹道:“但我认为我应先跟你把话说明。”
    项小芸叱道:“事实胜于雄辩,不必多言费词了。”
    虞大刚仍然张口欲言,项小芸却已挥动了手中的霸王鞭,一鞭击了下去。
    那一鞭是击到虞大刚身旁数尺之外,声势惊人,碎石四飞。
    虞大刚难过地叫道:“芸妹,你……”
    项小芸厉叱道:“再不快滚,下一鞭就抽到你头上去了,你该想得到,我对付你不会象对付那姓黄的丫头一般。”
    虞大刚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走,不过……希望有一天能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
    项小芸大声冷笑道:“误会!哈哈,我倒不希望你解释得开,虞大刚你记住,我们已经完了。”
    更使项小芸伤心的是虞大刚果然走了,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随着黄一萍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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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江湖初传神武门
    黄一萍是否习过武功,在她仍是一个疑问,因为她奔行之时,是在那一胖一瘦两名侍婢的扶掖之下,看不出是用的谁的力道。
    任凭她是如何看得开的巾帼英雄,这一股闷气与伤心也不是她所能忍受得了的。
    她霸王鞭疾挥,鞭落处巨石立碎,隆然之声,山鸣谷应,与销魂堡中劈劈啪啪的大火相合,谱成了一曲悲壮雄浑的乐章。
    她神思已近狂乱,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虞大刚是薄幸男儿,黄一萍是荡妇淫娃。”
    她恨他们,却又无法报复,于是一腔怒气却发在了山谷之中。
    巨鞭过处,树折石飞,顷刻之间,山谷中已经面目全非。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叫道:“嗨,你疯了么?”
    项小芸已经打得力乏,应声停下手来,只见一个白衣书生已经站在三丈之外,望着她哂然而笑。
    这人对她并不陌生,正是当今武林十七奇中的“一暴君”玉面郎君艾凤翔。
    艾凤翔面现欢容,抱拳道:“霸王姑娘,真是久违了。”
    项小芸火气未消,没好气的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艾凤翔摇头叹气地道:“嗨,说来话长,在下有一位知己友人,曾约定在这销魂堡中请庄老七证盟,结为八拜之交,料不到晚来一步了,这销魂堡已经化成一片劫灰,我那友人谅必也早已离去了。”
    项小芸忍不住哧地一笑道:“那要与你结为八拜之交的朋友,想必也是暴君一流的了。”
    艾凤翔两眼一瞪道:“姑娘说话最好考虑考虑,我那友人是一位正道侠士,不但武功高过于我,为人更是使我敬重……”
    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姑娘可曾听说在下已经退出武林十七奇,把暴君的名号转赠给‘冷面阎君’郭白杨了么?”
    项小芸冷笑道:“听是早听说了,那‘神行酒丐’艾皇堂还曾为此编了一首歌儿,其中两句是:‘玉面郎君弃名号,暴君赠与郭白杨’,只可惜天下武林不会容忍一个横行川湘一带的巨盗也列入当世高手之中,你虽把名号赠与了他,也是白费一番心机。”
    艾凤翔失笑道:“这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把‘一暴君’的名号甩掉,就可以与我那钦慕的友人结盟了!只可惜……”
    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项小芸故意问道:“你那友人贵姓大名呀?”
    艾凤翔一字一顿的道:“虞小刚。”
    听到虞字,项小芸不由心中有气,唰的一声,又是一鞭抽了出去。
    这一鞭抽在艾凤翔身旁尺许之处,艾凤翔吃惊地闪身疾躲,大叫道:“霸王姑娘,你当真要疯了。”
    项小芸收住长鞭,寒着嗓子叫道:“我是要疯了,告诉你,艾凤翔,你也别想再与你那友人结盟了。”
    艾凤翔大惊道:“怎么,难道说你知道他的消息,他……死在销魂堡了么?”
    项小芸又是一鞭抽了下去,大叫道:“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艾凤翔大惊失色,连忙纵起三丈多高,躲了开去。
    艾凤翔已被激得心头火起,身形一落,大叫道:“项小芸,别人怕你,我却不怕,奉劝你少在我面前发这种雌威。”
    项小芸喝道:“既然如此,你不妨与我干干脆脆地打上一场。”
    艾凤翔摇摇头道:“若不是受了我那友人的影响,我早就对你不能容忍了,现在,我可以原谅你,霸王姑娘,大约你是受了谁的欺负了吧。”
    项小芸又挥鞭道:“谁敢欺侮我,谁又能欺侮了我?”
    艾凤翔不以为然地道:“女人总是女人,如不是受了欺侮,怎会把你折磨成这付样子?”
    项小芸怒道:“我就爱这付样子,怎样?”
    艾凤翔双手连摇道:“好,好,我不和你斗口,更不和你动手,我只请问你一句,可曾见过我那好友虞小刚?”
    项小芸冷笑道:“以后你不准再提虞字,也不准再提什么大刚小刚,我就可以告诉你。”
    艾凤翔无限兴奋地道:“好,不提,不提,你可曾见过他?”
    项小芸板着脸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艾凤翔,你眼睛大概瞎了。”
    艾凤翔两眼圆睁,定定地看了项小芸一会,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叫道:“我眼睛当真瞎了,我早该想到的,你果然就是那虞小刚,不,虞小刚是由你改扮的。”
    啪!
    这是什么声音?
    是项小芸一掌掴到艾凤翔脸上所发出来的脆响。
    艾凤翔摸着被掴的左颊,叫道:“项小芸,你为什么打我?”
    项小芸冷冰冰地道:“因为你犯了我的戒,不该再提虞小刚。”
    艾凤翔怔了一怔,道:“好吧,我不计较,项小芸,咱们现在可以交拜结盟了。”
    项小芸冷哼道:“你不配。”
    艾凤翔叫道:“谁配?是那虞小刚么?”
    项小芸唰的一鞭打了过去,怒叱道:“艾凤翔,你活腻了。”
    这一鞭是硬向艾凤翔的下三路打去,艾凤翔疾跳躲过,大叫道:“项小芸,咱们不能结为兄弟,应该结为夫妇,你我双骑并驰,游侠江湖。”
    项小芸并不答言,霸王鞭急抽猛挥,向艾凤翔没头没脑地乱砸。
    艾凤翔一面躲闪,一面大叫:“项小芸,我艾凤翔也是堂堂武林豪雄,不见得配不过你。”
    回答是一阵鞭声:“乓乓乓。”
    艾凤翔仍然大叫:“项小芸,为了你,我宁愿遣散所有姬妾,只陪你一人。”
    “乓乓乓……”
    “嗳嗳,我的人皮软鼓。”
    原来他背后的人皮软鼓已被项小芸鞭梢卷去。
    “乓乓乓……”
    神鞭击处,人皮软鼓早已化成了片片飞屑。
    “项小芸,住手!……有话好说。”
    “乓乓乓……”
    艾凤翔再也躲闪不开,先后两鞭,抽到了他的背部与两腿之上。
    鞭沉力猛,艾凤翔倒地哀号。
    项小芸神鞭一收,俯身冷笑道:“艾凤翔,你尝着苦头了?”
    艾凤翔喘吁着道:“我服了你……可惜我那人皮软鼓。”
    项小芸哼道:“你还敢不敢混说?”
    艾凤翔咬牙道:“那不是混说,我艾凤翔向来说一不二,我要与你结为夫妻,这意念永远不变。”
    啪!
    艾凤翔右颊上已浮现了五条指痕。
    项小芸喝道:“艾凤翔,你真想讨死了。”
    艾凤翔毫不屈服地道:“项小芸,就算你真的要打死我,我也还是要讨你为妻。”
    项小芸右掌高举,但却没再打去。
    艾凤翔长吁一声,仰望着项小芸道:“你应该讲理,要与我八拜结盟,是你亲口答应了的,你不该反悔。”
    项小芸哼道:“就算结盟,也只是兄弟相称,你不该满嘴混说,结……”
    艾凤翔叫道:“因为你是女的。”
    项小芸秀眉一扬道:“女的可以姊弟或是兄妹相称。”
    艾凤翔忽的一骨碌爬起身来,叫道:“好吧,在下退而求其次,结不成夫妇,就各叙年庚,结为兄妹吧。”
    项小芸望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倒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声调也略略温柔地道:“你多大了?”
    艾凤翔豪笑道:“我痴长二十五岁,大约有资格做哥哥吧?”
    项小芸双颊微红,点首无语。
    艾凤翔开心地大笑道:“芸妹,快叫哥哥。”
    项小芸投注了他一眼,果真慢声叫道:“大哥。”
    艾凤翔心花怒放,弹弹身上的尘土,道:“芸妹,咱们离开这鬼地方吧。”
    项小芸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只见远处的销魂堡大火仍在燃烧,浓烟四播,已使这一片山谷中弥漫得有如晨间浓雾。
    同时,被项小芸一阵神鞭,抽得树折石碎,狼藉满地,景象残败苍凉。
    一阵心酸,使项小芸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泪来,她只好轻轻点了点头,默然向山外行去。
    艾凤翔虽被掌掴鞭打,但他并不计较,依然意兴飞扬地,与项小芸说长道短。
    项小芸则意绪消沉,爱搭不理,对他冷落万分。
    踏出骊山,三里外就是驰名的临京驿,驿中商肆林立,车马辐辏。
    艾凤翔选了一家最大的饭庄“翠华居”,与项小芸双双进入了楼上的雅座之中。
    艾凤翔一向豪阔,立即叫堂倌备办了一桌上好酒席,与项小芸两人对酌。
    由于艾凤翔的殷勤,使项小芸已经气平了一些,也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吃喝。
    酒过三斟,菜上五品,艾凤翔停杯问道:“芸妹,今后咱们做何打算呢?”
    项小芸听得一笑道:“做何打算?自然是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了。”
    艾凤翔凝重地叫道:“你要跟我分手?”
    项小芸笑道:“世无不散之筵,何况你我不过是义兄妹,更是聚散无常了。”
    艾凤翔哼了一声道:“不,不瞒芸妹说,我已发誓不离开你,咱们一同游侠江湖。”
    项小芸格格笑道:“你倒想得天真,游侠江湖,你是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黄金如山,姬妾成群,偶而在江湖上走动一下,也许不觉得什么,日久天长,你能爱得了么?”
    艾凤翔认真地道:“黄金万两,不过身外之物,能与芸妹相处,更使我视成群姬妾有如粪土……芸妹,耿耿此心,可矢天日,难道你不肯准我随倚身边么?”
    项小芸面色一沉道:“你可别再存歪念头,如果你说出非份之话,做出非份之事,须知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艾凤翔双手连摇道:“别动肝火,我一切听命,只请你别把哥哥赶走。”
    项小芸略一忖思道:“要想跟我同行也可,不过,咱们要约法三章。”
    艾凤翔大喜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项小芸道:“第一,虽然你年长为兄,我年幼为妹,但你却不能妄自尊大,一切都要听命于我。”
    艾凤翔皱着双眉点头道:“论武功谋略,我都不如你,自然是该听你的命令行事。”
    项小芸微微一笑,又道:“第二,如有差遣,不论千里万里,赴汤蹈火,不得推辞。”
    艾凤翔咬咬牙道:“好,我答应。”
    项小芸又道:“第三,从此不准再提什么虞大刚虞小刚。”
    艾凤翔连连点头道:“这更容易,我把他忘掉就是了。”
    项小芸恬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快些吃吧,吃完了准备上路。”
    艾凤翔举杯道:“小兄能问问要去哪里么?”
    项小芸冷冷地道:“先去黄龙山黄龙庵,取我的乌骓宝马。”
    艾凤翔做了个滑稽的表情道:“小兄遵命!”
    两人吃喝之余,不免流览楼上风光,只见酒客不少,流品混杂,其中佩刀带剑的武林人物不在少数。
    在两人相对的一处雅座之中,有两个白髯老者相对而坐,看情形两人正在会账,准备离去。
    两名老者一个是一身玄衣,一个是一身黄服,乍然看去,根本不似武林中人。
    但两人的一句对话,却引起了项小芸莫太的注意,只听那玄衣老者淡淡一笑,道:“这真是武林多故,‘神武门’一出,那所谓的武林十七奇就黯然失色得多了。”
    黄衣老者也一笑道:“岂止黯然失色,简直是明珠与皓月争辉,哈哈哈哈……”
    声音虽然不大,但项小芸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大笑声中,两名老者相率离席而起,向楼下走去。
    项小芸横了艾凤翔一眼,道:“你听到了么?”
    艾凤翔皱皱眉道:“江湖传闻,未免夸大了,依小兄看来这些事不值得理睬。”
    项小芸哼道:“你应该记住,凡事是由我决定……”
    声调一沉,道:“走,去追上那两个老头儿问问……”
    艾凤翔只好应道:“小兄遵命!”
    当下急急会过酒账,与项小芸起身下楼,但等两次走到街上,却早已不见了那两名老者的踪影。
    临京驿是陕甘路上较大的驿站之一,复因旁滨渭水,地近咸阳,商肆林立,客旅熙攘。此刻夕阳西下,华灯初挑,更是热闹无比。
    项小芸与艾凤翔会清酒账,赶下楼来,却发觉那两名老者早已走得没了影儿。
    项小芸柳眉双挑,十分烦躁地道:“难怪那两个老头儿瞧不起武林十七奇,由楼上追到楼下,竟连两个老鬼都没追上,这跟头栽得也不算小了!”
    艾凤翔不以为然地道:“这里店铺林立,那两个老鬼下得楼来随便向哪家店里一钻,都会失去踪迹,咱们只要在附近搜查一下,一定能把他们抓了出来。”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官府衙门,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强搜民宅,咱们又凭着什么?”
    艾凤翔转转眼珠,道:“还有一个办法,芸妹守住这街的右首,我守住左首,早晚会把那两个老鬼等了出来。”
    项小芸杏目一翻,道:“你越说越不成话了,叫我布线盯梢,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艾凤翔皱皱眉头,两手一摊道:“那只好听芸妹的高见了!”
    项小芸忽然心灰意懒地,摇摇头道:“算了,管他什么神武门神六门,以天下之大,江湖之广,奇闻怪事多得不胜枚举,咱们又怎能一一去管……”
    艾凤翔剑眉微轩,道:“请恕小兄放肆,这一番该批评批评你了。”
    项小芸淡淡地道:“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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