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飞霜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欲火
    老李浑身哆唤起来,道:“公子开恩,小的一定说实话!”
    皇甫维道:“可是你说了实话之后,过后被漆二娘查了出来,那时怎么办?”
    老李听了更加像得了疟疾似地抖个不住,道:“那时候……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办……”
    皇甫维微笑道:“这不是完了吗?看你这副害怕的样子,怎敢对我说实话呢?”
    老李抖个不住,呐呐道:“小的也怕公子施展禁制脉穴手法。”
    皇甫维道:“你总得选择一条路啊!”老李哼哈数声,道:“小的只求公子开思,等小的把暗号说出之后,就把小的杀死!”皇甫维皱眉道:“你这话虽是颇有诚意,但我怎知你会不会想到自己反正要死,索性陷害我一下,一来可以报月公佟雷之恩,二来也可报仇泄愤。”
    老李被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弄得头昏脑胀,于是呆如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皇甫维冷冷道:“还是我的办法妥当,我先把你弄出外面,施展过禁制手法,然后以最快速度到另一个关卡去,若然小刘没有留难,我就立刻转回来把你解开,先让你逃出一段路程,方始向此庄动手,你说这法子如何?”
    老李道:“小的只好求公子手底略略开恩,不要叫小的过于痛苦难熬也就是了!”
    皇甫线道:“这一阵痛苦虽是不易忍受,但你总算得回一条性命。假使你所言不确,在内虽然被惊动,但你只要一会工夫,就无法救治,纵使是我有心解救,也无从着手,你可听明白了?很好,现在你把那暗号说出来!”
    老李道:“刻下的暗号是二重一轻,然后再互换一掌!”
    皇甫维接着道:“俄经过小刘关卡,忽去忽来,他如出声喝问,如何回答才是?”
    老李沉吟道:“这个一这个……啊,有了,公子你只须冷冷喝一声‘少管闲事’,小刘定然以为公子是老庄主座下卫队之一。如果公子行动够快,他看不清楚公子面貌,就更是万元一失了!”
    皇甫维冷笑一声,命老李起身,严厉地道:“你要记着两件事,第一是我身份特殊,纵然你们老庄主有本事把我困住,也不敢对我怎样。第二是俗语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随便捏造几句话,你就得饱尝本庄的严刑酸法!”
    他站起身,顺手把老李抗起来,接着又道:“你好好站着,不要露出形迹就行啦,我来此目的不过是查看一下,马上就离开。”
    老李不敢违抗,也不敢答允.正不知所措之际,皇甫维已纵下晒场向对面的屋宇奔去。
    他的身法迅快异常,转眼间已跃到那一排屋宇切近。只见这一排屋宇俱与乡间村在相似,此刻每间屋的门户都紧紧闭住。
    对正大门的一间较为高大,式样一看而知乃是本在公词。皇甫维自然知道这等形式不过是骗骗外人,其实此庄周围五十里以内,均是月公佟雷的手下。
    他一下子就纵到公词左侧的一间房门之前,这时陡然微感后悔,只因他意忘了询问走哪一条路最是稳当。
    但他已不能转身回去,当下运起天视地听的绝艺,侧耳一听,屋内传出低微均匀的呼吸声。
    他不在迟疑,提一日夏气飘身飞上屋顶,运足目力迅速掠扫,只见屋后是一条两丈宽的长巷,再过去。有一排屋宇遮住去路和目光。
    他一纵身飞落屋后的长巷,灵机一动,并不立即纵起。原来他忽然想到这前面的一排屋宇既然没有机关,这后一排的屋宇定然布置得十分严密。当下依着老李所泄露的暗号连击三掌,二重一轻。只见屋背暗处忽然出现一截人影,回报两下掌声。皇甫维迅速再击一下,那人接着回报一下。
    皇甫维一晃身便纵上屋顶,快如闪电般向屋外飞落,眼光到处,屋后竟是一片园林,仍然瞧不见护庄河的影子。皇甫维不管一切,疾快放步奔去,刹时冲入园林之内。
    他又多加几分小心,缓缓向前走去,又走了六七步,忽然感到附近传来轻微的声息,似是人类呼吸之声。他不敢怠慢,扬手连击三掌,二重一轻。右边两支左右立刻报以两下掌声。接着交换了最后一下掌声之后,皇甫维又向前走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使他停步回顾,只见刚才发出掌声之处并无丝毫人影,同时也没有树木蔓草之类可供藏匿身形之物。
    皇甫维心头大震,忖道:“怎的凭我的目力也查看不出那人藏匿之处?像这等高明的身手,除非是月公傅雷才办得到……”
    这念头一掠而过,他顿时又警觉不可站立过久,以致被人家认出面貌.连忙开步前走。
    走出五六步远,他终于忍不住停步寻思这个疑团,忽然发觉左侧数丈外似乎有人迅疾奔来,立刻弯腰闪到一丛树影之后。
    转瞬间一道白色人影迅若流星地掠到,身法美妙,体态翩路。皇甫维动时差点失声惊叫,原来乍看之下,那道银色人影极似是银衣仙子佟秀。幸而他没有真叫出声,敢情那道人影虽然也是个美貌女子,却不是佟秀。
    只见她掠到近处,身形一挫,游目四顾,那对大大的眼睛顾盼间眼波四身,还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拂,甚是动人。
    皇甫维瞪大眼睛瞧去,动作间稍为大意,踏在枯枝的脚微微一沉,发出一点声息。
    那银衣女子耳目甚灵,立刻回头望来。皇甫维连忙闭眼,免得被她发觉。
    遥听那银在女子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一直瞪着眼睛么?”
    一个粗豪口音应道:“小的不敢偷懒!”
    皇甫维听到对答之声,睁眼望去,只见在那银衣女子面前丈许之处,已站着一个银衣大汉,正在躬身回答。
    银在女子道:“刚才可曾有人走过?”
    那银衣大汉仍然躬着身子,恭声答道:“刚才有一个人经过,小的查对过暗号之后给予放行!”
    银衣女子道:“你可曾看清楚是什么人?”
    银衣劲装大汉道:“小的因见他递的暗号不错,同时又是在指定距离之处,是以没有十分留心,仿佛记得是个中等身量的人,好像穿着长衫,却不是本在常用的颜色!”
    银色女子道:“他走过多久?向哪一边走的?”
    那劲装大汉向皇甫维所走的方向一指,道:“他从这边走的。”
    银衣美女道:“下一回有人经过,纵然暗号不错,也得出声问出姓名,知道了没有,”
    她没有理睬那劲装大汉的行礼.径自转身迅疾纵掠,转眼间已出去老远。
    皇甫维将所有对话完全听入耳中,颇为怀疑那老李是否已泄露了他的行藏,不然的话,这个银衣美女如何能够得知曾经有人走过?
    他一面推想,一面放轻脚步,遥遥钉住那银衣美女的背影疾退下去。
    走厂两大许,那银衣完女身形忽停,击掌发声。皇甫维忖道:“原来前面还有一关,如果我等她过去之后,再行通过,势必被守卡之人看破……”
    念头一转,更不怠慢,藉着朦胧夜色及草木暗影掩护.疾然偏向左侧潜返近去。转瞬间已潜行到那银在美女后面文许之处。
    他宁可冒险从那银衣美女身后穿过,这样虽然可能被对面的暗卡瞧见或被那女子查听出声息,但比从那暗卡后面穿过而想躲开那银衣美女的目光的危险性却少得多。
    她刚刚出声叫暗卡之人现身,皇甫维趁机向前疾移,他使的是上乘移形换位的功夫,行动之际,毫无一点风声。
    这时,他已移到那银衣美女前侧的一处树木黑影之中,那银衣美女似是略有所觉,回眸四瞧,皇甫维收敛住呼吸。瞑目不动。那银衣美女两道明亮的目光向四下扫射了一会,并无发现,便又收回落在那守卡大汉身上。
    她道:“刚才可有人经过?”
    那劲装大汉恭谨异常地躬身道:“小的没有瞧见!”
    那银在美女讶然地哦了一声,挥手道:“回去,睁大你的眼睛!”
    那劲装大汉应声跃退数步,焕然间隐没在地下。皇甫维这时才恍然大信,故情在这片园林内的暗卡完全安置的地下,怪不得没有法子查得出来。
    那银衣美女急如离弦之箭般向回路奔去,皇甫维何等聪明,一看便知这个银衣美女乃是要在两卡之间四五丈的地面之内搜索,若然查明没有敌人踪影,可能转向这边搜查,当下脑筋连转,决定冒险向前一试,只因那银衣美女所查的方向不久就会向这边移到,与其在此被她查出,不如逞险一试。
    当下藉着暗影贴地向前迅速移动,片刻间已出去两丈左右,估量凭那道暗卡的目光已看不见这么远,便起身迅速向前面奔去。
    才奔出七八步,打一排密密的树木中闯出去,只见一道宽阔的河水横亘在眼前。
    这道河流宽达三丈,水势平缓,听不到一点流湍之声。河的那边离岸丈许之后,就是一片黑漆漆的房屋。
    此刻皇甫维只须安然渡过此河,冲入那一片房屋之内,便有把握在一段时间之内,不被对方查出踪迹。
    他凭着夜眼沿河向两边望去,只见数丈之外,都有一道石桥伸到河中,但只到了河中心之处就中断,对岸另有一道木桥,此刻已拉起来。他虽是明知对岸的木桥上面一定有人日夜看守,仍然举步向右边的石桥走去。
    不仅是在吊桥那一边会有专人日夜看守,在石桥的这一端也势必暗卡较密,严予防守。
    皇甫维一想到这一点,顿时停住脚步,用尽平生智慧,寻思渡河之计。
    那个银衣美女身法奇快,转瞬间已查明两卡之间没有人迹,随即向护庄河赶来。在这一段地面之内,任何一处可以匿藏人踪的暗影均被她查遍,接着养出河岸。
    河岸两端都因甚是平坦,是以尽可一目了然。她运足目力向两边查看,竟然也不曾发现人迹。
    她迅即驰向右边的石桥,石桥上有一道关卡,岸上树木后另有两道关卡。她—一吩咐严予防守之后,立刻回身向另一道石桥弛去。这三道关卡俱无异状,她也—一吩咐过。重新跃入那片园林之内,细加搜查。
    这时皇甫维敢情仗着内功精纯,已躲入河中水面之下,潜泅过去。
    他明知等一会一身水渍,极难瞒得过对方。但目下舍去此途,已别无他法。
    他一口气便已潜泅到对岸,暗自欣幸河底没有设上拦江网之类的障碍。
    当他潜泅过河之际,已感出此河水流极为缓慢,是以到达对岸之际,十分小心地浮起免致弄出水声。
    这一边的河岸乃是一道沙堤,沙质甚是松软,若有人从对岸纵过来,不管他轻功多高,但一旦跃过三丈党的河面之后,那口真气势必变浊,急须落脚借力,顺势换口夏气,当他落在这道河堤之时,身体的冲力及重量甚是巨大,这道沙堤一定崩散而掉在水中,那时不但弄出极大声响,并且全身湿透,行动时处处遗下水渍。
    皇甫维暗中一笑,贴着沙堤冒出水面,耳中除了听到数丈外传来轻微的步声之外,别无声响。
    当下提一口真气,悄无声息地拔出水面,落在沙提之上。
    此刻他身躯因那一口真气之故,仍然轻如无物,是以蹲伏在沙堤上,仍然没事。
    他蹲在沙提上动也不动,身子下面顿时湿成一片。沙堤的沙子得到水份,更加凝实。过了一忽儿,他缓缓舒出腹中浊气,身躯顿时变回原来的重量,但沙堤却没有崩散,只因一来沙子吸水之后比平时凝固,二来皇甫维是逐渐增加重量,并且没有纵下来时那一股冲力。
    在他眼前半丈处乃是一道三尺高两尺阔的围墙,此消似乎包围住整个冷月山庄的中心或者是沿着这条护庄河而建筑了这么一道围墙,这值低矮的围墙再过去,约奖有一丈远,另有一道高达丈半的围墙。
    这两道围墙的作用他已经了然于胸,原来那图上注明在两墙之间,地面铺满锦地罗,那是一层细网,网上附有无数锋锐的倒钩刺须和小铃,若然误踏其上,立时咬住靴鞋,不挣还可.一动的话.越咬越多,网上的小玲也响成一片。
    因此任何人见到这种装置,决不敢踏下去,势必要向丈半高的围墙纵上去。那道围墙顶甚是尖削,布有报警机关。这种报警装置江湖上极是普遍,一望而知,是以纵起之人一眼望见,势必立改心意,向墙内飘身而落。
    这一来正好中了以虚为实之计,那围墙下面一丈以内,离地三尺之处装有一道龙须天网,任何人掉在网中,登时浑身都被网上的利钩钩住,加上铃声大作,等如告诉对方说鱼儿落网。
    这两道围墙的距离他早已算好,两墙相距一丈,内墙高达丈半,如要有跃过三丈宽的河面那么大的力量,是以一旦纵到墙头.发现其上的报警装置,勉强移前一点,越过围墙之后,便再无余力可以改变下落的位置,那时除了眼睁睁掉在“龙须天网”内,别无他途。
    一阵夜风吹过,皇甫维缩一缩肩膊,原来此刻皇甫维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丝缕。
    他早在潜泅过河之际,已经想出妙计,那就是攻敌不备,由于对方认定这道河流,沙提及内外墙已经成为不易逾越的天险,加之凡是泅过河流之八,势必留下水渍遗痕,极易追查出下落,久而久之,除厂三道桥梁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不甚注意。
    皇甫维深觉这是最好的弱点,灵机一动,迅即将全身衣服脱下,裹做一团,只余下那柄圣划还在手中,之后,算准距离,把衣服扔过护庄河,恰巧落在那道矮矮的围墙下面。
    此刻他全身赤裸,虽然曾经练过上乘武功,不畏寒暑,但始终不大习惯,故此夜风刮过,不由得颤抖一下。
    他感到身上的河水已经于得差不多,当下跃到三尺高的围墙上面,俯身捡起落在外面墙根的衣服。
    倏然间早先听到在远处的脚步声似乎急速移来,皇甫维微微一惊,要穿衣服不够时间,要躲起来又没有可供藏身之处。万一来的乃是女人,但他目下光着屁股的情形,别说动手,当真羞也羞死了,
    想到这里,真是急出一身冷汗。幸好一个人每每在极为焦急的情形之下,都会想出一点办法。皇甫维正好也是情急智生,猛可吸一口真气,就这样光着屁股,飕一声向一丈外那培丈半高的围墙飞去。
    他身在半空之中,一面用右手将吱在口中的圣剑掣出鞘,同时扬自向步声传来之处望去。
    但见五六丈以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外墙顶上迅速奔来。这两道人影面貌虽然瞧不清楚,但从衣服及特长的头发上一望而郑乃是女人。
    他在心中叫声侥幸,这时身形已飞到围墙顶端。但见他轻飘飘向下沉落,却不是落在围墙顶,而是落在墙内,紧紧贴墙溜下。
    只见他圣到一送,刺入墙上,顿时像条白色的咸鱼一般挂在墙边。
    他乃是面对着墙,因此他可以嗅到墙上石头的气味。外面步声急速奔到,忽然停住,几乎就是站在他刚才站在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的口音道:“翠丫头作真是多疑,哪里有什么可疑动静?”
    另外那个女的没有答话,隔了很久,她才出声。因此使皇甫维感到这个名叫“翠”的女孩子十分深沉。
    她道:“你懂得什么?我们这几个人轻易不会调出来巡哨,因此漆二娘此举必有深意,也许她已发现了联兆,但时机未熟,所以不曾宣布,方才我明明瞧见有人影闪动似的,也听到一点声息,都怪你走动时脚步太重,假如真有敌人的话,早就被你吓跑啦!”
    那个先说话的女郎不服气地哼一声,道:“我就不信老庄主他们在江湖上威名方盛之际,竟有人吃了豹子胆老虎肝,敢潜入冷月山在找事……”
    翠丫头冷笑一声,道:“告诉你吧,我的宝姑娘,今夜乃是漆二娘巡夜,如果万一那敌人乃是打我们管辖范围之内潜入,哼!你我就准备挨她那别出心裁的‘裸体示众’苦刑的滋味吧!”
    宝姑娘喷了一声,一听而知乃是伸舌头的声音,接着道:“如果要我受那苦刑,我立刻先先自杀,我们可不比其他一些已经破了身的丫头。”
    她歇了一下,接着又道:“老实说,我倒希望真有个把敌人潜了进来,我觉得老是住在这道护任河之内,好比是困在笼中的鸟一般,日子过得太死板啦!”
    这时,在外面那道矮墙上的两个姑娘,其中之一缓缓巡道走动,不时低头察着墙上竟达两尺的道路。
    另一个凝站不动,举眸遥望着河流那一边,露出一派神往的样子。她接着道:“护庄河的那一边真是海阔天空,任我翱翔,那多够味啊!”
    “宝丫头你老是胡乱表露你的心意,若果碰上喜欢进言讨功之人,你就完蛋啦!’”
    她轻轻叹口气,接着道:“我看你手常为人心直口快,所以才敢劝你……”
    宝丫头道:“我也晓得自己的毛病,但总是改不了,自己也没有办法,你在看什么呢?”
    翠姑娘淡淡道:“没有什么,我是忽然想到,假如当真有人潜入本庄之内,这个人一定身怀绝技,并且智计超人,时时会有奇妙惊人的计策……”
    皇甫维墓地感到这个翠姑娘似乎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并且觉得她忽然离开,好似别有用意。
    他方自落地,猛可瞥见左边的月洞门当中站着一个姑娘,这刻正瞪大眼睛,瞧着他,生似被他这个赤裸之人骏傻了。
    皇甫维羞得满面通红,连忙用左手的衣服遮住下体,踉跄后退。
    那个姑娘身躯一缩,躲在月洞门外,皇甫维惶乱地穿衣,但他心中越急,就越穿是慢,过了一阵,那个姑娘又在月洞门露出头颅,一见他还赤着上身,连忙又缩回去。
    那个女孩子现身出来,道:“你随我去见漆二娘吧!”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好!我跟你去!”
    她正要转身,忽然停住,道:“我怎知你不会趁机逃跑?”
    皇甫维道:“我若果要走,早先你不敢进院之时,岂不是正好溜掉?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胆敢夜闯冷月山庄,岂有害怕区区一个漆二娘之理!”
    他的言词之间,扬溢着豪情胜慨。对方似是被他折服,踌躇一下,道:“很好,那么你跟我走!”
    他们一前一后,向里面走去,穿过几个院落,走入一条甫道之内,皇甫维突然道:“翠姑娘请等一等!”
    翠姑娘停步道:“什么事?”
    “我想先晓得你怎知我业已潜入,并且藏身墙上?”
    她笑一下,笑容甚是婉雅可爱,接着道:“我的目力异于常人,因此你纵起之时,我的确瞧见人影一闪,接着又发现墙上留有一些沙子,是以更加确定。”
    皇甫维道:“翠姑娘目力高明,兼且机警过人,在下甚感佩服!”
    他说得十分真诚恳挚,翠姑娘竟无法怀疑他的话乃是拍马屁之言,当下甚感受用,心弦微颤。
    他们先后经过三道门户,却都没有入内,仍然照直向前走去。
    皇甫维迅速地取出“一皇”所传秘图暗暗查看一下,便又收回囊中,前面的翠姑娘似是听到声响,却没有回头瞧看。
    走了六七步,左侧墙上又有一扇门房,皇甫维突然伸手向那扇朱门推去。但觉门上有门闩闩住,立即潜运内力,轻轻一震,门内的木闩立时震他把木门推开一尺并右,迅即闪身入去,顺手把门掩住。
    翠姑娘停住脚步,回头一望,已不见皇甫维影踪。他一点也没有张惶的样子,缓步走回去,停在朱门外,
    她歇了一下,才举手敲门道:“怎么啦,难道你忽然对漆二娘畏惧起来么?”
    房内毫无声息,翠姑娘微微一晒,道:“这个房间一向用以贮藏珍宝古玩之物,四周俱是厚达三尺的石壁,并无别的门户,更没有暗道,你何必躲在里面?”
    她话声过后,一会儿工夫,那扇朱门徐徐打开,皇甫维现出身形,面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翠姑娘笑道:“如何,当真没有别的门路吧?”
    皇甫维露出窘状,道:“我……我……唉.当直没有别的门户通路!”
    翠姑娘笑一笑,道:“我们一走入这个甫道之后.那入口处早已放下钢闸,你除非有地遁之能,否则你怎样也跑不了!”
    皇甫维自嘲地笑道:“我这刻忽然觉得应该多生一对翅膀,那就可以凌空飞走了!”
    翠姑娘明眸一转,道:“你插翅也不行,自走入这条两道之后,再也见不到天光,所以我刚才说,你除非有地遁之能,不然的话,再也逃不掉!”
    皇甫维摇头道:“以我想来,这条两道既然两端可以隔断,万一老庄主自已碰上这种情形,他必须有法子脱身,此所以我坚信即使在这一条长长的函道内,也必有秘密出口!”
    翠姑娘道:“话虽有理,可亲事实上确实没有!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看一下,但不能耽搁太久!”
    皇甫维颔首道:“好,我如果查不出别有出路,大丈夫说一句算一句我就地首束手,任你处置!不过如果让我找到出路,逃离此庄,你可不能怨我!”
    翠姑娘忖思了一阵,明眸连转。皇甫维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两眼向四下不住张望。
    翠姑娘突站道:“我跟你赌这一次,现在我打那边出去,连出口也封住……”
    这位翠姑娘倒也爽快,说得到做得出,话声甫欧,人已向去路那边疾奔而去,转眼间身形已隐没有转弯处,接着微闻一响沉重的钢石根触之声。
    皇甫维精神一振,立刻放开脚步,向她奔去的方向疾纵,走到快要转弯之处,只见那儿有一道金黄色的门户,他举手推开那扇金色的门。
    纵人房内,顺手掩上房门,但见两边屋角都燃有灯烛,是以房中甚是光亮。
    这个房间大约有两丈方圆,高敞宽大,摆设有云床炉鼎之类,一望而知是间炼丹五室。
    他奔向右边的石壁,数一数上面的五头,便向其中一块石头推去。这一推他已运足内力,但见那块一尺见方的青石应手凹陷下去,大约陷入五寸左右.便不移动。
    皇甫维微微一笑,暗忖这座室内的唯一通道,以日公佟雷那种心肠阴毒多疑之人,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看准这一点,才故意以话相激。
    心中转念之际,手指已向旁边摸去,果然摸到一枚铜环。用手指勾住和力一拍,只见旁边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扇三尺高一尺宽的缝隙,于是连忙钻了进去。
    外面那条长长甫道的人口处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沿着甫道疾奔。此人身法迅快异常,转眼间已掠过刚才皇甫继进去过的朱门.接着又掠过黄门,然后抵达甫道末端。
    这道人影在甫道的灯光下显出窈窕们娜的身裁,一头云发垂在背后。祥子长得十分好看,修眉风目,玉面朱唇。她见到甫道出口的钢门已经放下,不禁眉头轻皱,在墙上按了一下,那道钢门顿时向上升起。
    门外站着明眸皓齿的翠姑娘,她现出一面讶色,及至见到甫道内的人,立刻转为惊煌之色。
    那修眉风目的美女娇柔地道:“你怎的来到此地?”
    她的话声与表情都十分娇柔动人,可是翠姑娘却更加不安地垂下头,敛任行礼道:“启禀漆二娘,婢于因似是发觉有人潜入,故此进来找寻二姐!”
    漆二娘微笑道:“很好,但作为何把南道封住?”
    翠姑娘道:“婢子生怕敌人潜入内宅,故此特加小心,封住出入之道!”
    漆二娘轻移莲步,走到她面前,忽然举手向她面上掴去,口中格格笑道:“你这丫头胆子真大,你以为我这等容易被你瞒过的么?”
    她掴去手掌并不迅快,但翠姑娘却不敢躲避,但听清脆一响,翠姑娘整个人撞向墙上,五颊上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接着唇角也沁出鲜血,显然这一掌打得甚重,以致翠姑娘口腔破损出血。
    漆二娘又娇笑一声,道:“你如果心中不服气,我说一句话你就不用分辩了!我且问你,那个不穿衣服的男人,被你藏在什么地方?”
    翠姑娘大吃一惊,忘其所以地举目瞧住她。要知这翠姑娘当真以为漆二娘乃是恫吓她而已,哪知道她确实已晓得那回事,并且一定是亲眼目睹,不然的话,她怎会知道那个美男子乃是赤身露体?
    她呐呐道:“他……他就在这甫道之内!”
    漆二娘口中笑着,又举手给她一个嘴巴子,因此翠姑娘另一边面颊上又出现一个掌印。
    她道:“你还敢跟我开玩笑么?”要知她刚刚穿过南道,并无发现人踪,是以以为翠姑娘跟她开玩笑。
    翠姑娘不敢支吾,匆匆把经过清形说了。漆二姐这时也禁不住面色一沉,凝眸寻思,随即转身向甫道奔去,逐间户门推开查看。
    之后,她一直出了甫道,喷亮的钟声突然大鸣,转眼间护在河里外出现寥无数火把人影,全在都光亮如白昼。
    在那些火把之下的幢幢人影有男有女,一般来说,在护在河外围的多是劲装疾服的大汉,在护庄河内围的多半是苗条女郎,个个携带着兵器,有些还有弓箭。
    漆二娘四面巡视一番,传令找到宝姑娘。
    宝姑娘还不晓得翠姑娘已经出事,正待询问,转眼间那边有四条人影奔来,却是四个身穿银色劲装大汉,人人背上都插着一把特窄特长的利剑。
    漆二娘向宝姑娘指了一下,四名银衣大汉倏然分出两名,分别纵到宝姑娘两旁,一齐伸手抓住她双臂,
    宝姑娘骇得尖声惊叫,可是却不敢挣扎。
    漆二姐微笑道:“你暂勿惊慌.我且问你,刚才作和翠丫头值守夜之时可曾发觉防地业已被敌入侵入。”
    宝姑娘颤声道:“婢子该死,竟没有察觉……”
    漆二娘道:“我记得内中规定是,敌人从哪一处防地侵入的话,该处关卡之人将受死刑以下,残刑以上的重罚,不知是也不是?”
    宝姑娘额声道:“但求二娘开恩……”
    漆二娘道:“这个敌人如果没有内奸通声气的话,决不可能晓得本任刚刚更改的口令,目下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要你设法打听出来!”
    宝姑娘愣了一下,道:“没有一点线索,叫婢子从何查起呢?”
    漆二娘道:“你这丫头在姊妹中一向被称为最蠢,我先前还不大相信,可是现在看来这话却也不假!现在你仔细听着,翠丫头曾与敌人说话,并且引入此间重地,我赶得来时敌人业已失踪。因此她是嫌疑最大的人,目下她已禁捆在幽牢中,你也要抑到那儿去,只要你在谈话中勾出真话,自然就会释放你!我限你在天亮以前做到,过了时限,马上就把你们全身衣服脱光,捆在登山索上示众,以迄饿死为止!”言罢,漆二姐离去。
    宝姑娘发出隆泣之声,一个银衣大汉阴森森地道:“宝姑娘走吧,不然的话我们可吃不消啦!”
    另一个银衣大汉冷笑一声,道:“卢森你怎的传香惜玉起来?要不要我把这些话转禀二姐?”
    名叫卢森的银衣大汉面色一变道:“喂,马老三,咱们兄弟交情一向不错,你告诉二姐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这又何必呢!”
    马老三嘿嘿冷笑,道:“那要看我高兴不高兴了,事到临头才攀交情,未免太迟了一点!”
    卢森听出他口气不善。
    他一方面想设法杀死对方,另一方面又感到垂头丧气。马老三得意地冷晒一声,道:
    “走吧,再耽搁时间的话,幽牢那边的人接不到宝姑娘,告到漆二娘面前,谁都吃不消啦!”
    于是他们匆忙地向出口处走示,刚刚出了甫道。后面的那扇黄色房门忽然打开,一道人影宛如幽灵纵了出来,极为小心地遥遥跟着那三人。
    不久工夫,他们在一间宽大的堂室内停步。卢森把地上的铁门打开;下面一道石阶通落下去。
    宝姑娘忽然怒声道:“马老三你放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漆二娘知道了也放不过你!”
    卢森回头道:“什么事?”
    宝姑娘道:“他……他的手……乱摸我……”她虽然因不好意思而期期艾艾,但这几个字已足够令人明白。
    卢森顿时冷笑道:“好啊,总算也让我抓到把柄啦!宝姑娘先请吧,我们在后面跟着……”
    马老三没有哼气,跟在最后面,转眼都走落地下。
    后面遥遥缀着的人影正是皇甫维。。他从秘道中出去,忽见护在河灯火迅明,人影幢幢。初时他不客气地以为是翠姑娘不守信诺,心中大怒,匆匆赶回去,打算找到翠姑娘的话,先把她杀死。
    但回转去了后,在旁中就听到淳二娘的声音,当下沉住气一听,才晓得还是她发觉有敌人潜入,也晓得了她的打算。
    翠姑娘的倩影浮上心头,顿时令人雄心万丈,觉得自己应该设法营救才行。
    他躲在暗处窥伺,过了片刻,他举步向前走去,到了转弯之处,果然一到钢栅拦住去路。他犁出圣创;向搬上巨锁新会,呛地一响,巨锁立时断毁。
    推栅而入,走到转弯处,又是一道钢栅,他依样葫芦,借着圣剑神锋,斩毁巨锁。
    接着便是第三道钢概拦住去路,由于刚好位处转弯之处,因此钢栅虽然可以透视,却也瞧不见那一边的光景动静。
    皇甫维低声叫道:“翠姑娘……翠姑娘……”
    内面静寂,没有丝毫声息。皇甫维接着便低喊宝姑娘,也是没有应声。
    皇甫维向白石矮墙那边望去,只见幽发灯光之下,一个女郎背着他站着。
    这个女郎身段窈窕丰满,曲线玲被,上半身穿着一件短袖罗衣,露出两条粉搓玉琢向的手臂。单是那双浑圆嫩滑的臂膀,已经散发出极为诱惑的性患拉力,使人神往地想像到枕在上面的滋味。
    皇甫维一眼就看出这个女郎不是翠姑娘,这样说来,定然就是宝姑娘。
    当下低声道:“宝姑娘,你为何不理睬我?”
    那个女郎动也不动,生像是已被人点住穴道似的。不过,她站立的姿势美妙自然,却又不似穴道被制。
    皇甫维几乎掉头走开,反正他想救的是翠姑娘而不是她。可是这个女郎一身较力,却使得他不忍这尔离开。
    于是他又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女郎这会动弹了一下,并且用异常的低沉声音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皇甫维发觉自己从未听过她的声音,不禁为之一楞,但他还是高兴于这个身段奇佳的女郎终于答话。
    他道:“你为何不转过身来、’
    那女郎道:“你为的是好瞧瞧我的面貌,对么?”
    皇甫维道:“那也不一定;但我们总不能背着说话啊!”
    那个女郎侧转身躯,胸前双峰高挺,大有裂衣欲出之势,当真是迷人之极。
    皇甫纸已经是过来人,眼睛自然识货,这时吞一口唾沫,双目一直移不开她的用体。口中道:“你这样算是不用背对着我,是不是这意思?”
    那女郎隔了片刻,才道:“是的,我正在猜想你走入幽牢来干什么?”
    她说话呼吸之际,胸前双峰隐隐跌落起伏,一时满室春光,极是诱人。
    皇甫维深深吸一口气,才抑压得住向她冲去的欲念,故意淡淡道:“你的猜想可否说出来听听?”
    她摇一摇头,皇甫纸又接着道:“你的面孔不敢让我看见,倒底是何缘故?”
    那女郎道:“我一掉转来,你便会大吃一惊!”
    皇甫维更感兴趣,道:“你尽管掉转来,我决不在乎。”
    那女郎默然半晌,这才缓缓转过头来。但见在那蓬松的发石之下,一张瓜子形的玉面眉如春山,眼似秋水,极是艳丽动人。
    皇甫维果然大吃一惊,敢使这个美艳女郎面貌很熟,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她的眼光扫到皇甫维面上,星眸陡然一亮,似乎是因为想不到这个男人这等俊美而惊讶!
    这种情形皇甫维又非首次,自然心中明白,不过他目下却不能利用这种机会,因为他必须全力思索这位艳妹在何处见过,
    他举步向前走去,提起右脚,正要跨过那道白墙。那个女郎突然道:“不,你不要过来……”
    皇甫维愕然停住,右脚放在墙上、道:“为什么?”
    那女郎道:“本庄规矩极严,凡是进入这道石墙之内,非有庄主之命,不许擅出!”
    皇甫维微笑道:“我不是本庄之人,他的命令我何须听从?”
    他边说边跨进去,那女郎似是情急,迅纵上来,伸手要去拦他,不知怎的却纵火皇甫维怀中,
    皇甫维双手一楼,融手处无不嫩滑柔软,顿时欲大中烧,把她抱得更紧,两只手也不规矩地四下移动,
    室中但闻鼻息财财之声,两人都没说话,紧紧依偎着。那女郎身上穿得极薄,是以在皇甫维感觉之中,宛如抱着赤裸的嗣体一般,
    他们依照着本能的冲动,逐步演进。皇甫维抱起对方,放置在矮墙上。突然间停止任何动作,双睛不住地转动。似乎忽地想起一件异常重大之事!
    那个女郎本来娇情地闭育双眼,这对感到不对,张大双眼.接着两只欺霜赛雪的手臂缠上对方颈脖,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郎道:“我……”他话声顿之后,才接着道:“我姓佟名宝,乃是庄主座下诸女之一”
    皇甫维笑容则故,道:“你可知道我是准?”
    她摇摇头。明眸小时出媚人光芒,皇甫维接着道:“我复性皇甫,单名维!你自然听过我的名字了!”
    她大吃一惊,呐呐道:“原来你就皇甫公子?”
    “不错,我也晓得你就是漆二娘……”
    她娇躯一震,双手十指突然运力分扣皇甫维后颈多处大穴。
    皇甫维左手按在她腰间,右手却移到她面颊上,捏了一下,微笑道:“听说你乃是著名心黑手辣的蛇蝎美人,这话当真不假……”
    那个女郎十指落处,如击铁石。顿时收回功力.默默地苦笑一下,道:“皇甫公子爱怎样说,我也没法反抗!”
    皇甫维道:“笑话,如果我不是早有准备,这一下不倒下去才怪哩!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怎知我一定到此,事先在此等候?”
    漆二娘道:“当时我听翠丫头的话后,一面传令截住出庄之路,一面想到假如你出不了庄,必定回到两道,所以传令宝丫头入来,故意说了那番话,好叫你知道翠丫头下落,而我却在此处等等看!假如你业已出了此庄,自无话说,不然的话,此举也许能够生效!”
    皇甫维衷心佩服地道:“你的才智实在超人一等,可笑我当时竟没想到你乃是布下陷讲!”
    他们接着对视了一会,皇甫维道:“如果你的心肠借一点给我,我立刻就可以致你于死地!”
    漆二娘道:“难道公子下不得手么?这话出诸公子口中……”
    皇甫维双眉一皱,道:“出诸我口又怎样?”
    漆二娘娇笑道:“公子若然真有不忍取我性命之心,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但这话如由别人口中说出,却算不了什么!”
    皇甫维心中大为受用,双手一松,人也闪开,让她起来。
    漆二姐起身之际,左足顺势在墙根按了一下,起得身来,因上半身罗在已解开大半,连忙用双手掩住前胸,露出娇羞不胜的模样,却更加添厂诱惑的扭力。皇甫维猿臂一探,又把她抱在怀中。
    漆二娘娇嘤一声,软软地偎卷在皇甫维壮健的双臂内。此刻,她一点也不曾假装,而是的的确确被这俊美强壮的皇甫公子所迷醉。
    皇甫维在她耳边追:“这个地方不好,我们换一处舒服的,好不好?”
    漆二姐连连点头,丰满诱人的胭体像蛇一般紧紧缠住皇甫维。
    皇甫维接着又道:“同时你下令释放翠姑娘和宝姑娘,她们实在没有帮助我……”
    漆二娘娇柔地道:“公子的命令,我无不听从……”
    她说话之际,也开始挑逗皇甫维。在这剑拔夸张,山雨欲来之际,皇甫维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步履之声。而且听出人数甚多。
    他面上没有流露半点神色,可是心中却迅速转念道:“义父所传的采补大法中曾经提及,不论功夫多好的人,当他正与异性够维尽欢之际,若然不是胸有成算,预作准备,最易受人所制……哼……哼,她此举不过是要诱我人骰而已……”
    漆二娘媚眼如丝,面泛春潮,妖艳已极,任谁看了都不禁要心猿意马,神魂颠倒。皇甫维虽是警惕于心,但仍然感到心族摇摇,难以自制。
    漆二娘娇呻一声,慢媚异常。皇甫维陡然觉得血脉贲张,满腔欲念如烈全焰焚烧,头脑已有点昏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皇甫维用力吸一口气,猿臂一甩。漆二姐惊叫一声,已飞开寻丈,跌坠地上。
    步声起处,七八条人影墓地涌出来,但见刀光剑气,布满出口。
    这七八条人影全部是银衣劲装大汉,那卢森、马老三等均在其内。个个身手矫健异常,还有两桩椿相同之处,第一就是通通都面无表情,第二是这七八个银衣大汉没有一个敢移动目光去瞧地上几乎全裸的漆二娘。
    漆二娘这一下跌得不轻,缓缓爬起来,也不整理衣衫,就那样裸着大半玉体,一拐一拐地向那七八个银衣大汉走去。她一言不发,转瞬间已走出入堆,隐没不见。
    那七八个银衣大汉这时似乎都松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已没有刚才那么僵木。
    过了片刻,皇甫维仍然感到心神不定,是以一直坐在白石矮墙上,动也不动。要知他刚才就在心神快要全部被制之时,突然记起那本“采补大法”中提及一种迷魂荡魄的媚术,大凡仗着自己具有采阴补阳功夫的人,碰上了身怀这种媚术的女入,多半会因自恃而疏于防范,遂受制于人,并且败坏了一生功行。
    他一转念至此,背上顿时沁出冷汗,急急运功行气,并且毫不怜惜地把漆二娘掼开。此刻,他也就明白为何这漆二娘在冷月山庄中具有如许权威,敢情首先是月公佟雷对她百依百顺,其次是她媚术一施,庄中所有男人无有能够自持之辈,个个都怕她对自己施展而被月公佟雷处以极刑。
    那七八名冷月山庄高手见他毫无动静,都大感惊讶。但他们又因没有接倒攻击命令,不敢擅自动手,也不敢退却,是以只好堵在那儿,和对方僵持。
    过了许久,皇甫维总算心中宁静了六七成,当下缓缓起身,掣出圣剑,向那八名银衣大汉走去。
    那八人换地分为两排,每排四人,一前一后,拦住他的去路皇甫维走了几步,高他们寒芒闪闪的长剑只有一尺,便又停住脚步。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一事,那就是你们的武功比起冷月神抓谷云飞如何?”
    八人沉默了一阵,后排的卢森缓缓道:“谷公子乃是因天赋奇高,因而被任主选中,认作父子,我们怎可与谷公子相比!”
    前排的马老三阴森森地哼一声,道:‘卢森作敢随意泄露本庄之事,待会儿你就晓得厉害了!”
    卢森限露杀机。手中长剑缓缓移动,竟自指住马老三背上大穴。
    卢森的动作分明是有意暗杀那马老三,但旁边的人见了,都不作声。
    皇甫维见他们快要内江,也暂不出手,希望坐收渔人之利。
    前排一个银衣人眼光流转,忽然瞥见卢森的长剑指住马老三后背,面上微微变色,陡然间侧身一剑向卢森制去,口中大喝道:“头地快点儿闪开;”
    后排另一人挥剑架住前排这人的剑势,卢森长剑疾吐,可是发动得慢了一点儿.马老三已迅如电光正火般闪了开去,因此卢森的长剑只把他左腰份开一道寸许深,两寸长的口子。
    前排的人都侧转身子,一面防备皇甫维,一面防备后面的人偷袭,神色都万分紧张。
    皇甫维道:“你们不要理会我,有什么过节,先清理干净再对付我不迟,再者,如果你们之间有人受伤致死,可以把账记在我身上!本公子高出必行,你们不必疑虑!”
    这一番话的用愈显然是鼓励他们内证互斗,那一批冷冈山庄高手们人人心中明白,可是这的确是极好的火拼机会,双方多年来积下的仇恨,正可藉此机会清断。何况说话之人乃是“一皇”的公子皇甫维,以他的身份地位,说话自然算数.而关于报说有人丧命在他剑下的假帐.漆二娘也无法不信
    果然,卢森迅疾出手马老三一手按住伤口,运气止血,眼中爆射出愤恨火焰.冷冷道:
    “卢森,这笔账不能不算啦!”
    卢森阴笑一声,道:“你尽管动手,”
    马老三侧耳听了一下外面动静,接尊道:“假使我门未曾计出胜负之际,漆二娘刚好过来,你怎么说?”
    卢森道:“那时一齐罢手,同心御敌就是”
    马老三道:“难道说我这一到就白白被你暗算不成?”
    卢森道:“不然又怎么样?“’
    马老三道:‘称也给我挑上一下,那就两不吃亏。”
    卢森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双方纷纷移动位置,各寻对手。皇甫维突然长笑一声,登时使得这八名冷月山庄的高手心存警惕,压剑不动。
    马老三哼了一声,道:“你笑什么?”
    皇甫维道:“正是笑你手段卑鄙,专门以阴谋取胜,不似堂堂大丈夫的行径!”
    马老三楞一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维道:“我在你们之间,等如见证人的身份,是以不得不拆破你的阴谋,你的剑尖上分明淬炼过剧毒,卢森要是被你的长剑弄上一下,还活得成么“卢森冷笑道:“原来这厮还有这等卑鄙毒计,我真想不透那些跟随你的人怎会服贴,让你领导?”
    皇甫维朗声道:“卢森你也不可节外生枝,只须取消刚才的允诺便是!”
    卢森道:“公子说得有理……”马老三插嘴道:“好啊,你干脆听令于他,岂不更妙?”
    卢森怒形于色,奋剑迅击,寒芒飞洒,威势甚是惊人。
    马老三挥封封架,两道剑光宛如两条银色故龙般翻腾搏击,光华闪耀。
    皇甫维吸一口气,运功聚力.突然以千里传声,说道:“卢森,此人左手暗蕴刚猛真力,似是学会了太阳谷日公舒涛的一记‘白日春雷’,若然他设法诱你剑势横劈的话,就是想突施这一记劈空拳煞手了……”
    皇甫维微微一晒,又接着传声道:“卢森,破他左手‘白日春雷’的劈空拳打并不困难,只须时候拿提得好,故意依他心意剑势横劈出去.但长剑推出半尺之际,立刻就得抬高一尺,担保他这一下学自太阳谷的绝招忙不迭收回!”
    卢森喜欢颜色,数招之后,当真变化剑势,横劈敌腰。
    马老三精神一振.陡然大喝一声,收何剑,出左举,威势凛恶异常卢森的剑好按照皇甫维之言抬高一尺.宛如行云流水般疾劈而去。他见到对方威势非同小可,方在担心这一剑会不会克住对方。哪知长剑过处,马老三惨哼一声,血光崩现,那只左手小臂处吃卢森长剑斜斜削去,只剩下半截手臂。
    卢森一击得手之后,毫不停顿,依然挥剑猛攻。
    马老三惨叫之声一起;另外三对激战的人,禁不住偷眼觑看,刚好见到卢森剑化银虹,当胸刺入,顿时戮穿马老三胸膛。
    那三个属于马老三同党的银衣大汉面色大变,心分神散,登时吃对方占取先机,抢到主动之势。
    卢森从尸体上抽回长剑,愣了一下,转眼向皇甫维瞧去,却见那位皇甫公子面含笑容,同时用眼色示意,叫他继续去对付余下的三人。
    卢森被他提醒,顿时提剑扑去,挥剑夹攻。他施毒手杀死马老三之故,就是不想留下活口,免得后患无穷,所以此刻非斩草除根不可。
    那个首先被他夹攻的银衣大汉胆气大怯,一身功夫因而减去几成。卢森连攻数剑之后,陡然间使出一手怪招,银虹闪处,恰巧扫过颈项,把气管食管一齐割断,登时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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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绝杀
    他接着又向侧面的一对纵去,长剑弹射出百十点银光,飞洒电罩。对方那个银衣大汉识得这一招名为“喷珠溅玉”,乃是本庄上乘剑法中绝招之一,忙忙挥剑拆解,卢森剑势攸然一挫,无端化为“甩手剑”的招数,银光如匹练急从他前胸射入,再也无法躲避或招架,问哼一声,那柄长剑透胸刺入,登时尸横就地。
    卢森这时方始落地,顺手夺过那个还在发愣的同伴手中之剑,迅疾向最后一个敌人攻去。
    那个银衣大汉见势色不对,使个败式便想退走。
    卢森恰恰化为一道银虹射到,把那银衣大汉截住。他连诛三人的声势,已经把对方骇得魂飞胆落,虽是勉力招架.但剑法已屡现破绽。
    卢森手中长剑幻使一片银影寒芒,追得对手连连后退。陡然间突出一式怪招,那柄长剑忽左忽右,使人眼花统乱,接着化为挑戳之势,一剑送入对手咽喉之内。
    那个银衣大汉狂呼一声,尸身倒地。
    卢森杀尽对手之后,反而楞楞地望着那些尸体,面上露出一片茫然之色。
    皇甫维突然低声道:“你们快站好,有人来啦!”
    卢森程然警醒,猛然转身招手,指挥那三名银衣大汉站在自己身侧,排成一列,作出拦住皇甫维去路的阵势。
    皇甫维手中横持圣剑,面上含着冷笑,朗朗道:“你们太脓包啦,要不要换些好手来?”
    卢森故意厉声道:“你终究还未冲得出去,冒什么大气?”
    他话声甫落,一阵轻风从后面拂到,皇甫维闪眼一觑,只见卢森等四人后面出现广四个持剑女郎,
    一个娇柔的声音接口道:“皇甫公子,我有句话想请问你,不知你是否肯据实答复?”
    皇甫维道:“你如果有话说,那就走到前面来一别躲在一堆人后面。假使没有这个胆量,你就躲得远些!”
    那四个女郎后面的转角处顿时出现了玉面朱唇,薄发裸臂的漆二娘。她柳腰款摆,轻移莲步.走到卢森那一排人的前面,媚笑道:“我已听从公子吩咐,该公子不会突施暗算吧?”
    皇甫维傲然道:“当然不会啦!”
    漆二娘双从他面上移开,迅速地扫瞥过地上那四具尸体之上,接着道“他们都是死在公于剑下的么?我却奇怪卢森他们为何丝毫不曾受伤?”
    皇甫维笑道:“你就是要问出这句话?”
    漆二娘摇摇头,但见她胸前高耸双峰随之微微摇颤,极是诱人。
    “不,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顺口提起而已,其实我细瞧一下,就可看出他们是再死在公子创下!”
    皇甫维道:“你最好少吹牛皮,我和他们均是使用宝剑,哪里看得出是谁杀的?”
    卢森面色生变,可是不敢动弹,此刻他十分怀疑皇甫维可能是故意要漆二娘细细查看,等她查出真相,便可假手于漆二娘取自己等四人性命。
    此念正在他脑中转动时,漆二娘已经开始检查那四具尸体身上致命的创口。
    她只费了一会工夫,就走到皇甫维面前。皇甫维道:“怎么样?是下是我杀的?”
    漆二娘沉吟道:“看他们的创口,听取的角度均非本庄剑法所能够做到,因此可以确认他们乃是死在你的剑下……”
    皇甫维发出笑声,却被漆三娘继续说下去的话声打断,只听她道:“但是我十分讶异迷惑的,便是你会知道他们何自相残杀的可能?因而考我的眼力?照道理说,他们同属本庄之人,面对你这等强敌,定然十分团结一致。故此当你听到我提出疑问之时,应该大感迷惑才是!”她的话声一顿,发觉皇甫维似是挪榆地晒笑一下,便又接着道:“这个疑问迟早会晓得,现在我要请问你一件事……”
    皇甫维定睛望着地,等她说话,忽然间感到心旌摇荡,大有难以自持之慨。他本是聪明绝顶.机智绝伦的人,立时已察觉乃是漆二娘的媚术使然,眼珠一转,一面暗暗澄神一志,抵御对方媚术,一面装着有所发现,移目望着一排四个女郎。
    只听漆二娘娇媚荡魄的声音道:“皇甫公子明知庄主不在,却枉驾来此,不知有何图谋?”
    皇甫维眼睛望着别处,道:“我来找银衣仙子佟秀。”
    漆二娘笑道:“难道说公于也不晓得她的下落大?”这话大有深意,分明已知佟秀失踪之事,甚至认定乃是皇甫维把地藏匿起来,
    皇甫维并不在乎人家怎样想法,此时他急于从漆二娘婚术魔力中脱身,想来想去,还筹思不出妥善之法。他既是不敢向漆二姐望去,又不能老是盯住那几个女郎,只好游目室中。
    忽见那几具尸体的血腥气引来不少苍蝇,顿时灵机一触,心中已有主意,他右手缓缓掣出圣剑,左手却从囊中取出一个玉盒,藏向背后接着便收回在囊中,微笑道:“关于佟秀之事,我觉得不须辩说……”
    漆二娘突然道:“公子刚才取出玉盒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皇甫维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问起此事,我不妨告诉你。并回我在嵩山一个高入云霄的石峰顶,该处山风强劲,常人也难以站得住脚,但我却听到一阵虫类飞行之声,我因而疑心大动,循声追查,发现峰顶大石后有个石洞,洞内有个人全身溃烂.布满了恶蝇,那人只剩一丝气息,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死掉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人竟是武当高手武潘安余防……”
    他说到这里,众人都大感兴趣一尤其听到那人竟是举世知名的美男子武当高手余访,都不禁流露出十分注意的神色。
    皇甫线接着道:“向时我也晓得了他身上之伤乃是被剧毒所侵蚀,每日必须由这种恶蝇吮吸脓血,才能撑得下去。而这种恶蝇若然停在别人皮肤之上,顿时传染剧毒。终于要全身溃烂,比患大麻疯的人还要难看百倍……”
    他说到这里,众人便有点警觉,个个游目四顾,皇甫维提高声音道:“不瞒你们说.我的玉盒之内藏有几只恶蝇,刚刚放了出来!”
    他左手运力向地上扇去,停在死尸身上的苍蝇立刻被掌风刮得四散飞起。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纷纷散开,并且各以掌力向空中苍蝇拉去。漆二娘夫不怕地不怕,却怕花容月貌毁损,不能迷惑天下苍生。是以也十分震惊,扬眸注视着空中。
    蓦地一道白虹电掣肘到,漆二姐美眸一转,已看见乃是皇甫维御剑击到,来势猛急无伦,不由得大吃一惊。一面挥掌劈去,一面掣剑侧闪。
    她的动作虽然快疾无比,但皇甫维有心偷袭,比她更快,但见白虹过处,漆二娘惨叫一声,顿时肚穿肠破,仆向一侧。
    那四女睹状大惊,但她们此刻仍然深信空中飞蝇带有剧毒,因此顾此失彼,狼狈万分。
    皇甫维乘机仗剑左决右荡,转瞬之间,削断三支长剑,击毙二女。
    其中一个乘乱向外面逃去,皇甫维正忙于进攻那个手中尚有长剑并且作负隅之斗的女郎,一时无法分身,心中大急,厉声喝道:“卢森,你们快截住那丫头……”
    和他对敌的女郎尖叫道:“好啊,卢森你们胆敢反叛,等庄主晓得了,就有得你们好看……”
    卢森等人本来不肯听皇甫维的命令,可是这个女子尖声一骂,顿时醒悟不能不管,迅即挥剑扑截。另外那三名银衣大汉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动手,都纷纷持剑围攻上去!
    皇甫维一身所学,没有一招不是刚好克制住三公的武功路数,况且使用的又是无坚弗摧的“圣剑”。这时但见他奋起神威,一连数剑凌厉攻去,那女郎退却不迭,忽地门户大敞,被皇甫维一剑刺透心窝而死。
    卢森沉声道:“请问公子有何打算?”
    皇甫维若无其事地道:“只要你们都丢掉长剑,吃我一剑,便可无事!”
    卢森道:“这样说来,公子乃是决定取我等性命,正是古语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意思了?”
    皇甫维摇摇头,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目前以我个人力量,尚无法把三公奸除,因此你们若是露出叛迹,此是江湖大忌,三公定然放弃一切,先合力诛除你们。那时候我纵然有心相助,也未必成功。所以上上之策,还是以不露痕迹为佳!”
    那四人都透了一口大气,皇甫维接着道:“现在你们转身出去,就在外面那道钢栅旁边,每人让我刺上一剑,并把兵刃斩断,那时你们只须砌词说奉漆二娘之命守在外面,谁知我在内把众人通通刺死,冲了出来。你们拦阻不住,都负伤倒地。”
    卢森大喜道:“如果公子乃是真心开恩的话,唯有此许可以瞒过庄主,”
    当下一齐出去,在最外面的钢棚内侧站定。皇甫维道:“你们站好阵势,伸出长剑,我用各种手法斩剑,顺势弄伤你们!”
    皇甫维着他们并排站好,各各伸出长剑,然后施展独门手法,每斩断一剑,那圣剑剑尖就在他们身上戳了一下。剑剑都是刺在穴道之上,若然是在战场,这一剑剩下去,对方纵然不死,也立即失去反抗之力。
    而这刻他们却只是流了一点血,行动仍旧如常。卢森长长吁口气,道:“我们出入江湖,从不怕死,可是本在的严刑酷罚却比死还要恐怖万倍,在下等蒙公子开思,或可逃出此劫,真是谢天谢地!”
    皇甫维道:“目下漆二娘已死,只不知继她指挥此庄的人是谁?我很想悄然离开,但目下该庄护何把守严密,看来不易离开……”
    卢森想了一阵,道:“本来漆二娘一旦出事,就该由少庄主或佟秀姑娘指挥全庄。可是他们两位都不在,或者会由漆二娘的心腹侍女中为首的黛姑出而主持大局!至于过河之法,在下想不出有什么法子。”
    皇甫维想了一想,道:“我目前隐藏起来,如有机会自会渡河而去。你们被我飞剑刺穴之后,应该是一个时后后方能动弹。因此你们装了一个时辰之后,方可起身行动。”
    那四名银衣大汉都唯唯应了,皇甫维又问明业已被杀的马老三的房间位置,便换了件银装大汉的衣着匆匆离开这个幽牢。
    他刚刚从地道入口处跃出去,便听到一阵步履之声。皇甫维迅即藏身在角落暗处。
    转瞬间两个女子走到入口处,其中一个道:“我进去禀告二娘就得啦,你且到外面小心巡视……”
    另外那个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厅外。
    皇甫维灵机一动,轻轻跃到人口处,循级而下,就在底下第一个转弯弯角外面隐藏起身躯。
    里面传来那个女子惊叫之声,不一会,步声由内面匆匆奔出来,皇甫维拿捏时候,突然急截迅袭。掌拍指拂。那个女子实在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半途出现突袭,大吃一惊,皇甫维手法何等奇奥,立刻制住她的穴道。
    那女子全身软瘫,也不能发出声音,皇布维料她不敢违抗,接着道:“你叫什么名子?”问话时,一掌抵住她的后背心。这样她便能够开声说话,同时又可立刻施展那“禁制脉穴”毒剂。
    那女子倒吸口气,缓缓道:“贱婢名叫黛姑……”
    皇甫维沉声道:“你聪明得很,居然晓得我这种禁制脉穴手法的厉害,所以乖乖答话,由此看来,你虽然身为侍婢,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我刚才在大厅中见到你和另外一个同伴的情形,得知你有命令她的权力现在你听清楚一点,一会儿走出外面的石阶上,你人声吩咐她去传令解除全庄戒备,听见没有?”
    黛姑怯怯点头,但接着道:“贱婢实在不敢这样做。”
    皇甫维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自问熬受得住毒刑,不妨试一试看,”
    她打个寒噤,道:“贱婢不敢尝试,既然不得不听从公子吩咐,只向希望公子在事后赐我一死,以免日后被老庄主收拾。”
    皇甫维默然片刻,道:“你一定平日深悉身受毒剂之人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是以这等畏惧,既是这样,我答应你得个痛快就是!”
    当下他们一同向外面走去,走上石阶,黛姑扬声呼唤同伴过来,然后按照着皇甫维吩咐的话说了,那个侍婢果真领命去了。
    之后,皇甫维再度征询她的意见,便这时黛姑又改变了主意,不愿寻死。皇甫维迅即一掌击在她后背心,把她震得昏迷过去,放在石阶上,便疾纵出厅外。
    但见那道护庄河已恢复平常,本来烛天的火炬已尽行撤去,留下一片黑暗。
    不过目下距天亮已是为时无多,皇甫维迅速奔到一道吊桥桥头,桥头处只两名汉子在那离地丈讲高的石楼内,那道吊桥便是由他们控制起洛。
    石楼周围都有火炬,但不算十分光亮。皇甫维一出现,立刻就被楼上的两人瞧见。
    皇甫维早就瞧好形势,设法站在阴影中,沉声道:“漆二娘命我过去办一件紧急要事……”
    那两人刚才紧张了老半天,这刻未免有点大意,其中一个立刻动手去放落吊桥。那道吊桥放了一半,另一个汉子突然吟了一声,问道:“你是哪一位呀?你们平常都是等不及放桥就纵过去……”
    他下面的话还未说完,皇甫维已应声道:“我照例得告诉你们一句,谁耐烦等这吊桥放落去?”话声中他的人已奔到河边。双足一顿,飞纵而起,飘落在两丈左右处那道从对岸伸到河心的木桥上。
    转眼工夫,他已到了冷月山庄的正门,这刻纵然有察觉他乃是冒牌货,他也不放在心上。因此大摇大舞台从正门出去,在门口附近的守卫们都身向他行礼。是以皇甫维又晓得身上这套银衣竟然可以区别出身份地位;
    他又离开大道,在荒野中向前疾奔,天亮之际,他已奔入太阳谷的地界。
    大白天不易行事,因此他在荒野中随便找个又高又密的草堆,倒在草丛中,尽量休息。
    下午时分他已经睡够,用了一回功,忽然从囊中掏出一枚金牌。这块免死金牌曾经使他整个人生都起了剧烈变化,因此他感慨地反复瞧看,但见一面有个皇冠浮突出牌面之外,另一面则深深地刻着“免死”两个字。
    这面免金牌就是他潜入冷月山庄的原因。当他跟随那翠姑娘走入而道,对经进入一间金色门户的房中,取的就是此物。
    这时,他不禁记起那个纯洁无瑕的翠姑娘及宝姑娘,她们的命运如何?现在已不可得知。或者会因漆二娘已死而得到幸免,但也许遭遇更惨!
    对于这些他已无能为力.只好撇开不去想它。他把那块免死金牌用两指捏住,运足内力猛然一震。
    一声微响过处.那块薄薄的金牌竟然分为两片,内面有本薄薄的小册子掉了出来。
    皇甫维取了出来,发觉另有一张薄如蝉翼的小笺,上面写有不少字迹.他凝神阅看,那签上写着的是:“皇甫孤格奉无闻禅师左右:三十载一弹指耳,贵寺绝艺,宇内同钦,就中以意形大法为最。仆因深知以禅师根骨,十年之内将可与仆相颌顽,遂设计与禅师比武,取得秘笈,期以三十载归还。此时禅师血气已衰,徒呼荷荷而已!唯仆此举亦怜才之意,不然十年后相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兹谨以资寺秘签奉还。堪足告慰者,厥为三十年来仆未曾翻阅秘本,弹免掉师无法向贵寺历代祖师交待也!书于XX得此秘笈后一日。”
    这封简短的信,把这意形大法的来历都详细说出来。
    皇甫维怔了一阵,感慨地把那张小笺放回金牌中。他想像得到像义父这等武功冠绝天下的人,明知有一本载着天下无敌的绝艺的秘发,却不肯取出阅看,在他该是多么痛苦的事?
    而义父他老人家居然忍了三十年,到期便命自己送到少林寺,若不是没有见到那无闻大师,谅那位大师看到此笺之后,三十年的仇恨也会立时冰释。
    他接着翻开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凝神细看,但见他面上渐渐露出惊讶之色,而且越来越入神……
    到他猛可觉醒时,看看天色,已经是昏暮时分。皇甫维不觉哑然失笑,把那册秘本收起来,然后尝试着修习这少林寺第一绝艺“意形大法”。
    他在草丛中不知不觉已渡过三日,第四天的上午,他精神奕奕地起身,紧一紧背上的圣剑,放步向西方奔去。大约走了里许,旁边草丛中微微一声,皇甫维攸然停步,向草丛望去。红影闪处,一个高大汉子跨跃出来。此人一身红色劲装,手中持着银芒耀目的长刀。
    皇甫维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罗嗦了,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乖乖引领我到太阳谷中,找出奉命留守的负责人,与我见面……”
    那红衣大汉本来的气满面,但打量了他几眼之后,面色微变,突然向空中一扬手。只见两颗红色弹丸疾飞上去,后面的一颗陡然加快,追上前面的那颗,互相一撞,“砰砰”两声大震,天空中顿时出现了两团伞形红云,冉冉向空中升起。
    皇甫维手掌一场,正待运劲拂去。忽然又缩回手,冷冷瞅着那个红衣大汉。
    对方却被他望得毛骨惊然,可是其势又不能退走,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
    皇甫维道:“你是第几郎?”原来当日他和绎衣仙子舒情结伴同行时,太阳谷有个十二郎跟着,所以皇甫维询问这名大汉是排行第几。
    那红衣大汉呐呐道:“在下还未有资格挤身在十四郎君之列。”
    皇甫维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看你发弹手法蹩脚得很,方在诧异,原来你比太阳谷十四郎君还差一级!喂,你的援兵什么时候可以赶得到?”
    那个红衣大汉愣一下,似是想不透他这一问的用意。
    皇甫维晒道:“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凭你这种材料,岂堪我出手一击!”
    那红衣大汉大概觉得这活乃是实情,便不反驳,答道:“大概一盏热茶的时候,第一批就可赶到!”
    皇甫维道:“你是否已知道我的来历?”
    那红衣大汉道:“皇甫公子前几日在冷月山在现身之事,本谷已有所闻。所以小的一看便认得出公子。”
    皇甫维俊面上陡然露出一丝冷笑,道:“你这厮真该死,在我四周明明已有六七个人,却说是第一批须待一盏茶时分才赶得到,我想知道你撒这么一个谎是什么用意?”说到末句,人已踏步估前.双手交叉拂去。
    那红衣大汉口暴喝一声,左拳右刀一齐猛劈,皇甫维视若无睹,直欺入去。对方那柄长刀带着锐烈风声在他肩上劈过,左拳也被皇甫维一拂之势迫得收回。皇甫维左肘一撞,正好撞在对方握刀手腕之上,那柄长刀向天空疾飞上去。
    红衣大汉正待作最后挣扎,那知胸口一紧,已被皇甫维指尖戳中,顿时全身麻木,失去活动能力。
    就在这时,四周红影乱闪,展眼间已纵出七名红衣大汉,个个手持长刀,寒光耀目,动作甚是矫健。
    皇甫维冷笑一声,一脚扫去,把那个穴道被制的红衣大汉踢出寻丈。
    那七名大汉个个凝视着皇甫维,瞬也不瞬,对于那具被皇甫维踢开的同伴毫不理会。
    皇甫维俊眼一瞥,发觉左侧的一个红衣大汉身上装束似乎与其余的人有点分别,当下举手指住那人.道:“你排行第几,”
    那个红衣大汉征一下,似是想不出这个素昧平生的皇甫公子怎么认出自己,当下应道:
    “在下排行第八,公子几时见过在下?”
    皇甫维笑一笑,道:“你不必管啦,先保住自己一命,再问这这琐事……”
    他举步向舒八郎迫走,在舒八即身侧的两名红衣大汉被他气势所摄,骇得退了两步。
    舒八即倏然下令,顿时刀光四起,都向皇甫维劈去。他自己也挺刀削戳,出手又重又辣。
    皇甫维迅快如电般掣出圣剑,但见一道银虹涌旋电射,登时把七把飞刀都迫了回去。
    他打定主意,人随剑走,疾向舒八郎扑击。舒八郎长刀一振,招发连环,居然抵住皇甫维这一剑。
    其余的红衣大汉拥扑上来助阵,皇甫维陡然间发出左掌,虚虚一扫,掌上没有一点风声力量,可是正当他掌下的三名红衣大汉蓦地倒仆开去,旁边一个红衣大汉厉声道:“这厮懂得邪法……”
    皇甫维冷笑道:“混账,这不过是少林秘艺意形大法中的下乘功夫,尚须意形兼施,到了上乘境界的‘意动形静’时,我根本不须动手,就可制你们死命……”
    他这一番话对方大概没有一人听得懂,舒八郎长刀一招,把余下四名红衣大汉聚在一起,摆出一个阵势,五柄长刀,指着敌人。
    皇甫维大步迫上去,右手圣剑疾挥横削出去,从剑势出手可以看得出他乃是要斩削对方兵刃之意。可是事实上那柄圣剑距离那五柄长刀尚有一尺之遥。
    那五名太阳谷的人都有点地莫名其妙,哪知手中长刀一齐震动,如被对方长剑击中。顿时发出一阵金钱交鸣之声,五柄长刀之中.竟有三把断了半截。
    他们无不大感讶骇.都征了一下,皇甫维朗笑一声,右手掣回长剑,左手疾扫出去。
    那五名大汉措手不及,其中两个跌仆开去,余下的三人急急散开时,皇甫维接着追逐猛攻.转眼之间,只剩下舒八郎一个人未曾倒已皇甫维压剑不发,沉声道:“舒八郎,那厮刚才告我,发出火弹乃是要把援兵,依我看来,无非是太阳谷中须要时间准备,对也不对?”
    舒八郎游目四顾,口中道:“公子爱怎样想都行!”
    皇甫维挺剑劈击,手法迅疾奇奥,一连三剑,把舒八郎一口气迫退六七一步,后背碰到一棵大树,再也无法后退,舒八郎屡次想豁出性命不要,以求拼力反击,哪知对方圣剑光华闪闪总是在他眼前吞吐,根本无法举得起长刀反攻。
    皇甫维施展出义父所传心法,剑光飞酒中,人也越迫越近,最后,舒八郎长刀完全垂下,那圣剑尖抵在他胸前,使他完全丧失战斗力。
    舒八郎双目一闭,道:“你为何不把我杀死?”
    皇甫维沉声喝道:“丢掉手中长刀。”他声音之中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舒八郎虽然一向架傲不驯,这时也不知不觉五指一松,长刀坠地。
    蓦地光华电掣,那柄锋快无涛的圣剑,剑尖轻轻在舒八郎胸前大穴戳了一下,旋即收回。
    舒八郎身躯一软,挨着树身滑坠地上。皇甫维道:“你是日公舒涛手下十四郎君之一,大概总识得我刚才一剑的厉害了?”
    舒八即有气无力地道:“公子如果放不过在下,最好给在下一个痛快,如若存心羞辱,只怕在下要口出不逊。”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却是个真的硬汉子,我平生最爱的就是不怕死的硬汉……”
    舒八郎精神一振,道:“在下也很佩服公子……”
    皇甫维把圣剑收回鞘中,道:“刚才我问你的一句话,事实上并无侮辱你的意思!但我猜想,你如果懂得厉害,假使我不取你性命,你便晓得如何自杀!现在我可要走啦……”
    舒八郎心中一阵茫然,道:“公子话中之意,怨在下愚笨。”
    皇甫维道:“这样说来,你竟是不晓得这一把我剑刺穴的奥妙,是不?目下我有心饶你一命,不妨把内情告诉你。”
    他微一凝思,然后又适:“这一招是我父秘传绝艺,凡是被我剑刺中穴道之人,如若挨过一个时辰,穴道自解,原可行动自如。但这一招最厉害之处却在穴道解开之后,表面上行动自如,其实血气渐渐在那处死穴周围凝结,直至一段时期之后,穴道被塞,那人轻则一身武功尽失,重则性命不保,所以我得事先告诉你这一点.免得你回后怨我……”
    舒八郎惊道:“在下宁愿毙命也不愿失去全身武功,公子如果肯把解救之法赐告,在下感激不尽!”
    皇甫维沉吟一下,道:“好吧,你仔细听着,等到穴道自解,恢复行动能力之际,你迅即提一口真气,尽力奔跑,就可免去血气瘀积之害!”
    舒八即道:“公子指点之恩,在下永志不忘……但只不知要奔跑多久,方可停止?”
    皇甫维皱眉道:“真怀疑日公舒涛传你们一些什么玩意儿,连这一点普通道理也不晓得?自然是要奔跑到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才行。还有就是奔跑之际,切忌停顿开声,奔跑得越顺利越好,以后还可收增进功力之奇效!”
    他说完之后,转身自去。但不久就奔了回来,道:“对不起,我要借你身上衣服,冒充一下!”
    舒八郎缓缓道:“太阳谷中防守严密,公子决混不进去……”’皇甫维一面剥掉他身上衣服,同时替他穿上冷月山庄偷来的银衣,一面道:“别的人自然混不进去,但你等着瞧,我自有妙计进谷……”
    皇甫维穿上那套衣服,正好合适,当下又把舒八郎身躯提起来,道:“我得把你放在隐避之处,免得他们见到你,就晓得我已经乔装……”
    舒八郎道:“在下决不相信公子混得进太阳谷,随便你把在下放置在何处,只要人家不曾发觉,我绝对不哼一声。”
    皇甫维点头道:“你是个不怕死的硬汉,说话自然算数,现在你告诉我,此地离太阳谷人口不过数里之遥,可知道有什么隐僻之处?不然的话,我一场心机岂非白费?况且你不相信我有本事混入谷去,那就试一试看,怎么样?”
    舒八郎道:“好,在左边十丈余处,有株十人合抱的辅树,树腹中空,可以藏上数人。
    我也是才发现了数日,目前谷中人尚无一个知道。”
    皇甫维如言提着他奔去,果然见到一株巨大的捕树,舒八郎道:“树腹人口由上面的枝校处滑入去。”
    皇甫维望一望树身,见那分丫处离地约有两丈六七,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轻轻一跃,便纵了上去。
    舒八郎叹口气.道:“公子这等精湛武功,在下如非亲眼得睹,决难置信!照这种高度,空手跃上来也不容易,何况还携带着一个人……”
    皇甫维剑眉一皱,忖道:“这厮当真有点儿可爱,我这样愚弄他,确实不大忍心。”方自转念之际,远处响起一声号角,余音袅袅,散布在这片原野之中,令人泛起苍凉悲壮之感。
    他道:“太阳谷中之人出来了,是不?”
    舒八郎道:“还没有,只是招呼我们回报。”
    皇甫维在树柜中找到一个两尺大的窟窿,便先把舒八郎的脚放进去,突省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仍然要设法令你不能发出声音。”
    舒八郎道:“公子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但在下却不相信公子的话。”
    皇甫维微笑道:“你不过是思虑欠周而已!我却早考虑到万一谷中之人发现你踪迹,那时你如果仍能开口,他们一定奇怪你为何不出声呼喊……”
    舒八郎怔一怔神,道:“公子说的也对!”
    皇甫维伸指在他胸前业已被伤的穴道上戳了一下,便把他放落去。
    之后,他潜踪匿迹地向太阳谷人口右边移动,藉着这片原野的深草树木掩蔽起身形,果然平安数里之遥。
    在他去路不远处有片峭直石壁.高达五丈,那儿正是太阳谷右边的屏障,以这等高度及异常的峭滑,就算是猿猴也上不去。
    皇甫维仔细观察了一阵,断定峭壁上没有人看守,便迅即奔到峭壁之下。
    他一身武功虽是不比几俗,但这片峭壁仍然无法飞越。不然的话,以三公的才智眼力,自然会在峭壁上设下关卡守望。
    皇甫维沿着峭壁横移数丈,便闪人一道石缝之内。那道石缝只有两尺宽,三尺深,是以在外面便可一目了然,无法藏匿。
    但皇甫维却不静静站立,仍然向石缝内挤入去,肩膀运足内劲,用力向石上顶去。
    里面突然有一处缓缓移动,眨眼间已裂开一道尺半宽的缝隙。皇甫维闪身进去,接着便把石头顶回原来位置。石缝一阖,四周顿时一片黑暗,皇甫维慢慢地向前走去,地面甚是平坦.空气却甚是闷浊,显然这里面密不通风,他走了十多丈,便摸到前面有岩石阻住去路。
    同时也摸到石上一个凹洞,生似故意凿出来以便手指扣抓用力,皇甫维缓缓运力向后拉,那块岩石渐渐移开,天光随之而透射入来。
    皇甫维用力拉开岩石,只拉开一线就停止用力,眼光从缝隙中望出去.只见前面便是一片如茵草地,再过去屋宇鳞接,俱甚高峨,一望之下气象雄伟,比起冷月山任又是另一种格局。
    宽坦的草地上不时有红衣劲装大汉匆匆走过,但没有一个人向他藏身峭壁这一边望上一眼。
    皇甫维寂然不动,约摸等了一个时辰之后,突然再把岸石拉开一点,闪身出去。
    这时,外面那片原野上忽然起一阵骚动,天空中爆发出三团红云,久久不散。地面上共有五队红衣劲装大汉,迅速地分头奔驰包抄,在旷阔的原野中不住移动。
    在这五队太阳谷人马包围网中,那个穿上皇甫维从冷月山庄带来的银衣的舒八郎正在舍命飞奔。舒八郎乃是本谷有数高手之一,脚下功夫甚佳,加之深悉太阳谷火弹的意思,是以见到那三颗火弹在空中爆发,立刻晓得在这片原野中业已调遣来不少人马,正在追逐仇敌。
    而他为了避免碰上这些搜捕人马,以致必须停步在而误了性命,便照他所了解的方法,一味在那些人马间的缝隙中奔来窜去。
    太阳谷的五队人马兜来截去,明明知道敌人在他们围捕网中,却无法正面堵住,这一来无不心存惊惧,不久工夫,又从谷中调出三队人马。
    皇甫维趁谷中空虚之际,长驱直入,一会工夫,就走人一个房间之内。
    这个房间高大宽敞,光线充足,四面的石墙边都安放着紫檀木的大橱,橱外均贴有纸条。
    他从容地浏览橱上纸条写着的字,都是些药物名称。一直看到第十个大橱,面上陡然流露出喜色。
    他伸手把橱上铁锁拧掉,打开橱门,顿时一阵清香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橱内本来有数十格之多,但此橱之中只有七八格内放着有东西.在这些东西的格子外贴有纸签条,注明名称。
    皇甫维目光停留在最高的一格上,那张纸签写着“小还丹”三个字。他迅速伸手把格内的玉盒取出来,打开一看,盒内只有两颗用蜡封住的九药。
    他凝目寻思道:“尝闻这小还丹乃是救治各种内伤的圣药,我的内伤是当日被少林三老之一的无意大师击在胸口所致,自然不比三公他们的内伤那么严重,可是假使这两颗丹药乃是赝品,甚且是毒药的话,我故乱服下去岂不是上了大当?”
    此念一生,他哪里还敢贸然服下,当下把玉盒中两颗小还丹取出来,藏在囊中,然后放回玉盒,关住橱门,迅速地离开这一间放置药物的石室。
    在长廊中,突然一阵步履声传来,皇甫维急忙躲在一根石柱之后。转眼间一个汉子匆匆奔过。
    皇甫维闪出来,向那汉子奔来的方向走去.刚刚走了十余步,突然又听到人声步声。于是,他又赶快藏住身形。
    这一回一共是三名红衣劲装大汉联袂奔来,其中一个道:“七郎着我们在此等候,老曹你先去……”
    其中一个大汉应了一声,匆匆沿着长廊奔去,方向与早先皇甫维碰见的劲装大汉一样。
    这时还剩下两人,停步站在皇甫维藏身的石柱外面。是南维眼睛一眨,正想出来取他们性命,却听适才说话的人开口道:“小杨,你为何这等慌张?”
    那个名叫小杨的劲装大汉道:“我们站在此地,假如被少爷们见到,怎生是好?”
    皇甫维暗暗一怔,忖道:“日公舒涛竟生有儿子么?”
    另外那名大汉晒笑一声,道:“七郎的智谋在太阳谷中称为第一,他既然这么安排,少爷们一定不会在我们未去催促以前离开秘宫……”
    小杨道:“老李你如果这等相信七郎,这一次就让我先去。我不信少爷们经过三次相催之后,还不离开秘室……”
    姓李的劲装大汉道:“这个自然,但你不必着急,再等一会才动身不迟……”
    皇甫维想了一会,恍然地点点头、这时他也泛起好奇之心,便屏息贴身柱上,等候事态发展。
    过了一阵,老李道:“小杨,你可以动身啦!”小杨应了一声,举步奔去。突然间一道红影从另一道走廊那边疾时出来,并且喝道:“站住!”声音甚是清脆。
    小杨骇得停住脚步,连那老李也惊得全身一震,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童子现出身形,双目如电,在他们面上扫来扫去。
    这个红衣童子年纪约在十二三岁左右,但身量宛如成人,气度猛骛异常,令人震慑。
    他仰天洪亮地大笑,道:“舒七郎探知我兄弟奉有严命,纵有敌人侵入,也不得妄自离开秘宫。故此差遣你们四人轮流飞报,则我们兄弟溜出秘宫,不但可借我兄弟之力,诛除来敌。还可使我兄弟失去谷主欢心,贬为十四郎君之列。”
    老李惶恐道:“小的哪里晓得内中有这等缘故?”
    那红衣童子道:“你们都是六郎心腹,到底是否知悉他的阴谋,要待我问过他才能证实,现在你们给我跪下,面向着那根石柱,等此间事情了结之后,再行审讯。”
    两名劲装大汉丝毫不敢违拗,如言向石柱跪下,石柱之后就是皇甫维,这时可就使得皇甫维无法偷窥,只能用耳朵聆听。
    可是他听了一会,毫无声息,不禁大感诧异,忍不住探头过去窥看,目光到处,蓦地一怔,敢情那两名红衣大汉业已俯仆地上,那个红衣童子也失去影踪。
    他暗暗叫声“好快的手法”,转出来检视一下,发现地上两人已经气绝毙命。
    这时,谷外原野中热闹异常,七八队红衣大汉按照平素操练过的路线,互相迂回包抄。
    假使敌人在这片原野之中,不但无法逃出他们的搜索网,并且一旦动手,其余的人马很快就可集结起来,一同对付来敌。可是目下在搜索网中的人乃是太阳谷十四郎君之一,他自是深知本谷搜索路线,是以仍然能在夹缝中出没。
    舒八郎因听皇甫维说过不能停顿及说话,奔跑时越顺利越好,因此他不肯离开这一片平坦的旷野,只因除了这一处地方平坦易走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十分崎岖危险。
    那些搜索追逐的人自然不晓得其中有这么多的缘故,他们不时瞥见银衣人影闪过,因此搜捕工作毫不放松。
    天空中蓦地爆发两朵红云,很快就合成一团,凝聚空中久久不散。
    舒八郎看在眼中,心头大震,身形不知不觉迟滞下来。转瞬间就碰上一队红衣人马。
    这一会儿既是迎面碰上,他可就无法脱身,立时陷入重围之中,迫得停住脚步。
    一个红衣大汉洪声喝道:“什么?你是八郎?”声音中尽是讶骇之意。
    舒八郎喘着气点点头,那个大汉接着道:“怪不得动员了全谷人手,还摸不到敌人影子,敢情是你?还有什么人?”喝问声中,全队八个劲装大汉都挺刀迫近。
    舒八郎忽然跌足道:“罢了,罢了,我上了大当啦!”那个红衣大汉冷冷道:“你可是存心讽刺我们?”
    舒八郎叹口气,道:“我还有什么话可以分辩呢?”
    那名大汉暴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手下的人全部死光,而你却穿上冷月山庄的衣服,引诱我们调出全谷人力追捕你。”
    舒八郎又叹口气,道:“十一郎你永远不会相信我的话,况且两位少爷业已离开秘宫,他们一旦现身,我更不需说话了。”
    转瞬间好几队人马都在附近出现,率领每一队人马的均是太阳谷十四郎之一,这时他们都离开队伍,纵到离开树洞的舒八郎周围。
    这太阳谷十四郎君个个身材高大,几个人一围上来,十一郎的手下便散退开去。
    舒八郎环目一瞥,道:“七郎你来得正好,快替我出个主意……”
    一个目光阴险脸庞瘦长的人道:“你跑什么?怎么搞的?”
    舒八即道:“我被皇甫公子用飞剑刺穴所伤,动弹不得,他把我藏在树腹之中,并且嘱我于穴道自解之际,必须尽力奔跑,直至筋疲力尽为止。中途不可停顿或说话……”
    六郎道:“你目下可感到不妥?”
    八郎苦笑一下,道:“这法子没有用,我纵然假装不妥,暂时瞒得过两位少爷,可是老谷主一回来,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七郎冷冷道:“哪个暗示你假装不妥,诸位兄弟,快点动手把这个叛逆之徒擒住——”
    八郎怒声道:“七郎!你一点也不顾念咱们一场兄弟的情分么?”
    七郎并不答理,长刀一挥,那几个围住八郎的人便追上前去。
    舒八郎接着愤然道:“我总算看穿七郎你的真面目,以前我忠心耿耿助你对付两位少爷,哼,想不到今日却被你用我的性命去向两位少爷讨功,诸位兄弟们记住我的例子,仔细日后也碰上这等下场!”
    四下的红衣大汉都围成一个圈子,观看这一场内讧,圈中刀光如雪,电擎飞舞,叱咤人声更是不绝于耳。
    好一会工夫,舒八郎就危殆不堪,他的刀法和围攻他的八人一样,彼此俱深悉奥妙。因此他功力再强,也抵敌不住这八人联手,转眼之间,身上已中了三刀之多。
    战中六郎突然挥刀架住一柄长刀,那名红衣大汉厉声道:“七郎你怎么啦?”
    七郎大叫道:“快点退开,不要取他性命。”
    舒八郎感到莫名其妙,却见众人全部撤开,七郎接着道:“八郎是否罪该处死,还得待谷主亲自裁决!”
    摸地两道红影飞射入人圈之内,众人转目望看,却是两个仪容威猛的童子,长得十分相肖。
    左边的一个浓眉一锨,冷笑道:“七郎这一着不知又耍什么手法,决不是为了心存兄弟之情,所以暂时留下八郎一命……”
    这两名童子一现身,所有的人无不向他们行礼。舒七郎道:“二少爷对在下成见甚深,这等说法,教在下无法开口!”
    另一位红衣童子沉声道:“你最好少开口!”
    他们一同走到舒八郎面前,八郎边躬身边道:“两位少爷如果开恩准许暂留在下一命,等老谷主回来,向他禀告经过之后,方行处死,那就感恩不尽……”
    左边的红衣童子洪亮地哼一声,道:“难道我兄弟下令处决的话,你就死得不甘心么?”
    舒八郎俯首道:“在下不敢如此放肆……”
    左边的童子想了一想,洪声道:“那就赐你举刀自尽,免得别人动手受苦!”
    舒八郎惨然道:“在下一生忠勤为老谷主效力,想不到今日死于敌人离间之计……”他举起长刀,四望一眼,然后横搁在咽喉上。
    摸地一道红色人影自天而降,落在舒八郎一文之内,朗声道:“八郎住手!”
    那两个红衣童及太阳谷诸郎君抬目一瞥,只见发出喝声现身的竟是一个面目俊美的红衣少年。这个美少年一望而知乃是“一皇”之子皇甫维,因此人人都露出讶骇之色。
    舒八郎厉声道:“皇甫公子,你害得我好惨……”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我若果不是听到你最后那句话,觉得你如此下场,确实太惨的话,就不会现身把你喝住啦!”
    他转眼望住那两个红衣童子,接着道:“日公舒涛可是把你们收为义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两名红衣童子似乎没有想到皇甫维一开口就道破了他们的秘密,是以齐齐一怔。左边的一个洪声道:“公子猜得不错,老谷主因见我兄弟资质尚可造就,是以收为义子,我们兄弟目下都改姓舒,老谷主赐风火二字,我是舒风,舍弟舒火,并称风火二童!”
    皇甫维哦了一声,道:“你倒是坦白得很,但以我所了解,日公舒涛收你们兄弟为子之事,不但在武林中无人知悉,即使在三公之间,亦属秘密,你怎的这等坦白无隐,—一说出?”
    舒风放声大笑道:“公子问得好,若是当真想知道在下兄弟这等坦白之故,先请公子赐教我们兄弟几手绝艺,再行禀告!”
    皇甫维颔首道:“这话也甚公平,只不知目下单单是你们兄弟上来?抑是所有的人统统出手?”
    舒风道:“公子如果不反对的话,在下兄弟想先行联手请教……”
    皇甫维默默不语,这刻他并非胆怯踌躇,事实上却是运起独门秘传“天视地听”之术,暗暗聆听那风火二童中老二舒火的秘密传声。
    他注意到自从自己现身,这个最爱抢着说话的舒火却反而问声不响,暗中查看,立时发觉他正以传音之法对诸郎君有所指示。这时运功一听,恰好听到舒传声道:“他今日如果逃不出我们‘销熔大阵’的话,六郎你便可将功赎罪,即速以暗号通知各人准备……”
    皇甫维仰天一晒,道:“我忽然想到舒八郎的处境,倒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他故意找个话题,以便掩饰他默然查听舒火传声下令之事。
    舒火这回抢着洪声说道:“八郎是太阳谷之人,后事如何,似乎不劳公子费心!”他接着向舒八郎喝道:“你手下之人业已全部丧生,还站在那儿干吗,即速回谷待罪!”
    舒八郎恭身道:“在下遵命!”转身走开。皇甫维目送他背影在人堆中消失,随即发觉不但太阳谷诸郎君纷纷移动,连对面那一圈红衣大汉也分头走动,却一点也不紊乱,正是布阵的征兆。
    他迅即掣出圣剑,招手道:“来吧,不要多所耽误时间……’”
    风火二童并肩大步迫近,恢地发动攻势,两把长刀洒出一片刀光,凌厉劈攻。
    皇甫维微一愣神,一面挥剑招架,一面寻思道:“这风火二童果然不同凡响,不但刀上功力十足,高出于太阳谷十四郎君之上,而且把数也奇奥怪异,甚且不似是日公舒涛的路子……”
    那风火二重配合得严密神妙,此进彼退,奇招迭出,越战越显出难以阻遏的威力。
    皇甫维查出端倪之际,对方刀法已施展出十足威力,步步紧迫,他除了见招拆招之外,已无法缓手,换句话说,他已经成为被动之势,形成挨打的局面。
    四下先后爆发出洪亮的喝彩,太阳谷诸郎君及一众手下遥见风火二童的威势,果然不愧是本谷传人,个个都心悦诚服,高声喝彩。
    皇甫维暗暗自责大意,但此刻惟有奋力抵挡。那风火二童的神奇刀法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简直没有丝毫空隙要以让他稍稍喘息。
    眨眼间又激战了二十余招,风火二童手中长刀光华更盛,虽然对方手中之剑乃是神兵秘器,可是他们已占了先着,连环疾攻,根本不让对方有削断兵器的机会。
    风火二童这路刀法已施展到最后数招,这时皇甫维剑光光圈已缩小得仅仅护住身体,看来窘困危范异常。舒风洪声喝道:“皇甫维你如若弃剑束手就缚,我兄弟决不取你性命……”皇甫维几乎无法出声回答,过了一阵,才朗声道:“你这话对我颇有诱惑力……”
    舒火厉声接着道:“那么即速弃剑,不然的话,我们兄弟刀下就无法留情啦!”
    皇甫维攸然喜上眉梢,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圣剑化为一道寒芒,向风火二童空隙中疾劈而去,左手虚虚向敌人刀势来路一带。
    皇甫维自然有他的打算,要知他左手一直运足功力,蓄势待发,可是由于“意形大法”
    刚刚学会,到底不能随心所欲,故此在危殆窘迫之中,无暇分心寻思如何发出左手招数。但这刻摸地发觉对方使出的招数,他曾经见过少林三老中的无心大师在五岳台上对付冷月神抓时施展过,并且他本人与无意大师交手时也亲自拆解过,还记得这一招的后续变化,是以顿时喜上眉梢,不须用心推想,便已有了制敌之法。
    只见他左手借着一带之势,身形微微错开一尺,风火二童的长刀挟着劲锐寒风,分别在他身侧劈空。
    四下彩声顿时消歇,却听到皇甫维朗笑之声升起,人随剑走,从两人夹缝中冲出战圈。
    风火二童面目变色,突然打个招呼,分头退开。皇甫维朗朗笑道:“总算你们机警过人,识得进退……”笑讽声中,挺剑向舒火追去。
    皇甫维早在舒火以传声之法命令手下布阵之际,便想到自己如果要冲出这个囚煞威猛的“销熔大阵”,惟有出奇制胜,首先不得再陷覆辙,仗着自己新近练成“意形大法”绝艺,故意试一试这著名的“销熔大阵”的威力。这次冲出阵去的方向,一定是对方最不防备之处,也就是向着谷内那一边。因为对方估量这个方向就算被敌人冲了出去,无异于自授罗网,是以太阳谷主持阵法的人,所布集的力量一定以这一面最为单薄。
    一切都如皇甫维理想,果真毫无阻滞地冲出阵外。当下放步迅疾奔入谷内。这一回由正面入谷,别有一番风味,只见谷口之内就是一片平坦的油绿草地,再过去就是高峨的屋宇,气派雄伟。
    当中的巍峨大门口有两名红衣大汉执刀守卫,皇甫维奔入草地时,立即引起他们注意。
    皇甫维身法快若飘风,大步奔过草地,踏上大门前面的白石台阶。
    两名守卫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喝声中挺刀阻住他的去路。
    皇甫维斥道:“你们敢是瞎了眼睛?”他举手指一指身上的红衣劲装,接着道:“八郎已经进去了么?”
    他们楞了一下,迅即发觉他手中兵器乃是圣剑,一齐大吼连声,举刀疾劈,功力深厚,声势凶猛异常。
    这两名守卫武功这等高强,大大出乎皇甫维意料之外,急急振腕挥剑迅劈敌人。
    喝声一起,里面又奔出四名红衣卫士,四柄长刀有如蚊龙出海,光芒四射,齐齐朝他溯到。
    皇甫维左手快了一步,施展出意形大法,猛可挥劈出去,最初碰上那两名在大门守卫的红衣大汉,其中之一惨叫一声,抛刀仆地。皇甫维瞥见两名红衣大汉从左侧冲上来,连忙以五指就势一抓,夺的“夺”地一声,那个抛刀而死的大汉那柄长刀忽然飞到皇甫维手中。
    这一来右边有三名红衣大汉,左边则只有两个,皇甫维的武功也是右强左弱,正好扯平。
    那边三名大汉发出雷鸣般的喝声,一齐挥刀挺攻,这三人功力深厚,几乎可与太阳谷十四郎君颌顽。皇甫维一剑戳去,那三名红衣大汉刀法划一.迅速拦架,三柄长刀一同架住圣剑。
    他们交手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这时谷口那边已传来隐隐人声。
    皇甫维忖度情势,深知如果让谷口那边的敌人赶到,单单是风火二童夹攻上来,就不容易脱身,可是这五名红衣大汉功力十分深厚,目下必须尽施全力,才有希望脱身。
    他钢牙一咬,右手圣剑陡然向前一推,那三名大汉吃不住劲,一齐后退。但见圣剑打个闪,一道白光划过,那三个红衣大汉胸前都裂开一道口子,深达半尺,先后翻身仆倒地上。
    另外那两名红衣守卫睹状不禁心寒胆裂,刀法顿时迟滞。皇甫维刀剑齐施,只见寒芒飞射间,那两人又告了帐。
    他一转身便冲入大门之内,放眼一瞥,只见重重楼阁,处处亭台。他顺着一条长廊迅疾飞奔,一忽儿就转了七八个弯。然后,停住脚步,先把圣剑归鞘,再用口咬住那柄长刀,急急取出囊中秘图。
    却听钟声大作,响澈全谷。皇甫维也不禁翟然动容,匆匆收起秘图,走人一条甫道之中。
    他左弯右转,终于走人另一进屋宇之内。这一进屋宇甚是高大巍峨,石柱巨大,全部用青石砌成,皇甫维情知这里就是太阳谷枢要重地“秘宫”,更不迟疑,急急闯了进去。
    从秘图上他知道这座秘宫面积甚大,少说也有百余个房间,整座秘宫屋顶都连结得十分紧密,进来之后,就算摇身变为苍蝇,也无法从屋面飞出去”
    但他胸有成竹地找到一个大厅,在一面屏风之后站定,以肩背用力推顶墙壁。
    他推了好一会,才把墙壁推动,露出一道狭小的门户,这时,饶他皇甫维一身是胆,也禁不住喘息一声,举手抹一抹额上冷汗。
    他挤入秘门之内.又用力把石门顶回原位.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他贴在墙上,一面喘息,一面静心倾听,不一会就听到风火二童洪亮的声音,但顷刻间便逝去,他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转身摸着墙壁,向前走去。
    暗道中地势向下斜伸,脚底乃是石阶.他小心地拾级而下,大约下降了丈许,便没有石阶。暗道也陡然变得相当宽阔。一阵阵霉湿的气味扑人鼻中,但四周没有一点点声息。
    皇甫维在黑暗中走了六七立.突然停步.伸手入囊中掏摸东西。
    蓦地侧边一股强劲潜力激涌而至,才一上身,区感到极为沉重雄浑.使人少起难以呼吸之感。
    皇甫维大驻地测转身躯,双掌一齐拂出。“砰”地一响,皇甫维发出的内家直力与那股暗劲潜力相撞之下,但觉胸口热血迸涌.脚也吃不住劲,蹬蹬连退了六七步,后背重重地碰在石壁上,又发出“砰”他一声。
    他急忙举手揉按胸部,同时调运真气,差一点就吐出鲜血,这等功力深厚的一台,皇甫维平生除了在二公手下见过以外,还有就是“圣女”,但这等地方决不会是“圣女”匿伏着、因此皇甫维首先就想起“三公走了六七步运,陡然又感到潜力压体,虽然他已决定不再硬接,无如对方所发潜力神妙异常,直到袭上身时才能发觉。是以迫不得己再度运聚功力,双掌疾然排了出去。
    黑暗中但听“砰”地一声,接着就是皇甫维身躯碰在石壁上的响声。
    这两声消欧之后,黑暗中升起喘息之声,却是两边都有。因此,皇甫维略略放心,知道对方暂时无法出手攻击。当然这也可能是诈,好叫自己大意疏神,不过,目下不管对方是否使诈,皇甫维却毫无办法可以预防敌人。
    又过了一阵,皇甫维索性贴着石壁打坐,便他心中老是被一个疑问所困扰,那就是对方是什么人?为何两次出手袭击,却又不趁自己尚未恢复功力之时乘机下手?这些个疑问的确使人十分迷惑,尤其是关系着自己的生死,所以使得他无法集中精神来调元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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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罹祸
    他又伸手入囊,这一回摸到那两枚得自太阳谷的“小还丹”,便取了出来,手指轻轻捏住,却下不了决心捏碎吞服。
    他晓得若果真是“小还丹”的话.不但可以疗治他这种内伤,连刚刚断气的人也可以救活。可是这两颗药丸如果是毒药的话,他死掉不要紧,只怕日后还得被三公他们耻笑一辈子。故此他直到如今,还不敢吞服。
    他正在踌躇之时,对面突然升起一个苍老但甚是响亮的声音,道:“你捏着的是什么药?”
    皇甫维骇了一跳,要知他乃是练有“天视地听”之术的人,可是在这条地道之中,过了这么久还看不见一点东西,虽说是与功力减弱大有关系,不过他仍然要比平常人的目力敏锐许多倍。而对方相隔这么远,居然瞧得见自己手中捏着的是药丸,这等眼力,无疑又属天下第一。
    他先不回答对方问话,缓缓道:“尊驾是什么人?”那苍老响亮的声音又响起来,道:
    “你手中是什么药丸?”
    他们互不相让,抢着问话,变成双方都答非所问。
    皇甫维微晒道:“我如果知道这是什么药,那就好啦——-”
    对方低哼一声,道:“这话怎说?”
    皇甫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黑暗中一片寂然,生似那人业已离去。皇甫维用足耳力,听不到丝毫动静,当下迅速付道:“此人武功之高,举止之怪,真令人莫测高深!目下他不过来动手,我应该趁这机会赶紧服药,以便治疗伤势,恢复功力!不然的话,眼前这个怪人就足以制我死命,如果那风火二重查到此处,也是非死不可之局!”
    陡然间他感到有点不对,疾然缩手背后,一阵微风从他前面拂过。如果不是他缩手得快,手中捏着的药丸就被那黑暗中的怪人夺去。
    他运足目力瞧去,只见三尺外有道人影,只有自己盘膝而坐时那么高。皇甫维深深感到震骇,暗忖对方如果不是也像自己坐在地上的话,这等高度,当真是罕见罕闻的侏儒。
    转念之际,突然一阵微风袭到胸前。皇甫维出手拂去,五指拂中对方手臂,但觉坚逾钢铁,疾忙变化手法,翻腕舒掌,五指如钩,一下子就扣住对方手掌。
    对方似是有意任他扣住手掌,待他扣实之后,才缓缓运功向他胸口边去。
    皇甫维连忙运集内力抵拒,可是对方掌势重如山岳,继续缓慢而坚定地向他胸口压到。
    他连推几下,不但没有推开敌人手掌,还几乎因用力过度,咯出鲜血。
    一会工夫,对方手掌已压到他胸口。由于他的后背抵住石壁,无法往后退闪。登时变成刑架上的囚犯一般,黑暗中已散发出他喘息之声。
    幸而对方掌势及时停住,不然的话,皇甫维立时得被对方那只重如山岳无法抗拒的铁掌压碎胸骨,伤毁内脏而死!
    这时双方相隔只有三尺,皇甫维好像能感到对方呼吸的气息。但他目下胸口受压,血气上涌,双眼金星飞舞,根本无法凝神瞧看对方长相。
    黑暗中只听对方发出苍老沉劲的声音,道:“我要夺你手中丹药,易如反掌。但我生性执拗,你最好乖乖说出那药的名称!”
    皇甫维虽在生死关头,仍然保持镇定,此时心念一转,缓缓道:“你目下虽然能予取予求,但我纵然身死当场,也不会对你服气!”
    对方应声道:“你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罢了,服气与否,我不在乎!”
    皇甫维万想不到对方居然不受激,只好冷笑一声,拒绝再开口说话。
    慕地感到胸口压力加重,顿时心跳加速,热血腾涌,当真难受已极。
    对方突然噫了一声,道:“你已被我掌力震伤内脏,但目了居然尚能禁受得住。这等成就,已不是寻常人可以望其项背……”
    他说话之际,掌上压力并未减轻。是以皇甫维仍然十分难受,于是懒得回答。
    对面那个怪人接着道:“你面貌之俊美,也是我平生仅见。但这还不足为奇,最奇的是……”
    皇甫维在万分难过之下,好奇之心犹在,这时见对方住目不说,忍不住挣扎问道:“最奇的是什么?”
    对方缓缓道:“最奇的是你极似我多年前相识的一个人,晤,甚至武功手法也很像。
    嘿,我真是老糊涂啦,怎的没有想起他呢!”
    皇甫维已经明白对方说得的是谁,因为这话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他仍然不愿意被对方诈出真话,勉强挣扎着道:“谁?我像哪一个?”
    对方掌上压力稍稍放松,皇甫维得而喘息数下,心中突然泛生感激之情。当然他不是真的感激对方松级压力的恩德,而是觉得自己今日一定无法幸免逃生,因而在死前多忍受痛苦实在不必要。对方忽然减轻压力,无论如何暂时都值得快活感谢。
    对方似是陷在沉思之中,过了良久,仍然没有声息。
    皇甫维喘息了一会,胸中感到舒服得多,这时,便能够运集功力聚拢眼神向对面瞧去。
    眼前的形象逐渐清楚一点,起初只是一团黑影,但现在却隐隐看出是个须发皆白,四散披垂的老人。这个老人也是像他一样盘膝坐在地上,所以才显示得出奇的矮。黑暗中虽然瞧不清他的相貌,可是从轮廓看来,必是相貌堂堂之土。
    还有就是这个披发老人身上衣服破碎褴楼,与其说他身上穿的是衣服,倒不如说是一些破布片挂在身上。
    他一点也猜不出这个奇怪的老人在转什么念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个长发老人在多年前必定是武林高手,曾经见过自己的义父,甚且可能受过义父迫辱,所以印象深刻。或者那就是他躲匿在这条阴暗潮湿的地道内的缘故。
    他又想到这老人如果在此间匿居多年,难道说太阳谷的日公舒涛从不进来,而另一边的出口处乃是太阳谷、冷月山庄及天星坞三地接壤的边界,也就是三公老巢内的重地,无疑会有三家好手时时巡逻,这个老人如果是在那几座山谷中找寻食物的话,怎能多年来都不被他发现踪迹。
    因此,除非这个老人匿居此地,乃是日公舒涛所知悉,并且每日送食物给他,不然的话,断难不被发觉他多年匿居于此。
    假使日公舒涛已知道这个老人在此,也就显示出此举何等秘密。因而可以据此推测出这个老人身份来历必定不同凡响,所以日公舒涛才不敢让人家知道,日公舒涛惟一惧怕的人就是义父,这人隐迹诡秘,如果是为了避免义父发现,那他一定就是义父对头!
    他左思右想时,陡然间记起早先风火二童出手夹攻自己之际,那一套对法神奇奥妙之极,其中只有有限的几招乃是日公舒涛绝学,其余的手法家数,有部分可以确定是少林派无上心法。起先他只认为乃是日公舒涛博彩诸家之长,创下这一路刀法,但目下回想时,突然联系到这个老人身上。
    他震惊地望着这个长发老人,正要设词开口,忽然听到对方发出一阵磨牙切齿之声。
    皇甫维耸耸肩,改变了差一点出口的说话,道:“你老人家可是想起多年前的恨事。”
    那长发老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错……”话声中充满怨愤之意。
    长发老人接着道:“还有就是我想不到经过多年之后,居然能和一个人面对面提起此事!”
    皇甫维耸耸肩,道:“你老可是要取我性命?”
    长发老人道:“这个自然,但你先把两颗丹药都交给我再说!”
    皇甫维不再反抗,默然把那两粒“小还丹”递过去,然后道:“你要这丹药干什么?”
    长发老人冷冷道:‘你不要管,还有你背上的长剑!”
    皇甫维解下来,递了过去。那长发老人双目望着他,一边伸手接剑。剑一入手,突然失惊地低头瞧着,接着掣厂出来,黑暗闪起一道霜光寒芒。
    皇甫维看出这个长发老人实在不同凡响,那柄圣剑一入手,便从此剑重量上发觉不是寻常之物,可知他在数十年前,必是在武林中享有盛名之士。
    长发老人随手挥舞圣剑,幻起一片耀眼光华。
    那长发老人把圣剑反来复去地看了一回,道:“如果我老眼不花,这辆剑应该是心池圣女用以降魔的随身利器!”
    皇甫维道:“不错,你老人家见过圣女么?”
    长发老人沉默了一会,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自然见过,你反正不能生离此地,告诉你也无妨,我目下虽有几个心愿,但第一个心愿,就是想再见她一面,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再见她一面,死亦瞑目!”
    皇甫维道:“你这心愿不难达到,她不久就会到天星坞去……”
    长发老人翟然动容,伸手抓住他的臂膀,连连摇撼,道:“这话可是当真?你听谁说的?”
    皇甫维道:“星公冷央告诉我的,大概不假!”
    长发老人发出数声子笑,似是欣喜,又似是不安,接着道:“可是你看,我这一身衣服都破碎了,怎好出去与她相见?”
    皇甫维道:“不错,这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老最好设法换套衣服,再理一理须发……”
    长发老人呆了半晌,颓然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能见她,我不能见她……”
    皇甫维本想说人生无几,再不出去见她的话,只怕岁月不居,老死此地。但话到口边,忽然不忍使他太过绝望,便改口道:“如果不是时候的话,迟些日子也无妨碍,反正心池圣女已在江湖上露面,不难找到。”
    长发老人道:“你可曾见过她么?这把圣划是浊她赠你使用?”
    皇甫维道:“在下自然见过她,但此剑却不她手中得到,而是由少林寺无心长者处取得。”
    长发老人征了一阵,道:“我有许多话要问个明白,你先告诉我,心池圣女现下可是黄老不堪了?”
    皇甫维道:“不,跟二十年前没有什么分别!”
    长发老人迷惑道:“你在二十年前已见过她?”
    皇甫维道:“我一共才几岁?怎能在二十年前见到她,只因我看见过无心长老亲笔描绘的圣女像,那是在二十年前,圣女在宣布‘一皇’已经退出江湖之时,无心长老画下她的肖像!”
    长发老人道:“我没有参加那次盛会,其时我已经从武林中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她现在还像以前那么美丽圣洁么?武林中人对她评论如何?”
    皇甫维道。“天下武林之人因她制服一皇的功劳,至今对她仍然万分敬仰!”
    长发老人道:“好极了,好极了。这样说来,‘一皇’皇甫孤对我说的话并不可靠!”
    皇甫维正要开口询问,那长发老人又接着道:“少林无心长老和我是熟人,还有无意长老,你都见过他们么?”
    皇甫维道:“我都见过,并且对他们的近况,知之甚捻!如果你老和他们有关系的话,有些消息你老一定感到万分关切!不过,你要问在下的话很多,在下只想反问你老一件事!”
    长发老人沉吟一下,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尽管发问,反正你活不了多久!”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我不懂你老为何一定要取我性命!这且不会管他,就请你老把昔年‘一皇’所说的话告诉我……”
    长发老人点点头,道:“你和‘一皇’大概有密切关系无疑,我适才故意提起他,一方面固然是实情如此,其次,我也想藉此测验你是否与他有很深渊源!”
    皇甫维道:“你老没有猜错,‘一皇’就是我的义父!”
    长发老人讶叫道:一不可能,不可能……你的样子长得跟他昔年一模一样!只比他年青一些!依我猜想,你一定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甫维道:“信不信由你,虽然我的姓也是皇甫,单名维,可是事实上我自己也晓得,我是个孤儿,自幼由我义父收养而已!”
    长发老人不由得不信,只因皇甫维神情口气,诚挚坦白得宛如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
    “好吧,就算你是他的义子,当年你义父曾经对我说,心池圣女已经与他发生不寻常的关系。其时我深信不疑,因此这二十多年来,都感到痛苦万分……”
    皇甫维闭口不语,他虽是知道圣女的确曾被义父所征服,占有了她的肉体。但他本人却对圣女存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爱感情,所以他不愿向任何揭穿她的隐秘,以致她圣洁之名被损。
    长发老人道:“你的问题我已答复,现在轮到你说啦!”
    皇甫维道:“关于无心长老和无意长老二人,我先从无意大师说起,他目下已经投身在三公麾下!当然外人还没有一个知悉此事!”
    长发老人突然一掌掴在他的面颊上,怒声道:“胡说,他是少林寺地位绝隆的人物,怎肯投靠三公?”
    皇甫维生气道:“算了,我不说啦!”
    长发老人发了一会脾气,却又亟欲知道其它的事,缓缓道:“对不起,请恕我一时冲动侮辱了你/
    皇甫维想不到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居然低首道歉认错,顿时消了怒气,道:“既是这样,我就说下去……”
    他想了一下,道:“无意大师曾经参加鬼医向公度炼药之事,结果被鬼医向公度所愚,单单把鬼医向公度功力增强。之后,他和鬼医向公度为了对抗三公,联合在一起,但最后不知如何反而变成了三公那边的人,反过来暗中与圣女作对!我亲自和他交手数次之多,后来的一次他虽是用人皮面具假扮别人,可是却瞒不了我……”
    长发老人阖起双目,似是极力思索此事。
    皇甫维接着道:“至于无心长老的消息却更加不幸,他已经去世啦!”
    长发老人身体一震,沉声道:“他怎么死的?”
    皇甫维道:“他们虽然听说我义父已经去世,可是仍然闯入地下石室之内,启棺验看……”
    长发老人道:“这个自然,如果不是亲眼见得,谁肯相信!你义父可是真的死了?”
    皇甫维道:“他……他当时并未真死……”
    “怎么样?谁都晓得‘一皇’智谋如海,超世绝俗,哪可轻易相信!”
    事实上当时的情形,乃是这皇甫维也以为义父业已去世,后来才发现不是,其间一点也没有故布疑阵之意,但这一番经过长得无从解释!
    皇甫维只耸耸肩,道:“那一次他绝对不是假装,信不信由你。同时我义父他身罹重病,多年来离不开床榻,是以其时并不在石棺内。那具石宫乃是机关的枢纽,一旦掀动,地道中就顿时火势大作。少林寺无心大师,四岳掌门及一干武林高手进人之后,果真触动机关,地道中均被烈焰填满……”
    那长发老人冷哼一声,道:“这些高手们通通葬送在烈火之中,是也不是?”
    皇甫维道:“没有一个被火烧死,可不是我义父布置的机关不行,而是心地圣女恰恰赶到,打开地道入口,救活了众人性命,单单那少林寺无心大师,却被人在黑暗中暗杀身死!”
    长发老人眼中射出洞惆寒光,道:“凶手是谁?”
    皇甫维道:“江湖中都传说是我下的毒手,但我自己当然晓得不是真的!而且,只有我晓得谁是凶手!”
    长发老人道:“你可有意思说给我听听?”
    “这有何不可?凶手就是少林三老之一的无意大师!虽然当时无意大师不在地道之内,但后来我发现那个山精关炎生竟是无意大师假扮,这才醒悟杀死无心大师的人,就是他的师弟!”
    那长发老人听了这种骇人听闻的话之后,居然并不露出一点讶骏之容。
    皇甫维谈谈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算我没有说过这话就是!”
    长发老人道:“空穴来风,其来有自。你既作这等指证,必有前因后果。请问你第一次见到无意大师是在何处?经过情形如何?”
    皇甫维道:“在嵩山山路上,那时我刚好从少林寺出来……”
    长发老人仰天笑道:“原来你衔恨于心,无怪要指他是凶手了!这样说来,你虽是‘一皇’的传人,仍然敌不住少林寺三老……”
    皇甫维剑眉一挑,道:“他用暗算手段伤人,哪里值得骄傲?当时我初入江湖,毫无经验。兼且久闻少林寺三老威名,怎想得到他突然出手?嘿,嘿,若果是现在的话,只要我治愈身上伤势,就算三老一齐上来,也难动我一根汗毛!”
    长发老人冷笑道:“我本来要取你性命,但你这么一说,我倒要考虑考虑……”他突然后退,迅即隐入黑暗之中。
    隔了一会,那个长发老人又奔回来,这次一直奔到皇甫维面前停住脚步。皇甫维淡淡道:“你决定了没有?”
    长发老人道:“早就决定啦,这颗小还丹还给你!”
    皇甫维接住丹药,征了一下,道:“你是什么意思?”
    长发老人道:“笨蛋,我把小还丹还给你,就是让你治愈内伤,也就是暂不杀死你的意思!”
    皇甫维道:“这小还丹行么?我是刚刚得到手的!”
    长发老人道:“这小还丹药力不逊于少林寺的大檀丸,当世之中,只比心池圣女的‘净心丹’略逊一筹。你眼下之后,担保你在半个时辰之内澈底痊愈!老实告诉你,我走火入魔之后,双腿瘫痪多年.同时内力也不能源源发出,是以早先每击你一掌,就得喘息好久!但刚才我服了一丸,目下已经全部恢复正常……”’皇甫维恍然道:“怪不得你奔来跑去,敢情是试一试刚刚恢复的脚力!这样说来,我竟是有恩于你啦……”说时,捏碎蜡壳,服下壳内药丸。
    片刻间但觉胸腹间一片炙热,过了一阵,全身舒适异常,赶紧调元运气,助那药力运行。大约静坐了半个时辰,才睁开双眼。
    他睁眼后第一点不同之处就是目力敏锐异常,两丈之内,都可看得清楚,第二是体内真气内力,均能调运自如,比之当日尚未受伤以前还要精纯得多。
    接着他发现那个长发老人,满面愁容地站立在他前面,不禁大为惊奇,道:“是什么事情使你这等难过?”
    长发老人道:“我本想等你功力恢复之后,我们到那山谷内动手,你赢了自然不必说,若是输了,我就杀死你,替无心长老报仇!”
    皇甫维道:“这主意不错,你老武功虽是奇高,但我也不是好斗的。这有什么不对?”
    长发老人叹口气,道:“可是自你提醒我说,由于那一丸小还丹之故而有恩于我以后,我再三思量此事,发觉这话不假,因此我怎能做那忘思负义取你性命之事?”
    皇甫维晒道:“其实以我看来,你敢跟我动手,已经算你胆量不小。至于我的生死,无庸挂怀!”
    长发老人冷笑道:“好,好,你死了可别怪我,走,那边山谷内寂静无人,正好施展!”
    老人当先驰去,皇甫维紧紧跟着。但见这条石砌的地道竟然长达三里。之后,地道就变得崎岖简陋,忽而宽阔,忽而狭窄,可见得乃是天然山洞。大约又走了七八里之远,便见到天光射入。
    他们跃登洞外,只见身在一片斜坡之上。下面是座宽广山谷,绿草如自,花卉无数,风景甚是幽美。
    谷底有一片平坦广阔的草坪,两人奔到草坪中停住。长发老人突然仰天清啸,声如鸾凤。跟着四面传来回声,甚是悦耳。
    他转头望住皇甫维,道:“我已有十多年不曾这等自由自在地奔走长啸,此刻心中甚是高兴。你如果不想动手,尽管明说!”
    皇甫维淡淡一笑,道:“不行,今日我们非动手不可!”
    长发老人愣了一下,仰天长叹一声,道:“好,好,我佛慈悲,弟子今日被迫犯成,实是情不得已……”
    皇甫维道:“原来你是佛门弟子,怪不得婆婆妈妈的,我可要出手啦!”
    长发老人神色一敛,宛如渊亭岳峙。皇甫维表面上依然十分从容洒落,踏步迫近,左掌轻飘飘拂了出去。长发老人发掌迎劈,掌势威猛之极,宛如雷霆迅击。
    皇甫维五指上劲气绵绵发出,与对方那股狂飚一触,顿时有如五把极是锋利的小剑一般,在当中划破一条裂缝。因此狂飚罩体而过时,毫无伤损。
    那长发老人面色微变,一连劈了三掌,每一掌都凌厉绝伦。四周丈半以内的树木都纷纷折断,野草僵贴地上,威势实足惊人。
    皇甫维双手交叉疾拂,只见他有如站在狂风中心,浑身衣裳拂拂飞舞。但他脚下却未曾移动半步,可见得对方掌力虽是强劲威猛之极,却无法奈何‘一皇’嫡传的神功。
    长发老人突然停手,朗声大笑,道:“想昔年与一皇动手时,依稀是这等情景……”
    皇甫维应声道:“老丈掌力之中暗蕴少林寺无上神功‘大乘心印手’,威力之强,举世无侍,区区若不是仗着家传独门神功护体,早就惨毙在老丈掌下!老丈既是请晓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中最厉害的‘大乘心印手’,想来必是少林门中之人了?”
    长发老人道:“你懂什么,‘大乘心印手’在世间虽是号称少林寺绝艺之最,其实有名无实!至于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又有何用处?等这一战下来,幸而不死的话,我们再谈此事便了!”
    皇甫维应一声好,凝眸运功,静候敌人出手。
    长发老人这一回抢先出手,踏步欺近,一掌当胸拍到。这位老人不但革力强劲绝伦,掌势更是奇奥莫测。随手一招,暗蕴子变万化。
    皇甫维双手拂出,陡然以攻为守,一连发出数招,把对方迫得连退四五步之远。
    长发老人目射精光,修地手法一变,虽是双手一齐发招,但两手之中,必有一手乃是虚招。
    皇甫维第一记就吃了亏,被对方右手虚招遥遥一扫,顿时半边身子微微发麻,他大吃一惊,施展出移形换位上乘身法,迅快退开寻丈。
    那长发老人大步冲上来,大声道:“你看我的武功比三公如何?”
    皇甫维道:“老丈虽属举世罕见的高手,但比起三公他们,如果一个对一个的话,大约可战个平手,充其量老丈略占上风,依我看来,老丈仍然抵不住他们擅长的联手合击的攻势!”
    长发老人微微一晒,道:“你年纪虽轻,说话却颇有见地,不过我仍有两条路可以增强武功,那时必可轻易取胜三公他们……”
    皇甫维大感讶异.道:“老丈之言,恐怕全属自欺欺人的梦话!”
    长发老人道:“你懂得什么,这两条路子一是修习一种上乘武功。一是仙缘巧合,碰上此谷特产的‘化骨锦’毒蛇,剜下毒蛇的双眼及剖出胆囊,长发老人道:“你一直望着我背上这柄圣剑,可见你心中生疑念,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你猜得不错,捕捉那‘化骨锦’毒蛇之时,必须有这柄斩金断玉的圣剑在手,不然的话,就算武功再高的人,只要一碰上那条毒蛇的锦麟,三日之内,就得化为一堆白骨!”
    皇甫维道:“看来你惟有这第二条路子可走,若是第一条路子,以老丈这一把年纪,再行苦练另一种上乘武功的话,只们徒生岁月不居,人寿几何之叹!”
    长发老人举步迫近,道:“闲话说完,我可要再度出手啦!”皇甫维朗朗道:“请!”
    两道人影攸地由分而合。转眼工夫,各以迅快手法抢攻了六七招之多。
    突地,皇甫维想起什么,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二十年前被义父击败的少林无闻长老。我曾听无意大师说过。”长发老人正欲说话,徒然间一道彩光从他们当中的地面冒了出来,宛如激箭斜斜飞射开去,其势绝快。
    两人都不禁怔了一下,各自煞住掌势。那长发老人突然大喝一声,迅逾闪电般掣出圣剑。
    皇甫维见他掣出圣剑,他深知此剑非同小可,尤其是在对方手中施展。更是威力无穷。
    是以连忙退开数步,寻思应敌之计。
    那长发老人动作好快,一撤出圣剑之后,双足顿处,化为一道白虹,斜斜飞去。
    皇甫维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刚刚从地底冒出的彩光,就是那老人所说的‘化骨锦’毒蛇。无怪他立刻掣出圣剑,并且舍下自己!
    强敌已去,他长长呼口气,回身找到一株树荫下想坐。
    他取出囊中那面免死金牌。随手打开,金牌内赫然出现那本意形大法秘本。
    这刻他脑中思潮起伏,随手翻阅一阵,终究因心神不定而看不进去。于是他又收起来,举步向山坡上走去。
    那个直通太阳谷秘宫的地道洞口被蔓草杂树掩蔽住,如果不是深知底细之人,就算走到切近,也无法发觉。
    他钻入洞口,刚刚走了两文许,修然听到后面“刷”地一声,疾忙转身一看,只见两点碧光,在他身后五尺左右的地面上闪闪摇晃,紧接着便看清楚那两点碧光敢情就是一条彩色斑斓的毒蛇的眼睛,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后退。
    地上两点碧光仍然留在原位,并不移动,皇甫维这才站定脚步,凝眸细察黯淡光线之下,只见那条彩色斑斓的蛇只有两尺长,尾部比头部还要粉大,末端也不似乎常的蛇一般尖长。
    再细细一看,敢情那条彩色毒蛇已断了一截,怪不得尾巴不尖,而且使人感到蛇身奇短。
    此蛇既然不动,他就不想惹它,贴着石壁向出口处走去。
    走到出口之处,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停步转身,望着那条彩色斑谰的断蛇,似道:
    “此蛇是那个老头子口中提及的‘化骨锦’无疑。看它这等形状,分明已遭圣剑斩断,却不知怎的此蛇居然逃出他手底,来到此地?如果此蛇已经毙命,而那老头子竟不回来,以致永远无人发觉,这等天珍地宝,弃之岂不可惜?”
    他想到这里,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运劲向两颗蛇眼之间,扬手击去。
    “啪”地一响,那条断蛇吃他的石子打得弹起半尺,然后落在地上,动也不动。
    皇甫维见那蛇已死,便走近去。心中顿时记起那个长发老人的话,不敢碰触到蛇身,找了一根树枝,挑起断蛇,便离开地道。
    走到洞口边,突然记起一事,俊眼一眨,便在靠近洞口的一块石头上,运足指上劲力,划向石上,写道:“字启无闻长老,维本奉命交还秘笈,未晤,复为无意觊觎暗算,初尚未悉金牌内之秘密,数日前方始从冷月山庄取回,阅后始略窥门径,今谨以奉还。”
    这几句话字数虽不多,却也耗了不少真元。他喘息一下,取出那面免死金牌,扬手一拍,金牌插入石中达寸半之深。
    他走开老远,回头一瞥,只见石上金光灿然,甚是显眼,谅那长发老人无闻长老定然能够发现,便放心向谷外奔去。
    奔到隔邻的深谷之内,他找了一处平坦舒适的草地,把那截毒蛇放下,忽见蛇身末端被斩断之处,有枚金亮碧色的胆囊垂出来,快要掉下。
    他记起无闻长老之言,暗暗把心一横,把树枝举过头,仰头张口,凑近那截蛇身断口处,提唇轻轻一吮。
    那颗像指尖大的金碧色胆囊陡然向他口中落下。皇甫维一口接住,立即咽下腹中。
    紧接着两点碧光一齐掉下来,皇甫维一望而知就是“化骨锦”的两颗眼睛,连忙运气张口一吸,两点碧光一齐投入他口中,被他咽下。
    皇甫维一口气吞下那“化骨锦”的胆囊及双睛之后,随手把蛇尸甩在身侧一个土坑之内。瞬息之后,转眼看时,那条彩色斑斓的毒蛇,已化为液体,接着消失在泥土中。
    正在瞧看之时,突然感到肚腹中炙热不堪,连忙运功调息,登时感到十分舒服。
    过了一会,热流又从丹田涌起,他再运功调元,那道热流不多时就平复。
    又隔了一阵,热流复起,这一次不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驾驭。顷刻工夫,他感到好像喝醉酒似的,头脑昏昏沉沉,神志模糊。
    只见他起身踉跄向前奔行,脚步歪歪斜斜,无法稳得住身形。
    不久,他已翻过两座高山,走落一处平原之上。这块平原渺无人迹,到草高达胸际。
    皇甫维晃晃悠悠地向前奔行,一会儿大笑,一会儿长啸。有时放声大哭,自个儿闹得十分起劲。
    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兜上心头,譬喻杜筠的惨死,乔诗频的一夕风流,舒倩、佟秀和冷清影的痴情,还有见到心池圣女时所引起的微妙难言的感情等,在他心湖中翻来覆去,因而情绪十分紊乱,忽悲忽喜。
    远处四周都有人影闪动,逐渐迫近,但是皇甫维沉迷在自己的悲欢之中,毫未发觉。
    皇甫维继续奔行,忽然两个黑衣大汉从草丛中跃了出来,拦在去路。
    皇甫维眼睛微睁,醉态可掬地望望他们,接着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两名黑衣大汉讶异地对望一眼,没有回答。
    这时,四下出现了许多黑衣大汉,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个个手持兵器,刀剑论棍样样皆全。他们都露出深深戒惧之容,望着核心中这个俊美少年。
    最先在皇甫推前面出现的两名黑衣大汉,似是身份较高,神情举止都凝重得多。
    其中一个大声道:“皇甫公子,你打哪儿来,要到何处去”
    皇甫维身形摇摇晃晃,道:“我从这边来……要到那边去……”
    他说完这两句话,忽然跌倒在草中,声息全无。
    那些黑衣大汉们唯恐皇甫维此举其中藏有阴谋,不约而同迟开数步。
    过了片刻,草丛中发出响亮的鼾声,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那皇甫维是真正睡着抑是戏耍他们。
    那两名身份较高的黑衣人互相低语几句,便各挺刀剑,缓缓拨草迫近。
    却见是南维满面酡红,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沉沉大睡。
    那两名黑衣大汉失声而笑,其中一个道:“这真是天赐良机,我们运气不错,容容易易就立此大功!我们把这厮扛回去吧!”
    当下两人一齐动手,先取出绳索把皇甫维四肢屈向背上,牢牢捆住。然后取过一校长棍,插入他手腕足踝相搏之处,扛了起来。
    平野上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西方迅速奔去。
    不一会已到达一座高大的屋宇前面,大门外有四名黑衣佩刀大汉把守住。
    这两名黑衣大汉满面诧色,走近去悄声道:“敢是坞主回来了么?”
    一个佩刀大汉点点头,举手询问他指一指皇甫维。及至听说此人就是皇甫维,都讶驻地望着玉面酡红的皇甫维,其中一人立刻奔入去。不久就匆匆出来,道:“坞主高兴得很,传令你们带他进去,这一回你们算是成名露脸啦!”
    那两名黑衣大汉满面喜色,扛起皇甫维,走入大门之内。
    内里已出来三四名黑衣劲装大汉,这两个扛住皇甫维的汉子连忙行礼,显然出来的数人地位甚高。
    其中一个阴声一笑,道:“马宗、许杰,你们立下大功,这就要升为一等执事,与我们一同共侍坞主啦!这厮可是喝醉了?你们可曾动过手?”这个问话的劲装大汉说话极快,宛如连珠轻炮,一听而知必是星公冷央调教出来的好手,马宗、许杰两人正要回答,另一个劲装大汉插口道:“算了,坞主正等着看看这皇甫维,马许两位功夫未曾练好,说话不够快,等他们说完,坞主也许就发脾气啦!”此人说话时也是迅快之极,这几句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只等如平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当下仍由马宗、许杰两人扛起皇甫维,走入那大厅之内打后门出去,另有一个较小的厅子,门口有七八个黑衣劲装大汉肃立不动。
    他们走入厅内,耳中听到丝竹管弦的靡靡乐声,还有六七个美貌女子,一身上只被着薄纱,酥胞工腿,都可以看见。这些妖艳美女正在载歌载舞,姿态淫猥,令人心荡。
    内里摆着丰盛酒筵,上座就是天星坞星公冷央,左边是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这个大和尚面貌严肃,但双目光芒时时流动,阴鸳异常。
    星公冷央右边是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身着淡青色长衫,双目凝视住马许二人带入来的皇甫维。
    马许二人远远跪下叩见,正要说话,星公冷央已大声道:“站在一旁,等会再说!”
    他们连忙遵命走到一边,厅门口有个劲装大汉低低喊一声,叫他们蜇出来,马许二人走出外面,那大汉低低道:“你们留在里面想找死么?”
    马许二人都流露出讶骇之色,那劲装大汉道:“坞主已经传令召唤本坞‘春夏秋冬’四位仙姬献舞助兴,你们若果留在厅内,那是自取杀身之辱!”
    马许二人咋舌道:“多蒙执事指点,不然小的们死无葬身之地……”
    正说之时,一阵香风吹送入来,回眼望去,只见四位长身玉立的美女,袅娜走到,这四个美女身上大半裸露,肌肤如雪,走动之时,胸前双龙剧烈跳荡,加上修长的玉腿移动时摇曳生姿,当真称得上烟视媚行,极是诱人。
    马许二人看得浑身血脉奔张,面色大变。突然间后背心同时被人击了一掌,顿时清醒。
    那四个美女业已袅袅走到他们面前。玉面朱唇,酥胸玉腿都似是迫人而来,骇得马许二人赶紧闭上双眼。
    那四个美女发出一阵娇笑,声音甚是淫荡动人,接着便鱼贯走入厅中。
    厅内丝竹之声复起,那四名美女翩翩起舞,口中曼声而唱。
    红毯旁边地上的皇甫维发出呻吟之声,接着缓缓睁开眼睛。他侧卧地上,是以一睁眼就恰好瞧见红毯上的如林玉腿,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四名妖姬早已见到这个俊美绝世的年青人,这刻见他睁眼,个个都更为卖力,并且屡次掠过他眼前。皇甫维由下面望上去,因此看得特别清楚,但觉这些美女体态诱人异常,顿时身体中血液运行加速,满胸欲火熊熊焚烧,喉中极感干涸,不禁哼出声来。
    那一春夏秋冬”四长姬个个施展出浑身解数,时时撩起身上轻纱,肤光胜雪妙相毕呈。
    使人如在山阴道上,目不暇接。眼前所见都是丰满的嗣体,乳波臀浪,震撼心弦。还有就是一双双修长浑圆的玉腿,惹人通思。
    皇甫维想闭起眼睛,却又舍不得这样做,不但他是这样,那个身披红袈裟的和尚和那个中年人也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皇甫维的目光跟着那四名妖姬移到席上,这才突然发现席上赫然是星公冷央居中高坐,左侧的和尚正是少林三老之一的无意大师,右边的中年就是鬼医向公度。他心神一分散,欲火热度顿时下降,四肢一动,又发觉自己乃是四肢倒扎紧紧捆住。这等缚法极难运力挣扎,不由剑眉一皱,追忆如何落在敌手的经过。
    星公冷央突然阴森一笑,道:“你们两人虽然具有数十年修为之功,但定力远比不上那个后生小子!”
    他的话声快极,却字字清晰。鬼医向公度及无意大师身躯都齐齐一震,恢复了清明神智。
    无意大师诵声佛号,道:“坞主独具慧眼,挑选出这四位人表罕见的艳姬尤物,贫僧总算是开了眼界!”
    鬼医向公度接着道:“属下定力如此之差,使坞主见笑了……”
    星公冷央指一指厅侧地上的皇甫维,道:“此子自投罗网,内中似乎颇有蹊跷,你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无意大师及鬼医问公度忖思了一阵,鬼医向公度道:“此子神通广大,诡谋出众,目了既是落网被擒,还是尽快殊除为上!”
    无意大师也道:“向兄此言正合贫僧心意,此子如不即速诛除,恐又生变!”
    星公冷央沉吟一下,道:“这话不无道理,反正不久就得与心池圣女作生死一拼,留下此子性命,徒然浪费人力……”
    席上六道目光都向皇甫维望来,每一道目光都蕴含着恶毒之意。
    皇甫维用尽平生智慧,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免去一死。要知道他适才在暗中运气试了一下,已发觉自己功突然又有精进,这种情形,无疑是服下那“化骨绵”毒蛇的双目及胆囊所致。可见得那少林三老之首的无闻长老并无虚言。
    以他目下的功力,虽然不知能否敌得住那星公冷央及无意大师鬼医向公度等三人联手。
    但只求逃走的话,决不成问题。
    因此,他目下唯一的要求,就是弄开手腕足踝上的特制绳索,恢复自由,就可以设法逃出此地!
    然而对方这三人无一不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高手,他们怎肯把他手脚上的绳索解开?
    别说要他们解开绳索,看来想拖延多活一会也办不到!
    鬼医向公度道:“属下胆敢请坞主下令指派为取此子性命之人!”
    无意大师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功劳贫僧绝不会与向兄相争。”
    星公冷央道:“这话倒甚有趣,那就劳烦你了。”
    鬼医向公度起身恭应一声“属下遵命”,走出筵席,举步向皇甫维走去。
    皇甫维在这生死俄项之间,急得拚命运功想挣断绳索。可是他空自挣得虎目中精光暴射,头发直竖,仍然挣不脱束缚。
    鬼医向公度已走到他身前,冷笑道:“皇甫维,你挣也没用,乖乖等死吧!”
    他从囊中掏出一个扁长形的盒子,打开盒盖,内中有数十根长长的银针,他一面拣取,一面以传声向皇甫维道:“我晓得你并不怕死,只怕受辱,如果你说出那少林和尚向你讨取之物在什么地方,我就让你立即毫无痛苦地死掉!”
    皇甫维怔了一下,也用传声之法,道:“你若是得到那少林寺无上绝艺‘意形大法’,当真就可以称雄天下,三公也不是你的敌手!但出的代价未免太低,我不感兴趣!”
    鬼医向公度急急传声道:“你要怎样?活命可办不到!”皇甫维道:“不能活命就拉倒,免开尊口!”
    这时,恰好有两个黑衣大汉匆匆进来,向星公冷央报告什么事。
    鬼医向公度趁机迅疾传声道:“你何须将那意形大法的威力夸大,如果那等厉害,你自己家何以不练?”
    皇甫维传声答道:“我被家父以前诺言所限,虽然明知神妙,也不能取阅修练,连家父也不曾练过!”
    鬼医向公度道:“我即使相信于你,也无法救你一命!东西放在哪里?快说,不然的话,我叫你后悔莫及!”
    皇甫维冷笑一声,仍用传声之法道:“皇甫维岂是骇得住的人?其实你只要弄一种药物,使我看似僵死,瞒过他们耳目,不就行了、’鬼医向公度沉吟了下,取出一支银针。忽地风声飒然,那星公冷央已站在他身侧。
    皇甫维立刻大声道:“冷央,你可想知道我们刚才用传声之法说了些什么话?”
    星公冷央只阴阴一笑,向公度居然神色不变。皇甫维觉得好生异,只因他这样喝破向公度的秘密,星公冷央势必取这心怀不轨之人的性命,怎的还能保持镇静?但他这时已管不得太多,接着道:“他想得到少林秘艺意形大法,以便与你们抗衡!”
    星公冷央道:“嘿,嘿,我早知道啦,向公度可即速下手!”
    鬼医向公度奉命恭应一声,转眼望住皇甫维,冷笑道:“好家伙,你竟敢想趁机咬我一口,但你却万万想不到这乃是坞主的奇计吧……”
    他正要蹲下,皇甫维剑眉一皱,道:“你让开一点,我有话对冷央说!”
    鬼医向公度不由得怔了一下,望望星公冷央。
    星公冷央迅速忖思一下,想不出皇甫维有什么话要说,沉吟了下,道:“好,向公度请让开一旁,待老夫听听看他还有什么完话?”
    鬼医向公度无奈只好退开。
    星公冷央哼了一声,道:“你有话决说,如果是存心拖延时间,我看对你也没有什么益处!”
    皇甫维面色一沉,道:“我只要知道一件事,同时也有一件事告诉你,以作交换。我皇甫维岂是那种食生怕死之辈,你口中可得干净点!”
    星公冷央心中突然一阵惊然,随即哑然失笑,敢情那皇甫维口气神情都像极昔年的旧主人“一皇”,是以不知不觉感到饨然。他虽然随即发觉,但这种震于旧主首年恩威的心情仍然未曾消失,当下和缓地道:“好,好,算我讲错,你说吧!”
    皇甫维肃然道:“我仍不知自我身世,你必须在我死前告诉我,其次,我要告诉你的,就是那鬼医向公度及无意大师功夫,远高出你想像之外,你可得留点神!”
    星公冷央道:“怎生见得?”
    皇甫维道:“早先你豢宠的四个妖姬艳舞之际,他们流露出难以遏制的神情,似是定力甚差。但你有没有再加注意,他们自从你开口之后,就没有再看她们一眼,此中分明有诈,看来他们故意装出那种种情,由此可以推测到他们的武功深浅无疑曾经向你隐瞒,以我所知,这两人功力之高,只比你略逊一筹,不见得定力差到这种地步!”
    星公冷央日中虽是淡然以应,但面色变化了好几次,显然十分动心。
    他道:“关于你的身世,我不是已明明白白地写在柬帖之上了么?你可是失去那柬贴?”
    皇甫维故意怒声道:“狗屁,那上面只写着什么一个月后,心池圣女将驾临天星坞决一死战,届时身世自知……”
    他还未说完,星公冷央已经插口道:“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听我的话,我曾嘱你必须在安全地方方可拆阅,但你却提前拆了,我用另一种药水所写的关于你的身世,其时尚未显现,你怎看得见?”’
    皇甫维其实也想通了这一点,当时他偷听到司空表等三人惊讶谈论这封载着他皇甫维身世的柬帖,为何会在那房中发现时,他就想到当星公冷央书写柬帖时。换过两种墨水,字数甚多,无疑他是用一种特制药物,要隔一定的时间后方始显现。不过他为了要边对方把自家身世说出来,故此故意装上愤怒之容。
    这刻他仍然表示不信,道:“这简直是哄骗小孩的话,第一我从未听过有这种药水。第二、我拆阅时自以为该地业已安全,不能指摘我不听你的话!”
    星公冷央凝眸寻思,一望而知他的念头已经转到别处,皇甫维也不打断他的思路,默默等待。
    过了片刻,星公冷央忽然命人送来,把皇甫维带到另外一个陈设华丽的房间之内,他也跟着过去.把手下之人赶出房外,关起房门。然后伸手在皇甫维胸前连点了三处大道,这才智他解开绳索。
    皇甫维舒服地伸展四肢,道:“你要什么、’星公冷央道:“我要用两样极为宝贵之物,换取你两桩绝艺中任何一种,你可肯作此交易?”
    皇甫维道:“一样是少林无上秘艺神功意形大法,这个我知道了,还有一样是什么?”
    星公冷央阴声笑道:“你怎会猜不出来?就是公子家传的采补大法!”
    他见皇甫维没有什么反应,便接着道:“我也不是贪心无度的人,这两宗绝艺,只要一样就行啦!”
    皇甫维淡淡道:“你说有两样极句宝贵之物与我交换,不知是什么东西?”
    星公冷夹道:“第一样就是你身世的秘密,这个秘密连你义父也不晓得!你认为可称得上宝贵么?”
    皇甫维点点头,接着道:“第二样呢?”
    星公冷央道:“公子本是聪明绝枯的入,怎的情想不到?这第二样自好就是你的性命!”
    皇甫维摇摇头,道:“我的性命算不得宝贵之物,目下我对自家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
    星公冷央大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如果你的性命算不得宝贵之物,那么你身世之秘更用得宝贵两字啦!”
    他眼珠一转,好像触动了灵机,随即流露出深思冥索的神情。
    皇甫维故意浮起倔强的神色,道:“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假使你得到两宗绝艺中任何一种,武功火候就可突飞猛进,不消多久,你就可成为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
    星公冷央蓦地听到皇甫维的话。那“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几个字正好抓中心坎中痒处,不由得停住身形,阴声一笑,道:“这事于我虽有无穷益处,于你却毫无损害,你怎生决定?”
    皇甫维淡淡一笑,道:“谁说于我无害?我看最光倒霉的大概就是我了!”
    星公冷央征一下道:“这话怎说?”
    皇甫维好似感到疲乏难支,随意在旁边一张椅子上落坐,接着道:“这还用得着解释?
    假如我答应了这个条件,目下纵然得回性命,但等到你武功练成之后,我还不是要死在你手上?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死掉,还可巴望心池圣女击败你们,通通杀死,出一口闷气……”
    星公冷央怒哼一声,道:“她这次到天星坞来,休想活着出去!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只等取她性命之后,就下山大举诛戮那些曾经跟随心池圣女的人!”
    皇甫维迷惑地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心池圣女这次赴约只有单身一人么?”
    星公冷央深沉地笑一下,道:“当然只有她一个人,不然的话,这一战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皇甫维心中大骇,他对于自己的生死毫无惧色,但想起了心池圣女将有这等大难,可就有些变颜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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