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回血战虎岭
    上回说到半坡上言家寨的人互相交起手来,言四小姐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芹说:“我也不知道呵!”
    莫纹说:“芹妹,你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丐帮的人卷了进来?”
    莫纹觉得言家的人不会互相交手的,必然是另外一批人马赶到,而且极可能就是老叫化笑长老作怪,通知丐帮的人赶来救自己。这样,丐帮与湘西言家,势必成仇。
    小芹说:“姐姐,不是丐帮的人,的确是言家的人互相火拼。”
    言四小姐说:“我不信,我去看看。”她带着两个丫鬟赶下岗去。
    莫纹说:“这真是奇事了!怎么言家寨的人会互相火拼的?芹妹,我们也去看看。”
    “姐姐,他们互相火拼不好吗?”
    “芹妹,我感到事有蹊跷,如果来的不是丐帮的人,我疑心是阴掌门的人来了!”
    “他们黑吃黑,不更好?”
    “芹妹,你不明白了,阴掌门的人杀了言家大少等人,却推说是我们干的,我们想化解言家的仇怨就更不可能了。我并不畏惧湘西言家,只是不愿背这个黑锅,让阴掌门的人坐收渔人之利。”
    果然让莫纹猜对了,是西域阴掌门的一批黑衣敢死队的队马混入言家人当中,他们都是一流的高手,刀法精辟,招式如无回剑法,没有半点虚式花招,刀刀都是置人于死地。带队的人是号称西域第一刀的彪形大汉,姓冷名血,是碧眼教主的一位得意门生,武功在四大使者之上,与四大护法等同。他听说手下十多个弟兄全死于莫纹的剑下,又见教主带伤而回,勃然大怒,势必找莫纹复仇,便带了十多个敢死队兄弟,从西域赶来中原。一到中原,正巧得知湘西言家在辰山虎岭岗找莫纹算帐,便由瘦和尚安排,混在辰州府言家的一处人马中,来到了虎岭岗下。其实辰州府言家寨的人,早已一个个被阴掌门的人收买了过去,而言家在其他州府县城的人马中,也有一两个是阴掌门的人。瘦和尚更想通过虎岭岗一事,将言家大寨的实权也夺了过来,令言家父子听从阴掌门人的调遣。桃源县松林一事,的确是阴掌门人以言家的招牌挑起来的,目的使莫纹与言家结下仇恨,在湘西寸步难行。
    那一夜,要是瘦和尚在客栈中得手,也绝不会将莫纹送到言家父子手中,而是交给阴掌门的人。
    随同敢死队而来的,也有长沙阴掌门二十四骑苏三娘的手下,其中更有一位可怕的人物,便是碧眼教主的养子——俏哪吒方君玉,他更得教主的心传,武功深讳,莫人能知。他人生得风流潇洒,貌似潘安,经常一个人以白衣秀士的面目,在江湖上走动,曾迷倒了不少的少女,令一些淫娃荡妇为之倾心,愿为他而死。阴掌门派入中原的三十六骑,有一半是他安排的。
    俏哪吒这次随同蓝衣敢死队而来,更有他不轨的动机。他早闻莫纹的绝世之美,人称青衣狐狸,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征服这只青衣狐狸。他当然不会和蓝衣敢死队的武士在一起,而是悄然一个人装扮成游山玩水的风流书生,远远地跟随在敢死队后面。
    言大少在楚无门和两名武士保护下,来到半山坡,喝令埋伏在山坡草丛乱石中的射手们向莫纹发射毒箭,声言谁射中了莫纹,赏一百两银子,射手们的箭纷纷射出,却箭箭伤不着莫纹,眼见莫纹跃回岗顶,接近四小姐,射手们怕误伤了四小姐,才停下手来。
    言大少气得直躲脚,骂道:“这个死妹子,真不要命了,怎么还和小妖女说话?不抽身逃下岗来?”
    楚无门说:“看来四小姐为小女妖所制,没法脱身。”
    言大少一见山坡辰州府来的人马朝岗顶上放箭,一瞪眼喝着:“你们瞎了眼?不见四小姐在上面?伤了四小姐,我要你们的脑袋!”
    有人问:“言大少寨主,要是那小女妖挟持四小姐下来,怎么办?”
    “那也不能朝四小姐放箭。”
    “那小女妖不逃走了?”
    “逃!?岗下全是我的人,她往哪里逃?”
    又有人反问:“大少寨主,小女妖挟持着四小姐,我们箭不能放,上不能上,她难道不会逃走?”
    “你们是死人?不会拼力上前阻拦?”
    “大少寨主说得好轻松,小女妖一接近我们,我们起码有一半兄弟死在她的剑下。”
    楚无门喝道:“大胆!你们敢这样对大少寨主说话?不要命了?”
    言大少叱道:“叫你们的曹舵主出来跟我说话!”
    言家寨下面的一个舵主,就是一个州府头儿,统率言家在这州府的所有弟兄。曹舵主是辰州府的舵主,四十来岁,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言大少一揖说:“属下曹某,拜见大少寨主。”
    言大少瞪眼问:“你是怎样管教你的手下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曹舵主不冷不热地说:“大少寨主,下面弟兄也是为言家寨卖命,希望将小女妖早日铲除,才这样做。”
    “你不见四小姐在上面么?伤了四小姐你有几条命赔?”
    “大少寨主,恐怕四小姐早已为小女妖所伤了!”
    “你!?”言大少一向目中无人,哪里容得了曹舵主在众人面前顶撞自己?这简直反了!
    曹舵主又淡淡地说:“大少寨主,要是容小女妖下来,我们的弟兄恐怕会伤亡过半。”
    曹舵主身后又有人说:“难道四小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了?”
    冷血在人群中也乘机喝道:“别管他!我们放火箭,烧死小女妖再说。”
    跟着,几十支火箭齐向岗顶射出。
    这一行动,不但公然藐视言大少,也根本不将言大少放在眼下,形同造反。言大少气得手足冰冷,暴跳如雷,吼道:“来人!给我将姓曹的捉下,放箭的人全给我砍了!”
    言大少身后五六个武士提刀奔出,二个去擒曹舵主,四个朝纵火者砍去。这四个言大少身边的武士,刀没有砍倒纵火者,反而有两个给一把奇快无比的无情刀砍翻倒地,刀法不但奇快,也奇准,一刀毙命。
    言大少简直不敢相信,寨下一位舵主的手下,竟敢抗命,砍了自己的两名亲随武士,真是又惊又怒:“反了!反了!给我全上,将所有抗命的叛贼全都砍了!”
    楚无门一看情况不对,喝着:“曹舵主,你敢叛主?不怕受到言家的酷刑?”
    言大少早已出手,“啪啪”两掌,将辰州府的两个汉子拍飞,顿时变成了两具僵尸。冷血在后面喝着:“上!给老子将这姓言的小子砍了!”
    于是大寨的武士和安化县来的人,便与辰州方面的人混战起来,这也是小芹在岗顶高处岩石上所看见的……
    四小姐带着两个丫鬟赶到,一看,果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由娇叱一声:“你们疯了吗?还不给我住手?”
    两位西域蓝衣敢死队的武士拦住了她们,喝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青衣狐狸?”
    四小姐瞪大了杏眼:“什么!?你们连我四小姐也不认识了?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武士有点愕然:“你是四小姐?”
    另一个狰狞笑着:“原来是言家四小姐,久仰!久仰!”
    四小姐一听,这不是自己的人了,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我们是曹舵主的手下。”
    “那你们怎么不认识我?”
    “认识!认识!请四小姐放下手中的刀,跟我们走。”
    “混帐!你敢这么对我说话?还居然敢叫我放下刀跟你们走?”
    “四小姐不听话,莫怪我们动手了!”
    “你敢!?”
    “嘿嘿,我们是烂命一条,没有什么敢不敢。”
    “本小姐就先砍了你!”
    言四小姐武功自然不弱,一把柳叶刀打遍湘西,为言家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江湖上称湘西黑彩风,但也只能与刀法精奇的蓝衣武士战成平手。她的两个丫鬟,是湘西的苗女,极善在山地上交锋,双双直取另一蓝衣武士,也一时不分上下。
    敢死队队长冷血,不屑去与言家寨的人交锋,就是他带来的十多个蓝衣武士,也没有全部动手,只放出六个人,两个去对付言大少和楚无门,两个去拦住四小姐,其他两个,便与言大少跟前的劲装武士交锋。其他的人,都是言家寨辰州府的人和安化县方面的人混战。
    冷血将主要的战斗力,准备全用来对付莫纹,以防莫纹乘机跑了。
    在整个战场上看,辰州府方面的人占压倒的优势,除了去阻拦四小姐的两名蓝衣武士外,其他四名蓝衣武士,以不畏死的打法和精辟的刀式,仿佛如四头猛虎扑入羊群,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必有人倒下。言大少和楚无门仍可以招架,但也给对方的刀锋刀劲逼得节节后退,要不是这两个蓝衣武士要活擒他们,作为威胁言寨主的人质,恐怕早已将他们砍翻。
    至于言家寨其他的人,简直不是训练有素的敢死武士的对手,早已给他们放倒几十个人,何况他们还有二十四骑的芹。
    这种拼命的打法,对其他武林高手,或许可能生效,也有所顾忌,对小芹,却只能有相反效果。小芹如小精灵似的,剑诡人也诡,一沾即走,一走即回,令他刀刀落空。才两三招,他就给小芹剑尖划伤了四处,他落得像熊黑子的下场,最后,他的脖子好像自动的送到了小芹的剑刃上,小芹也不客气,手腕一挥,这武士的人头便离身飞了出去。
    小芹杀了这名武士之后,人如流星,飞到了四小姐的身边,一剑又将那名武士逼退,对四小姐说:“言四小姐,这人交给我好了,你快去看顾你的兄长。”
    四小姐得小芹及时解危,透出了一口大气:“小妹妹,我多谢你了!”
    “四小姐别客气,快去呵!”
    “那小妹妹小心了。”
    这名武士瞪眼望着小芹,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丫头,能杀死了自己的一个同伴,问:“我的同伴是你杀了?”
    “没有呀!”
    “那他怎么死了?”
    “我不知道呵!他将脑袋自动送到我的剑刃上,看来他大概是活腻了,我有什么办法?”
    这武士大吼一声:“看刀!”刀势快速、凶猛,朝小芹头顶劈下。
    小芹轻闪避开,横刺出一剑,不但快也奇,直挑这武士的胁下。武士的刀反应敏捷,改劈为横扫,挡开了小芹这奇快的一剑,心头凛然,说:“你不是湘西言家的人。”
    “你呢?是不是?”
    由于这武士一心要拿下四小姐,所以小芹刚才与自己同伴的对话根本没听,问:“小丫头,你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追魂道上。”
    “什么?追魂道上?是哪一门派的?”
    “没门派。只知道追人的魂魄。对了,你又是哪一门派的人?”
    “老子是敢死派。”
    “怪不得你那同伴一味不要命的打哩!原来是敢死队的人。”
    “小丫头,你干吗相助湘西言家?”
    “我正想问你哩!你不是和言家来捉我姐姐的吗?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什么,你姐姐?”
    “青衣狐狸呀!”
    “你是青衣狐狸的人?”
    “是呵!你为什么自己先打起来?”
    武士不去回答,却说:“原来你是青衣狐狸的人,看来强将手下无弱兵,怪不得剑法奇诡,能杀了我的同伴十七郎。”
    “喂!我问你的话怎么不回答?”
    这武士一刀臂出:“让它来回答吧!”
    小芹闪开说:“其实不回答我也知道,你们是西域阴掌门的敢死队,也是毫无人性的杀手。”
    这时,又一位蓝衣武士奔来,这武士说:“老八!不能放走了她,她就是青衣狐狸的人。”
    这叫老八的蓝衣武士惊喜:“十四郎,那我们合力砍伤了她,活捉了,不怕青衣狐狸不束手就擒。”
    原来冷血这次从西域带来的十八名敢死队队员,一概不叫姓名,从一号编到十八号,全以一郎二二郎三朗的称谓。联手围攻小芹的是八号和十四号武士,死在小芹剑下的是十七号武士。从武功来说,十八名武士的武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编为一郎的武功为最好,较差的是十八郎。
    八郎和十四郎的武功自然比十七郎略胜一些,小芹独战这两名敢死队员,就不那么轻松了。
    小芹在与他们交锋时,另一边的言大少和楚无门已危在旦夕,四小姐和那名丫鬟赶来,也改变不了危险的局面,力杀他们是四郎、七郎、十郎、十一郎这四名武士。这时,言大少所有的亲随武士,只剩下两个拼死护着言大少外,其他的人全倒下去了。
    四郎狞笑着:“言大少、四小姐,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要等到何时?要是我们砍掉你们一双手和一条腿,就不那么好看了!”
    四小姐鬓发零乱,咬着银牙说:“我们就是死,也要杀掉了你们这些叛贼才解恨。”
    言大少更是凶蛮:“本少寨主宁愿给你们乱刀分了,也不叫你们捉去。”
    弄得这四位蓝衣武士对他兄妹两人,有如老鼠咬龟,无从下手,既想活捉他们为人质,又顾忌言家的僵尸掌。有几个人想冒险领功,逼近言大少,嘟给他拍成僵尸横飞了出去。要是冷血不想活的人质,毫无人性出手,恐怕早已砍死了他们,不可能僵持到现在。
    四郎显得不耐烦了,喝声:“我们全放倒了他们,出了事由我担当。”显然,四郎是这四人当中的一个小头儿。其他三位蓝衣武士一听正巴不得有这么一句,便放开了手脚,刀法骤变,刀光如雷电,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首先是言大少的一名亲随卫士中刀倒了下去,跟着另一名卫士利刀穿胸,但他临死也砍了十郎一刀。言大少趁十郎刀没拔出的一刹那,一掌拍中了他的胸口,使十郎变成一具可怕的僵尸,算是为自己的两名亲随报了仇。
    四郎见十郎死去,面目更变得狰狞可怖,放开了楚无门,刀刀向言大少砍来,楚无门拼命护着言大少,也失去了一条手臂。
    而另一边言四小姐更是危险,她身边的丫鬟为护着她已惨死在七郎的刀下。
    也正在这时,一条青色的人影如流星般扑来,剑出掌拍,剑伤了四郎、掌拍飞了七郎,跟着剑光如逸电,直穿入十一郎的刀光中去,十一郎是刀断人倒,从而在一瞬间,解了言家兄妹之难,三位敢死武士是一伤二死。
    四小姐十分惊喜,激动地说:“莫小姐,是你救了我们?”
    言大少和失去一臂的楚无门也看清楚了,来人竟是青衣狐狸。他们真不敢相信,救自己的是自己下决心要捉的人。
    莫纹刚才的一招,便将三名凶如猛虎的敢死武士打发掉,也由于莫纹的出现,辰州府方面的人全惊呆了,双方打斗全都停了下来。莫纹瞧也不去瞧他们一眼,神态飘逸,含笑地问四小姐:“四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莫小姐,我,我没有——”四小姐突然惊叫起来,“莫小姐,小心背……”
    莫纹头也不转,宝剑向后一挥,寒光过后,凶顽的四郎连人带刀给宝剑劈为两半。原来他不甘心,趁莫纹与四小姐谈话中扑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莫纹的剑法这样的神出鬼没,他这一扑,竟扑进了鬼门关。
    宝剑就是宝剑,杀了人后,不沾半点血迹。莫纹仿如没事发生,收剑入匣,神色自若,对四小姐说:“你要没事,就和令兄先离开这里。看来,他们主要是为我而来的,你们也不必卷进去。”莫纹说时,眼角才扫了言大少一下,说:“言少寨主,要是我们之怨,你仍放在心里,等这事一了,我们再解决怎样?”
    言大少虽然为人傲慢,目空一切。这时,他也不能不从心里佩服莫纹大侠般的作风,以德报怨,武林少有。他说:“莫女侠,在下是大恩不言谢,我们之间的事,全部抹平。”他一指那边的曹舵主,“那个叛徒,我将手刃了才消我恨。所以请女侠见谅,在下不会离开这里。”
    莫纹不由朝曹舵主看了一眼,见姓曹的在冷笑,一脸不屑的神色,不以为意地站在人群中。莫纹微笑问:“少寨主,要不要我代劳将他捉了交给你?”
    四小姐愕然:“你捉这叛贼?”
    可是莫纹早已人影一晃,骤然来到了曹舵主面前,掌拍袖拂,拍飞拂翻曹舵主身边的几个护卫亲信,轻舒玉臂,便将愕然惊骇、来不及反抗的曹舵主提了起来,又似飞魂般跃回,将曹舵主掷在言大少的脚下:
    “少寨主,这个叛徒我交给你了!”
    莫纹亮出这一手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和惊世骇俗的武功,正如一些人所说的那样,于百万军中取大将的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神奇了。莫纹现在不是在百万军中,取的也不是什么大将的首级,但也在百多人中,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言家寨的叛徒,从人群中轻而易举的捉了回来,也够令人瞠目结舌了,言家兄妹惊骇不已,心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是个愚笨无知的行为。
    莫纹这一迅如闪电的行动,也令冷血感到心头悚然,暗想:怪不得教主干叮万嘱吩咐自己,对这青衣狐狸千万不可轻视和大意。也怪不得第一护法金佛爷丧在这女妖之手。同时冷血更感到自己面目已全无光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保护不了一个投靠在阴掌门的人,眼光光让她捉了去,今后中原武林中人,还有谁敢来投靠阴掌门?这小女妖的行动,不但视自己如无物,更将阴掌门藐视到了极点。他暗暗咬着牙:今天要是杀不了这青衣狐狸,那我冷血今后就别想在江湖走动了。
    这时,冷血又听到四小姐向莫纹致谢。莫纹说:“这举手之劳,四小姐又何必言谢?不过,我想说,你和令兄别急于将这叛徒杀了,应好好审问他为何背叛了言家寨,是什么人撑了他的腰,投靠了什么人才好。要不,他绝没有这么大的胆,敢背叛言家寨的。”
    言大少说:“莫女侠说的是,我真要好好审问这叛贼的!”
    冷血一面暗暗布置自己手下包围了莫纹和言家兄妹等人,一面站了出来,冷森森地说:“你们别做梦了,今天恐怕你们一个人也走不了!”
    “好大的口气呀!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们走得了吗?”
    说话的是小芹,不知几时,她杀掉了八郎和十四郎这两个冷血杀手后,来到了莫纹的身边。冷血一下惊讶地望着她:“你,你怎么脱身出来?”他不由扫了那边山坡一眼,“我手下那两个兄弟你干掉了?”
    “对不起,他们回老家啦!”
    冷血一怔:“你真的干掉了他们?”
    冷血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丫头,能干掉了自己训练有素、交锋极有经验的手下。他打发八号武士去助十四号武士,满以为不久就会将这小丫头放倒,所以打发八号去后,就不再去望一眼,专心来对付莫纹和言家兄妹,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杀掉了八号和十四号,悄然而来。
    小芹侧头问:“你不相信?你可以去看看呀!看看你那两个废物是不是躺在那里了!”
    那么说,冷血带来的十八名敢死武士,差不多是黄瓜打狗,少了一半。冷血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可怕。
    莫纹一看,知道一阵腥风血雨的仇杀马上就要爆发了。她轻轻吩咐小芹:“芹妹,你保护言家兄妹往岗顶上,我在这里掩护你们。”
    小芹愕然。莫纹说:“芹妹,快!没有多余的时间说话了!”
    蓦然间,一阵苍老的笑声响了起来:“你们快打呀!我老叫化顶喜欢看人打架了!”
    众人闻声一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化,不知几时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脸是笑,饶有兴趣地望着双方。莫纹首先想到的是痴儿的安全,问:“是你?我那……”
    “嗳!他已睡了,那怕是在他身边放爆竹,他也不会醒来。”
    莫纹和小芹是听懂了老叫化的话,其他人就感到莫明其妙。楚无门认识这个老叫化,是行踪无定的丐帮长老一见笑,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他的到来,看来是帮莫女侠的了。要是莫女侠有他相助,那更是如虎生翼,一颗不安的心也就更放了下来。他轻轻对言大少说:“这是丐帮的笑长老。”
    言大少惊讶:“是他来了?”
    冷血可不认识笑长老,但感到这么一个老叫化竟能悄然而来,还说喜欢看人相斗,不是疯子,那必然是位武林高人。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刚才想下令扑杀莫纹的命令也暂时收了回来,皱皱眉问:“你是谁?”
    笑长老说:“嘻嘻,我是一个讨饭吃的老叫化。”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看你们打架呀。”
    “你不怕刀剑无眼,会伤了你么?”
    笑长老故意装得害怕了:“你,你,你们不会连我老叫化也杀了吧?”
    “最好你能远远离开这里。”
    “我老叫化看看也不成吗?”
    “你不怕死,看也无妨。”
    “不,不,我老叫化还是站在远处看的好。咦!那不是安化县当铺的楚老板吗?怎么断了一条手臂的?楚老板,看来你和我老叫化还是走开些吧,别在这看了!”
    冷血阴森森地说:“老叫化,你走可以,他们是任何人也不能走。”“人家断了一条手臂,也要打吗?”“除非他断了头,就可以不打。”莫纹对楚无门和言家兄妹说:“你们走!我看谁敢拦你们!”
    冷血一咬牙:“上!”自己和两个蓝衣武士,便联手围攻莫纹,三个武士,直取小芹,剩下的三个武士和辰州府原言家寨的两位所谓高手,便取言家兄妹和楚无门。辰州府的人,志在要救回曹舵主。
    笑长老嘻嘻笑着:“不行,不行,你们这样打法不行。”他的打狗棍一出,便将言州府的那两名所谓高手,全绊倒了,挑下山岗去了。
    三名直取言家兄妹的武士一怔,问:“老叫化,你干什么?”
    “我老叫化没干什么,只不愿看见不能动的人(莫纹捉住曹舵主,同时也封了他身上的穴位,令曹舵主不能动,老叫化故意装糊涂,将他当成言家兄妹一边的人了),你们也想下手。”
    十八号武士说:“看来你这个老叫化也不想活了!”一刀朝老叫化劈来。
    “乖乖,你们怎么连我老叫化也不放过了?”他一根打狗棍,应付这三个敢死队的武士,一边打,一边说:“楚老板,你们还不快到岗顶上去?”
    楚无门感激地说:“笑长老,那你小心了!少寨主,四小姐,我们先到岗顶上去。”
    言大少说:“师兄,你提着这个姓曹的叛徒先走,我不杀了这些可耻可恨的叛徒不解恨。”他双掌狠狠地连连拍出,将企图阻拦他的辰州府的人,一连拍飞了几个。四小姐的一把刀,更是连杀几人。
    所有的敢死队武士,都给莫纹、小芹和笑长老缠住了,楚无门在他们杀开的血路中,提着曹舵主往岗顶走。
    阴掌门二十四骑的人,主要是在山岗之下,奉命看守着,不准任何人逃离虎岭岗,不论是辰州府或安化县以及言家大寨的人,都不准离开,否则就杀无赦,所以他们没有上坡来。
    虎岭岗的半山坡上,真是一场腥风血雨似的恶斗。冷血是阴掌门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不愧是西域的第一把刀,而与他联手的一、二号武士,又是十八名武士中武功最好的。
    论单打独斗,莫纹要杀冷血,恐怕也要在五十招以上,而他们三人联手,又似乎互相间配合得十分默契,竟一时弄得莫纹不能不防。莫纹剑出两三招,便明白了他们的战术,他们其中一人只要能欺近自己,就是明知是死,也要缠住自己,而让其他两人得手,甚至不惜两败皆伤,只要能伤了自己,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莫纹敏感到,在战地的附近,似乎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对手在潜伏着,只要自己一旦受伤,那怕是杀了冷血三人,这个可怕的对手就必然出现,那他便可轻而易举再击伤击败自己,将自己活捉了。
    所以莫纹交锋三两个回合后,便采取飘忽不定的打法。小芹在三个敢死武士的夹攻之下,打得更不正经,真是像一只飘飞不定的蝴蝶,一沾即走,引对手来追,一下出其不意,回身进招,弄得敌人手忙脚乱。
    莫纹和小芹的战术,是大同大异,都是飘忽不定,满山坡飞走游斗,像两团捉摸不定的人影,来往穿梭的飞魂。不同的是小芹身形小巧机灵、异常滑溜;莫纹是云中的仙子,身形似幻疑真,因为她身法快得令人难以想象,似乎有几条人影在恍动,不知哪一个人影是真是假。
    笑长老却是摆明阵势,明刀真棍的交锋,老叫化的打狗棍法,真的使得出神入化,挑、击、绊、扫、点、逗、敲、截,变化莫测,哪怕这三个武士刀法再快、再狠、再准,对老叫化也无可奈何,有时往往给老叫化绊倒在地。幸而他们是三人联手,相互照应,老叫化也无法伤得了他们。他们的确也十分刁滑,一个倒地,其他两个双刀逼来,老叫化举棍架开后,倒地的一个早已从地上跳起,又参加了战斗。弄得老叫化又气又笑地骂道:“好好,你们三个小兔子,也真有你们的这种打法。”
    忽地一个幻影迅飞而来,寒光一闪而逝,围攻老叫化的一个武士眉心中剑,扑地而亡,他再也跳不起来了,老叫化愕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见莫纹在远处笑道:“老叫化,现在只有两个哩,我代你放倒了一个好不好?”
    原来一闪而逝的人影是莫纹,莫纹感到要伤有准备的冷血和一二号武士不大容易,但冷不防伤其他人,似乎更易下手。因为他们一心对敌,绝不会防备自己突然下手。所以莫纹心中一转念,便采取了这种指东打西、出人意外的打法,趁游走不定时,一下杀了围攻老叫化的对手,减轻了老叫化的压力。
    笑长老笑骂起来:“小女妖,有你这样的打法吗?你连我老叫化的顾主也抢去了一个,叫我老叫化怎么打?”
    “老叫化,那就请你原谅啦!我眼里只认得他们都是我的敌人,不分你的我的。”
    的确,莫纹这么一来,使围攻和追逐小芹的三个武士不能不有所顾忌,不能全心对付小芹,得防备莫纹的突然杀来。这使小芹更有了反击的机会,联手战老叫化的武士更是如此,因为死的是与自己围攻老叫化的同伴。
    冷血给莫纹这一违反武林规矩的行动气得眼火乱飞,他追莫纹追不到,不追时,莫纹又回身杀来。他怒吼着说:“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一味东躲西避,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手,还偷偷摸摸突然伤我手下。有本事的,我们就摆明车马,正正式式交锋,那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
    “哎!你别忘了,你们偷偷摸摸抢了言家寨的人和地盘,这算是英雄好汉的行为么?三个大汉,围攻我这个小女子,是英雄好汉的所为吗?再说,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而是个邪派的人,人称什么青衣狐狸和小女妖。为了保全自己,我喜欢怎么交锋就怎么交锋,你不高兴的,可以走呀!我可没有强逼你与我交锋。不过,你要走也可以,得给我留下一件物来。”
    “留下什么物?”
    “你们几个人的脑袋。不不,起码要留下一个活口,我还想问清楚,你们的碧眼教主去了哪里,怎不敢来见我?”
    “小女妖,你太放肆了!”冷血刀和人化成一道白光,直扑莫纹,要与莫纹同归于尽,这是冷血最凶险的一招,往往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一等一上乘高手,死在他这一刀下。
    冷血骤然扑来,一二号武士也跟着从左右扑来,三把刀交织成一片刀网。莫纹心想:这一下你们来得太好了!她人似幻影,身如流星,破网而出,并且以莫测的一招剑法,将二号武士挑飞,也是一剑致命。二号武士倒地,莫纹已飞身到了小芹交锋之处,又是剑光一闪而逝,同样也倒下了一名武士。
    莫纹以令人莫测的身法和快剑,瞬息之间便连杀两个凶狠武士,冷血这才真正的惊震了,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也,在这一转眼之间,小芹又挑翻了一个武士。
    冷血所带来的十八名武士,最后只剩了四名。他急叫这四名武士回来,围在自己身边,自己居中形成了一个五人阵。现在,他们不再是主攻者,变为防守者了,以防莫纹、小芹突然的杀来。
    笑长老问:“哦!?你们不打了?”
    小芹奔到莫纹身边:“姐姐,他们是不是想走的?”
    莫纹却神色凝重:“芹妹!你快离开,敌人要作最后的一搏了!快!”
    的确,冷血这五人阵势形成,露出了一片阴森的杀机,他们是要作最后一搏,即使全部死于莫纹的剑下,也要杀了莫纹或重伤了莫纹。
    小芹问:“姐姐,你呢?”
    “别管我,你和老叫化,提防岗下的敌人涌上来。”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位倜傥不群的青年秀才,挥着扇从远处的乱石草丛跳了出来,说:“好身法,好剑法,在下佩服!佩服!”
    这秀才突然出现,旁若无人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感到讶然。这是一个书呆子,还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莫纹心想:难道我要防的潜伏的可怕高手,就是这书生?莫纹不由冷冷的打量这秀才一眼,只见他生得面目清秀、风度翩翩,儒雅潇洒,但一双俊目,神蕴异常,脚步轻稳,显然是位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秀才只身而来,一定有其过人的本事。
    小芹天真地问:“秀才,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难道不见这里在厮杀吗?”
    秀才用扇子拍拍自己的手掌,一笑说:“见,见,在下眼不瞎,怎么不见?正因为这里热闹,忍不住来看看。”
    “你不怕死吗?”
    “小姑娘,在下要是怕死,就不来了。”
    莫纹冷冷地问:“你现在才出来,不嫌太迟了么?”
    秀才微怔:“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早就呆在那里了么?”
    “姑娘好敏锐的听觉,在下更是佩服。”
    “说!你来干什么?”
    “在下有点看不惯姑娘的行为、作风,太不讲武林规矩了!”
    “你是来打抱不平的?”小芹问。
    “在下生平性格如此。”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打抱不平。”
    “何以见得?”
    “什么叫做武林规矩?”
    “在下虽然孤陋寡闻,也颇知道,武林人士应该是光明磊落的交锋,以武功来决胜负。不似小姑娘的令姐,以不光彩的行为暗算对方,而且心狠手辣,一剑致命,不是侠义人士所为。”
    小芹问:“秀才,他们人多势众,连一个受了伤的人也不放过,你怎不站出来说话?”
    “哦!?你们受伤了?在下却看不出来。”
    “我们当然没有受伤,但安化县姓楚的断了一条手臂,已失去交战的能力,他们也不放过,算什么侠义人士了?还有,威胁、利诱、唆使人叛主,阴谋暗算言家寨的地盘,又算什么人士了?”
    “在下不知道。”
    “不知道,你跑来打什么不平?”
    “在下只看见令姐的行为,不是侠义人士所为。”
    莫纹说:“芹妹,别跟他说了!”她冷冷问秀才,“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在下正想请问。”
    “我是邪教的的小女妖,人称青衣狐狸,不是侠义道上的人?”
    “原来姑娘是青衣狐狸,在下久仰了!”
    “其实你又何必装蒜?你早就来了,不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明明白白。你所谓的打抱不平,只是一个借口。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想来领教姑娘的高招。”
    “凭你一个人?不跟他们联手?”
    “在下只想与姑娘单打独斗,不愿任何插手。”
    “那他们呢?”莫纹指着冷血等人。
    “在下说过,不愿他人插手。不过,他们想干别的事,在下不想问,也不想管。”
    秀才这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要一个人与莫纹交锋由冷血他们去对付小芹和笑长老。
    莫纹一笑:“你想一个人缠住我,办得到吗?”
    “姑娘不妨试试。”
    莫纹转问笑长老和小芹:“他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笑长老哈哈一笑:“我老叫化耳不聋,人也不傻,怎么听不清楚?他在叫那五个杀手对付我老叫化和令妹。”
    “那你们小心啦!”
    小芹说:“嗨!我还以为这秀才真的来打什么不平哩!原来这样,姐姐,我会小心了。”
    秀才微笑:“莫姑娘,你想化解这场战斗,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出来,在下可以打发他们离开这里。”
    莫纹笑着说:“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想我会交吗?”
    “姑娘是不大愿意。”
    “那你又何必多问?再说,我就是交了出来,我与阴掌门之怨,你可以化解吗?”
    “在下自信还有这个能力。”
    “不错!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因为你就是阴掌门的人,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我没有说错了你吧?”
    “那姑娘怎么不答应?”
    “你要我答应并不难,只要你能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哦?姑娘说的是什么条件?”
    “将你和教主的人头割下来给我。”
    “姑娘太过放肆了!”
    “就是你和教主的人头割了下来给我,我还不一定能交出来哩!”
    秀才一扇击出:“看招!”秀才这一扇击出,一下便笼罩了莫纹身上的八大要害,这是铁笔打穴的上乘武功,秀才一出手就不凡。
    莫纹试探他能不能阻拦自己,便纵身而退,想不到这秀才竟然紧跟而来,笑说:“姑娘,别跑。”
    莫纹身形冲天而起,翻过秀才头顶,一剑刺出,秀才侧身以扇相迎,“当”的一声,莫纹的宝剑,竟为纸扇架开,显然这把纸扇,不是一般之物,扇骨也不是一般铁器打成,必然是玄铁之物,才不为断金切玉的宝剑所击断。同样,这秀才一身的真气更为深厚,才可以挡得住莫纹凌空的一击。
    莫纹是一击而走,身形刚落地,秀才几乎也同时而到。莫纹不禁心头凛然,这秀才身法,武功极俊,怪不得他敢说能缠住自己了。莫纹一面进招一面问:“阁下高姓大名?”
    秀才也一边接招一边答:“不敢,小姓方,名君玉。”
    “真是可惜。”
    “姑娘可惜什么?”
    “阁下人俊武功也俊,怎么落得去为阴掌门效力?”
    “在下也为姑娘担忧。”
    “哦?你担忧什么?”
    “姑娘人美武功更美,何必为一本武功秘笈而招来杀身之祸?”
    莫纹满山坡飞走游斗,方君玉如影随形,不容莫纹有出手伤害他人的机会。而另一处,冷血早已围住小芹、老叫化相拼命了。小芹一离开,笑长老的压力便加重,小芹一回来,冷血便迎面接招。冷血似乎并不急于杀小芹,而想先杀了老叫化,再全心对付小芹。这样,便打乱了小芹的战术。为了老叫化,逼得她与冷血正面交锋,情景就越来越危险。
    冷血狞笑着:“小丫头、老叫化,你们纳命吧,我要为手下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了!”便一刀快过一刀,刀刀不离小芹身前身后。莫纹给方君玉缠得不能抽身相助,便抖出了莫测的剑法。可是方君玉却采取了莫纹原先的打法,不与莫纹正面交锋,身似魔影,左闪右避,一旦莫纹想抽身而出,他又进招了,逼莫纹还手。这时,岗下伏着的人,已涌上山坡来。老叫化固然绊倒了一个武士,但自己也身中了一刀,而小芹臾有招架、闪避,全无还招进招的能力了。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从山峰上凌空而来,以不可思议的武功,一下将围攻老叫化的四个武士手中之刀全夺了过来,掌拍脚踢,刹那将四个惊骇的武士全摔到了岗下涌上来的人群中。接着将夺过来的一把刀震开了冷血的刀,从而使小芹从刀口下脱身而出。
    小芹、老叫化惊讶一看,来人是位蒙了面的黑衣人,搿血也惊震连退几步,他想不到来人武功这么奇高,一下便打发了自己的四个手下和震退了自己。骇然问:“你是谁?”
    “黑鹰!”
    “黑鹰!?”
    这几乎是与青衣狐狸同时名震武林的_个神秘人物,没人知道其行踪,但每每莫纹情急时,他往往就出现了,仿佛是莫纹暗中的守护神。冷血早已听四大使者说过黑鹰之名。
    黑鹰阴森森说,“不错!你受死吧!”
    “你能杀得了我?”
    “老夫没有不能杀的人!”
    “我跟你拼了!”
    冷血这句话说完,便一连砍出了十刀,是一个字两刀,这是冷血抖出一身的绝技了。他感到神秘的黑鹰,比莫纹更可怕。
    黑鹰真的是身如幻影,以不可思议的步法,闪进了冷血的刀光之中,转眼之间,又将冷血手中的刀夺了过去,一掌拍飞了冷血,不屑地说:“你这等的武功,也敢号称西域第一刀?看来西域根本没有什么人才,才让你能沽名钓誉。”
    冷血摔到山坡上,胸骨已给黑鹰掌劲拍断了两根,一口鲜血喷出,他哪里还敢交锋?忍着巨痛,拔腿而逃。这一下,不但令小芹、笑长老惊骇不已。笑长老是武林中的前辈,竟然看不出黑鹰的身法和武功招式来。同时也令涌上来的二十四骑的人,吓得停止了脚步,真的连忙逃下山岗。
    黑鹰转到莫纹与方君玉交锋之处,问:“莫姑娘,你要不要老夫插手?”
    莫纹早已看见他来了,见他出手一两招,便打发了冷血等杀手,解了小芹和老叫化之危,心想:这神秘的黑鹰来得真是时候,便说:“哎!你别来插手,你给我看住那些涌上坡的人就行了!”
    “好!老夫就看姑娘大展神技,岗下的人,令妹就可以打发,更不需老夫出手。”
    莫纹没有后顾之忧,便一心一意与方君玉交手。她抖出了西门剑法来,几招便杀得方君玉手忙脚乱,再也没有刚才那么挥洒自如。一来他见冷血负伤落荒而逃,十八名敢死队全部牺牲,大势已去,今日的行动已彻底失败;二来见对方来了一位可怕的对手,论武功,他胜不了莫纹,早已想抽身而逃了,但给莫纹神出鬼没的剑法缠得不能脱身。这时,不是他缠住莫纹,而是莫纹缠住他不放了。莫纹一招“峰回路转”,一下就在方君玉背上留下一条剑痕,吓得他发出了铁扇中藏着的暗器,趁莫纹闪开时,他人似黄鹤,急忙而逃,这位俏哪咤,身负剑伤,轻功仍那么好,跃身飞上山峰,一转眼便消失在蓝天之下。
    黑鹰叱声:“你想逃吗?”更身如雄鹰,腾空而飞,追赶这俏哪咤去了。也是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山峰上。这个神秘的黑鹰,真是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本来莫纹想问问他怎么会来到了这里的,可是他人已走了,想叫住黑鹰也来不及了。
    小芹给老叫化包扎好刀伤,站起来一看,所有的人全都走光啦,只剩下莫纹、自己和老叫化,以及倒在地上的尸体。
    小芹问:“姐姐,黑鹰呢?他走了?”
    “走啦!”
    “姐姐,你怎不留下他?我要多谢他赶来救了我和老叫化呢。”
    “噢!我能留住他吗?”
    “他不是和姐姐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但愿他今后不来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我就拜天谢地啦!”
    “他不是姐姐的好朋友?我记得他在时家大院时,将姐姐救了出去呵!”
    “那是他看在慕容家武功绝学的分上,怕我死了,没法寻找,才来救我。”
    “那他怎么不向姐姐追讨的?”
    “恐怕他已死了这条心,知道问也是白问,所以不问了。”
    笑长老沉思自语说:“这个黑鹰,到底是哪一门派的人?这般神出鬼没?”
    小芹问:“老叫化,你那么老,也不知道吗?”
    “你这小丫头,人老,就什么都知道?那不成了神仙?”
    “哎!我是说你老人家观人见世,比我们多啦!”
    莫纹问:“笑长老,你也看不出他武功招式的来源?”
    “你那么精灵古怪,看出来了吗?”
    “我是看不出,他的武功太杂了。”
    “我老叫化可看出一些眉目。”
    莫纹和小芹同时惊喜:“你看出来了?”
    “他的手法太快了!夺刀的手法,仿佛是江湖上不多见的折梅手。”
    小芹问:“折梅手?那不是慕容家墨大侠的武功吗?”
    莫纹问:“会不会是墨大侠他老人家。”
    笑长老摇摇头:“他不是墨大侠!”
    “你怎么知道?”
    “墨人侠为人光明磊落,绝不会蒙了面孔的。再说墨大侠生性仁厚,不愿伤人,而这个黑鹰,一出手就伤人和取人性命,所以不可能是墨大侠。”
    “那他怎么会折梅手法?”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折悔手法,原来就不是慕容家的武功,也不是墨大侠一个人独会。它原是武林中早已不见传的太乙门的武功。太乙门的人,绝少在江湖上走动。
    莫纹问:“莫非黑鹰是太乙门的人?”
    “要是他那手法是折梅于法,只能这么说了,没有别的解释。”
    莫纹也沉思起来:“他是太乙门的人?”
    老叫化笑长老站起来:“现在没事了.我老叫化要去看看那慕容二公子,不知他醒过来没有。万一他醒过来,跑出岩洞摔下来,我老叫化可担当不了。”
    老叫化这么一说,莫纹和小芹都担心起来,真怕这痴儿醒过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出岩洞,那可不是玩的。小芹说:“老叫化,你受伤了,怎能上去?我去看少爷吧。”
    笑长老说:“这一点点皮肉之伤,难不了我老叫化。”
    莫纹说:“你们都别去,我去好了。”
    小芹说:“姐姐,你看,四小姐他们来啦!他们是来多谢你的,还是我去看少爷的好。你走了,他们会到处找你的:”
    莫纹抬头一看,果然是言大少、四小姐、楚无门和三个手下人,押着曹舵主向自己而来,自己真的是走不了,言大少和楚无门从大寨和安化带来的几十人,恐怕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虎岭岗这一战,可以说是江湖上极为惨烈的一战。死人极多,血染山岗。
    莫纹说:“芹妹,那你去吧。”
    小芹便往岗顶飞奔而去,她飞身上峰,便隐隐听到痴儿的哭声,心一怔:“少爷出了什么事了?不会给毒物长蛇咬着了吧?便慌忙闪身入洞,只见痴儿吓得睁大了一双泪眼,望着自己,跟着又破涕而笑:“小芹,你回来了?”接着又埋怨说,“你们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岩洞的?我好怕呵!”
    “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呀!”
    “少爷,那你怎么哭呢?”
    “我醒来不见了你们呵!”
    “哎!我还以为你给什么咬了!”
    “我是给咬了。”
    小芹一怔:“什么东西咬了你了?让我来看看。”
    “大蚂蚁!”
    “大蚂蚁?”
    “是呵!它们咬得我好痛。小芹,你看,哉捏死了几个蚂蚁,它们才跑了。”
    “嗨!少爷,我几乎给你吓死了!我以为是什么毒物咬了你的。”
    “蚂蚁没毒吗?”
    小芹一颗心放了下来:“少爷,你这么大个男子汉,怎么还哭的?”
    “我醒来一个人不见,不哭吗?”
    小芹一边用手帕给他抹泪,一边说:“好了,少爷,我们下去吧,姐姐在下面等我们。”
    “那些恶人走了吗?”
    “走啦!”
    “你和他们打了没有?”
    “打了!”
    “他们打不过,跑了?”
    “是啦!”
    痴儿这才高高兴兴地跟小芹钻出洞来。小芹扶着他:“少爷,小心。”
    “我不怕,你别扶我,我一个人走。”
    可是痴儿一看山岩下,有几层楼那么高,又吓得腿软起来:“小芹,你扶扶我,我害怕掉了下去。”
    小芹忍住笑扶着他说:“我还以为少爷变得大胆起来了。”
    来到下面没有乱石之处,小芹说:“少爷,小心了,我们跳下去。”
    痴儿又伸伸脖子往山岩下看,害怕地说:“这能跳下去吗?不跌死?”
    “少爷放心,有我带着你哩。你害怕,就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
    “我不看,我不看,你千万拉着我才好!别松了手。”
    “你放心啦!跌不了你的。”
    痴儿感到自己给小芹一提,身子就好像悬空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一会儿就没有了,似乎自己已站在草地上了。他睁开眼一看,自己果然已跳了下来,小芹在微笑着望着自己。他又望望山岩上,惊讶地睁大了眼:“小芹,我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是呀,有没有跌伤了你?”
    “没有,没有。小芹,你跟我姐姐一样的有本事,她也是这么提起我飞的。”
    “我比姐姐的本事就差得多了!”
    “不不!一样一样,小芹,我们再上去好不好?”
    “上去干吗?”
    “我还想从上面跳下来,太好玩了。”
    “哎!姐姐在等我们呢!”
    痴儿望了望岗顶:“姐姐在哪里?”
    “在半山坡上,我们走吧。”
    “好好,我也想姐姐的。”痴儿有点失望地跟随小芹走下山岗来,只见莫纹一个人迎风立在山坡上,言家兄妹已不在,老叫化也不见了,只有安化县楚无门的两个手下在埋尸体。痴儿一见莫纹,似乎将什么都忘了,高兴地奔了过来,嘴里一边喊着:“姐姐,姐姐!”这个痴儿,高兴得路也没有走好,“咕咚”一声,不知给什么东西绊了,翻了_个大筋斗,跌得他要喊痛。但他看见绊倒自己的是一具可怕盼血淋淋的尸体,又吓得跳了起来。
    小芹和莫纹看见他翻了个大筋斗,忍不住笑起来,后又见痴儿似惊兔般跳起来就跑,远远避开跌倒的地方,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东西似的,以为痴儿踩着毒蛇了,都跃了过来。小芹关心地问:“少爷,你碰上什么了?”
    莫纹一见,是一具尸体横卧在草丛中,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痴儿指着尸体:“他,他,他……”
    小芹也看见尸体了,说:“少爷,那是个死人,别害怕。”
    莫纹温柔亲切地问:“兄弟,他没有吓着了你吧?”
    “姐姐,那死人好怕人呵!”
    莫纹微笑:“兄弟,你真没出息,死人也害怕的?你看小芹妹妹比你小,又是个女孩子,都不害怕,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反而害怕了?我和小芹妹妹,还指望你来给我们壮胆哩!”
    莫纹一句话,又鼓起了痴儿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痴儿挺了挺胸:“姐姐,我不怕,但他绊了我一跤。”
    小芹问:“少爷,你摔痛了没有?”
    痴儿为表示自己是个男子汉,扬着脸说:“没有!一个男子汉,会痛吗?”
    莫纹与小芹相视,又忍不住笑起来。的确,这痴儿已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站起来,比十六岁的莫纹高出了半个头,比小芹更高出了一个肩膊,他要是智商健全,该是莫纹和小芹的保护人了。
    莫纹见他一副男子汉威风懔懔的气势,忍住笑顺着他说:“是呵,怎会痛的?兄弟,你这样就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啦!”
    痴儿一听,似乎更得意了,昂首扬步,四下望望:“咦,那老叫化呢?怎么不见了?”
    “兄弟,老叫化已经走啦!你要找他?”
    “唔!我要问问他,干吗讲话不算数?说要陪伴着我,却趁我睡着时就跑开了,让我醒来时害怕得哭起来。”
    小芹叫着:“少爷,你别说你哭啦!这就不像男子汉啦!”
    “对!我不哭。我,我,我要问问他,干吗不等我学会蛇行鼠步的功夫就走了!”
    莫纹说:“兄弟!那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你是学不来的,那要有极为深厚的内功才能办得到,你还是练你的五六七八九功夫好。”
    小芹笑着说:“少爷,其实你刚才的功夫,比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还好。”
    痴儿茫然:“刚才我的什么功夫了?”
    “跌倒后,一下就跳起来呀。”
    “那也算功夫么?”
    “怎么不算?那是龙腾虎跃的好功夫呵!”
    莫纹也笑起来:“不错!不错!真的是龙腾虎跃功夫,我不知道兄弟几时学会了这一门功夫的,大概是从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转化而来的吧,怪不得跌倒了不会痛。”
    痴儿困惑起来:“我,我不知道呵!”
    “好啦!兄弟,天不早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回安化城。”
    “回安化城?姐姐,我们在安化城放了那四把火,回去,不怕人注意么?”
    “丫头,你放心,没人会来捉你这纵火者的,四小姐在岗下已为我们准备了三匹马,接我们到她庄上住。”
    “是言家大寨吗?”
    “不是,在安化城郊的一处村子里。”
    “四小姐怎么在那村子有处庄院的?”
    “你这丫头真是打烂沙煲问到底。言家的人,在湘西是个土皇帝,在一处村子有座庄院又有什么奇怪的?”
    “姐姐,我是小心那!”
    莫纹一笑:“走吧!四小姐打发了一个人在岗下等我们哩!”
    “四小姐她先走了?”
    “走了,赶回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丫头,那姓曹的在言大少近乎残酷的逼问下,将什么都说了出来。这一切都是阴掌门有计划安排的。故意挑起我们和言家结下仇怨,说是什么一石投两鸟之计,既想捉我们,也将将言家在湘西地盘夺了过去。”
    “好歹毒的阴谋!”
    “芹妹,所以我们今后要格外留神阴掌门的人。”
    她们一边说,一边已到了山岗下,果然有一条汉子备了四匹马在等候。见莫纹下来,立刻恭敬地迎上前,问:“女侠现在动身么?”
    莫纹打量他一下,这汉子正是楚无门仅剩下的三名手下其中的一个。问:“你没有别的事吧?”
    “没有!小人奉四小姐之命,随时听候女侠的调遣。”
    “那辛苦你了!”
    “不,小人不辛苦。”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
    “请二位女侠和这位公子上马。”
    痴儿骑过一次马了,现在再也不怕了,他在莫纹的轻轻一托之下,骑上了一匹马。跟着莫纹、小芹也跃上了马背。那汉子最后跃上马背,说:“女侠!小人在前面带路,请紧随小人来。”
    日落黄昏,露人稀少。莫纹、小芹和痴儿随那汉子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山村中,进入一家平民百姓家。山村幽静,这家庄院更幽静。整座庄院,仿佛在一片树林中。
    言四小姐带着两位丫鬟,早已在院中相迎,一见莫纹等人进来,又要下拜。莫纹暗运一股内劲托着四小姐,使她不能拜下去,说:“四小姐,你要是这么做,我也不敢在贵府住下了。”
    四小姐拜不下去,既敬佩又感激地说:“莫女侠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和多谢了,请!”
    这一夜,四小姐除了殷勤招待莫纹等三人外,更安排莫纹、小芹和痴儿在一间精致的楼阁住下,痴儿洗过澡,吃了晚饭后,有专人伺候他先睡。四小姐陪莫纹、小芹在灯下谈心。
    小芹忍不住问:“四小姐,你怎么在这村子里有这座庄子的?”
    四小姐微笑:“小妹!这是家父听从三哥的主意,特意在这不显眼的山村里,以他人的名义,购下这个产业,安排家母和找在这里住下。”
    小芹奇异:“为什么!?”
    “三哥说,江湖风险,变化莫测,大寨虽然偏静,不为外人所知,但人多口杂,来往人不少,迟早也会为人知道,一旦有事,就危及家小了。何况家母年老有病,受不得惊恐,所以就添置这个产业,令我和家母在这里住下。”
    “这里没人知道?”
    “除了我家的人和楚师兄知道外,就是父兄身边的亲随卫士,也不知道。”
    “万一给黑道上的人知道,那你不危险?”
    “小妹,没有这个可能。就是有这个可能,我和家母,也可以安全离去。转到城里一户人家去,从此改名换姓,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莫纹听了,感到言三少寨主是位智者,富有远见,进身江湖,却想到安全后退之策,要是言家三公子是位具有野心的人,那将是武林之祸,便说:“四小姐,你不该叫人带我们来。”
    四小姐有些愕然:“为什么!?”
    “这么一处绝密之地,你让我们知道,不怕有危险?”
    “这有什么危险了?”
    “四小姐,我是黑、白两道上人人必得的邪派人物,我来这里,你不担心有人在暗中盯踪而来?那不害了你们吗?”
    四小姐笑了:“莫女侠,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没有人在暗中跟踪着你们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
    “真的有人跟踪,在村子的两里之外,就为我的人发觉了。”
    “这村子四周两里之外,有你的暗哨么?”
    “可以这么说。这一带,过去完全是荒凉的山坡,没有这个山村,也没有附近的人家。是我言家一些忠诚的老家人,在这里安家立户,建立了这么一处山村,以后我们才来的。”
    “那么说,这山村里的人,都是你言家的人了?”
    “就是山村四周的人家,也是我言家的人,他们从不卷入江湖是非,更不参与言家大寨的事,是真真正正的山民村妇,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非到万一,他们绝不在江湖上露面。当然,他们在暗中保护我母女俩的,有什么动静,就会通知我们。”
    莫纹含笑:“四小姐这么相信我?你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安好心?”
    四小姐笑了:“女侠不是这样的人,就算真的这样,我也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剑下。因为我兄妹之命,早已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要了去。”
    莫纹欢笑:“四小姐,多谢你这么信任我,我自从出江湖来,可以说没有碰上你这么一个直爽的人。”
    “莫女侠,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哦,你有什么话请说好了。”
    “我不但将女侠视为救命恩人,更视为亲人,女侠要是不嫌我,我想与两位女侠结为金兰姐妹。”
    “结为金兰?”
    的确,在江湖上,武林中,结为金兰,可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这是一件大事,一旦结为金兰,便是同生共死,将自己交给对方了。
    四小姐见莫纹沉吟,又说:“要是女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你不怕我会累及你吗?”
    “我愿意为你而死。”
    莫纹说:“你这么看得起我,又不后悔,我答应。”
    四小姐大喜:“我怎会后悔呢。”
    四小姐立刻命丫鬟去准备香烛和酒,与莫纹、小芹对月誓盟。这比莫纹与白妖金媚娘结拜时更为隆重。
    言美凤年长为大姐,莫纹第二,小芹为三妹。不单四小姐喜不胜言,就是小芹,也喜不胜言,经这次对月誓盟,她正式将莫纹看成是自己的亲姐姐,而且还多了一个言大姐。
    庄上的丫鬟,都知道小姐与名震江湖的莫纹结为姐妹,一个个更是大喜,一一过来拜见。
    言美凤又叫家人重备酒席,一边饮酒一边在月下谈心,江湖上的事,往往有出人意外的变化,在今日午时之前,莫纹与湘西言家几乎是誓不两立的仇敌,而且莫纹还准备去端了言家大寨。想不到虎岭岗一战,莫纹不但化解了与言家的仇恨,更与湘西言家的四小姐义结金兰,这一点,可是多谢阴掌门的人了。
    她们正在交谈一些江湖中的事时,莫纹突然停口,凝神倾听,言美凤一时奇异,小芹一下敏感到了,问:“姐姐,是不是外面有什么动静?”
    莫纹点点头,转问言美凤:“大姐,过去夜里,有没有人在这一带过往的?”
    “这里不是来往大道,不但夜里,就是白天,也没人来过。”
    “大姐,有人却朝这山村来了。”
    “哦?那一定是自己人。”
    “要是外人在夜里来呢?”
    “那逃不过山村四周的耳目,他们会赶来向我报告。二妹,你听出什么来了?”
    “大姐,来人轻功颇好,似乎从树上而来,不沾地面。”
    “真的?”言美凤疑惑起来。要是自己人,怎么要从树上来?要是外人,怎么来这偏僻的小山村?她侧耳凝神听,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又困惑地望着莫纹,疑心莫纹是不是听错了。
    小芹这时也说:“不错!是有人来了,已进了村口,来人的轻功十分俊。”
    小芹话刚落,一条人影,已跃进了庄院,跟着庄院家人轻喝:“谁!?”
    来人的声音说:“请快禀报四小姐,小人有要事要见四小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三十一回夜闯浮坭
    上回说到来人说有要事要见四小姐。山村月夜,格外宁静。言美凤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吩咐身后丫鬟:“你快去叫管家将人带来见我。”
    丫鬟应声而去。莫纹问:“大姐,来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这是我楚师兄手下一位轻功很好的卫士,绰号飞毛腿老五。”
    莫纹又问:“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二妹,这是自己人,不用回避了。”
    莫纹想了一下,说:“那也好。”
    不久,丫鬟将飞毛腿带了进来。飞毛腿一见言四小姐,叩拜说:“小人拜见四小姐。”
    “不用了,起来吧!你有什么事要见我的?”
    飞毛腿起身,正想说,一见莫纹、小芹,神色惊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迟疑地:“这,这——”
    四小姐说:“她们是我结拜的两位妹妹,自己人,你有话尽说好了!”
    “是!四小姐,大寨出事了!”
    四小姐一怔:“出事!?出了什么?”
    “瘦和尚叛乱了,言二少寨主给他挟持作为人质,威胁寨主归顺阴掌门。”
    “他一个人敢叛乱?我父亲、大哥和三哥不能擒住他?”
    “四小姐,叛乱的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中有七八个是阴掌门的高手,在交锋中,_少寨主给他们捉了去,大少寨主也受了伤,老寨主、三少寨主和沙护寨长老已退到内寨里坚守,所以请四小姐快带这里的弟兄前去救援。”
    四小姐“唰”地站起:“好!我马上带人前去。”
    莫纹说:“大姐,你先冷静下来,有些事还没问清楚哩!”
    “二妹,还有什么事不清楚?”
    莫纹转问飞毛腿:“你是从大寨赶来这里?”
    “小人从安化城里赶来。”
    “那大寨发生的事你怎么知道?”
    四小姐一听,顿时说:“不错!大寨的事你怎么知道了?”
    “大寨用飞鸽传书给楚爷,楚爷便打发小人赶来向四小姐禀报。”
    “我楚师兄现在哪里?”
    “楚爷已带安化城中的弟兄赶去大寨了。”
    莫纹又问:“是你一个人来这里?”
    “是!小人怕人盯踪,故不敢走地面,以轻功树过树而来。”
    莫纹说:“你已经给人盯上了。”
    莫纹内力深厚,早就听出了飞毛腿及身后不远处的两名来者的动静。初时,莫纹以为这两个人跟飞毛腿是一伙的,一个入庄,两个在村外放哨,所以才动问。现在听飞毛腿回答是一个人来,才判断那两个是盯踪者。莫纹行走江湖,不能不事事小心。
    飞毛腿一怔:“真的?”
    四小姐也惊震了:“要是有人跟来,绝不能让他走了!”
    莫纹对小芹说:“芹妹,你快去村口将他们拦截住,他们分别伏在两棵树上。”
    四小姐说:“三妹一个人恐怕捉不了两个,我也去。”
    飞毛腿说:“三位小姐,小人该死,将敌人引了进来,我也去。”
    莫纹突然变色,不好!还有第三者,这人轻功好极了,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他们已来了!我们准备应敌吧!”
    莫纹话一落,蓦然见两条黑影,横飞而来,摔在她们前面的草地上,显然,他们是给人掷了下来的。小芹和四小姐双双上前,先出手封了这两个摔下来的不速之客的穴位,而莫纹早已飞上屋顶拦截第三者。只见不远处一条人影,在月下向村外飞奔而去。
    莫纹急展轻功追赶,她不能不惊讶这人的轻功实在出色,行动无声,身如幻影,飞如流星。她在虎岭岗与俏哪吒交锋,俏哪吒的轻功已是一等一的了,而这人的轻功,比俏哪吒更俊,自己竟然追赶不上,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想不到阴掌门人中,有人竞有如此上乘的轻功。
    大约离山村五里地左右,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莫纹抢上几步,落在他的前面,问:“你怎么不跑了?”
    那人说:“你追赶老夫干吗?”
    莫纹一听,一下怔住了。这不是黑鹰的声音么?惊喜地问:“是你?”
    “你以为老夫是阴掌门的人?”
    莫纹已将这神出鬼没的黑鹰视为自己最知心的朋友了,说话也不那么客气啦,笑着说:“谁叫你老人家那么鬼鬼祟祟的,我能不疑心吗?”
    “老夫何时鬼鬼祟祟了?”
    “你干吗也跑来这山村?”
    “老夫独来独往,有什么地方不可去?老夫不来,那两个盯踪者不就走了?能摔在你们而前?”
    “是你将他们摔下来?”
    “不是老夫,又是何人?”
    “老人家,对不起,我误会你与他们是一路上的人哩!”
    黑鹰“哼”一声,不出声。
    莫纹又笑说:“你老人家不会生我的气吧?”
    “老夫生你的气干什么?你快回去。老夫要走了。”
    “你怎么不进村子坐坐?”
    “老夫不愿见其他人。”
    莫纹顿了顿,又问:“我想问问,你捉到那姓方的秀才没有?”
    “给他走脱了。”
    “给他走脱了?以你老人家的轻功和武功,不能不捉到那姓方的?”
    “你以为老夫是万能者么?那小兔子太狡猾了,轻功也不下于老夫。”
    “我呀!看你老人家也不大安好心。”
    黑鹰奇异:“老夫怎不安好心了?”
    “你安好心?干吗还一直在暗中盯踪我?是不是仍对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死心?”
    “胡说!老夫出言九鼎。”
    “那你干吗一直跟着我?”
    “不错!老夫不想从你身上夺去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但也不准别人,尤其是阴掌门的人,从你身上夺去。”
    “老人家,你放心好了,他们怎么也夺不去的。就算万一我不幸落在他们手中,那也是一具尸体,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丫头,你本身的麻烦已是够多的了,干吗还要卷入湘西言家的斗争中去?你不能抽身到别的地方吗?”
    “老人家,你又说错了。”
    “老夫怎么错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卷入,而是阴掌门的人找上门来。湘西言家为阴掌门的人一时唆使,与我结怨,现在他们明白了,可是阴掌门不放过言家,我能袖手旁观吗?再说,我也不能放过阴掌门,不铲掉他们,我去到哪里,他们还不是跟到哪里?何况我还与言美凤结为姐妹,我更不能不理了。”
    “丫头,看来你很讲义气呵!”
    “言家的事,因我而起,我不理,怎说得过去?何况我还想借此机会消灭了阴掌门的一批爪牙。”
    “好好,那你快回去,有人寻来了。”
    “老人家,小女子还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小女子要上言家大寨,我那傻兄弟,麻烦你老在暗中代我照顾一下。”
    “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了?是奶娘?还是嬷嬷?去照顾那个痴儿?”
    莫纹裣衽说:“小女子没别事求你老,只有这事求你老。我兄弟要是有事,小女子也不想活了。”
    黑鹰凝视莫纹半晌,摇摇头:“好!老夫答应你。”
    莫纹大喜而拜:“有你老照顾我兄弟,小女子一千个一万个放心了!”
    黑鹰以暗劲将莫纹托起:“姑娘!快起来,老夫生受不起你这大礼。老夫救过你不少次,没见你行过大礼,想不到你为了一个痴儿,行起这大礼来,老夫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莫纹笑着:“你老前几次救我,是带有私心,而这一次全无私念,小女子怎不拜谢?”
    “看来受你一礼,真不容易。好!老夫走了。”黑鹰说完,一闪而逝。
    黑鹰刚走,小芹便气急败坏地寻了来:“姐姐,我寻得你好苦呵!”
    “丫头,你来寻我干什么?你以为我会离开你吗?”
    “我担心姐姐一个人呀!”
    “嗨!丫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担心你自己好了!”莫纹轻抚小芹,“芹妹,我们快同山村。”
    “姐姐,我来时,好像看见一条人影闪开似的。”
    “那是黑鹰。”
    小芹惊讶地怔住了:“是黑鹰?”
    “唔。”
    “姐姐,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呵,你怎么不留住他的?”
    “这样一位莫测的高人,能留得住吗?”
    “姐姐,他就是你说的轻功极好的第三者?”
    “不是他是谁?那两个盯踪者,还是他摔下来的。”
    “怪不得他们摔下来时不能动了,弄得我还出手封了他们的穴位,怕他们跑了。我奇怪,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了下来?大姐还说,可能是你凌空封穴,使他们一时站不稳,掉了下来的。”
    “我凌空点穴手法可点不了那么远,芹妹,我们一边走一边谈。那两个人,你们审问了没有?”
    “大姐在审问他们,我来寻找姐姐。”
    “你也真的,大姐是个直肠直肚的人,碰上狡猾的敌人,会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莫纹和小芹赶回庄子时,四小姐已召集了四十多个一色劲装的彪悍汉子,正准备赶去言家大寨。四小姐一见她们回来,高兴地说:“二位妹妹回来得太好了,那个第三者抓到了没有?”
    小芹说:“大姐,那个是自己人。”
    “自己人?”
    “是曾经救过我们的黑鹰,那两个盯踪者,是他摔下来的。”
    四小姐惊讶更不下小芹:“那是神秘莫测的奇人,妹妹怎么不留下他来?”
    “大姐,二姐说,他留不住呵,让他走了。”
    莫纹转了话头问:“大姐,你召集人马要连夜赶去大寨?”
    “是,只等你们回来。”
    “那两个人,大姐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他们是阴掌门在安化城中的两个线眼,暗中盯着楚师兄的一切举动,奉命盯踪飞毛腿,跟到了这里。”
    “他们奉谁的命跟踪飞毛腿?”
    “妓院的老鸨。”
    “什么?那不是你们言家所开的吗?”
    四小姐咬着牙说:“她也是阴掌门派来卧底的。我派管家带着两个人进城去捕捉这奸细了。”
    莫纹说:“怪不得瘦和尚负伤逃到了妓院中去,她要是奸细,那你的楚师兄可危险了,他派去大寨的人,恐怕半路上会遭到阴掌门人的伏击。大姐,我们赶快去大寨。”
    “二位妹妹也和我去?”
    “大姐不想我们去?”
    “二妹,我怎会不想的?不过两位妹妹在虎岭岗血战了一场,回来又没有休息,我不愿……”
    “大姐别这样说,谁叫我们结拜为姐妹?大姐一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怎能不理?”
    四小姐激动地说:“二妹!我……”
    “好了!大姐,你要是将我们当成你的亲妹妹,就一块去。不过,我要麻烦大姐的,我那位兄弟,请大姐派两个人看管一下。”
    “二妹,这个你放心,二妹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自会派人伺候着。”
    “那么,我们立刻动身吧。”
    四小姐立刻下令,四十多个彪悍的汉子,纷纷走出庄子,飞身上马,四小姐和莫纹、小芹也翻身上马,往言家大寨飞奔而去。
    小芹临走时,仍不大放心地对莫纹说:“姐姐,我担心少爷会跑出来寻找我们,伺候他的人会管不住他。”
    “妹妹放心,我已托黑鹰在暗中护着他了。”
    “黑鹰答应吗?”
    莫纹点点头:“他答应。不然,我怎敢放心和你去言家大寨?”
    近五十匹的怒马,在湘西山野上狂奔,宛如一条飞腾的,巨龙,扬起了漫天的尘土,挟带着风雷,直向浮坭山方向腾飞而来。快接近浮坭山时,便听到了山脚下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和刀剑相碰的响声,这显然是楚无门手下的弟兄,遭到了阴掌门人的伏击。四小姐一马当先,冲进了双方交战的山地,喝声:“言家的弟见们!我四小姐来了!”
    有人在月下认出了四小姐,欢呼起来:“弟兄们,我们的四小姐带人来了!杀呀!”
    楚无门手下三十多位弟兄,伤亡过半,已节节败退,现在四小姐带了人来,顿时勇气大增,回身反击。
    四小姐跃下马来,大声说:“弟兄们,你们先退下休息,由我来处理这批贼人。”
    言家寨的人便一齐退下,这十多位弟兄,一个个血染衣服,其他的已横卧在山下的草地、树林中,他们已是经过一场生死的血战,坚持到四小姐赶来。
    对方的人,见言家的救兵赶到,也退了回去,守着进山的路口,不准四小姐的人进山。一位单臂眇目的残废老者从贼人中站了出来,显然这残废老者是这群人的头儿。他单目阴森可怕,说话的声音更阴森可怕:“四小姐!老夫以为你在言家大寨中,想不到你却在寨外,既然在寨外,就不应该跑来送死。老夫不想多杀一个女子,你带人走吧。”
    莫纹在月下一看,这位眇目老者,不正是曾经在长江边上,江陵城郊的大道上,目空一切,傲慢十足的那位眇目黑须老者吗?当时他一个人立在大道拦截公孙骏、关云山和司马雄这三位在中原武林中有名的人物,简直不将江南一剑公孙骏看在眼里,叫他们下马受死。最后他在那一战中,失去了一臂,几乎成了公孙骏剑下的游魂。公孙骏是侠义上的成名人物,武林七大剑手之一,敬他是条汉子,不忍杀了他,才放了他走。想不到今夜里他在浮坭山下出现了,虽失去一臂,傲气仍不减当年。
    莫纹暗想:这个老贼,可算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武功略逊于公孙骏,却在关云山、司马雄之上,看来他失去一臂,武功却没有失,只减两三成而已,自然就更不将言家寨的无名之辈看在眼里了。以他的武功,要杀楚无门的手下,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就是楚无门亲自带人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奇怪,他怎么只杀伤了十多个人,而没有全部杀光?
    四小姐柳眉直竖,喝问:“你是什么人?敢口出狂言,叫本小姐走?”
    眇目老者冷冷说:“老夫是收魂使者,老夫再奉劝你一句,你还是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别令言家完全断后。”
    莫纹又暗暗奇异,这眇目老者,语气虽冷,傲气犹存,却完全不像在江陵道上矢在杀人的那副戾气,似乎是心存仁义了。难道他转了性?的确,要是自己和小芹不来,他要取四小姐一命,也不是不能办到,他却劝四小姐远走高飞,以保存言家一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小姐急问:“我父亲和兄长们现在怎样了?”
    眇目老者摇摇头:“老夫只奉命守此路口,不准人上落,大寨情形不清楚。要是令尊和令兄们识时务,归顺我们,自然可保一命,不然,恐怕玉石俱焚。”
    四小姐叱声:“闪开!让我上去!”
    “四小姐又何必前去送死?”
    “你闪不闪开?”
    “除非四小姐能取老夫颈上的人头,老夫不闪开也不行了。”
    “你以为本小姐不能杀你么?”
    眇目老者又冷冷说:“老夫还是劝你离开的好。”
    四小姐正想提刀冲出,莫纹一下拉着她:“大姐,慢!让我来和他说两句话。”莫纹说时,站了出来,含笑地问:“老头儿,还认得我吗?想不到我们江陵一别,又在这里碰上了。”
    眇目老者一见是莫纹,顿时一下像掉进了冰窖里,一身全凉透了,傲气全无,惊震地问:“是你?”
    “是呀!我看你这个收魂使者,得改改名才行。”
    “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也来了这里?江陵道上,公孙骏放了你,我还以为你从此隐退山林,不会再在江湖上出现,你是不是想再失去一臂?我却担心你失去的不是另一臂,而是一条老命。我也奉劝你一句,你走吧,我不想杀害一个残废的老人。”
    眇目老者半晌不能出声,他身旁的一个汉子问:“这女子是谁?”
    “青衣狐狸。”
    青衣狐狸四字一出口,阴掌门所有在场的人全惊震了。先不说第一护法金佛爷丧身在这狐狸的剑下,单是虎岭岗一战,敢死队队长冷血所带的十八名厉害杀手全部丧生,连冷血和俏哪吒也负伤而逃,在场的人,又有何人能是她的对手?那汉子问眇目老者:“我们怎么办?”
    眇目老者长叹一声:“退!”
    “退!?我们怎么向使者交代?”
    “老夫不想你们全部去送死,退!”
    莫纹说:“老头儿,还算你识趣。我再劝你们一句,今后别再为你们的教主卖命了,碧眼教主,我迟早会取下他的脑袋,你们又何必陪他死?你们最好从此远走高飞,在江湖上隐姓埋名,这是一条保命的最好办法。”
    那汉子说:“你口气未免太大了吧?你能杀得了我们的教主?”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身体已离地而起,给人提在半空中,然后又摔在四小姐跟前,他一看,提起自己的不是莫纹,而是一个比莫纹年纪更轻的小姑娘,惊骇得不能出声。
    小芹在贼人面前亮出了这一手好武功,不但贼人全惊得呆若木鸡,连眇目老者也大为惊骇:青衣狐狸跟前的一个小丫头,都有这么出色的本领,捉人在一刹那间,青衣狐狸的武功便可想而知。
    莫纹冷笑:“你们要为碧眼老贼卖命,那也由得你们。不过,最好别碰上我两姐妹。”
    眇目老者一怔:“她是姑娘令妹?”
    “是呀!我妹妹武功好不好?”
    “看来,老夫真要隐退山林了!”
    莫纹又问:“你们退不退下,不然,我要开杀戒了。到时,可莫怨我剑下无情。”
    眇目老者一挥手:“给我全部退下,离开这里,今夜的事,由老夫担了,没你们的事。”
    阴掌门的人一听,便一哄而散,霎时走得干干净净。莫纹不费一兵一卒,凭几句话,便散了这伙人,四小姐更是感激。的确,双方交起手来,自己有莫纹在,固然能取胜,但自己带来的人,就难免有伤亡了。
    莫纹向眇目老者一拱手说:“前辈,多谢了!”她现在不再叫“老头儿”了,而尊称他一声前辈。
    眇目老者苦笑一下:“老夫应该多谢姑娘才是。”
    “前辈,你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我相助的,尽管出声好了。不过,你不能再为碧眼教主卖命了。”
    “老夫恐怕从今以后,会永远退出江湖,不再卷入武林纷争了,不敢麻烦姑娘。”眇目老者说完,身形一晃,人已离去。
    小芹对摔在地上的汉子说:“你也走吧,我不杀你。”
    “多谢小女侠。”那汉子自问必然一死,想不到能活下命来,爬起来,慌忙离开。
    四小姐再度跃上马,奔上浮坭山。
    浮坭山,山峦叠翠,奇岩起伏,断壁峻谷处处。从山脚到言家寨,要转十八道弯、十八条溪水,每一道弯,便是一道险处,道上设下了不少机关,有四小姐在前面带着,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各处的机关、险道。
    言家寨坐落在山峰中的一条幽谷中,平时,这里异常的宁静,今夜里,却变得非常的喧闹了,整个言家大寨中,处处有尸体,处处有血流,伤者呻吟,胜者狂笑。瘦和尚率领阴掌门的人和一批反叛者,正在围攻大寨后的内寨。瘦和尚,只不过是言家大寨中的四大护寨长老之一,平日听从寨主的调遣,现在,他俨然成为言家寨的主子了。
    瘦和尚早已接到冷血的指令,准备冷血队长带人押着言家兄妹到大寨时,就夺取言家大寨,威逼言家父子,成为自己骑下的人,成为阴掌门在湖广的一个大据点。可是,黄昏时,言大少却押着辰州府的曹舵主回来了,直接去见老寨主。
    瘦和尚感到事情不妥,不及时行动,自己就为言家父子所擒,便猝然仓促举事。言家父子听言大少说瘦和尚是阴掌门派来的卧底,急急审问了曹舵主,也要派人去捉拿瘦和尚,想不到瘦和尚已在外面发难,带了叛变者涌入忠义大厅,顿时展开一场混战。一来言家父子一时大意,未防骤变;二来瘦和尚早有准备,只是提前举事而已。再加上冷血已打发了不少高手,潜入言家寨,其中便有所谓的仁义长者柳寨主,前来协助瘦和尚。这一批高手,武功自然不在言家父子之下。所以一场混战,言家父子身边的亲随武士,便死亡不少,言二少为瘦和尚所擒,言大少身负重伤,幸而言三少力敌柳寨主等人,护着父兄进入内寨,闭门坚守,令护寨亲兵用滚木、飞箭,挡住了瘦和尚等人的侵犯,,使他们不能逼近寨门半步。
    这座内寨,是言家大寨的寨中之寨,建筑在石岩的半坡之上,背靠悬岩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路可上,是寨中的天险之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峻险。平日,这个内寨除了言家父子和护卫的亲兵之外,就是四大护寨长老,也不能入内。
    内寨,原先是大寨的一个凌风阁,是言家内眷们所居住的地方。后来言三少看中了这处是个险峻的地方,着手重修打建,变成了寨中之寨。就是以防万一时有险可守,等待外面的救兵到来,想不到这次却应付了瘦和尚的叛乱。
    内寨唯一的缺点,就是缺少水源,只要有人包围了内寨两三日,内寨便会不攻而自乱。瘦和尚和柳寨主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忙于进攻,只派人守住下坡的山道。内寨的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外面救兵早日赶来,内外夹攻,消灭叛徒。言家父子放出了不少信鸽,通知大寨四周县城州府的言家寨人马星夜赶来。必要时,只有与瘦和尚拼一死战了。
    临近天亮。瘦和尚等人已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大寨,派人守住大寨大门。他们押着负伤的言二少,来到内寨山下叫喊,说言家父子再不举手投降。就杀了言二少,并命人放火,烧了内寨,到时,言家必然后悔莫及。
    老寨主言三思在火光下见自己的二子受缚,浑身是血,心如刀绞。他两眼冒火,真恨不得冲下去,将瘦和尚剁为肉浆。但回顾自己的身后,长子和沙长老已负伤,不能再战,只有自己和三子言文没有负伤,但自己的所有亲兵和忠诚部下,只剩下了二十多人,战斗了半夜,已疲惫不堪。而且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只能坚守,不能再战。要是自己不顾一切带人冲下去,不但不能救自己的二子,恐怕内寨也难保,只有同归于尽。唯一的办法,只有等待外面的救兵到来。老寨主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立在内寨门上说:“瘦长老,本寨主一向待你不薄,你何故忘恩负义,背叛本寨主?”
    瘦和尚狰狞地笑着:“言三思,我们摆明说话吧!我根本不是你们的人,是奉了我教主之令,前来言家大寨卧底的,目的就是等待着这一天。所以谈不上我背叛了你,更不是什么忘恩负义。我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只要你归顺我教主,我可以保证你一家大小的生命安全,而且你仍然是言家大寨的寨主。不然,就别怪我瘦和尚绝情!”
    “瘦和尚,你先将我儿子放了回来再说。”
    “言三思,你别发梦了,一到天亮,你再不归顺,我就先砍了言二少,然后便放火烧寨。”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不测,湘西言家的人,就算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也誓必将你乱刀分尸,你等着好了。”
    瘦和尚狞笑着:“言三思,我瘦和尚是吓大的,乱刀分尸,你们到阎王殿去分我的尸好了!”
    柳寨主这时说:“言老寨主,你号称三思,我柳某还是劝你仔细三思的好。归顺我教,对言家无一损失,你何必苦挣这一口气?”
    言二少吼道:“我们言家就是挣这一口气!爹!你别管我,更千万不能归顺他们!坚守下去,只等到救兵到来,望爹将他们在孩儿坟前剖腹挖心,祭奠孩儿就行了,不然孩儿死不瞑目。”
    言三思抖动银须激动地说:“好!这才是我湘西言家的子孙!”
    瘦和尚、柳寨主想不到言家一门竟是这样刚烈、视死如归。瘦和尚狠狠地踢了言二少一脚:“想挖老子的心,老子就先挖了你的心。”
    言二少忍痛怒骂:“狗贼!我生不能啖你的肉,死后化成厉鬼,也要追你的魂。”
    瘦和尚想举掌向言二少劈去,柳寨主连忙说:“大师,不可!”他又怜悯地对言二少说。“二少寨主,自古说,蝼蚁且贪生,你又何苦如此轻生?等待救兵?别说没有救兵到来,就是有,也进不了山。”
    柳寨主的话刚落,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立刻在屋顶上传来:“是吧?你看,我现在不是进山来了?不但进了山,还来到你们的身后哩!柳寨主,没有想到吧?”
    这时天色微明,景物已隐若可辨。瘦和尚和柳寨主一见莫纹亭亭玉立在晨曦薄雾的屋顶上,几疑是仙子下凡,整个人呆住了,脱口而说:“是你!?”
    莫纹迎风而立,衣带飘飘,面似春花,含笑而说:“不错!你们还算认出我来,我还以为你们认不得我了!”
    “你,你来干什么?”瘦和尚竟傻乎乎地问。
    “凑热闹呀!这么热闹的战斗场面,我不来行吗?”
    “你、你、你总不会相助言家吧?”
    “助不助,我不知道,我只想向你们讨还个公道。”
    一些武士和言家寨的一些叛徒不认识莫纹,问柳寨主:“她是什么人?”
    “青衣狐狸女。”
    众人一下惊震:“她就是狐狸女?”
    的确,狐狸女之名,已在阴掌门中传遍了,大家莫不谈虎色变,不战而惊。瘦和尚强作镇定:“你要讨回什么公道?”
    “哎!你别忘了,你在安化城中暗暗向我下毒怎么算?”
    “在下是奉言家父子之命行事。”
    “不对吧?其实你是奉碧眼教主之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不错,言家父了是想捉我,但下毒之计,是你提出来的,你别想推得干干净净。言家父子之帐,我自会去箅,但你的帐,我也要算。”
    突然这时,外面杀声大起,有一个武士,负伤带血奔了进来,气急败坏地说:“大师、柳寨主,不好了!言四小姐已带人杀进寨来了!”
    瘦和尚大吃一惊:“什么?言四小姐带人来了?”
    “是!言四小姐带来的这批人,一个个凶悍异常,刀法凶猛,简直不畏死,弟兄们都抵挡不住,已死了不少人。”
    的确,四小姐的这一批人,可以说是湘西言家最精锐的一支人马,平时不出来活动,也不露面,只是以一般的山村乡民面目,散居在四小姐的庄子和附近四周的山村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非到必要时,绝不动用这一支隐藏极好的人马。
    这支长久养精蓄锐的人马,是言家的子弟兵,从小就暗暗锻炼言家的武功,所以他们一旦行动起来,就锐不可挡。在四小姐的带领之下,他们像一把尖刀似的,撕破了瘦和尚布下的防卫网,如一群怒虎,杀入言家大寨,一有人反抗,就格杀不论。
    以个人的武功来说,阴掌门的武士,有的比他们好,但在他们这一股锐气和不畏死的气慨之下,也一时吓得手足失措,死于他们忿怒的刀下。所以,他们很快便杀到了内寨前面,如怒潮般的涌来,与阴掌门的人爆发了惨烈的血战。瘦和尚和柳寨主见这情形,便知大势已去,何况还有狐狸女在场,早已失去了斗志,也不顾及自己手下弟兄们的生死了,纵身跃上屋顶。
    言四小姐早已救下二兄,一见瘦和尚想逃,怒叱一声:“奸贼!你想逃?”也想跃身上房。
    小芹说:“大姐,你去照颐大家,这瘦和尚我来对付,他跑不了的。”
    其实,瘦和尚在屋顶上早已为莫纹逼住,哪里还能走脱?小芹跃上来时,莫纹说:“芹妹,你快去追那柳贼,别让他跑掉了!”
    小芹说:“好的!”便去追赶柳寨主。
    莫纹将瘦和尚逼住,说:“上次在安化城中让你溜掉,这次你还想溜吗?”
    瘦和尚又惊又急,哀求着说:“莫姑娘,你放我一马,我瘦和尚绝忘不了你的情。”
    “要是上次我真的中毒,你会放我一马吗?对不起,你老老实实受缚好了。”
    瘦和尚一边接莫纹的剑,一边说:”不,不,那时我会放你一马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瘦和尚发起狠来:“我,我跟你拼了!”
    “你拼得了吗?”
    莫纹只出剑五招,就将这瘦和尚挑伤,一掌将他打下地,对下面的言四小姐说:“大姐,这瘦和尚我交给你啦!”身形一闪,也去追赶柳寨主。她担心小芹有所闪失。
    下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老寨主三少寨主也带人冲了下来,与四小姐的人马双方夹攻,杀得阴掌门的人和一些叛徒鸡毛鸭血,尸横一地。
    莫纹追到寨外,远远见小芹在山峰上独战柳寨主和两名阴掌门的武士。柳寨主是三十六骠骑的使者之一,武功当然一流,而那两名武士,武功也竟然不在柳寨主之下。三人联手围攻小芹,小芹似乎处于不利的地位。
    莫纹心想:不好!看来小芹有危险了,自己真不应该叫小芹一个人去追这狡滑的柳寨主。于是急展轻功而来。
    突然,莫纹又见山峰上出现了一条白影,行动快如电闪,出手一招,就将两个阴掌门的武士拍下了山峰,解了小芹之危。等莫纹赶到时,柳寨主已身负重伤,躺在小芹的脚下,那位快如电闪的白影不见了。
    小芹见莫纹来,说:“姐姐,你来了!刚才我好危险呀!”
    莫纹问:“那个解你之危的白影呢?他走了?”
    “是呵!他走了!”
    “芹妹。你怎么不叫住他的?”
    “我一转眼,就不见了他呀!”
    “芹妹,他是谁?”
    “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莫纹愕然:“你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是呵!我奇怪,他怎么来给我解危的?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他人生得怎样?打扮如何?”
    “是位书生,生得颇为秀气。”
    “是位书生!?”
    “是呵!姐姐,你认识他吗?”
    莫纹暗想:难道是那位神秘莫测、武功奇高的墨生?他怎么也来到了这浮坭山?又在暗中跟踪我?要不,怎么见我一来就走了?怕我盘问他?莫纹点下头:“我是认识一位白衣书牛,姓墨名生,不知刚才的白影是不是他。”
    “姐姐,那一定是他了,怪不他出手相救我了。这书生武功好俊,出手两招,不但拍飞了两个贼子。也将这个柳老贼摔在我的眼前,我还看不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芹妹,你要是今后见了这白衣……”
    小芹接着说:“姐姐,我知道,要好好感谢他相救之情。”
    “不!用剑对付他。”
    小芹怔住了:“姐姐,怎么能这样对付他的?”
    “因为我怀疑他不安好心,一直在暗中盯踪着我们。”
    “姐姐,不会吧?”
    “你怎知他不会?”
    “他,他人很好呵!”
    “好?他好得太过稀奇古怪了!”
    “姐姐,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个神秘兮兮的人。”
    正说着,四小姐带着她见言三少和两位言家的壮士赶来。四小姐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不能功弹的柳寨主,笑问:“两位妹妹,提到这老贼啦!”
    莫纹点点头,四小姐又说:“妹妹,这是我三哥。”
    言文想下拜,莫纹急用一掌之暗劲,将他托起,使他不能拜下去,自己反而施礼说:“小女子姐妹见过三少寨主。”
    言三少可以说是湘西言家的第一高手,以自已的功力,居然不能拜下去,他一脸流露的尽是惊愕之色,暗想:自己一家要是与她为敌,真是自取灭门之祸了。现反而见莫纹向自己施礼,不由慌忙回礼说:“两位女侠千万不可如此,在下是代表家父、家兄前来感谢女侠相救之大恩。”
    小芹天真地望着叫小姐问:“大姐,你没将我们的事对你三哥说吗?”
    “三妹,我说过了!”
    “说过了,怎么如此说话?那不分生吗?”
    四小姐欢喜地说:“三妹说的是。”她又对言三少说,“三哥,她们可是我的金兰结拜妹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言三少说:“两位女侠与小妹义结金兰,但救命之大恩,不敢不谢。”
    莫纹说:“三少寨主要是这样,那是逼我们告辞了。”
    四小姐急起来:“两位妹妹,你们千万不能离开。我父亲和两位哥哥也想见见你们呢。”她又对言三少说,“你呀!别客客气气的了,要是将她们逼走了,我会跟你没完没了、你应称她们是五妹、六妹才是。”
    言三少又慌忙说:“在下斗胆放肆,称两位女侠为五妹、六妹了。”
    四小姐说:“这才像一家人嘛!”她又对莫纹、小芹说,“你们也别什么三少寨主的叫,叫他为三哥不好?”
    莫纹微笑:“是!小妹见过三哥。”
    小芹又跟着过来拜见。叫四小姐大喜,对那两名言家壮士说:“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五小姐、六小姐?”
    两位壮士慌忙过来下拜,说:“小人叩见五小姐、六小姐。”
    这一下,莫纹、小芹在湘两言家又变成五小姐、六小姐了。四小姐挽了她们的手:“妹妹,我们走,去看我父亲和两位哥哥。这个老贼,交给我三哥好了。”
    莫纹问:“大姐,你知不知这老贼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是襄阳柳家寨的柳寨主,江湖上人称仁义长者。”
    言家兄妹一下愕住了:“什么?他就是仁义长者柳寨主?那不是武林中颇有名望的正派人物吗?怎么跟瘦和尚混在一起了?”
    莫纹说:“是呵,人小可貌相,武林中又有谁知道,一个颇有名望的仁义长者,竟然会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他和瘦和尚,以及长沙府的苏三娘,都是碧眼教主派到中原来的三十六骠骑中的骑主。”
    言二少惊讶问:“女侠,不,不,五妹,你怎么知道?”
    “我呀!跟他在江陵打过交道,他在江陵一柱关云山、江南一剑公孙骏等人面前暴露了面目后,暗叫那眇目黑衣老者……”
    四小姐插问:“眇目老者,莫不是我们在山下碰上的那个老者?”
    “对!就是那眇目老者。他暗叫眇目老者在途中伏击关云山、公孙骏、司马雄三人,同时他还在另一条路上,杀害了武当七剑之一的白云道长,将罪名转嫁到我的身上。”
    言三少说:“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我言家更不放过他了!”
    言四小姐狠狠地踢了柳寨主一脚,咬牙说:“我湘西言家跟你阴掌门有何仇怨?你们在暗中挑起我言家与莫小姐的仇杀不算,还来谋害我言家,用心如此歹毒,到底是为了什么?说!”
    柳寨主长叹一声:“老夫为你们所擒,请杀了老夫好了,别问为什么。”
    四小姐刀出鞘:“柳老贼,你以为本小姐不敢杀你?正所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干?”
    莫纹说:“碧眼教主野心可大哩!想称霸中原武林,成为武林中的一代盟主,他所有的属下,都是为这一企图效命,大姐又何必多问?”
    “哼!放着我湘西言家不死,他们就别想发这个春秋大梦!三哥,我们先杀了这柳老贼!”
    言三少说:“四妹,人是五妹、六妹捉的,杀不杀,先问下五妹、六妹才好。再说,父亲也想问问这老贼的口供,对照瘦和尚的口供,是真是假,便清楚了。”
    四小姐问莫纹、小芹:“妹妹,你们说怎么处置这老贼?”
    莫纹说:“既然言伯父要问,就带他回大寨问话吧,说不定伯父能问出阴掌门人以后更大的阴谋活动来。”
    “好!二妹、三妹,我们先走一步,人,由我三哥带回去好了!”
    莫纹说:“大姐,我们去见伯父可以,但千万不能像刚才三哥那样恩人地乱叫,要不,我们可不敢拜访了。”
    “噢!二妹,你放心,我会跟父亲说清楚。父亲叫我什么,就叫你们什么,总可以了吧?”
    小芹问:“伯父叫大姐什么的?”
    “凤丫头!”
    莫纹笑着:“这个名字不错嘛!”
    “两位妹妹不介意这么叫就好了!”
    “我们怎么会介意呢!这是长者对晚辈的亲切称呼嘛。”
    言三少大感意外,他想不到令武林风云变色的一代奇女,为人竟是这么的随和、可亲。没半点傲气凌人的架子,与一些侠义之辈的人物,多多少少有些目空一切、高人一等的神态,有若天渊之别,四妹能与她结为金兰,那真是湘西言家之幸。
    莫纹、小芹随言四小姐回到言家大寨,言家的人,早已将尸首搬干净,忠义堂上也将血迹洗净,台椅重新摆放好。四小姐说:“妹妹。我先走一步,和父亲说清楚,然后才来接妹妹进大厅,好吗?”
    “大姐随便。”
    四小姐便飞身而去,不一会又转了回来,一脸是笑地说:“妹妹,行了,我带你们见我父亲去。不过,我大哥、二哥身受重伤,卧在床上,不能见妹妹,请妹妹原谅。”
    “大姐,你这话又分生了,我们应该去探望两位兄长才是,怎能要他们起身来见?大姐,两位兄长的伤势怎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多谢两位妹妹的关心。大哥还算好,二哥的伤势颇重,恐怕没有大半年的时间,不能完全恢复过来。”
    莫纹、小芹随四小姐步入大厅,厅上坐着的五位湘西汉子,一齐起身迎接。中央的是一位神态威严的老者,银须飘动,双目有神。他左右两位大汉,一个凶悍骁勇,一个神情庄严,从他衣着打扮来看,显然是一方的舵主或香主的人物。莫纹暗暗点头,他们一定是刚刚赶来救护大寨的两处人马的头目了。其他两位汉子,个头也异常彪悍,显然是两位武林高手。当中的那位老者,不用说,是言家寨的老寨主、湘西的土皇帝、四小姐的父亲言三思。他是咳一声,也会令湘西大地发抖、百姓惊震的可怕人物。他们都以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莫纹和小芹,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对连风也吹得破的小妞儿,竟然是名动武林,惊震黑、白两道上所有人物的奇女子。莫纹不去说,单是小芹,竟然是凭一人之力,伤了熊黑子,逼走了连一峰这两大护寨长老,还挑了阴掌门不少的黑衣武士。
    莫纹对五人惊奇的目光不以为意,这样的目光,她看得多了。她和小芹双双上前一步,裣衽后说:“小女子莫纹、小芹,拜见言伯父和其他长辈。”
    言三思神情激动,连忙说:“不用!不用!来人!让座!”
    顿时有两位武士,端来了两张椅子,请莫纹、小芹坐下。莫纹说:“多谢伯父!请伯父和长辈也坐。”
    言三思坐下后说:“老朽听凤丫头说,两位女侠看得起小女,与小女义结金兰,同生共死,那么老朽也就不客气,以长辈自居,称两位为纹丫头和芹丫头了,你们不见怪吧?”
    “伯父,我们怎敢见怪?要是伯父客气,我们也不敢坐了。”
    言三思哈哈大笑:“好!痛快!想不到我三思年过六十,又得了这么两个奇女子为义女,这真是老朽人生第一大痛快事。来人!你们统统过来,拜见五小姐和六小姐。”
    厅外厅内的人一听,纷纷走了过来,一齐朝莫纹、小芹下拜,齐声说:“属下等人,叩见五小姐、六小姐!”黑沉沉地跪满了一地。他们一来是仰慕莫纹;一来是感激莫纹、小芹相救大寨之恩。尤其是死守内寨的武士们,更是感激不已。
    莫纹和小芹慌忙站起回礼:“大家快请起来!”
    “多谢五小姐和六小姐。”
    众人纷纷站起。言三思左右两旁的四条汉子,也过来向莫纹、小芹拜谢。莫纹说:“四位长辈别这样,不然,可逼我们走了。”
    言三思说:“各位贤弟,既然纹丫头这么说,你们就免了吧,别将老朽刚见面的女儿逼走了。”
    大家才一笑而罢。这时言三少已押着柳寨主回来,问言三思要不要审问。
    言三思一摆手说:“先将他带下去关起来,别让这些贼子败了大厅上的兴致。”
    四小姐说:“爹,你知不知道这老贼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就是襄阳柳家寨寨主、江湖上人称的仁义长者。”
    不但言三思,其他的人一听,也愕然了:“是他?”言家寨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仁义长者柳寨主,会与叛贼瘦和尚在一起,屠杀言家寨的人。
    言三思盯视着柳寨主,问:“你真的是襄阳柳家寨的柳寨主?”
    这位柳寨主,在江陵失利,不但暴露了自己的面目,也叫自大的眇目老者累死了不少弟兄,使碧眼教主大为不满,令他们带罪立功,拨到瘦和尚的骑下效命。他满以为拿下了言家大寨、逼言三思就范,就可以重升到骑主的职位,谁知功亏一篑,又给莫纹破坏了。大事不成,反而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他自问必死,就算言家不杀自己,放了回去,也会给教主处死。要不是那突然而来的白衣书生,用重手封了他的穴位,手脚不能动弹,他早已自尽身亡了。现在言三思这样问他,他感到再没有隐瞒的必要,点头说:“不错!老夫就是柳寨主。”
    言三思问:“我与你天各一方,素无来往,也从未谋面,无仇无恨,你凭什么来踩我言家的盘子?”
    柳寨主说:“你何必多问?柳某受缚,要杀要剐,任由尊意好了。”
    四小姐说:“爹!他和瘦和尚,是一路上的人,都是阴掌门派遣来中原的奸细。”
    言三思说:“原来这样,怪不得与瘦和尚在一起了。”言三思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给我推出去砍了!”
    顿时有两位忿怒的汉子上来,将柳寨主拉下去。四小姐说:“爹!”
    言三思皱眉问:“凤丫头,怎么?你要为他求情?”
    “爹!人是两位妹妹捉的,不问问两位妹妹的意见吗?”
    莫纹说:“哎!别问我们,依我的性子,早杀了他!我是怕伯父有话要问他,所以才留下,交给伯父处置。”
    “纹丫头,你也主张我杀他了?”
    “伯父!他杀了言家大寨那么多的弟兄,不杀了他,怎消众人之恨?”
    “纹丫头,说得好!推出去砍了!为言家大寨死去的弟兄们雪恨!”
    “是!”两条大汉顿时将柳寨主架了出去。
    言三思对莫纹、小芹说:“纹丫头、芹丫头,你俩对言家大寨之恩,大寨上下莫不敢忘,今后有用得言家的地方,丫头尽管出声好了。我们是火里闯,水里走,绝不皱眉。”
    言三少也忙说:“五妹,六妹,今后湘西言家上下的人,都听从你们的调遣。”
    莫纹说:“伯父、三哥言重了。不过,我不想言家卷进了我与武林的纷争中去。”
    “纹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不起湘西言家吧?”
    “哎!伯父,你老别误会,我要是有此心,不得好死!”
    四小姐叫起来:“妹妹!你怎么发这样的毒誓的?”
    言三少问:“五妹,你是不是怕连累了我们?”
    “三哥!的确是这样。”
    “纹丫头,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纹丫头,老朽是拿定了!今后江湖上有哪一个人敢动你,就是与我言家为敌。”
    这言三思真是个土皇帝,金口玉牙,说一句是一句,不容人反对。莫纹眼睛转了一转,笑说:“伯父,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言家卷进来的?”
    “为什么?”
    “因为当今武林,不论黑、白两道,不论何门何派,都在追踪、追杀着小女子。”
    “纹丫头,老朽知道,因为你盗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他们都想夺取。”
    莫纹眨眨眼睛:“伯父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言三思一怔,跟着哈哈人笑起来:“纹丫头,你真是快人快语,你想不想听我实话?”
    “想呀!”
    “老朽要是不想,就不会听从瘦和尚等人的唆使、挑拨、摆布了!”
    小芹一听,不由紧张起来。
    莫纹笑问:“现在呢?”
    “纹丫头,你看呢?”
    “我看伯父不想。”
    “为什么?”
    “没什么。一来伯父不是这样的人;二来我是伯父的义女,有义父夺义女心爱的东西吗?”
    言三思哈哈大笑:“纹丫头!多谢你相信老朽。我言家什么坏事都可以做,但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从今以后,我言家之人再有此意,当天诛地灭、人神共讨。”
    “伯父言重了!”
    小芹一听,一颗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天真稚气的脸儿露出了笑容。
    莫纹又说:“伯父,正因为这佯,我才不愿言家卷入这件事中。”
    “纹丫头,言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伯父,我是怕江湖上的人误会了湘西言家啦!”
    “什么误会?”
    “伯父一旦卷入我的纷争中去,黑道上的人可以不去理睬,但白道上的人,就误会伯父也有心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了,伯父不担心有人在议论伯父的用心不良么?”
    “哼j老朽心可对天,我行我素,怕什么人误会和议沦?”
    “伯父,还有一点,追杀我的人,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外,人多数都出于维护武林之心,害怕小女子学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危害武林,滥杀无辜,称霸江湖,他们用心极好。所以我不愿言家与这些人结怨。
    “这——!”
    “伯父!这样吧,我真的有什么没法心付的事,就请伯父相助好不好?”
    “好!纹丫头,那我们一言为定。”
    莫纹突然不出声,皱眉倾听,言三思愕异:“纹丫头,你怎样了?”
    莫纹一笑:“伯父,似乎又有一支人马进山来了!”
    众人愕然:“五小姐怎知道?”
    “我听到了马蹄的奔驰声,大慨离大寨有两三里地之远,不知是友是敌。”
    众人更是惊讶,两三里之远的马蹄声,能听出来?言三思倾听了好一会,以敬佩的目光望着莫纹:“纹丫头,你内力比老朽深厚多了!不错,是有人朝大寨奔来,三小子,你快带人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言三少应了一声,立刻便带了人出去。言三思又对左右四位汉子说:“四位贤弟,要是敌人,准备迎战。”
    神态庄重的汉子说:“老寨主,放心,要是敌人,我们管叫他来得回不得。”
    四小姐说:“爹!还有我哩!”
    “凤丫头,你们打斗了大半夜,先去休息,有你四位叔父的人马已经够了!”
    “爹!大敌来临,我们能休息吗?”
    “不!你带来的那批弟兄,不能太多露脸,懂吗?”
    小芹说:“伯父,我们可以露脸吧?”
    “芹丫头,你也和凤丫头、纹丫头一块到内寨中好好休息,真的不行,就再请你们了!”
    莫纹戳了小芹一下:“你这丫头,你怕没交锋的日子吗?今后多的是。”
    一位武士奔了进来,向言三思禀报:“老寨主,是宝庆府盘总爷带了一百多位弟兄,赶来大寨支援。”
    四小姐说:“原来盘四叔从邵阳带人赶到了,我还以为是阴掌门的人呢!”
    大城的战斗气氛顿时松下来,言三思也吐了一口气,问:“三少寨主呢?”
    “他前去接盘总爷进寨了。”
    “好!你退下去。”这武士便退了出去。
    四小姐说:“爹!这下我和两位妹妹真的要去内寨休息了。两个妹妹,昨天在虎岭岗血战了一天,昨夜也没休息,连夜奔来大寨战斗,一直到现在……”
    言三思说:“对对!你快带纹丫头芹丫头到内寨好好休息才是。”
    莫纹说:“伯父,我们不累。”
    言三思笑着:“不累也得去休息。”
    四小姐挽了莫纹、小芹的手:“我们走吧,不然盘四叔一到,又不能走了。”
    莫纹一笑,便与四小姐去内寨休息了。莫纹一路上暗想:看来言家在湘西一地,叶密根深,虽然出了辰州姓曹的这一叛徒,但大多数人仍忠心于言家,怪不得黑、白两道上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也不敢在湘西一带为非作歹,得罪了言家。也怪不得阴掌门的人,极想言三思归顺过去,得了言家,也就得了湘西,占据了湖广三分之一的天下。碧眼教主,不敢向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下手,却先向言家下手,也是看准言家不属于侠义道上的人.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吃掉了言家,白道上的人不会出手相助,黑道上的人更会袖手旁观。
    莫纹、小芹在内寨安然地睡上了两个时辰。醒来后,四小姐已在一个雅厅上摆上了饭菜,正等着她们用饭。
    她们由一个丫鬟带路走入稚厅,只有四小姐和两个贴身丫鬟,再没别的人。四小姐笑着问:“睡得好吧?”
    莫纹说:“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怎睡得不好?咦!伯父和三哥呢?他们不来?”
    “别去管他们,他们在外面陪各地来的人马,正忙着哩。这里只有我们三姐妹用饭,不拘不束,不更好吗?”
    莫纹和小芹都笑着:“当然好啦!”
    用过饭,莫纹因惦记痴儿,虽然托黑鹰在暗中照顾,总是有点不放心,便想告辞离去。四小姐说:“妹妹,你不多住几天?我父亲和三位哥哥,都希望妹妹在大寨住些日子。”
    “大姐,真对不起,我实在不放心我那兄弟,得赶回去看看。”
    “二妹放心,慕容兄弟,我吩咐四个人专门伺候,不会出事。”
    小芹说:“大姐,你不知道,慕容兄弟性如小孩,力气又大,他万一闹起来,恐怕四个人伺候不了他。给他跑了出来就麻烦了。”
    “三妹,慕容兄弟会不会武功?”
    “不会。”
    “不会就好办了,伺候他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多少都会武功,他跑不出来的。”
    莫纹说:“大姐,这里已没事,我看我们还是告辞的好。”
    四小姐想了一下:“好!那我跟父亲、三哥说一声,我陪妹妹回去。”
    “大姐,我希望你婉转对伯父说明,别叫他怪我们才好。”
    “我知道啦!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闹哄哄的人寨住下去哩!”
    黄昏,夕阳如血,染红山林。五匹快马,飞也似地从浮坭山中转出来,往西北方向奔驰而去,马背上骑着的是五位少女,是言四小姐、莫纹、小芹和两位佩刀的丫鬟。五张少女的脸,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天边的红霞。
    她们奔驰了一段路,已将浮坭山远远抛在身后。这时,夕阳已坠,原野暮色苍茫,山径村道,也无行人。莫纹忽然见路边树林中一条人影一闪,立刻消失在树林中,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这是什么人?鬼鬼祟祟伏在树林中干什么?莫纹在马背上再望望四野,除了起伏的山峦,不见村落,只见远处的天边,才有炊烟飘起。莫纹策马一鞭,贴紧了四小姐,轻声说:“大姐,放马慢跑,但莫停下来,我去树林里看看。”
    四小姐一下放松了缰绳,愕然问:“二妹,出了什么事?”
    “恐怕前面有埋伏的敌人。”
    “谁敢在我们言家地盘上闹事?他不要命了?”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但愿我这一次是疑心错了。”莫纹又叮嘱小芹两句,便人如轻烟,从马背上跃起,快如电光火石,轻而无声地飘入路边一株大树的浓叶中。
    小芹说:“大姐,我们继续走,到前面等二姐去。”
    马继续在山道上奔跑,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快了。在树林中一闪而逝的人影,在马匹过后,又从密林中钻了出来,躲在树后,伸头遥望山道上奔去的马匹,目光闪现诡异的微笑,便从草丛里提起一只鸽笼来,打开了笼口,放出笼里的一只信鸽来。信鸽“卟卟”飞上天空,正想展翅而飞。几乎同时,一条青色的人影骤然飞起,在空中将信鸽捉了下来,飘落在放鸽人的面前,信鸽在这人手中挣扎,咕咕地叫着。
    这汉子在暮色下一看,捉住鸽子的是位青衣妙龄少女,脸带微笑,娇美绝丽,惊愕地问:“你,你是谁?”他几疑这不是人间的凡人,而是林中的仙子。
    莫纹抚摸着信鸽,问非所答:“这只白鸽多好,你怎么放了它的?不可惜吗?你不要,给我好不好?”
    这汉子又愣住了,暗想:这女子轻功那么好,身手快如电闪,却是一派的天真,说话幼稚,难道她不知这是江湖上通讯息的信鸽么?便说:“不不,你快放了它,天一黑,它就不认识方向了。”
    “你不要,就不能给我?哎!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个行善之人,专门放生的,对吗?”
    “对对,我是专门放生的,姑娘,你快放了它。”
    “好吧!那么我也放了它,以免作孽。”莫纹手一松,将白鸽放走了。其实莫纹早已将信鸽脚上绑着的字条取了下来,只因手快,这汉子不知道,也没看见。他怎么也没想到,放的是一只没带信的信鸽。
    这汉子透了一口大气:“多谢姑娘!”
    “你多谢我干吗?鸽子可是你放的呀!对了!你刚才伏在草丛里干什么?好像见了那五匹马上的人,害怕得躲起来。”
    这汉子又一怔:“你,你看见了?”
    “我呀,正好伏在你身边树上,怎么看不见?她们是什么人?你那么害怕她们。”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了?”
    “马背上的一个人,可是言家的四小姐,是湘西一个厉害的妞儿。”
    “你这么怕她,干吗不走远点,躲在这里偷看她的?”
    “你——!”
    “我知道了!你喜欢她是不是?”
    这汉子吓了一跳:“你,你千万别乱说,给她知道了,可是挖心掉脑袋的事。”
    “那你干吗伏在这里?”
    “这事你别问,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好!你不说,我去问四小姐去,说你在这里偷看她。”
    汉子急了:“你不能去,她会杀了你。”
    “她会杀人?我才不相信哩!”莫纹说着,故意要走。
    汉子一下拦住了她:“你不能走!”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当然不走啦!”
    “姑娘,你太爱管闲事了!”
    “我喜欢呀!”
    “既然这样,我只好对姑娘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
    “捉你回去。”
    “你能捉我吗?”
    这汉子突然扑来,一下就抓住莫纹,莫纹轻巧一闪,略一伸腿,就将这汉子绊倒,莫纹笑着:“这下不是你捉我,而是我捉你了!”
    这汉子反应颇为灵敏,一下跳了起来,睁大眼睛问:“你,你是什么人?”
    “你看我像什么人?”
    “我不知道,姑娘好像是武林中人。”
    “我呀!根本不是人。”
    “什么!?你不是人?”
    “一只狐狸,一只穿青衣的孤狸。”
    “青衣狐狸!?”
    “对啦!还有人骂我是狐狸精。”
    这汉子见不是路,掉头就跑,可是他没跑上十步,莫纹已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等着他了。这简直不是人的身形,是魔影,汉子吓得后退,惊恐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杀我也没用,我不知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
    莫纹扬了扬字条:“这是你绑在白鸽腿上的字条,我看它一下,不就知道了?”
    汉子顿时呆若木鸡:“你,你怎么拿到的?”
    “我捉了白鸽,字条不就拿到了?”
    汉予跺起脚来:“这下,你害死我了!”
    莫纹笑着:“没有这么严重吧?”
    “消息没传到,你们又走了。他们不杀了我?这还不严重?”
    “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或许我有办法救你。”
    “你有什么办法救我?”
    “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救你?”
    “我是第二十四骠骑的人,人称地老鼠。”
    “地老鼠?这个名字不错嘛!”莫纹忍住笑说:“你是苏三娘手下的人了!”
    “你认识我们骑主?”
    “认识!认识!我们在岳麓山下打过交道哩!她在前面等你的字条?”
    “我们的骑主没有来,她还在长沙。”
    “那你用飞鸽传书传给谁?”
    “我不知道。”
    “那我就没办法救你了!”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人,动不动就杀人。第十六骠骑的副骑使者眇目老者,就是给他杀了的。”
    莫纹不由一怔:“他杀了眇目老者?什么原因?”
    “听人说,他办事不力,放了言家四小姐和你进山,坏了教主的大事,真的原因,我也是不清楚。”
    莫纹不由咬了咬牙,问:“他在前面什么地方接你传书?”
    “洞子村。”
    “好!你可以走了!”
    地老鼠一怔:“你就是这么救我?”
    “是呀!你直回长沙府,他不是就不杀你了?”
    “可是——!”
    “放心!那个可怕的人,恐怕活不到明天,他一死,不是没有人杀你么?”
    “你能杀他?”
    “杀不了!那活该你倒霉。这样吧!你可以在这一带等候消息,他死了,你就回长沙;他万一大命走脱,你只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别再露面,快走!”
    地老鼠迟疑了一会,便拔腿而去。
    莫纹很快追上占四小姐和小芹。四小姐首先问:“二妹,发现了什么人?”
    “阴掌门的一位暗探,问出了阴掌门一个可怕的人物,在前面洞子村等着暗算我们。”
    小芹问:“姐姐,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绝不能让他跑了!”莫纹目露杀意。
    莫纹不知怎样,心中有一股为眇日老者复仇的怒火。本来眇目老者之死,她并不同情,但眇目老者却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昨夜,她深喜眇目老者最后悔恨,一力承担放自己和四小姐进浮坭山去救言家大寨的责任,也声言今后退出江湖,不再为阴掌门卖命,而自己也曾说过,眇目老者有什么困难求到自己时,自己一定相助,可是,现在眇目老者因自己而死了,她又怎不恼怒?
    小芹欢笑起来:“好!姐姐,我们现在找他去。”
    莫纹问四小姐:“我们回去,经不经过洞子村?”
    四小姐摇摇头:“不经过,而是从洞子村前面二里地的树林穿过。”
    莫纹说:“要是他们得到飞鸽传书,必然在那片树林中埋伏人马袭击我们。”
    四小姐问:“他们得到了飞鸽传书?”
    “没有!传书已落在我的手中,他们只得到什么也没有的白鸽。”
    小芹问:“传书怎么落在姐姐的手中了?”
    “我捉到了白鸽,不就得到了?”
    四小姐问:“传书怎样说?”
    “一句话,四小姐一行五人已到。”
    小芹说:“姐姐,他们没得到传书,不是就不知道我们到了?”
    “是呀!要是我们不想找他们,拍马穿过树林,就是他们发觉,也来不及布下人马拦截我们,我们可以平平安安回去。但这伙人不除,始终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言四小姐圆睁秀目说:“不!我们就在今夜里除掉他们。”
    莫纹说:“对!要除掉他们。”
    小芹问:“他们没人埋伏,我们怎除?去洞子村找他们?那村人和贼人怎么分?”
    四小姐她们怎样才能将这伙贼人除掉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三十二回拔掉黑窝
    上回说到四小姐、莫纹她们正考虑怎样才能除掉那伙贼人,莫纹说:“引他们出来。”
    四小姐问:“二妹,用什么法子引他们出来?”
    当下莫纹将自己想法略略一说,四小姐和小芹都赞同了。四小姐钦佩地说:“二妹如此聪明绝顶,怪不得黑、白两道上的成名人物,都抓不到二妹,反而为二妹所伤。”
    莫纹笑着:“大姐,你不是变相在骂我狡黠如狐吧?”
    “哎!二妹怎这样说的?”
    小芹说:“大姐、二姐,那我们快行动吧,别多说了。”
    “你这丫头,急什么的?大姐,我就是担心他们人太多,我们吃不了。”
    四小姐说:“那不怕,只要我们坚持到夜里,我那四十多位弟兄,就会赶到。”
    “那大姐怎么与他们联络?”
    “我们有联络的暗记,只要我在路边做下暗记,再砍倒一株小树放在路上,他们便知道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大姐,那快行动,我和芹妹先走一步。”莫纹说完,便与小芹双双展轻功悄然而去。
    四小姐所带来的精锐人马,绝大多数都是在夜里行动,所以他们有一套在夜里互相联络的暗记,不但外人不知,就是言家寨其他各地的弟兄,也不知道。四小姐做下了暗记,对两个贴身丫鬟说:“好!我们上马,依计行动。”
    “是!小姐。”
    二人五匹马,直往前面山道奔驰而去。夜幕早已降下,两匹空马上有没有人,别人也看不清,何况她们还在两匹空马上装了两个假人。就是有心盯踪她们的人,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洞子村,是安化县境内的一个小小的山村,十多户人家,村民半猎半农,却是阴掌门人一个秘密的小据点,主要是监视浮坭山言家大寨的行动。地老鼠所说的那个可怕的人物,就是神秘莫测的俏哪咤方君玉,碧眼教主的养子。
    俏哪咤方君玉在虎岭岗一战,负伤而逃,躲进了这秘密小据点治疗,而冷血比他早来了一步。他们一个伤在黑鹰的掌下,一个伤在莫纹的剑下,俏哪咤受的只是皮肉之伤,没伤筋骨,服下阴掌门特制的刀伤药,基本上已算恢复过来,除了受伤的左臂有些转动不大方便外,武功仍然不减。
    冷血可不同了,伤得颇重,胸骨断了二根,要不是他武功深厚,根本逃不回来。目前他虽然稍能走动,却已不能动武,即使每走动一步,也感到撕心裂骨之痛,所以他只能躺在床卜疗伤。
    他们两人,将青衣狐狸恨之入骨,也将神秘的黑鹰恨之入骨。尤其俏哪咤,在中原几乎没吃过亏,也从来没有败过。想不到虎岭岗一战,他第一次尝试了惨败、受伤的痛苦滋味,他立誓一定要报这一剑之恨。
    莫纹的一剑,不但伤透了他那高傲的心,更坏了他计划中的大事。他满以为就是抓不到莫纹,也可能将言家大寨拿下来,使言三思成为阴掌门手中的工具。谁知虎岭岗一场败仗,曹舵主又落到言家人的手中,逼得瘦和尚在浮坭山仓促起事,自己派到言家大寨的人,没一个能逃回来。他一怒之下,杀了敢背叛教主的眇目老者。
    他杀了眇目老者,满以能镇慑住其他的教徒,谁知反而使第二十四骠骑下的弟兄们冷了心。眇目老者是不忍手下二十多个弟兄枉死于莫纹的剑下,眇目老者要是没有一点仁心,他完全可以叫弟兄们扑上去,不管弟兄们的死活。即使失败之后,他也完全可以趁夜幕逃走。的确,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是教主,也难以责怪他的。但眇目老者却将所有责任全担当起来。可以说,他不啻救了二十多条人命,也可以说,他为阴掌门保全了一些实力。事后,他没有逃走,也没串敌,而是回来请罪,也打算请罪后,永离江湖。俏哪咤方君玉杀了他,当然就冷了大家的心,反而使二十四骠骑的人离心了。
    俏哪咤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感到言四小姐既然从外面带人前来救援大寨,事情成功之后,必然会回到原处,说不定还会因一时的胜利而冲昏头腑,以为这一带已太平了,便会疏于防范。而且也认为狐狸女帮了言家这个大忙,言家父子必然会感恩不尽,将狐狸女留下来。就是狐狸女一心要走,也起码会在大寨住上三五天的,于是他便计划要捉言四小姐了。只要捉到了言三思的爱女,就可进一步威胁言三思了。当然,捉到了言四小姐,并不能急于向外张扬,也不便急于去要挟言三思。这事得等狐狸女离开了湘西再进行。他有很多方法可以逼狐狸女离开湘西。比喻他暗暗通知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说狐狸女隐藏在言家大寨中,到时各处高手纷纷赶来,不怕莫纹这狐狸女不离开。他看准了莫纹这一弱点,就是不愿因自己的事而连累了别人。
    所以他在浮坭山下各处,布下了暗哨,专门监视言四小姐何时下山,并已在附近埋伏下人马。这个颇聪明的俏哪咤,他是聪明过头了。他没算到言四小姐会与狐狸女义结金兰,莫纹会因痴儿而急于离开浮坭山,言四小姐会陪同莫纹一同下山回去,更没想到自己的暗哨地老鼠,叫精明细心的莫纹发觉。偏偏地老鼠不但不忠于阴掌门,而且还有点离心,又只认识四小姐,不认识莫纹……
    俏哪咤见地老鼠的信鸽飞了回来,顿时大喜,因为别的暗哨,都没信鸽飞回,只有地老鼠的信鸽飞了回来,他又怎能不喜?
    俏哪咤捉住了信鸽,一看,不禁傻了眼:怎么信鸽没带信息飞回来?难道是地老鼠这蠢才不小心,让信鸽冲开笼口,飞走了?还是地老鼠出了事?不行,得另派人马上去察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俏哪咤朝室外叫喊:“来人!”
    一位黑衣劲装汉子走了进来,问:“少爷,什么事?”
    “李八,你快去地老鼠所在的方向查看一下,看出了什么事,怎么放一只空信鸽飞回来?”
    “是!少爷。”
    李八慌忙奔出洞子村,往地老鼠负责盯视的地段而去。他刚翻过一座山坡,在朦胧的月光下,见五匹马奔驰而来,而其中的一匹马背上,正是俏哪咤吩咐盯视的言四小姐。他不由一怔,再也不去查看地老鼠了,飞奔回村,向俏哪咤报告。
    俏哪咤惊喜:“你看清是四小姐?”
    “属下绝没有看错。”
    “地老鼠出了什么事?”
    “属下一看见四小姐,就飞奔回来向少爷报告,没有去查看。”
    “好!马上通知阎王胆,火速出发,拦截言家四妞儿,将她活捉回来!”
    “是!少爷。”
    李八转身想出去,蓦然一把寒冰似的剑尖,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位面含笑意的少女说:“你别去了,退回去!”
    李八吓得不敢乱动,一步步退回。俏哪咤灯光下一看,又惊震又愕然:“是你?”
    俏哪咤一下认出了莫纹,异常的吃惊。
    莫纹笑说:“地老鼠说有个可怕的人在等着我,我以为是一个三头六臂的凶神,想不到原来是你。”
    “是地老鼠带你来的?”
    “地老鼠太不识趣,问什么也说不知道,在那树林里已给我挑了,你去收他的尸吧。”
    莫纹有了眇目老者的教训,为了地老鼠的安全,她故意这么说。
    “那,那谁带你来这里?”
    莫纹一指李八:“是他呀!”
    李八叫起屈来:“我几时带了你来?”
    “你瞧见了言家的四小姐,就慌忙往回跑,怎想到我会在后面跟着你?要不是你,我怎会跑来了这条村子的?”
    一阵惊恐过后,俏哪咤反而镇定下来,问:“你来干什么?”
    “别急,我想问你几件事。”
    “你以为我会同答?”
    “答不答由你,我绝不会勉强你回答。”
    “好!我暂时想听听你问什么事。”俏哪咤一边说,一边向李八暗使眼色,意思叫他趁机出去叫人来。
    “哎!姓方的,你最好别打坏主意,不然,我手中的剑不长眼睛。”
    俏哪咤“哼”一声:“你能杀得了我?”
    “杀你我是没有什么把握,但杀你手下的人,我却非常的有信心,你要不要试试?”
    俏哪咤不能不信,他在虎岭岗看过莫纹的武功,在与冷血交锋时,仍然随意可以挑了冷血手下的敢死队武士,这决不是什么虚言恫吓,这妖女的确可以做得到。他问:“你怎么不敢与我到外面单打独斗?”
    俏哪咤想激莫纹到外面交锋,让李八去通知阎王胆等人赶来,要是能捉到莫纹,比捉到四小姐好多了。其实,就算莫纹真的与他到外面交锋,李八也不可能去通知阎王胆等人赶来,因为外面还有一个小芹在暗中临视着。
    莫纹一笑:“单打独斗,那是以后的事,你想不想昕我的问话?”
    “唔,请说!”
    “这就对了。我问你,想不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绝学?”
    俏哪咤愕然,他几乎不敢相信莫纹要问的是这一件事,这妖女在玩什么花样阴谋?思疑问:“你要问的是这件事?”
    “你不想回答?”
    “你愿意交给我?”
    “是呀!不过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碧眼教主现在哪里?”
    “我说出来,你就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给我?”
    “对呀!”
    “好!我告诉你,他老人家回西域去了。”
    “真的?你不会骗我?”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
    “我得要对证一下,他是不是回西域去了。”
    “那么说,你现在是不会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给我了。”
    “对呀!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见到他老人家才交来?”
    “你说对了!我不但想见到他,还想将他那颗白脑袋割了下来后,才交给你。要不,你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也行。”
    俏哪咤目露恶毒的凶光,冷笑几声:“你以为你今夜里能离开这村子?”
    “哦!?这条村子是地狱,进得来,出不去?”
    “差不多!”
    “对你来说,这条村的确是地狱,你出不去了!对我来说,它只不过是条十多户人家的小山村,我伸伸腿,就可以走出去。”
    “哼!别大言不惭。只要我大喊一声,我手下的人,便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包围了这座房,一支支带毒的箭,就会对准了你。”
    “那你呢?也不是一样走不出去,会中毒箭?”
    俏哪咤神秘地一笑:“你不必为我担心。”
    “我知道了!你是事先有准备服下了解药,所以不怕毒箭。”
    “你还算聪明。”
    “是吗?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谈话这么久,这座房子怎么没听到有人走动和说话的?你的一些随从卫士,不会是睡着了吧?”
    俏哪咤一怔:“你已经杀了他们?”
    “对不起,我怕他们不老实,妨碍了我们的交谈,所以进来时,顺手将他们点倒了,有的已打发他们回老家。这房子里的人不多不少,连煮饭的加在一起,才十二个人。现在,只有你和这位黑衣汉子,还没有倒下,其他的已全部倒下了。”
    俏哪咤怔了半晌:“妖女,你手段太过阴狠了,连煮饭的也不放过。”
    “要不,我怎能称得上妖女?你说我手段阴狠,你手段不更阴狠?一个残废的眇目老者,在你面前全无反抗,你杀了他不算,还将他的尸体吊在村头的树上示众。”
    “这是叛徒应有的下场。”
    “眇目老者是不是叛徒,我不想跟你争辩,但我知道他还有人性。你呢?人性全无,玩弄妇女,残杀中原武林人士,全是兽性!今夜里,你受死吧!”
    俏哪咤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再也没有以往潇洒的风度了。他怒跳而起,出手就是致命的凌厉无比的杀招,快得几乎令人不能招架。
    莫纹只轻出一剑,这是西门剑法中的一招“天姬送子”,不但化解了俏哪咤的凌厉无比的杀招,也将俏哪咤逼了回去。莫纹说:“我劝你先别动手,听听村外是什么响声,我们再交手不迟。”
    俏哪咤不由凝神侧耳倾听,顿时面色大变:“你,你,你不是一个人来?”原来俏哪咤已听出村外的原野上,有一支人马,宛如怒潮般的,朝洞子村涌来,这是言四小姐,汇合了她原先的人马——湘西言家一支最精锐部队,悄悄向村子包抄而来了。
    言四小姐抓到了一个暗哨,略一盘问,才知洞子村原来村民的惨况,男的不是给阴掌门人杀掉,便是强逼他们服毒,加入阴掌门,并转移到了别处;妇女们不是成为阴掌门武士的泄欲工具,便是卖到青楼当妓女,年老的更是一律杀了。
    四小姐和所有的言家弟兄,听了都异常的愤怒:阴掌门的人竟然在言家寨的眼皮之下,干出这等灭绝人性的行为。又想起了阴掌门的人昨夜在言家大寨杀害了那么多的人,真是旧恨又添新仇,这四十多人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似猛虎般扑入村子,更是锐不可挡,逢人就砍,见人就挑。这条村的所谓村长阎王胆,率人仓惶应战,怎挡得住愤怒如猛虎般的言家人?何况这支言家的精锐人马,更惯于夜战,刹那间,刀光闪耀,血飞人倒,惨叫声四起,怎不叫俏哪咤方君玉变色?他意识到这个在湘西的秘密点,今夜里全完了。
    莫纹说:“今夜里,你别打算想逃,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你不是说要与我单打独斗吗?那我们也不必到外面,就在这屋子里吧。”
    俏哪咤咬牙切齿地说:“今夜,我誓必拼杀了你这妖女!”
    “好呀!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忽然听到李八一声惨叫,两人急忙一看,只见李八已倒卧在门口,跟着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比莫纹还年轻的少女,那是小芹。李八想趁机往门外逃,一下就给小芹挑倒,俏哪咤又是一怔:“你们想联手对付我?”
    莫纹说:“这你放心,我妹妹只防你逃跑,并不插手我们的交锋。”
    俏哪咤再不说话,又是一招凶狠异常杀着出手,刹那间,室内剑光如流星闪耀,俏哪咤手中的铁扇满室飞舞,一青一白,两团人影飞旋,剑与铁扇相碰,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俏哪咤是誓必杀了莫纹;莫纹与众多阴掌门人交过锋,除了那个什么第一护法红衣和尚金佛爷外,就数这姓方的武功最好了。杀了姓方的,便去掉了碧眼教主的左臂。莫纹更是绝不会让他再度逃走。
    屋外,是四小姐带人与阎王胆进行血腥厮杀,几乎是刀刀见血;屋内,是莫纹与俏哪咤生死相拼,一下走失,便是命归西天。只有小芹,两边都不能参战,紧守着门口,不让俏哪咤逃走。她心情很紧张,更不敢大意。因为俏哪咤的武功远胜于自己,一旦他真的要逃走,她不知自己是否能拦得住。
    双方交手出招将近八十多招,俏哪咤已渐渐不支了。一来他左臂剑伤未完全恢复,有些转动不灵;二来他越战越心怯。莫纹不时在梵净山庄的剑法中,抖出了变幻莫测的西门剑法来,而且西门剑法的抖出,不但来得自然,也非常的默契,仿佛与梵净山庄的剑路,融化为一体,形成了一种武林中少有的神奇剑法。
    千年女鬼传授给莫纹的十多招西门剑法,好像对梵净山庄的剑法了解得非常透彻,与梵净山的剑法结合得恰到好处,既是奇峰突起,又是顺其剑意,顿使莫纹剑式威力突增。正因为这十多招剑法,才杀得俏哪咤手忙脚乱,招架不了。要不是千年女鬼传授给莫纹这十多招剑法,莫纹恐怕很难战胜俏哪咤。
    莫纹突然大喊一声:“芹妹闪开!”
    小芹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给一个人提到一边去,跟着几支蓝闪闪的暗器,笃笃几声,钉在门外的树干上。俏哪咤却似飞箭般冲出门外,可是人刚冲出,又给一个白衣人一掌将他拍了回去,摔在莫纹脚下。莫纹再也不留情,一剑就挑断了俏哪咤左肩上的筋脉,跟着又出手封了他的伏兔穴,这不可一世的俏哪咤,再也不能动了。
    莫纹不去管俏哪咤,急问小芹:“芹妹,你没事吧?”
    这事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从俏哪咤突向小芹发射暗器、逃走、给人拍回、倒地,只是种那间的事,小芹几乎来不及反应。她定了定神说:“姐姐,我没事!”
    莫纹、小芹再向那及时提起小芹,拍飞俏哪咤的白衣人一看,又惊讶了,这不是今早在浮坭山一处山峰上解了小芹之危的那位白衣书生吗?他是两次救了小芹了。莫纹问:“是你!?”这个白衣书生,正是莫纹在湘中所见到的那位神秘莫测、武功奇高的墨生。
    墨生笑了笑:“莫姑娘,不会怪在下插手吧?”
    “我当然怪啦!”
    小芹说:“姐姐,你怎么怪他的?他两次救了我呵!”
    “芹妹,你别以为他好心,他是有目的而跟踪我们的!”
    “哦!?姐姐,他有什么目的了?”
    “你问他呀!”
    小芹天真地问墨生:“喂,你有什么目的哪?”
    墨生笑着说:“小妹妹,在下是为救你而来,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我当然不会怪你啦!”
    “芹妹,你别听他打哈哈。”莫纹转问墨生,“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在下……”
    “哎!你总不会说是又一次偶然路过这里的吧?”
    “对不起,在下正要说这句话。”
    “你以为我会相信?”
    “莫姑娘,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在下的确是偶然路过这里,听到杀声,便好奇地走过来看看,想不到无意中却救了令妹。”
    “那今早在山峰上呢?也是偶然?”
    “在下不想多解释。莫姑娘,算在下来得不是时候好不好?”
    “我会满意吗?”
    “姑娘不满意,在下也没办法,你不会又将剑架在我的颈脖上吧?”
    “你说对了!”
    莫纹正想出剑,墨生身形一闪,已飘到大树上,笑着说:“莫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人已消失在夜空里。
    莫纹想追,四小姐带人奔来了,问:“二位妹妹,你们没事吧?”
    莫纹只好放弃了去追墨生的意图,回答说:“大姐,我们没事。”莫纹又望望村子,已没战斗之声,问:“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弟兄们正逐户搜索,看看有没有漏网的敌人。其他的人,全叫我们砍了!”
    四小姐不知道,重伤的冷血,在战斗一爆发时,便感到不妙,被两位武士背着,早已趁黑夜逃出村外,并连夜逃出湘西,往长沙府而去。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再在湘西言家势力的地盘上出现了。
    莫纹又问:“我们的人没有伤亡吧?”
    “只伤了三位弟兄,已派人护送他们先走,其他的全没伤着。”
    “大姐,你干得真漂亮!”
    “二妹,没有你那神机妙算,我恐怕早落到阴掌门手中了。对了!那个什么可怕的人物,捉到了没有?不会让他走脱了吧?”
    小芹说:“大姐,几乎叫他跑了!”
    莫纹问:“大姐,你知不知这个可怕的人是谁?”
    “是谁?”
    “听说,他是碧眼教主的养子,姓方,名君玉,江湖上人称俏哪咤,武功深得碧眼教主的真传。”
    小芹又搭了一句:“大姐,他就是昨天在虎岭岗出现的那位白衣秀士。”
    四小姐惊愕:“是他?那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了!”
    莫纹说:“现在,他再也不可怕啦!武功已给废去了一大半,像死狗一样躺在屋子里。大姐,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要见识见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
    三位少女走了进去,俏哪咤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异常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的美貌、他的风度,曾令多少少女为之倾心,也不知糟踏了多少少女,他几乎是妇女们崇拜的一个偶像。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三位少女的阶下囚,一条断了背脊骨的叭儿狗,他面色苍白,目无神光,喑然无语,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四小姐不屑地望了他一眼:“一个可怕的人物就是这么个模样?”
    小芹说:“火姐,他武功极好,手段又歹毒,我几乎死在他的毒针之下,你可要小心他,别太接近他才好。”
    “三妹,这样的人,还留下他做什么?趁早杀了的好。”
    小芹问莫纹:“姐姐,杀不杀他?”
    莫纹反问:“你看呢?”
    俏哪咤说:“你们要杀尽管杀好了,何必问来问去?”
    四小姐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贼子,你还以为你能活在世上吗?你要不死,这村原有的大大小小四十多条人命,会瞑目吗?”
    小芹一怔:“他杀害了这村子四十多个人?”
    “三妹,你还不知道?这村子原有的四十多位村民乡妇,除了极少数青壮男子,为他们逼迫参加了他们的阴掌门,其他的全遭他们杀害,妇女们受凌辱,有的竟被卖到青楼,对老孺病残的,更是一个不留。现在这村子里的人,全都是他们凶狠没人性的杀手。”
    莫纹说:“怪不得大姐一进村,就大开杀戒,一个也不留。”
    “二妹,你不会怪我心狠吧?我是为这村的百姓复仇。”
    小芹说:“这个贼头,我们不能容他再活下去了!”她将剑一挥,就取了俏哪咤的性命。这个俏哪咤,生前玩弄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于一个小姑娘之手,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莫纹想阻止小芹也来不及了,说声:“可惜!”
    小芹问:“姐姐,我杀错了他么?”“芹妹,你并没有杀错,只可惜杀早了一点。”小芹不明:“杀早了?”
    “是杀早了,因为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姐姐有什么话要问他的?”
    “我想问,他现在会说话吗?”
    “姐姐,你怎不早说的?”
    “算了,人已死了,说也没用。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四小姐说:“好!我叫人将所有的尸体全丢到屋里去,然后一把火烧了这村子。”
    “放火烧村?”
    “二妹,不烧了,留给阴掌门用?”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屋子里仍有三个活人,只是给我点了昏睡穴,还没有死。大姐,我看,还是放了他们,别将他们也活活烧死了。”
    “二妹,看来你很心软呵,不像江湖上人说的那么心狠手辣。”
    “大姐,留下三个活口,让他们带话回去,给碧眼教主,叫他洗干净脑袋,等我来取,这样,将这老贼气个半死,不好吗?”
    四小姐笑起来,小芹说:“姐姐,我去将他们拍醒过来。”
    不久,小芹将三个仅存的阴掌门人带到了莫纹和四小姐面前。莫纹问他们:“所有的人,我们都挑了,包括你们的什么俏哪咤,而你们却能留下来,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个贼人惊骇极了,不知怎么回答。
    “你们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三个贼人一齐跪下,嘴里说:“求女侠饶命!”
    “你们想我饶命并不难,先回答我的问话,你们是哪一骠骑下的人?”
    其中一个贼人说:“我们是二十四骠骑的人,派来这里伺候方少爷的。”
    “那么说,你们是苏三娘的手下了?”
    “是!”
    “这村子所有的人,都是苏三娘的手下?”
    “不!他们有的是二十八骠骑的人,有的是从西域来的武士。”
    “你们参与了杀害这村的百姓没有?”
    “没有!我们是事后来的。”
    “没说假话?”
    “我,我们绝不敢欺骗女侠。二十四姐只派我们来伺候方少爷,伺候他的起居饮食。”
    莫纹打量了他们的装束,是厨下勤杂人的打扮,便点点头:“好!我暂时相信你们。你们给我传话给苏三娘,再叫她传话给碧眼教主,姓方的是我狐狸女杀的,与湘西言家无关,那老贼要找,就找我好了,他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他。叫他。洗干净他的碧眼白发脑袋,到时我会去取,听清楚了没有?”
    “小、小、小人们听清楚了。”
    “好!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多谢女侠开恩。”
    这三个贼人一齐叩了一个响头,爬起来慌忙离开了。
    四小姐问:“二妹,你怎么这样说的?”
    “大姐!请原谅,我实在不想因我的事,而连累了言伯父和你的三位兄长,况且大姐也不同我,大姐有家有业,堂上有老母要奉养,我孤身一人,四海为家,没一定住所,阴掌门的人想找我没那么容易。”
    四小姐感动地说:“二妹,你为人太好了,只为别人着想,而不……”
    “哎!大姐,你这话就分生啦!走吧!我们早点回去,别叫伯母盼望。”
    “好!我们走。”
    她们离开村子,便有几个火头同时在村中升起,转眼之间,便是熊熊大火,染红夜空。她们纷纷跃上马背,放心而去。
    下半夜,她们便悄然的来到了偏静的小山村附近,马匹四散,人员也四散,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莫纹断定没有什么人盯踪,便与四小姐、小芹行了二里地,进入树林,回到了小庄院。庄院的管家,早已在门口迎接她们。
    四小姐问:“老夫人没事吧?”
    管家回答:“小姐放心,老夫人很好。”.“安化城中,有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楚爷已将那老鸨抓了起来,杀掉了阴掌门人在城中的线眼。”
    莫纹没别的关心,最关心的是痴儿慕容智,问:“我兄弟怎样了?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管家笑了笑:“慕容二公子没有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伺候痴儿的两个丫鬟说:“公子早晨没什么,很安静在屋里睡,吃饭时,便要见两位小姐了。我们说,小姐已出去办事了,很快会回来,他不相信,说我们在骗他。”
    小芹问:“那以后哩?”
    一个丫鬟笑着说:“公子存四下找寻小姐,认为我们一定是将两位小姐藏起来了。”
    莫纹皱皱眉问:“他有没有吵闹?”
    “是吵闹了一会,可是他一见到老夫人后,便不吵闹了,很听老夫人的话哩!”
    莫纹“哦”了一声,感到奇怪:难道我兄弟不痴了?问:“他怎么听老夫人的话?”
    “婢子也不知道,总之,他见了老夫人,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懂事的人一样,陪老夫人吃饭,带着老夫人在院子中走动,说一些笑话给老夫人听,还表演他的五六七八九功夫给老夫人看哩,逗得老夫人十分开心,笑得老夫人见牙不见眼的。”
    “他以后就不再找寻我们了?”
    “他一直陪着老夫人到吃晚饭哩!只是问我们,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以后呢?”
    “以后,公子就早早进房睡啦。大概是一天下来玩累了,在老夫人面前玩了那么多功夫,又跳又翻筋斗的,怎不累?看来老夫人也很喜欢公子,说从来没有这么的开心过。”
    莫纹放下心来,想:我的兄弟,人虽然不懂事,却顶会逗老人们开心,又问:“他进房睡了,就一直没醒来过?”
    “是呵!公子睡得很甜,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他。”
    小芹说:“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别去看他了,要是他醒来,那我们就别想睡啦,他准会说个没完没了。”
    这半夜,莫纹算是安安静静地睡下来,不像在别的地方,要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所以睡得放心,也睡得很沉。
    莫纹恍如醒来,走到一处森林中,坐下练功。蓦然,森林里窜出来十多个蒙面黑衣人,狞笑着对自己说:“青衣狐狸,这下我们还看你往哪里走?你乖乖的自断筋脉好了。”
    莫纹练功正在关键的地方,绝不能受外界干扰,一分心,真气就会入岔脉,自己全身就会瘫痪了。她只有将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收住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希望自己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收功散气。
    黑衣人又喝着:“青衣狐狸!老子的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莫纹闭目漠然不答。
    另一个黑衣人说:“老大,别再问她了,砍了她算了,为我们的方少爷报仇。”
    叫老大的黑衣人说:“慢着!这狐狸在练功,小心她骤然出手,那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练功?那不是杀她最好的时机吗?”
    “好!叫弟兄们放箭!射杀了她。”
    莫纹仿佛听到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说:“姐姐,别怕,你专心专意练功,我来打发他们。”
    这声音,是痴儿慕容智,莫纹感到又惊又奇,这个痴儿,几时来到自己的身后了?他不会武功,怎么打发这十多个蒙面黑衣人?那不是白白去送死吗?不由微张双目,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傻兄弟,一身白衣,面对众贼人,厉声喝叱:“你们统统给我滚开!”
    黑衣人惊奇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敢来坏老子的大事?”
    “你们再不滚开,我抖展出五六七八九十功,你们全部都横尸这里!听清楚了没有?”
    贼人们愕然相视,一个问:“老大,五六七八九十功,那是什么武功?我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武林中有这门武功的吗?”
    老大也困惑地说:“老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门功夫的。”
    莫纹既担心,又暗喜,但愿傻兄弟跟这伙贼人多磨下嘴眼,拖延时间,那就好办了。又听见痴儿说:“你们没听说过,要不要我抖两手给你们看看?”
    “好!小子,那你就露两手给我们瞧瞧,真的行,我们就走。”
    “你们可不许后悔!”
    “老子们不后悔。”
    “好!那你看好了!我先抖的是猴子翻筋斗,一翻就是十万八千里。”
    这个痴儿,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真的在贼人们前面翻起筋斗来,他一连在草地上翻了七八个筋斗,然后又爬起来,问:“这下你们看见了吗?我的功夫不好?”
    黑衣人全怔住了,愕然问:“这就是你的翻筋斗武功?”
    “是呀!要不要我再翻一次?”
    黑衣人中有人吼起来:“老大,这是个白痴儿,将他砍了!别跟他说废话。”
    “好!先砍了他再说。”
    顿时四五个汉子,提刀向痴儿扑来。莫纹一时还不能动,心内大急,暗想:这下我兄弟完了。谁知奇异的现象一下发生,痴儿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掌拍脚踢,转眼之间,将四五个黑衣人全摆平在地下。
    莫纹惊奇不已:难道我的傻兄弟,是一个不露真相的武林绝顶高手?莫纹又听到痴儿喝声:“你们还不给我快滚开?”
    黑衣人吓得全部跑开了。莫纹似乎忘记了自己在练功,站足来含笑地说:“兄弟,好俊的武功呵!”
    “见笑!见笑!”那人一揖。
    莫纹正奇异痴儿怎会这样的客气说话,一看,吓得退后两步:“是你?”
    眼前的白衣人,哪里是什么痴儿,竟然是那神秘的白衣书生——墨生。莫纹茫然、惊愕,四下望望,问:“我的兄弟呢?去了哪里?”
    “在下不就是你的兄弟吗?”
    “你胡说!你将我的兄弟弄去哪里了?”
    墨生笑嘻嘻地说:“你那痴儿兄弟没有来。”
    “怎么没有来?刚才我还看见他,怎么转眼就换成你了?”
    “换成我不更好,在下不比那痴儿强十倍?姑娘,让我跟着你吧。”
    莫纹又羞又怒:“你给我滚开!”
    “在下真不明白,你宁愿要痴儿,怎么不要我?”
    “你滚不滚?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你找痴儿,怎不看看地下,他躺在那里。”
    莫纹一看,不由心胆俱裂,痴儿直挺挺地躺卧在血泊中。“他、他、他怎么躺在血泊中了?”
    “这个痴儿,既不懂武功,又要充英雄,四五把刀劈下去,他还有不死的吗?”
    “你,你,你怎么不救他?”
    “他死了不更好?”
    “我跟你拼了!”莫纹愤怒得拔出剑来,“你不死,我死。
    “哎哎,你别乱来,我是救你呵!”
    “谁要你救?我兄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姑娘,那又何必呢?在下只是来迟了一步,赶不及救他,总不会罪该当死吧?”
    “你是存心看着他死的,他死了,你才出手!你用心好毒呵!”
    “不,不!你看,你兄弟没有死。”
    “他,他没有死?”莫纹又惊疑起来。
    “你看看不清楚了?”
    莫纹回身一看,果然痴儿从血泊中爬了起来,惊喜之极:“兄弟,你真的没有死?”
    “姐姐,我没有死呵!”
    “兄弟,你怎么躺在血泊中了?”
    “是我不小心,给滑倒了!”
    “那,那你怎么浑身是血?”
    “地,地,地下有血呀!将我吓死了!”
    “刚才那四五把刀没伤着你?”
    “我,我不知道。”
    “我的傻兄弟,给刀砍了,怎会不知道?”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
    “你快让我看看,看伤了哪里。”
    “你看,我没有伤呵!”
    莫纹仔细查看了,痴儿浑身上下,果然没有一处刀伤,心下奇了,这痴儿怎能闪避劈下来的四五把刀呢?是神秘兮兮的墨生及时出手救了他?他既然救了痴儿,干吗故意来戏弄我?便回身找墨生问话,可是,墨生不见了,“咦”了一声:“他怎么不见了?”
    痴儿问:“姐姐,谁不见了?”
    “是刚才救你的那位白衣书生呀?你不知道?”
    “是吗?我不知道呵!我也没看见有什么白衣书生的。姐姐,你是不是眼花了?这里,哪有什么人的?”
    “奇怪!我怎会眼花?他刚才明明还在这里,还跟我说话,怎么转眼不见了?”
    “姐姐,你刚才是和我说话呀!”
    “和你说话?”
    “是!我不就是那个白衣书生么?”
    “你是白衣书生?”
    “是呀!你再看看我。”
    莫纹一看,不禁又吓得后退几步,眼前的人,不是墨生又是谁?问:“你是墨生?”
    “是呀!”
    “那我的兄弟呢?”
    “也是我呀!墨生就是我,我就是墨生。”
    “这不可能!”
    “你不相信,再看清楚一点。”
    莫纹定神一看,眼前的墨生又变成痴儿慕容智了,他们的面形虽然有变化,但一双眼神,却变不了。莫纹给弄糊涂了,定定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姐姐,我是你的兄弟呀!”
    转眼又是墨生的面孔:“姑娘,在下正是墨生。”
    转眼,既不是墨生,也不是痴儿,却变成了蒙了脸的黑鹰,一双有神的眼睛在盯视着自己,问:“姑娘,你愣在这里干什么?”
    莫纹好像堕入五里迷雾中去了,怎么痴儿、墨生,会变成黑鹰的?莫纹弹出了盘龙剑:“你,你,你到是什么妖人?敢来戏弄本姑娘?”
    “嘿嘿!你杀了老夫的义子,老夫特来找你索命,狐狸女!你纳命来!”
    这不是黑鹰,是碧眼教主,莫纹说:“我先要了你的命。”
    “你敢向老夫出手?你看看,我手中是什么人?”
    莫纹一看,又傻了眼,痴儿慕容智,给碧眼教主捏在手中,莫纹心里说:这不是真的,是假的!是假的,但仍说:“你,你,你快将他放下来!”
    碧眼教主狞笑着:“放?没那么容易!你快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出来,不然,老夫就拧下这痴儿的头。”
    “老魔,你敢?”
    “你看看老夫敢不敢?”
    “喀嚓”的一声,碧眼教主真的将痴儿的头拧了下来,莫纹心胆俱裂,大吼一声:“老魔!我跟你拼了!”莫纹一跃而起……
    这时,她听到小芹喜悦、惊讶的声音:“姐姐,你醒过来了!”莫纹茫然四下望望:“这是什么地方?”小芹说:“姐姐,你怎么啦?这是大姐的家呀?你以为是什么地方了?”莫纹再打量了四周一眼,发觉窗外日已东升,自己却坐在床上,莫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她想起了梦中的情景,碧眼老魔将痴儿的头拧了下来,一颗心仍在卟卟地跳,小芹又问:“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莫纹笑了笑:“我没有什么。”
    “姐姐刚才的神色,好像丧魂落魄的,不是有什么事吧?”
    莫纹说:“我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而已,还以为是真的。”说着,便起身下床,问:“傻兄弟醒过来没有?”
    “姐姐,他一早就爬起来了,闹着要看姐姐。我说,姐姐还没有起来,别去吵醒姐姐,他还不依哩!我好容易才劝他走开。”
    莫纹不禁又想起梦中的情景来,不知这梦是凶是吉。小芹侧头问:“姐姐,你做了个什么恶梦?”
    “我梦见兄弟遭到了不测。”
    “哎!这一定是姐姐太挂惦着少爷了,过去呀,我也是爱做梦的。”
    “那你做了什么梦了?”
    “噢!我怎么记得那么多的?有好多梦,我一醒来就不记得了!有的记得头来就不记得尾,稀里糊涂,乱七八糟,说出来叫人笑话。姐姐,我去打水给你梳洗。”
    小芹刚想出房门,言家的两个丫鬟正提水进来,说:“六小姐,我们已给五小姐打水来了。”
    小芹说:“你俩真勤快呵!”
    一个丫鬟笑着:“我们在外面听见六小姐跟五小姐说话,便知道五小姐起来了,所以慌忙到厨房提着桶热水来。”
    莫纹说:“多谢你们啦!”
    “五小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就怕伺候不周到。”莫纹梳洗完毕,四个伶俐的丫头又端着热腾腾的早点进来,尽是些精美的点心。这是言家的习惯,凡是主人,都是将早点和午、晚饭,送到房问里用,一家人不在一起食用,各自有丫鬟伺候。只有下人,才在一起进餐。
    莫纹和小芹正在用早点时,痴儿喜冲冲地闯了进来,埋怨地说:“姐姐,你昨天一天跑去哪里了?怎不带我去的?”
    “姐姐去办一件事,带着你不方便。兄弟,坐!你吃过了没有?”
    痴儿坐下:“我吃过啦!姐姐,你和小芹去办什么事?”“是杀人放火的事。”“杀人放火?那不危险吗?”“正因为危险,所以才不带兄弟去。”莫纹说着,又想起了昨夜的梦境来。她不由打量起痴儿来,她似乎从痴儿的眼神中,看出了有点似墨生的那种眼神,内心震动了一下,难道梦境中的事是真的?她以前不大去注意痴儿的眼神,只认为他天生缺陷,什么也不懂,形同八岁的小孩,于是只懂得关心他,照顾他,从来没有细心去注意痴儿的目光。再说,痴儿虽然性情、智商如小孩,但身壮力健的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青年男子。所以莫纹的目光往往与痴儿接触时,总回避开去。这一次因为昨夜的梦境,莫纹便较长久地去注意了。莫纹暗想:难道这痴儿就是那神秘兮兮的墨生!是一位故意装傻扮蠢的绝顶高手?这可能吗?从内心上,莫纹真希望痴儿就是那武功莫测的墨生,那多好!可是,有一个事实将她这点幻想敲破得粉碎。因为自已与墨生相见时,痴儿仍在巴山中的时家大院中,要是他是墨生,小芹会不知道?所以这绝对不可能,除非这痴儿会分身术。要是不是,怎么他们的眼神这般相似?高明的易容术,可以将一个人的面容改变,但眼神是绝对的改变不了。世上总不会有两个人的眼神这般相似吧?就算是双胞胎,面容、身形一模一样,他们的眼神也各自有异,不会绝对相同。莫纹困惑了。
    痴儿见莫纹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奇怪地问:“姐姐,你看着我干吗?是不是我脸洗得不干净?”
    莫纹一笑:“兄弟的脸洗得很干净呵!”
    “姐姐这么望我,我还以为我洗得不干净的,怕姐姐骂我。”
    莫纹说:“我好像发觉兄弟比以前懂事多了。”
    痴儿高兴起来:“真的!?我比以前懂事了?”
    小芹说:“你当然比以前懂事多了。昨天没有什么吵闹,又会逗得言老夫人开心。”
    伺候的两个丫鬟一听,不由“卟嗤”地笑起来。显然痴儿昨天令人捧腹的表演武功,她们想起仍好笑。
    痴儿一听小芹这么说,立刻慌忙地说:“姐姐、小芹,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莫纹愕异:“为什么!?”
    小芹说:“这里不好吗?”
    痴儿望望那两个丫鬟一眼:“我,我……”
    莫纹会意,知道有两个丫鬟在这里,痴儿害怕,便有意将话岔开了,说:“兄弟,别说傻话了,你想不想姐姐和你到林子里走走看看的?”
    痴儿顿时像孩子似的,听说有人带自己到外面玩,高兴了:“想呵!”
    莫纹问小芹:“芹妹,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吃饱,我们和兄弟到外面走走。”
    “好呀!”小芹也一样像个孩子。
    山村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新鲜,也格外的宁静,薄云似纱,横飘树梢。山腰,朝阳从树林的浓叶中透射进来,草尖、叶片上的露水,闪闪发光,宛似珍珠、钻石,铺满山村、原野,只听得远处树林小鸟啾啁,四周静极了。莫纹带着小芹、痴儿在村边的树林中漫步,感到十分的惬意,心想:要是人间永远是这么安宁,人与人之间是这么友爱,平和,没有仇杀,没有战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痛苦,那这世上多美!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碧眼教主这样的人物跑出来?自己的武功已经是上乘的了,还要贪图别人的上乘武功,还野心勃勃想成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真的给你当了盟主,死了这么多的下属,杀了那么多的人,在世上造成那么多孤儿寡妇,在人们心上留下了永远抹不掉的痛苦,只有你一个人快乐,值得么?何况人生有限,你又快乐得多久?到头来还不是一抔土,永伴青山!要是不杀掉碧眼教主这一类的人物,那武林中不知要再流多少血,世上要再添多少孤儿寡妇。莫纹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昨晚的梦境来。她真有点害怕梦境成为现实,自己会站到寡妇的行列中……
    莫纹不禁又在瞧着痴儿,她真希望痴儿就是墨生,那自己就不用去担心他的安危了。
    他们来到一处无人之地,莫纹便问痴儿:“兄弟,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姐姐,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怕那言家老太太。”
    小芹惊奇了:“少爷,老夫人为人很好,你害怕她干什么?”
    “她,她有点像我的奶奶。”
    小芹睁大了眼睛:“像你奶奶?”
    “是呀!”
    “像你奶奶不更好么?”
    “小芹,你不知道,我奶奶很凶恶的,动不动就骂我,打我,有时还叫人将我关进柴房里,不准我吃饭。”
    “少爷,她昨天打骂你了?”
    “没有!”
    “是不是你不听话,她叫人将你关起来?”
    “没有呵!她对我很好。”
    小芹不明白了:“那少爷怕什么的?”
    “我不知道,总之,我见了老太婆就害怕。”
    “那你怕不怕我家的时老夫人、金帮主和陶老夫人的?”
    “怕呀!她们更像我奶奶。”
    小芹又天真地问:“那么,凡是老太婆,你都害怕了?”
    “是呵!凡是老太婆我都怕。”
    “那我们,你怕不怕?”
    痴儿睁大了眼:“我怕你们干吗?你们是老太婆吗?”
    “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老太婆的呀!”
    痴儿憨憨地笑起来:“你们不会变的。”
    莫纹心想:我这傻兄弟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微笑地问:“兄弟,我听人说,你昨天和言老夫人相处得很好,使她十分开心,逗得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姐姐,你别说了,正因为我怕她,所以才故意逗她欢笑,以免她骂我、打我。”
    “原来兄弟是故意的呀!那么说,兄弟一点也不傻,会用心思哩!”
    痴儿微微愣了愣:“姐姐,我不傻吗?”
    “要是兄弟傻,怎知道用心思逗得言老夫人开心?”
    痴儿惊喜地说:“真的!?我一点不傻?”
    “是呀!难道兄弟认为自已很傻吗?其实兄弟比我们还聪明哩!”
    莫纹对痴儿起了疑心,有意用言语试探痴儿了。
    痴儿高兴得跳起来:“我不傻了!我不傻了!我不知道,原来我比姐姐还聪明的。”
    这一举动,又十足像个孩子,是一个孩子受到大人赞扬的心情。莫纹更是含笑说:“兄弟,今后我和小芹,就全靠兄弟保护啦!”
    痴儿一下挺起了胸膛,神态似位男子汉大丈夫:“对!今后有人敢来欺负你们,你们别出声,也别害怕,让我来对付他,我会五六七八九十功,准打得他叩头求饶命。”
    小芹笑着:“少爷!算了吧,只要你今后生性不惹事,我就拜天拜地了!”
    “我,我几时惹事了?”
    莫纹笑道:“是嘛!我兄弟怎会惹事的?兄弟,昨夜里,你跑到哪里了?”
    痴儿一下愕然:“昨夜?昨夜我没有去哪里呀,我只是在房间里睡觉。”
    “兄弟,有人说,昨夜里你并没有在房间里睡,而是跑了出去。”
    痴儿怔住了:“我跑了出去?我几时跑了出去?没有呵!”
    “可是有人到兄弟的房间里看过,在床上没见兄弟。”
    痴儿摸摸自己的头:“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兄弟跑了出去,又怎会知道?”“不!我没有跑出去,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进错了房间。”
    莫纹的试探,一下给天真的小芹破坏了,小芹困惑地问:“姐姐,少爷昨夜里几时出去了?没人说呵!姐姐从哪里听来的?”
    痴儿憨憨地笑起来:“原来姐姐故意在逗我,我昨天为了逗那老太婆开心,累得要命,连饭也不想吃,一进房间就睡觉了,怎会跑出去?睡着了的人会跑吗?”
    莫纹暗想:要是这痴儿真的是神秘兮兮的墨生,自己再进一步问,那就打草惊蛇,引起了他今后的警觉了;要是不是,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转了话头,笑说:“那一定是我昨夜里做梦,将梦中的事当真的了。”
    痴儿问:“姐姐昨夜做了一个什么梦?”
    小芹说:“姐姐昨夜里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说梦见了少爷已遭不测的。”
    “我会遭到不测吗?”
    “少爷当然不会啦,是姐姐关心你,不时挂惦着你的安全,才会做这样的梦。”
    莫纹听了又有所动,怪不得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我太关心、挂惦痴儿了。担心他的安危,也时时提防阴掌门人的暗算,才做出昨夜里奇奇怪怪、不合常理的梦来。
    痴儿问:“我也时时挂惦姐姐呀,怎么不做梦的?”
    小芹说:“谁知你是真挂惦,还是假挂惦的!”
    痴儿急了:“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好,好,少爷是真的,别急啦!”
    莫纹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禁感到好笑,一个是牛高马大的男子汉,却像个孩子;一个是天真稚气的小姑娘,却似成。年的大人,好像老天有点故意捉弄人似的。
    莫纹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痴儿问:“姐姐,我们不离开么?”
    “你真的不愿在这里住?”
    “不,不!我怕那老太婆。”
    “兄弟,就是我们要走,也得告诉人家一声才算,就这么的走了,人家不恼么?”
    小芹说:“说不定人家以为我们失踪了,派人到处去找我们哩。就像少爷在时家庄失踪了几日一样,害得时老夫人出动全庄子的所有人,出去寻找少爷哩!”
    莫纹听了更是内心大动,急问:“小芹,他几时在时家庄失踪的?”
    “大约是姐姐离开时家庄一个月后,少爷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
    “他失踪了几日?”
    “前后算来,大概有八九天。”
    “最后你们在哪里找到他了?”
    “在离时家庄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子里,才找到了少爷,少爷正在向人讨吃问路,说是去寻找姐姐你的。”
    莫纹略略计算一下日子,这痴儿失踪的前后,正巧是自己在湘中由长沙府到衡山的路途上,也就是在那条路上,碰上了神秘可疑的白衣书生墨生。事情总不会这么的巧合吧?莫纹不由目视着痴儿了。
    痴儿害怕了,央求说:“姐姐,你别骂我,我是想姐姐呵!才偷跑出来的。”
    莫纹心想:你真的是那位墨生,我看看你能装到几时?她又有点不明白,既然慕容家的二公子,武功那么神奇莫测,为什么偏偏要扮成一个智商不足的痴儿?愚弄武林、愚弄江湖?最后还弄得翠竹山庄给阴掌门的人毁了。有这么个必要吗?慕容家的人这样做,又出于何企图?不管这痴儿是也不是,我都要将这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小芹却不知莫纹的心思,以为莫纹要生痴儿的气了,连忙说:“姐姐,你别生气,少爷的确是出来找你的。正因少爷太不能离开姐姐了,时老夫人才打发我跟他出来寻找姐姐。”
    莫纹神色不定地一笑:“唔!以后可不许一个人到外面乱跑了!”
    痴儿如逢大赦:“姐姐,我以后不敢了!”
    “以后,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痴儿更是大喜:“我当然不会离开姐姐啦!就怕姐姐又说有什么事要办,将我丢给了别人。”
    “好呀!以后我不会将你丢给别人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转回小院的路上,四小姐迎面而来,一见他们笑道:“我还以为两位妹妹不辞而别啦!看来是我多心了。”
    莫纹说:“我们怎会这样?那大姐不恼?”
    四小姐大笑:“我当然恼的。”
    “大姐,不过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
    四小姐一怔:“你们不跟我住在这里么?”
    “大姐,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吧?”
    “一辈子就一辈子,那更好。”
    “要是大姐以后出阁,我们怎么办?跟着大姐一块出阁?”
    “嗨!你说到哪里去了!大姐我今后不会嫁人,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小芹说:“这怎么行的?那我们不害了大姐吗?”
    四小姐戳了小芹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妞,人小心不小,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哎!大姐!”小芹的脸一下红起来:“我还远得很呢!”
    莫纹笑着:“大姐,说真的,我们不能不离开。”
    “为什么?就不能住一年半载?”
    “我是为大姐一家人的安危着想。阴掌门和其他门派的人,为了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必然会千方百计寻找我的下落。我要是在这里长住下来,他们不久就会跟踪寻来。”
    “妹妹,你放心,他们不知道这个地方。”
    “大姐,你别忘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却知道言家大寨,他们不会到言家大寨向言伯父要人?要是言伯父推说不知道,他们哪会相信,说不定更怀疑言伯父居心不良,想独占慕容家的武功绝学,那必然是一番惨烈的交锋、屠杀,我能安心吗?何况这里并不绝对秘密,始终会有人寻来。要是我在外面亮相,他们就不会来找言家的麻烦了。”
    “妹妹,别管它,湘西言家的人,并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们来找好了。”
    “大姐,又何必呢?”
    四小姐看出莫纹立意要走,知道怎么也留不住了,问:“你们今天就要走?”
    “是。”
    “那不行,起码也要在我家多住几天,才能走。”
    莫纹、小芹和痴儿在四小姐的热情挽留之下,足足住了三天,第四天一早,莫纹一定坚持要走,四小姐叹了一声:“我也知道怎么也留不住妹妹的。”
    莫纹说:“大姐,我们有相聚的一天的。”
    四小姐为他们备了三匹好马,又送给他们一小袋金银和一面玉牌,说:“妹妹,这些金银,只是以备路上不时之需,而这面玉牌,却是我言家的信物,凡是湘西一地各处的州府县城,都有我言家所开的客栈、饭店和当铺,妹妹要是投店、吃饭,只要亮出了这面玉牌,自然就有人出来接待妹妹,钱不够用,也可向当铺支取。这面玉牌,望妹妹别丢失了。”
    莫纹知道要是不要,就会伤了四小姐的心,便接了过来:“多谢大姐!”
    四小姐又一直送他们到十里之外,仍舍不得分手。莫纹说:“大姐,不必再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总有一天,我会来探望大姐的。”
    “妹妹,我等着这一天。”
    言四小姐为人刚强、豪爽,行为作事,颇具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派,但却是性情中人,对人一片真心。在分手时,竟然凤目含泪,声带呜咽,只说了一句:“两位妹妹和慕容公子保重了!”便掉头拍马而去。
    莫纹心里也有些黯然,心想:要不是为了不连累言家,真愿意在那小院中住上一年半载。她一直目送四小姐的背影,直到不见了她的身影,才回头说:“我们走吧!”莫纹看到小芹在用手拭眼睛,问:“芹妹,你哭了?”
    小芹撒谎说:“姐姐,我几时哭了?是一颗沙子吹入了眼睛啦!”
    痴儿嘻嘻笑着:“我明明看见你哭了!”
    “谁哭了!你才哭哩!”莫纹问:“芹妹,你舍不得离开大姐?”“大姐为人太好了!”“芹妹,你跟着大姐好不好?”“不不!我要跟着姐姐,我愿意随姐姐走天涯。”
    “芹妹,那我们走吧!”
    他们策马南下,过邵阳、下新宁,沿路都有言家人的热情招待,没发生什么事故,也没有碰上前来追踪的黑、白两道上人马。不知湘西是言家的地盘,黑、白两道都忌惮言家,不敢在湘西寻找莫纹生事,还是莫纹在江西武功山的一战,击败了武当派的掌门,以及在湘西虎岭岗的一战,杀得阴掌门中两大绝顶高手俏哪吒和冷血负伤而逃,为阴掌门视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危险人物,从而吓破了阴掌门人的胆,再也不敢盯踪莫纹了?莫纹暗暗纳闷:怎么一路上没有人盯踪着自己?难道没人发现自己?她感到有些反常,说不定在这平静无浪的日子里,有一股更为凶险的急流在等着自己。
    是夜,他们就住在新宁城中一间名“如意”的客栈里,一切自有言家的人接待和安排。新宁县,是宝庆府武冈州属下的一个县城,是岭南五岭中越城岭的一个山城,也是湖广与广西交界的一个县城。它南面不远,就是广西境内的梅溪小镇,全县都是数不尽的群峰叠岭,山高谷深、林木苍翠、山道崎岖,山上往往是荒草漫径,云封路断,危险异常。而且越城岭的深山中,不时有强人出没、打家劫寨,连官兵也奈他们不何。梵净山庄逃出来的家奴,以往就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成为了无影飞盗俏郎君。
    这一夜,莫纹也在安静中度过了。第二天一早,言家在新宁的一位香主,又亲自护送莫纹、小芹、痴儿到湘桂的交界处,说:“五小姐、六小姐,再过去就是广西境内,属下就此告别,望小姐沿路小心。”
    “辛苦你了。”莫纹说。
    “不辛苦,万一小姐碰上大股凶贼、土匪,请放信号,属下会马上带人赶来。”
    “不用了,你放心回去,代我们向四小姐问好,多谢她一路的照顾。”
    莫纹等人与新宁言家负责的香主分别后,便纵马在山道上慢走。莫纹打算南下桂林,然后沿漓江而下梧州,到广东的封川县南江口寻找江中一叟韦一江。武林中人遵守诺言,与江中一叟之约会,莫纹不能不去。
    谁知莫纹刚过梅溪小山镇,在一处山坡的转弯山道上,就碰上两男一女,似乎专门在这无人之处等候莫纹的到来。一男一女,已届中年,显然是一对夫妇。男的三绺长须,长眉入鬓,神态飘逸,宛如一派宗师,女的英气逼人,眼角眉梢,尽是聪明俊气。莫纹暗暗惊讶,想不到在深山野岭之中,竟然有这么一对人物。她再打量另一位男子,年约二十岁,一脸含怒,直盯着莫纹。
    痴儿一见这青年男子,惊愕得“呀”的一声叫喊出来,便掉马要往回跑。小芹拉着他的马缰绳:“少爷!你跑什么?”
    痴儿叫道:“我,我怕,你放开。”
    “你怕什么呵!有我和姐姐呀!”
    “不,不!他会打我骂我的。”
    那青年男子喝一声:“兄弟!你还不给我过来?”
    “兄弟?”莫纹和小芹都愕异起来,这青年叫痴儿为兄弟,他是什么人?
    莫纹问痴儿:“兄弟,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叫你为兄弟的?”
    “他,他是我的大哥!姐姐,你千万别叫他将我捉了回去。”
    莫纹一怔:“是你大哥慕容明?”
    “是呵!”
    “芹妹!我们下马吧!是慕容家的大公子来了!”莫纹说着,一跃下马。
    小芹也跟着下马,一边问:“姐姐,他真的是慕容家的大公子吗?”说着,却上下打量着含怒的慕容明,心下暗想:他的相貌,怎么和痴儿的面貌不大相同的?
    慕容明冷冷地说:“莫小姐,没想到在下在这里等候你们吧?”
    莫纹一笑:“是有点意外。大公子是专程为我而来,还是为寻找令弟而来?”
    “既为莫小姐,也为舍弟。”
    痴儿叫道:“大哥,我不跟你,我要跟随姐姐。”
    慕容明喝声:“糊涂的东西,你少给我开口,慕容家的面子,全给你丢尽了!你还不给我过来?”
    莫纹皱皱眉:“兄弟!你兄长来找你了,你就过去吧。”
    “不!我不过去,我要永远跟姐姐在一起。”
    这一下,弄得慕容明面上十分无光,又恼又恨,不知怎么说才好。
    那位聪明俊气的中年美妇摇摇头说:“江湖上人传说,青衣狐狸将慕容家的二公子迷上了,我还不大相信,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莫姑娘,你给这不懂事的痴儿服下了什么迷魂药,使他这么死心塌堪跟随你?连兄长也不要了?”
    小芹忍不住喝声:“你胡说什么!?”
    莫纹制止了小芹,对中年美妇问:“你看慕容家二公子像服下迷魂药的人吗?”
    这时,那一派宗师风度的中年男子说:“夫人,你别乱来,慕容家的二公子并没有服过什么迷魂药。”
    中年美妇问:“你看出来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从眼神中可以看出。”
    “奇怪,怎么二公子死心跟着她的?”
    慕容明说:“翠婶,这并不奇怪,是这妖女以美色诱惑了我的傻兄弟。”
    小芹嚷起来:“大公子,请你放尊重一点!”
    中年美妇笑说:“你这小丫头,很会说话呵!”
    莫纹问:“请问两位前辈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中年男子说:“不敢!区区万里豹,这是拙荆。”
    莫纹一听,心头震动:“当今点苍派掌门万里豹夫妇?”
    万里豹说:“见笑姑娘了。”
    小芹也愕住了。万里豹和他夫人薛翠翠,是当今武林中拔尖的绝顶高手,中原八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敌不住万里豹的无影剑法。而他夫人翠翠,在年青时,就是令黑、白两道上的高手惊震的江湖小杀手(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要是他们双双与姐姐为敌,姐姐就危险了。
    莫纹施礼说:“原来是万里掌门和薛女侠,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原谅。”
    万里豹回礼说:“姑娘不必客气。”
    莫纹说:“两位前辈,大概是来向小女子讨回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吧?”
    万里豹说:“最好请姑娘物归原主。”
    莫纹会不会按照两位前辈的意图,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物归原主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5:04 , Processed in 0.17187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