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二回波澜起伏
    上回说到聂十八愣然地问吊丧鬼吴同仁,为什么不准他山去捉贼。吴同仁毫无人情地说:“贼,有人去捉,用不了你去!”
    聂十八一怔,细想一下,自己不懂武功,只会那么三掌和兔子十八跑,船上那么多有本事的人,的确用不了自己去操心,就是让自己去,恐怕也捉不了贼,反而阻手碍脚,让贼人跑掉了。便问:“那你干吗不去捉贼?”
    吴同仁一翻眼:“老子只负责保护你这小子的安全,其他的人,老子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
    “要是贼人放火杀人你出不管吗?”
    “少罗嗦!只要你这小子不给人杀了烧死就行!”
    聂十八一下又怔住了,感到这个吊丧鬼的行为不可理解。有这样这样保护人的码?对其他人见死不救,只专门来保护我?要不是为了穆老伯这条船,我才不要你们保护哩!聂十八到现在仍不明白,他实际上给人当俘虏般看管起来了,一切行动,由不了他作主。
    不过,贼,的确用不了他去捉,毒蝴蝶早巳奔去了。她—听到婷婷的惊呼声,首先跃到了船篷上,在星光月色之中。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身子矫若龙,胁下扶持着一个人,仍能从容接飞天妖狐邢天燕辛辣,飘浮莫测的剑式,心中骇然,暗想:这从哪一条道上的高手?他劫持的是什么人?不会是聂十八吧?要是他将聂十八劫走了,那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不竹篮打水—场空?
    毒蝴蝶一下将蓝光闪闪的苗族人持有的防身兵器——弯刀拔了出来。显然,这把弯刀淬有巨毒,只要给它划破了一点皮,也会致人于死地。她娇叱—声:“何处大胆狂徒,竟敢来船上劫人,你快将人留下,本姑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邢天燕说:“毒蝴蝶,小心你这把毒刀,别误伤了他挟持着的人。”邢天燕这样说,不啻告诉了吴三和娉娉,小心提防这—把毒刀。
    吴三会意,身形骤然跃起,如飞魂幻影,手中的青竹更似流光逸电击出,—下去中了毒蝴蝶手臂的少海穴,登时令毒蝴蝶一条右臂麻木不能弹功,别说将毒刀挥舞了。她正惊震时,眼见蒙面黑衣人的青竹朝自己头顶击下。邢天燕急回到相救,用剑将青竹挡了开去,才将毒蝴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吴三一声长啸,人向湘江跃去,转眼之间,踏波而逝,远远抛回来—句话:“你们想要人的,叫姓聂的小子明天将蓝美人交出来,不然,你们见到的是一具尸体。”毒蝴蝶惊震之余,根本没听消楚这一句话,只想到聂十八叫这个劫走了,急得大喊:“快!快!给我将他追回来,别让他跑远了!快!”
    邢天燕问:“你怎么追?会水性吗,就是会,他早巳走远了,半夜三更的,你又往哪里追去?他武功那么惊人,就是追上了,也仅送了自己的性命。”
    毒蝴蝶们:“那我们眼白白看着他将人劫走了?”
    “有什么办法?幸好他劫走的不是聂少侠,而是船家女。”
    毒蝴蝶一下睁大了跟腈,惊喜地问:“什么?不是聂少侠?是船家女?”
    “要是聂少侠,我还不去追?”
    毒蝴蝶透出了一口大气:“哦!我还以为他将聂少侠劫了去,早知这样。我就不急着那样叫喊了!”
    “你没昕到他走后抛回来的一句话么?”
    毒蝴蝶似有愧意:“我,我心急不得了,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了?”
    “他呀!说我们想将人救回来,得叫聂少侠将蓝美人交出去。看来,他将船家女当成是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或者当成是我的女伴小雪、不然,他不会那么说。”
    毒蝴蝶说:“他真是异想天开,就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我也不会用蓝美人去换。”
    邢天燕暗暗摇头,看来九家十八处的人并不那么同心,为了蓝美人,可以置自己人的生死而不顾,就是江湖上所谓的义气也荡然无存,只有赤裸裸的为了自己的欲望和贪念。
    这时小雪跃上船篷来,邢天燕问:“贼人都跑了,你还上来干什么?”
    小雪说:“小姐,那位船家和船家女,哀求我们去救那位娉娉姑娘。”
    邢天燕还没说,毒蝴蝶却抢先说了:“我们怎么去救?那人武功那么高,刚才我几乎都丧在他的竹杖下了,要不是你的小姐出手相救,我不死也会重伤。对了!燕女侠,我还没有多谢你出手相救之恩呢。”
    邢天燕一笑:“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其实我出手救你,也是为了救自己。”
    “女侠怎么这样说?”
    “因为以我一人之力,怎么也胜不了那人,但合我们之力就可战胜他了。要是他先杀了你或伤了你,剩下我一人,迟早会败在他的手下,果然,他见我们两人联手,不敢再战,吓得转身逃走了。”
    “女侠,不管怎样,你今夜相救之恩,我以后会报你。”
    “那我在这里就先多谢了!”
    小雪又问:“小姐,我们去不去救那船家女子?”
    “丫头,你也真是.劫走她的人,现在不知跑到哪里了,我们怎么去救?”
    “小姐,那我怎么去对船家说?”
    “让我去对船家说好了!”
    毒蝴蝶问:“燕女侠,你怎么去对那船家说?”
    “我只好先安慰他,答应他以后想办法去救。其实,不是我们不去救,我们已尽全力了,救不了,有什么办法?”
    毒蝴蝶点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燕女侠,你有没有感到奇怪,那人显然是为聂少侠而来,怎么不去劫聂少侠,而去劫一个毫不受牵连的船家女?”
    邢天燕不由微微一怔,暗想:别看这个苗家女,顶有心思的,可不能将她当一般的女子看待了,若解释不了,会引起她更大的猜疑。邢天燕想了一下说:““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会不会是他摸错了房间,摸到了船家女的房里去,以为床上睡的是聂少侠,出手便封了那个船家女身上的哑穴。没想到惊动了另一个船家女,叫嚷起来。我闻声赶到时,他见势不妙,只好将船家女劫走,作为人质,逼我们和聂少侠交出蓝美人来,我看,除了这个解释,就没其他的解释了。”
    毒蝴蝶又点点头:“可能是这样,这个武功极高的人,不知是哪一条道上的高手。”
    邢天燕目光一转:“少掌门(毒蝴蝶是贵州苗疆九龙门掌门人百毒娘子的爱女。既然毒蝴蝶称自己为女侠,邢天燕便以少掌门相称了),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好。”
    “燕女侠,有话不妨直说。”
    “我疑心今夜的来人,会不会是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
    “什么?”毒蝴蝶一颗心不由震动了一下,“燕女侠怎么疑心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干的了?”
    “没有别的,江湖上人心叵测嘛!蓝美人这一武林异宝,谁人不想据为已有?何况聂少侠的行踪、路程,除了你们几家十八处的人知道外,其他江湖中人,恐怕不大清楚。”
    毒蝴蝶一时不出声。九家十八处人的心思,她又怎么不知道?九家十八处的人,正是为了争夺这武林异宝,互相猜忌,在衡山下大打出手,拚得你死我活,死伤了不少人。后来武功山的火云道长和善化大师出面化解,才平息干戈,结为同盟。虽然大家在天地神灵前歃血立誓,其中难免没有人不生异心。九龙门的人固然遵守誓言,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能遵守吗?毒蝴蝶不由沉思起来。
    邢天燕见毒蝴蝶心动了,又进一步说:“我还有一个疑问。”
    “哦,女侠还有什么疑问?”
    “今夜的来人,恐怕少掌门会认识。”
    “我会认识?”
    “是呀!要不,他怎么会蒙了面孔而来?只有九家十八处的人,怕你认出来了,才这么干。若不是九家十八的人,他又何必蒙了面孔,怕人知道?”
    “看来,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干的了。我要回去查查,看是谁那么大胆,背叛我们九家十八处的誓言,首先我们九龙门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少掌门,我看这事你先别张扬出去。那人既然蒙了面孔,就不想人知道;你公开张扬起来,他就更不会再露面了。他武功那么高,说不定会暗中杀了你灭口,再嫁祸他人,那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别说想夺宝,势必立即引起一片混乱,又互相拼杀不休。”
    “不错!这事我得暗暗查探,看是谁干的。燕女侠,我多谢你指点了。”
    “别客气,说来我们暂时还是同路人,以后,我们就很难说了,可能会成为誓不两立的仇敌呢。”
    “燕女侠,从心里说,我真不想与你成为仇敌,最好能成为朋友。”
    “除非是你我都不想夺取这一异宝,或许有可能成为朋友。”
    “燕女侠,你不能加入我们九家十八处吗?这样,我们不就成为朋友了?”
    “加入?你们信得过我这个女飞盗吗?少掌门,就算你信得过,其他的人呢,再说,我对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也实在怀有戒心。有些人,我真不敢去相信他们,谁知道他们几时会摸去了我的脑袋?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跟船家说说。”
    毒蝴蝶不知邢天燕怎么去和船家说的,竟能使船家穆老爹忍住失去爱女的悲痛,笫二天早上继续开船扬帆上路;另一船家女婷婷,却一脸愁状,双手木头般掌着舵,目光不时望着湘江两岸,不知是心念她的姐姐,还是在盼望她姐姐的突然出现。只有小雪,不时伴着婶婷,安慰她,帮她弄饭炒菜。毒蝴蝶也有些看得不忍,却不作声。至于吴同仁,对这一事漠不关心,一双眼睛,只盯着聂十八。
    聂十八在开船时才听说娉娉给人劫了去,整个人呆如木鸡,跟着跳起来:“是谁将她劫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救的?不行!你们不去救,我去救她!”他要走出房间。
    吴同仁拦住了他:“小子,你最好别乱动,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不去救人,怎么不准我去?”
    “哼!连九龙门的少掌门和飞天狐也拦不住那高手,凭你这小子,能去救人?”
    聂十八对吴同仁这个冷血没人性的所谓保护者,简直是讨厌透了。现在他知道娉娉给人劫了去,那里还能忍受?他忿怒地大喝一声:“你给我闪开!”
    吴同仁愕然,瞪起了眼:“小子,你说什么?”
    “我叫你闪开,我不要你来保护我,听到了没有?”
    一个老实的猎人,在平日,他是一只极为驯良的小猫,一旦发起怒来,便像是一头猛虎了。吴同仁一下从聂十八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逼人的威力,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暗想:莫非这小子疯了?他很快镇定了自己,冷冷地说:“小子,你大概是想躺下来吧?”十八说,“要躺你自己躺去,我要叫老伯停船去救人。”聂十八说完,一招兔子十八跑动作,矫若灵豹,从吴同仁身旁一闪而过直奔船尾,要找穆老爹。
    吴同仁没想到聂十八身形这么敏捷,竟能从自己身旁一闪而过,大出意外,一怔之后,吼道:“小子!你给老子站住!”说着,一掌就向聂十八拍出。他不敢运毒于掌上,只是一般的拍出。聂十八没防备他会出手,给他一掌拍中,身子趔趄地向前走了儿步,才站稳下来,转身怒道:“你敢打我?”
    “小子!你再不老实,老子马上叫你躺下来!”吴同仁说着,又是一掌拍出。
    聂十八这下有防备,一招兔子十八跑动作,身子往后一倒,避开了他这一掌,骤然双脚一缩一伸,人跃起。他这一缩一伸,又刚好踢中了扑来的吴同仁。聂十八人跃起了,吴同仁的身体却飞进前舱,将舱里的一张桌子撞翻,人跟桌子一齐跌翻在船板上。幸好吴同仁不同孝感城外拦路打劫的小贼和洪湖四把刀,没给聂十八踢死踢伤。他武功一流,练成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但也给聂十八踢得隐隐发痛。他忍痛跃起来,目露惊讶之色:这小子从哪里学来这多怪异功夫?还是偶然的行动踢中了自已?
    吴同仁所知道的情况,聂十八是一位深山猎人,除了箭射得极好之外,根本不会武功。显然,他这一情况是从长沙城中雄风镖局一些镖师们口中打听到的,而且七煞剑门的人也是这么说,所以他根本没将聂十八放在眼里。何况他一上船后,聂十八又显得那么害怕,不敢反抗,乖乖听从他的摆布。要是他知道聂十八身怀绝技,曾经踢死踢伤洪湖四把刀,恐怕就不会那么大意对待聂十八了。
    他们的争执和交手,将邢天燕、毒蝴蝶等人都惊动了,见聂十八以奇招怪式踢飞了吴同仁,一时也惊奇起来。邢天燕可能知聂十八会一些武功,但却不知聂十八会这门上乘的怪招奇式的近身搏斗武功;毒蝴蝶就完全不知道,她也跟勾漏吊丧鬼吴同仁一样,除了惊讶之外,心头也凛然起来。
    聂十八在踢飞了吴同仁之后,说:“好!你拍了我一掌,我也踢了你一脚,大家算扯平,你别再来阻拦我。”吊丧鬼吴同仁是勾漏山一地的有名人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踢飞了,传了出去,自己还有颜面在江湖上行走?他在惊讶之余,目露凶光,心生杀意,一下拔出了锋利的匕首:“小子,老子就算不杀了你,也要在你身上捅上两刀,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毒蝴蝶连忙喝住了他:“吴二哥,你别乱来,你捅倒了他,万一他死了,你怎么回去向九家十八处的人交代?”
    “少掌门,放心,老子只给他放放血,不会叫他死去。”
    邢天燕冷冷地说:“姓吴的,你要是敢伤聂少侠身上的一条毫毛,我会叫你马上尸沉湘江,同时将聂少伙带走,莫怪我对你们食言。”
    吴同仁咬牙切齿地说:“飞天狐,你敢?”
    “你要不要试试?”
    毒蝴蝶急说:“吴二哥,要是你乱来,将这事弄糟了,你去对大家说,我不管了!”
    吴同仁呆住了,他自问不是飞天狐的对手,指望与毒蝴蝶联手对付飞天狐。一听毒蝴蝶说不管了,自己不敌飞天狐是小事,飞天狐真的将聂十八带走,自己怎么向九家十八处的人交代?心想: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老子先忍这口气,将这小子交给大家,然后再整治这小子不迟。于是,他收起了匕首。
    邢天燕见吴同仁停了手,转问聂十八:“聂少侠,你要去哪里?”
    “我,我要下船去寻找娉姑娘!”
    毒蝴蝶又着急地说:“哎!你可不能离船而去。”
    吴同仁又瞪眼说:“你这小子想溜走?没那么容易。”
    聂十八怒道:“谁想溜走了?”毒蝴蝶对吴同仁不满地说:“吴二哥,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又对聂十八说,“聂少侠,你一个人去寻找娉姑娘,那是很危险的。”
    聂十八在同毒蝴蝶说话时,耳中响起了邢天燕似蚊蚋般的细小声音,这是邢天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在对他说话:“聂兄弟,娉妹妹是你吴叔叔带走了,不是给人劫去,你千万别乱来,以免坏了吴叔叔的大事,同时也会害了穆老伯他们。”
    聂十八愕然了,什么?是吴叔带走娉娉的?不是给人劫了去?他眼睛惊愕地望着邢天燕,对毒蝴蝶的话根本没有去听。
    邢天燕对他暗打眼色,突然出剑对准了他,故意说:“聂少侠,你最好乖乖地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我的确有点不放心,你借口想溜走吗?”
    “这——!”聂十八一时不知怎么说。
    邢天燕说:“回去!凭你一个人,能救回船家女娉姑娘吗?”
    穆老爹这时也走了过来说:“聂少侠,你的好意,小老心领了。两位女侠昨夜里都救不了我那丫头,你—个人去,的确是有危险,还是回到你的房间里吧。”
    聂十八见穆老爹都这么说了,暗想:燕姐姐说的是真的了,娉娉和婷婷的武功那么高,能有人劫去了她吗?真的是给他劫了去,穆老爹和婷婷还有不着急的?他顺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下,却一肚的疑惑,不明白吴叔叔为什么要将娉娉连夜带去,还假装着是给人动了去。江湖上的人和事,真叫人摸不着头尾。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聂十八的脑袋,装不了江湖上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斗争的方法和手段,他无法应付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聂十八的吵闹,就这么平息下来了,毒蝴蝶更是感激地对邢天燕说:“燕女侠,又—次多谢你帮忙了。”
    “哎!别这样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用意对你们不利么?”
    “你真的要等我们九家十八处人得到宝后盗走?”
    “是呀!要不,我这女飞盗之名不是浪得了?”
    “燕女侠,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不怕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激恼了?”
    “这没有什么,我只想出名罢!”
    “出名?”
    “是呀!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嘛!我要是从九家十八处人手中盗走了,那中原武林,不是个个都知道了我飞天妖狐这个女飞盗了?”
    毒蝴蝶真不知邢天燕是怎么想的,几疑她是个不大正常的女子,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幸好她有这种近似疯子般的举动,才没有向聂十八下手。要是她从聂十八手中将宝盗走,自己和吴同仁,恐怕阻止不了她。只好这么说了一句:“我真佩服你的胆色。”
    “哎!你先别佩服我,等我从你们手中盗走宝后再佩服我也不迟。”
    吴同仁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邢天燕瞅了他一眼:“你不相信?”
    “老子是放长眼看,目前我只知道看守着这姓聂的小子,不准任何人向他下手。”
    邢天燕一笑:“好呀!那你小心看守了,以后有人来劫他,我就不出手,看你们怎么保护。”
    毒蝴蝶一怔:“燕女伙,你是说今后还有人向聂少侠下手?”
    “我实在不敢担保那劫去船家女的人,今后不会再来。我劝你们还是多加防范的好。”
    毒蝴蝶不由和吊丧鬼吴同仁相视一眼。吴同仁说:“少掌门,我看还是催船家日夜开船,别再在路上过夜停留了!”
    毒蝴蝶说:“这船家一向在走长江,不熟悉湘江的水道,不敢在黑夜里开船。”
    “我们不能叫几位熟悉水道的人上船摇橹、掌舵么?”
    毒蝴蝶点点头:“不错,我们是得叫几位熟悉水路的弟兄上船协助。何况船家失女悲伤,心神不宁,叫他掌舵的也令人不放心。”
    吴同仁说:“那我去叫人。”毒蝴蝶问邢天燕:“你不会反对我们再叫些人上船吧?”
    “只要他们上船别来犯我们,我还希望早一点到衡山、衡阳哩。以免夜长梦多。”
    吴同仁走到船头一声呼啸,顿时有两条轻舟,如飞般转来,站在轻舟上的一位船家打扮的汉子说:“吴二寨主,有什么吩咐?”
    “叫四位会水性、熟水路弟兄,上来协助船家,日夜放船赶路。”
    “是!”
    随后,便有四条船家装束的大汉,一齐跃上穆家大船。其中两个是勾漏山二鬼手下的头目,另外两个是湘江一霸丘如龙和他手下的弟兄。丘如龙是湘江一带黑道上的头头,水性极好,不时在湘江一带水面上出没,劫船越货,他手下的弟兄不下百人,分散在湘江两岸各处要口上,因而成为九家十八处的一处豪杰,也是他亲自带人驾船,从望城一路跟踪、盯梢着穆家大船。毒蝴蝶见他亲自上船,大喜,说:“丘兄,你亲自来就太好了!这条船,就由你来操纵,这船的船家一来失女悲痛;二来穆老气力不够,又不熟悉水路,让他们父女两人回房休息好了。”
    丘如龙说:“少掌门放心,误不了大事,我来亲自操纵好了!”
    他的手下弟兄色迷迷地打量着婷婷,对丘如龙说:“大哥,将那年老的打发掉,留下这女的好不好?”
    邢天燕一听,顿时柳屑直竖,身形一晃,利剑出手,剑光闪过之后。这水贼面上就留下了一条剑伤,这一下,毒蝴蝶等人一时都惊震了。邢天燕环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不想坏了大事的,最好别多生事端。我飞天妖狐虽然不是什么侠义人士,但也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不可滥杀无辜,尤其是靠卖气力谋生的挑夫、船家之人。要是谁敢碰一碰这船家父女两人一下,莫怪我眼睛里认得你们,手中之剑却认不得你们!”
    吴同仁早已忍受不了飞天妖狐的目中无人,喝声:“上!老子不相信你能胜得了我们!先拼了你这妖狐再说。”
    丘如龙见伤了自己的一个弟兄,早已拔刀而上:“臭婆娘,你敢先伤我的人?”一刀直朝邢天燕劈来。邢天燕还没有出手,小雪已从她身后一跃而出,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她一支剑独战丘如龙和吴同仁,一边击剑一边说:“小姐,不用你出手,让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小雪的轻功、剑法,都得邢天燕口传耳授,虽然难以抵挡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对一般的高手,也足可以应付。尤其对欺负老人、妇女的强徒,她更是深恶痛疾,一交起锋来,便不顾自己死活的冲杀。一时问,便与丘如龙、吴同仁这两大黑道上的头头战成平手。勾漏山的两个山贼和那位面上受创伤的水寇,也拔刀而上。这时聂十八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一见五个人在船头上围攻小雪,更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懂得什么江湖上的规矩,一心只想救小雪。他像一头灵豹似的跃入刀光剑影之中,一声不响,抖展出兔子十八跑第三套神奇莫测招式,“砰嘭’两声,一下将两个勾隔山的山贼踢下湘江中去了。吴同仁一怔。小雪也在这时一剑刺中了他的大腿。这突然的变化,令群贼一时又惊震了。说到偷袭,聂十八才真正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行动,就连邢天燕也没注意到,根本想不到他会出手的。聂十八踢飞了两人,又见小雪伤了吴同仁,群贼一时惊震停手时,他对小雪说:“小雪!你们都躲到船舱里,我来拦住他们。”他见贼人多,第一次拔出了自己拚杀恶狠野兽所用的猎刀了。因为这时从两条轻舟上,又跃上了湘江一霸的四位手下,护着丘如龙,聂十八跑出来救小雪,可以说是没有自知之明,他不了解小雪的武功比他强多了。他是救人心切,其他的事,根本就没有去想。就像他在大山中,看见恶浪扑噬打柴割草的妇女,什么也来不及想。便飞身扑出救人一样,既没有想到恶狼的可怕利爪,也没想这妇女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怕这妇女曾经打骂过他,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抢救。但聂十八这一意外救小雪的行动,不单令邢天燕和小雪惊讶,更令毒蝴蝶、吴同仁等人惊愕相视,大家都不知道聂十八有这等极为上乘的武功。邢天燕、毒蝴蝶曾经见过他踢飞了吴同仁,还以为聂十八盛怒之下,偶然碰巧将吴同仁踢飞了,武功不一定是上乘,只不过吴同仁太过大意了。现在她们真切地看到,聂十八竟在刀光剑影中扑入而踢飞了人,这不是偶然的,而是极为上乘武功的招式,令所有的人对聂十八刮目相视,从毒蝴蝶等人眼中来看,难道这小了是真人不露相,那真是大智若愚,大勇似怯了。
    毒蝴蝶之所以不及时出声制止众人的行功,也感到邢天燕太不给自己面子。一下就出手伤丘如龙的人,心想:让丘如龙和吴同仁教训邢天燕一下也好,要不,她太目中无人了。当然,邢天燕有生命危险时,她会及时出手制止的,因为邢天燕曾经救过了她,现在,她看见邢天燕身边的一个丫环,武功也如此的好,能独战丘如龙和吴同仁,不由大为惊讶,邢无燕的一个丫环武功如此,那邢天燕的武功可想而知。后又看见聂十八突然出手,她才感到事情不像她想像得那么顺利,万一聂十八真的与邢天燕联手对付自己,那就坏了大事了,不但劫不到聂十八去衡山,恐怕眼前的人,都会死在邢天燕等人的剑下。邢开燕微笑地问毒蝴蝶:“少掌门,你到底想怎样?再不制止,那我们在长沙的誓言,是你们自己首先违背的了。”
    毒蝴蝶急说:“大家千万别再动手,有什么事,到了衡山后再说。”
    丘如龙的武功还不如吴同仁,见飞天妖狐和聂十八的武功如此了得,便说:“好!我们到衡山后再说。”
    邢天燕对聂十八说:“聂少侠,现在没事了,你也请回房间吧!”
    聂十八问:“那他们还害不害船家的?”
    邢天燕说:“他们要是敢碰一碰船家父女两人,那我就不是光划伤他的脸,毒蝴蝶对丘如龙说:“丘大哥,你也应该约束你的弟兄才是,千万别坏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大事。”
    丘如龙怒瞪了自己手下一眼:“都是你一句话,险些坏了我们大事。”这位受伤的水贼哪里还敢出声?至于那两个给踢下湘江的贼人,也为同伴救了上船,他们再也不敢生事了。船由丘如龙操舵,穆老爹和婷婷不敢出声,退回后舱的房间中。实际上,穆家大船,已完全落在九家十八处人的手中了。船在湘江上航行,暂时大家相处无事。毒蝴蝶眼见船只夜过雷打庄,没发生事故,不禁舒出了一口大气。明天一早,船只便可以到达九家十八处人马云集的大桥湾了,自己总算不负使命,将聂十八交给火云道长等人,自己几日来的担心可以放下了。谁知天不从人愿,船在河道转弯处靠近江岸行驶时,蓦然有两条人影,似夜鸟般从草丛中跃起,跃到了穆家大船上,这是两个蒙面黑衣人。那位曾经给邢天燕用剑划伤脸部的水贼,正站在船头上,不由一怔,他还以为是岸上的弟兄,喝问一声“谁?”
    喝声刚落,从月下而来的其中一条人影手起刀落,便将他砍翻,一脚踢到湘水中去。来人行动十分敏捷麻利。正在船尾上掌舵的丘如虎看见了,惊震的大喊:“有人来劫船了!”这一声大喊,顿时惊醒了船上所有的人。这个在江湖上不时劫船越货的匪首,平时只有他劫人的船,想不到现在竟有人来劫他的船,令他大怒。
    其中一条人影骤然来到船尾,低沉着声音喝道:“你想活命的,最好给老子住口!将船泊岸!”
    丘如龙提起了扑刀:“好大胆的小贼,你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竟敢来劫我丘某人的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两人顿时在船尾上交起锋来。船头上,吴同仁手下的两个头目,早已从前舱冲出来,喝问来人:“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竟敢来劫我们九家十八处人马的船。你也不事先打听打听!”
    那人也不答话,举刀就朝他们劈来,一场月下交锋,又在船头上展开。毒蝴蝶也冲出了船头,见那人刀法凶猛,已杀得吴同仁的两个头目手忙脚乱,她不由暗吃一惊:这又是哪里跑来的厉害人物?她对两个山贼说:“你们闪到一边去!让我来打发他好了!”
    两个山贼早已不敌,闻声慌忙退到舱口。毒蝴蝶提着蓝光闪闪的弯刀迎战,问:“朋友!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请亮出名号来,本姑娘怕误伤了自已人。”
    那人在月下一看,是毒蝴蝶,顿时微微一怔:“是你?”他知道毒蝴蝶的武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九龙门的少掌门浑身是毒,沾碰不得,对付她,只能用兵器,绝对不能用掌脚,而且还要时时提防她施毒。毒蝴蝶愕异:“阁下认识我?”
    “贵州九龙门的少掌门,江湖上谁人不久仰大名?”
    “朋友!你到底问上船来干什么?”
    “少掌门,我是明人不说暗话,你将姓聂的小子交给我带走,我也不会亏了你们九龙门,给你一份好处。”
    毒蝴蝶一下从来人说话的声音中察觉到对方是什么人了,一声娇笑:“我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了,快将蒙面布除下来,别藏头露尾了。”
    那人一怔:“你认出我?”
    “我要是没有认错,阁下正是岭南双魔中的大魔连山寨主,想船尾上的,必是连峰二寨主了!”
    连山说:“好好!你认出来也好,我也不必多说,所得的宝物,我们两家共有怎样?”
    “好是好,我怕你们得了宝物,飞不湘中。你知不知道?湘江上除了是湘江一霸的人外,两岸不但有句漏山的弟兄,更有湘西言家的人,试问你们走得了吗?”
    “只要少掌门与我兄弟俩合作,江中江岸的人。我也不放在眼里。到时我们远走高飞,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练成了绝世神功,又怕谁来?”
    突然,吴同仁从船舱里送出一句话来:“姓连的,别人畏怕你们岭南双魔,我勾漏二鬼,却不会买帐。到时,我将姓聂的小子砍了,看你们双魔怎么逃得过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马追杀!”
    毒蝴蝶笑着:“连二寨主,你听到了吧?你别忘记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在天地神灵而前立过誓,难道你们不怕报应?”
    “什么天地神灵,我们双魔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
    “你不怕报应,我可怕报应。我们苗家,最相信天地神灵不过了。我劝你们还是收手,从此远走高飞,我也不会去追究你们今夜里的事。”
    “少掌门,你是不答应的了?”
    “对不起,我顶害怕天地神灵的,对你们双魔,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连山突然一刀狠狠劈出,咬着牙说:“那你们都去死吧!我兄弟俩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吴同仁从船舱里冲出来的:“少掌门,你先别用毒,让我们两人活擒了他,交给盟主处理!”
    一时间,船头船尾群贼交起锋来。论武功,丘如龙不敌二魔连峰,但他手下的六、七名高手,纷纷从其他船上跃上穆家大船来。围攻连峰,逼得连锋施展不了手脚,跃到船篷上。丘如龙恼恨岭南双魔竟敢来劫自己掌管的船只,在自己地盘上闹事,太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于是带人也跃上船篷,紧追不舍。只要能将连峰逼下湘江,一到水里,就是他丘如龙显神威的时候了,要捉岭南双魔,在水里是十拿九稳。丘如龙能在湘江上称霸,就因他水里功夫,在湖广一地,无人能及。九家十七处的人之所以着重丘如龙这一处人马,除了他是地头蛇外,更看重他具有一身水上水下过硬的本领。要是没有他的合作,拦截穆家大船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要是他和他的一百多个弟兄从中作梗,那更麻烦。丘如龙也有自知之明。论陆上武功,他恐怕不是任何一家的对手,甚至他的老巢,也有可能给群雄夷为平地,手下弟兄也会伤亡过半。所以他首先投靠在湘西言家帐下,协助群雄夺取异宝,希望能得到一份好处。穆家父女和邢天燕、小雪等人,当岭南双魔跃上船时就发觉了。初时他们以为是鬼影侠丐和娉娉蒙面而来,后来听到是岭南双魔,为的是想独占异宝,他们就不出面了,乐得看群贼互相拼杀。当然,要是危害到他们头上,邢天燕和小雪就会首先出手。
    邢天燕对船篷上的交锋不大理会,她关注的是船头上的交锋。要知道若是岭南双魔胜了,会危及聂十八,那时她就会出手了。邢天燕之所以特别注意船头上的交锋,她不希望毒蝴蝶在交锋中死去,要是毒蝴蝶一死,那船上群匪恐怕再没一个人是岭南双魔的对手。更严重的是毒蝴蝶一死,吴同仁和丘如龙等人就会不顾一切,沉船放火,来个玉石俱焚,自已和小雪可以护着聂十八离开,那聂十八前去衡山会群雄的意图就落空了。以后聂十八仍然会成为武林中人追踪的目标。邢天燕在长沙城中,碰见了鬼影侠丐吴三,吴三告诉她,聂十八前去衡阳、衡山,只想在群雄面前弄明白,自已身上并没有什么蓝美人,只求今后得个安静,让江湖中人再不来打扰自己。那天燕对聂十八这一举动不赞同,对吴三说:“亏你还是一位老江湖,那些人是讲道理的吗?就算他们真的弄明白了,群雄一怒之下,不杀了你的那位聂兄弟?你怎么不去制止?反而丢下他不管了?”
    吴三说出了其中的原因。邢天燕含笑问:“臭叫化,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干吗?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是个黑道上的女飞盗。”
    “燕女侠别说笑,我叫化正是有求于你,希望你上船看顾我那位聂兄弟。”
    “臭叫化,你想得真开胃。你们丐帮不去插手,却要我去插手。你是不是心我去送死?对不起,要去你自己去!”
    “喂!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哎!你别拿大道理来压我,这不是什么见死不救,是你这臭叫化唆使他去送死,我去干吗?”
    “妖狐,你总不能不讲义气吧?”
    “谁跟你这臭叫化讲义气了?你是名门正派,我可是歪门邪道,有什么义气可讲?”
    “妖狐!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上船照顾聂兄弟,你今后要我叫化做什么事都可以。”,“喂!你说这话会不会后悔?”
    “我叫化不会后悔。”
    邢天燕笑了,笑得十分开心,也十分诡秘:“好!那我上船看顾你那聂兄弟。”
    吴三反而怔了怔,邢天燕笑问:“你后悔了?现在你收回也行,我不会勉强你。”
    “妖狐,你不会要我叫化割下自已的脑袋吧?”
    “哎!我要你这颗臭脑袋子吗?”
    “你也不会要我叫化干些违背侠义道上的事吧?”
    “放心!我绝不会要你干违背侠义道上的事情。”
    “那你要求我干什么?”
    “我只要你这臭叫化干一件事。”
    “一件事?一件什么事?”
    “别着急,等我上船照顾了你的聂兄弟后再说,到时,你这臭叫化可别后悔了!”
    吴三在江湖上阅人颇有经验,他看准了邢天燕这飞天狐重情义,讲信誉,为人虽古灵精怪,以她现在江湖上的声誉,上船看顾聂十八,掩护穆家父女,是最好的人选了。但就是看不准她的心思,不知她肚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望望邢天燕,又看看一旁的小雪,问小雪:“你知不知你家小姐要我干什么?”
    小雪掩口而笑:“我怎么知道呵!”
    邢天燕说:“臭叫化,你别问她,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最好希望我这一去,永远不会回来找你。”
    吴三问:“妖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永远不回来,你就不会为我干事了!”
    “你怎会永远不回来的?”
    “我死了。怎么回来?”
    “呸!呸!辟邪!辟邪!你这妖孤,什么话不好说,干吗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来?”
    “我死了!你不是更好么?”
    “不,不!我希望你活着回来,万一你真的有什么不幸,我叫化首先手刃了你的仇家,然后再在你墓前自刎,追随你于地下。”
    “真的?”
    “我叫化是言出必行,以天为誓!”
    小雪说:“你们俩个也真是,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其实聂公子有穆家姐妹照顾,要我家小姐去干什么?”
    “哎!这不同,她们不想让江湖上人知道,在白天里不方便出手。不然,她们就没办法在江湖上撑船谋生了。我叫化不想毁了她们一家人的饭碗!”
    邢天燕说:“臭叫化,你别给我说这一套,我了解他们的用意。好了!小雪。我们上穆家大船去!”
    吴三说:“燕女侠,你放心去,我叫化在暗中会随时看住你们。”
    “你看住我们干吗?”
    “因为我不想自刎呀!所以怎么也要在暗中护着你的安全。”
    “你呀!是不放心我们两人跑掉了?”
    “嗨!我叫化要是有这种想法,不得好死!”
    邢天燕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又来了!”
    这样,邢天燕和小雪便来到穆家大船上。邢天燕注视着船头上双方交锋的情景。连山不愧号称为岭南双魔之一,内力深厚,刀法纯熟,凶狠勇猛,快而准。武林中所说的刀走黑,剑走青,也就是说刀出如虎、剑走似龙。连山是深得了刀法上的要决,怪不得岭南双魔敢来劫船,独吞异宝,没将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马放在眼里。看来,毒蝴蝶和吴同仁不是他的对手,迟早会成为他的刀下游魂。果然,连山一招“猛虎出林”,刀势权威,直劈吴同仁,吓得这个勾漏山贼不敢接招,跃到船篷上,避开了连山这威力极为凌厉的一刀。可是连山刀势一转,又是一招“虎下山岗”,直取毒蝴蝶,毒蝴蝶举刀相接,“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火花四射。连山刀势极猛,震得毒蝴蝶整条手臂都麻木起来,几乎连刀柄也抓不稳,弯刀险些落地,毒蝴蝶急向后跃,左手一扬,一扎淬有巨毒的芒针激射而出。这是九龙门的腐骨化血芒针,细如牛毛,只要对手中了一针,没有九龙门的解药,不到一个时辰,全身腐烂而死。连山一边出招,一边更防备毒蝴蝶的独门暗器,见毒蝴蝶左手一扬,心知不妙,急挥刀直舞,刀劲掀起的狂风。将毒蝴蝶这一扎芒针震荡得四方八而飞散,有的反震了回去,不但射中了毒蝴蝶自己,也将吴同仁和他的两个手下射中了。毒蝴蝶事先服下了解药,还没有什么,可是吴同仁和他的两个手下头目,顿时叫痛倒了下来,吴同仁倒在船篷上,两个头目倒在船舱中。连山将毒芒针反击了回去,仍担心自己是不是中了芒针之毒。他运气行走一周,见经脉没有阻滞,血气畅通无阻,放心了。他一声狞笑:“毒丫头,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是你自找的。”说着,一刀横扫劈去。毒蝴蝶见自已射的毒芒针投射中连山,反而毒倒了勾漏山的人,早巳心慌了;现在又见连山拦腰向自己劈来,刀劲凌厉,自己就是以弯刀也接不了。正在这生死一线之间,邢天燕如飞魂般从船舱飞出,人到剑出,直挑连山胸口的膻中穴,要是他不回刀防身,这一刀固然能劈死毒蝴蝶,但自己也会为这突出的剑穿心而过,必死无疑。连山不能不回刀防身,同时人也向后跌开,惊回:“你是谁?”他感到九家十八处的人,没有人有这等精湛辛辣的剑法。邢天燕一剑将连山挡了开去,对惊慌失色的毒蝴蝶问:“少掌门!你没事吧?”
    毒蝴蝶惊魂方定。见是邢天燕又一次出手救了自己,异常激动地说:“我,我没事。”
    “你既然无事,那快解了他们身上的毒,这个岭南魔头,由我来打发他好了!”
    “燕女侠,我再次多谢你了!”毒蝴蝶不能不为邢天燕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所感动。不管邢天燕的动机如何,但总算是自已的救命恩人。邢天燕说:“别客气!”才转头对连山说,“你看我是谁?”
    “你就是江湖上所传说的飞天狐女飞盗?”
    “不错!你说对了!”
    连山疑惑:“你怎么出手相助他们?”
    “对不起,我也跟你一样,是为蓝美人这异宝而来。不过,我不同你们兄弟俩,我是等九家十八处的人取到宝后,然后再去盗走。”
    “什么?你是等他们取到宝后再盗走?”
    “是呀!不然我怎么叫飞天妖狐女飞盗?”
    连山心想:莫不是这女子疯了?要不,就是视天下无人。便说:“好!那你等我兄弟俩杀了他们,取得宝后,看你能不能从我们手中盗去。”
    “对不起;一来我不愿滥伤人命,当然也会阻止偷滥伤人命;二来,从你们手中盗走,又怎能显示出我女飞盗真正的本领来?”
    “那你是故意与我为难了?”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你敢这么小看了我兄弟俩?”
    “别说废话了。别说是你们,就是九家十八处的所有人,我也不怎么看在眼里。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你就走不掉了!”
    “哼!老子先试试你这妖狐的斤两!”
    连山刀光似泉水般平地涌出,来势汹涌,刀功逼人。邢天燕身似紫燕轻飞,一招流星追月,破云击出,如激光划过长空。要不是连山闪得快,邢天燕这一把流星追月便划断了他的脖子。转眼,他们便在船头上来往交锋十多招。这真是南北武功的较量。连山是典型的南派武功,马步极稳,刀法虎虎生成,每一招砍出,都刮起一股劲烈白刀风。邢天燕却又是北方一派典型的武功,轻跳灵活,剑似游龙,出击无常,忽隐忽视,变化万千,一沾即走。一走骤回,令连山凶猛的刀法招招落空,长白山人魔星君的一门剑法,在神州武林中可称一绝,它略逊西门剑法,太乙剑法和云南点苍派的无形剑法外,可与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少林寺的伏魔剑法并驾相驱,但却雄霸关外。邢天燕是人魔星君的徒孙,她名义上是长白双妖的弟了,实际上却是人魔星君夫妇的关门弟子,人魔星君夫妇临终前,不但将平生的武功传授给了她,也将自已的功力灌输在邢天燕的体内。长自山一门,以剑、鞭、掌和轻功称绝武林,长白双妖,一个独得鞭法,一个独得掌法;而邢天燕却独得剑法,就连她的师父师母,在剑法上也不如她。所以在交锋十招过后,连山已相形见绌了。邢天燕一边出手一边对毒蝴蝶说:“少掌门,你还是快带人去协助那位姓丘的吧,他恐怕不行了,这里由我一个足可以打发了。”
    毒蝴蝶一看,船篷上的丘如龙和他的几个手下的确不行了,也有四、五个人丧在连峰的刀下。丘如龙也身带两处刀伤,已支持不了。毒蝴蝶说:“燕女侠,那你小心了!”于是她和吴同仁赶去相助丘如龙。连峰见毒蝴蝶和吴同仁双双赶来,心头一怔,以为自已的兄长已遭到不幸,急问:“你们将我兄长怎样了。”
    吴同仁森森狠毒地说:“放心,你会和他双双共去鬼门关的。”
    正说着,船头上已传来连山的惊叫声:“二弟,我们快走。”连峰在月下一看,只见连山已跃上江岸,原来连山已身中邢天燕两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江岸逃去。连峰见兄长逃走,无心恋战,虚晃一刀,也向江岸飞身而逃,消失在黑夜中。吴园仁仍咬牙切齿地要追赶。毒蝴蝶说:“吴二哥,别追了!量他们今后也逃不脱我们八家十八处人的手中。”
    九家十八处的人,首先去了岭南双魔一家,只剩八家十八处人马。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因飞天妖狐邢天燕的出手,便结束了。毒蝴蝶问丘如龙:“丘大哥,你伤得怎样了?”
    ”我丘某人没事,只受了两下皮肉之伤。多谢少掌门和吴二哥及时赶来相救,不然,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丘大哥快包扎伤口。其实你也不要多谢我们,要多谢,应该多谢飞天孤燕女侠,是她及时出手,不然,我和吴二哥也死在岭南双魔的刀下。”
    丘如龙迷悯地问:“这妖狐怎么会出手相救我们?”
    吴同仁淡淡地说:“还不是为了蓝美人?要是我们都死了,她也恐怕难敌岭南双魔。”
    毒蝴蝶说:“不能怎样,她对我们都是有救命之恩,我们想办法报答她才好。吴同仁不出声。丘如龙说:“好!以后她需要我丘某人的,我报答她好了!”
    “姓丘的,那我记住你这句话啦!”
    不知几时,邢天燕已跃到了船篷上。丘如龙说:“燕女侠,我丘某人虽然杀人越货,却也是知恩必报的一条汉子,说过的话算数。”
    吴同仁却说:“燕女伙,我也领你一次情,只要你不打蓝美人的主意。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邢天燕一笑:“这个就难办了!”
    毒蝴蝶出于真情,仍想劝邢天燕:“燕女侠,其实你参加我们一伙不好?共同分享蓝美人,何必要与我们为敌?”
    “少掌门,这事我们以后谈吧,现在还是开船赶路的好。姓丘的,你伤得怎样?能不能掌舵?要不要叫船家出来开船?”丘如龙说:“不用,我这两处皮外伤算什么?敷药包扎后,仍然能驶得了船,掌得了舵。夜里在湘江上行船,没有我不行的。”“那就辛苦你啦!”邢灭燕说完,飞身下了船篷,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丘如龙叫了自已手下几位弟兄,将死者、伤者抬回到轻舟上去。又打发三位熟悉船上功夫的弟兄上穆家大船,协助开船。船便继续在湘江上往南逆水而上。船本来可以在天亮时,来到群雄云集的大桥湾。但给岭南双鹿一闹,船儿乎在已辰末才在大桥湾的江面上出现。大桥湾是湘江一处成新月形江湾处的小村镇,从陆路去衡山县有五十里,走水路,就将近有一百里了。地虽然是属衡山县管辖,但却是长沙、衡阳两府交界的地方,江道险要,来往船只必须靠岸边缓缓而行。一般行商,多走陆路去衡阳县,而不走水路,只有运货的船只,才走水路。因为大桥湾是南岳衡山群峰下的一个偏僻的小村镇,人烟稀小,强人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官兵少到。所以群雄选择了这个地方云集。穆家大船一靠岸停泊,火云道长已率领八家十七处的掌门人在江边等候了。毒蝴蝶首先跃下船来,向火云道长报告,准备向火云道长讲叙路上的情形,火云道长持发微笑:“少掌门一路上担惊受险。贫道早已知情,来!贫道特意送一样礼物给少掌门压惊。”
    毒蝴蝶愕然:“送礼物?送什么礼物给我压惊的?”
    “少掌门看看便清楚了!”
    登时,有一个汉子托着一个长方形的火漆盘送到毒蝴蝶面前,漆盘放着一个染有血迹的白布包袱。毒蝴蝶十分困惑,心想:什么礼物要送给我?
    百毒娘子在旁笑道:“丫头!你打开来看看。”
    毒蝴蝶打开一看,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吓了一跳,再定神看清楚,不由脱口惊问:“是岭南双魔?”
    火云道长微笑:“不错!正是岭南双魔。”
    “盟主,你杀了他们?”
    “是湘西言家言少寨主和贫道的两位弟子合力杀了他们。他们敢背叛盟誓。已令少掌门险遭不测,还伤害了丘掌舵人手下的弟兄,不杀了他们,隗对神灵,也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盟主!你知道他们叛变了?”
    “他们昨夜在衡山一失踪,贫道就知道了,所以派人跟踪而去,想不到仍迟了一步。令少掌门和吴二寨主等人受惊。幸好在他们逃走的路上拦截了他们,我们的人合力将他们杀了,少掌门,这份礼物不错吧?”
    “多谢盟主给我们解恨,要不是得飞天狐燕女侠及时出手相救,我和吴二哥他们,恐怕早死在这两个贼子的刀下了!”
    “这个,贫道也知情了,快请燕女侠过来相见,贫道得当面感谢她救你们之恩。”
    “盟主,不过燕女侠她——!”
    “少掌门不用说,贫道也清楚她的来意,贫道极为佩服她的胆色和胆量,她不愧为江湖上有名的女飞盗,公开声称从我们手中盗取武林奇宝,单这一行动,就令人赞赏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她为当今武林少有的侠盗。幸而一路上有她,你们才免遭不测。这样的人,我还是和她相见才是。”
    火云道长不失为黑道上的枭雄;一方的武林盟主,会笼络人心,待人接物,颇有分寸。他恩威并用,极有将帅之才,他亲自出迎毒蝴蝶是恩,杀岭南双魔是威。他下令杀岭南双魔,既抚慰了毒蝴蝶,也不啻向群雄示威,暗示群雄:谁敢存异心的,岭南双魔便是其下场。同时也姓示自己执法严明,不留情面。对飞天狐的态度,更具有一方盟主的风度,宽宏大量,有过人之度,暗令各处掌门折服。当然,在武林中,尤其在黑道上,若要以武功的强弱来排名份,无疑在群雄中,火云道长的武功为最好,论单打独斗,恐怕他略胜群雄,单是他门下的两弟子石松道人和石泉道人,就可以杀了岭南双魔。其实杀岭南双魔的是石松和石泉,湘西言家的言少寨主,只不过从旁掠阵而已。但他却将杀岭南双魔的功劳,首推到言少寨主身上,这就是他会笼络人心之处。毒蝴蝶听了火云道长的话后,大为高兴。初时,她还带着不安之心。不知火云道长会怎么对待邢天燕,若是火云道长下令群雄共除邢天燕,自己就为难了。想不到火云道长竟是这样的对邢天燕敬重,便说:“那我去请燕女侠来见盟主。”便飞身上船。邢天燕在船上不仅看得清楚,也听得消楚。暗想:这个江西武功山的火云道长,为人颇有谋略,看来自己上船后的行动,都为他知道了。奇怪,他怎么知道呢?只有一个解释:追踪穆家大船的一条轻舟上,必定有他的不为人注意的耳目,不然,他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个道人深谋远虑,自己可不能轻视。当毒蝴蝶上船来请她时,她笑着:“你们盟主这么看得起我,我真应该去拜见他了。”
    毒蝴蝶又进一步拉拢:“燕女侠,我们盟主对你这么敬重,你何不加入我们中间来?蓝美人身上的武功秘笈,也不会多燕女侠这一份。”
    邢天燕一笑:“少掌门,我知道你为我好,到时看情况才说吧。”
    邢天燕吩咐小雪留在船上,自己随毒蝴蝶上岸拜见火云道长。群雄们一见邢天燕,竟然是一位纤纤的弱女子,天然风姿,文雅嫣静,大方得体,不由相视愕然: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女飞盗?不像呵!要不是毒蝴蝶事先说明,大家几疑毒蝴蝶不知从哪里掳得来的一位良家女子。群雄心目中的飞天妖狐女飞盗,就算不是异常凶悍的女贼,也起码是一位矫健过人,脸色冷酷的女子,哪会像一位大家闺秀的?善化大师和无忌老尼,更是目光敏锐,一下就看出邢天燕仍然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不由十分讶异,这同江湖上人传说的飞天妖狐可不相称呵!江湖上传飞天妖狐是一个荡妇淫娃,专门勾引富贵人家的少年郎君,然后加以杀害,怎么会是一个处子?毒蝴蝶有没有弄错了人?
    七煞剑门的宫琼花首先忍不住问:“你就是飞天妖狐邢天燕?”
    宫琼花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仍打扮得花校招展,凤目媚人,说到荡妇淫娃,她才是江湖上真正的荡妇淫娃,到处媚眼乱抛。邢天燕扬扬眉:“你总不会认为我是假冒的吧?”
    “是真是假,我一试就知。”
    “宫长老,你想怎么试我?”
    宫琼花突然一掌拍出,来得极快。邢天燕身形轻纵,一闪避开,宫琼花不由赞了一句:“好轻功!”第二掌又跟着拍出。可是第二掌她拍到一半,不敢拍下去了。因为邢天燕的利剑不知几时出鞘,剑尖正对准了宫琼花的掌心,她要拍下去,除非自己这一只手不想要了。群雄想不到这样一位文静的女子,出剑不单迅速,而且辛辣、刁钻,一招就可制服了对手,更为惊讶,才知道这女飞盗,不是没得应名,而且有她真实的本领。火云道长连忙说:“宫长老,不可对客人无礼了!”
    毒蝴蝶冲着宫琼花问:“你这是算干吗?”
    宫琼花见邢天燕这奇诡的一招,早已心头凛然。这名动江湖的女飞盗果然了得,她的剑尖再进一分,我这手真的废了。幸好她凝剑不发,自已又能及时停手,无论怎么说,这女飞盗的武功是比自己高出一筹。现听火云道长和毒蝴蝶的一说一问,强笑一下:“我怎敢对燕女侠无礼?只不过想试试而已。”
    邢天燕收剑回鞘:“宫长老,得罪了!”
    火云道长向邢天燕合什稽首说:“燕女侠,贫道有礼了!今日得见玉颜,实慰平生所望。”
    邢天燕心里笑骂道:这套言不由衷之辞,快老得没牙了,也不怕人听了反感,但出于礼貌,不由不回礼说:“道长客气了,小女子来意不善,还请道长和各位豪杰原谅。”
    火云道长一笑:“燕女侠果然是豪爽之人,令人钦佩!”
    百毒娘子问:“你真的要从我们众人手中,将异宝盗去?”
    “百掌门!小女子顶喜欢玩命和冒险的!”
    石仁寿阴森森地说:“你不怕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石长老,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辈,怎么这般害怕我?”
    “我害怕你什么?”
    “害怕我将异宝盗去了呀!”
    “哼!你有本事盗得了么?”
    “那你干吗要现在杀我?你要是不害怕,不妨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盗了去。”
    言少寨主问:“不知燕女侠怎么试法?是明抢还是暗偷?”
    “言少寨主,小女子有自知之明,自问武功不是各位的对手,再说,小女子一向不喜欢舞剑弄刀和明火抢劫别人的奇珍异宝,一贯是神不知鬼不觉偷了去,不让人发觉。”
    “给人发觉了怎样?”
    “小女子只好脚板底擦油,溜呀!因为小女子还一个与人不同的怪脾气。”
    “哦?什么怪脾气?能否请教?”
    “小女子盗取奇珍异宝时,是一次过。当场让人发觉,宁愿将奇形宝交回原主,并且永不再来盗取。”
    宫琼花问:“那么说,你是不会失手了?”
    “小女子不敢这么说,哪有不失手的?不过我失手的机会甚少,失手后就永不再来。不像你们七煞剑门的分,在赤壁抢劫失手后,现在又派了你们来,简直不怕丢人现眼的。”
    石仁寿脸色突变:“姓邢的,你大概不想活了?”
    “石长老,你不会现在就跟我动手吧?小女子请你最好三思,别因为我坏了大伙儿的大事。”
    百毒娘子说:“说得不错。石长老,你想和燕女侠交手,请到别处去,别坏了我们的事情。”
    火云道长点头说:“不错,不错!这事等取了宝后再说。石长老,你和燕女侠的恩怨,贫道不想插手,不过贫道真想看看燕女侠盗宝的神技,也希望燕女侠遵守‘一次过’的诺言。”
    邢天燕一笑:“道长放心,小女子不是说活不算数的人。这次我不能从你们手中取走,永远不会再来麻烦大家。”
    “好!贫道拭目以看燕女侠的神技了!”
    毒蝴蝶说:“盟主,我看这事有点不大妥当!”
    “少掌门,你是担心燕女侠从我们手中将宝物盗了去?要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守不住,那我们今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走动?”
    “盟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得和燕女侠约个时间才行。要不,她十年八年来取,我们不是要防她十年八年?”
    火云道长心里好笑,这真是一个傻丫头,十年八年?蓝美人一到手,贫道就先将武功秘笈取走了,就算这女飞盗能将宝物盗去也没有用。十年八年,贫道已练成秘笈上的惊人绝世武功了!还怕她盗了去?可是言少寨主也跟着发话:“不错,我们得和燕女侠约一个时间才好。”
    火云道长只好问邢天燕:“燕女侠,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将宝物盗走?”
    邢天燕心里更好笑:你们这一伙人,简直是白忙一场。但不能说破了,便说:“那就以三天时间为限:三天内小女子盗不成宝,从此不再在你们手中盗取此宝物。”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石仁寿又冷冷地抛过一句话来:“姓邢的,老子就容你多活三天。”
    邢天燕笑道:“石长老,你真的和我过不去呀?你不担心你没命回去?尸横湘江边?”
    “不过,老子却不想你马上死,要带你回熊耳山,叫你生不如死。”
    火云道长说:“石长老,贫道不想你再生事端了!”他又对毒蝴蝶说,“少掌门,请你将聂少侠请出来。”
    “是!盟主。”毒蝴蝶又似彩蝶般飞上了穆家大船。邢天燕心想:这一下真的有好戏看了,到时这一群人,不知乱成怎样,不恼怒才怪。邢天燕并不担心聂十八有什么生命危险,因为明有自己和穆家父女护着,暗有鬼影侠丐和娉娉看顾,说不定臭叫化还会带来一批丐帮的高手。到时,我先要石仁寿死在自己的剑下,邢天燕暗暗凝神应变。不久,毒蝴蝶、吴同仁、丘如龙等人,拥着聂十八下船上岸来了,显然,吴同仁、丘如龙等人,一直在守着聂十八,听候盟主的分咐。穆家父女和小雪,仍留在船上。当然,船上还有丘如龙手下的两个弟兄看守着穆家大船。聂十八看见江岸黑沉沉的站了那么多人,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慌害怕,他最担心的是,这些凶神恶煞、古灵精怪的人,不知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们会不会像黑煞神母子两人那么蛮不讲理的乱来?
    火云道长不失盟主的风度,对聂十八还十分有礼,稽首说:“聂少侠,贫道有礼了!”而其他群雄,一个个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聂十八。在他们目光中,聂十八的确是个未见过世面的青年猎人,不像是位江湖中人,大家都心下暗暗纳闷,怎么这样一件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会落在他身上的?
    聂十八未下船时,已得穆老爹用秘音入耳对他说:“别害怕,大胆放心与强人们对话,有什么事,燕姐姐会首先护着你。”虽然这样,他一颗心还是十五十六地跳个不停。同时,他更不想将燕姐姐也连累了。现在他见一个具有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向自己施礼,连忙回礼说:“道长,我也向你有礼了!同时也问大家的好。”
    群雄一听,这更不是江湖上人的口吻了,江湖中人那有这般的说话?
    火云道长哈哈一笑:“聂少侠,你……”
    “哎!道长,你别叫我什么聂少侠的,叫我聂十八好了。”
    “好好!聂十八,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在这里等着你?”火云道长见聂十八的确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只是一股的市民百姓,而且还是一个小伙子,也就不那么客气了。聂十八说:“我知道,你们想问我要什么蓝美人吧?”
    “不错,你明白就最好不过,现在请你交出来,别令大家失望。”
    毒蝴蝶在旁说:“聂少侠,你交出来,我可以保证大家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一些银两回家。”
    聂十八为难地说:“我,我……”
    群雄中有人喝问:“你不愿交出来?”
    “不,不!我不是不愿交,因为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
    聂十八这一声说没有,不啻如一声炸雷,在群雄们中炸开了,跟着有人吼道:“小子!你敢说没有?”
    “姓聂的,你最好还是乖乖的交出来?”
    “少跟他废话,不交出来,先将他砍了!”
    “盟主,先将这小子吊起来,搜查他的全身上下和行李。”
    群雄们为了这一武林奇珍异宝,从老远的地方赶来,还厮杀了好几场,死伤了不少人。现在听聂十八说没有,怎不忿怒?那死的人不白死了?自己不白辛苦了?”
    火云道长运用中气,大喝一声:“各位稍安匆躁,先静下来。”火云道长内力十分浑厚,这一声大喝,真是群峰回应,湘江震动,群雄果然静下来。火云道长时聂十八说:“你听到见到了吧?你再不交出来,贫道难以保证你的安全了!”
    聂十八见群情汹涌,脸也给吓黄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么多的人一齐愤怒,不禁双脚发抖。邢天燕暗暗皱眉,怎么聂兄弟这般的没用?男人大丈夫,死就死吧,何惧之有?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聂十八说:“聂兄弟,大胆振作起来,没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事情我在旁边护着你哩!”
    聂十八顿时精神一振,忘记了这是邢天燕用密语之功的和自己说话,急忙说:“不,不,你别护着我,也别管我。”
    群雄们一听聂十八这莫名其妙的话,全部一时愕然:这小子怎么了?莫不是给刚才的声势吓破了胆,或者吓得失去了理智,在胡言乱语。火云道长思疑问:“你说什么?”
    聂十八见邢天燕在向自己打眼色,又慌忙说:“我,我,我没说什么?我是想说,我真的没有。”
    火云道长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脸一沉,放重了声音问:“你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道长,我绝不骗你,我骗你是个大王八好不好?”
    聂十八这一句话,简直像个无知的大孩子。首先毒蝴蝶和邢天燕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一些群雄愕然相视:莫非这小子有点神经病?在这生死关头说出这等话来?以为是小孩子玩泥沙,在赌咒发誓?
    桂北独行大盗韦三笑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朝聂十八一眨眼说:“去你妈的大王八,老子用刀先在你这小子脸上划上两刀,看你还说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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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大桥湾畔
    上回说到独行大盗韦三笑要用刀在聂十八身上划两刀,吓得聂十八连连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你这把刀这么大这么长,给你划两下,我还有命吗?”
    韦三笑说:“那你快将蓝美人交出来!”
    “我没有,怎么交呵!”
    毒蝴蝶问:“聂少侠,你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当然是真没有啦!不信,你们可以搜查我的行李和全身,要不,我将行李打开来,衣服全脱下,让你们搜查怎样?”
    一个劲装大汉说:“好!那你就将行李打开来让我们搜查。
    聂十八的行李随身背着,当时便将行李除下,放在地上,当众打开。群雄一看,行李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两套洗换的旧衣裤,一张油布和火石,火镰等生活用品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哪里有什么奇珍异宝蓝美人?就是衣物中的碎银,也不到十两。只要眼不盲,聂十八行李中有没有蓝美人,一眼就可以看清,根本用不了搜查。
    聂十八还怕大家看不清楚,将衣裤、油布一一件件的抖给大家看,一边说:“你们看,我不是没有么?”
    那大汉又说:“你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
    “好的!”
    其实聂十八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多,一件破旧的棉背心、一件外衣和一件内衣而已。聂十八每脱下一件衣服,就当众抖扬开来,表示衣服上没有藏着任何值钱的宝物。最后,聂十八除得只剩下一条裤子了。
    这时,已是十月下旬的天气,又刮西北风,已生寒意,一般身体欠佳的人,不但穿上棉衣夹裤,有的恐怕要穿皮毛等御寒的衣服了。聂十八却光着上身,仍不怕寒冷。他那结实宽厚的胸部,健壮的肌肉,充满着男性的青春活力,不但十分健美,也有股吸引异性的魔力。弄得群雄中的姑娘害羞得不敢正面去瞧,有的干脆掉转头不去看。”
    聂十八为了使大家相信自己没有蓝美人这么一件宝物,没去想姑娘们的心思,还问:“你们要不要搜搜我的身子?”
    宫琼花带着一股媚意,娇声他说:“好啦!小兄弟,快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她的娇声媚态,令群雄有的皱眉,有的摇头,感到不是滋味。聂十八问:“这下你们相信我真的没有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邢天燕一听,险些卜嗤笑出来。这个聂十八太天真无知了,事情哪有这么的简单?人家会轻易放你走吗?简直不知道江湖上风浪的险恶。
    果然,首先是勾漏山的大鬼吴同智喝道:“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聂十八怔了怔问:“你想怎样?”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相信你没有了?”
    “那,那,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说!蓝美人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又怎么藏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藏在船上?”
    “没有,我连蓝美人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怎会藏在船上了?不信,你们可以上船搜查,就相信我绝不会骗你们。”
    “你以为我们搜查不出来吗?”
    “你们当然搜查不出来,因为我没有。”
    “老子不信就搜查不出来!”
    “那你们尽管去搜查好了!”
    吴同智转向火云追长:“盟主,看来这小子不会说实话,我们是不是各家都派人上船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
    火云道长点点头:“那就烦吴大寨主和九龙门少掌门带十多个弟兄上船搜查一遍。不过,贫道可以预言,恐怕你们收效不大。”
    毒蝴蝶问:“盟主怎么这样说?”
    “据贫道经验所知,一个人收藏了一件东西,尤其是其他人所要得到的东西,就是动用一千几百人,也不可能在四、五天之内搜查出来的。”
    吴同智却极有信心他说:“要是真的一时搜查不出来,我就将整条船拖上岸,全部拆了,一根根、一块块板劈开来搜,不信找不出来!”
    火云道长微叹一声:“最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火云道长早已感到,这事已有点不妙。他是上了年纪的人,富有心思和谋略,阅人不少,江湖经历丰富。从刚才群雄追问聂十八的过程中,他已看出,聂十八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孩子。这么一件武林中人人意欲夺取的奇珍异宝,又怎会托交他手中?聂十八神态虽然害怕,可是目光没有游离不定,言语更没有闪烁其辞,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小伙子。他说的话,多半真实,说不定这件异宝,真的不在他身上。要是这样,别说毁船,就是杀了他也没用。
    这一点,不单火云道长看出来了,就是无忌老尼、善化大师和百毒娘子也看出来了。
    他们看出而没有说出来,一来有所顾忌,怕群雄疑心自己有不良的动机,同时也担心泼了众人的冷水;二来,他们也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真的找出了那一件异宝。因为往往人不可貌相。貌似忠厚老实的人,说不准会是大奸大恶的人,不过像聂十八这样年纪不大的人,不可能是这样。
    聂十八一听说要将大船拖上岸拆毁,不由急了:“你们不可拆毁大船的。”
    聂十八这么一说,更引起群雄的疑心,就是火云道长等人也生疑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将蓝美人藏在大船中?要是这样,自己真的看走了眼。百毒娘子首先问:“干嘛不可拆毁大船?”
    聂十八说:“你们将大船拆烂了,叫船家今后怎么讨生活?”
    “小子,你害怕害了船家?”
    “当然害怕啦!一条这么大的船,打造可不容易呵!而且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打造成。”
    “小子,你想不害了船家,那你将蓝美人交出来,我们不但不拆船,还好好打发船家离开这里。就是你,我们也可以送你一大笔银两,今后你就一生不愁吃穿啦,怎样?”
    聂十八说:“我真的没有什么蓝美人,有,我还不交出来吗?”
    “真的没有?”
    “我要怎么说你们才相信我呵!”
    “你没有,江湖上人怎么传说你有的?”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其实,蓝美人我见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儿,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初时,我还以为蓝美人是一个活活的大美人哩!这么一个活的大美人,我能带着她走吗?后来才知道蓝美人是一个泥塑的公仔,这么一个泥塑的公仔有什么好处?就算它值好几千两银两,总没有一个人的性命宝贵吧?一个人的性命也没有了,要这蓝美人来干什么?所以我要是有,怎会不交出来?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同时还害了他人?”
    聂十八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禁在一些人的心里引起了共鸣,也令到一些人产生了动摇。九嶷山的无忌老尼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的一席话,胜过我佛点化,老尼也下想染指这份异宝了,就此向各位施主告辞。”无忌老尼说完,便带了两位女弟子,扬长而去,这位无忌老尼,不是不想染揩,而是看出聂十八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宝,何必白费心血?不如早走为妙。
    无忌老尼一走,更令一些人动摇起来,九家十八处的人马。岭南双魔之死,无忌老尼的离开,只剩下其他七家十八处的人了。这七家十八处的人,也有一些人想抽身离开。桂北独行太盗韦三笑说:“大家别听这小子的胡说八道,我们搜了船再说。老子曾经劫过的人不少,往往一些富商大贾,装穷叫苦,眼泪鼻涕一齐流,说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其实他藏起的珍宝比老子想的还要多。”
    一些动摇的人,听这个大盗这么一说,又坚定了信心,说:“对!先搜了再说。”
    聂十八说:“你们搜是可以,但可不能将船拆毁了!”
    韦三笑吼道:“你少给我开口!你信不信老子先砍了你?”
    “不行,你们先讲清楚了才行。”
    “讲清楚什么?”
    “不准拆毁大船!”
    韦三笑突然一刀向聂十八劈来,可是“当”的一声,一把利剑将他的刀挡了回去,韦三笑一看,怔住了。用剑挡住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七煞剑门的护法长老宫琼花。其实没有她出手,邢天燕也会出手的。邢天燕的出手,不是将他的刀挡了回去那么简单,而是叫他提刀的右手废了。
    韦三笑瞪大了眼问:“你想干什么?”
    宫琼花笑着说:“韦三哥,你这一刀下去,他还有命吗?万一在船上搜不到蓝美人,他一死,那线索不就断了?”
    火云道长皱眉说:“大家别争执了。”他又对吴同智和毒蝴蝶说,“你们快带人上船搜查。”
    “是!”毒蝴蝶对吴同智说,“吴大哥,我们上船吧!”
    聂十八简直不知死活,拦住毒蝴蝶和吴同智说:“你,你们讲清楚,不可将大船拆毁了!”
    吴同智一瞪眼:“你这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子不但要拆船,还要杀人。”
    聂十八一怔:“什么?你还要杀人?不行,你们……”可是一支寒光闪耀的宝剑对准了聂十八的眉心,吓得他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因为这掌剑的不是别人,却是要护着他的邢天燕。聂十八傻了眼:“你,你这是干吗?”
    邢天燕笑道:“你最好别乱说乱动。你说没有什么蓝美人,干吗不准人拆了船来搜查?你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我,我……”
    “嗯?你无话对说了吧?你想活命,最好听我的话,别乱说乱动。”邢天燕说完,倏然收剑回鞘。聂十八喘过一口气来,又说:“我真的没有呵!我是怕害了船家。”
    邢天燕不再去理睬聂十八,却问毒蝴蝶:“少掌门,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相助之情吗?”
    毒蝴蝶茫然:“燕女侠,你是说……”
    “少掌门,你答应我,别去为难船家两父女,船家已痛失了一女,我们不可再为难他了。你让他们父女两人好好离开,就算是报答过我,我们之间,再无牵挂,怎样?”
    毒蝴蝶说:“好!我答应你。”
    邢天燕又对立如龙说:“立掌舵,你不是也说过要报答我吗?”
    “不错,我立某人是说过。”
    “我现在也在求你为我办一件事。”
    “燕女侠,只要不违背我们这次同盟的事,其他我立某人能办到的,一定去办。”
    “我没有其他所求。我知道立掌舵人是湘江一霸,手下的船只不少,我只要求要一只船,给那船家父女两人,使他们依然能在水面谋生过日,不致断了生计,这不会违背你同盟的事吧?”
    立如龙说:“区区小事,立某人完全可以办得到。他立刻对手下两位弟兄说:“你们找一条较大的船,交给那船家,打发他们父女两人马上离开这里。”邢天燕说:“立掌舵人,我就先多谢你了,以后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也为你办一件事。”
    “燕女侠不必客气。”
    吴同智突然说:“慢着!”
    邢天燕扬扬眉:“你反对?”
    “我怎敢反对?不过那船家不准带走船上的任何东西离开!”
    “哦?他们随身的衣物铺盖以及所挣来的钱财,也不准带走吗?”
    “这些带走可以,但必须经过我们检查。”
    “你是疑心船家将蓝美人带走了?”
    “在下不能不提防。”
    “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请九龙门的少掌门人这样办,不然,连我也受到了大家的怀疑。”邢天燕又对毒蝴蝶说,“少掌门,这事又要嘛烦你了,你不但要搜查船家父女两人所带走的物品,也要搜查一遍他们的身上。我想,你会让他们父女两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吧?”
    “燕女侠,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让他们好好的离开,就一定办得到。”
    “少掌门,那我不再妨碍你们行动了,请便!”邢天燕转身对聂十八说,“现在船家父女两人没事了,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大船,但已有另一条船可以继续谋生,你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拦住人不准拆毁大船的?”
    “我——!”聂十八想不到邢天燕用这样的办法保护了穆老爹和婷婷,使江湖中人再不疑心穆家父女与蓝美人有任何关系,今后再也不受自己连累,同时也令在场的群雄看不出穆家父女的真面目,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水上人家,这不比自己想干的好得多?今后自己要多学学燕姐姐的聪明办法,不可乱闯乱碰。的确,对付山贼水盗和世上横蛮霸道之人!应像对付狡猾的恶狼一样,要多想办法才好。
    邢天燕一语双关地问:“嗯?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聂十八说:“我,我没话说了!”
    “我呀!看你是扮猪吃老虎。”
    “我怎么扮猪吃老虎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用说吗?”
    聂十八又睁大了眼,心想:司马昭的心是什么心的?我只听说世上有好心、善心、良心以及坏心、狼子野心,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司马昭心呀!这司马昭心是好心还是坏心?…
    邢天燕又说:“我劝你老老实实,别再耍什么花样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聂十八心想:我还不老实吗?我几时耍花样了?我说的是真的呵!邢天燕不理他了,转向火云道长说:“道长,你不会怪小女子自作主张吧?”
    火云道长哈哈一笑:“燕女侠言重了!而且燕女侠这一处理极为适当。”
    百毒娘子笑道:“老身看燕女侠有点不大像我们黑道上的人,却有点像白道上的侠义人士。”
    邢天燕一笑:“百掌门过奖了!小女子只不过不忍心伤害了无辜的善良平民百姓。”
    韦三笑问:“那你没杀过人?我听说你在江湖上也杀人不少。”
    “不错!我是杀人不少,所杀的大多数是欺凌妇女的好色之徒和那些盛气凌人要杀我的什么正派侠义人物,以及想在我身上打主意的媾邪之人。姓韦的,所以你最好别来招惹我。”
    “我招惹了你怎样?”
    “我希望我们南北两个独行大盗,别有一个尸横在这桥湾上。”
    “对不起,老子对女人不感兴趣。要是你敢下手盗走了蓝美人,别怪我来招惹你。”
    石仁寿在一旁“嗯”了一声:“她有机会盗宝么?”
    邢天燕笑笑:“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夺宝的群雄当中,有人巴不得他们发生冲突,立刻交锋。无论双方任何一个人死了,都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火云道长更是有此意。要是飞天狐邢天燕死了,省却了她来盗宝,他对飞天狐实在有些猜忌。这女飞盗的盗宝手段和方法实在匪夷所思,说不定蓝美人得手后,真的给她盗了去,她一死,就不用提防了。要是大漠青狐石仁寿一死,也少了一个争宝的劲敌,火云道长十分不相信七煞剑门的人能遵守夺宝同盟的誓言。其他人可以不防,但对石仁寿和宫琼花这两个劲敌,却不能不防。要是石仁寿一死,宫琼花不罢手,必然会与飞天狐拼个你死我活。要是这两个人先后死去,那就好办了,也不担心七煞剑门的人会找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他一听到群雄中有人说:“邢女侠,何必走着瞧?现在你与石长老互相了结彼此的恩怨不更好?横直现在大家无事,都等着搜寻宝物,在下等人也想看看邢女侠精湛的剑法和石长老大漠飞掌的独门功夫。”
    跟着便有人附和说:“不错!不错,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也好。”
    火云道长便目视石仁寿:“石长老,你不会现在就与邢女侠了断吧?要是石长老怕坏了大事,最好耐着性子别出声,等取到宝后再说。你们之间的恩怨,贫道更不想插手。”
    石仁寿本来就与邢天燕有宿怨,他的一个同门师弟,就在大漠死在邢天燕的剑下。他一直想找邢天燕为师弟报仇。只是邢天燕飘忽不定,神出鬼没,无从追踪。现在却与邢天燕相遇了。要不是宫琼花暗中劝他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事,他早就要与邢天燕交手了。现在听人这么一激,便冷冷盯着邢天燕,问:“姓邢的,我们现在就交手怎样?”
    邢天燕何尝不知道群雄的用意?她感到在搜查大船之后,群雄们一定不会放过聂十八,必有一番血战,到时群雄联手,不如现在能解决一个算一个的好。于是扬扬眉问:“你我现在单打独斗?不用其他人插手?”
    石仁寿说:“对付你这么一个女飞贼,还用其他人插手么?少废话,亮兵器吧!等着受死好了!”
    邢天燕问火云道长:“道长,你看怎样?”
    灭云道长一笑说:“女侠,这是你与石长老私人的恩怨,贫道不会插手,我想大家也不会插手。”
    百毒娘子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谁敢插手,我首先就不会放过他!”说着,目视宫琼花。百毒娘子因感激邢女侠有救自己之恩,语气上有偏护邢天燕之心。同时她也恼恨七煞剑门的这两个长老,太过傲慢自大,不将群雄看在眼里。
    言少寨主也说:“不错!按江湖规矩办事,单打独斗,生死认命,谁也不许插手。”
    邢天燕“嗖”的一声,利剑出鞘:“姓石的,我在大漠上杀了你的师弟,也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我,这是你我两人的恩怨,与他人无关,小女子也希望各位别卷进来!”
    群雄们一听,才知道邢天燕与石仁寿有这么一段私人恩怨,怪不得石仁寿不放过邢无燕。初时群雄们还以为石仁寿与邢天燕过不去,主要为了保护宝物别让这女飞贼盗去,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更不想插手了。何况不论谁死,都对自己有好处。群雄们纷纷散开,让出一块空地来,以便两人交锋。
    聂十八却傻了眼,问:“你们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邢天燕说:“这里没你的事!”
    “你们不打不行吗?”
    群雄们一听聂十八这样说,感到好笑,有的心里说:你这浑小子,等下找不出宝来,你自身也保不了,还来多管闲事?有的暗想:莫不是这小子是个白痴儿?奇珍异宝会在他身上?除非那个利用他的人浑浑沌沌,傻头傻脑,才会将宝物交给他收藏。
    邢天燕叱着他:“给我退下去?小心我利剑没眼,杀了你,别人就以为我夺走了你身上的蓝美人,有意杀了你灭口。”
    聂十八见邢天燕说得这样严重,吓得连忙退下去,不敢再开口。
    邢天燕凝神持剑,对石仁寿说:“我不希望你与你师弟一样,在我剑下丢命。”
    石仁寿早已运气集于双掌,猛喝一声:“看掌!”首先一掌便向邢无燕拍来。大漠飞掌,不同于中原武林名门派的掌法,挟带着一股逼人的掌风,在在漠上能突然卷起一阵风沙,令人骤然不防,而给石仁寿一拍丢命。石仁寿现在这一掌拍出,已用了八成的功力,湘江边上不像大漠遍地是黄沙,但也有一些碎石、干泥、枯草。这些碎石、干泥、枯草,在石仁寿的掌风之下,骤然凭空飞起,直扑邢天燕。第一掌风未停、第二掌风又起,只见一阵飞沙走石,似雨点般直击邢天燕。跟着石仁寿的第三掌又拍出了,人如流星掌如刀,在飞沙走石中,石仁寿直卷了过来。这第三掌,才是夺命的杀着,前两拍可以说是虚招。这连环三飞掌的拍出,只在刹那间,任何武林高手,要是不了解大漠飞掌的招式,就是不给石仁寿立毙于掌下,也会弄得手脚忙乱,身带重伤而走。因为任何人在石仁寿的前两掌之中,不是跃起闪避,就是手舞兵器,以挡飞沙走石。没想到石仁寿早已看准了对手的行动,飞沙走石未停,石仁寿连人带掌直杀过来。这瞬息之间的变化,真的是防不胜防,没有不败在他掌下的。
    石仁寿了解到邢天燕的轻功超绝,剑法精湛,所以一出手,就是飞掌门的杀招之一。在大漠之中,四野空旷,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流沙上没有陆地上那么平稳、硬实,就是跃起闪避得了,落下来时也会站不稳。所以说石仁寿这连环三飞掌,没有不得心应手,一击而中,武林中不知多少高手,在大漠上,就是这么死在石仁寿的掌下。他们不是武功不济,而是不适合在大漠上交锋,更没提防石仁寿的第三掌突然而从风沙中拍到,等到给拍中时,已后悔莫及了。
    邢天燕幸而与飞掌门的人交过锋,了解到飞掌门人的各种杀着,所以她在石仁寿的前两掌拍出时,凝神闭气,挥剑以挡飞沙走石。等到石仁寿的第三掌拍来时,身形似灵燕般一冲而起,半空中又是一个轻翻,已落在石仁寿的身后,不但闪过了石仁寿这连环三飞掌,并举剑直取石仁寿身背上的要穴。
    双方交锋一招,奇招怪式,已令群雄震惊。可以说双方都不是中原武林的武功,是关外两大门派的武功,令人们大开眼界。有的人连见也末曾见过,有的人看得心头悚然,自问自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石仁寿的连环三飞掌,自己就不知怎么应付;而飞天狐邢天燕这莫测的一招,自己更招架不了。但聂十八却看得睁大了眼睛,浑身直冒冷汗。他担心邢天燕姐姐身遭不测,到时自己怎么办?而且他身前身后,已给人死死盯着,同时还有两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说自己不能跑过去助邢姐姐,自己连动也不敢动。
    石仁寿也了解到长白山一门的剑法和武功,所以在邢天燕一剑刺出时,反应似狼样的敏捷。就地一滚,避过了邢天燕奇出的一招,人跃起飞掌又拍出。转眼之间,他们剑来掌往,人影在飞沙走石中闪动,互相各出了十多招,仍分不出高下来。他们一个是大漠的狼,凶残、敏捷;一个是狡黠之狐,轻灵、多变,看得群雄们定了眼,最后邢天燕在乱草飞石中一冲而起,娇声说:“大漠狼,我不跟你玩啦!”人似离弦之箭,往村落处奔去。
    石仁寿大吼一声:“飞天狐,我看你往哪里逃。”起身直追,他誓必杀了邢天燕解恨。
    谁知邢无燕并没有逃走,身似凌空之燕,骤然而回,人剑合一,直取石仁寿,双方在半空中碰头擦身错过,一道鲜血飞溅蓝天,一人随鲜血落到地面。群雄一看,全惊愕了。邢天燕手中剑刃带血,迎风微笑而立:而石仁寿人落下来时,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横卧在河岸乱石中。邢天燕以长白山的奇招怪式,巧杀了这一头恶狼,令群雄惊震。
    宫琼花一跃而出:“飞天狐,你敢杀我们的人?老娘踉你拼了!”
    百毒娘子一拐杖将她挡了回去:“宫长老,别坏了我们江湖上的规矩,事先讲明单打独斗,生死认命。你今后要是找飞天狐,请另找时间、地点,再行交锋,我们不管;但目前,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的确,这时去穆家大船搜寻宝物的人,已从大船上走下来了。群雄关心的是宝物的下落,已无心去理宫琼花的事了。
    宫琼花对百毒娘子十分的忌讳。并不是忌讳她的武功,而是忌畏她的毒,说不定她手中的这支拐杖,就是一件毒兵器,万一给拐杖碰上了中毒,那是自寻苦吃。她只恨恨地对邢天燕说:“你今后等着老娘好了!”
    邢天燕擦干净了剑刃上的血,收剑回鞘,一笑说:“宫长老!小女子十分不想杀人,来这里只是为了盗宝,是他逼着小女子出手的。宫长老要为他报仇,小女子随时可奉陪,就是现在动手也可以。这样小女子就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了!”
    “好!那我们明天这时在衡山祝融峰的南天门前见面。”
    “要是没有不测,小女子必定前来,领教宫长老的高招。”
    小雪早已从船上下来了,奔到邢天燕的身边,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邢天燕说:“我没事,穆家父女呢?他们走了?”
    “小姐,他们驾着一艘船只走了。小姐,你看,那不是他们么?”
    邢天燕一望湘江,只见穆家父女两人,驾着一艘中等船只,已往湘江下游荡去,问:“毒蝴蝶没有为难他们吧?”
    “没有!不过,不但他们所带走的东西给搜查过,就是他们身上,也给人搜查过,才让他们离开。”
    “丫头,你呢?”“小姐,我要是不让他们检查一遍,那不给小姐添嘛烦吗?”群雄这时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毒蝴蝶、勾漏二鬼他们,见他们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一颗心已冷了一大半。看来他们没有寻找到蓝美人。火云道长一问毒蝴蝶,果然如此。
    聂十八说:“我没有骗你们吧?我说我没有什么蓝美人,你们就是不相信。”
    勾漏二鬼怒喝退:“小子,你少给我们出声。没有,老子就先杀了你!”
    聂十八一怔:“没有,你们要杀我?”
    “不错!”
    “你们讲不讲道理的?”
    “讲道理,你去阎罗王面前说去!”
    毒蝴蝶说:“你们别吓坏他了,先将大船拖上岸,拆开来验查后再说。”
    独行大盗韦三笑也说:“将船拉上来,要是江湖上人所传的属实,我们不信找不出这蓝美人来。没有,那就是有人故意捉弄了我们,叫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姓韦的首先就不会放过他。”
    群雄一齐响应:“对!拉上岸拆了!”
    火去道长睨视了聂十八一眼,见聂十八只有愕然的神态,并没有惊恐、害怕的神色,心想:看来我们多半是受人捉弄了,白白忙了几日。便对立如龙说:“立掌舵,麻烦你叫你手下的弟兄将船拖上岸来,一一拆开来查验。”
    “是!盟主。”
    立如龙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十多弟兄,下水将穆家大船拉上岸,群雄也纷纷帮忙。七手八脚,几经辛苦,才将大船拉了上来。至于石仁寿的尸体,早有人抬去埋葬。
    那天燕轻轻对小雪说:“走!我们到一边看去,等会说不定有一场大混战爆发,我们要小心护着聂兄弟才是。”
    聂十八也给两条大汉和火云道长的两个弟子,压到一边坐下来。他看见这么好的一条大船给众人拆毁,心痛得不得了,感到自己害了穆家父女。心想:这伙人怎么这样横蛮不讲理?为了一件什么蓝美人,就要拆毁了人家的大船,这天下怎么就没有王法?任由恶人胡作非为?
    一条大船的拆毁,整整花去了一个多时辰。群雄从截到穆家大船、盘问聂十八、搜查聂十八和大船、直到将大船完全拆毁,变成了一堆碎木足足折腾了大半天,依然一无所获,所谓的蓝美人,连影儿也看不到。
    这时,日已西斜,夜雾笼罩,湘江水面,凉风阵阵,远处山峰,渐渐朦胧。群雄到这时已完全失望。江水的轻流、晚风的低鸣,似在嘲笑调侃群雄干了一件世上最愚蠢的事情。
    独行大盗韦三笑首先怒吼起来:“是谁说这小子身上带有这么一件宝贝的?给老子站出来说话!”
    韦三笑这一吼叫,顿时令群雄面面相觑。谁首先说的?这可以说是一个无头公案。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闻风而动跑了来的。当时谁听了都不愿说出去,害怕其他的人知道了。增加一个夺宝的劲敌。而且这九家十八处的首脑们,绝大多数是听自己手下人的报告,没有任何人向他们说,甚至还互相封锁消息。大家云集在长沙、衡阳一带时,互相盯视,互相猜忌,互相害怕对方将宝夺了去,因而互相厮杀,都渴望自己一门独得此宝,从而演变成一场夺宝大仇杀。到底是谁先说的?谁也说不出来。说不定,首先说出的人,在混战中已惨死了,或者他一说出,就给人砍了。
    言少寨主首先不满地对韦三笑说:“你发什么恶?你这大盗听谁说的,自己还不清楚吗?还跑来问别人?”
    百毒娘子也发问了:“姓韦的,你说,你是听谁说这小子身上有这么一件宝了?”
    韦三笑一下傻了眼:“我?”
    群雄更纷纷问:“不错!姓韦的,你是听谁说了?说不出来,就是你说出来的!”
    韦三笑见群情汹涌,不由怔住了。这真是自己搬起大石砸自己的脚。他本来要追问谁先说的,想不到这把火却向自己烧来。他怔了半晌,大怒说:“老子在湘桂道上见你们这么多人涌来这一带,好奇地跑来看看,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老子又听谁说了?要听,也是听到你们其中的人说的。”
    勾漏二鬼说:“大家别追查了,先杀了这姓聂的小子解恨。为了他,害得我们不少人枉丢了命!”
    群雄在激愤的情绪下,都失去了理智,跟着吼起来:“对!先宰了这小子再说!不然,难以消恨。”
    勾漏二鬼首先据刀向聂十八吼道:“小子!你跟老子滚过来!”
    尤其是吴同仁,因为在船上挨了聂十八一脚,一直怀恨在心,”就算是取得了蓝美人,他也要砍了聂十八解恨。何况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同仁更想杀他了。
    但群雄中,有些头脑冷静的人,如火云道长、善化大师以及百毒娘子等人,明知聂十八是无辜的,杀了他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可是在他们的眼中,人命根本不值钱,杀死个把平民百姓,那是常事,不值得大惊小怪。何况现在群情激愤,更不想出来为聂十八说话,感到杀了这么一个人也好,起码可平群雄的怒气。
    聂十八满以为大船拆毁了,证明自己没有蓝美人,就可以让自己走了,没想到这伙人竟要杀自己来泄忿,这还有王法和天理的?聂十八自从行走江湖以来,碰到的横蛮无理凶恶歹人不少,但杀人最没有情由的就是这一伙人了。破土地庙的鄂中五鬼要杀自己,是害怕自己坏了他们的事。黑煞神母子横蛮得不可理喻,是想要收服自己为他们干坏事。从孝感到汉口镇的路上,拦路抢劫的小贼和洪湖四把刀要杀自己,是为了抢劫钱物。就是七煞剑门的人要捉要杀自己,是以为蓝美人在自己身上。可是这一伙人,明知蓝美人不在自己身上了,还要来杀自己以泄忿,简直是半点情由也没有。你们给人捉弄拿我来出气,那只怪你自己贪心,关我什么事了?又不是我欺骗了你们。我这么给人冤枉,给人追杀,我找谁出气?所以他一听到勾漏二鬼要杀自己,秽个人呆了起来,问:“你们真的要杀我?”吴同仁恨恨他说:“你以为老子跟你这小子开玩笑?”
    桂北独行大盗韦三笑从旁出手极快,一下将聂十八抓过来掷在地上,将他掷得几乎昏了过去,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痛得他人心入肺。这一掷,将聂十八宁愿死不受侮辱的倔强性格和傲气掷了出来。他咬着牙忍住痛,倏然跃起,怒视韦三笑:“你敢掷我?”
    韦三笑吼道:“老子杀了你也敢,掷你算什么回事?”
    “你别过来!”
    “老子就过来给你看看。”韦三笑走过来,出手又想将聂十八抓起来扔了出去。聂十八身形一闪,顺手一掌拍出。这是鬼哭神泣的三掌法之一,不偏不倚,正好拍在这个大盗的章门穴上。聂十八这一掌是盛怒之下拍出,不但把这大盗拍伤了,也将他拍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竟然一时爬不起来。
    聂十八抖出了这一掌法,群雄一下全愣了眼:难道这小子是位不露真相的高手?可是不像呵!要是他是高手,怎么刚才一下给韦三笑抓起来掷在地下?他这一掌拍出,是胡乱拍出?是误打误中,还是有意拍出?是桂北这个独行大盗太过大意了,没有防备?还是根本来不及闪避?
    独行大盗韦三笑,可以说是黑道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就是火云道长,也不可能一招下就伤了他。要胜这个大盗,也得在交锋几十招后,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居然一招就将韦三笑拍伤拍飞,这实在不可想象。
    以韦三笑的武功来说,真正交锋,别说聂十八不可能将他一掌拍伤拍飞,恐怕韦三笑出手不到十招,就可以将聂十八斩于刀下。但他太过大意了,根本没提防聂十八会反击。更想不到聂十八会一手上乘掌法。所谓大意失荆州,因此才给聂十八拍伤拍飞。勾漏二鬼在惊愕之后,相视一眼,蓦然双双同时跃起,双刀分左右齐向聂十八猛地砍来,勾漏二鬼的双刀联手合击,在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双鬼拍门,不死断魂”。他们兄弟两人这一路刀法,曾经得到一位异人的指点,称雄西南,不知比洪湖四把刀高出了多少倍。就是聂十八抖出了兔子十八跑的步法,也伤不了他们。交锋了十多招后,聂十八会因内力不济,横死在他们的双刀下。何况他们见韦三笑给聂十八拍伤拍飞,早有准备,所以一出手就是凌厉凶狠的杀招。
    聂十八本想用兔子十八跑逃跑,但一看,四周都是戒备森严的人群,不知往哪里跑才好。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邢天燕和小雪双双出手了,双剑“当”的两声,架开了勾漏二鬼的双刀。勾漏二鬼一怔急退,定神一看,是邢天燕和小雪,又是惊愕。吴同仁对这飞天狐十分畏惧,问:“是你们?”吴同智却怒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救这小子?”
    邢天燕小雪前后护在聂十八身边。邢天燕说:“你们两个杀人太没道理了!”
    吴同智狠狠地说:“杀人讲道理,都是官府的事,老子杀人从来不讲道理!”
    宫琼花也跃身而出:“不错!我们要是杀人讲道理,那怎么在江湖上走动?飞天狐,老娘现在来与你了结恩怨,不必明天到衡山南天门了。吴家兄弟,我来对付这飞天狐。”
    邢天燕说:“慢着!你们能不能让我先说几句话?”
    “只要你将命纳出来,什么话也不用说。”宫琼花自问武功比石仁寿高,要杀这飞天狐,不在话下。就是论真正的武功,飞天狐也不是石仁寿的对手,只不过飞天狐用奇招诡计,装着逃跑,骤然来个回马枪,令石仁寿一时不防,才成了飞天狐剑下的游魂。宫琼花感到自己的同伴死得太冤枉,誓要杀了飞天狐,为石仁寿报仇。
    邢天燕一声冷笑:“你是不是害怕我将话讲出来,对你不利?”
    “你有什么话能对我不利的?”
    “既然不害怕,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好!你说!老娘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邢天燕转向群雄说:“各位不是想知道这小子身怀异宝的事,是谁传出来的吗?”
    群雄一听,顿时惊讶相望。火云道长问:“邢女侠,是谁传出来的?”
    邢天燕一指宫琼花:“就是她!”
    宫琼花一怔:“飞天狐,你说什么?”
    “我说,一定是你和那姓石的说出来的,意在挑动武林中人的仇杀。”
    宫琼花大怒:“飞天狐,你是找死了,敢胡说八道?”
    “我说的不对么?”
    宫琼花一剑挥出:“老娘先割下了你这妖狐舌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造谣生事。”
    百毒娘子柱拐杖而出,架开宫琼花,怒问:“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百掌门,你相信这妖狐的话?”
    “就是不相信,也得等人家将话说清楚,你又何必急于动手?”
    毒蝴蝶一旁说:“是嘛!你这么急于杀人灭口,就是不是你传出来的,也难以令我们相信了!难道我们九家十八处的弟兄,能白白死了那么多人?”火云道长向邢天燕问:“邢女侠,你说这话是宫长老传出来,有何凭据?”
    邢天燕反问:“道长,你没有听闻七煞剑门的人,在长江赤壁上拦劫这位聂兄弟的事?”
    “贫道是有所闻。”
    “这不证明了聂十八身怀异宝,首先是七煞剑门人传出来的?”
    一直不出声的湘江一霸丘如虎说:“不错!首先是七煞剑门的人传出来的,才弄得江湖上人人传开了。”
    宫琼花问:“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邢天燕问:“你和姓石的不是七煞剑门的人?不是他们的长老?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从来没说过聂兄弟身怀异宝的话?”
    “你——!”
    “我没有冤枉你吧?”
    其实,说聂十八身怀异宝,何只是宫琼花一个说过,在场的群雄们都说过。邢天燕巧妙地抓住了七煞剑门人赤壁劫船的事,而宫琼花又是七煞剑门的长老,一下便问得宫琼花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聂十八也嚷了起来:“原来是你们七煞剑门的人害我,我至今仍感到莫名其妙。我是一个山中打猎的人,几时有了什么蓝美人这件珍宝了?要是我有了这件珍宝,还不拿出去卖吗?在我们山里的人看来,珍宝当不了饭吃,当不了衣穿,家里有米粮和冬春两季的衣服不好?要那蓝美人来干什么?说!你们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凭空说有这件宝贝了?害得个个跑来追我要宝,还要杀我,我跟你们有什么仇恨?干吗要那样害我?我死了你们才舒服吗?”
    群雄们昕聂十八这么说,一个个面面相觑。这的的确确是山里人说的话,来不得半点假。他不但不是武林中人,也不是江湖上的人,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怎么会有蓝美人这件异宝了?而且他身上也搜查过了,行囊也翻开来看过了,整条大船也拆毁了,真的在他身上没有这件宝物,可是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说他有?
    火云道长慢慢说:“邢女侠,七煞剑门人说他有,并且还在赤壁之下死伤了那么多的人。要是七煞剑门人有意挑起武林中人的仇杀,似乎说不过去。”
    邢天燕说:“七煞剑门的人死伤多少,恐怕没有什么人知道,但小女子听说,死伤的多数是洪湖四把刀的人和附近一带的流寇和地方上的土豪。”
    宫琼花说:“我们七煞剑门的夏侯四侠身受重伤,还死了两名武士,这事不假吧?”
    邢天燕说:“七煞剑门要是不死伤一两个人,怎么使江湖中人相信聂兄弟身上有异宝了?再说,七煞剑门的七大弟子,二十四剑手,在长江赤壁之上,一个也没有死。同时,小女子还有一个疑问。”
    火云道长忙问:“邢女侠,你还有什么疑问?”
    “以这位聂兄的武功,我看在场的人,都可以杀了他,可七煞剑门调动了那么多的人,夏侯四侠还亲自出马,居然杀不了这位聂兄弟,反而大败而逃,这不叫人生疑?”
    宫琼花说:“这有什么可生疑的?因为半路上杀出了一位江湖怪丐和一位蒙面黑衣人,尤其是蒙面黑衣人,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才落得惨败而逃。”
    “小女子请问宫长老,这蒙面黑衣人是什么人?”
    “听说是江湖上消失了多年的黑豹。”
    群雄们一听“黑豹”两字,不由人人变色,愕然相视。这是上位行踪莫测、令黑白两道上人听闻都胆破心惊的可怕人物。要是真的是他重出江湖,首先将会是黑道上人的一场灾难。有人惊问,“真的是黑豹么?”
    邢天燕一阵冷笑:“我看这事,恐怕宫长老也不能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是不是黑豹,她也弄不清。”
    火云道长问:“邢女侠的意思……”
    “道长,你不觉并奇怪么?蓝美人在江湖出现了,跟着便是消失了多年的黑豹出现,事情有这般的巧?”
    “邢女侠认为这蒙面黑衣人不是真的黑豹?”
    “小女子怀疑他就是七煞剑门的人。”
    这一下,不但群雄傻了眼,连聂十八也傻了眼,问:“什么,他是七煞剑门的人?这……”本来聂十八想说不是。小雪用肘子轻碰了他一下:“你想不到吧?大家是在演一出好戏,不然江湖上怎么都会知道你身上有蓝美人?”
    邢天燕跟着说:“这的确是一出好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以为江湖上的人,个个都是曹操。”
    宫琼花忍不住了,喝声:“飞天狐,你在胡说什么?”
    “哎!你别大声嚷嚷。要是真的是黑豹,他跑来干什么?只是为了杀人?不是来夺宝?”邢天燕说到这里,转问聂十八:“他有没有将你的宝夺去了?”
    聂十八茫然:“没有呵!没有宝,他夺什么?”
    邢天燕又转向大家问:“各位英雄,你们试想一下,这事怪不怪?真的是黑豹,武功又极高,他要夺取聂兄弟身上的宝,恐怕任何人也拦不住吧?为什么他杀人了人后,便扬长而去?他恐怕早就知道聂见弟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蓝美人。开船时,我对这事也百思不解,怎么黑豹不去夺蓝美人,就这么走了?他是出手行侠仗义?直到现在,亲眼看见聂兄弟真的没有什么蓝美人,才看出苗头来,这是七煞剑门人精心设置的一个大骗局,目的使武林人士因夺宝而互相残杀,他们坐收渔人之利。看来,我和大家都上当受骗了,无端端在死了那么多的人。”
    邢天燕以自己的黠慧,把道听途说的东西东拼西凑,巧妙地编一起,再加上自己的猜度睹恻,说起来头头是道,合情合理,有纹有路,不但令宫琼花百口难辨,聂十八昏头转向,群雄更是全相信了。首先是九龙门的百毒娘子怒视宫琼花:“姓宫的,你现还有何话可说?是不是你们七煞剑门已夺到了蓝美人,设下了这一毒计,平白无辜诬赖这姓聂的小子,挑起了我们之间的互相争夺?”
    勾漏二鬼也忘了要杀聂十八,追问宫琼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一条人影,如流星般飞来,锋利宝剑直取邢天燕,一边说:“老子先杀了你这凭空捏造、胡说八道的妖狐!”
    邢天燕见这剑来得骤然,凌空跃起,闪过了这一剑,飞落在被拆毁了的大船的碎乱木堆上,定神打量,见是一位锦衣青年武士,问:“阁下何人,为什么突然向我下手?”
    跟着,又是两条青衣劲装的汉子跃来,宫琼花惊喜了:“周七侠,是你来了?”
    来人正是七煞剑门的人,锦衣青年是熊梦飞的七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七,姓周名若水,在江湖上人称流星剑周七侠,跟着而来的两位青衣劲装人,也是七煞剑门的二十四名剑手之一,一个叫元彪,一个叫元劲。
    流星剑周若水看了宫琼花一眼:“宫长老,你带元彪元劲两人,先将这姓聂的小子抓起来,其他人敢阻拦的,杀了再说,我去打发这飞天妖狐。”
    宫琼花说:“周七侠,这妖狐我与她誓不两立,让我来对付她好了,杀了她,我也好为石长老解恨。”
    “石长老怎样了?”
    “叫这妖狐杀了!”
    周若水一怔:“什么?她杀了石长老?”
    “是!她用诡计杀了石长老。”
    周若水双目更露出一股杀人的寒气:“那怎么也不能放了这妖狐走!元彪,你去协助宫长老。”
    “是!七爷。”
    群雄见周若水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来就口出狂言,要杀人捉人,连招呼也不向大家打一下。有的人因惊畏七煞剑门的声威,不敢去招惹;有的自问武功不及,不敢惹祸上身;也有的见宝物已没有了,要杀要捉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何必多竖一个劲故?也有几处的人马,原来就臣服七煞剑门,为七煞剑门卖命,但见周若水这般轻视自己,也心中不悦。所以一时间,绝大多数的人都默然不出声。只有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的人十分看不过去,首先言少寨主冷冷他说:“你当我们在场的个个都是死人?由你们捉人就捉人?”
    周若水问:“言少寨主,你不会插手来管我们的事吧?”
    百毒娘子也不满地说:“周七侠,你要捉人杀人也可以,但得将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你们说这姓聂的小子身怀异宝,现在我们人搜过了,大船也拆毁检查过了,就是没有这么一件蓝美人,这到底是什么原故?”
    “你听信那妖狐的胡说八道?”
    “本掌门不能不生疑。”
    “百掌门,在下可以告诉你,没有这一回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在下不想去解释。”
    言少寨主说:“不说清楚就别想在我们眼前杀人捉人!别人害怕你们七煞剑门的人,湘西言家并不怎么在意。”
    周若水沉下脸问:“少寨主,你要和在下过不去?”
    “你这么目中无人,又和我们过得去么?”宫琼花说:“少寨主,百掌门,我们七侠性情一向如此。希望你们见谅,别为那妖狐和那小子与我们为敌。”
    火云道长这时说:“百掌门,言少寨主,贫道看这事算了,我们是为宝而来,现在既然没有宝,我们又何必插手管他们的事?”
    周若水说:“多谢道长!”他又对百毒娘子和言少寨主说:“在下请两位闪开。”
    聂十八仍不知事情已危在眼前,不明白地问:“你们无端端说我有蓝美人,现在大家已看见我的确没有,干吗还要来杀我捉我?”
    小雪说:“你也真是,到现在你还问干吗干吗的?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邢天燕又一跃而回:“小雪,你快带这糊涂小子离开。”
    周若水一声冷笑:“你们还想离开么?”
    宫琼花一剑飞出,直取邢天燕:“妖狐!现在是我俩决生死的时候了!”
    蓦然一条黑影轻然无声,矫捷如电,人到剑出,不但架开了宫琼花的剑,剑尖更直挑宫琼花的膻中穴,吓得宫琼花向后一个急翻跃了出去。群雄一看,又是惊愕,这是一位身材娇小的蒙面女子。
    周若水见来人身法、剑法奇快异常,也愕然了,问:“你是什么人?”
    “专杀横蛮无理、目中无人的人。”
    群雄一听,更是惊讶,这声音娇精乃带稚气,显然是一位少女,年龄恐怕比小雪还小。这么一个稚气少女,哪来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她是哪一武林世家的子女?干吗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
    聂十八、邢天燕和小雪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婷婷赶来了。这个刁蛮、机灵、说话不饶人的水上小公主,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她的到来,不杀人才怪。邢天燕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的出现,说明穆老爹、娉娉和鬼影侠丐吴三已在附近,聂十八的安危,不用自己去担心了。
    周若水扬眉问:“你是说在下?”
    婷婷挥剑一指勾漏二鬼:“不单是你,也有他们两个和刚才那妖里妖气的臭女人,是我必杀之人。”
    勾漏二鬼跳起来:“你要杀我们?”
    “你们两个难道不横蛮?明明知道姓聂的冤枉,无辜给人栽赃,你们还要杀他来泄忿,最横蛮无理不过了,你们要杀人,难道我就杀不得你们?说!你们是自断呀,还是要我动手?”
    勾漏二鬼是一地之霸,乖戾异常,哪里容得人当众侮辱自已?何况侮辱的还是一个未脱奶气的毛丫头。就算这丫头武功再好,自己的双刀联手,也不是吃斋的。所以他们一跃而起,双刀齐下,骤向婷婷劈来。婷婷在船上已受够了吴同仁的气,并且也知道他们在西南一带作恶多端,杀人不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找他们,现在是除掉他们的机会来了。在勾漏二鬼双刀骤然而来时,婷婷身形飘忽,仿佛从刀影之中闪了出来似的,出手不到五招,就将他们送上了西天。这是大桥湾大战的的序幕,也是第二次死人。第一次死的是石仁寿。
    群雄见婷婷转眼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挑翻勾漏二鬼,行动干净利落,全惊震了,就是火云道长、善化禅师、百毒娘子等一众高手,也心中骇然。周若水、宫琼花更同时怔住了。他们全是看不出婷婷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
    婷婷杀了勾漏二鬼之后,对周若水、宫琼花二人说:“现在轮到你们了,是自断呀还是像勾漏二鬼一样,要我出手?”
    元彪、元劲听了大怒:“你敢这么对我们七爷和宫长老说话?”
    婷婷说:“我已经对他们算是客气的了,他们刚才是怎么对人说话的?”
    元彪和元劲相视一下,便挺剑齐上。论武功,他们无疑在勾漏二鬼之上,而且他们还这么打算,就算自己不敌,七爷和宫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理,必然双双出手。以七爷的武功,是可以胜这小毛丫头了。要是自己两人能全力杀了这丫头,不但为七煞剑门增光,自己也可以扬名于江湖。”
    这两个七煞剑门的剑手,剑法不错,在江湖上,也可以跻身于高手行列中,但在婷婷莫测的剑招下,也走不满十招。在第八、九招中,先后都给婷婷放倒了。
    周若水和宫琼花这时才真正惊震了。婷婷杀了这两个剑手后,又盯着周若水和宫琼花两人:“怎样?是不是要我出手杀你们?”
    周若水问:“小女侠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赐教?”
    “我不是说,我是专杀蛮不讲理、目中无人的人吗?不过,你想我不杀你们也可以,你得将你们已得到的蓝美人交出来!”
    周若水愕然:“什么?要我们交出蓝美人来?”
    婷婷这一句话,不但七煞剑门的人愕然,群雄愕然、就是连邢天燕、小雪和聂十八都愕然了。怎么蓝美人在七煞剑门人的手上,那他们怎么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四处追踪这件异宝,邢天燕转而一想,登时明白了婷婷这句话的用意。七煞剑门的人疑心,诬赖这件异宝在聂十八身上,为什么婷婷不可以疑心,诬赖在七煞剑门人的手中?这么一来,把矛头转向七煞剑门,令武林中人不再去追踪聂十八,这真是一条绝妙好计,胜过处处被动挨打。
    婷婷跟着说:“是呀,你们交出蓝美人来,我看在这件异宝上,不杀你们。”
    周若水说:“我们哪来的蓝美人?“
    “你还想瞒我吗?你们瞒江湖上人可以,瞒我可不行。你们已夺取了这件宝物,害怕武林中人知道,无瑞端栽在这个姓聂的人身上,转移人们的注意。这计划是不错,可惜太过聪明了。你们要是仍栽在什么镖局或什么门派,我或许相信,你们却在一个没在江湖上动过的深山青年猎人身上打主意,不令人生疑吗?”
    邢天燕火上加油的说:“原来是这祥。你们七煞剑门的人用心太过歹毒了,害了这位聂兄弟不说,更害得多少江湖上为这件异宝丢了性命,连我也给你们瞒过了,千辛万苦跑来寻找这个聂兄弟。”
    聂十八却信以为真,怒问周若水:“你们干吗要这么害我?”
    群雄更是忿怒异常,群情汹诵,纷纷怒问:“说!你们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你们已夺得了蓝美人,干吗还要挑动我们互相猜疑、残杀,我们死的人还少吗?”
    “姓周的,你赔我们的死去兄弟的命来!”
    “大家齐上!先砍了他们,再找七煞剑门算帐!”
    “对!今天不说清楚,别让七煞剑门离开湘中!”
    “叫他们将蓝美人交出来!”
    有的人已纷纷拔刀提剑,准备与周若水、宫琼花拼个你死我活。为无故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言少寨主更是大喝一声:“言家的郎儿们!给我拿开阵线,别让七煞剑门的人离开这里!”
    周若水想不到群情这般汹涌。当然要是没有这蒙面少女,他根本就不会害怕。现在,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但仍镇定如常,不为群情所动,只防着蒙面少女和飞天妖狐邢天燕。宫琼花可沉不住气了,问周若水:“七侠,我们怎办?”
    周若水说:“宫长老放心,先稳着众人.大师兄就会带人赶来了!”
    “哦?商大侠也来了?”
    “唔!师父他老人家这一次是志在必得,就算取不到蓝美人,也要将姓聂的小子活捉回去。”
    “姓聂的小子身上真的有蓝美人?”
    “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料错,就是没有,他也有可能知道蓝美人的下落。”
    婷婷见周若水、宫琼花在群雄的纷纷责问中,仍低声细语交谈,问:“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是交出蓝美人呀,还是联手齐上?”
    婷婷正说着,只听得一声呼啸,几十条人影从四周山峰、树林中纷纷涌出,首先而到的是和周若水打扮一样的锦衣剑客,其他的人,有的是青衣剑手,有的是黑衣武士,有的是其他劲装的大汉,人数有三十人之多,他们一到,立刻四下散开,将江岸上所有的人都包围了。而两位锦衣汉子带着四名随身劲装大汉步入人群中。
    周若水对宫琼花说的话没有错,熊梦飞这一次的确是志在必得,能梦飞的耳目早巳打听到西南各地群雄纷纷云集在长沙、衡阳一带,要拦截聂十八,夺取蓝美人,便先打发宫琼花、石仁寿两位长老赶来,假意参加奇宝同盟。随后又先后派出了三位弟子,带着一批剑手和武土而来。别说火云道长等人没有夺得蓝美人!真的弄到手了,也不能让他们带离大桥湾。他已准备大开杀戒,把不臣服七煞剑门的人,全部杀掉。
    可以说,火云道长等九家十八处的人,只是一场欢喜一场忙,到头来还是落得两手空空,甚至连性命也赔了进去。这就是周若水一来便旁若无人,没将群雄看在眼里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啻个个都是死人,只有臣服七煞剑门,才能活命。他想不到,凭空杀出了一位在江湖上不见经传的蒙面少女,武功之高,在他意料之外,竟然杀了七煞剑门的两名剑手。
    周若水一见他们及时赶到,大喜而说:“大师兄,五师兄,你们终于赶来了!”这两位锦衣汉子,一个是熊梦飞的大弟子追魂剑商天赐,一个是熊梦飞的五弟子寒风剑戚如凡。
    商天赐睨视忿怒的群雄一眼,眼光却停在蒙面少女的身上,问:“七师弟,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珍宝得了没有?”
    “大师兄,姓聂的小子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珍宝,连他所坐的那条大船也全部拆毁搜索过了。”
    “唔,这早已在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料之中,他不可能带着这件珍宝上路,那只好将他带回去。”
    婷婷说:“你们别再做戏啦!蓝美人已在你们七煞剑门手里,还来装模作样干什么?”
    商天赐瞪着眼望婷婷:“你说什么?”
    宫琼花答话说:“大侠,这小丫头说蓝美人已在我们手里了,要我们交出来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敢向我们要宝?”
    周若水说:“大师兄,这小丫头的武功极好,剑法在中原少见,转眼之间,杀了勾漏二鬼,也杀了我们派的元彪、元劲。”
    商天赐略一怔:“什么?她敢杀我们的人?”
    宫琼花又说:“大侠,她何只是杀了人,还说要我们不交出蓝美人来,连七侠和我也要杀了!”
    “太放肆了!”
    周若水又说:“大师兄,正因为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以为我们得到了蓝美人,群情汹涌,要与我们为敌。”
    火云道长不愧是位老江湖,遇事极为沉着,所以才为九家十八处的人称为盟主。他朝商天赐稽首问:“商大侠,蓝美人没有落在贵门的手中?”
    宫琼花说:“道长,要是这件珍宝真的在我们手中,我们何必来趁这个热闹?大可以袖手旁观,让你们龙争虎斗。就算如那妖狐所说,我们要挑动你们互相残杀,也不必亲自出面呵!”
    商天赐说:“道长,我可以告诉你,蓝美人没有在我们手中,否则,在下也没有必要带这么多人赶来。”
    火云道长心想:你带这么多的人赶来,还不是怕我们夺得了蓝美人?幸好姓聂的没有,要是有,我们不知又有多少人埋尸在这湘江边了!但他老奸巨滑,没有说出来,也犯不着去招惹七煞剑门的人。便稽首说:“商大侠既然这么说,贫道自然相信,就此告辞。”他又问善化禅师:“大师,你认为怎样?”
    善化禅师更是乐得自保,说:“道长说的是,这事我们不必再卷入去了,早退为是。”说完,并与火云道长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去。
    群雄见七煞剑门的人突然赶来了这么多的高手,不免有点惊震。后来听他们的对话,又有点生疑了,就是宫琼花和商天赐的申明,也不知是相信的好,还是不相信的好。但刚才的群情忿怒,却消失了,换来的是困惑不决。最后正副盟主离开,群龙无首,有的也跟着离开,有的仍犹豫不决,不知离不离开的好。
    在七煞剑门商天赐等人到来及至与火云道长对话其间,邢天燕找机会对毒蝴蝶轻轻他说:“你最好通知言少寨主和令堂,蒙面少女及我,将与七煞剑门的人有一场大交锋了,你们千万别卷了进来。不论你们相助任何一方,今后都会给你们添嘛烦。我见你们为人还讲江湖义气,所以想你们别再作无谓的牺牲。”
    毒蝴蝶问:“邢女侠,要是我们两家一走,你们才三个人,不危险?”
    “放心,我们自有脱身的办法。”
    果然,毒蝴蝶将邢天燕的话对母亲、湘西言家一说,百毒娘子暗暗点头,向邢天燕投去了感激的一眼。言少寨主年壮气盛,忍受不了七煞剑门人的气焰和傲慢,仍想争一口气。毒蝴蝶劝说:“少寨主,算了,这里不是我两家的地盘,我们带来的人也不多,何必去争这一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七煞剑门的人是有备而来,我们先避下风头才好。”
    言少寨主不出声了。当火云道长和善化禅师一走,百毒娘子便对湘西言家说:“少寨主,我们也走,别去插手理这件闲事。”
    他们两家一走,自然也带走了湘江一霸丘如龙这一处人马。这下,九家十八处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绝大多数都离开了。剩下三、四处人马没有走,那是臣服七煞剑门的人,要相助七煞剑门人对付婷婷、邢天燕、小雪和聂十八这四个人。
    聂十八见七煞剑门来了那么多的人,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害怕起来,对邢天燕说:“你们也走吧,别管我了。”
    商天赐冷冷他说:“其他人可以走,但你们四个人,一个也不准走。”
    聂十八说:“你们不是来捉我的么?好!我跟你们去,不关她们三个人的事。”
    商天赐仍冷冷他说:“你,我们当然要捉,但她们三个人,只有死。”
    聂十八问:“为什么她们要死?”
    宫琼花说:“她们一个杀了我们的石长老,一个杀了我们的两个武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这就是逼她们死的理由。”
    “那是你们逼着她们的。要是你们杀了她们,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们去。”
    宫琼花说:“聂小哥,你还是乖乖的过来,由我们的人将你带到一边去。不然,双方交起锋来,刀剑无眼,会伤了你这条小命。”
    商天赐说:“上去两个人,将这小子揪过来,先行带走,别跟他多说。”
    两位黑衣武士应声而上,便扑去抓聂十八。宫琼花急说:“小心!这小子会两下不测的武功,别太过大意!”
    邢天燕和婷婷也想看看聂十八的兔子十八跑,所以也不出手阻拦。而聂十八一见两条大汉来抓自己,真的撒开腿跑了,一边叫喊:“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会伤了你们的。”
    两个去抓他的黑衣武士,从没见到过聂十八的功夫,初时听宫长老这么说,以为聂十八有什么不测的功夫,不敢大意。后来见聂十八撒腿就跑,不由好笑起来,心想:这是什么不测功夫的?于是跃身去追赶,一个跃到了聂十八的前面,一个在聂十八的身后,笑骂着:“小子,我们看你还跑?”
    聂十八见前面有人,掉头往后,可是后面的那个大汉已伸手来抓自己了,他蓦然往后一倒,闪过了这汉子的一抓,跟着就地一滚,人突然凌空跃起,手脚在空中摆动,这一出人意外的空中动作,“砰嘭”两声,脚踢中后面扑来的汉子。掌拍中了前面伸手要抓的汉子。这两条黑衣劲汉便分前后齐飞了出去,聂十八却落了下来,平稳地站在地上。
    聂十八这个不成任何招式的手脚摆动,产生了叫人惊异的效果,所有贼人都看得傻了眼,婷婷在汉口江边的船篷上见过聂十八这一招式,不感到奇怪,但邢天燕和小雪却惊讶了。聂兄弟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奇招怪式?在船上,他踢飞了吴同仁,可以说是偶然碰巧;在江岸上拍飞了韦三笑,可以说是桂北独行大盗的一时大意。这第三次就看出名堂了。这种奔跑、跌倒、跃起的动作,似乎有鬼神莫测的制敌作用?
    聂十八落下来时,对两个摔飞了出去而爬不起来的汉子说:“我叫你们别过来,你们干吗不听?你们受了伤,可不能怪我。”
    商天赐一怔之后,喝着两名武士:“你们过去,先断了这小子的一只手脚,然后才活捉他。”
    两个武士便挺剑而上,邢天燕一剑将他们逼了回去:“哎!你们最好别乱动。”
    宫琼花一跃而来:“妖狐!现在是我们真正决生死的时候了!”她一边出剑,一边对那两个武士说,“你们快去!”
    宫琼花的武功不弱,一把剑真的将邢天燕缠住了,令邢天燕不能阻止这两个武士的行动。邢天燕一边还剑拆招,一边对小雪说:“你快去照顾聂兄弟,别让人伤害了他。”
    小雪应声:“是!小姐。”
    她应声刚落,只见身边人影一闪而逝,要去伤害聂十八的那两个武士,莫名其妙的双双倒了下来,小雪愕然一看,是婷婷这以不可思议飞快的一招剑法将他们放倒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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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经霜凌雪
    上刚说到穆婷婷以一招奇快的剑法,一剑就同时挑翻了两个敌人,跟着对小雪小声说:“小雪姐,你快护着聂兄弟往北面走,那里有人会接应你们!”
    小雪应了一声,奔到聂十八跟前:“聂少爷,我们快走,别愣在这望了。”
    聂十八见邢天燕正与宫琼花交锋问:“我们走了,那她们怎么办?”
    “我的聂少爷,你先顾着你自己吧!两位小姐就是不敌,也可以走得脱,不然来不及走了!”果然,聂十八真的走不了,已有两位青衣剑手,元峻和元峰,飞身而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另外还有七、八条劲装大汉,一齐朝他们奔来,小雪只有挺剑与两位剑手交锋,一边对聂十八说:“聂少爷,你快往北面走!”
    聂十八见小雪与两条大汉交锋,更不愿走了。他将猎刀拔出来,扑上前说:“小雪姐,你走,我来和他们交手!”
    聂十八根本就没有学过什么短刀法,一把五寸长的猎刀,只能乱刺乱劈,不成招式。他所能借助的,就是他那一套兔子十八跑的各种身法和步法,险险闪过了两位武功一流剑手的招式。正是盲拳打死老师父,他不顾性命的乱刺胡冲,要不是小雪在旁出招护着,恐怕他早已为元峻无峰的利剑划伤了。
    在另一边,商天赐、周若水、戚如风联手齐战婷婷。他们摆出的是七煞剑门中的三星剑阵,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
    商天赐将婷婷误认作是在赤壁重创了四师弟夏侯超的那位蒙面女子。论武功,他们三人都不及地灭剑夏侯超,所以合三人之力,布下三星剑阵,誓必要杀了婷婷,为夏侯超雪恨。
    论单打独斗,他们三人,谁也不是婷婷的对手;但合三人之力,摆下的又是三星剑阵,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不论婷婷向任何一个人出剑,其他两人分左右一齐而来,所以婷婷只有抖展出中原武林少见的越女剑法,才能与他们勉强战成平手。
    另一处,邢天燕与宫琼花也交战不下,另一名青衣剑手元岗走来相助宫琼花,邢天燕便处于下风了,只能利用自己的超绝轻功,采取游斗的战略,有时偶然还去解了小雪之危,战了就走,弄得宫琼花、元岗不时追着她围攻。
    但最危险的就是小雪和聂十八了,因为涌来的七、八条劲装武士,一下就将他们分开,元峻、元峰合力对付小雪,七、八名武士齐攻聂十八。聂十八在这一伙武士的围攻下,兔子十八跑似乎不大灵验了,几乎招招都是险象丛生。他的猎刀,虽然划伤了两个武士,他自己也挨了两处刀伤。要不是商天赐曾下令要活捉聂十八,不可取了他的性命,那两刀只是在身边轻擦而过,不然他早已重伤倒地。虽然这样,聂十八有一股顽强的拼杀精神,他不能丢下小雪不管而自己逃跑,弄得围攻他的几名武士又急又恨又怒,有一个吼着:“小子!你再不束手就擒,莫怪我们杀了你!”
    聂十八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冲去救小雪。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野豹一样,疯狂得早失去了他的善良的本性。他感到现在不是与什么人交手,而是和一群恶狼拼个你死找活,正因为这样,令这几个武士不敢过份逼近,但挥舞的刀风刀影,逼得聂十八不能冲过去,还要闪跃纵跳,避开左右劈来的刀刃。其实,聂十八要逃跑,凭他的兔子十八跑身法和步法,也可以向北面逃走。
    正当小雪和聂十八都在危险之极时,穆娉娉赶来了。她凌空而下,宝剑挥出,放倒了元峰,也挑伤了元峻,将小雪及时救了出来,问:“小雪姐,你没事吧?”小雪气喘喘地说:“小姐,我没事,可是聂少爷他……”
    “你先歇下,我去救他。”娉娉又身似飞魂,一下飞落在那几名武士之中,手起剑落,剑光过后,人倒刀飞、转眼之间,七、八名武士,没有一个幸存,不是断臂折腿,就是伏尸江边。娉娉的剑,几乎无人能阻挡。吓得七煞剑门一些要奔过来的武士劲汉,纷纷向后跑散,他们惊骇:怎么又来了一位蒙面少女的?
    这时夜幕早落,那两三处协助七煞剑门人的地方豪强,不但点燃了火把,更点燃了穆家大船的碎木烂板,熊熊大火照亮了附近几里的地方。娉娉在火光下见聂十八血染衣裤,惊问:“你受伤了?”
    聂十八透了一口大气:“我不要紧,你快去教邢姐姐和婷妹妹吧,她们比我还更危险,七煞剑门的人要杀她们。”
    “放心,你爹和三叔都到了,你看,那不是他们么?”
    小雪走过来:“聂少侠,你伤在什么地方?让我来给你包扎。”
    娉娉说:“小雪姐,你扶他到那江边岩石下包扎,别怕贼人用暗器、飞箭,我给你护着。”
    小雪说:“好!聂少爷,我来扶你。”
    聂十八说:“不用!我能自己走。”
    媚婢问:“你伤得不重?”
    “不重,只是背上和大腿给他们划了一刀。”
    “你还能走动?”
    “能呀!我还能跑能跳的,不过只感到火辣辣的痛而已。”
    “那太好了,弓和弹子我都给你带来了,万一有贼人跑来伤你们,你就用弹子打他们,别让贼人们近身。你这把刀,根本不管用,胡乱划,只能吓小孩子。杀一些小野兽可以,杀会武功的人,根本不可能。”
    小雪说:“聂少爷,你以前没学过用匕首的招式么?”
    “没有呵,我只会捅野狼!”
    “哩!我还以为你会匕首的功夫哩!”
    “小雪姐,别多说了,你快和他去。”娉娉说时,将弓和一袋弹子交给了聂十八。
    再说穆老爹也蒙了半边面孔,赶到婷婷和商天赐等人交锋的地方,手起掌落,首先拍飞了两三个外围的贼人,将其中一个剑手手中的剑也夺了过来,杀入三星剑阵中。穆老爹一身真气奇厚,就是一支枯枝到了他手中,也可以变成一件可怕的杀人兵器,所以一把剑转到他手里,就成了可断金削玉的宝剑。
    周若水见突然杀来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便一剑挥去,喝声:“大胆,竟敢来闯我们的剑阵,不怕死了?”
    的确,三星剑阵将婷婷围困得不能脱身,除了招架之功,已无法还击了。商天赐等人眼见就可以将婷婷劈倒剑下,不料闯来了一位蒙面黑衣人,怎不恼火?周若水在江湖人号称流星剑客,出剑自然奇快异常,宛如流垦,一闪即逝,他一剑向穆老爹挥出,其劲力和快速,可想而知。
    穆老爹举剑更快,“当”的一声,两剑相碰,火星四射,不但周若水手中的剑给震断了一截,一条手臂也给震麻了,要不是他反应奇快,人急向后跃出,穆老爹的顺剑进拍,足可以刨开了他的肚皮,但他的一件衣服,也给穆老爹的剑尖划开一条长裂缝,露出里面的衣服来。周若水这一惊非同小可,惊骇地问:“前辈何人?”
    齐攻婷婷的商天赐和戚如风也惊骇了,一齐跃了出去。威如风问:“七师弟,你受伤了?”商天赐却在火光下朝穆老爹打量:“你、你是黑豹?”
    穆老爹“哼”了一声:“老夫要是黑豹,刚才的一剑,他还有命么?不早成了老夫剑下的游魂野鬼?”
    的确,刚才穆老爹的顺手剁出,尚留有余地,剑尖再刺人两分,周若水已是一具开肚的尸体了!
    “前辈何处高人?”
    “老夫在江湖上只是碌碌之辈,就是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前辈要来插手管我们的事?”
    “三位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的人物,联手对付一个小女子,就是胜之也为不武,老夫看不过去,不得不出手。”
    商天赐见来人不是可怕的黑豹,惊恐之心减少了几成。但见他刚才的一招,几乎伤了七师弟,武功之高,也不能轻视,便说:“前辈要是招惹了我们七煞剑门,今后不怕添麻烦?”
    “老夫并不在乎!”
    “那你决心与我们七煞剑门为敌了?”
    婷婷这时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与你们为敌,跑来干什么?除非你们将蓝美人交出来!”
    商天赐一声狞笑:“别说你不是黑豹,就是黑豹,我们也不怕。五师弟,七师弟,我们上!”
    熊梦飞这次派了商天赐等人来,就是以三星剑阵对付神秘可怕的黑豹。周若水已从手下人换过了一把好剑,首先出招。
    穆老爹拎起了婷婷:“丫头!你到别处去打发贼子,这三个人老夫来打发。”说时,将婷婷扔了出去。婷婷也借这一扔之力,身如轻鸿,飞落在群贼之中,举剑就大开杀戒。
    在另一处,邢天燕在吃力地应付宫琼花和元岗,鬼影侠丐吴三蒙面化装赶来了。他为了使丐帮不卷入这次斗争中去,也是一身黑衣劲装,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叫化了。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吴三这一身打扮,宛如一位潇洒的侠士,虽然蒙住半边面孔,但一双目光,分外有神采,但嬉皮笑脸的性格仍如以往,问:“邢姑娘。要不要在下帮手?”
    邢天燕一见他这样打扮,知道他不想以叫化面目出现了。但听到他这样问,可气又好笑的骂起来:“你怎么现在才跑来?你等他们杀了我再来不好?你滚开,我不要你帮手。”
    吴三谔然:“你怎么发火了?他们是不是已伤了你?我好象看不出来?”
    “去去!我在这里苦苦与他们厮杀拼命,你死去哪里了?现在才跑来问我要不要帮手?你是不是看见我死了才高兴?总之,我真的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邢天燕一边出剑,一边在骂着。
    吴三笑道:“邢姑娘,对不起,在下来迟了一步。现在,请姑娘退下,到一边凉凉去,让我来和他们松松手脚。”
    “好呀!你去应付他们吧!小心,别让姓宫的媚眼勾去了魂,不然,你死了可别来怨我。”邢天燕说完,收剑跃了出去。
    吴三一怔:“什么?这婆娘会勾魂?你别来吓我,她难道会妖法?”
    邢天燕笑起来:“她的一双眼睛,比妖法还更可怕。总之,你小心了。”
    宫琼花见突然来了这么一位神蕴异常、潇洒倜傥的中年侠客,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十分诧异,看来这位侠士与这妖狐相熟,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朋友,还是相好?要不,怎么说话这般随便?她虽然一边与邢天燕交锋,一边仍注意着这位中年侠土的行动。当邢天燕收剑跃出交锋圈子后,自己也停了下来。元岗见宫长老收剑,也不得不收剑,盯视着吴三,以防不测。
    宫琼花以甜甜的声音问:“请问大哥,是何处的朋友?干吗来相助这位妖狐的?”
    这哪里是什么敌对的言语了?也不是武林中人礼貌的问话,说得不大好听,这似乎是青楼妓女在拉客时甜腻腻的挑逗。
    吴三听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连元岗听了也皱眉头,要不是她武功好,是掌门人特别看重的一位长老,元岗真想破口骂起来,这简直给七煞剑门丢丑。
    吴三心想:这个女人,才真正是个名副其实的妖狐,怪不得邢天燕说她会勾魂了。但却笑嬉嬉的说:“宫长老,在下是位江湖浪子,大庙不收,小庙不管,四海为家的游魂野鬼。因为邢姑娘请我来帮手,所以跑来了!”
    邢天燕听了又骂起来:“谁请你来了?”
    吴三慌忙说:“对对!是我自己跑来的,我见这里打得热闹,心痒难禁,也想与人交交手。宫长老,请别客气,出招吧。”
    宫琼花向他飞了个媚眼:“大哥!我看我们别交手了,我们做个朋友好不?”
    “做个朋友?那很好嘛!那在下找谁交手去?”
    “你想和人交手,那还不易的?”宫琼花一指邢天燕,“那你就与她交手,要是你能杀了她,我可以给你好处。”
    “哦?你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总之,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真的?你不后悔?”
    “大哥!我会骗你吗?”
    “好呀!那你给我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将你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给我,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太漂亮了,我十分喜欢。”
    宫琼花感到自己一片真情实意,却受到了对方这般的调侃和戏弄,不由老羞成怒,一剑刺出:“老娘先要了你的脑袋!”
    吴三一闪避开:“哎!你说说怎么就动剑了?这可不像与我交朋友呵!”
    邢天燕在一旁笑道:“你要人家的脑袋,人家还与你你交朋友吗?”
    宫琼花又是一剑刺出,朝邢天燕骂道:“妖狐,你别得意,等会老娘也杀你。”
    邢天燕说:“姓宫的,你放开眼看看,你们七煞剑门的人,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就是连你的那三位什么七大弟子,也自顾不来、你还想杀我?你等着受死吧!”
    宫琼花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两位蒙面黑衣少女,来回交错飞腾纵跃,她们所到之处,莫不人仰马翻,不但杀得七煞剑门的人魂飞魄散,连那三处臣服七煞剑门的人,也纷纷争相逃命。至于商天赐、威如风、周若水,给一位威不可挡的蒙面黑衣老者杀得手忙脚乱,三星剑阵布不成,一个个只有回剑自保,再也不能互为配合。突然,蒙面黑衣老者一声长啸,宛如龙吟虎啸,群峰震动,江水起浪,熊梦飞的三位得意弟子,已倒下了一个,一个不见了一条手臂,只剩了一个戚如风在苦苦支撑,自己身边的元岗,早已奔过去扶着断臂的商天踢往黑处逃命。
    宫琼花见势不妙,身形一闪,抽身逃命。谁知吴三的幻影身法比她更快,早巳横在她前面,说:“嗨!你的脑袋还没事割下来给我哩!怎么就跑了?”
    “你真的要我的脑袋?”
    “哎!这是你说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而且还不会骗我,你怎么骗我了?”
    “好!那你先杀了那妖狐,我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你。”
    “不行!她不割下我的脑袋就算好的了,我还敢割下她的脑袋吗?我只能割下你的脑袋,其他人的脑袋,我割不了。”
    宫琼花见不是路,一剑挥出,又夺路而逃,可是不论她往哪一个方向逃跑,吴三那鬼魁般的身法,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手中似竹似箫的兵器,逼得她退了回去。宫琼花才真正害怕了,知道自己碰上了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轻功比邢天燕还高,惊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看呢?我是人还是鬼?”
    “就算你是鬼,我也跟你拼了!”宫琼花知道自己怎么也逃脱不了,一连十多招剑刺出,招招都是凶狠的杀招。她希望对方轻功极好,武功不及自己,这一点,宫琼花又想错了。对手不但轻功一流,武功更是高过她。她的剑一连十多招挥出,不论是劈、削、点、刺、挑,招招落空,连对方的衣服也没有沾上,相反对手一还手反击,只出三招,那似竹似箫的兵器,就将她绊倒了,同时还封了她的穴位,令她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宫琼花可怜兮兮的说:“大哥!你真的要杀我吗?”
    吴三不由手软了,他从来不杀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除非对手是十恶不赦的歹徒,欠下平民百姓累累的血债。但这宫琼花虽然淫荡不堪,似乎没有滥伤过平民百姓。她所杀的人,都是也她为敌的武林中人,而且往往只在交锋中杀的。吴三见她目前这种情景,杀不下手了。
    邢天燕走过来问:“怎么?你舍不得杀了她么?”
    吴三眨眨眼:“那你杀她吧!”
    邢天燕怒道:“你将我看成什么人?我就是要杀她,也不是在这种时候,杀一个毫无反抗的人,算什么英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人是你擒的,你问我干吗?好!你要我杀她可以,你解开了她的穴道,我与她再交锋,我叫她死得心服口服。”
    “算了,再交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来打发她好了!”
    “什么?你真的要下手杀她?”
    “你不杀,只好我来啦!”
    “你不怕有损你侠义之名吗?”
    “哎!我从来不图这些虚名假誉。”吴三转对宫琼花说,“宫长老,要是你答应在下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你。”
    宫琼花仰脸问:“什么条件?”
    “今后你不为七煞剑门的人卖命,不再在江湖上勾三搭四,找一个你满意的人双宿双飞,在下就放了你。”
    “好!我可以答应你。”
    “你不会又骗我吧?”
    “你不相信,杀我好了!”
    “好!那我放了你!”吴三用竹点开了她的穴位,“你走吧!”
    宫琼花困惑地站起来:“你们就这么让我走了?”
    “你不会要我们向你赔礼道歉吧?”
    宫琼花苦笑一下:“你们不杀我,我已感激不成,怎敢有如此要求?”
    邢天燕说:“那你还不快走?”宫琼花叹了一声,不知是妒嫉还是自感不如,对邢天燕说:“邢妹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人相助。但愿他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完,悄然而去。
    吴三故意糊涂,问邢天燕:“她在说什么了?”
    “她说她以后要来会你呀!”
    “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些。”
    “那你问的是什么?”
    “她说她羡慕你什么了?”
    邢天燕“啐”了他一口:“你别异想天开了,小心我以后用刀子挖了你的舌头!”
    “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谁跟你这臭叫化开玩笑了?”邢天燕说完,笑着跑开了。
    在同时间,穆老爹已用剑制服了戚如风,而娉娉、婷婷追杀惊散的众贼,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穆老爹的利剑,贴在戚如风的心口上:“说!你现在想生还是想死?”
    戚如风说:“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戚如风闭目不语。婷婷这时转了回来,说:“爹!你杀了他,何人传话给熊梦飞老贼听?”
    穆老爹一时不明:“叫他传什么话?”
    婷婷打了一个眼色:“有关蓝美人的事呀,我们不是要向熊梦飞这老贼要么?”
    穆老爹会意了,因为那一伙夺宝的人,虽然离开了这里,但仍隐藏在附近的山坡丛林里,和对岸的乱石中,就是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的百毒娘子,也都没有走,他们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并且也对聂十八身上有没有宝十分关注。为了使这伙群雄真正相信聂十八没有宝,以避免聂十八今后再为武林人士盯踪、捉拿,穆老爹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姓戚的,你听清楚了!老夫一直从广东到河南,又从河南到这里,都在盯视着你们七煞剑门人的行动,打探得十分清楚,蓝美人已落到你们的手中,你回去叫熊梦飞将蓝美人交出来给老夫,别再张冠李戴,叫一个无辜的小子为你们背这只黑锅。现在?你给老夫马上滚!”
    穆老爹这一段话,中气充沛,在夜里更声传远方,明为说给戚如风听,实际是说给四周没离开的火云道长等人知道。婷婷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这一次带人来,以为十分有把握的捉了这小子,然后在回熊耳山的路上,悄悄将他杀害灭口,然后又扬言他逃跑了,令武林中人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也不会怀疑蓝美人落在你们七煞剑门人手上,这一瞒天过海之计,你们能瞒过了别人,可瞒不过我们。没想到我们会来救这小子,让他四处说出你们阴毒计。回去告诉那熊老贼,他不老老实实在我们预定的地方会面交出蓝美人,别怪我们上熊耳山将你们七煞剑门的老巢也掀掉了!走!今后别让我再看到了你。”
    戚如风的一把剑,给穆老爹奇厚的真气震断成几截,手臂骨也同时给震断了,全无能力反抗。他听了穆老爹和婷婷的话后,困惑、愕然,心想:蓝美人几时落在我们的手上了?既然师父得了蓝美人,干吗还打发我们来夺宝捉人?真的如这蒙面黑衣老者所说?这是张冠李戴迷惑江湖上人?但他不敢申辩,一肚的疑惑狼狈离开。现在,连戚如风也弄得稀里糊涂,四周隐藏的群雄,更是给弄得莫名其妙。
    七煞剑门的人一走,婷婷又故意对邢天燕说:“你这飞天狐,别想打蓝美人的主意,要是你敢去熊耳山盗走了蓝美人,莫怪我们今后杀了你。”
    邢天燕说:“你是在吓唬我吗?”
    “听不听在你,到时别怨我们事先没有警告你!爹!我们走吧!”
    婷婷和穆老爹双双闪身而去。吴三也对邢天燕说:“我看我们今后别去染指这位蓝美人了,我们也离开这小子才好。”
    邢天燕哪有不会意的?问:“你怕了那位老者?”
    “怕,怕,这个蒙面老者,神秘莫测,武功极高,说不定几时,他们会一下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摘去了我们的脑袋。邢姑娘,我们也走吧!别去靠近那姓聂的小子。”
    吴三的话,同样是说给四周群雄听的。邢天燕想了一下:“好!那我们走!”她招呼了一下小雪,便丢下了聂十八一个人在尸首遍地的江岸河摊上,消失在黑夜中。似乎突然而来的四位蒙面黑衣人和邢天燕主仆两人,对聂十八没有什么情感,将他看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救了他之后,便悄然离去。
    湘江水在黑夜中缓缓的流着,江岸上的那一堆大火仍在熊熊地燃烧着,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僻啪”的响声,除此之外,江岸恢复了原有的宁静,所有人都走了,就是四周注视着这一场战斗的群雄,也走了,留下的只有聂十八一人,怔怔地对着江水而坐。在他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一个可怕的场面,看见的死人那么多,那么惨烈的交锋,初时,他看见人流血和死人还感到害怕,但在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之后,他似乎感到麻木了,也不感到害怕了。因为害怕也害怕不来。今夜这一场战斗,他也参加了,而且还亲自杀死过人,那是在小雪帮他包扎刀伤时,有两个不知死活的贼人朝他们奔来,他喝不住,只好以弹弓射击了他,百发百中的神弓打杀了两个贼子,也逼得贼人们不敢接近他们,后来婷婷奔来,才将这一伙贼人挑倒放翻了两三个,其余才惊散了。
    聂十八不明白这些江湖上的人,怎么为了一个蓝美人,连性命也不要了?他在江边坐了半个时辰,一条船从下游而来,他知道,这是穆家父女来接自己了,他站起来扬手,船只泊岸,聂十八一跃而上。
    穆婷婷又恢复了船家女打扮,聂十八要不是亲眼看见,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娇小的船家女,就是刚才在江岸边来往如飞,叱咤风云,出剑无情,惊震群贼的蒙面黑衣女侠。
    聂十八从心里感激穆家父女,也从心里敬重穆家父女。他们为了自己,一路上忍气吞声,丢了一条大船也在所不惜,还在暗中照顾自已,出生入死与七煞剑门人斗争,事情一过,又来接自己。这一份情谊,恐怕就是自已的亲人也不如,他们的机智,勇敢、重情义的作为,既感动人心,也振奋人心,自己今后一定要像他们这样做人才对。
    聂十八感到江湖上真是一个奇异的天地,有的人好得不得了,像穆家父女、吴叔叔以及邢天燕和小雪,有的坏得叫人可怕又可恨,像七煞剑门的人和勾漏二鬼、桂北大盗等人。人与人之间,怎么相差得这么厉害?
    婷婷见聂十八一跃上船,有点意外,问:“我听姐姐说,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好得这么快?还可以跳跃的?”
    “我是伤了一点点,小雪姐姐给我服了药,包扎后,好像已好了。”
    “看来邢姐姐长白剑派的龙凤熊胆丸,的确是医治跌打刀伤的良药。
    聂十八愕然:“什么?那些黑色的药九,是龙凤和熊胆制成的药丸么?”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小雪姐姐没告诉我。要是我知道,就不敢服用了。”
    “什么?你怎么不敢服用的?”
    “用龙用凤用熊胆制成的药,那不很名贵吗,我身上这点点伤,用一些山草药就可以医治。我过去在山上打猎,受过多次的伤,就是用半边雄、老虎须、七叶一支花等草药医好的。
    “嗨!不跟你说了,你快进舱去吃饭吧,你难道不感到肚子饿?”
    婷婷不说则已,一说,聂十八真的感到肚子饿了,从早上吃过饭后,一直到现在,聂十八是一点东西也没吃过,就是水也没有喝一口,一整天都是在紧张的时辰中过着,面对那么多凶恶之人,几乎连自己的性命也忘了。怎么会想到还没吃饭?他说:“我,我真的肚子饿了!”
    婷婷说:“肚子饿,那快去吃呀!”
    聂十八走进舱来,感到这条船比原先的那条船小得多了,船也没有原来的好。他十分抱歉地对穆老爹说:“老伯,我真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失去了一条大船。”
    婷婷说:“你说这话不见外么?”
    穆老爹说:“聂兄弟,这条船也算不错,在湘江上航行,恐怕比我们原先的大船还来得好,没有那么笨重,走起来轻快多了。”
    “老伯,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嗨!我是说真的。立如龙这湘江一霸,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信守诺言,为报答燕丫头救他之情,将他们这条较好的船给了我们。”
    是夜,船缓缓地沿湘江逆流而行,经衡阳驶去。
    饭后,聂十八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对穆老爹说:“老伯,你们一家对我那么好,我真不知今后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聂兄弟,别说法样的话。我们江湖中人,有所而为,也有所而不为。像聂兄弟这样无辜的受七煞剑门人所害?我们不能置之不理,不然,问心也有愧。”
    “老伯,其实你们已让他们清楚了与这件宝物无关,大可以离我而去,何必为了我又跑回来?我真的不想再累了你们!”
    婷婷问:“哦?你真的想我们一去不回来?”
    聂十八一时不知怎么说好了。对这件事,他的心境是复杂的,既想也不想。当他看见穆老爹和婷婷驾船离开大桥湾时,心里怏怏若有所失。在情感上,他和穆家父女相处这么好,同生共死,十分舍不得和他们分开;但在理智上,他又希望他们快些离开自己,别因自己而受牵连。
    婷婷又问:“嗯?你怎么不出声了?”
    聂十八只好老实地说:“说真的,我心里想你们走,又舍不得你们走。”
    “我们也是一样呀!再说,我们总能忍心将你丢给一群恶狼而只顾自己脱身?要不是有邢姐姐在你身边,说不定当时,我们就出手杀了那一群恶狼了!”
    婷婷说:“再说,我们更不能置邢姐姐的生死而不顾。”
    穆老爹说:“好了!现在这件事总算有了结果,除了七煞剑门的人外,江湖上人都知道你身上没有什么蓝美人。大家都洗清了,今后恐怕没有什么人再来麻烦你,大可以放心去岭南了。”
    “哦!江湖上人都知道我没有蓝美人?”
    “聂兄弟,经过天桥湾这一战,起码在场的群雄都知道你没有。江湖上发生的事,比什么传得快,他们是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三天,江湖上人人都会知道。而且今后,只有给七煞剑门的人添麻烦,没有什么人再来找你了。”
    “老伯,你们怎么知道蓝美人落到了他们的手上了?”
    婷婷嚷起来:“嗨!你真是老实得很,我们不这样说,又怎么给你洗脱关系?”
    聂十八傻了眼:“那他们根本就没有?”
    “他们诬赖你,我干吗不能这样对付他们?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什么,也是他们自找的。”
    穆老爹说:“聂兄弟,在江湖上,对付用心险恶的人,不能太过老实了,得用些心思才行。”
    聂十八感慨他说:“老伯说的是,我以后再不会那么呆头呆脑的了,会花些心思来应付恶人。”
    婷婷说:“爹,你不如传十八哥一路刀法,不然,他那一把猎刀带在身上也派不上用场,不但不能与人交手,连防身也不行。”
    穆老爹点点头:“聂兄弟,用弓箭不愧是一流的高手,兔子十八跑,骤然还击还有点作用,但也只能对付像洪湖四把刀这样的小贼,对付一流的高手就不行了。你想不想学我的刀法,多一门防身之技?”
    聂十八大喜:“想呀!”他见穆家姐妹和邢天燕、小雪用剑那么好,要是自己学得她们一半的功夫,就不用害怕强盗山贼了。可是他又想,猎刀也有刀法么?它顶不顶得上剑那么好用?便迟疑地问:“老伯,用猎刀也有刀法么?”
    穆老爹说:“聂兄弟,每一种兵器,都有它的一套招式。猎刀可以当匕首使用,捅、刺、挑、剔、划,都有它种种运用的手法,更利于近身搏斗,运用得好,往往比用剑和大刀还起作用。何况你还会兔子十八跑。在这基础上,学这一路短刀法,就易得多了。”
    “真的?老伯,那你快教我。”
    “聂兄弟,话说回来,兵者凶也,短刀不出则已,一出必定伤人。所以你千万不可乱用,一般最好不用。只有在敌人逼用你忍无可忍,非动手不可时才用。”
    “老伯,你放心,我不会乱用的。”
    “以聂兄弟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你不会乱用。今天太晚了,又累了一整天,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再传你刀法。”
    穆老爹没有说错,湘江边大桥的事件发生后不出三天,便在江湖上传遍了,聂十八一下成了江湖中人言谈的目标,以前谁也不知道有聂十八这么一全人,现在连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的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个深山猎子,同时也知道了武林珍宝蓝美人不在聂十八身上,他是给七煞剑门人设计陷害的。至于蓝美人是不是已落到七煞剑门手上,由于众说纷纷,就不得而知了。有的说蓝美人是落在七煞剑门人的手上,因此也的确给七煞剑门的人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武林中不少一流上乘高手跑到熊耳山去打听,甚至登门索取;但也有不少有见识的人,感到这事来得蹊跷,要是七煞剑门人真的取得了蓝美人,何必要嫁祸给一个无辜的青年猎人?而且还死伤了不少的弟子,弄得江湖上人人知道?对自己门派又有什么好处?所以对蓝美人落在七煞剑门手中之说,是半信半疑,有的就根本不相信。
    不管怎样,在这一段日子里,再没有什么武林人士来打扰聂十八了,认识他的人,有的死了,有的伤了,没死没伤的,知道他没有这件宝物,再找他也没用,纷纷各自返回老家。七煞剑门的人,在大桥湾,战中伤亡惨重,熊梦飞的三位弟子,一死二重伤;二位长老,一死一失踪;七名剑手,四死一残废,只有两名生还;其他武士,二十多人,更是伤亡惨重,只有两三人侥幸逃脱大难。所以说,大桥湾一战,七煞剑门的人是元气大伤,也不去追踪聂十八了。
    至于穆家父女,毫不为人注意,除了吴三、邢天燕主仆和聂十八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群雄们根本就没想到,那四位武功莫测的蒙面黑衣人,其中有三个就是穆家父女,是他们瞧不在眼里的船家。勾漏二鬼要不是忌畏飞天妖狐邢天燕主仆,说不定一到大桥湾,就将他们先砍了。想不到他们最后还是死在婷婷的剑下。
    不论是群雄也好,七煞剑门的人也好,看到四位蒙面黑衣人身法之快,剑法之奇、招式之绝时,都骇然。尤其是那位蒙面黑衣老者,不用十招,就破了七煞剑门的三星剑阵,转眼之间,熊梦飞的三位弟子一死二重伤,人们更是惊震了。这样的武功,放眼当今武林,除了慕容家,恐怕再没人能敌。这些蒙面黑衣人是谁?是重出江湖的神秘可怕的黑豹?可是黑豹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为伍,而当晚却是四个人了?不是可怕的黑豹,那又是谁?显然他们是为了武林奇宝蓝美人而来。要是有他们插手,别的人就别想染指了。群雄当中就是武功最好的火云道长,自问不敌七煞剑门中的商天赐等人,就更不能接这些蒙面黑衣人一招半式了,今后还是少卷入这些事为好。
    贵州九龙门和湘西言家,更是暗暗感激飞天狐邢天燕,是邢天燕劝他们离开的,不然,也将落得那三处人马失败的下场。
    由于这种种原因,所以从大桥湾到衡山,又从衡山到衡阳,聂十八和穆家父女一路相安无事。
    到了衡阳,要是还是原来的穆家大船,就不能进入耒水河面到郴州,他们便会在衡阳分手,各奔东西。可是丘如龙给他们的这条中等船只,船身长而窄,吃水深,并且打造得十分坚固,本来这条船是湘江一霸自用的,在湘江水面航行时,比任何船只都来得轻快,因而在穆家父女的操作之下,便可以驶入耒水河,直接将聂十八送到郴州境内。
    这一段水路,足足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从湘江转入耒水河,河面不宽,水急滩险,弯道极多。这一条水路,穆家父女从来没有走过,又是逆水而上,往往要请人拉纤,或向人打听河道的情形,便花去了不少的时间。
    但聂十八在这一段平静的日子里,学会了穆老爹传给他的一路上乘刀法。穆老爹不但是位武林中的奇人,也是一位武学大师,熟悉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招式,了解各派武功的长短处。他根据聂十八的体质、长处和特点,在兔子十八跑的基础上,传给了聂十八一路上乘短刀法。而这两门不同的武功招式和变化,穆老爹将它们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和巧妙。刀法弥补了兔子十八跑一些不足的地方,而兔子十八跑的纵跳奔跃和各种闪避身法,更发挥了刀法的威力,令它们组合成一种在武林中人从来没有过的奇招怪式。只要聂十八将这一路刀法运用熟悉,在交锋中沉着、勇敢、机灵,应敌而变,足可以与武林中的一些一流高手对阵过招了。当然,他与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相比,仍有一大段距离,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凭他们的这两门武功和那连环三掌,可以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了,就是十多名武功不错的劲汉,也近不了他的身。像勾漏二鬼和丘如龙这样的一地豪强,也不是聂十八的对手。
    在这一个月的时问里,穆老爹除了教会聂十八这一路刀法外,还给他讲述了江湖中各种各样人的行为、心态以及一些害人的、骗人的伎俩,使聂十八不再是过去的一无所知,而在武功上、见识上渐渐成熟起来。
    聂十八从十月中从河南鸡公山起程,直贯湖广,一路上风风雨雨,来到湘南,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月。这时湘南一地,已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北风刮面。穆老爹在路过衡阳时,叫穆婷婷带聂十八上岸,购置了一些御寒的衣服,大桥湾一战,聂十八的衣裤不但给划破,也沾满了血迹,不能再用了。穆婷婷已为聂十八从里到外打扮一新,他不再是过去的猎人打扮,而是像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士的打扮一般,外面披上一件绣花边的黑色披风,以挡风雪。现在的聂十八已今非昔比了。
    船到耒阳县境内的一处小市集时,刚好是年二十九,再过一天,便是新春。这时大雪封山,路上绝少行人。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江中一艘船,独闯耒水雪了。
    这处小市镇,居民不多,家家户户,闭门掩户,也真的贴上了春联,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边取暖,就是镇上的一条石板大街,也绝少行人来往。
    耒阳县是衡州府南面的一个小县。这么一个山城偏远的小县,本来就不为世人所注意。据史书载,三国时代,刘备以貌取人,不识庞统奇才,打发庞统到耒阳县当一名县令。庞统号称风雏,其才可以与诸葛孔明相并,叫他到一个小县当县令,可以说是大才小用。所以庞统一到耒阳,不理政务,终日饮酒为乐,刘备知道大怒,派大将张飞来巡视。张飞一到耒阳,耒阳军民官吏,皆出城郭迎接,独独不见庞统出来。张飞问:“县令何在?”
    官吏回答:“庞县令到任以来,不问县中一切事务,终日饮酒,现仍高卧在醉乡。”
    张飞是个火暴的粗人,顿时大怒,要将庞统抓起来。幸好同来的孔乾劝止,叫张飞查明原因再说。
    张飞来到县府太堂,见庞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张飞更是一跳三尺高,怒问庞统:“你敢尽废县事,我要你的脑袋!”
    庞统一笑:“我废了什么县事?”
    “你到来一百多天,终日醉得像只醉猫,稀里糊涂,还说没废县事?”
    “这区区小事,我不用半日时间,便可料理一干二净,何废之有?将军请少坐片刻,看我来处理。”
    于是庞统升堂办事,手批公文,耳听讼词,口中发落,将耒阳县一百多天的事务,办得头头是道,曲直分明,没有半点差错。果然不用半天,全部了断,投笔落地,问张飞:“我现在废了什么事?曹操、孙权,我如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
    张飞一见,大惊下拜:“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张飞在当时,已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大将,令曹操、孙权听了也惊畏。现在竟拜倒在一个县令跟前,实在难能可敬。可见张飞并不完全是位武夫,极尊重有才能的人。
    这小市镇一过,便进入郴州境内了。穆家姐妹见大雪纷飞,年关将近,便对穆老爹说:“爹!不如我们也在这小镇上过了年再走,好不好?”
    聂十八见穆家父女千山万水送自己到了湘南,而且这一条水路也并不好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说:“老伯,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吧,待我上岸买些鸡鸭酒回来,大家高高兴兴过一个年怎样?”
    穆老爹站在船头打量了小市集一会,见小市镇座落在群峰下一块坪地上,坐东朝西,南北两端路口街道上气氛都是宁静中,带着肃穆,上岸的一道闸上,也有人守着。说:“这处小市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要是这里不安宁,恐怕前面的水路也不平静。我们是要在这里过一夜了。”
    婷婷说:“爹!你别吓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娉娉问:“爹!即然这里不安宁,有事发生,我们干吗还要在这里逗留的?”
    “丫头,我们在江湖上行走,每到一处,都要观察一下四周人们的动静和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这个小市集,街上少行人,家家户户闭门掩户,守着三处路口的乡丁,神态有些紧张,可能会有什么人来侵犯了。不是也别的村庄械斗,就是有山贼到来。既然这样,前面的道路恐怕也不好走,我们再往前走,说不定会遭人拦截盘问,或遭伏击。不如在这里停泊,上岸问问,再作决定。”
    娉娉也细心观察一下,说:“爹说的不错,守着路口的人的确是神情紧张、严肃,要是没有事发生,不会如此。年晚二十九,谁不想高高兴兴的过一个年?我看,我们一泊岸,恐怕就有人上船来盘问了,用不着我们上岸去打听。”
    果然,他们一泊岸,就有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带着两个持刀张丁上船来问了。那头目模样的汉子问:“船家,你们从哪里来?”穆老爹神态十足是一般行船走水的船老大一样,恭谨地回答:“大爷,小老是从衡阳而来,打算去水兴县,初闻这一条水路,见天色将晚,打算在贵地逗留一夜,望大爷开恩,行个方便。”
    那汉子打量了穆老爹一眼,又看看穆家姐妹,没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便点点头说:“船家,请别见怪,最近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股山贼,洗村劫寨,所以我们不能不上船检查一下。”
    婷婷装得害怕了,问:“这一带有山贼么?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还有一位雇请我们的客人,他说去永兴县办一点事。”
    “能不能请他出来见见?”
    婷婷说:“聂少爷,有人要见你呀!”
    聂十八从舱里出来,极有礼貌地向这汉子一揖:“大哥,在下有事要去永兴一趟,雇请了这一艘船。船家说天将晚,路上又不大好走,要在这里逗留,等大雪停了再启程,希望大哥行个方便。”
    这汉子见聂十八是有钱人家打扮,一脸的忠厚,不是什么凶恶之徒,又盘问了几句,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说:“少爷,你们这一趟来得真不是时候,要是早来半个月,我们也不会上船来盘问你们。”他又问穆老爹说:“这船上再没其他人了?”
    穆老爹说:“小老不敢欺骗大爷,再没别的人了。”
    “船家莫怪,我职责所在,不能不检查。”
    “大爷请。”
    那汉子又对聂十八说:“少爷,你不会怪我无礼吧?”
    “哪里!哪里!大哥职责所在,提防坏人混入市集,在下何怪之有?”
    “船家,请你跟随我手下的弟兄到船上检查一遍,不然,你们船上丢失了什么东西或损毁了什么东西,到时不好说话。”
    “大爷言重了,小老信得过大爷手下的弟兄。”
    “船家,你还是跟去看看的好。”
    穆老爹暗暗称奇。这位汉子不是欺凌百姓的人办事公正廉明,颇为难得。这是一般地方豪强的手下,极为少见。看来这个小市集,必有一位侠义之士,在这一带颇得人心。
    穆老爹带着他们在船上走了一遍。他们只是在可以藏人的地方看了看,说声:“船家,得罪了!”便告辞想上岸,连酒也没喝上杯。
    婷婷问:“这位大爷,要是出贼来了我们怎么办?”
    “真的来了,你们打点行李进镇子里避避。”
    “山贼不进镇子里吗?”
    “有我们的田三爷守着,山贼敢进来,那他们只有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哦?田三爷的功夫很好吗?”
    “我们田三爷在这一带人称金鞭侠,一条七节钢鞭在手,几十个人近不了他的身。你们说好不好?”
    婷婷高兴起来:“爹!那我们在这里就安全啦!田三爷那么有本事,山贼不敢来的。”
    那汉子说:“船家还是小心的好。听说为首的山贼,号称什么飞毛虎,功夫也不错,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凶残成性。我们指望这伙山贼最好别来这里,来了,恐怕有一场血战。你们要是一听到锣声报警,就赶快弃船进镇,迟了,关上闸门,你们就进不来了!”
    穆老爹说:“多谢大爷关照。”
    “船家不必多谢。一般来说,这伙山贼不敢闯来的。我这样说,只是以防万一,你们大可以在江边过夜。”
    这汉子说完,使带着两个乡丁上岸而去。
    聂十八问:“老伯,真的山贼来了我们怎么办?进不进镇子里的?”
    婷婷笑道:“山贼来了不更好?到时,我们就看你的啦!”
    “看我?看我什么?”
    “看你大显身手呀!你不是学会了我爹的一路刀法么?到时,可派上用场了,看看这一路刀法管不管用。”
    穆老爹说:“丫头别这样说,真的山贼来了,我们也要保护这镇子里的平民百姓,并不是显耀自己的本领。”
    “爹!我是跟他说笑的。”
    娉娉问:“爹,这金鞭侠田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在江湖上没听人说过。”
    婷婷说:“就是什么飞毛虎,也没听人说过,看来只是些无名小辈。”
    “丫头,话不是这么说,往往一些在江湖上不见经传,说不定是位极有本事的人,山野之地,往往是藏龙卧虎之处,不为外人所知道,我们不能小看了。”
    婷婷笑道:“不错!不错!就像聂十八哥一样,在江湖上不见经传,却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娉娉说:“现在我们的十八哥。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大了,武林中黑、白两道上的人谁知道啦。”
    聂十八说:“你们别旁我取笑了,我算什么有名气?更没有什么本领。”
    穆老爹说:“好了!去弄饭吧,万一山贼真的闯来,我们恐怕连饭也吃不上。”
    聂十八问:“那我们还上不上岸买东西?”
    婷婷说:“你也真是,现在这镇子上的人,草木皆兵,家家闭门掩户,提心吊胆,就是有东西也不卖了。”
    “那我们怎么过年?”
    “放心,不会饿坏了你。我们在舱底下还养了三只鸡,捉一只来杀了不就行了?你要吃鱼;叫姐姐去河里捉条大鱼吧!”
    “这么天寒地冻,又没有网,怎么去捉?”
    “姐姐有的是办法。”
    娉娉说:“你要吃鱼,那我去捉一条上来好了。”
    聂十八愕然:“真的?你怎么捉?”
    “你看看就知道了。”
    穆老爹说:“丫头,别乱来,小心惊动了别人。”
    婷婷说:“爹,人家说,年年有余(鱼),我们过年,没有一条鱼行吗?”
    娉娉说:“爹!你放心,我在船一边背着人的地方捉鱼,就没人看见了。”
    聂十八睁大了眼睛:“你要下河去捉?别去,那会冻坏了身体。”
    婷婷说:“姐姐捉鱼才不会下到河里去呢。”
    “那怎么捉?”
    “你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聂十八好奇,真的跟着聘聘,去看看她怎么捉鱼。娉娉拿了一些冷饭粒,走到一侧背岸的船舷上蹲下来,观看耒水河水中的一些游鱼。这时耒水河清澈见底,水碧如镜,河底的岩石、水草、游鱼,历历可见。聂十八心想:这怎么捉鱼呵!就算你出手再快,鱼在水底里不会浮到水面上让你去捉。何况游到水面来的都是小鱼,不够塞牙缝。捉这些小鱼,要捉几多才够一碟?
    娉娉将手上的冷饭洒进河里,引来一群小鱼互相争食追逐。有些冷饭粒沉底,也将一些大鱼从岩石下、水草中引了出来。这些大鱼并不浮上来,在水下张大口等饭粒掉落它的口中。聂十八在一旁看得清楚,这是一条成尺长的金色大鲤鱼,心想:它不上来,这怎么捉?而且这么一条大鲤鱼,就是游上水面也不易捉到,只要你手影一切,它就飞快的游跑了。聂十八正想着,一件令人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那条大鲤鱼竟然无端端的跃出了水面,而且还刚刚落在娉娉的手掌上,只翕动着腮,再也不跳出。娉娉微笑地问聂十八:“你看,不是捉到了?”
    聂十八简直看傻了眼,呆了半响:“它怎么会这样?”
    娉娉将鲤鱼交给了舱里的婷婷,笑道:“我怎么知道?”
    “这条鱼一定发疯了。”
    婷婷“卟嗤”一声笑起来:“你才发疯了!”
    “它不发疯,怎么会无端端的从河里跳到了人的手板上?”
    “这就是我姐姐捉鱼的本领啦!今后你想吃鱼,就得求我姐姐。”
    聂十八哪里知道,这是武林中的一门上乘绝技,名为磁力掌,也叫摄物掌,不但要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更要会运用体内真气,刚柔巧妙而有分寸地揉合在一起,便不仅可将空中飞的鸟、水中游的鱼吸到自己的掌上,练到最高的境地。还可以将人也吸了过来。但一般上乘高手,不需要练到这样的境界,只要能将对手的兵器吸过来就行了。吸人,需要耗掉体内大量的真气。万一碰上的也是一流上乘高手,你将他吸过来,他会在贴近你时,骤然出手,你自己真气大量耗掉,想招架他的出手已无力了。而一般高手,凭自己的武功,也可以杀了他,不需要将他吸过来杀掉。
    聂十八不明白,自然惊奇不得了,几疑娉娉是位仙子,会仙法,令鲤鱼自己跳上来。他问娉娉:“你能不能再捉一条上来,好让我看清楚是什么原因。”
    “嗨!这种方法只可一次,第二次不灵验了。”
    婷婷说:“你以为捉一条鱼就那么容易么?这要耗掉我姐姐不少的内力。要是这样,我们还撑船为生干什么?不如去河里捉鱼来卖不更好过?”
    “要耗掉大量内力?”
    “你呀!见人挑担不吃力,是担子上肩嘴都歪的人。你快来给我们杀鸡吧!”
    入夜,小市镇格外的宁静,没有欢笑,也没声音,南北两处的闸门全关上了,只留下河岸上的闸口还没关上,这是方便河边停泊船只上的船家,一旦有事,可以进入小市镇。在河边,停泊有四、五条船只,穆家父女只是其中的一艘,而且是停泊在最边的一艘,不论河岸边的船只,还是小镇上的人家,气氛都十分紧张,害怕灾难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年二十九夜的气氛,应该是欢乐的,但完全给一股打家劫寨的出贼破坏了。
    穆家父女这一顿晚餐,菜式够丰富了,有鱼有鸡,但吃起来并不欢乐。他们不是害怕山贼的到来,而是怕高声欢笑,引起当地居民的疑心。
    聂十八担心地问:“老伯,山贼今夜里会不会来?”
    婷婷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你担心干吗?怕山贼来了会杀你?”
    娉娉说:“要是那位姓田武功极好,镇子上的百姓又这么的齐心合力,这伙山贼有可能不敢来犯。”
    穆老爹说:“不管来不来,我们今夜都不可大意,蒙头大睡。万一山贼突然而来,会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婷婷恼怒地说;“爹!我说,这伙山贼真该死,快过年了,还害得这里的百姓吃没好吃,睡没好睡,连我们吃饭也没味道。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一处山头,不连人带窝端了他们才怪。”
    “丫头,别尽说废话,吃饱饭,做完事,大家尽早回房去睡,我来守夜。”
    聂十八说:“老伯,我来守夜。”
    婷婷说:“嗨!你别争啦!我爹是个夜猫子,你还是养足精神,大展刀法吧?”
    聂老爹说:“聂兄弟,我习惯了,你们还是睡去。”
    聂十八虽然回房去睡,可是有了心事,他哪里睡得着?大半夜过去了,镇子四周全无动静,除了风声水声和两岸树叶的摇曳声之外,就没别的响动了。镇子除了巡更守夜的人的灯火外,也没任何动静。聂十八心想:看来贼人们不会来了,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山贼们不怕冷不怕辛苦吗?便合眼朦朦胧胧的睡去。
    在这同时,守夜的穆老爹蓦然精神一振,跟着锁眉凝神倾听了一会,便轻轻叫醒了娉娉和婷婷:“丫头,山贼来了!”
    娉娉婷婷一跃而起:“爹!他们在哪里?”“别忙!他们现在镇子外五里左右的地方,悄悄向镇子摸来。”
    婷婷问:“爹,你听出来了?”
    “唔!爹不会听错。”
    娉娉也凝神倾听了一会,说:“妹妹,爹没有听错,是山贼来了,从南面的山道上而来。”
    穆家父女三人,以穆老爹的真气最为浑厚,在风声水声和树叶嗬嗬的声浪之中,仍可听到五里之内人们走路的脚步声。其次是娉娉,最弱的是婷婷,她走到二里之内才听得出来。
    聂十八也惊醒过来了。他是听到娉娉的声音而惊醒的,便披衣而起,走出门来,问:“老伯,是山贼来了?”
    “唔!你快穿好衣服吧!”
    聂十八不由往外看了看,镇子内外,一片宁静,四周山峰,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没任何动静,怎么是山贼来了?
    娉娉说:“你别忘了,贼人们还远哩!他们现在南面四里的地方。”
    “哦?你们怎么知道了?”
    “我们听到他们行走的脚步声。”
    “什么?四里地的脚步声,你们也能听出来?这又是什么武功的?”
    娉娉一笑说:“这是听的武功。我们要是没有这样的听力,怎么敢在江湖上行走?”
    聂十八又是惊奇不已。他感到穆家父女三人,本领比鬼影侠丐吴叔叔还高,心想:他们一家不会是神仙吧?只有神仙,才可以叫河里鲤鱼跳到自己手掌上来,才可以听到这么远的脚步声。
    婷婷说:“你怎么反而愣着不动了?是不是害怕了?要是害怕,你就缩到船上别出去好了。”
    “我怎会害怕的?”
    “不害怕,那快准备呀!记得,千万别将你的那把猎刀忘记带上,不然,贼多势众,你的兔子十八跑功夫不管用。”
    直山贼快要接近镇子,才为高处守夜放哨的乡丁发觉,顿时锣声大震,群峰回应。镇子上一些会武功的壮汉青年,似乎早有了准备,先后开门出来,集中在南、北两处闸口上,妇孺老幼,一齐奔人镇子内的田家大院中。河边一些船家,也在锣声当中匆忙进了小镇。穆家父女没有进去,他们早已悄然潜伏在镇子南面闸口附近的乱石丛林坦克,先不出手,看看那姓田的怎么应付这一伙山贼。
    在锣声中,金鞭侠田三爷带了十名劲装武士,来到镇子南面闸门口,打开闸门在镇子外迎战山贼。镇子的一道防贼土墙上,火把通明,十多名壮士、乡丁,准备经强弓弩箭和一些大石头,提防山贼抓墙而人镇子烧杀抢掠。
    聂十八和婷婷伏在山坡乱石草丛里,观看两边的阵势。穆家父女和聂十八之所以事先不插手,主要想看看金鞭田三爷能不能战胜山贼,要是田三爷不行了,自己再出手也不迟。总之,绝不能让这伙山贼闯入镇子,为害平民百姓。
    以金毛虎为首的为伙山贼,本来想在临天亮之前,突然袭击小镇,荡平田家大院,大肆掠夺,然后回山寨过一个肥年。他们自认为行动迅速、秘密,不知为什么,还没有接近镇子,就给镇子上的人发觉了。既然偷袭不成,山贼只有强攻了。
    小镇上守夜放哨的人怎么会发觉?不但山贼莫名其妙,就是守夜放哨的乡丁也十分惊讶。因为在更楼守夜放哨的两名乡丁,见一夜都没有动静,以为山贼今夜里不会来了,便靠墙闭目略略休息,想不到竟睡着了过去。蓦然一声锣响,他们惊得跳起来,一看,一位蒙面黑衣人不知几时,来到了更楼上,拿了他们手中的锣“当当当”的敲起来。
    他们惊愕了:“你是什么人,乱敲锣,不怕闯出了大祸?”
    黑衣人骂了一声:“糊涂的东西!你们看看,山贼都快到镇子了,你们却在闭目大睡,不怕了一镇子的人?”说时,将铜锣交给他们,“还不继续敲锣叫喊?想死吗?”
    蒙面黑衣人说完,身形一晃,便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他们往镇外雪地上一看,果然见一些人影正迅速地朝镇子奔来,黑白分明,十分清楚,吓得冷汗直冒,一边敲锣一边大叫:“山贼来了!山贼来!”
    这位蒙面黑衣人,正是娉娉。这座小镇,幸好有穆家父女三人到来,不然,就给这两名疏忽大意的乡丁累死了。就算以后能击退山贼,但镇子也恐怕给贼子毁得不成样子,多少无辜的妇孺会惨死贼人刀下,那才是个灾难的年关。
    金毛虎见小镇有准备,便叫手下弟兄亮起火把,看清镇子情况,准备强攻,他自问有自己和两个拜把兄弟,就算金鞭侠的武比自己好,三人联手,也是战胜金鞭侠,何况他手下还有五十多个不畏生死的亡命之徒,要洗劫这么一个小镇,也不是难事。
    金鞭侠田三爷率队出镇迎战。这位田三爷,大概是位名门正派的弟子,不失风度地,向金毛虎在位为首的山贼略一拱手说:“三位壮士请了!深夜而来敝镇,有何风气教?只要不伤达居民百姓,其他的事好商量。”
    聂十八在乱石中听了,感到奇怪:这伙山贼不是明明白自在扮劫杀人么?还问他们有何赐救?这不是废话么?这个田三爷不会比自己更糊涂吧?跟打家劫寨、杀人放火的山贼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轻轻问身边的婷婷:“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这大概就是名门正派人迂腐可笑的作风吧!”
    “名门正派人作风是这么的糊涂?”
    “他们的陈规旧矩多得很哩,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别老问,听听他们说什么。”
    金毛虎也拱拱手说:“田三爷,说起来你别见笑,在下手下的弟兄们手头上缺钱过年,只好来向田三爷讨一些米银钱财过过年,欢乐欢乐一下。”
    “不知三位壮士需要多少?”
    “银两大概是一万五千两,米粮一千石,另外还要些猪、牛、鹅、鸭,弟兄们也勉勉强强可过一个年了。”
    聂十八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狮子开大口,要活活吃人么?一万五千两银子不说,米粮一千石?那多重,一石米粮一百斤,十石一千斤,百石一万斤,一千石米粮,那不是十万斤吗?这伙山贼吃得了吗?单是这么多的米粮,怎么搬呵!还要什么猪的、牛的,人家拿得出来吗?
    金鞭侠一笑说:“在下镇小地穷,人口不多,恐怕令三位壮士失望了。米粮一石,银子五十两,在下还勉强可以凑合得来。”
    一位虬髯贼首先说:“十担米粮,五十两银子,你当我们是叫化?”
    “这样,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金毛虎侧目叫:“看来田三爷是不答应了!”
    “就是十担米粮,五十两银子,在下也作不了主。”
    “哦?谁作得了主?”
    “在下的一位贴身朋友。”
    “谁?”
    金鞭侠扬了扬手中的七节钢鞭:“就是这一位。”
    “你敢来戏弄我么?”
    “看你一头黄发,大概你就是所谓的金毛虎吧?”
    “不错!”
    “在下别说没有这么多的米粮财物,就是有,也不能不能给你们这伙为害平民百姓的土匪。今夜你们到了这里,那是自寻死路。”
    虬髯汉大怒,首先一刀凶狠劈来,吼道:“老子先要你死!”
    金鞭侠闪身,顺手也一鞭击出,声威极猛。转眼之间,双方已出招七八次,金鞭侠已稳占上风,鞭鞭如泰山压顶,杀得虬髯汉子连连后退。另一贼首黄衫大汉见虬髯汉不敌,将铜棍一挥:“二哥!我来助你!”
    正所谓枪出一条线,棍打一大片,这位黄衫大汉深得棍法的要诀,抖出的是一套四门棍法,铜棍横扫,呼呼生风。但金鞭侠的一条铜鞭,挥舞得如盘龙腾空,力战二人,挥洒自如,仍占上风。
    金毛虎的九环大刀一扬:“两位贤弟闪开,让我来会会他。”人出刀落,如猛虎出林。金毛虎为众贼拥为山之主,武功自然在群贼之上,高出黄衫大汉和虬髯汉子的武功一倍有多。他的九环大刀劈出,啷啷作响,声先夺人,竟能与余鞭侠战成平手,一时不分上下。
    虬髯汉子见金毛虎仍不能取胜,又挺刀插入,说:“大哥!我俩合力杀了他。早点清了这镇,别拖时辰了!”
    金毛虎说:“好!那叫三弟先带弟见们杀入镇上,见人杀人。”
    黄衫大汉说:“大哥!那小弟就带人先冲进去。”他将铜棍一摆,“弟兄们,跟我冲!”
    群匪轰然响应,纷纷从隐蔽中跃出,形成了一股浪潮,嗷嗷地叫着,向闸门涌来。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不畏生死,尽管土墙上有箭如雨射下,但那些射手们只能朝远处射,不敢射近处,因为近土墙有田三爷和田家的一批武士,怕伤了目己人。所以射手们只能阻止和射杀后面的敌人。
    山贼们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躲过箭手们的箭,飞快地接近了镇子上的人,于是便有恃无恐。金鞭侠一时又给金毛虎和虬髯汉的双刀缠住,脱不了身。金鞭侠也一时太过自信,认为凭自己手中的一铜鞭,曾经走南闯北,击败过不少好手,这一伙不成气候的草寇,还不易收拾?想不到金毛虎的武功竟与他不分上下。加上虬髯汉的一把刀,便顾此失彼,一条铜鞭,仅能自保,要救别人就不可能了。
    田家武士和镇上的青壮年,哪里是这批亡命之徒的对手?黄衫大汉的武功也不错,他的一条铜棍,已击伤了不少人,并且已有些山贼冲进镇子里了。金鞭侠更是着急,一时疏忽,中了虬髯汉一刀。正是危极时,三条人影凌空而来。来的正是聂十八和穆家姐妹。
    聂十八算是第一次主动出手,在这以前,他一向都是被动的,给人逼得不能不出手自卫。现在,他首先跃到黄衫大汉面前,阻止了他的再度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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