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七回人间仙女
    上回说到一阵风觉得要传一门能与一流高手交锋的武功给韦珊珊,自己才放心离开。韦珊珊虽然学会了一门匕首拼刺法可以防身自卫,但他总认为一个少女这样与人贴身近战,实在太危险了,若然碰上的是一般的武林人士固然可以对付,但对付一流高手就不行了。何况这一门匕首拼刺法虽属上乘,但一击中对手,不是重伤,就是死亡,也不符合韦珊珊端庄、仁慈的个性。要是让韦珊珊学会一门制敌而不伤害人性命的武功就好了。
    一阵风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将漠北一派的幻影蜃楼剑法传给韦珊珊。这是一门制敌自卫的剑法,既适合端庄的少女使用,也符合韦珊珊的个性。这门剑法不需用浑厚的真气驾御,而是以奇变莫测的招式取胜,实中有虚,虚中藏实;剑似幻影,虚虚实实,令对手产生错觉。它有点像错武门一派的错剑法一样(错武门的武功,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明明是击下部,而击中的却是你上部的要害地方,让你防不胜防,令对手不知所措。但错剑法也像匕首拼刺法一样,招式刁狠,一招击中,就可以取人性命。幻影蜃楼剑法招式虽然奇变莫测,却志在制敌克敌,而不取人性命,就是刺伤了对手,也往往不是要害的地方,令敌手知难而退。不然,这门剑法就会在你身上留下十多条剑痕,叫你血流不止。
    漠北怪丐一派的武功,在武林中来说,不但是独步武林,更是高深莫测,无人能窥探其究竟;他所练的内功,与武林各门各派特别不同,可以说是另辟蹊径,是因应大漠上变幻莫测的气候练成。在酷热难捱的大暑天中,或是冰封千里的气候里,更多时在凛烈的朔风中,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风沙练功,从而练成了一身不可思议的浑厚真气。它与太乙门的内功有异曲同工的奇效和威力,其内力真是深不见底。在这一身不可思议的内力下,漠北怪丐一派的武功更具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举手投足尽成凌厉的招式,摘叶飞花伤人那样寻常的武功了。而漠北怪丐一派的武功,为人知晓的是掌法和敏捷、轻灵、奇变的身法与轻功,其移星换斗的神功,令人瞠目结舌,其他武功,就无人能见能识了。漠北怪丐这三门武功,足可以纵横江湖,克敌绰绰有余,不须要抖出其他的武功来。在漠北一派的武功中,幻影蜃楼剑法属雕虫小技,从来没有抖出使用过。而漠北一派,更不需要借助任何兵器来战胜对手,哪怕是枯枝残叶,一到他们的手中,皆可成为神兵利器。何况一个乞丐,带着兵器沿街行乞也不像话,哪还能向人讨到吃的?所以漠北一派的人从来不用兵器。
    这一门幻影蜃楼剑法,是以往武林八仙之一漠北怪丐齐老前辈所创。因为大漠上气候多变,不时有海市蜃楼幻影在大漠上出现,齐老前辈一时灵感所至,便创出了这一套变幻莫测的剑法。这剑法的特点是重奇变招式而不重内力,也可以说是齐老一时兴之所至而创的剑法,齐老将这一套剑法附在自己武功篇的末页,不大看重。漠北一派历代弟子虽会这一套剑法,却从来不用,也没有必要去用。所以时至今日,武林中没人知道有这一套剑法,也无人见过。
    现在韦珊珊可以说是有缘,一阵风将这一套剑法传给了她,令她今后能与一流上乘高手交锋过招而自保,不致为人所欺。这一套重招式而不大重内力的剑法,漠北一派虽不看重,但要是给其他派别人士看见,那无疑将是一套令人惊愕的上乘剑法,一般武林人土,可以说是无法接招,惊疑而退走,不敢再交锋下去。
    一天,一阵风与小神女、韦珊珊和小三子在内院谈论武功时,一阵风对韦珊珊说:“大丫头,我看你的武功不但难与小三子相比,对小丫头更是望尘莫及。你再练十年八年,恐怕也难以一个人在江湖行走!”
    小神女说:“叔叔,你怎么这般小看我姐姐的?我姐姐今后不能勤学苦练吗?”
    “小丫头,你姐姐不同你,你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一出世就练武功了,因此打下十分雄厚的武功基础,与生俱来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练什么武功都轻而易举。”
    小三子说:“叔叔,姐姐虽然不能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但姐姐所学所练的武功,足可以强身自卫了,一般人近不了她的身。”
    “小三子,你是说大丫头已学会了你的身法和匕首拼刺法吧?”
    “这不行吗?”
    “对一般人来说是绰绰有余,对有基础的武林中人来说恐怕就不行了。再说这一套匕首拼刺法,让一个姑娘家与人贴身近战太危险了,也不适合一个女子使用。还有,这一套匕首拼刺法,说得好听的是凌厉非常,说得不好听,是太过凶狠歹毒,不中招则已,一中必令人重伤残废,甚至死亡。”
    小神女说:“这不好吗?”
    “对十恶不赦的凶徒来说是好,对一般罪恶不大的人来说,惩罚太重了,有伤上天好生之德。”
    “谁叫他们来欺负姐姐?那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小丫头,你不是以杀人伤人为乐吧?”
    “哎!叔叔,你怎么这样说我的?”
    “小丫头,你出手知轻重,固然不会乱伤人性命;但你姐姐在生死关头时,出手就不知轻重了,匕首一击中就会取人性命。杀了罪大恶极的凶徒还可以,要是杀了一时误会的人,事情就闹大了,就会发生一连串的仇杀,冤冤相报,几代人也解决不了。”
    小三子一怔:“叔叔,那姐姐怎么办?”
    “最好别使用这一套既危险又容易伤人性命的匕首拼刺法,另学一门武功。”
    “姐姐学什么武功才好?”
    “我的一套剑法呀!”
    小神女问:“叔叔这套剑法管不管用?”
    一阵风笑着说:“对你这个小丫头是不大管用,但对大丫头却十分管用。”
    “它不会伤害人性命?”
    “不会!不会!这顶多可伤人,却不会伤害对手的性命。”
    “哦?这是什么剑法的?”
    “仁慈剑法!”
    “有这样的剑法吗?”
    “有!有!怎么没有的?这套剑法,可制敌克敌,却不会取人性命。以大丫头的性格来说,学这套剑法最好不过了!”
    小三子忙对韦珊珊说:“姐姐,你还不快拜谢叔叔的?”
    韦珊珊初时只在一旁怔怔地听着,现在一听有这么好的剑法,可制敌而不伤害人性命。早已喜不自胜了,加上小三子这么一说,便站起来向一阵风拜谢:“多谢叔叔传艺之大恩,侄女在这里叩谢叔叔了!”韦珊珊便在一阵风面前跪拜叩头。
    一阵风慌忙扶起她来:“哎哎!大丫头,快起来!我们是自己人,用不着这样呵!”
    “侄女叩谢叔叔是应该的。”
    “好好!明天我就传你这一套剑法!”
    小神女问:“叔叔,这套剑法我能不能学的?”
    一阵风笑着说:“小丫头,你一身的武功,足可以令当今武林瞠目结舌了,学这套剑法对你没有什么作用。要是你学起来,就会走样,一把仁慈之剑,就会变成了一把魔鬼之剑。”
    小三子愕然:“叔叔,怎会这样的?”
    “你这小糊涂,难道不知道这小丫头一身具有不可思议的内力?哪怕是一条枯枝,到了她的手中,也会变成一件可怕的利器,足可以洞穿对手的身体。仁慈之剑到了她手中,再也仁慈不起来。她内力运用之下,剑锋过后人头飞落,这还算什么仁慈之剑的?”
    “姐姐抖起来就不会这样了?”
    “大丫头内力不够深厚,就不会这样了!”
    小神女问:“难道练剑不需要练内力么?那剑的威力怎能发挥出来?”
    “妙就妙在我这套剑法,不以深厚的内力取胜,而是以奇变莫测的剑招取胜,当然内力越深厚越好。但就是没有深厚的内力,也可以用这套剑法制服对手。”
    “它真的这么神奇?”
    “小丫头,你要是不信,等大丫头学会了这一套剑法后,你不妨与她交锋试试看。”
    “好呀!那我等叔叔教会姐姐剑法后,我就试试。叔叔,你几时教会我姐姐的?要三年还是五年?”
    “不不!三个月就行了!”
    “三个月?叔叔,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我是说笑的人吗?”
    “谁知道叔叔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们的。”
    “这是关系到大丫头今后生死安危的大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好呀!”小神女转身对韦珊珊说,“姐姐,你今后要用心跟叔叔练了,三个月后,我就看姐姐的啦!”
    韦珊珊说:“妹妹,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三十年,我也不是妹妹的对手。”
    一阵风说:“大丫头,你别小看了自己,只要用心苦学,自会有成效。”
    “叔叔,三个月后,我真的可以与妹妹交锋吗?”
    一阵风说:“大丫头,论武功,别说三个月,像你所说的,就是三年、三十年,你也不是小丫头的对手。但三个月后,你练好了我这套剑法,接小丫头十招八招的进攻,还是可以的。至于应付铁衣恶僧这样的一流高手,你大概可以应付过来。”
    韦珊珊听了惊喜万分:“叔叔,是真的吗?”
    小三子听了也惊愕不已:学了三个月的剑法,就能应付铁衣恶僧这样的高手?就是自己恐怕也应付不了。这是什么样的剑法?而且还不需要深厚的内力?不会是魔剑法吧?就是小神女也惊疑了:这是哪一门剑法的?世上有这样的剑法吗?不需要深厚的内力,就能应付恶僧?怪不得爷爷说,一阵风一门漠北怪丐的武功深不可测,武林中人无法能窥探其全貌,到时我真的要看看了。
    一阵风却对韦珊珊说:“大丫头,是真的,珍珠也没有这样真。不过你一定要勤学苦练,心无旁念。要是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十年,也应付不了铁衣恶僧这样的高手。”
    小神女说:“姐姐,你可要用心跟叔叔学呀!”
    小三子也说:“姐姐,这三个月里,侯府的事你不要去理,全心全意跟叔叔学。”
    “妹妹,兄弟,我会的。我一定不辜负叔叔所教。”
    这一次的谈话,我们叔侄四人都感到很高兴。一阵风的高兴,是他看出韦珊珊不但品质好,身体素质也好,是练这一套剑法的上上人选,漠北一派的剑法,更不会在武林中失传:小神女的高兴,完全是一种好奇的心理,要看看漠北一派的剑法,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当年她跟爷爷学剑法,三个月后也不敢去应付铁衣恶僧这样的武林一流高手;而小三子就更高兴了,第一,韦珊珊学成了剑法,能对付铁衣恶僧,今后自己就可以安心离开侯府,到江湖上走动。另一层高兴的是一阵风叔叔和山妹妹,能在侯府住上三个月,至于韦珊珊,其高兴更不用说。要是她知道漠北一派的武功是武林中的瑰宝,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学都不可能,而自己轻易就学上了,其惊喜程度恐怕更难以形容了。
    第二天,韦珊珊抛开了一切杂念,一心一意地跟一阵风学幻影蜃楼剑法。小三子也吩咐辛姑娘和珍姑娘,在三个月内,千万别去打扰大小姐,有什么事决定不了的,去找章大总管解决,或者去询问三小姐。而小三子自己也在这三个月中,去熟读那一本毒经。对制毒的方法他不感兴趣,只专心去熟记世上各种毒物的毒性和化解、医治各种中毒的方法。
    在侯府中,各人都有事干,只有小神女最感到无所事事,她除了早晚勤练内功之外,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在侯府,小神女算是一个特别人物,小事不用她做,大事她又做不来。各地的生意来往、银钱的运用,她是一窍不通,看见数字头就大了,这些事向来是由章总管打理。家务的事,又有辛姑娘、珍姑娘打理得妥妥当当,半点也不用她操心。可小神女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叫她老是一个人坐在家中不动,那比关了她,捆了她手脚还难受。她虽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小女侠,但心智仍是一个天真活泼好玩好动的小姑娘。要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她早已蹦跳着与猿猴为戏,追逐野兽为乐了。可在侯府她不能这样做。她不单是人人敬爱的小女侠,更是人人尊敬的三小姐,在侯府中极有威望,可不能无缘无故随便在瓦面上跳上跳下,更没有什么东西可让她追逐为乐。要是在以往,一过了年,她就走了,不会在侯府住下去。可是现在不行,她重伤了铁衣僧,回龙寨的人恐怕不会罢休,会派人前来生事,她不能一走了事;二来她更想看看韦珊珊所学的剑法能不能接得自己十招八招。她只好耐着性子留下来。有时硬拉着小三子陪自己在城中街巷走走,或者到郊外玩耍。当她熟悉了古州城里城外的地形道路之后,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就是这样,一阵风也不大放心,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神女会闯出事来。一天,左右无人,小神女又要一个人出去玩时,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出去玩是玩,千万别去捉弄人,亮出自己惊世骇俗的武功来。不然,引起了江湖上人土的注意,整个侯府就不得安宁了!”
    小神女说:“叔叔,我知道啦!我不会去闹事的,你放心教我姐姐剑法吧,我还要看看它管不管用哩!你别让我失望了。要是你教不好我姐姐,我可不依你。”
    “小丫头,你怎么不依我了?”
    “因为我一直疑心你是不是故意地捉弄我,害得我百无聊赖地在侯府白呆三个月!”
    一阵风笑道:“小丫头,你怎么这样去想的?”
    “难道不是吗?”
    “你在这里当三个月的小姐,过三个月舒服的日子不好吗?”
    “还舒服呀,我快要闷死了!”
    “你这个小神女会闷死吗?”
    小神女一下怔住了,看看左右无人,问:“叔叔,你刚才说什么的?”
    一阵风轻说:“小神女呀!”
    “小神女,这里哪来的小神女了!”
    “小丫头,难道你不是么?”
    “叔叔,你千万别乱说,我怎么是小神女了?”
    一阵风微笑:“小丫头,你别瞒我了,我早已知道你就是那位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影而又神秘异常的小神女!”
    “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我去了慕容家一趟,不就知道了?”
    “婷婷姐姐怎么不遵守诺言的?在你面前说出我来了?”
    “你别怪错了婷女侠,她没有告诉我。”
    “是慕容家其他的人?”
    “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了?”
    “是你这小丫头告诉我的。”
    “我几时告诉你了?”
    “刚才!”
    “什么!?刚才?”
    “小丫头,你想想,不是你刚才告诉了我么?你不单在语气上,也在神色中,全无保留地告诉我了!”
    “那你怎么说早就知道我了?”
    “不错!我第一次见你和小三子在一起时,就十分惊讶你的武功和为人,就认为你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民间传说的神秘小神女,但却不敢肯定,直到后来去慕容家拜谢,谈起我在古州碰上一位精灵古怪,武功又十分超群的小姑娘时,他们好奇向我询问了你的面貌、衣着、年龄后,就相视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我问他们:‘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小神女?’穆婷婷一笑说:‘我们怎么知道呵!是不是你不知道吗?’我从他们相视微笑的神情中,更加肯定你就是小神女了。直到现在,从你的神态、口气中,我才完全肯定了!所以谁也没有告诉我,最后你告诉了我。”
    “叔叔,你这是有心装我,故意用话试探我。”
    “小丫头,随便你怎样说都行!”
    “叔叔,你怎么这般老奸巨猾的?”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是小神女了?小丫头,你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的。”
    “你说呀!我才不在乎,我顶多一走了事,将来惹出了麻烦,连累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不关我的事,是你这位叔叔招惹的。”
    “小丫头,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谁叫你捉弄我的?”
    “小丫头,你不会故意到外面惹是生非吧?”
    “你看呢?”
    “小丫头,你千万别胡来,我算怕了你好不好?”
    “叔叔,我跟你说笑的。只要你不说出我来,我怎会去外面惹是生非呵?”
    “一定!一定!哪怕有人割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说出来。”
    “脑袋割下来,还能说话吗?当然不会说出去了!”
    “小丫头,你想我怎样?”
    “只求叔叔今后不再捉弄我就行了!”
    “你这小妖精,我还敢捉弄你吗?我这个老奸巨猾的人,进一步就变成罪大恶极了!”
    小神女格格地笑起来:“你知道就好啦!好啦!我出去玩了!”
    这时新年已过,元宵节快来临,在古州城,新年的气氛还没消失,人们又忙着扎花灯、出灯谜、做汤圆,迎接元宵花灯节日的到来。小神女感到在城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便转到城郊玩。虽是元宵快到了,但古州一带,仍然是北风凛冽冰雪封路。郊野处处,一片白色,就是树木、除了青松,都是光秃秃的,瘦得可怜的树桠,伸向空中,在寒风中瑟缩发抖。
    小神女站在一棵树下,极目四望,远远望见路边一处人家,炊烟飘起,竖起的一片酒帘,在风中飘扬。这显然是路边的一间酒店。小神女见到这一情景,不由想起了湘桂黔三地交界占道上的古榕客栈来,也想起了她戏弄过的闵凤翔。自己已三年多没见过他们了,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小神女正想着,蓦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远处而来,神色焦急不安,也带惊恐,脚步踉踉跄跄,一边走一边打量道路的两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一直朝松林里走去。
    小神女心想:这个老人家怎么了?不会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现在没什么可玩,不如去看看他也好。于是小神女施展轻功,悄然纵进了松树林,藏在一棵松树的浓叶中,想看看这位老人进松林干什么。
    这位老人一身老家人打扮,年约五六十岁,一脸惊恐焦急不安的神色,眼睛只盯着树下乱寻乱找,一边喃喃地说:“完了!完了!我这下怎对得起主人和年老的夫人?我不如死去算了!”
    年老的家人在松林找了好一会,最后绝望颓然地坐下来,捶打着脑袋说:“我怎么这般的老糊涂老懵懂了?这么重要的银票不见了,怎去救我的主人?我又怎么对得住把重任付给我的老夫人?主人,老夫人,老奴再也无面目去见你们了!”说着,他解下了身上的腰带,悬挂在一枝横桠上,打算上吊自尽。他泪流满面地说:“少主人,老夫人,老奴来生来世,变牛变马,再来报答你们了!”说完,跪地望空遥拜,“老奴去了!”站起来,将头颈伸人腰带的圈套里,一蹬脚下的石块,身体更凌空吊起来。突然“叭”的一声,腰带竟然断了,老家人翻跌地上,没有死。
    老家人初是愕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想怎么我突然会跌下来?是不是我一时大意没吊稳就蹬开了垫脚石而掉下来?想不到我一时大意丢失了去救主人的银票,现在又大意到连吊颈也吊不死跌下来。可是他一看自己半新旧的腰带从中断了,才知道自己上吊时不是大意,而是吊颈腰带断了。他又愕然:怎么腰带会断的?它发霉腐烂了,承受不了我一个人的重量?不对呵!前几天我用它来绑东西,还顶结实的,怎会霉烂断了?总不会我年老人霉,连腰带也霉?他用手使劲拉拉腰带,却没法拉得断。再看看断口处,也看不出什么原因来。他将腰带绑块小石子抛过横桠,在断口处重新打个死结,又用力试拉,没有断。老家人长叹一声,将脑袋伸进圈套里,重新上吊自尽。可是又是“叭”的一声,腰带又断了,他又跌了下来。
    老家人愣了,怎么腰带又突然断了?难道这横桠上有把刀,将自己的腰带割断了?他踮起脚往树枝打量,可树枝上没有什么刀呵!除非是这把刀镶进了树枝里,自己没法看得见。事情怎么会这般巧?自己要上吊寻死,偏偏碰上镶着刀的树枝。既然上吊自尽不行,我只好撞大树死了。自己要是不死,回去怎么向老夫人交代?老夫人典当了所有的;田地房产,凑成了五千多两银子,又换成银票,让自己方便带在身上,前去贼窝赎主人回来。现在银票丢失了,主人无法赎回来,我怎么向老夫人交代?我不死又有何作用?
    老家人抱着一死的决心,骤然纵身一跃,头向一棵大树干用力撞去。可是他这么用力一撞,似乎撞中的不是大树,而是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自己给反弹了回来,摔在地上。跟着他又听到一个小女孩“呵呀”的叫喊声,有一个小身形飞了出去。老家人睁眼一看,顿时傻了眼。大树没撞中,自己却将一个小女孩撞飞了,摔在地上。小女孩躺在雪地上大喊:“撞死我了!撞死我了!”
    老家人一时间全懵了!自己没撞死,反而将一个小姑娘撞死了?这下怎么办?他一时顾不了自己,慌忙奔过去看。这是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丫角髻的小姑娘,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叫喊。老家人慌忙扶起她来:“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小姑娘苦着脸说:“你撞得我好痛呵!”
    “小姑娘,你让我看看撞在哪里了,看伤得重不重的。”
    “当然重啦!不重我会痛吗?你站开!我想我自己揉揉就不痛了。”
    老家人一听,似乎这个小姑娘只是给自己撞痛,而没有撞断骨,便略为放心了,但他仍担心这个小姑娘给撞断了筋骨而不知道,不敢走开,小姑娘揉揉胸口,便站了起来:“好啦!我现在不痛啦!”
    “小姑娘!你真的不痛了?”
    “不痛就是不痛,还有真的假的吗?”
    “不错!不错!小姑娘,你不痛就好了!”
    “老伯伯,你干吗一个人跑来这里来玩荡秋千的?”
    老家人怔了怔:“什么?我在玩荡秋千?”
    “你不是在玩荡秋千吗?可是荡秋千不是你这样荡的呀!”
    老家人给天真无知的小姑娘问得啼笑皆非。上吊自尽,她却看成是荡秋千玩了!他不敢说明自己是在一心寻死。一来他感到这个小女孩太天真了,不愿她知道人间有自杀的惨事;二来他也害怕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吓坏了,他长叹一声:“小姑娘,你没事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干吗要离开这里的?我不能在这里玩吗?”
    “对对!那我离开。”
    看来这位老家人是心地极好的人,在他感到人生绝望之时,仍怕得罪了别人,想到松林的另外一处自尽。小姑娘却叫住他了:“喂!你别走呀!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小姑娘,你别问了,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的。”
    “哎!我怎会不明白的。老伯伯,你知道我问什么了?”
    “哦?你问什么?”
    “我问,你玩荡秋千时,怎么玩着玩着一下却向我撞来了?荡秋千不好玩吗?撞树才好玩么?老伯伯,你不知道撞树是很痛很痛的吗?”
    老家人苦笑一下,暗想: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痛么?他又叹了一声:“小姑娘,你别问了!”
    “我干吗不问的?我知道,一个人撞到大树上,不但很痛,还会撞死的,老伯伯,你难道没想到会死么?”
    “小姑娘,我正是想死呢!”
    “什么?你想死?死也好玩吗?”
    “死当然不好玩。”
    “那你干吗要死的?”
    “小姑娘,你是不明白的,你快离开这里吧!”
    “老伯伯,你说出来我不是明白了?”
    “你明白又有什么用?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明白了当然有用呀!说不定我有办法会令你不想去死。”
    “你有办法令我不想去死?”
    “是呀!以前我也碰上一个要死要活的老婆婆,跟我说了,她就不想死了。其实死有什么好玩的,不会动,不会吃,不会说话,再玩其他也没办法玩了。还给人装进棺材里,埋到土里去,更不能透气了,不憋得难受吗?那多辛苦。”
    老家人给这小姑娘天真无知的话说得忍不住苦笑起来。这真是一个无知孩子说的话,一个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会憋得难受和辛苦?小姑娘又问:“老伯伯,你知不知道,那位老婆婆后来为什么不想死了,以后还欢天喜地的笑哩!”
    “哦!?她为什么不想死了?”
    “因为她丢失了的媳妇,给我找了回来呀!老伯伯,你是不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像那老婆婆一样,也要寻死寻活的?你说出来,我给你找回来,你不是不想死了吗?”
    老家人听了不由心一动。他本来有一股强烈寻死的决心,给这小姑娘一说,寻死的决心再没有那么强烈了。现在又听小姑娘这么一说,不但不想死了,还产生一线生存的希望。他暗想:莫非上天见我可怜,打发这位小姑娘救我?还是我丢失的银票,让这位小姑娘拾得了特意在这里等候我?要不,在我一心要寻死时,她就出现了?
    这位老家人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碰上的不是一般的小女孩,而是一位武功极高,人又侠义又好捉弄人的神秘小神女。所以她救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也带戏弄人的成份,弄得人啼笑皆非。小神女两次悄然将上吊的腰带弄断,在老家人要撞树自尽时突然现身,以柔和的掌劲推开了老家人,令他自尽不能,自己还故意纵开摔在地上叫喊。
    其实这些不寻常的现象,老家人若是略为冷静、头脑略为清醒就会看出了。但这老家人一心只想到死,直到现在头脑还不大清醒。他认为小神女只是个天真无知而又异常好心的小女孩,便向小神女一拜说:“多谢小姑娘的好心。”
    “哎!你别拜呀!说呀!你是不是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小姑娘,我是丢失了五千三百多两的银票。”
    “丢失了银票要寻死吗?”
    “小姑娘,你不知道,这五千三百两是我家老夫人典当了所有的田地家产凑起来,要去赎我家主人的一条命,不慎给小老丢失了,小老怎么不寻死?”
    “你死了,那你家主人怎么办?”
    “小老没银两去赎,主人会给匪徒杀害;主人死了,小老活着也无颜回去见老夫人,所以只好一死了之。”
    “你在哪里不见了银票的?”
    老家人指指一棵松树:“小老一时肚子不舒服,在那棵树下大解,失落了装有银票的小布袋。当时没发觉,走了几里路才发觉不见了,所以匆匆忙忙回来寻找。”
    “老伯伯,那我们快在这一带找找呀!说不定它丢失在乱草里,或者给雪埋了。”
    “小姑娘,不用找了,小老在这一带已找了多少次,连雪也扒开来看,就是不见我那钱袋,看来它是给人捡去了。”
    “老伯伯,我们再找寻一下,真的找不到,我和你到这一带人家问问,看谁捡了你的钱袋的,叫他交回给你。”
    老家人心想:人家拾到钱袋,还会交出来吗?就是真的找到了捡钱袋的人,他矢口否认也没办法。何况人海茫茫,去哪里找捡钱袋的人?他长叹一声说:“小姑娘,要是过了今天,明天找到了钱袋也没用了!”
    “哦!?为什么?”
    “绑架我主人的匪徒说,要是今天酉时之前,不将银两送到,他们就撕票!”
    “撕票!?”
    “就是将我家主人杀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巳时了,离酉时只有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人海茫茫,我们去哪里找到那捡钱袋的人?”
    小神女说:“我有办法!”
    老家人愕然:“小姑娘有办法?有什么办法?”
    “我去给你弄五千三百两银子来,你不是可以去救你的主人吗?”
    老家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姑娘会说出这种话来。一个小姑娘家,一时去哪里弄这么多银子的?这小姑娘的衣着打扮,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呵!他睁大眼睛问:“小姑娘,你去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老伯伯,这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给你弄来就是。你先去那路边酒家坐下等我,半个时辰内,我就会将五千三百两银子带来给你,和你一块去赎你主人。记住,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别走远了!你想救你家主人,就要相信我的话。”小神女说完,往松林深处一闪身,就不见人影。
    老家人惊愕半晌不能出声。一个天真好心的小姑娘怎会说出这样连大人也说不出的话来?这完全不是小女孩的口吻了!现在,老家人才想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怎么自己结实的腰带无端端断了?自己明明往大树撞去,怎么又莫名其妙地撞到这小姑娘的身上去了?就是一个结实的大汉子,给自己不顾死活的撞,也会受伤,可是这小姑娘一点事也没有,还有讲有笑的?我今天到底碰上的是什么人了?是天上的小仙女?还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龙女?
    老家人呆了一阵,暗想:不管怎样,这是唯一救主人的希望了,总好过自己去寻死,连希望也没有。他来到了路边的酒家坐下,店小二提着一壶茶走过来,笑脸相问:“老人家,你想吃什么?”我店有酒有肉和各种包点。”
    “店小二,你先给我来一壶白酒好了,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好好!老人家,那我给你端一壶酒来,你老慢慢饮。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正所渭等人嫌久,憎人嫌丑,尽管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老家人已觉得非常的长了。他不时朝道路两头张望,不见有半个人影出现。在这年关已过、元宵来临的寒冷日子,一切过年的庆贺、拜年探亲的热闹场面已过去,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来往,就是有一两个人来往,也不是那位小天仙似的姑娘,来人匆匆而过,连酒店也不瞧一下。
    老家人不由渐渐地焦急起来,暗想:不会是这个好心的小姑娘在哄骗自己吧?可是她干吗要哄骗自己?是为了不想自己自尽而哄骗自己?那又何必呢,不如让自己死了好。老家人越想越不安起来。她要是什么小仙女、小龙女,有的是法力,干吗要去弄银子的?将一些树叶、小石头变成金子银子去哄骗那些匪徒不行了么?何必去弄银子给我?她要是人间的小姑娘,一时间去哪里弄来这五千多两的银子?就算她家非常的富有,一时间恐怕也凑不出来。何况她家大人肯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银两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责骂这个小姑娘才怪。
    老家人越想越不对,他想,若是半个时辰内小姑娘还不来,自己就再去寻死了。这样也好,喝醉了酒去寻死,死时山没有什么痛苦。
    正当老家人再次绝望时,蓦然感到眼前一亮,道路上的一头出现了一个小黑影,正飞快地向酒家奔来。他定神一看,不是那天真而又好心的小姑娘又是谁?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娘没有哄骗自己,她真的在半个时辰内赶来了!就是小姑娘没有带银子来,他见了也是感激和高兴的。
    小神女走近了,老家人慌忙迎了上去。小神女问:“老们们,你是不是等急了?”
    “不不,姑娘来就好了!”
    “我没有带银子来怎么办?”
    老家人怔了怔:“那,那,小老看见姑娘也是感激的,”
    “老伯伯,你不会去死吧?”“这,这……”
    “老伯伯,你放心,银子我给你全带了!我们可以去救你家主人啦!”
    “真的!?”老家人几乎不敢相信。
    小神女从怀中掏了一叠银票,递给了老家人:“你看看,这不是吗?”
    老家人一看,这全是大宝银庄的银票,可在各地银庄取兑,有的一千两一张,有的五百两一张,也有二两一张的,合起来,一共有六千两,比绑匪所要的数目,还多出了七百两银子。老家人激动得向小神女下跪叩头:“小老多谢小女侠的高义大德,小老愿身变牛变马,报答小女侠救命的大恩。”
    小神女赶快扶起他来:“老伯伯,你千万别这样呀!我们快去救你家主人吧!从这里去救你主人处远不远?”
    “不远,有七八里。”
    “老伯伯,既然不远,我们也不用这么急,七八里路,半个时辰我们可以赶到了!”小神女看了桌面一眼问,“老伯伯,你只喝酒,不吃东西吗?那不肚饿?”
    “小老只惦挂小女侠,不知道肚饿!”
    “哎!我们还是吃饱了去。老伯伯不肚饿,我可肚饿呀!”
    “是是,小老可不知小女侠还没用饭。”
    “老伯伯,你以后不必跟客气了!”小神女虽然没有用饭,但不会感到肚饿。我所练的神功,就是三天三夜不吃饭也行。她主要为了这个老家人设想,不吃饭,怎么有气力赶路?再说,以后见到了那一伙绑匪,赎回了他主人后,小神女一定要打发他们主仆二人先离开,自己然后才好动手。没气力,他们又怎么能尽快离开匪巢?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约三两重的银子,丢给呆似木鸡的店小二说:“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们把饭菜拿来,让我们吃饱了好赶路。”
    这个店小二接过银子,仿佛从梦中醒过来。在他一生人中,可以说是第一次看见了天下间有这样的怪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上居然带有六千两银票,这六千两银票,足可以令任何人都惊愕眼红,会产生歪念,干出杀头的事情来;其次她居然将六千两银票交给一个似乎不相识老人,一点也不知道银子的可贵。万一这个老人是个骗子怎么办?第三,她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三两银子吃一顿饭?这三两银子,可办一桌酒席了!他们一老一少,怎么也吃不了!他接过银子问:“不知小姐想叫什么菜的?”
    “你随便弄一碗汤、两碟菜来就行了!一定要快,怎么?银子不够么?”
    “不不!小人是想,一汤两菜,用不了这么多的银两,一钱银子也够了!”
    “哎!小二哥,有多的就赏给你好啦!”
    店小二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小人多谢小姐的赏赐!”他慌忙进内去张罗饭菜。
    不久,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不是一汤两菜,而是一汤四菜了,有鸡有肉还有一壶好酒。店家几乎将店内最好的菜式献了上来。看来这间路边野店,也是一户本分人家。小神女说了一句:“小二哥,多谢你啦!”
    “不不,小人应多谢小姐才是。”
    小神女又对老家人说:“老伯伯,我们吃呀!吃饱了我们才有气力赶路。”
    “是是,小女侠!”
    老家人不敢说什么,这时他已将小神女奉若神灵、仙子一类似的人物了!就是人们传说中豪侠壮土,也没有眼前这位小姑娘的豪爽、慷慨、大方,她几乎是天上的仙子,知人间的苦难,当人们在最绝望时,她出现了!
    用罢饭后,小神女问:“老伯伯,你吃饱了?”
    “小老吃饱了!”
    “好!吃饱了我们走!”
    他们饮过一杯茶后,便离开酒家上路。在路上,小神女说:“老伯伯,你今后再别叫我什么小女侠大女侠了,见到了绑匪之后,更不能叫,叫我为山妹子,说我是你的小侄女,伴同你前来赎主人的。”
    “小老怎敢这样……”
    “哎!你不这样,不但救不了你家主人,要是引起绑匪生疑,你和我都会有危险,懂吗?”
    “是是,小老听小女侠的吩咐。”
    “记住了,我是你的小侄女山妹子!”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绑匪指定交钱赎人的地方。小神女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和地形。这是一处三岔路口,路边有一座小凉亭,凉亭后有一条小山道,直通一处山坳。小神女打量一下,有点惊讶起来:这路不是通向古州老虎古州堡的吗?
    古州老虎这个恶霸自从给自己烧死之后,古州堡的两个武师铁棍苍龙和翻山豹子,不但不维护主子,反而见财见色眼开,趁机大肆掠劫,不但掳走了古州老虎大批金银珠宝,劫走了古州老虎身边的两个美妾,还大肆放火纵烧,将古州堡化成一片灰烬。从此,古州堡便没有人来居住了。不知几时,竟有这么一群绑架勒索的匪徒匿藏在这处废墟中,进行活动。
    小神女暗想:这伙绑匪是古州老虎以往的手下,还是从外地窜宋的匪徒?他们是盘踞在废墟上,还是以这个废墟作为收藏肉票的地方?我可要好好弄清楚了,千万别打杀了小毛贼,却放走了大贼头。
    小神女是一个好动闲不住的人,这事不知道则已,既然知道了,就绝不会放过。她要惩恶除凶,不会放过了这伙绑匪,让他们在古州一带行凶作恶。
    老家人和小神女在凉亭内坐了一会,便看见一个打扮得似真乡下人的汉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装着也到凉亭歇脚似的,不在意地扫了老家人和小神女一眼。坐了一会,见没人来往了,他突然问:“你们是来赎殷家公子吧?”
    老家人慌忙说:“是是!小老和侄女正是依时前来赎我家主人的。”
    “钱,带齐来没有?”
    “带齐来了!”
    “好!你将钱交给我!”
    老家人一怔:“那我家主人呢?”
    “钱收到了,我们自然会放人。”
    “小老不见主人,怎敢将钱交出来的?”
    “我们的规矩,不收到钱,绝不放人。你不交钱也可以,那你们准备收殷公子的尸吧!”
    老家人怔了怔,畏畏缩缩地说:“好汉,我们先交一半钱行不行?等见了我家主人面,再交上全数怎样?”
    “不行,五千三百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老东西,你交不交?不交,老子走了!”
    “小老交了,你不放我家主人怎么办?”
    “老东西,在这方面,我们是信守诺言,钱到手才放人。你不相信,就别交好了!”这汉子说完,便想起身而去。
    小神女慌忙说:“伯伯,你就将银票交给他吧,救我家公子要紧。”
    “是是。好汉,五千三百两银票在这里,请你点收一下。”
    这汉子狞笑一下,接过银票一看,这是全国有名的大宝银庄的银票,在各省各地都通行,不由点点头说:“老东西,算你识趣!”他一点数,不是五千三百两,竟然是五千五百两,有点愕异。小神女在旁说:“好汉叔叔,多两百两银子,是我伯伯特别献上给好汉叔叔,希望能快点放我家主人出来!”
    “好!好!老东西,看来你还顶会做人。你放心好了,在这里等一会,你家公子会马上出来!”他一说完,带着银票便闪身进入了树林。
    老家人担心了:“他们会放主人出来吗?”
    小神女安慰他说:“伯伯,你放心,看来他们只是要钱不要命,会放人的。”
    果然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刚才那位汉子扶着一位二十岁左右、面容憔悴、衣服破烂的哥儿出来。这个汉子大概是看在二百两银子的情分上,好心地扶着这个肉票出来了。
    老家人一见主人出来,连忙奔过去纳头便拜:“老奴叩见公子!”
    殷公子尽管是从鬼门关里跑出来,可是没半点喜悦,甚个仍然十分惊恐。他面无表情地说:“成叔,你起来吧!”
    那汉子对老家人说:“好了!现在我们将殷公子交回给你了!你们走吧!同时我向你们说一句,你们这次合作得很好,也没向官府报案,今后我们再也不会向你平江殷家的人为难了!”说完,这汉子便闪身而去,消失在树林深处。
    殷公子说:“成叔,我们快离开此地。”他一下看见小亭里的小神女,有点愕异和茫然,问:“这是……”
    成叔说:“公子,她是……”
    小神女马上打断他说下去:“伯伯,你们快离开这里,有话以后慢慢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是,公子,我们快走才是。”
    小神女陪他们走了半里地之后说:“老伯伯,你们走吧!我也要走了!”
    成叔一怔:“小女侠,你……”可是一看,他心中恩比人高的小姑娘早已不见了。成叔顿时惊疑不已,暗想:难道我真的碰上了神仙了?不然,在大道上怎么突然不见了人的?
    殷公子也奇异地问:“成叔,这位小姑娘是谁?”
    成叔正想回答,耳边便响起了小神女的声音说:“老伯们,你们想安全的,早一点赶回城去,路上什么也不要说。”
    这时殷公子又再问:“成叔!这位小姑娘是谁?”
    成叔说:“公子,你先别问,我们快进古州城去,到时,老奴会一一向公子禀报。”
    再说,那个乡下汉子闪身进树林之后,有两条持刀的汉子立刻迎了上来,问:“那羊子走了?”
    乡下汉子说:“走了!走了!一切如强哥顶料,殷家的人,不敢向官府报案!”
    另一个汉子说:“这下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过一个元宵节了!”
    “强哥手上还有三个肉票,过两天,不出意外的话,又有一笔横财收,你怕我们没银子尽情享受?”这是第二个持刀的汉子说。
    乡下汉子说:“走!我们快去见强哥!”
    这三个绑匪,直往古州堡废墟而去。可是他们没有进废墟,而是从废墟边穿过,登上了一处山坳,在暮色中走了一段崎岖的山道,在夜幕降落时,他们转进了深山处的一产人家。这里,才是绑匪们真正的巢穴。
    三个绑匪刚一进门,里面便有人问:“你们回来了?”
    乡下汉子立刻说:“强哥!我们回来了!”
    “事情进行得怎样?”
    “一切顺利,姓殷的如数将五千三百两送上。”乡下汉子将五千三百两银票递上,“强哥,你点收。”至于那二百两银票,乡下汉子独自一个人私吞了,连两个同去的绑匪也不知道。
    在灯光下望去,强哥年约三十多岁,一身富豪人家少爷的装束,眼角眉梢含着一股聪明俊气,眼神闪出机智之色,他要是走了出去,谁也不会怀疑他是这一伙绑匪的头头,还以为他是哪一处富豪人家的子弟。他接过银票看也不看,往桌上一放问:“没有其他什么情况?”
    乡下汉子说:“没有!要是有,我也不会在接头地点出现了!”
    强哥含笑:“很好!辛苦你了!”
    “属下不辛苦!兄弟们自从跟随强哥以来,再也不用冒着危险人屋抢劫、拦路杀人了!”
    强哥一笑:“那样,你们能找到多少银两?有一千几百两已是处好的了!”
    “是是,我们跟着强哥,才能发大财!比那小打小闹强多了!”
    强哥这时才拿起桌上的银票,打算点点数。蓦然间,他感到眼前人影一闪,手中五千三百两的银票不翼而飞,不禁大吃一惊。定神一看,不知几时,一个机灵秀气、一脸是笑的小姑娘出现在大厅之中,她手中拿着的那一叠银票,正是自己手中不翼而飞的银票。强哥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他要是没有武功,就不会折服乡下汉子这一伙拦路抢劫的凶恶匪徒,乖乖地听从他指挥和摆布了。他一向机敏过人,内力颇为深厚,居然没发觉这个小姑娘是几时潜人进来的,更没提防这小姑娘一下从自己手中将银票抢了去。这小姑娘手法之快,身法之轻灵可想而知。他惊愕地问:“你是谁!?”
    小神女含笑问:“你看我是谁?”
    这时,那位乡下汉子更惊愕不已,脱口而问:“是你?”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是我啦!”
    强哥急问乡下汉子:“她是谁?”
    “强哥!她是殷家老家人的侄女!”
    “什么?她是殷家的人?”
    小神女说:“哎!你千万别弄错了!我怎么是殷家的人?你看我像殷家的人吗?”
    乡下汉子问:“为什么那老东西说你是他的侄女了?”
    “这有什么的?那老家人胆小怕死,我一威胁,他敢不说吗?正像殷家的人怕你们杀了殷家公子,变卖了所有田地房产,凑成了五千多两银子送给你们一样。”
    强哥问:“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想发财呀!又有什么意思了?本来我已偷去了那老家人身上的银票,可是他哭天哭地要上吊自尽。我看得不忍,问他干吗要挂腊鸭,他一说,我才知道这些银两是用来赎他主人的一条命,不见了银两,不但救不了主人,也害了在家盼望儿子归去的老夫人。我虽然喜欢银子,但这样一来,就因我而害死了几条人命,那不天理难容吗?可是我又舍不得这五千多两银子,又不想害死人命。想来想去,就想到等他将银子交给了你们,再从你们手上要,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强哥眼睛一亮:“你是神偷?”
    “是呀!”
    “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的侠偷义盗黑影,是不是就是你?”
    “哎!他怎么是我了?”
    “你不是黑影?”
    “这个黑影,我也正在千万百计打听他哩!”
    “你打听他干吗?”
    “想发大财呀!还有干什么的了?我听说他偷了不少富豪人家的金银珠宝,有成千上万两的银子。我打算从他手中偷一点出来,不胜过打几百次荷包么?就像现在我有了这五千多两银子,就可以有两三年不用去做小偷了,够我一家人吃的用的和玩的了。”
    强哥冷笑一声说:“我看你不是小偷!”
    “哦!我不是小偷是什么了?”
    “小偷有你这么的偷法吗?”
    “那要怎么偷法?”
    “一般小偷,不!就是侠偷义盗黑影,也只有偷偷摸摸下手,偷了也不想让人知道。而你,公然从我手中抢去,这是小偷的行为吗?这是公开的明抢。”
    小神女一笑:“这是你不明白的。我偷有几种方法,对一些有钱的富豪人家,我是偷偷摸摸地偷;对你们这样的人,我就出其不意地去抢了!因为你们的钱来得不正当,甚至是伤天害理。我抢了你们的,你们也不敢在外面说出来!”
    乡下人打扮的汉子喝了一声:“你以为你得了这些银票,可以离开这里么?”
    “我既然能悄悄地来,当然可以悄悄地离开这里了!干吗不可以离开?对了!还有二百两的银票呢?你拿去哪里了?”小神女又故意转向那两个持刀的绑匪,“他是不是将二百两的银票分给了你们?”
    两个绑匪愕然:“二百两!?我们没有呵!”
    “那么说,是他一个人独吞了!”
    乡下汉子顿时着急起来:“你,你——!”
    小神女说:“我,我,我什么了?我没有说错了你吧?”说完,小神女骤然一出手,快如电闪,不知用什么手法,一下从他身上掏出了那二百两一张的银票,扬了扬说,“你看,这不是吗?我没有冤枉你吧?”
    这个乡下人打扮的汉子一下蔫了下来,惶恐地望着强哥。他知道在一伙人中私自吞款,不但不义,更对首领不忠,会有杀身之祸,他分辩说:“强哥,我这是……”
    强哥一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对小神女说:“姑娘好快的手法!”
    小神女说:“是吗?你也佩服了吧?不然,我怎么能在江湖上找吃的?”
    强哥说:“姑娘!我们一块合作好不好?”
    “合作?我们怎么合作呢?”
    “我们一块合作寻找侠偷义盗黑影,一块合作在江湖上闯荡。”
    “我们合作寻找侠偷义盗黑影?你想将他绑架了,勒索他所有偷来的金银珠宝?”
    “不不!我吴自强最重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我想邀请他加入进来,一块在江湖上闯荡,不胜过他一个人在江湖上单枪匹马乱闯好?一个人出了事也没人照应。”
    小神女顿时思疑起来:“这个叫吴自强的绑匪头儿到底是什么人?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派出大批高手,四处寻找小三子,想将小三子归为己用。这个绑匪头儿也这么干,他同回龙寨的人有什么联系?还是邵家父子打发前来的,像那铁衣凶僧一样,暗暗查访小三子的下落?一般的绑匪,哪有这么大的胸怀和远见?一个个见钱眼开,会懂得招揽人才?除非这个姓吴的,也像邵家父子一样,是个野心不小的人物。小神女有意试探地问:“我们几个人合作,能在江湖上闯荡吗?小女子可什么也不懂,却懂得‘树大招风’这一句话。一旦我们闹大了,不怕叫人注目?何况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搜索追踪黑影,我们与他合作,不怕他会连累了我们吗?”
    吴自强一笑:“姑娘放心,没人敢来招惹我们!”
    小神女感到好笑,没人敢来招惹你们,我现在不是来招惹了你们吗?便问:“没人敢招惹?你武功很好吗?”
    乡下人打扮的绑匪有意向吴自强拍马屁了,说:“我们强哥当然武功很好,在这一带,又有谁敢和我们强哥比试的?连麒麟楼的金大爷,也败在我们强哥的手下。”
    其他两个绑匪也慌忙附和说:“我们强哥的武功,要是称第二,恐怕就没人敢称第一。”
    吴自强笑着慌忙说:“不不!我的武功在我的同事之中,只居末位,比我武功好的,大有人在。”
    “哦?他们是些什么人?”
    “姑娘,这你就别多问了!只要你与我们合作,今后自然会见到他们。”
    “那我们怎么合作?跟你们一块绑架勒索钱财?那么我不能再干小偷了?”
    “姑娘要是愿意参加也行,不参加,你日后照样干你的本行。我们只要求你去找寻黑影的下落,—发现他,就马上来报告我们。”
    “就这么简单?”
    “不错!就是这么简单。姑娘要是答应,这五千多两的银票是姑娘的了。”
    “这不公平吧?”
    “怎么不公平了?”
    “这五千多两的银票已经是我的了,用得着你来给我吗?”
    吴自强不禁皱眉问:“那姑娘想怎样?”“你们这里不是还有三个肉票吗?你想我合作,这三个肉票全给我,由我带他们走。”
    其他绑匪一听傻了眼:“什么,全由你带走,那他们的赎金呢?”
    “当然也全归我啦!”
    “老子们不白干了?”
    “你们不给,那我们没办法合作啦!”
    吴自强一声冷笑:“我看你根本不是合作,是来戏弄我们。”
    “哎!我怎么敢戏弄你们呵!是诚心诚意想跟你们合作呀!”
    乡下人打扮的绑匪说:“我们所有的钱你都拿去了,这叫什么合作?”
    “我说呀,我就是得了这三个肉票也划算不来!你们想想,叫我去寻找黑影的下落,你们知不知道黑影的武功有多好?要是我给他知道了,我还有命吗?再多的银子给我也没有用。但我又十分喜欢白花花的银子,所以只好一搏,赌赌命运,才向你们要这三个肉票。其实我应该要再多的银子才对,就算我不幸死了,那我一家人今后一生就再也不用忧吃忧住的了!”
    吴自强忍着气问:“你想要多少?”
    “最好你们将所有勒索得来的金银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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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侠骨仁心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最好你们将所有勒索得来的金钱都给我。”
    众绑匪一齐跳了起来:“什么?所有的金银都给你?”
    “对呀!”小神女说。
    张自强骤然一剑挥出:“好!我给你。”
    他这一剑事前没打任何招呼,出手极快,而且剑法既狠又准,完全是江湖上职业杀手剑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的伤。的确,他这一剑挥出,便听得有人一声惨叫,鲜血飞溅,一个人影在灯光下倒了下去。张自强一声狞笑:“老子看你怎么耍法!”他满以为这冷不防的一剑,是可以取了小神女的命。可是定眼一看,不禁傻了眼:他杀竟然不是小神女,而是自己的手下、那个乡下打扮的汉子,小神女却不见了踪影。他愕然站着。他的剑明明是向那个小丫头挥去,怎么却杀死了自己的手下?那小丫头哪里去了?
    小神女却在横梁上咯咯笑起来:“姓张的,你怎么将这乡下人杀了?就算他私吞了二百银子,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呵!”
    张自强惊愕了,他惊愕的不是小神女的身法极快,惊愕的是小神女不知用什么手法,她自个闪开了,却将另外一个人送到了自己的剑下。他横剑仰着脸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小偷呀!你怎么这样快就忘记了?”
    “能闪过我手中的这一把剑,你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偷。”
    “我不是小偷,又是什么人?”
    “你能闪过我这一剑,说明你起码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
    “多谢你夸奖我啦!”
    “说!你到底是什么?”
    “你看我是什么人?”
    “看来你是侠义道路上的人物,是专为救人质而来的!”
    小神女一笑:“我可不是什么侠义人物,我是个小偷,也可以说是一个小贼,喜欢黑吃黑,更喜欢吃你们这样黑道亡的人。我看你也不是一般的绑匪,你有一个极有势力的靠山,不然,你就不会说那么一番话了!”
    “小丫头,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还看出,你是一个杀手!”
    “杀手?”
    “刚才你那一剑挥出的招式,难道不是过去青旗楼杀手之剑的招式吗?说!你师父是什么人?”
    小神女没有看错,张自强这一剑招,的确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青旗楼杀手所使用的剑招,他师父正是过去青旗楼杀手之一的叶飞,是楼主风啸林手下一名得力的杀手,现在已投靠了回龙寨邵家父子,是回龙寨的十大高手之一。张自强便是叶飞所收的一名弟子,抖出的剑法,自然是青旗楼杀手的剑式了。
    小神女对这样的剑法是十分的熟悉,因为她父亲侯三过去也是青旗楼的杀手,而且还是一个颇负盛名的杀手,在黑豹的影响之下,改邪归正,从而隐退江湖。小神女不但看惯了这一门剑法,而且也会使用,但她从来不用,用的是他爷爷那一套极为上乘的剑法。小神女自练成了易筋经神功之后,就是这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也不用了,因为她举手投足皆成凌厉的招式,任何一个物件,哪怕是枯木败草,一到了她手中,皆可成为神兵利器,兵器对她来说,已是多余的东西了。她打发张自强这样的人物,可以说是杀鸡用上牛刀了。张自强的武功,还不及铁衣凶僧一半的功力,他这一剑挥出,又怎能伤得小神女?这样的剑招,小神女又怎么看不出来?”
    张自强一听小神女说出了自己武功的来路,更是愕异: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身法是快,轻功也属一流,怎么一下就看出我的武功门路了?便说:“小丫头,你想知道我的师父是谁,等你临死时,老子才告诉你不迟。”
    小神女说:“原来你说的什么合作是假的,想杀我是真的,幸好我没有上当哩!”
    张自强再也不答话,他认为小神女轻功虽好,身法也快,未必武功就好。他更错误地认为小神女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自恃她自己轻功好,可以随时逃走,所以才这么小看了别人,大胆妄为。于是他一声吩咐:“弟兄们!你们给我全力守着,别让这小丫头跑了!”
    堂外竟有四五位汉子一齐响应:“强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这小丫头跑了!”
    小神女说:“我跑干吗?我没有得到肉票,没收到银子,能跑吗?我要是一跑,那不白来这里了?”
    “好!小丫头,你下来!”
    “我下来干吗?下来,不让你们手中的刀剑将我砍了?”
    “那你一直躲在梁上?”
    “你们人多,我只好暂时这样呀!我打不过你们,明抢不到,我不会等你们睡着了去偷吗?”
    张自强一听,这更是一个无知小女孩所说的话了!心想:我们不杀了你或者活捉了你,会去睡吗?就是一般平民百姓,见小偷入屋,也不会傻到去睡觉,任由小偷去偷。张白强问:“那么,你是不下来了!”
    “是呀!我等你们睡着了呀!”
    张自强骤然一跃,人到剑出。这又是杀手剑法中的一招,名为“流星赶月”,专门刺杀在高处的对手人的剑法,也像流星一样的快。张自强先前与小神女说话,就是想先麻痹对手,一下冷不防出手,必杀了小神女。他听到小神女“呀”的一声,从横梁上翻跌了下来,当他落下来时,却不见小神女卧在地上。再仰望横梁,也不见小神女踪影,心下惊异,问堂上的两个绑匪:“人呢?她去了哪里?”
    两个绑匪说:“我们不见呵!”
    “你们不见有人掉下来?”
    “我们只见强哥落下来,却不见那小丫头掉下来。”
    “奇了!她去了哪里?快!你们到外面看看,是不是她窜到堂外院子中去了!”
    两个绑匪正想跑出去,小神女却在梁上咯咯地笑着说:“我在这里呀!你们别出去问了!”
    张自强等人在灯光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小神女从东边的横梁上,纵到了西边旁的一条横梁上了。她小老鼠似的,先是隐藏在大柱背后,绑匪们没看见,现在才转了出来,蹬在横梁之上。
    张自强瞪着眼问:“你几时纵到了这一条横梁上的?”
    小神女说:“在你纵起刺出剑的时候呀,刚才给你突然而来的一剑吓了一跳,一闪开,才来到了这边横梁上的。”小神女像猫戏老鼠似的戏弄这三个绑匪。
    张自强到了这时,不能不暗暗佩服小神女轻功的俊,说:“小丫头,看来你倒有两下。”
    “我要没有这两下,敢来这绑匪窝中明枪银子吗?”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持刀走了进来说:“强哥!别跟这小丫头再哕嗦了!她不下来,我们就叫弟兄们乱箭射杀了!”
    小神女一听露出害怕的样子说:“你们不会这样乱来吧?”
    张自强狞笑一下:“小丫头,那你乖乖地下来束手就擒,不然,我下令用乱箭对付你了!”
    “下来束手就擒,那我怎么要银子?”
    横肉脸大汉喝道:“你还想要银子?”显然,这条大汉是绑匪中的第二号人物。
    小神女说:“我不要银子来干吗?”
    横肉脸大汉一挥手:“给我用乱箭射杀了!”跟着他手中一支飞镖激射而出,直取小神女,堂外的四五支乱箭,也一齐向小神女射来。只听见飞箭“嗖嗖”乱响,笃笃地钉在横梁和椽木之上,竟没一支箭,包括横肉脸大汉的那支飞镖,能射中小神女。不知是小神女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还是她只是一个影子,乱箭明明从她身体穿过,都钉到她身后的木椽上去了。她一点伤也没有,仍蹬在原处没移动过。
    张自强看得惊愕不已,暗想:“难道这小丫头不是人?址一个有形而无实体的鬼魂?还是山中的精灵?横肉脸大汉却看不出来,认为射手们的箭头不准,没一支射中这小丫头。的确,论武功,他不及张自强,他只是凶狠、残忍,有一身的蛮力,动不动就杀人。他恼怒地大骂外面手下的弟兄:“你们怎么这般的没用?胡乱放箭?给老子看准了射,放!”
    外面的绑匪,又从各窗口、门背一阵乱箭齐向小神女射来。小神女不闪避了,暗运真气,双袖一挥,这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给反震了回去。外面的匪徒全给自己射出的箭反震回来击中,有的一声不响倒了下去,有的“哎哟”一声翻滚在地。张自强、横肉脸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小神女已跃了下来,说:“你们别放箭了,我下来啦!”
    横肉脸大汉不知外面的匪徒已经全部倒下,狞笑说:“臭小丫头,你终于下来了吧?”
    小神女说:“我再不下来,不给乱箭射死了吗?”
    “好!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我才不哩!我干吗要就擒?我看你们乖乖地就擒的好!”
    “臭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叫你乖乖地就擒呀!”
    横肉脸大汉恼怒得跑起来,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刀向小神女头顶直劈下来,吼道:“臭小丫头,你去死吧!”他这一刀的威力,凶猛异常,别说是人,就是一块石头,也能劈开。可小神女只是略闪一下,双手一合,就将横肉脸大汉这一把凶猛的刀接住了,合在双掌之中,令横肉脸大汉竟不能将刀收回来。他顿时傻了眼:“你……”
    小神女早已暗运真气“乓”的一声,这把刀不但被小神女的真气震断了,震断了的刀尖飞出,直插进横肉脸的脑袋中去。“轰”的一声,他巨大的身躯似铁塔般仰后翻倒在地,再也不会动弹。
    这一瞬息之间的变化,将张自强和两个绑匪惊震得呆若木鸡,睁大了眼。小神女也装着害怕的样子向后跃开,说:“他、他、他不会死吧?”
    张自强定神过来问:“你杀了他?”
    小神女慌张说:“不不!我没有杀他呵!谁知他手中的刀这般的不中用,比不上一块薄木板,我只用力一扳,它就断了,还飞进了他的脑袋中,怎能说是我杀了他的?”
    张自强一剑愤怒地刺出:“小丫头,老子跟你拼了!”同时喝着那两个呆着的绑匪,“你们还不一齐动手,杀了这小丫头?”
    这两人可以说是这一伙绑匪中仅剩下的两个活人了,听到张自强一声怒喝,也一齐拔刀冲上。张自强飞快地一连刺出十多招杀手之剑,没一招是虚招,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招式,再加上两个绑匪的刀乱劈乱砍,组成了一片剑影刀网。小神女先是身形如幻影在剑影刀网中穿来插去,后来略一出手,一个绑匪手中之刀,砍中了另一个绑匪的脑袋,这人惨叫一声倒下。跟着她一伸手,捏住了张自强刺来的剑,“嘣”的一声,剑断了,断剑又飞进了张自强的胸膛。张自强瞪着眼望着小神女:“你、你……”也倒了下去,落得像横肉脸大汉一样的下场:自己的兵器,插进了自己要命的地方。
    剩下的一名绑匪,先是见自己手中的刀,砍杀了自己的同伴,已是愕在那里了。后见连自己的头儿张自强也倒下死了,惊得魂飞魄散,转身而逃。
    小神女怎能容得他跑了出去?出指凌空就封了他的伏兔穴。他“卟”的一声,就倒在地上。这一伙在最近作恶累累的绑匪,已全部为小神女扑灭。就是堂外的绑匪,都中了自已射出的箭而亡。因为他们箭都淬有剧毒,就是不中要害,不久也毒发身亡,没一个能活着。
    小神女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刀,指着唯一活着的绑匪问:“你呀?想死还是想生?”
    这个绑匪惊恐地说:“我、我、我想生,求小女侠放了小人一命。”
    “你想生好呀!那你说出给你们绑架的三个人现在哪里?”
    “在、在、在后院的一间石屋里。”
    “唔!还有,你们勒索得来的金银又放在哪里?”
    “小、小、小人不、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小神女扬了扬手中的刀。
    “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些金银都是由强哥收藏,他每次只是分给弟兄们一百几十两到外面使用,剩下的都归他了。”
    “好吧!你带我去那间石屋,将人放出来!”小神女说时,—脚踢开了他的伏兔穴。“起来!不过我劝你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吩咐,想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是,是!”
    这个绑匪慢慢地爬起来。若不是亲临其境,他不会相信一个黄毛小丫头在转眼之间,就能将张自强、横肉脸莫名其妙杀了,而自己手中的刀,会砍在自己同伴的脑袋上。
    小神女说:“走呀!”
    这个绑匪战战兢兢地走出大堂,一看大堂走廊上的两边,横七竖八地卧着三具匪徒的尸体,他更吓得傻了眼,暗想:这小女孩是神还是妖?不然,怎么外面的人一个个都死了?那只有神仙的法力或妖怪的邪术才可能办得到。这个绑匪更不也乱动了,提着火把,乖乖地带着小神女来到后院的一间石屋前,说:“他们就关在里面。”
    小神女一看,一把大铁锁锁住了石屋门,问:“没锁匙开吗?”
    “锁匙可能在强哥身上,小人回去找。”
    “哎!你别去了!”
    “那、那、那怎么打开?”
    小神女暗运真气,用刀尖在铁锁上轻轻一划,“咣啷”一声,一把大铁锁断成两段,跌落下来,石屋门打开了。
    这个绑匪更看得目瞪口呆,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到了小神女的手中,便变成了神兵利器,宝刀宝剑,—把大铁锁像豆腐似的给切开了!这个绑匪更相信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天上的神仙了。看来强哥和横肉脸作恶太多,上天才打发这个小仙女下凡来惩治他们,救出人质。
    小神女在火光下打量石屋,见三个人质都给绑了手脚,各自绑在一个大石锁下,面带惊恐不安的神色。看他们衣服都是上剩的质料,两个是青年公子,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员外打扮。看来他们都是有钱的人家,给绑匪绑架来到了这里。
    小神女用刀一一割断了他们身上的绳索说:“你们不用再害怕了,绑匪们都死了,你们可以回家啦!”
    三个人质愕然相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也不敢相信小神女的话。就是有人来相救,也不会是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呀。他们望着小神女,也望着那个绑匪,仍坐在地上不敢动。小神女问:“你们怎么啦?怎么不起来的?是不是受了伤了?”
    两个青年人不敢出声。那位年老人迟疑着问:“小姑娘,你放我们走?”
    “是呀!”
    “我的家人呢?怎么不见来?”
    “什么?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一同给绑来了这里?那他们在哪里?”小神女忙问那个绑匪,“这位老伯的家人,你们将他关在哪里了?”
    这个绑匪茫然了,“他没有家人呵!我知道是强哥带人将他一个人从八开小镇绑架来这里,从没有什么家人同来的。”
    老年人更困惑了:“不是我家人带赎金来赎我么?”
    小神女说:“哎!老伯,你的家人没有带赎金来。”
    “那你们怎么放我走?”
    “老伯,是我前来救你们的呀!”
    “是小姑娘前来救我们?”
    “是呀!你们起来吧,跟我离开这里,没人再敢伤害你们了!”
    “真的?”
    “哎!你们怎么不相信呵!”
    那个绑匪也说:“你们离开这里吧!是这个小女侠前来救你们的,再也不用什么赎金了!你们跟这位小女侠走吧!”
    三个人这时才相信,一齐叩拜小神女。小神女说:“好了!好了!你们快起来,跟我走!”
    小神女带着三个人走出石屋,一看外面正是深夜,连月光也没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心想:“这深更半夜带他们出去行吗?便说:“看来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一夜,等天亮了才能走。”
    三个人一下又怔住了:“我们还要住一夜?”
    “是呀!你们看看,在这深山野外,山险路窄,天又这么黑,你们怎么走?万一你们摔下了山崖,或者碰上了什么吃人的野兽,那不危险吗?我看还是在这里住一夜,等到天亮走才安全。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你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谁也不敢伤害了你们身上的半条毛发。”小神女又对那个绑匪命令说,“你找一个好的房间让他们住下!”
    “是!是!”
    这个绑匪感到性命要紧,不敢不听从,果然找了一间又大又暖和的房间。小神女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说:“这房间还不错!以前是谁住的房间?”
    “是,是,是我们强哥的。”
    “他却顶会享受的,”小神女对三个神色不安的人说,“你们放心在这里睡下好了,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三个人又一齐再拜谢小神女的照顾。小神女不知从身上掏出了一颗什么小药丸,手指一弹,这颗小药丸便进了那个绑匪的口中,绑匪大惊:“你,你,你将什么东西弹进了我的口中了”
    小神女笑着说:“是毒药呀!”
    “毒药?”绑匪睁大了眼睛。
    小神女说:“放心,它不会立刻将你毒死,到了天亮,我再给你一颗解药,就完全没事了。要是你不安好心,或者今夜里一个人偷偷摸摸先走,明天中午,你一定会毒发身亡。到时,就是神仙也没法救你了!”
    绑匪苦着脸说:“小女侠,小人怎敢不安好心的?”
    “那就最好!现在,你也去睡吧。明天一早,你将我们几个人的早饭弄好,我们吃饱了,我自会给你解药,你不会死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张亚九。”
    “好!张亚九,你另找地方睡吧!”
    张亚九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小神女对三个人说:“你们放心睡,我就在对面房间,有什么事,你们大声叫喊,我立刻就会来。”小神女说完,便闪身出去。
    小神女没有去睡,而是到贼窝各处搜索查看。尽管她从张亚九口中知道,这贼窝里再没有其他人了,但她仍不放心,担心她救出的三个人会受到伤害。正所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救了他们,自己就有责任将他们安全送出贼窝。
    小神女巡视了一回,凝神倾听一会,知道贼窝的确再没有其他匪徒了,然后将绑匪们所劫来的财宝和银票全收了起来。她打算明天离开时,就将这贼窝一把火烧掉,使贼人们再也不敢在这里为非作歹。
    小神女干完了这些事后,回房略为运气休息。不久,天色明亮,她起身去对面看看那三个人。其实这三个人昨夜坚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盼望天亮。他们焦急不安,更担心会不会有危险。他们心里仍不敢相信一个小丫头能对付一伙凶神恶煞的绑匪,尤其是那一位绑匪称为强哥的人。这是一个可怕的绑匪,人既凶残又狡猾。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绑匪早已死了。
    小神女看了他们一眼问:“哦?你们都醒了?昨夜里睡得好吗?”
    “好!好!多谢小女侠。”三个人拘谨地应着。一个青年人问:“小女侠,我们可以走了吗?”
    “别急!你们不吃饭吗?”
    “这……”
    “吃饱饭才有气力赶路呀!不然,你们没等走出山口,就没气力走路了。我可没力气拉你们走路呵!别担心,我们吃饱了再走。你们先坐坐。我去看张亚九弄好了饭没有。
    小神女虽然有一副侠义心肠,为人为到底的好意;但仍是一个小女孩的心智,不知道三个人这时的焦急心理,是希望早一点离开这鬼门关。因为他们曾见过绑匪杀害没赎金人质的可怕情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就是有山珍海味,他们也没心情和胃口去吃。
    好不容易,他们等到吃过饭后,小神女说:“好啦!现在我们可以走啦!”
    张亚九却畏畏缩缩地问小神女:“小女侠,小人的解药……”
    小神女故作愕然反问:“什么?你的什么解药的?”
    “小女侠,你不是说过饭后给小人服下解药么?”
    “你服解药干吗?”
    张亚九顿时面色大变:“小女侠,你不给小人服解药,万一小人毒发起来……”
    “哎!那一颗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
    “是呀!”
    “那小女侠昨夜里怎么说是……”
    “我是骗你的!”
    “骗我?”
    “我要是不骗你,你会乖乖地听我的吩咐去弄早饭吗?那是一颗小小的泥团子,一点毒也没有。”
    张亚九吐子一口大气:“小女侠骗得小人好苦呵!”
    “你苦什么?我没杀你已算好的了!”
    “是是,小人多谢女侠不杀之恩。”
    “好啦!你别埋怨我骗你啦!这里有一小袋金银和一百两的一张银票,你拿去吧!”
    张亚九有点意外:“给我?”
    “是呀!这是给你的,希望你拿到这些金银后,干些本分的事情,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别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要不,让我知道你仍干坏事,我就会杀了你。”
    “小人今后怎敢再干坏事呢!”
    “还有,你最好今后有多远就走多远,从此隐姓埋名,别让张自强的人再见到你了!”
    “他们见到了小人会怎样?”
    “他们一定会杀了你解恨,懂吗?你快去收拾你的行李,马上离开这里,我要放火烧了这个贼窝的。”
    张亚九接过钱袋,感恩叩头,慌忙而去。小神女又将三个小钱包分给了三个人说:“这些金银,你们带在身上好上路,不然,你们在回家的路上,连盘川也没有了。”
    三个人更是感激零涕。这位小女侠不但救了自己,更为自己在路上的费用打算,可以说是自己的重生父母了!昨夜以前,他们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害怕,害怕自己的家人一时筹备不了这么多的赎金而遭绑匪杀害。现在不但生命安全,连路费也有了!他们怎么不感激涕零!
    小神女说:“好啦!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她首先在这间屋放起一把火来,一路出来一路放火。当他们离开贼窝时,贼窝已是一片熊熊大火了。小神女是彻底毁了这一处贼窝,除了张亚九,没一个绑匪能生还。而且做得不留痕迹,就是回龙寨的人来追查也无从追查。因为小神女出现以来,从没说出自己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也没说出自己从什么地方而来,就是面容也经过化装,像小三子一样,在左脸上贴上了一颗引人注目的黑痣,任何人一见也忘不了这一特征,要是小神女恢复了原样,别说三位人质,就是张亚九也认不出来。”
    小神女一直护送三位人质来到山道与通往古州驿道不远的地方说:“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前面不远就是大道,东可去古州城,西可去八开镇。大道上有人来往,你们不用害怕了。你们可以雇船坐车,回去你们的家里啦!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说是我救了你们,尤其对陌生的人更不能说出来,不然,你们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你们只说是一场意外大火,你们趁慌乱中逃出来算了!”
    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顿时便在他们眼前消失得无踪无影,仿佛一下没人地下,或者化成轻烟,消失在空中。三个人质看得惊愕不已。一位青年公子说:“不会是我们碰上了仙女吧?要不,怎么会一下不见了的?”
    年老的人质喃喃地说:“一定是上天可怜我们,打发这样—位小仙女来救我们了!”
    于是他们三人一齐向天遥拜。年老的对两个青年的说:“既然是小仙女这么吩咐我们,我们今后千万不可对人说出去了,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两个青年连忙应是,他们结伴一齐往古州城而去,小神女分给他们的金银,每人都有一百几十两,他们用这些金银,完全可以在古州城里投宿住店吃饭,然后雇船请马车回家。
    小神女一直隐藏在高峰上,看见他们接近古州城时,才放下心来,暗说:“我总算平安将他们救出来了,我可以放心回去啦!”
    小神女正想纵身离开山峰时,蓦然听到身到有一阵轻微的响动,不由一怔:难道绑匪中还有一名高手在暗中盯着自已的行动?好呀!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小神女故意装作没察觉,信手摘下了一支小树枝,暗运真气,骤然向那隐藏在草丛中的跟踪者激射而出。这一支小小的树枝,在小神女的真气灌输之下,劲道凌厉,势如急电流光,直可穿裂金石,人给击中,必然重伤倒地。何况是冷不防的骤然出手,哪怕是一流的高手,也闪避不及,没有不给击中的。
    果然,小神女跟着听到草丛中有人一声惨叫,从草丛里翻滚了出来,就躺着不动了。小神女笑着说:“你跟呀!怎么不跟了?”她走过去一看,不由傻了眼。给击中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一阵风叔叔。小神女这一下可慌了手脚,蹲下连连摇着一阵风的身子,一边急促地说:“叔叔!叔叔!你怎么啦?伤得不重吧?”
    一阵风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似乎没有了气息。小神女焦急地说:“叔叔,你别吓我!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一阵风依然纹丝不动。小神女激射出来的那一支小树枝,正插在一阵风的心口上,这是一个人的致命之处。正因为这样,小神女才心慌起来。她一连点了另外四周的穴位。想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到一阵风体内,希望能将一阵风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突然,插在一阵风心口上的树枝竟自动飞了出去,“笃”的一声,钉在一阵风身体上空一棵大树的横枝之上。
    小神女一时间怔住了,怎会这样的?难道是我点穴的劲力令这支插入心中的树枝自动蹦跳了出去?树枝蹦跳出来了,怎么又不见血跟着飞溅出来的?不会是一阵风身上没血流?他是一个没血的怪人?只有僵尸身内才没有血的,别说是人,就是飞禽走兽也有血的,总不会一阵风是具活僵尸吧?
    小神女正愕异地怔着,躺在地上的一阵风,竟然手不动,脚不曲,腰不弯,像一根木似的直挺挺地站立起来,吓了小神女一大跳。一个活人绝不会这样起身的。只有僵尸才会这样直挺挺站起来,一阵风真的是僵尸?还是他死后尸变,小神女不由向后跃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阵风幽幽地说:“好了!我不会再死了!”
    小神女瞪大了眼睛问:“你活过来了?”
    一阵风挤眉弄眼说:“看来,我大概是活过来了!”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一阵风不但装死戏弄自己,更用一种江湖少有的怪异武功在吓自己,便大声叫嚷起来:“你这是算干吗?”
    “你这小丫头,我没怪你,你怎么怪起我来了?小丫头,你冷不防的出手,太过狠了,要是其他人,那还有命吗?”
    “谁叫你偷偷摸摸跟着我?”
    “就算我偷偷摸摸跟着你,你出手也不应该这般狠呵!一下就取人性命,要是一般好奇的人跟踪你,你这样不滥杀无辜吗?就是敌人,也不应该一杀了事。”
    “是敌人怎么不该杀?”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你?说不定他是受人打发而来。你一下将他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倒放跑了他背后一个最凶恶的敌人,一个对你十分阴险的家伙。就像你杀了张自强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他从何而来,他背后还有些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又是一怔:“叔叔,你昨夜就跟踪我了?”
    “不是昨夜,而是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你就一路暗暗跟踪我了?”
    “你一下从章总管手中取走了六千两银票,我不感到奇怪吗?”
    “你心痛我将这六千两银子胡乱花了?”
    “不!我担心你给人骗了。”
    “谁这么大胆敢骗我?”
    “小丫头,你别自视太高,以为凭你的聪明和武功便没人敢骗你。江湖上的高明骗子多的是,最怕骗了你,甚至将你卖了,你还当他是好人哩!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子上当受骗,给人卖到青楼妓院或卖给人家当小老婆?”“是吗?我真希望能碰上这样的骗子。”
    “小丫头,你今后在江湖上行走,会有这样的希望和机会。”
    “好!那我试试看。”
    “不过这一次,你幸而碰上的不是骗子。初时,我真有点疑心那个殷家的老家人是位高明的骗子。”
    “世上有这般哭哭啼啼上吊自尽的骗子吗?”
    “有!今后你到江湖上走动就知道了!”
    “你凭什么疑心人家是骗子?”
    “有两点。”
    “哦?哪两点?”
    “第一点,他丢失了五千多两银两似乎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
    “小丫头,你试想一下,一个拿着五千多两银子要去救主人性命的人,怎么会轻易把钱丢失了?而且不是酒后糊涂丢失,也不是受骗丢失,要是他说他遭人抢劫,或者遭人暗算饮了什么蒙汗药而丢失,还有可能;说是在树林中大解而丢失,就不大可能了!何况这是救主人的要命银两,能这么精心大意?”
    小神女听了不由暗暗点头,当时自己完全给那老家人要死要活的情景打动了,没去想这些事。便问:“第二点呢?”
    一阵风说:“第二点令我生疑的是,绑匪们要的赎金太大了!”
    “太大了?”
    “小丫头,江湖上的一般绑匪,不可能要这么高的赎金,一千几百两的赎金已算高的了,五千多两;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的,除非是非常富有的人家。似乎殷家并不是十分富有的人家,在这一带,更没名气。绑匪们怎么一开口就要这么偌大的赎金?要不,就不是一般的绑匪,要不,就是一个圈套。”
    “圈套?”
    “是呀!是一个十分高明而又阴险的圈套。既想骗取你这小丫头的银两,又想将你卖了,人财两得。”
    “要是他们真的是一伙骗子,怎么会盯上我的?”
    “小丫头,这就怪你不时在城郊四周一带出没了。衣着质料上乘,人又天真好玩不懂事,那不更容易受骗?幸好你碰上的不是一伙骗子,想不到真的有这么一伙绑匪,也有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糊涂老家人。不过,我仍然疑心那个老家人说的不是实情。他丢失银两是真,但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不会勾结绑匪来计算我吧?”
    “这却不会。看来殷家的人真的给绑匪绑架来了这里,你不但救了殷家人,也扑灭了这一伙绑匪。”
    “那老家人丢失银票的事怎么不简单?”
    “不会是因大解而丢失,恐怕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等见了小三子,可能知道。”
    “什么?小三哥他也出来了?”
    “他也担心你有危险,跟我一块出来。当你将殷家公子赎出来后,我便叫小三子暗暗护着他们去古州城,顺便查探一下丢失银两的真正原因。”
    小神女感到一阵风的江湖经验的确比自己丰富多了,不像自己只喜欢戏弄人,对一些事情却是一条肠子通到底,不会打转转。便问:“你昨夜就一直暗中看着我与绑匪们交锋?”
    “要不,我怎能看到你这小丫头神奇莫测的武功?”
    “我有危险你也不露面?”
    “对付这么几个毛贼,你会有危险吗?就算那个什么张自强,武功还不及铁衣僧的一半,我出现不坏了你的兴趣?”
    “你既然想知道张自强的来路,干吗不阻止我出手杀了他?”
    “你这小丫头出手迅若火花,又是出人意外,就是我想出手阻止也来不及了。不过,你的武功却有点叫我困惑不已。”
    “你怎么困惑了?”
    “就是我漠北一派的斗换星移的一些招式,你怎么也会了?似乎运用起来比我还巧妙。”
    “什么斗换星移的?”
    “就是张自强出剑的瞬间,明明刺向你,结果却刺中了另一个绑匪。这就是我漠北一派斗换星移武功的招式。小丫头,你几时偷学到我这门武功了?”
    “谁偷学你的了?这是我爷爷传我的移花接木手法,会令敌人的刀剑杀了他们自己的人。”
    “看来我漠北这一武功,与你这一门移花接木的手法,有相似之处。今后我们好好切磋一下。互相来个取长补短。”
    “叔叔,你不会变相想偷学我的武功吧?”
    “小丫头,你说到哪里去了?”
    “叔叔,我是跟你说笑的!其实,我还希望叔叔今后多指点我哩!”
    “小丫头,你怎么一下子又变客气了。”
    “叔叔,我这是说真的。”
    “好了!小丫头,我们回去吧,看看小三子查得怎样了!”
    “叔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张自强,而不去审问他?”
    “为什么?”
    “因为我已知道了他的来路,也知道他是什么人。”
    “哦?你知道了?”
    “他是回龙寨邵家父子打发来这里的一个触角。”
    “你怎么这般的肯定?”
    “我凭两点。”
    “什么?你也有两点的?”
    “我怎么没有两点了?以为只有你才有两点的?”
    一阵风笑了笑:“好好!我愿听听你的两点。”
    “第一点,他的剑法是过去杀手集团青旗楼杀手的剑法。”
    “那也顶多说明他是一位职业杀手,不能说明他是回龙寨的人。”
    “叔叔,你难道不知回龙寨有位青旗楼的杀手叫叶飞么?他不但是邵家父子的上宾,也是回龙寨的一位建业功臣哩!”
    “你疑心他是叶飞的弟子?说不准他是其他青旗楼杀手的弟子?”
    “我还有第二点呀!”
    “第二点是什么?”
    “这个绑匪,我一下抢了他手中五千多两的银票,他居然不恼怒,还希望我和他们合作,又不要我参加他们的绑架行动,依然可干我的小偷行当。他的口吻,和小三哥在黎平城外碰上回龙寨的人一样,也就是邵家父子招揽人才的做法。试问一个绑匪集团,有这么大的胸怀和气魄么?”
    一阵风点点头说:“这么看来,就算张自强不是回龙寨的人,也与回龙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小神女说:“叔叔,我有一点不明白,回龙寨既然打发了一个铁衣僧而来,干吗又打发这个所谓的绑匪来?”
    “恐怕张自强来的意图与铁衣僧的意图不一样。铁衣僧是为追踪黑影的下落而来;而张自强,恐怕要在这一带建立一个堂口和会帮,使回龙寨的势力伸展到古州一带。”
    “那他干吗要干绑架这一行当的?”
    “这恐怕是为建立堂口或会帮筹集经费的。一旦钱筹集足了,他们就不会再干这一行当,而以什么堂口,会帮的面目公开出现。”
    “回龙寨的人这样做,不怕引起九龙门的注意么?这一带可是九龙门的势力范围呀!”
    “他们堂口的公开名目,表面上与回龙寨没任何联系,甚至他们还会去讨好九龙门的人,求得九龙门人容许他们立足,九龙门的人又怎么注意他们了?以为他们不过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小门派而已,甚至会因为他们臣服于九龙门,归九龙门指挥而感到十分满意呢。”
    “他们这一手不阴险吗?”
    “恐怕还有更阴险的一面。”
    “哦?还有更阴险的一面?”
    “说不定他们从此混进了九龙门,成为回龙寨打人到九龙门内部的一个可怕的卧底,使整个九龙门不知不觉为回龙寨的人操纵。”
    “他们用心这么的险恶?”
    “不过,他们再险恶,也给你这个小丫头破坏了,令这—行动胎死腹中,回龙寨的人今后对你这个小丫头,决不会罢休。”
    “好呀!我等着他们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你姐姐和章总管就会担心我们了,会打发人出来寻找的。”
    于是他们两人施展轻功,没有多久,便悄然出来在侯府中的后花园了。
    韦珊珊正在花园池边练剑,见他们双双越墙而来,惊讶而又喜悦地问:“叔叔,妹妹,你们怎么从这里来的?昨天—夜,你们去哪里了?我一夜为你们担心哩!”
    小神女说:“我们去干一桩买卖了。”
    韦珊册又是惊讶:“买卖?什么买卖的?”
    “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我向章总管拿了六千两银子么?”
    “知道,你不是拿这六干两银子去做好事么?怎么又去干买卖了?”
    一阵风说:“她既是做好事,又是干买卖,一举两得。”
    韦珊珊困惑地问:“叔叔,有这样的买卖吗?”
    一阵风笑着说:“别人没有,但你古灵精怪的妹妹却有。”
    小神女说:“姐姐,我一夜之间,可赚了不少的银子。”她拍拍提着的一个大布包,“你看,这不是吗?够我和姐姐买花戴了!”
    “妹妹,你不会为买花戴的钱而去干这趟买卖吧?可是妹妹一向不喜欢穿金戴银和插花的呀。”
    “我不喜欢,姐姐喜欢呀!”
    “我几时喜欢了?”
    一阵风说:“要是买花戴,她这一趟买卖所赚的银子,哪怕从头到脚插满了花,一世也插不了!”
    韦珊珊更是惊讶:“一夜之间就赚了这么多的银子?”
    小神女说:“姐姐,这里不下一万多两,你说多不多?”
    “那是什么买卖呵?”
    “姐姐,什么买卖,我以后告诉你好了。小三哥回来了没有?”
    “他昨夜就回来了,一早又和章总管出去了,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办的。”
    “姐姐,你知道他们去办什么急事了?”
    “不清楚,好像去找什么殷公子。”
    小神女不由和一阵风相视一眼,知道小三子和章总管出去,是为了殷家那位老家人丢失银两的事。韦珊珊问:“妹妹,他们出去,是不是和你这趟买卖有关系?”
    “大概有一点吧。姐姐你的剑法练完了没有?”
    “刚练完,你们就回来了。”
    “姐姐,那我们到屋里说话去。”
    一阵风说:“你们两个丫头去屋里说话吧,我到前面大厅看看小三子和章总管他们回来了没有。”
    小神女说:“他们要是回来,你快叫小三哥来见我们。来!姐姐,我们走。”小神女拉着韦珊珊到内院屋里去了。
    到了屋里,小神女一五一十将昨天和昨夜的情形一一向韦珊珊说了出来。韦珊珊听得惊喜异常,又十分羡慕地说:“妹妹,原来你是干这么一趟买卖,你怎么不叫我一块去的?让我见识一下,学学也好。”
    “姐姐,你的工作主要是练好叔叔这一门剑法,等你练好了,你怕没这样的买卖干?现在,你什么也别去想,一心练剑。不然,你会练不好的,你记住,等你练好了,我还要领教哩!你千万千万别让叔叔丢脸了!”
    正说着,一阵风和小三子进来了,小神女一跳而起,问小三子:“你可回来了!”
    小三子说:“我回来了。”
    “殷公子的事怎么样?”
    “他们丢失的银两找回来了!”
    “什么?找回来了?那老家人是怎么丢失的?”
    “他喝了人家的蒙汗药了。”
    “哦!?他在哪里喝的蒙汗药?”
    “是在离开客栈上路前,喝下了一杯有蒙汗药的茶水。”
    “他怎么当时不昏倒,到城外几里地的树林中,在大解完后才昏倒?”
    “这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要经过一个多时辰才毒发昏倒。其实这位老家人在出城后,就有点昏昏沉沉的了。”
    “这个老家人怎么不知道?”
    “他知道就不会昏倒了。这个小贼一直在暗暗跟踪着他,见他进了树林大解后昏倒,便从他怀中取走了那一个钱袋。可怜这个一心要赶去救主人的老家人,竟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年老精神不济,赶路赶累了。说来也是,这个老家人自从带了这么多银票上睡。就一直没好好睡过觉吃过饭,他醒后还怨自己不中用,怎么一下竟在树林里睡着了过去,便慌忙赶路。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自己身上的银票不见了,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心慌意乱地转回树林去寻找,以为自己在大解时丢失在树林里……”
    小神女听了后,才知道老家人丢失银票的事不那么简单,便问:“那个小贼是谁?”
    “穿山鼠。”
    “穿山鼠?在江湖上可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小贼的。”
    “他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怎么会听到?他是贵阳一带专门偷鸡摸狗的下三滥,窜来古州作案,跟那位身怀巨款的老家人一同投店住宿;也不知他怎么察觉到这位老家人身怀巨款,于是出手下毒。”
    “小三哥,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一阵风笑着:“小三子原来就是这一条路上的人,怎么不知道穿山鼠的过去和为人?”
    小神女说:“嗨!我问的不是这些,而是问你怎么这般肯定是穿山鼠所为?好像亲眼看见他作案的过程?”
    小三子说:“因为他们投宿的客栈,就是我们侯府的。我向掌柜和店小二一打听,便知道了他们住宿前后的情况。店小二还看见穿山鼠悄悄地尾随那个老家人出城而去。而且穿山鼠得了手后,又一脸兴奋转回客栈,随后又去钱庄兑换了一百五十两银票。同时我还在老家人所住房间桌面缝隙中,发现了一些蒙汗药的粉末,当然肯定是穿山鼠所为了。”
    “哦?他怎么得了手后不远走高飞,还转回来客栈住?”
    “他以为自己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准备在古州城中痛痛快快玩几天。”
    “他看见老家人和殷公子转回来不作贼心虚而害怕么?”
    小三子说:“那时,穿山鼠已在赌场上豪赌了,夜里又去了妓院住宿,根本不知老家人赎了殷公子回来。再说,就是穿山鼠在客栈看见老家人转回来,他这十多年的惯贼,会非常沉着冷静,不会害怕,只会感到惊奇、讶然。何况那老家人根本不疑心是穿山鼠窃了那些银票,仍以为是自己不慎在树林里丢失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下我明白了,你是在哪里抓到了这个穿山鼠?使他将窃取的银两吐出来?”
    “是章总管和掌柜亲自去妓院将穿山鼠请回客栈,并且从他身上和行囊中搜出了殷家老家人所丢失的银票,他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一味地跪地求饶,”
    “你们怎样处置穿山鼠?杀了他?”
    小三子说:“妹妹,我们怎么可以在城中乱杀人的?再说,他只是谋财,而没有害命,罪也不至于死。”
    小神女说:“你们不会将他送去官府吧?”
    一阵风说:“送去官府那麻烦就多了,说不定反而累了殷公子不能及时回家,而且还引出了绑匪的事情来,殷家也有知情不报之罪。”
    “那你们放了穿山鼠?”
    “不错!我们放了穿山鼠,要他将窃去了银票交回殷家。但他花去了二百两银子是追不回来了。幸好还剩下五千一百两的银票没有动。”
    “那不便宜了这个穿山鼠?”
    “不!这二百两的银子叫他写下一张欠条交给客栈,问他是在半年内归还,还是愿意到义庄做三年的苦工?”
    “他怎么说?”
    “他答应在半年内归还。”
    “这个惯贼在半年内有二百两银子归还吗?那不是叫他再去偷去抢?”韦珊珊问。
    “所以我们不但声明,同时也是警告,以后不得为非作歹,坑害无辜。要是让我们知道了,就是不杀他,也叫他断手断脚,终身残废,沿门乞食。”
    小神女说:“他一走,还会回来吗?我看这二百两银子是吹了!”
    一阵风一笑:“其实我们也不是要那二百两银子,主要是让他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是好是坏,就看他今后为人了。”
    小三子说:“这个穿山鼠跑不了的。”
    “哦?他怎么跑不了?”
    “我知道他的行踪,也知道他与什么人来往。只要我一追查,就不难找到他。”
    “他认出你不?”
    “是章总管和掌柜出面对付他,我一直不露面。他恐怕发梦也不会想到是我,怎会认出我了?”
    “这么说,你今后是不难找到他。还有,殷家主仆两人呢?”
    “他们主仆两人,自然是感激万分。初时,他们愿收回那五千多两的银票,托我们将五千多两银票转交给那位不知姓名的小女侠!”
    “你们不会收下这五千多两银票吧?”
    “当然不会收回啦!我们说,那位小女侠没名没姓,也没住处,我们去哪里寻找呵!我看就是找到,她也不会收回的,因为她是一片侠肝义胆出手救你们的。你们还是将这一笔款项带回去赎回典当出去的田地房产,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报答她好了。不然,只会令我们为难。这样,他们才收了!”
    “现在他们呢?”
    “章总管叫一名护院武师护送他们回去,以免他们在路上有危险。”
    小神女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们总算将这事办好了。”
    韦珊珊听了更是深受感动,她感到一阵风叔叔、小三子兄弟、山妹妹和章总管这一伙人,一个个都是侠肝义胆,高风亮节的不寻常的人物。自己所知道的古往今来的一些侠义人士,又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他们?她也听说过古时的一些侠客义士或民间流传的一些令人敬佩的侠士,如红线女、聂隐娘,她们只是为豪门贵族之间的恩怨仇杀,卷入了权势之争。尽管她们功成身退,却没救过任何干民百姓,恐怕也不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死安危与苦难。如昆仑奴之流,尽管有一身令人羡慕的武功,高来高去,也不过是为主人效劳,谈不上什么侠士,他们有哪一点除暴安良、代民伸冤雪恨的举动了?
    小三子、山妹妹以往的事不必说,单是殷家这一件事,一个给绑架、一个丢失了赎命的银两。山妹妹和小三子与殷家全无关系,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他们侠骨仁心,毅然出手相救,将殷家主仆二人双双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铲除了一伙没人性的绑匪,更为他们追回丢失的巨款。这件事从头到尾,对山妹妹、小三子、一阵风以及章总管,全无半点利益可言。尤其是山妹妹,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干。试问红线女、聂隐娘等人,又怎及得山妹妹全无半点私心的坦荡?
    当然,韦珊珊年纪不大,一向在深山中生活,不知道武林中古往今来一些成名英雄侠士的事迹。要是她知道慕容一家和墨明智、聂十八、穆氏姐妹等人的事迹,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韦珊珊不是生长在武林世家,也不是江湖中人,所见所闻是非常的有限,可以说她是坐井观天,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中有人。她所接触的是小神女、小三子、一阵风等人,便认为他们是世间少有的完美无缺的人了。其实小神女、小三子,不过是慕容一家、穆氏姐妹等一流的侠士人物而已,这件事让穆氏姐妹遇上,同样也会这样干,只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再说一阵风听小神女这么一说,便说:“这件事总算了结了,恐怕今后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小丫头,你别以为天下太平了,可以高枕无忧了。”
    小神女一笑:“叔叔,你是说回龙寨的人吧?”
    “你重伤了铁衣恶僧,又杀了张自强等人。要是张自强真的是回龙寨的人,他们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小三子一怔:“什么?张自强是回龙寨的人?”
    “但愿他不是,恐怕十有八九,是回龙寨打发来古州的人。”
    “他也是为追踪我而来这里?”
    “追踪你这个侠偷义盗黑影,固然不在话下。但张自强与铁衣僧的目的不同,他来古州的意图,是想建立一个据点,追查你的下落是其次。”
    “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再说,杀了张自强这一伙绑匪,他们怎知道是我干的了?”
    “小丫头,你别以为自己古灵精怪,邵家父子不但网罗了武林中的一批上乘一流高手,也有一些机智谋略之士,就算他们不知道是你杀了张自强,但你在侯府重伤了铁衣僧,他们难道不知道是你这精灵古怪的侯三小姐所干?何况古州一带,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武林高手能杀得了张自强,他们不会敏感到是你这个三小姐所为?”
    “要是他们敢来古州生事挑衅,就逼得我去回龙寨大闹了!我会闹得他们日夜不安,没有好日子过。”
    “小丫头,要是你这么一闹,你就会成为武林中的公敌了!”
    “叔叔,没有那么严重吧?我怎么成为武林中的公敌了!”
    “现在,邵家父子以侠义人士自居,在武林颇孚声望,与少林、武当、峨嵋、丐帮等名门正派都有来往。回龙寨在湖广更是声名如日中天。你这么去大闹,不成为武林的公敌了?”
    小神女说:“武林中人,不会个个都是些糊涂蛋吧?难道他们连黑白是非也分不清楚?”
    “人家怎么不分黑白是非了?回龙寨的人没有来古州侯府大闹,而你这个三小姐,却跑去回龙寨大闹了,你叫武林人士怎么评说?”
    “他们怎么不来侯府大闹了?难道那个铁衣僧不是他们的人了?”小三子问。
    “铁衣僧是邵家父子的人,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武林中又有谁人知道了?就是回龙寨的人,恐怕也没多少人知道,铁衣僧不承认,邵家父子也一口否认,说我们在无中生有、恶意中伤他们,败坏他们的声誉。小丫头,到时你怎么说?”
    小神女、小三子一怔,不由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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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风云乍起
    上回说到小神女、小三子听了一阵风的说话,一时间愣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的确,铁衣僧否认,回龙寨的人不承认,无凭无据,怎叫江湖上的人相信?
    韦珊珊说:“要是回龙寨再派人来这里惹是生非,江湖上的人不就知道了?”
    小神女说:“姐姐,你别傻啦!既然铁衣凶僧和张自强都没有说自己是回龙寨的人,再来的人,更不会说了。他们会以江湖上什么恶霸或黑道上的什么魔头出现。”
    “我们活捉了他们审问,难道他们也不说出?”
    小三子说:“恐怕他们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古榕客栈附近蜈蚣林飞猴子死的情景,以及那位几乎死于点苍派掌门万里飞掌下的那凶汉的情景,他们都是宁愿一死,也不敢说出神秘黑风教和教主的事情来。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听闻黑风教和有黑风教的人出现,仿佛这个神秘的黑风教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而现在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一些手法,似乎和黑风教的一些手法相似,他们暗暗打发出来的人,都不愿说出邵家父子来,铁衣凶僧是这样,张自强也是这样。于是说:“小三哥说得不错,他们真的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是邵家父子指使而来的。”接着小神女问了一阵风,“叔叔,你在江湖上走动多,见识广,有没有听过黑风教的事?”
    一阵风有点愕异地问:“黑风教?”
    小三子也惊讶地问:“黑风教?这是什么教的?”
    小神女说:“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一阵风摇摇头说:“我不但不知道,也从来没听人说过,现在是第一次听你这小丫头说,江湖上几时出现过这么一个教会帮派了?”
    “叔叔,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小神女将飞猴盗取梵净山庄金座玉观音像和遭到神尼、毒手观音追杀的事,以及以后那凶汉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详情见《神女传奇》第六回“风起云涌”)。
    一阵风惊讶地说:“这就奇了,怎么我在江湖上从没有人说起这么一个教?他们居然敢去招惹梵净山庄的人,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了!”
    小神女说:“是呀!自从出现了这么两件事后,我再也没有听人说起黑风教的事。不但是我,就是我爷爷也在暗暗打听,好像飞猴一死、凶汉一走,黑风教也一下在江湖上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再也没见到黑风教的人在江湖上出现过。”
    小三子说:“看来他们招惹了梵净山庄,又得罪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害怕起来自动解散了!”
    一阵风摇摇头说:“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小神女问:“叔叔,会不会回龙寨就是黑风教?”
    一阵风一惊:“小丫头,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感到铁衣凶僧和张自强的行为,有点和飞猴与凶汉的行为一样,宁死也不说出回龙寨来。”
    “小丫头,这只是你的怀疑,没凭没据,不可乱说出去。不然,事情就闹大了,说不定回龙寨的人说你是无中生有、挑拨江湖上的仇杀,那就死得人多了!弄得不好,双方的人都来向你兴师问罪,侯府更无一日安宁,甚至给他们夷为平地,侯府上上下下的人,没一个能幸免。等到事情弄清,死去的人就不能复活过来。”
    小三子慌忙说:“妹妹,你千万不可乱说出去呵!”
    小神女说:“你们放心,我怎会乱说的?”
    韦珊珊面带忧虑在旁一直默默静听。小神女说:“姐姐,你现在最好什么事情也不去想,也别担心,一切有我和风叔叔去对付。你只要一心一意练好你的剑法就行了,我还等你练好后再来领教呢!”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大丫头,这些江湖上的事,你想也想不了,担忧也担忧不来。干脆,什么都别去想,安心练好我这一门剑法,以后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成为一个有名的女侠。”
    韦珊珊一笑说:“我只望能自保就心满意足了,怎敢奢望成为一个女侠?”
    小神女说:“姐姐,你怎么这般容易满足了?不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那苦练剑法干吗?”
    一阵风说:“大丫头,一个人在生活、经济上满足,是难能可贵的;但对武功,可不能满足,正所谓不进则退,固步白封就会落后。我希望你练成剑法后,仍似你现在练剑法一样,日日勤练才行。”
    小神女说:“是呀!我就是这个意思,千万别练成剑法后就心满意足,不思进取。就是我,也在日日勤练内功和武功哩!”
    小三子这时也说:“姐姐,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有这么两句,就是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一个唱歌和学武的人,要是他不勤练,就唱不了好歌和打不出好拳来。”
    韦珊珊听了心情是异常的激动。在以前,她与这三个侠肝义胆的人没半点瓜葛,可是他们都将自己当成了亲人,不但关心自己,更期望自己练武有成就,成为一个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女侠。她激动地说:“叔叔,兄弟和妹妹,我不会松懈的,决不辜负你们所望。”
    小神女说:“姐姐能这样就好了!”
    一阵风、小三子和小神女一直暗暗提防回龙寨的人前来惹是生非。可是元宵节过去了,二月也快过去了,古州城里城外,没有任何异样,他们三人暗暗感到纳闷!怎么回龙寨的人全无反应的?难道他们是知难而退,不想多生事端?还是更有其他事情要办,无暇顾及古州发生的事了,暂时将铁衣凶僧的受伤和张自强的死放到一边去?一阵风和小三子还好办,他们两人各有事可做。一阵风每日指点韦珊珊的武功和剑法。小三子却日夜钻研他那一本毒经,如何化解各种毒性和医治中毒的人。小神女除了练功练武外,便没有什么事可做,但又不能远远离开侯府,要提防回龙寨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她只好到古州城外一带山山岭岭游玩。她感到闷极了,这个一向在荒山野森林中生活的小精灵,惯与猿猴追逐嬉戏,与虎豹为伍。她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时她跑到山寨村落,她不明白人们在忙来忙去干什么,所以到处闯入村民家中,见好吃的东西就偷来吃。她更喜欢看着人们惊讶、愕然、惊恐大喊大叫的神态,她感到好玩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爷爷便制止她再干这些恶作剧了。她便不再去捉拿一般平民百姓,反而暗暗为一些贫苦或无依无靠的妇孺做好事,偷偷送些米和御寒的衣物,解救这些百姓的燃眉之急。可是在古州一带,这些贫苦人家和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的生活,几乎都被生菩萨章标代表侯府解决了。这样,小神女更无事可做,玩得多了,也感到厌腻了。她极想到外面走走。为了防范回龙寨的人到来,她又走不开,何况韦珊珊的剑法还没有练好,她更不能一走了之。
    贵州一地,一向是多山多岭的地带,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古州便坐落在秀丽的苗岭之中的一个坝子上,而这一带,也是苗族、侗族混杂居住的地方,四周山形险峻而秀美,有小型的奇特溶洞,内里暗河处处。它虽然没有安顺的龙宫、织金洞那般迷人,也没像黄果树那样炫目惊心的大瀑布胜景,但却有苗乡侗寨民族的奇特建筑物,如跨溪流似长亭的风雨桥,胜似宝塔形状的钟鼓楼,但这些奇特的风光,小神女见得多了,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觉得新奇。她这次艺成下山,根本不想蜗居在古州侯府,享受小姐的生活。她只想来看看小三子,会会一阵风。完了便要到神州各处走走,增长见闻,丰富阅历,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铁衣凶僧的事情,她便只好乖乖留下了。
    转眼春风春雨的三月到来。侯府依然是平静无事,更不见回龙寨或其他江湖人士前来闹事,韦珊珊的剑法也练成了。这一天,韦珊珊正坐在后院中的小亭前沉思,小神女却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问:“姐姐,你的剑法是不是练成了?”
    韦珊珊点点头说:“是!”
    “姐姐,那我就要试试你的剑法啦!”
    “好好,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要不,我怎么知道风叔叔传你这套剑法管不管用?”
    “妹妹真的要试?”
    “我当然要试啦!姐姐,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剑法还没有练成?小三哥故意骗我?”
    “风叔叔说,我的剑法是练成了,兄弟也没有骗你。”
    “那你怎么不愿与我比试?”
    “妹妹,我害怕学得不好,接不了妹妹的一招。”
    “接不了我一招?那么说,风叔叔的这套剑法根本不管用!”
    “妹妹,风叔叔的剑法是管用,只怕我不管用。”
    蓦然,一阵风的一句话从远处飘过来:“大丫头,你没与小丫头动手过招,怎知自己不管用了?”
    声落人到,一阵风和小三子双双出现在她们姐妹面前。
    小神女一见他们便说:“咦!你们怎么这样快就来了!”
    小三子笑着说:“我想看看你们的比试呀,更想见姐姐的剑法。”
    一阵风对韦珊珊说:“大丫头,你放心与小丫头动手过招,我不想她说我的剑法不管用。”
    小三子也说:“姐姐,你千万别心怯。未交锋就心怯。再好的剑法抖展起来也不管用了!”
    “大丫头,你不敢与小丫头交锋,那我三个月的心血不是白费了?你只要将所学的剑法全力抖出来,就算你接不了小丫头的一招,那也没有什么。要是你连交锋也不敢,那真令我丢面子了。人们不在背后嘀咕我,怎么教了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小神女问:“姐姐,你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吧?”
    其实韦珊珊并不是一个胆小和贪生怕死的人,她所以害怕与小神女交锋,一来的确担心自己接不了小神女十招,丢了风叔叔的面子;二来又害怕接满了小神女的十招,有伤小神女的面子,所以她有点左右为难,不知怎样办才好。小三子似乎了解韦珊珊的心事,便说:“姐姐,你要是能接得了山妹妹的十招,大家都高兴,山妹妹更是高兴。山妹妹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你接满了她十招,她不会感到有失面子的。”
    小神女“哎”了一声:“姐姐,你不是这般想法吧?要是姐姐接满了我十招,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想到失面子的?”
    韦珊珊见三人都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妹妹,我就试接你的招了,希望妹妹手下留情。”
    “姐姐,你最好全力接我的招,除非我不出手,一出手就会不留情的。与人交锋,姐姐千万别存任何侥幸的心理,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一阵风说:“大丫头,小丫头说得不错,你全力应付好了。”
    韦珊珊点点头:“是!妹妹,请出招。”
    小神女说:“姐姐,小心了!我现在出手啦!”说时,骤然飞身一掌向韦珊珊拍来。
    韦珊珊凝神备战,见小神女一掌拍来,一剑挥出,宛如大漠飞沙,剑影重重,剑光剑影不但护住了自己全身上下。还隐藏着进攻的招式。
    小神女不由“咦”了一声,急忙缩手跃开。她感到这一招剑式隐藏着巧妙的杀着,自己要是强硬进招,固然能拍中了韦珊珊,但自己的手也会受伤了,想不到漠北一派的武功,竟这么的深奥莫测,所以只好纵开了,说了一句:“好剑法!”小神女在跃开的同时,又似蝴蝶翻飞,回身纵回,掠过了韦珊珊的上空,竟然从韦珊珊的身后一掌拍出。这更是瞬息之间,出其不意的进招,是任何一般武林高手难以防范的。幸而韦珊珊了解小神女的轻功极俊,身手异常敏捷,一招满天飞雪抖出来,又令小神女不得不缩手纵开,韦珊珊这两招抖出,令小神女面露惊讶之色,心想风叔叔传给姐姐什么剑法的?竟能快速化解了我这一掌,还逼得我纵开闪避?
    要是说小神女第一招出手是试探,第二招小神女抖出自己三成的实力了。这两招一过,更引起了小神女的好奇心,她真要看看一阵风传的剑法能接得了自己多少招。于是小神女一连迅速进攻了四五招,而且招招奇快刁钻,从各种不同方位进攻。韦珊珊似乎以不变应万变,几乎不看小神女的招式,一味抖展自己所学到的防身护体剑招,剑光化成一道白练,围绕着自己全身上下,而且在剑光闪逝之中,仿佛处处都有剑尖存在,对准了进攻者的兵器与拳脚。韦珊珊在剑光之中,好像浑身上下长满了剑尖似的。在小神女看来,韦珊珊这时已变成了一个刺猬,浑身长刺,无从下手,打又不能打,踢又不能踢,同时更得防备这些刺,不知几时激射过来,刺伤了自己,韦珊珊只是一味护体接招,不敢进攻。她就是想出手反击也不行,因为小神女的身手太快了,容不得韦珊珊有半点反击的机会,只能防身自卫,别无选择。眼见十招已过去,十二招也过去了。小神女似小灵豹般,对着一个刺猬无可奈何。捉又不能捉,咬又无法咬。而韦珊珊却不知道自己已接了小神女多少招,她以为还没有满十招哩!但她一味防守已是十分吃力了,渐渐地内力有些不济,香汗淋漓,头发蓬乱,希望十招快点过去,小神女别进招了,让自己喘过一口气来。
    小神女十二招的出手,虽然只运用自己五成的功力,但招式并不含糊,半点也不留情,全是真功夫。当然,凭小神女一身的真气,完全可以将韦珊珊手中的剑震偏震飞,轻而易举将韦珊珊活擒过来。小神女不想这么做,否则便不是凭武功招式取胜,而是凭内力取胜了,不但打击了韦珊珊学武的信心,自己也不能看到当今武林少见的一门剑法了。
    十三招过去之后,小神女瞅准了韦珊珊在换气的刹那之间身形一闪,如电光石火,抢进了韦珊珊的剑光之中,一出手,就将韦珊珊手中的剑抢了过来,说一声:“姐姐,我们别交锋啦!已够了!”
    顿时剑光人影全消,韦珊珊仍不知自己已经接满了小神女的十招,呆了半晌才说:“妹妹,姐姐不行,接不了你的十招。”
    小神女问:“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接了我多少招?”
    “我不知道,大概有七八招吧?”
    “嗨!姐姐,你不但接满了我十招,连我刚才夺剑的一招,已经是十三招啦!”
    韦珊珊几乎不敢相信:“十三招?妹妹,你不是逗我高兴吧?我能接十三招么?”
    “哎!我逗你干什么?这是真的啦!”
    一阵风走过来含笑对韦珊珊说:“大丫头,难为你了!你的确已接了小丫头十二招,没有令我失望!”
    韦珊珊满怀喜悦地问:“风叔叔,这是真的了?你不是跟我妹妹一起来逗我开心吧?”
    “大丫头,别的事可以逗你开心,但武功可逗不得,说不得假话,不然就会害了你。”
    小三子也说:“姐姐,你真的已接了妹妹十二招啦,叔叔和妹妹都没有骗你。”
    小神女说:“姐姐,凭你的这一门剑法,完全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般高手,他们根本没办法伤得了你。”
    一阵风笑问小神女:“小丫头,我的这一门剑法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怎么不管用啊!只是可惜……”
    “哦?可惜什么了?”
    “可惜这一门剑法只能防守,却不能还招反击。”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出手如流星闪电,大丫头有机会出手反击吗?我见你这般的出手进招,担心大丫头接不了你七八招哩!幸而她全力应付,熬过了你这一轮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大出我意料之外。”
    韦珊珊说:“妹妹,风叔叔教我的这门剑法,是有出招进攻的,只是妹妹出手太快了,令我只求自保,没办法更没机会还手反击。”
    “是吗?我还以为风叔叔传给姐姐的是一门乌龟缩头剑法哩!”
    一阵风一怔:“什么?乌龟缩头剑法?”
    小神女笑着说:“难道不是吗?一味挨打、防守,不会出手进招反击,像乌龟缩头,靠一身的硬壳来保护,不是乌龟缩头剑法又是什么了?”
    “小丫头,看你将我漠北一派的武功说成什么样了!漠北这一门剑法,虽然不能与西门剑法、太乙剑法相比,但也是一门好剑法,对付你这样绝顶上乘高手虽然不行,但应付江湖上的高手,都绰绰有余,令他们会突然中剑受伤而逃,要是大丫头今后三年勤练内功,达到以气御剑的地步,你这个小丫头想伤她恐怕不容易。”
    小三子说:“姐姐,今后三年什么地方也别去,勤练内功好了!”
    正说着,章总管面带忧愁匆忙奔了进来,小三子一看总管的神态,感到有事发生了。小神女急问:“标叔,出了什么事了?”
    章标说:“三小姐,我们的一支商队,在桂北遇劫了,除了阿发负伤单身逃回来之外,其他的人全遭匪徒杀害。”
    小三子一怔:“匪徒这般凶残,全无人性?”小三子初以为只是货物受损失,人员没事,想不到一支商队二十多人,只逃回了一个阿发。
    小神女挑起秀眉问:“知不知道是哪一处匪徒干的?”
    “听阿发说,是猫儿山的一伙匪徒干的,为首的匪徒,号称什么霹雳刀红脸太岁,护队两位保镖全死在他的刀下。其余的人员,连同挑夫等人,都被他的手下匪徒们杀害。”
    “好!我到猫儿山去找这红脸太岁去!我让他知道抢劫伤害侯府人员会有什么下场!我不铲平了他的山寨誓不为人!”
    小三子说:“妹妹,我和你一块去!”
    一阵风说:“你们两个冷静些,恐怕事情不是这般简单!”
    小三子问:“叔叔,难道还有更复杂的事情么?”
    “你不感到我们重伤了铁衣凶僧之后,侯府三个多月来出奇的平静么?”
    小神女点点头说:“不错!看来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小三子问:“难道与回龙寨的人有关?”
    一阵风说:“我们先问问阿发,看看当时的情形是怎样,才好判断。”
    小三子急问:“现在阿发在哪里?”
    章标说:“我已叫他回房好好养伤。”
    韦珊珊问:“标叔,受难者的家属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还没有知道,恐怕很快就知道了。”
    “标叔,那我和你到每一个受害者的家去慰问,除了发放抚恤金外,特别照顾一些年老和年幼的,令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尽最大的限度去减少他们失亲人的悲痛,令他们今后的生活不受影响。”
    “是!大小姐。”
    “标叔,还安排一处地方,准备香烛纸钱等物,设置受难者的灵位,让他们的亲属们能望空拜祭,以慰死难者在天之灵。”
    “大小姐,我马上去准备。”章标又请示了一阵风、小三子和小神女,小神女说:“没有了,你就照我姐姐的话去办好了!”
    “是!”章标告辞而去。
    一阵风说:“来,我们一块去看看阿发。”
    他们来到了阿发的小院,阿发卧在床上,一见四位主人一齐都来看自己,想挣扎着坐起来。小三子忙说:“阿发哥,你千万别动,小心伤口,你躺着好了!”
    阿发激动地说:“小人感谢风爷、三少和两位小姐看顾。”
    “阿发哥,你别这样说,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小人经过服药、包扎,已好多了!”
    一阵风等人细心看了阿发身上的伤,阿发虽然说好多了,但他却断了一条左臂,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处,就是医好,今后也成了独臂废人,一阵风等人感到阿发不愧为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受了这样的重伤,仍能挣扎着日夜兼程奔回来报讯,而不顾自己的伤势和生命危险。没有顽强意志的人,不可能做得到。他从贼人们的刀口下逃生出来后,完全可以找一个地方医治,托人带信回来,不必自己冒险千里迢迢赶回来的。
    阿发讲述在猫儿山遇劫的情景,说自己在桂北全州运了一批湘货、广货和一些盐巴、食糖回来,打算取道资源,过龙胜,走三江的老堡口。在经过这些地方时,准备用盐巴、食糖与当地的土人换取珍贵的药材、兽皮等山货,谁知在猫儿山的附近,就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截劫……
    小三子问:“发哥,你不知道猫儿山有山贼么?”
    “知道,我……”
    小三子急问:“你知道,干吗还冒险走这条山路?不能北上永州或者南下桂林,绕过这一伙山贼?”
    “三少,小人贪图近路,更主要的是听当地那位带路人说,猫儿山的一伙山贼,一般不在猫儿山一带进行打劫抢掠,都是到外地抢劫,他们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一规矩,同时也听到他们一般只抢劫财物,而不乱杀人,更不会杀害一般的挑夫走卒或不反抗的商人,所以小人便冒险走这条路了。谁知他们一出现,话也不多问,就乱砍乱杀,竟然不留一个活口。小人受了重伤,滚跌到山溪乱石中昏迷了过去,他们以为小人死了,小人才侥幸保全一条命。”
    一阵风顿时起了疑心,问:“他们是猫儿山红脸太岁的一伙山贼?”
    “是!小人这一只手臂就是给他砍断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红脸太岁了?你以前认识这个红脸太岁?”
    “风爷,小人不认识,是听那位带路人一声惊叫:‘不好,红脸太岁亲自出现了!大家小心。’所以小人才知道。”
    “他一出现就杀人?”
    “是!他一出现,将刀一挥,吼道:‘给我砍了,不留一个活口。’”
    一阵风问:“那位带路人呢?”
    “看来他也惨死在山贼们的刀下了!”
    “你看见他的尸首了?”
    “小人没看见,当小人苏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日落,只看见山道上处处是尸首,没一个是活的。小人挣扎爬起来,忍痛走了好一段山路,遇到一户猎人,才真正捡回了一条命。风爷,你疑心那带路人故意哄我们上这一条路?”
    “阿发,我只疑心,他所说的山贼,与你们碰上的山贼完全不同。好了,你安心好好养伤,什么事也别想,以后我们再来看你。”一阵风等人从阿发房间出来,韦珊珊又吩咐伺候阿发的两位家人好好伺候,阿发需要什么就给什么,便离开了小院。小神女问:“风叔叔,你疑心这次的遭劫不是猫儿山红脸太岁这一伙匪徒干的?”
    一阵风点点头:“是有这个疑心。”
    小三于问:“不是他们,那又是谁干的?”
    “这就得靠我们自去猫儿山了解了。我是担心我们中了别人‘移祸东吴’之计,令我们与猫儿山的红脸太岁相拼,他从中取利。”
    “是回龙寨的人?”
    “现在还不能这么肯定,一切等我们到猫儿山了解便清楚了!”
    小神女说:“好!明天我就动身去!”
    “小丫头,你千万别乱伤人杀人,不然,你只会火上添油,什么也问不出来。”
    “叔叔!我知道啦!事情没弄清楚,我怎么乱杀人呵!”
    第二天,小神女正想动身去猫儿山,谁知侯府去四川的一支商队,在大娄山中遇到娄山一只虎一伙匪徒的截劫,情况与猫儿山一样,整个商队几乎全遭杀害,只有两个人逃了回来。侯府的灾难,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娄山一只虎这一个匪首,更是针对侯府,直接点名要找章标,报丧子毁寨之仇。其实,一只虎丧子与章标有一些关系,但毁寨,令一只虎重伤而逃,就不是章标的事,章标也没有这样武功,这全是一阵风所为。但一只虎找不到神出鬼没、无影无踪的叫化一阵风,只有将所有的仇恨全发泄到章标的身上。因为一切是因章标而起。他经过四年的疗伤与苦练,功力虽然不能恢复以往的十成,但恢复到七八成了。他有这七八成的功力,招集旧部,在大娄山一带,依然无人能敌,雄踞大娄山。
    娄山一只虎的行动,与猫儿山之事纯属巧合,还是有人从中挑拨?不能不令一阵风和小神女思疑了。一阵风想不到自己当年一念之差,没有追杀一只虎,没有全废了他一身的武功,以致让他今日仍为祸人间,凭空又给侯府多添了十多个孤儿寡妇,这都是自己一念之仁之过。看来世上有些恶;人,至死也不会悔过,不杀不行。
    小神女更是怒气难平,咬着银牙说:“要是我查出这一切都是回龙寨的人干的,我不将整个回龙寨闹得底朝天,便誓不为人!”像她以往闻风而动的性格,恐怕早跑到回龙寨闹得一塌糊涂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更加要冷静,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没任何真凭实据,我们还是先到这两处了解一下才是。看来,你和小三子去猫儿山,我要去大娄山,我们分头行动。”
    小三子担起心来:“叔叔,我们都走了,留下姐姐和标叔在这里不危险?万一有什么高手前来生事怎么办?”
    “放心,凭大丫头现在的一门剑法,就是一只虎亲自到来,大丫头打发他绰绰有余。至于江湖上的一般高手,只要不是什么一流的上乘高手,大丫头也可以应付。何况这是府州城中,敌人想大闹和胡乱杀人,他们也不能不有所顾忌。现在我担心的不是侯府,而是其他仍然没有回来的商队,担心他们在路上遭到同样的截劫。”
    小三子一怔:“那怎么办?”
    “要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去救也救不了,一切听天由命,但愿他们不致遭到截劫,平安回来。”一阵风说到这里,急问韦珊珊,“大丫头,元宵过后,我们派出了几支商队外出?”
    “叔叔,一共四队。”
    “现在已有两支商队出事,两支商队不明情况。这两支商队出发去哪里?”
    “一支西去云南昆明府一带,一支去湖广辰州府。”
    “大丫头,你知不知道他们几时转回来?”
    “大约在四月中旬转回古州。”
    “那么说,他们刚刚要起程回来了?”
    “叔叔,要是没别的原因,他们应该起程赶回来了。”
    一阵风松了一口气:“但愿他们刚刚起程,我们还赶得及去救。”一阵风转头对小神女说,“小丫头,我们要改变原来的计划了!”
    小神女问:“我们不去猫儿山了?”
    “不错!我们去猫儿山、大娄山不过是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为死去的人伸冤雪恨,这事可放慢一点。目前,我们要先去救活着的人要紧。但愿我们能及时赶到,免使这两支商队遭到同样的命运。”
    小三子问:“叔叔,那我们几时动身?”
    “救人如救火,现在就走。小三,你和山妹子去辰州接应,我去云南走走。希望在他们未出事前赶到。”
    小神女说:“小三哥,我们也走吧!”
    韦珊珊说:“兄弟、妹妹,你们在路上千万要小心。”
    小神女说:“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出事的,反而是姐姐在家里要小心。”
    小三子也说:“姐姐,你在家里,要事事小心,真的有什么高手前来生事,姐姐自问敌不了,那就要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一切等我们回来。”
    韦珊珊点点头:“兄弟,我会的。”于是小三子和小神女便离开了。小三子和小神女结伴而行,的确是令人放心,小三子不但有一定的江湖经验,而且警惕性十分高。小神女不但武功极高,人更古灵精怪,只是江湖经验不足而已,他们两人结伴而行,是最佳拍档了。何况小神女对湘黔边上的高山大岭比较熟悉,在高山峻岭森林的野外生活,比任何人有经验。这一次她离开古州,如鸟飞长空,鱼游大海,任意熬游飞翔了。
    三天之后,一支商队由湖广辰府怀化县的新晃地方,进入了贵州铜仁的万山。这一带是湖广、贵州复杂交错的地方,山岭险峻,溪流割切,山道崎岖,所以贵州又有“地无三尺平”之称。
    这一带一向是湘西言家的地盘,在湘西,只要用钱买了言家一纸的通行证,便可通行无阻,更没有人敢来打劫你。要是遭到了抢劫,言家不但为你追拿山匪,更赔偿你的损失。但一进入贵州地界,言家就不负责了。以往在这一带边界,有一股悍匪不时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四处截劫来往南队和洗劫一些小山寨,这股悍匪的头儿便是吊眼黑狼。自从吊眼黑狼为小三子扑灭后,这一带便平静多了,尽管有些小股山贼流寇出现,但不足为患,他们只抢劫一些单身的路人,对商队却不敢冒犯,商队都请了保镖保护,这些小股山贼流氓只凭凶恶,会一两下功夫,根本不是保镖们的对手。
    这一支商队正是由侯府的小旺率领。小旺也跟随章标学过一门刀法,一般四五条大汉也不易靠近。何况小旺还从辰州一家镖局请了两镖师沿途护送,对小股的山贼土匪更不放在眼下了,便大模大样带着这一支商队沿沅阳河谷边的山道往玉屏而去。谁知刚穿过一处叫鱼市的小市集不远的地方,蓦然从河谷两岸的乱石树林涌出一股匪徒,为首的是一个有朱砂痣的凶恶大汉,横刀拦路,厉声吼道:“给老子将货物全留下来!人也随老子走!”
    小旺不由一怔,想不到刚踏人贵州境界,就碰上了这一些拦路抢劫的山贼。他们是那条道上的人物?是以往吊眼狼的残匪?还是新出的山贼?这里虽然离开了湖广,但离湖广的湘西不远,可以说仍属湘西言家的势力范围,他们公然敢在大白天抢劫,难道不顾忌湘西言家么?”
    小旺出外经商多年,也同江湖上的一些绿林好汉打过交道,他根据章总管的叮咛;遇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千万别恃强逞能。所以他吩咐手下看住货物,便走了出来,向朱砂脸一揖说:“请问壮士,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少废话,老子是湘西言家的弟兄。”
    小旺愕异:“壮士是湘西言家的人?”
    “不错!”
    “那我们可算是一家人了!”
    朱砂脸一时愕异:“什么?你们是湘西言家的人,出外行商?”
    “在下只是一位行商,曾拜访过言寨宅,蒙他厚爱,给了一张来往湘西的通行证。壮士既然是言家的人,那就好说了,请放我们过去,在下自有薄酬奉上。”
    朱砂脸喝了一声:“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
    小旺又是一怔:“壮士!”
    “老子问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要是说完了,货物全给老子留下,包括所有人身上的银两和财物!”
    小旺忍着气问:“壮士这样,不怕坏了言家的声誉么?—旦在江湖上传了出去,今后的行商走贩,谁还敢相信言家,在湘西一带行走?壮土要是急钱用,在下可奉上五十两白银,算是慰问壮士手下的所有弟兄,今日之事,也不会说出去。”
    朱砂脸却狞笑着问:“你们还有机会将这事说出去么?”
    小旺问:“你们要将我们全杀了?”
    “老子本来只要货物,不要人。现在你们既然知道老子是言家的人,就不能留你们了,以免你们出去,败坏了我们湘西言家的声誉!”
    “壮土,你这样做,不怕言寨主知道了?”
    “你们全变成了死尸,言寨主又怎么知道了?老子不相信死人也能说话。”
    绿豆眼匪徒说:“这是已是贵州地界,已不是我们湘西言家的势力范围,言寨宅就算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人命劫案,也管不了!”
    小旺问:“你们在江湖上混,总不能不讲一些江湖规矩道义吧?”
    朱砂脸一瞪眼:“你到阎王爷面前去讲规矩和道义好了,老子没时间与你多话!”他将刀一挥:“弟兄们!给我全宰了他们,别让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众匪徒一齐应着:“是!”顿时十多个匪徒一齐涌了出来,举刀朝商队的人乱砍杀。小旺和两个保镖急挥刀阻拦匪徒,以保护商队。一场厮杀在河谷中展开了。小旺的武功虽然不高,但却令几个匪徒一时不能接受。两个保镖的武功自然比小旺还好,他们互相配合,也令其他匪徒接近不了商队。
    朱砂脸和绿豆眼互相望一下,他们想不到小旺和两个保镖的武功竟有两下子,能抵挡得住自己手下的弟兄,便一齐提刀出动。朱砂脸对绿豆眼说:“你去对付这位行商,老子去打发那两个保镖,让弟兄们冲进商队杀人!”
    显然这一伙匪徒与一般的匪徒不同,不是志在抢劫,而是志在取人性命。朱砂脸和绿豆眼一加入,小旺的形势就危险了。绿豆眼显然是一位高手,他一出手几招,小旺便处于下风。而朱砂脸更是江湖上的一位高手,一个人独战两位保镖,令两保镖仅能自卫,已无进攻之力。这一下,商队的其他人更无能力抵挡了,一群匪徒便如饿狼般冲人羊群乱砍乱杀。这时怪事出现了,这些杀人的匪徒几乎一齐倒下,他们一齐为乱草丛中骤然飞来的碎石断枝所击中,有的碎石击碎了他们的脑袋,有的断枝穿了他们的心脏,有的残叶击中了他们的要穴,反而商队闭目待死的人全部安然无恙。这一下,不但令商队的人惊愕骇然,就是一些在未受到袭击的匪徒也惊骇愕然。他们只看见商队的人惊恐逃命,没有人出手反击,怎么自己的同伴却一个个倒下死了?
    也正在这时,一条矮小的人影从山谷边的乱石飞了出来,其快如电,身手灵敏,如灵豹般扑进了这一伙惊骇愕然的匪徒们中,手起匕首落,转眼又有四五个匪徒倒地,鲜血喷出,有的翻滚到河谷中再也不见了,吓得三四个匪徒慌忙逃命。这瞬息之间的变化,令十多个匪徒,一下不见了八九个人,全部尸横山谷河边的乱石草丛或河水中。
    这一个矫敏如灵豹的人影又骤然飞进了小旺与绿豆眼交锋的刀光之中,一招击出,逼得已占上风的绿豆眼纵身跃了出去。小旺一看,这人影如电、身子敏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小主人三少爷。他惊喜叫道:“三少,是你赶来了?你迟来一步,小人就见不到你了!”
    小三子冷眼看了一眼惊讶的绿豆眼,问小旺:“旺哥,你没事吧?”
    “三少,小人没事,只受了一点伤而已,仍可以再打下去!”
    “旺哥,这个匪徒你交给我。你退下去,先将商队走散的人召集起来,到乱石中隐藏好,你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快去!”
    “是!三少。”
    小旺应声而去。而另一处,朱砂脸正与两位保镖交锋,蓦然听到自己一些手下弟兄惨叫倒地,又看见一条人影凌空而来,转眼之间自己的手下又倒了四五个人,同时又逼退了绿豆眼。他不由一怔,也跃出了战斗的圈子。两位仅能自保的镖师自问武功不及朱砂脸,也不敢追击,一时间,双方战斗都停了下来。
    朱砂脸跃到绿豆眼的跟前,初时他还以为绿豆眼受伤不能行动了,现见绿豆眼并没受伤,只是一时惊愕呆在那里而已,便问:“你没事吧?”
    “首领!属下没事。”
    “来人是什么人?”
    “看来他是这支商队的小主人,那位行商叫他为三少!”
    朱砂脸这时才看清了凝神应战的小三子的面目,竟然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更是惊讶,问:“你就是商队的小主人?”
    小三子说:“不错!”
    “看来你武功不错,竟然一下放倒了老子手下八九位弟兄。”
    其实用碎石、残枝放倒四五个贼人的不是小三子,而是隐藏在树林中的小神女所为,她及时救了商队的一些人。小三子只是跃出来后放倒四五个匪徒,但他不说破,反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我家的商队?”
    朱砂脸说:“老子为什么不敢?”
    “你们真的是湘西言家的人?”
    “不错!老子是言家的人又怎么样?”
    “我看你们不是言家的人!”
    “老子不是言家的人又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你们心中自然清楚。湘西言家的人,尽管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物,但一向颇有信誉,也不会杀害全无反抗能力的无辜平民百姓,哪像你们这般全无人性、凶残无比?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抢劫,而是前来志在杀人。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古州侯府的商队,与你们有何仇怨?”
    朱砂脸一听,不由心头凛然。别看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武功好,人也十分聪明,一下看出我们不是湘西言家的人,更不能放他活着离开这里了!他却回答说:“老子杀人抢劫,向来不问有什么仇怨,是人就杀,是货就抢。”
    小三子说:“我知道你们是不会说的,等我活捉你们之后,交给湘西言家,就知道你们是不是了!就算你们真的是言家的人,你们这样的行径,坏了言家的声誉,言寨主恐怕也不会放过你们!”
    “小子,你还想活捉我们么?”
    “就算活捉不了你,活捉了你手下的一两个人也可以,同样能弄清你们是什么人。”
    朱砂脸骤然一刀凶狠地劈出,吼道:“小子,你到阴曹地府去弄清楚吧!”
    小三子轻纵灵活地闪开,顺势一匕首击出,几乎划伤了朱砂脸的手臂,朱砂脸心头凛然,暗想:这小子好快的刀法,他要是拿的不是匕首,而是朴刀,老子这条手臂不砍断了?对这小子可不能大意。小三子一出手,就将朱砂脸逼得后跃闪开。
    小三子这时一身的武功又非同一年前了,他在元宝山日夜勤练内外功,不论身法和匕首的运用,已达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回到古州以后,又不时得到一阵风和小神女的指点,互相交谈学武的心得与体会,更是收获非浅。小三子在一年前,一个人便可以力敌吊眼黑狼这一伙悍匪,智取元宝山雌雄大盗这一伙山贼,现在朱砂脸虽然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武功也不过与雌雄大盗不分上下。所以小三子完全有信心战胜朱砂脸,不需要小神女出面。
    绿豆眼一见朱砂脸给逼得退回来,便说:“首领,让我们一齐上,合力打发这个小子。”
    朱砂脸仍自视甚高,说:“不用!我一个对付他够了!这小子除了轻功好,身法快外,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带着其他弟兄们,去砍杀其他的人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出去。”
    朱砂脸所带来的十多个匪徒,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同时凶悍异常,是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他感到一半的弟兄死于非命,并不是战斗不力,而是遭到小三子冷不防的突然袭击所致。要是有了防备,真正交锋起来,不会一下死那么多的。这个凶悍残忍的匪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位武功奇高的小神女,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这伙匪徒一个致命打击。
    绿豆眼应了一声,便去招呼剩下的九个匪徒,要血洗商队了。两个镖师和小旺一见,便挺身而上,与匪徒们又展开生死搏斗。他们三个人,只可招架绿豆眼和另外两个匪徒,其他七个悍匪,扑向山谷河边乱石中,寻找人杀。可是他们刚一扑人乱石中,便有五个匪徒同时惨叫,全倒了下来。他们与上次一样,全给无声无息激射而来的碎石击中。吓得后面的两个匪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感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太不可思议了:莫不是这谷中真有山神,恼怒自己伤天害理,乱杀无辜?两个惊恐的匪徒正想着,又有一块碎石挟带凌厉的劲道,凌空骤然飞来。“卟”的一声,直镶进一个匪徒的脑袋中,他连惨叫也叫不出声,便仆地而亡,剩下的唯一的一个要杀商队的匪徒,更吓得魂飞天外。这下他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是给一块黄豆大的小石块击中太阳穴而死的,而且这块碎石直进入脑中,不是山神,凡人哪有这么大的功力?他吓得大喊大叫,拔脚飞向树林逃命去了!可是他刚逃入树林,身体突然又横飞了出来,摔在河边的乱石中,惨叫一声,便魂归地府,再也不会动了。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隐藏在树林中的小神女所为,她恼怒这一伙匪徒太无人性,同时又要为侯府枉死的近四十条人命复仇。她现在已成了一位复仇的小神女。她感到这几起血洗侯府商队的事,完全是有计划、有预谋、有目的而来,是操纵在某一个有势力人之手,不杀难以平恨,也难以为枉死的人伸冤雪恨。所以她一点也不手软,要给操纵的人一个厉害,也是一个血的警告,说明侯府的人,不是好惹的。
    也在同时,与镖师和小旺交锋的绿豆眼三个匪徒,一见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在河边乱石中倒下来,尤其看见一个已逃入树林中的同伴,身形更莫名其妙横飞出来,摔倒在乱石中已成了一具尸体,他们也惊骇了,手脚忙乱起来。一个镖师趁机一刀,便将绿豆眼活生生劈死。绿豆眼一死,那两个匪徒更慌乱了手脚,先后都给小旺和另一镖师送他们去了西天。
    只剩下朱砂脸与小三子仍在交锋。其实朱砂脸见自己带来的所有弟兄,一个个先后惨死,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早已无心交锋了。他感到自己一个人已无力战胜小三子,要是加上那两个镖师前来联手对付自己,自己迟早会死在这河谷中,不如早走为妙、小三子更容不得他逃走,一心要追查截劫侯府商队的真相。他为了想活擒这个朱砂脸,出手便不能不留有分寸,不能一匕首就杀了朱砂脸。小三子这时的武功,要杀朱砂脸已不是什么难事,他不想杀,只想活擒。尽管他的匕首已伤了朱砂脸一两处,都不是要害,只是刺伤皮肉而已,没伤筋骨,令朱砂脸仍能顽强交锋。
    朱砂脸仍不知道小三子一心想活擒自己而出手留情,以为小三子的武功怎么也不及自己,虽然受伤,也完全是自己心乱和无心交锋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武功不济。但他不能不承认,他想伤小三子也不容易,因为小三子的身法不但轻灵,也太快了,令自己几次凶狠无比的刀法都落空。现在他更无心交锋下去了。他一下用尽全力,骤然一刀凌空劈下,等小三子闪开时,他便纵身一跃,飞快地往山峰逃去。
    小三子顾不得伤不伤他的性命了,一招美人回首,匕首脱手飞出,如流光闪电,“卟”的一声,匕首直插进了朱砂脸的大腿,伤及筋骨、痛彻人心。朱砂脸“呀”的一声,凌空跌了下来。小三子奔过去,迅速出手封了他的穴位,令朱砂脸再也不能逃跑了,说:“这下我看你怎么逃走!”
    朱砂脸从空中摔下来,已跌得半死,就是小三子不封了他穴位,他也一时不能逃跑了。小三子顺手拔回了自己匕首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打发你来的?”
    朱砂脸仍凶顽地说:“小子,有本事你就将老子杀了!休想从老子口中间出一个字来!”
    “好!那我将你送到言寨主手中!”
    “你送老子去也白搭,老子是铁了心,一个字也不说。”
    蓦然之间,一条娇小的人影似闪电般凌空而来,一下抓起了朱砂脸,又凌空而去。小旺急说:“三少,快追,千万别让贼头逃走了!”
    小三子正想纵身追赶,突然耳中响起了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功的声音:“小三哥,是我,你别追了,我自然有办法对付这贼头。你保护商队先去玉屏县等我好了!”
    小三子不由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出手救走朱砂脸的竟然是山妹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山妹妹这么说,必然有她的理由,何况这时起身去追已来不及了。小神女提着受伤不能动的朱砂脸,早巳消失在山峰的丛林里,一点踪迹也没有。小三子说:“算了,让他们逃走吧,就是我们追也追不上了。”
    两个镖师骇然地说:“此人的轻功真是武林少有,功力也令人震惊,他提了一个近二百斤重的贼头如提无物似的,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位高手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救走这个杀人悍匪朱砂脸的?难道他是山贼的同伙?”
    小三子本想说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山妹妹,一想到这样一说出来,只会令人惊惑不解,而且别人也不会相信。世上哪有哥哥要活捉的人,竟然会给妹妹救走了?而且救的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一个凶悍的匪首,任意杀人的凶徒。除非这个妹妹善恶不分,专门与哥哥唱对台戏,但山妹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二来也感到山妹妹这样做必有用意,也不想人知道,要不,她就不会蒙了半边面孔了。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那不坏了山妹妹的事?所以小三子对小旺等人说:“我们别管她是什么人了,我们快离开这里,赶到玉屏。”
    于是他们草草地将匪徒的尸体埋葬,给商队中一些受伤的人包扎好,整理好货物后,便朝玉屏而去。由于小神女、小三子的及时赶到,使这支商队免遭匪徒们的血洗,不然,他们就会落得黔北大娄山和桂北猫儿山两支商队同样的命运了。
    再说小神女将朱砂脸又鬼门关里救了出来,飞越了两个山峰,在一处山崖溪水边将朱砂脸放下说:“好啦,没人迫来了,你可以放心啦!”
    朱砂脸见是一位身材娇小的乡下姑娘出奇不意救了自己,心中十分惊奇。初时他还以为是邵寨主派了一位在暗中监视自己行踪的高手出手救了自己,原来不是,却是一位素不相识的乡下姑娘。现在他一听小神女说话的声音,更惊愕得瞪大了双眼:这显然是一位未成年的小姑娘,声音仍带童音,语气也很稚嫩,暗想:这是哪一位高人的子女?年纪不大,怎么有如此惊人的武功?他坐在地上抑着脸问:“小姑娘是谁?”
    “我呀!是这一带山林中的野丫头,你呢?”
    “在下姓朱,名一刀。”
    “猪一刀?”小神女听得咯咯地笑起来,暗想:你这个红脸大猪,不怕你今后不挨一刀!便说:“你这个名字怎么这般怪,什么不好叫,而叫一刀的?”
    朱砂脸朱一刀一听,这语气、神态更是一位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便说:“在下所以叫朱一刀,就是在下杀人只需要一刀,就取人性命,不用第二刀。”
    “真的?怎么我在山峰上见你与人交锋,一连几刀,都没有将人劈死的?”
    朱一刀一时语塞,半晌叹了一口气说:“因为那小子身法太怪异了!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救你,你不是死了吗?”
    “多谢小姑娘救命之恩!”
    “哎!你别多谢我,我只是不忍心你这么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叫他们杀了,而且也看不惯他们人多欺负你一个人。”
    朱一刀不由一怔,暗想:难道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没看见我们交锋前的情景?要是这样,那就好说话了。便问:“小姑娘,你是几时来到山峰上看见我的?”
    “我听到一片惨叫声,跑到山峰上往下一看,便看见你一个人与他们交锋,其他的人都死了。对了,他们干吗要杀你?他们与你有仇?还是你得罪了他们?”
    “在下与他们没仇!”
    “那么你得罪他们了?”
    “是!在下得罪了他们!”
    “你干吗去得罪他们?他们这么多人,功夫又好。不过,就算你一时碰撞了他们,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是不是他们要你赔礼道歉,你不答应,他们就要杀你?这样,他们也太过分了!”
    朱一刀听得苦笑一下,感到眼前这位武功极好的小姑娘,的确是天真无知,对江湖上的事一点也不懂,要是别人,别说是个小丫头,就算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人物,他早巳怒叱、喝令她滚开了!可是现在,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何况又受重伤,穴位被封,只能坐在地上,不能行动,还要靠这个小丫头来护着自己,可不能得罪她了!但他又不能在这小姑娘面前显得太过无能,全无一点英雄气慨。便说:“是在下有意去找他们的。”
    小神女又故意装不懂了:“他们这么多人,功夫又好,你干吗还有意去找他们?”
    “没办法,在下是受一位恩人所托。”
    “哦?你是受人之托,去找那一伙人过不去?”
    “是!”
    “那人对这伙人有仇?”
    “大概是吧。”
    “哎!我看你这个人有点糊涂,有仇没仇你也不知道吗?”
    “就算是好了!”
    “那人不会托你去杀他们吧?”
    “正是托在下去杀他们!”
    “怎么杀人的事你也干?”
    “没办法,在下是受了他的大恩,就像小姑娘对在下有大恩一样,今后小姑娘要我去杀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干。”
    “哎哎!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害怕杀人,更不会叫你去杀人的。”小神女本来想进一步问他的恩人是谁?干吗他自己不来的?但感到这样一问,就会引起朱一刀的警惕和疑心了。反而会坏了事,一旦这个匪徒有了疑心,以后什么话也不好说了。便转了话题说:“我们不说这些事了,你现在的腿伤怎样?能不能走动?”
    “在下腿伤虽然重,但还可以用木棍、树枝支撑着走动。只是在下的穴位给那位侯家小子封了,只能说话,却不能行动。”
    “什么?你的穴位给他封了?我还以为你腿伤不能站起来,老坐在地上哩!要不要我给你解开穴位?”
    “小姑娘有内力能给我拍穴位?”朱一刀话一出口,便感到自己说错了。要是小姑娘没有一身可观的深厚内力,又怎能提得起自己二百斤重的身躯,翻山越岭而来到这里?同时还不见有半点的气喘,便慌忙改口说:“小姑娘别见怪,在下的意思是说,小姑娘恐怕不懂江湖上一些独家独门的点穴手法,怕万一拍错了,在下就会终身残废,有负小姑娘的好意。”
    “你放心,我爷爷教我的掌法,可拍开任何一家的独门封穴法。”
    “真的?”
    “你不妨试试,但绝不会令你终身残废,不然你就怨我一辈子了!”小神女说完,骤然一掌拍向朱一刀身后的灵台穴上。朱一刀顿时感到全身一震,被封的穴位登时解开了,浑身血气畅通,手脚也能动弹了,更是惊喜异常:一位山野间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深厚内力、掌法也独特,不问我被封的是什么穴位,这么轻轻一掌就拍开了。这真是当今武林少有的奇丫头。他不禁脱口而说:“姑娘好深的内力,掌法更好。想不到姑娘年纪这么小,就练成了一身非凡的真气。”
    小神女又故作不明:“你说什么呀!什么真气内力的?你不是说我有一身不小的力气吧?”
    朱一刀又是愕然,怎么小姑娘连真气和力气也不明白?是她爷爷没有教她,还是她不记得了?他一时也不易去说清楚,只好顺着小神女说:“是是,我是说小姑娘怎么练得这样一身好力气?”
    “没有练呀!”
    “没练,姑娘怎么有如此天生的神力?”
    “我不知道。”
    “姑娘不知道。”
    “是呀!我以前没有这样的力气,就是拿一把柴刀也拿不起。”
    “那姑娘以后怎么有如此神力了?”
    “我是在山野里吃了一个朱红色的野果,昏迷了三天三夜,醒过来之后力气就变得大了,近一百斤重的石头,我也可以举起来。”
    朱一刀不由睁大了一双惊讶的眼睛:“姑娘吃了一个朱红色的野果?”
    “是呀!我每天都在山野、森林中玩,肚子饿了,就摘一些野生山果果吃。一天,我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这么一个又圆又大的朱红色野果,就攀到山崖下将它摘了吃,谁知回到家里,一阵头晕眼花,以后就不知人事了。我以后力气大,不知是不是吃了这个野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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