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回出征江湖
    上回说到朱一刀听小神女说摘吃了一个朱红色野果的情形,不但羡慕,心里更暗暗惊奇不已。这不是武林中所流传的千年难遇、百年难求,能增添一个人功力的朱果吗?传说这种果子世间少有,武林人士有幸吃到了,可增加一个人一甲子的功力,一身真气滚动,胜过一个人苦练几十年。怎么就让这野丫头吃到了?怪不得她年纪小小竟有如此不可估量的内力。一个人有这样的内力,要练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朱一刀,真是劣性难改,刚离鬼门关,又生贪念了。他急问:“这棵朱果树长在哪里?”
    小神女一看他这一副神情便知其意,心想:你这个贼头。还想吃朱果呀!我要不是想知道你背后的主使人,我早将你杀了!小神女捉弄人的性格这时又显现出来,睁大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问:“你想吃这种可怕的朱红色野山果吗?”
    “在下也想吃一个。”
    “你不害怕昏迷得不省人事?当时我爷爷要不是在家,野兽闯了进来,我不叫野兽叼了去?”
    朱一刀心里想:老子不像你这野丫头这般笨,摘下来,不能回到家慢慢吃?别说昏迷三天三夜,就是十天十夜老子也不在乎,只要吩咐家人好好看顾我就行了。便说:“我不害怕昏迷。”
    “我看你别吃了!”
    “别吃?为什么?”
    小神女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因为它没有了,就连生长在崖石壁上的小树,也枯死了。我不知道我摘下它的果子,它会枯死的。”
    朱一刀怔了半响:“它枯死了?”
    “是呀!它枯死了。”
    “小姑娘,在它附近,还有没有这种朱果树?”
    “小神女摇摇头说:“没有了!那山崖石壁上光溜溜的,连草也不长,就只有它这么一棵小树。它一枯死,就什么也没有了。”
    朱一刀连叫可惜!可惜!这真是难遇难求的奇珍异宝。
    小神女说:“你可惜什么?就是有,我再也不敢吃它了!我爷爷说,山林中有好多非常好看的山果和奇形怪样的东西,往往是有毒的,千万不可乱吃,吃了就会中毒而死。有一次,我在森林中挖到一个像小人儿形状的根块,以为好吃,谁知一吃下,几乎死去了!”
    朱一刀又是愕然:“什么?你挖到了一个似小人儿形状的根块?”
    “是呀!它真的像小人儿一样,有手有脚,还有鼻子眼睛的,只是不会动,又不会说话。”
    “你将它吃了?”
    “是呀!当时我好肚饿,将它拿到溪水里洗干净,就将它吃了!谁知一吃下去不久,就肚痛难受,浑身发烧发热,痛得在地上乱打滚。”朱一刀急问:“以后呢?”
    “以后就又跳起来,满森林奔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乱奔乱跳,乱打乱踢的,好像不奔不跳,不打不踢,胸口憋得难受,全身也热得难受,乱奔乱跑,乱打乱踢,反而好过一些。我不知道我这样疯狂了多少时间,后来出了一身大汗,累得要死,躺在地上不想动,一看四周的情景,又吓了我一大跳。”
    “什么事吓了你一大跳?”
    “因为好多的大树都给我拍断了,一些大石,也给我踢碎了,飞到远远的地方去。我一下跳起来,又吓得我面无人色。”
    “哦!怎么又吓得面无人色了?”
    “因为我这一跳呀,竟然跳到高高的树尖上去了!你说我害怕不害怕?要是不小心,跌下来不跌死吗?谁知……”
    “谁知什么了?”
    “谁知我真的跌了下来!”
    “那么姑娘跌伤了?
    “没有呀!”
    “没有?”
    “真的没有!初时我吓得晕了过去,以为这一次不跌死,也跌成重伤,想不到我竟然像一片叶子似的,飘呀飘呀,飘落到地面上,一点也没有事。”
    “那姑娘的轻功一定极俊,才没有事。”
    “轻功?这是什么功夫的?你是说纵来跳去的功夫吧?”
    朱一刀又是愕了愕:怎么这小姑娘连轻功也不懂?轻功怎么和纵来跳去的功夫相比了!一个是上乘之功,一个是下乘的粗浅功夫,就是一般人,也可以纵来跳去,只是跳得不高,,纵得不远而已。轻功,除了要体质极佳之外,还要苦练几年才能达到。好的轻功,一日可行走千里,来去无踪影,全没声息,有如惊鸿一闪而逝。这些话怎么同面前的小姑娘说?他只好说:“是是!是纵跳的功夫。”
    “我是会纵跳的功夫,顶多能跳过一条小小的山溪水,纵上桌子上,再高再远,我就办不到了!”
    “那姑娘怎么能纵上高高的树尖上去?跌下来没事了?”
    “我不知道呵!事后我爷爷说,我是吃了那个小人儿形状的东西,才能变得身轻似燕,纵跳如飞了!你知不知道那小人儿形状的根块是什么东西?”
    “它不会是千年人参吧?”
    “不是人参,我爷爷说,那是千年的何首乌,极为珍贵。”
    朱一刀顿时又傻了眼:“什么?是千年的何首乌?”
    “是呀,我爷爷说,这么珍贵罕有之宝物,全给我白白糟蹋了!”
    “怎么糟蹋了?姑娘不是吃了吗?”
    “爷爷说,要是用其他一些药物或鹿肉炖来吃,那就可以添气补血,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成为地仙哩!可是叫这我般稀里糊涂的吃下去,功力发挥不到它的十分之一,我只能是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不是两年前服了那支千年何首乌,就没办法救你啦!就是救了你,也给他们追上来,你说是不是?”
    “是是,姑娘说的是,在下感激姑娘救命的大恩。”朱一刀嘴巴里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妒忌不已:怎么世上这两种罕见的奇珍异宝,都叫她得去了?令她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轻功与内力,这造化太作弄人了!要是让老子得了这两件宝物,那真是纵横天下无敌,不至于落到现在为他人指使、为他人卖命的地步了!突然间,他一条恶念从心中升起,暗想:要是我得了这个小姑娘,吸她的血,吃她的肉,说不定我也得到她目前的功力哩!他想到这里,顿时换了急切的口吻说:“在下得姑娘的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要是姑娘肯跟着我,我一定终身伺候,让姑娘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胜过姑娘在深山老林中,过那清苦的日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小神女一听,便知道这个贼头不安好心了。小神女还不知道他心肠这般的歹毒,不但恩将仇报,还要吸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而获得无敌的功力。她以为他不过想哄骗自己为他的主子效命而已。尽管她还不能最后肯定这位主子是谁,但十有八九是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探出真相,这也正是小神女救他所要达到的意图。
    其实小神女根本没有吃过什么朱果,也没有服用过什么千年人形何首乌,她不过是捉弄这个贼人而已。她有今日傲视武林群雄的武功,完全是深山老人在她婴孩时期,不时将自己一身的真气灌输到她体内,从而令她异于寻常的孩子。以后又传她各种轻纵跳跃的武功,放她到大自然中去,与猿猴追逐为戏,与山兔为伍。从五岁开始,老人便传她各种武功,打通了她的任督两脉,以后她又练成佛门最为上乘的易筋神功,因此才有今日不可思议的功力。这完全是靠苦练得来,非药物所致。她这么胡编乱凑,只是她一向好戏弄人的性格而已。谁知这个贼人竟然完全相信了。这个贼人目睹小神女难以想象的武功,又怎么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朱一刀一眼,心想:你有什么本事能保我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要是这样,你就不用出来拦路抢劫杀人了!你不过是人家的一条走狗罢了!但为了探明他背后的主子是谁,小神女也不说破,反而高兴地问:“说的是真的吗?”
    朱一刀慌忙说:“真的!真的!在下有半句不实之言,必遭横死。”
    “那我跟你去哪里?”
    “姑娘先随我去天柱县,等我养好了伤后,再去一个人间天堂的好地方。”朱一刀心想:只要你随我去了天柱,到时我就将你吃了,送你到西方极乐世界中去享受荣华富贵吧!
    小神女见这个贼人仍不说去回龙寨邵家父子那里,本想进一步追问,又怕引起了这贼人的疑心,便问:“那里有这山里这么好玩吗?”
    “姑娘!比这里好玩多了!姑娘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真的?它有老虎、豹子和狐狸吗?”
    朱一刀愕然:“老虎,豹子,狐狸?”
    “是呀!我在这深山老林里,有老虎、豹子、狐狸和我玩,还有猿猴、飞鸟与我追逐为戏,你那里有没有?”
    “姑娘和老虎、豹子玩?”
    “在这深山老林中,我不和它们玩,和谁玩呀?”
    “姑娘不害怕老虎、豹子伤害了你?”
    “哎!它们伤害不了我的,我要是想杀它们,比杀一只兔子还容易。不过我不想杀它们,只想逗它们乱跑乱叫,好玩极了!”
    朱一刀听得简直傻了眼,这是一个什么野丫头?竟然去和吃人的老虎、豹子玩,还说杀它们比杀一只兔子还容易。不过,以她的本领,的确也能做到。她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老虎、豹子又怎能伤害得了她?她一身神力,掌能拍断大树、碎裂巨石,为何不能杀死老虎、豹子?这样一来,朱一刀不但坚信无疑,更羡慕不已,更渴望得到这野丫头一身的功力了!同时心中也暗暗悚然,暗暗警告自己:千万别在这野丫头面前流露出自己的不良意图,招惹了她。要是让她看出自己的恶念,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只要她相信自己,跟随自己到天柱,就有办法达到所愿。便说:“姑娘,在下那里虽没有老虎、豹子玩,但有不少的人伺候你,和你玩。”
    “人有什么好玩的?他们跳又跳得不高,跑又跑得不快,更不能像猴子在树上跳来跳去,像鸟一样的飞,有什么好玩呵?”
    “那姑娘不愿随在下去了?”
    “你很想我去吗?”
    “在下为了报答姑娘的救命大恩,怎么不想姑娘去呵?”
    “这样吧,等我在这山野老林里玩厌了,我再去找你吧。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不然到时我去哪里找人?”这一下,才是小神女真正要达到的意图,也是救这贼子的目的。小神女满以为这贼子会说出回龙寨来,那么,截劫侯府商队的目的,便真相大白。
    “那姑娘几时去找在下?”
    “多则半年,少则一个月,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朱一刀想了一下说:“姑娘是在一个月内找在下,请到天柱县城的廖府找在下就行了,我一定在那里等候姑娘的到来。”
    “半年后呢?”
    “那就请姑娘到湖广靖州城王大麻家找在下好了!”
    小神女一怔,怎么这个贼子仍不说出邵阳县高霞山回龙寨?难道他不是邵家父子打发来的,是另外一股劫匪?那么所托他的人又是谁?到了这一步,只好放长线钓大鱼了,不能再逼他了。一逼,自己便将前功尽废。自己只有先护送商队回到侯府,再去猫儿山查探真相,然后再去找这贼人好了!真想不到这个贼子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
    其实朱一刀的确是暗中受了邵家父子之命,前来血洗商队的。他所以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一家大小的生死,全操在邵家父子手中,所以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敢说出来。再有,这个贼子已将小神女视为武林的奇珍异宝,要自己独占,更不想将小神女这样难得的武林奇人引荐给邵家父子。要是引荐给邵家父子,自己还有份?恐怕连一羹残汁也分不到口。他不像叶飞,为邵家父子网罗人材,以增添回龙寨的实力。这一点,又是小神女想不到的。可以说,对他是白下功夫了!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个贼子存有这么一种愚傻而又残忍的邪恶之念,吸人血、吃人肉,就能增添一个人的功力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神女看了看他问:“你现在能走吗?”
    “请姑娘给在下找一支树枝当拐棍,让在下试试能不能行走。”
    小神女真的给他找了一支树枝,他扶住树枝吃力地站起来,忍痛慢慢移动,说:“多谢姑娘,在下还可以行动。”
    小神女说:“看你这样,恐怕三天也走不出这大山,还是我送你到山下好了!”
    “要是这样,在下更感激不尽。”
    小神女暗想:要不是为以后查明真相,我才不理你这贼子的死活哩!她暗运真气,提起了朱一刀说:“闭上眼睛!我们走啦!”小神女如提一捆败草般,施展超群绝伦的轻功,翻山越岭,穿林而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已来到大山岭中的一条大道旁,小神女指着南边一处隐约可见的小市镇说:“那里叫邦洞,从邦洞去天柱不远,你慢慢走吧,我去啦!”
    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宛如惊鸿一掠,便消失在莽莽的山林中,再也不见踪迹。
    朱一刀看得目瞪口呆,他哪里见过如此俊的轻功?都是这丫头吃了朱果、千年人形何首乌,才有这样难以想象的功夫。他本来想开口说话,想叫小神女陪着自己去天柱。可是他刚想开口,他心目中的奇形异宝,一下就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只有求老天爷能看顾自己,在一个月内见能到奇珍异宝飞回来,到时怎么也不能让这野丫头走了!
    他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向邦洞走去。到了邦洞,他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天柱城,进入城里一条小巷的大户人家廖府。出来迎接朱一刀的是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神态凶恶的独脚人,他见朱一刀也像自己一样,扶着拐棍而来,只不过来一刀仍有腿,而自己一条腿全锯掉了!他愕然地问:“朱老弟,你怎么伤成这样?其他的弟兄们呢?没回来?”
    朱一刀神情沮丧地说:“胡兄,别提了!小弟能捡得一条命回来,已属大幸,其他的兄弟全死了!”
    姓胡的独脚人一怔:“什么?全死了?”
    “全死了!没一个活下来!”
    “那一队商队有厉害的高手?”
    “胡兄,我们到屋子里去说吧!”
    “对对!我几乎忘记朱老弟身带重伤,我们到屋里说去。”
    独脚人带着朱一刀来到—间密室坐下,朱一刀透了一口大气说:“胡兄,小弟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败得惨极了!要不是一位神奇的小姑娘救了我,恐怕我不给侯府那三小子活捉了去,也横死在那山谷河边乱石中!”
    独脚人更讶然:“一位神奇的小姑娘?”
    “是,是一位轻功超绝、力大无比的山野小姑娘救了我,我才有命来见胡兄。”
    “朱老弟,你慢慢说,这是怎么回事?上面不是传话说,那一支商队根本没有什么一流高手,就是那两个镖师,也不是你老弟的手脚。几时杀出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了?还有那位轻功超绝的小姑娘又是谁?”
    朱一刀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独脚人听了,惊讶得半晌不能出声。他既惊愕侯府三少爷武功的不可思议,又惊奇那位山野小姑娘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将重伤的朱一刀救走。他似乎对侯府的三少爷不感兴趣,对这位山野小姑娘却十分关注,问:“那位小姑娘模样生得怎样?”
    朱一刀不由一怔,暗想:难道胡兄他也知道这山野小姑娘之事,知道她服食了朱果和千年人形何首乌,也想得到她?要是这样,小姑娘的事就不好办了。朱一刀摇摇头说:“这位小姑娘一直蒙了下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对大而明亮的眼睛,她的长相如何,小弟不清楚。”
    “她有多大了?”
    “有多大,我也不清楚,但从她的声音听来,稚气得很,似乎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胡兄,你怎么也关注起这位小姑娘了?”
    “不瞒老弟,我这一条性命,也是被一位武功奇高、身法敏捷得不可思议的小姑娘所救,不然,我在六七年前,早已丧身在点苍派掌门夫妇手中了!而我的两位同伴,云老道和殷秀士,就死在点苍派掌门夫妇手下。我的这一条腿,就是在那时废掉的。”
    朱一刀更感到惊奇,暗想:事情不会那么巧吧?问:“那小姑娘怎么救你?也是突然将你提走了?”
    “不是,她是让我传达死去的飞猴子的一句话给教主,求点苍派那老怪物放了我。”
    “老怪物于是放了你?”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她和老怪物打赌,要是老怪物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能捉到她,她就不管我的死活;要是捉不她,就得放我走。”
    “难道一炷香的时间老怪物也捉不了她?不可能吧?”
    “奇就奇在这里了!老怪物几乎抖尽了幻影魔掌法,居然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也捉不住她,要不我还有命回来吗?”
    朱一刀听得骇然:“真是这样?”
    “要不,我怎么说这小姑娘轻功超绝、身法敏捷得不可思议?”(详情请看本传奇的第七回)
    这一下,不但朱一刀听了骇然,就连隐藏在暗处的小神女听了也十分的惊讶和困惑。
    原来小神女根本没有走,而是一直暗暗盯视朱一刀的行踪,看他奔向哪里,找什么人,是不是去找回龙寨的人。当小神女见到独脚人时只觉得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独脚人似的。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自己所认识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独脚的人。正所谓鸟有音同,人有貌似,大概自己见的恶人不少,他们的神态总是那么凶巴巴的,多少总有些相似,因而不再想下去。小神女唯一想知道的,是这个独脚人是不是回龙寨的人。若是,事情就清楚了。
    可是现在她听独脚人这么一说,不但惊讶,也十分困惑。惊讶的是这个独脚人原来是深山古道古榕客栈那位姓胡的汉子,自己为了要他传达飞猴的一句话,从而救了他一条性命。这事已过去六七年的时间,自己根本就将它忘记了,想不到现在他还记起我曾经救过他。
    小神女感到困惑的是这个凶汉是黑风教的人,自从飞猴子一死。老道和那殷秀士也在点苍派掌门人夫妇手中丧生后,黑风教的人不但不再在古道上出现,也没在江湖上出现了,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人听说起黑风教的事,似乎黑风教经过这一次打击之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想不到事隔六七年后,黑风教的人竟然在这湘黔交界的天柱山城中出现。莫非黑风教一直隐藏在这一带?他们伺机而动呢,还是真的害怕梵净山庄和点苍派人的追踪,所以不敢乱动?或者是黑风教已解散了,不再有黑风教这一黑道上的门派,留下来这些残余下属,为了活命,不时在干些杀人抢劫的活动?真的是这样,自己不冤枉了回龙寨的人?怪不得风叔叔叫我遇事冷静,千万别任性行动。
    另一点叫小神女困惑的是,黑风教的人与侯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吗他们要截劫侯府的商队?朱一刀这贼子也曾说与商队的人没仇没恨,只是受一位恩人所托。这个恩人是谁?是黑风教的教主,还是回龙寨的邵家父子?还是他们两个归附了回龙寨,听命于邵家父子,不再是黑风教的人了?
    小神女本想立刻现身,追问他们到底是何人指使血洗侯府商队的?但一想不妥,万一他们不是回龙寨的人,在自己以死相威逼之下,胡乱说是受回龙寨人指使,那不冤枉了回龙寨,挑起了侯府与回龙寨的仇杀?看来还是在暗中观察多些时候好。
    这时小神女听到朱一刀问:“胡兄,你能肯定救你的那位小姑娘,就是救我的那位小姑娘了?”
    “我当然不敢肯定,但小姑娘救我那时的年纪,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事隔六七年后,便有十二三岁了,跟你所说的小姑娘年纪不相上下,不是那小姑娘又是谁了?而且在这一带,根本没有这样一位武功奇高的山野小姑娘,更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疑心她偶然跑来这一带玩,碰巧救了你。朱老弟,你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朱一刀也点头说是。他试探着问:“胡兄,你知不知道她怎么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这个贼子问话有用意,是想问明独脚人知道不知道这个山野小姑娘吃了朱果、千年人形何首乌仙草灵药,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想独占这一举世罕有的奇珍异宝。
    独脚人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事后我几乎疑心我有幸碰上了那一带盛传的神秘的小神女了!”
    朱一刀一怔:“小神女?”
    “老弟,你想想,人世间哪有这么一位小女娃子,连点苍派的老怪物也捉不她,不是千变万化的小神女,又是什么人?不过,我又冷静地想了一下,她不可能是小神女?”
    “怎么又不是小神女了?”
    “传说中的小神女是一位嫉恶如仇,惩恶奖善、无所不能的山神之女,她不杀我们就好了,还出手救我们这些为非作歹、抢劫杀人的恶人么?那怎么能称得上除恶行善、打救人间苦难的小神女了?”
    “胡兄,那她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我看是一位不理尘事世外高人的子弟,是心地善良、善恶不分的无知小姑娘,起码不会是小神女。”
    朱一刀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问:“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管她是什么人都好,我们都应该终生不忘她的救命大恩才是,老弟,你今后打算怎样?”
    “胡兄,我打算在这里养一个月伤,就是不知道教主他老人家会怎样对我。”
    “老弟,只要你忠心耿耿,不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他老人家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后,不会难为老弟你的。”
    小神女在暗处一听,又怔住了。看来他们是黑风教的人,与回龙寨邵家父子没有关系。奇了,黑风教的教主怎么会和我们侯府过不去?小三哥与章总管在哪里得罪了黑风教的人?小神女再也不想听他们说下去了,更不想打草惊蛇,便想与小三子先会合,护着商队安全回到古州,然后再去猫儿山查明情况,暂时就放下这两个贼人。于是小神女悄然无声地离开,直往玉屏而去。
    深夜,小神女出现在小三子面前。这是玉屏县城里的云山客栈,是小神女与小三子相约的地方。小三子一见到小神女从窗口飘然而人,感到高兴,更觉得放下心头大石:“呵!你回来了!”
    小神女轻轻“嘘”了一声,说:“小声点,别将左右隔邻的人吵醒了!你没睡?”
    小三子压低了声音说:“我担心你,能安心睡吗?”
    “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
    “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的?”
    “我跟踪那贼子去了天柱县城。”
    “什么?你去了天柱县?”
    “是呀!为了查明这贼子背后的主子,不能不这样呀!”
    “你查明了没有?”
    “查明了。”
    “是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所有?”
    “不是!”
    “小三子一怔:“什么?不是?”
    “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小三子又是愕然:“什么?是黑风教的人?”
    “小三哥,你几时招惹了黑风教的人了?”
    “我几时去招惹黑风教的人了?我连黑风教的名字也没听过,怎会去招惹他们了?我第一次才听到你说这个黑风教,他们是哪一道上的人物?”
    “他们是黑道上一个极为神秘的会帮门派。教主是谁,从来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他们的贼窝在哪里。不过,在六七年前,这个黑风教便在江湖上突然消失了,从此在江湖上再也没听到黑风教,也不见黑风教的人出现。”
    “那它现在怎么又出现了?”
    “其实我初初也不知道这个贼子是黑风教的人,直到我跟踪他到了天柱县,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他们说出的话,也令我大为惊讶。我初时还以为他们是回龙寨的人哩。想不到黑风教没有消失,仍在江湖上暗暗活动,只是他们不亮出黑风教的名称而已。”
    “那么说,截劫我们商队的不是回龙寨的人干的了?”
    “这一点,我也十分困惑。看来不是你就是章总管,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他们,令他们大举报复,专门血洗侯府商队的。”
    “我真的没有去招惹他们呵!”
    “小三哥,你冷静想一下,你有没有得罪了黑道上的一些人物,或者这些黑道上的人物,其中有些是黑风教的人。”
    “这就难说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黑风教的人?不过,他们只知道我是飞偷黑影,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更不会知道我是侯府之少爷。要不,他们还不找上门来捉我?同时,恐怕官府的人也会来找我了,干吗到现在才来与我们的商队过不去?”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思疑的事。等我们护送商队回到古州,再去猫儿山查探。要是猫儿山的那一伙匪徒也是黑风教的人,那事情比什么都清楚了。商队的人怎样?他们还好吧?”
    “除了小旺受了一点刀伤,其他一两个人在逃命时碰伤了手脚之外,其余的都没事。”
    “那就好了,受伤的人能不能上路?”
    “雇一辆马车载他们好了。”“马车?坐马车好玩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坐过马车。”
    “小三哥,那不如多雇一辆马车吧!我也想尝尝坐马车的滋味,你没坐过马车,不想坐坐吗?”
    小三子一笑:“好!那明天我就多雇一辆马车好了!”
    第二天,小三子雇用了两辆马车,一辆由小旺和两个受伤者坐,一辆就由他们兄妹两人坐了。小神女在这里又展现了她天真、好奇的性格,一坐上马车,便处处感到新鲜,摸这看那,还问车夫:“大叔,坐马车好不好玩?路上舒不舒服?”
    这个车夫算是一个老实人:“小姐,坐马车当然比走路舒服多了,好不好玩,小人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不是经常坐马车的吗?”
    “小人虽然经常坐在马车上,感到并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的?沿途不是有许多山景水色村寨可看吗?”
    车夫一听,不由好笑: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知道赶车人的辛苦。但他不敢顶撞了小神女,只好说:“大概是小人看惯了,没感到有什么好玩,反而是提心吊胆地赶马看路,更担心途中会不会出现打劫的土匪。”
    小神女一怔:“这沿途上有打劫的土匪么?”
    “自从一年前,一位不知姓名的小侠,杀了流窜在这一带的惯匪吊眼黑狼之后,这一带就平静多了。就是有二三个小贼,看见人多,也不敢出来抢劫,但一两个客人上路就危险了。”
    小神女不由看了小三子一眼,因为杀吊眼黑狼的小侠,就是小三子,不但车夫不知道,就是小旺他们也不知道,反而是回龙寨的人知道了。但回龙寨的人也只知道这位小侠是侠伦义盗黑影,也不知道小三子的真面目。小三子害怕小神女说出自己来,车夫二旦在江湖上传扬出来,那就给侯府带来更大的灾难。官府、黑道上以及一些土豪恶霸,一齐出动,那真会将侯府夷为平地。所以小三子连忙用眼神示意小神女千万别说出自己来。
    小神女怎不会意?她又问车夫:“要是我们碰上了土匪怎么办?”
    车夫说:“这一队商队这么多人,不但一两个拦路抢劫的土匪不敢出现,就是有七八个,他们也不敢冒险下手,小姐请放心。”
    “为什么?”
    “因为有两镖师护着。”
    “大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
    “小姐和少爷请上车!”
    不久,商队启程了,沿着河岸山边的驿道,缓缓前行。小神女第一次坐上马车赶路,感到新鲜有趣极了。她伏在马车的窗口上,观望沿途山寨田地景色,一边说:“小三哥,早知坐马车这般好玩、舒服,我就不走路了。只是它走得太慢了,不能打马飞奔么?”
    小三子说:“不不!你千万别叫车夫打马飞奔。”
    “干吗飞奔不得?”
    “我的小姐,马车一飞奔起来,商队能跟得上么?那不将商队远远抛在后面了?”
    “你说的也是,像现在似蚂蚁般爬着,我们几时才能回到古州呵?”
    “你可以看沿途风光呀,看倦了,你可在马车上睡。”
    “这么上下左右晃动着,能睡得着吗?”
    “疲倦了,就是走路也睡得着。”
    “走路也睡得着?你试过吗?”
    “我没试过,但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他们行军赶路,有些士兵就是随着大队边走边睡着了!”
    “那不跌到吗?”
    “跌倒了,也就醒了,不再睡啦!”
    “要是摔到山崖下怎么办?”
    “我不知道,大概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小神女听得好笑起来:“他这样,不稀里糊涂死了吗?”
    “恐怕这样的事很少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他前后左右都有人,就算不慎摔倒,也有人将他拉起来。妹妹,你看,前面的山峰多险峻。”
    小神女往窗外一看,果然险峻异常,不但山峰险,山道更险,有时在拔地而起的悬崖峭壁之下,有时又在深渊之上。这条山道,是沿河岸狭谷劈山而建,一不小心,真的会摔到深渊的沅阳河中去了,沅阳河是从青恋叠嶂中穿出来,一向以峡谷险峻著称,有沅阳河小三峡之称,风光奇特而幽险秀丽。沿河有一线天、石笋、卧崖等令人心跳魄摇的奇险胜景,胆小的人,真不敢在这山道上行走。
    小神女本来是一个大胆异常的小女孩,但坐在马车上,她也不禁暗暗担心了。要是她不坐在马上,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奇险的山峰绝壁,她也可以飞越掠过。可是坐在马车上,她反而有点担心害怕了。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马车和车夫,万一马车真的摔下悬崖深渊,她可以拉着小三子破窗而出,但车夫和马车,她就没法去救了。
    小神女有点后悔坐在这马车上,将自己关在车厢里,似乎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操纵,而操纵在车夫的手上。其实坐马车固然新奇好玩。但左摇右晃,抛上掷下的,并不怎么舒服,怎及得自己一个人在崇山峻岭之中,来往如飞,奔跑自如那么惬意?小神女初时坐在马车上,感到新奇有趣好玩。可是在险峻的山道上行走,她又担心马车不安全,好像随时会摔下深渊似的。
    眼见红日西斜,黄昏快要来临,蓦然远远看见一处房舍依山临水而立,在阳光照耀之下,景色特美,宛如仙阁琼楼一般,坐落在青山白云之中。她惊讶地问小三子:“那一处是什么地方?”
    小三子朝她遥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风景奇美,有如人间仙境似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令人神往的美景,讶然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神女又问:“你没来这一带吗?”
    “我没来过。”
    “怎么这里有这么个好玩的地方?它有点像神仙住的洞天福地了。”
    车夫在前面回首说:“小姐,那一处的确是人间一个洞天福地了。”
    “哦?大叔,它是什么?”
    “它叫青龙洞,依山临水,景色独秀,是黔东一带有名的第一洞天。”
    “原来它叫青龙洞呀。”
    “看见青龙洞,镇远府城就不远了。”
    在黄昏日落前,商队便进了镇远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从玉屏到镇远,不过是一百多里的路程,商队足足走了一天。要是小神女和小三子,施展轻功,一个时辰内足可以来往。对小神女来说,现在的速度比蚂蚁还爬得慢,不但坐得不舒服,还一路提心吊胆,担心马车会翻到山崖下去,所以她对小三子说:“小三哥,明天我再也不坐马车了!”
    “你不坐,那马车怎么办?”
    “你坐呀!我是怎么也不坐了!”
    “妹妹不坐,我也不坐。”
    “好呀!那叫商队其他人坐好了。”
    镇远不但是黔东的一处府城,也是黔东交通和物资的集散中心。小旺带着的商队要在这里住两天,一方面将从湖广贩运来的货物在这里销售,一方面也收购一些货物,转运到古州去。这些生意上的事,小神女和小三子都插不上手,全由小旺去打理,他们只护着商队的安全,人员的安全。
    第三天,商队又启程西行凯里。凯里这一个地方比较特别,它属于平越军民府黄平州的地方,它不叫县,而叫凯里长官司。大概这一带地方非常不平静,少数民族强悍,山匪土霸不时横行,朝廷派重兵驻扎,由一位总兵带领,而称长官司,也就是所谓的上马管兵、下马管民、将文武之权集于一身的官长。
    平越军民府所在地正是苗岭横贯的地方,也是地势颇为险峻高耸而错综复杂的地带,山中的山溪河流分向东、南、北方向而流,东流人湖广而人湘江水系,南下广西而属珠江水系,北流人四川而人长江水系,苗岭山区不但是苗族居住的地方,也是山匪流寇不时出没的地方,官府不—时派兵进剿。由于山高路险,地形复杂,官兵往往无功而回,只是苦了山区的平民百姓,既怕土匪山贼,更怕官兵。所以一些大的山寨,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保护,形成了一处处的地方势力。
    凯里更是坐落在苗岭的群峰之中,西有香炉山,南有雷公峰,山道崎岖,森林密布,云雾终年缭绕,更是山贼草寇出没的地方,所以才没了凯里的长官司这一职。
    商队在凯里不敢多留,住了一夜,便取路南下古州。这时小神女和小三子分开了,小三子在明,跟随商队行走;小神女在暗,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暗中保护商队。因为前面就通过雷公峰。雷公峰不但山道崎岖不平,山势险恶,又是都匀、平越、黎平三府错综交界三不管的地带,山贼不但出没无常,更是横行无忌,就是当地的一些土霸、山寨主,也进行拦路抢势的活动。它不同湘、桂、黔三省交界的古道,因为古道有闵子祥、元凤夫妇率领旧部落脚,只要一有山贼土匪出现,闵子祥、元凤夫妇便不动声色将他们剿灭、铲除,为首的必杀。他们的行动是神出鬼没的,骤然而来,悄然而去,没人知道。残余奔逃的山贼土匪往往还以为是神秘的山神和小神女所为。当然,其中也有些是小神女的爷爷所为。所有这些,足令一些山贼、流寇视这条古道为禁区,不敢在古道附近为非作歹、抢劫杀人,才使古道成为平静的桃源区。
    而雷公峰一带,就没有像闵子祥、元凤这样的侠义人物了,也没有神秘的山神出现,官兵又奈何不了这些行踪飘忽的山贼土匪,故而这一带就成为匪盗们不时出没的地区了。何况苗岭不但是山险林密,溶洞暗流也极多,别说十多人的山贼土匪,就是一二百人的山贼土匪,一旦分散藏身于溶洞里,哪怕像慕容家这样武功上乘的侠义人物,也不易追杀。
    尽管古州侯府有小三子、章标这样的侠义人士,小三子不想抛头露面,而且当时也没能力去扑灭他们,章标更没有这一份武功,只能自保。小神女和一阵风又是刚来不久,同时也无暇去理他们。
    因此,一些商队,包括侯府的商队在内,从来不敢打雷公峰经过,宁愿绕道而走贵定、南下都匀、独山这条人多来往的驿道。
    其实,侯府商队一在凯里出现,就有一些山贼们的线眼盯着他们了。出城之后,也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从商队一侧擦身而过。小三子和小神女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没看出他们是劫匪们的线眼。不但是他俩,小旺也没有看出。但富有经验的两个镖师却看出这些线眼不是一处,起码有三处不同的劫匪在打商队的主意。他们建议商队别走雷公峰这条去古州的近路,还是绕道而走贵定、都匀。单是小三子一个人,恐怕也不会闯雷公锋。可是小神女不但想知道劫匪背后的主脑,更想将这些滥杀无辜的山贼扑灭,为百姓除害。失去了这样一次机会,以后再来找他们就困难了。所以她极力主张走近道回古州,这样一来,商队便只好朝雷公峰进发。
    商队一踏入雷公峰地头,一看,真是山势雄险伟峻,山道盘回崎岖,有些狭谷口的山道,只容一辆马车仅仅擦身而过,所触目的,不是云山雾海,便是不见天日的莽莽森林。山道野草漫径,荆棘拦路,回旋在高高的山腰之中。当商队刚转入三府交界处一片森林地带时,一支人马便从森林中杀了出来,为首的汉子是位麻衣袒胸露背、胸口长着一丛令人心寒的黑毛的狰狞匪徒,江湖上人称黑心豹。他狞笑着说:“好好!老子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跟着一阵锣声,从森林另一侧又拥出一队人马,全是苗家衣服打扮,绑腿赤足,身穿花边黑衣,手足戴有银镯子,有的鼻也穿了一个大银环,一个个身佩腰刀,剽悍异常,他们的神态更为凶恶。为首的一脸横肉,一边脸上还长着一块大青疤,江湖上人称苗家青面兽,是雷公峰山区一股最为凶悍的山贼。他冷冷地瞧了一下黑心豹说:“你等了多时,老子更等候多时。对不起,老子这趟货是要定的了!识相的,你最好走开点!”
    黑心豹一瞪眼说:“盘寨主,你最好讲讲江湖上的规矩,这一趟货,老子从镇远就盯上了!”
    “什么规矩?这是我们苗家的地盘,谁也不许插手!”
    也正在这时,山道后面又赶来一伙匪徒,为首的白衣秀士打扮,神态斯文潇洒,拱手扬声说:“两位何必相争,不怕坏了江湖上的义气?按江湖上的规矩,是见者有份。在下也尊重盘寨主,在分钱财货物时,盘寨主多分一份就是了!”
    黑心豹说:“不错!不错!铁扇书生说得不错,老子忍气吞声,顶多你多占一份算了。”
    青面兽盘寨主骄横地说:“什么多得一份?老子要其中的八成!你们两人各分一成,这还是老子看在江湖情分上才便宜你们的。”
    黑心豹顿时吼道:“姓盘的!你不要见好不收,不然,老子和铁扇书生就先拼了你!”
    青面兽狞笑一声:“郎儿们!摆开!谁敢先上一步的,给老子砍了!”
    二十多位剽悍的苗家大汉,顿时散开,人人都拉开了硬弓毒箭,对准了黑心豹和铁扇书生两队人马,有一触即发之形势。
    青面兽不但臂力过人,一口弯刀,凶狠无比,老虎、豹子可以一刀劈成两截,是苗岭一霸,更雄踞雷公峰一带。他手下的弟兄,可以说是人多而兵强马壮,只要他一声呼啸,马上就可以召开一二百年青力壮的苗人。现在他带来的二十多人,都是他的随身精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奔走如飞,剽悍凶狠,不畏生死,所以他才没将黑心豹、铁扇书生放在眼里。
    小三子和小旺初时见黑心豹一伙贼人拥出拦道,正想上前搭话,后来见又拥出了两股强人,三队人相互之间,竟然争吵起来,也就不出来搭话了,暗暗吩咐小旺将商队的人集中在一起,自己和小旺、两位镖师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守。他希望这三股贼人马上就互相火拼起来,等到他们出现伤亡,贼人元气大丧时,自己就好对付了。哪怕是一方战胜,也胜过自己同时对付三股贼人,所以小三子一直不出声,只是静观其变。最担心的是三股贼人一齐联手来对付自己,那就不好办了。
    三股贼人中,小三子对铁扇书生为人不了解,不知道他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对青面兽和黑心豹,他都知道的,而且他还曾盗取过青面兽的财物,弄得青面兽暴跳如雷,派出人马来追踪自己这个侠偷义盗黑影哩。
    这时铁扇书生含笑说:“盘寨主,能不能听在下的一句话?”
    “你有话就说,要是再提什么多分一份,就免开尊口。”
    “好好!在下请寨主三思而行。要是动手,对我们三家都不利。就是我们两家都败在寨主的手里,恐怕寨主也不能独吞了这一桩财物。先不去说在下和黑心豹今后会联手对付你,弄得你全寨上下没一日、安宁。眼前你一个人,就恐怕难打发这一支商队。”
    “这是老子到口的食物,为什么难打发?老子更不怕你们今后联手对付,说得不好听,老子就先干了你们两个,看你们今后怎么联手?到阎王爷面前去联手对付我吧!”
    铁扇书生又是一笑:“盘寨主,难道你没听闻在这商队中有位侯三少?”
    “侯三少?老子没听闻过!”
    “这就怪不得盘寨主了。在下听说侯三少,年纪不大,武功却一流,他在湘黔交界的玉屏峡谷中,一举而杀了在江湖上有名气的朱一刀手下二十条劲猛的汉子,令朱一刀重伤而逃命。”
    黑心豹愕然:“朱一刀不是那侯三小的对手?”黑心豹自问武功不敌朱一刀,要是朱一刀都不敌侯三少,那自己更动不了这一支商队。
    铁扇书生说:“他要是侯三少的敌手,这一块肥肉也轮不到我们在这里等候了,早已为朱一刀劫去了。”
    青面兽问:“他一个人杀了朱一刀的二十个人?”
    “绝大多数在转眼之间给他打发了,只有一两个为两位镖师所伤。盘寨主,所以在下才说,合我们三家之力,方能吞下眼前的这一块肥肉。”
    青面兽一笑说:“你别来吓唬老子,老子偏不信邪。”
    铁扇书生说:“好!要是盘寨主能战胜了那位侯三少,这一块肥肉在下拱手相让,绝不与盘寨主争。要是不行,我们再合三家之力如何?”
    “书生,你说话算数?”
    “在下说话绝不食言。”
    黑心豹也说:“老子也是一样。”
    青面兽说:“好!你们两家都给老子退到树林里去,别在老子背后放冷箭。要是你们胆敢这样,老子眼里认得你们,老子手中的这一把刀,却认不得你们!”
    铁扇书生一笑:“盘寨主,在下不是那种黑吃黑的人,你放心行事好了。”
    青面兽“哼”一声,带了两个亲兵,向商队走来,大声喝问:“谁是侯三少,给老子站出来:”
    小三子本来指望他们三家互相火拼,打个你死我活的。谁知给铁扇生书这么一说,弄得三家要联手对付自己了。幸而这青面兽目空一切,骄横不可一世,才没有三家联手齐上。现在既然青面兽点名直呼自己出阵,自己只好出阵了。小三子暗暗思索:这一次除非不战,一战必得迅速先杀了青面兽才行。这样一来,就可以威慑其他两股山贼。不然,等到他们三家联手齐上,那死的人就更多了。可是凭自己目前的武功,能不能迅速杀了这青面兽呢?小三子心中实在没把握。
    青面兽见从商队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几乎不敢相信。他听铁扇书生说侯三少年纪不大,那也起码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能有一流的武功,怎么竟是个孩子了?他讶然地问:“你就是侯三少?”
    “不敢,我就是。”
    “你真的是侯三少?”
    青面兽又再重复问了一次。这一下,不但青面兽讶然,连铁扇书生和黑心豹等人也讶然了。铁扇书生虽然听闻过侯三少之事,但也想不到是个仅仅成年的大孩子。从贼人的眼光中看来,瘦小的侯三少和身材魁梧的青面兽一比,简直是赢弱猴子与威猛无比的老虎相比,之间差别太大了!别说交锋,青面兽只要动一个手指,也可将侯三少点倒了。这么一个孩子,能重伤了朱一刀?能在转眼之间干掉了朱一刀手下二十个弟兄?看来这小子不是真的侯三少。
    谁知小三子清清楚楚地说:“我真是侯三少,不敢相欺。”
    “好!老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刀!”青面兽话落刀起,宛如猛虎出林,风声顿起,刀光如闪电一般直朝小三子头顶劈落,这真是说多快有多快。青面兽想一招就了结了小三子,立威让黑心豹和铁扇书生看,同时更想威震了商队。
    小三子再也不是初出茅庐之人了。他已有不少临敌交锋的经验,并且早有防备敌人的突然出手。只见他身形一闪,并不纵身跃开,反而贴身而进,迅速出手,一匕首击出,“嘶”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划开了青面兽身后的豹皮背心。要不是豹皮背心略略挡了一下,小三子锋利的匕首可划伤他背部的皮肉了。小三子更想迅速了结这一场交锋,一招令青面兽重伤,失去了战斗力。可惜天不从人愿,仅仅只划破了青面兽一件豹皮背心而已。但这一招,足以令青面兽再也不敢大意了。
    青面兽一下收刀跃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显眼的小子,不但能闪过了自己骤出的一刀,更闪到了自己的身后出手,几乎令自己一招之下就受伤了。他怔了一下说:“好小子,果然有两下,怪不得你能重伤了朱一刀。好!老子再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说着,又一纵而来,弯刀出手。苗家的这门弯刀法,招式异于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弯刀似镰非镰,似刀非刀,刀刃向内弯,刀背又厚,砍、削、敲、打、勾,随手而出,因此刀法独特,招式怪异,何况青面兽从小就练这门苗家特有的弯刀法,目前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刀式随心而发,变化在刹那间,在武或造诣上,他比朱一刀强多了,所以能在雷公峰称雄一方。要不是这样,黑心豹和铁扇书生就不会忌畏他了。只是他从不踏出雷公峰山区,江湖上知道他这门刀法的甚少。
    这时他面对纵跳轻盈灵活的小三子,见自己招招击空,更不敢大意了,心中暗暗凛然:这小子从哪里练得一身似灵猫般的灵活怪异身法,竟然一连闪过了自己的十多招?好!老子看你还能闪过我多少招。于是便抖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步步逼近,招招进攻,只见如流光电闪的刀光,也围绕住自己的全身上下,以防小三子骤然进招。
    小三子要不是有这门狸猫千变身法,简直没法与这青面兽周旋。但他一时间又无法贴近青面兽进招,只好以身法左闪右避,上纵下跳,东西穿插,伺机进招。两人一时间形成了僵局。小三子似乎有点后悔了,自己不该那么心急,一招就划开了他的豹皮背心,令他有所防备而不敢大意,应该先麻痹他一下才好。目前只好与他应酬,令他精力耗得差不多时,刀法放慢才能进招了。正所谓心急吃不得热汤圆。
    双方一时间难分高低。小三子人影来往纵横,青面兽是刀光形成了一道水泼不进的光圈,只要小三子冒险进的招,不是手断便是身亡。对小三子来说,这是第一次碰上劲敌了,要是在以往,小三子根本不会与他纠缠,一走了之。现在不能,他要保护整个商队,自己一走,全商队的人便成了匪徒们刀下的亡魂。他也知道山妹妹为什么现在不出来,她是在暗中监视其他匪徒们的行动。
    黑心豹、铁扇书生这两股匪徒见青面兽久战不下侯三少,似乎侯三少也一时伤不了青面兽。但铁扇书生比黑心豹更有眼光,看出了这个轻如灵豹的侯三少在以逸待劳,只要青面兽刀法放慢,就一定会败在侯三少手中,这只是迟早之事。
    铁扇书生有意唆使青面兽与侯三少交锋,就是打算在他们两败俱伤时,自己和黑心豹来收拾残局,冷手捡个热煎堆。现在他看见侯三少已隐隐稳占上风,要是青面兽重伤或死去,自己和黑心豹联手,恐怕也不是侯三少的对手,何况商队中还有两位武功不错的镖师。铁扇书生想到这里,给黑心豹打了一个眼色,扬声说:“盘寨主,让在下等人联手对付这小子吧!你一个人一时间恐怕难以取胜。”
    青面兽仍要逞英雄,说:“不用!老子迟早会打发了这个小子!”可是他这一说话,刀法略一放慢,给小三子有可乘之机了,只见他一个闪身如飞魂幻影贴近了青面兽的身边,匕首一击出,顿时刺伤了青面兽的左肩,鲜血飞溅,激得青面兽狂怒起来,挥刀乱砍。小三子又不能不跃开了,不能继续进招。
    铁扇书生一见说:“盘寨主,你别充英雄了,让我们合力打发了这小子再说。”他再也不理睬青面兽的答不答应,向黑心豹示意:“我们全上!”他不但和黑心豹扑向小三子,更指挥自己手下的弟兄,扑向商队,意在扰乱了小三子的心神,令他不能全心交锋。那么要杀这个侯三少就容易了。
    青面兽手下的人见两队人马都向商队动手,害怕他们将所有货物钱财都劫走了,也一齐拔出弯刀,朝商队奔来。小旺和两个镖师只好挺身而出,应付这一些匪徒。可是要对付六七十人的匪徒,就是一流的武林高手,恐怕也不行。而小旺和两位镖师都不是一流高手,能自保己是不错的了,怎能保护其他的人?小三子更是为青面兽等三个贼头缠住,一时间脱不了身。眼见一场大屠杀就要发生了。突然间,几声“嗤嗤”的声音从树林中激射而出,破空掠过,最先奔到商队的七八个匪徒,几乎一齐惨叫,倒地而亡。两位镖师惊奇异常:在玉屏峡谷暗中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在这里发生了?难道这支商队暗中有高人保护?怪不得侯三少叫商队从雷公峰这条近道而走。要真是这样,就不必害怕这三股贼人了!
    七八个匪徒还没有接近商队,就一齐惨叫倒地,将后面奔来的大群匪徒惊震住了。跟着他们又几乎一齐惊恐着叫喊起来,像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小旺和两位镖师回头一看,也感到骇然:原来一个大圆球般的奇形怪状妖怪,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如流光闪电般飞落到群匪当中,手脚乱舞,大头横冲直撞,还发出呀呀嘻嘻的怪叫声,真是挡者倒地,撞到者身躯横飞出去。一些匪徒用刀棍去招呼这怪物,更是刀断棍折。转眼之间,匪徒们便倒下了二三十人。惊得其他贼人没命地四散而逃,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商队、镖师和小旺都看得惊愕极了。这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个怪物,只有脑袋而没身子,两只小手生长在耳朵中,两只小脚,就长在脑袋之下,全身就只有这么一个头,血盆似的大嘴,灯笼般的大眼睛,会飞会蹦跳,还不畏刀剑。天地间怎么有如此可怕的怪物?难道是山林中的戾气所凝成?
    镖师、小旺和商队所有的人不但惊愕极了,更担心害怕起来:这个妖怪,固然给自己惊散了群匪,救了自己;但妖怪是没有人性的,它会不会见人就乱咬乱踢?万一它朝商队飞来,那怎么招架?
    这个奇形怪物的妖怪见四周没有人奔跑了,望着小三子和青面兽、黑心豹及铁扇书生等人。他们双方都为这突然而宋的怪物惊震住,双双跃离了战斗圈子,一齐惊骇着也望着这个怪形妖物。
    只有小三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怪物,几乎给它吓得半死。后来才知道是顽皮、爱捉弄人的山妹妹所为。想不到山妹妹又以这一妖怪面目在这深山树林中出;现。这太好了!只剩下这三个贼头。小三子更不会说破,看看山妹妹怎么捉弄这三个贼头。
    奇形怪物果然怪叫一声,朝他们四人飞来。小三子故作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可是扮成怪物的小神女偏偏有意先捉弄他,阴阳怪气地对他说:“你想跑吗?”一出手如迅雷闪电似的,一下抓起了小三子顺势一扔,就将小三子扔到了小旺他们的脚下。
    小旺吓了一跳,急忙将小三子扶起来,关切地问:“三少爷,你怎么了?受了伤不?”
    小三子不明白山妹妹为什么将自己也扔了?好像是不分敌我似的。随即他感到自己摔下来时,竟完全没有半点疼痛感,好像山妹妹用了一股柔力,轻轻将自己放下似的,当然更没有受伤了。他一下明白了山妹妹的用意是要自己走开,她要全力对敌,以免自己在旁妨碍了她的行动。同时这样一来,更好糊弄三个贼头,不然会令贼头们起疑心:怎么这个怪物只对付山贼,而不与商队的人为难?
    三个贼头惊骇着退后问:“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举报

第三十一回戏弄群匪
    上回说到三个贼头骇然地问奇形怪状的大头妖怪是什么东西。他们见大头妖怪一出手,就将身法敏捷得不可思议的小三子一下揪了起来而扔了出去,他们合三人之力,还伤不了小三子身上的半条毫毛,怎不骇然惊震?
    打扮成大头妖怪的小神女故意怪声怪气地反问:“你们看我是什么东西?”
    青面兽壮着胆子问:“你是人还是妖?”
    “我不知道呀!我在三百年前出来找东西吃时,就有人惊恐地大叫我是个什么妖怪了!”
    “什么?你是三百年前的妖怪?”
    “是呀!现在是我第二次出来找东西吃了,想不到又碰上你们在这里大叫大喊。我不用再到别的地方找吃了!”
    黑心豹问:“你不会吃人吧?”
    “人!我干吗不吃人的?人比四脚跑的野兽更好吃了!我不吃人,跑来这里干吗?”
    黑心豹指了指满地的匪徒尸体问:“这么多的人还不够你吃吗?”
    “嗨!怎么够我吃呀?你知不知我一次要吃多少人。”
    “多少?”
    “起码要吃一百几十人的。”
    “你要吃这么多的人?”
    “我不吃这么多的人能饱吗?我一次吃饱,可以几百年不用出来找吃的了!再说我一次吃不了,可以将他们带回去风干,慢慢享受呀!你们呢?是人还是怪?”
    黑心豹慌忙说:“我们也是妖怪。”
    这个贼头,认自己也是妖怪,以为这个大脑袋妖怪念在同类的分上,就不吃自己,而去吃其他的人,如果去吃商队的人,那自己不但不会死,还可以劫走财物。他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小神女听了咯咯大笑,惊讶地说:“什么?你们也是妖怪?”
    “是是!我们也是妖怪,他是青面兽怪,我是黑心豹怪,这位是铁扇仙人怪。”
    “真的?”
    “真的,真的,人们称我们为雷公峰的三怪。”
    “原来你们也是妖怪呀!你们也来这里吃人?”
    “是是,要不我们也不来这里了。”
    “可是这里只有几十个人,还不够我吃,那怎么办?”
    “既然这样,我们把这里的人让给你吃好了,我们三个到别的地方找人吃去。”黑心豹说完,向铁扇书生、青面兽使了一个眼色说:“我们走吧,到别的地方找人吃去。”
    青面兽是位苗人,苗人对鬼神妖魔是非常崇拜的。尽管他是一方的土霸,为人凶狠,但对鬼神更是深信不疑。这次他出来抢劫,就是先祭过鬼神才出来。铁扇书生见识广,也读过了不少书,对鬼神之传说,总感到是虚无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他感到眼前这个大脑袋妖怪,功力太过惊人了,连三个人也难以对付的侯三少,这妖怪一出手就将侯三少揪起扔掉,合自己三人之力,更不是这妖怪的对手了,不管是人是妖,还是早走为妙,所以听黑心豹这么一说,他便连连点头说:“我们走!”
    正当他们三人想离开时,小神女突然说:“哎!你们先别走!”
    三个贼头一听不由心头大震。黑心豹问:“你不让我们走?”
    “我不是不让你们走,因为我有点疑心,你们三个不是妖怪。”
    “我们怎么不是妖怪?”
    “是不是妖怪,我闻闻就知道。”小神女装模作样地绕着他们三个人走了一圈后说,“奇怪!奇怪!你们身上没有半点人气。”
    三个贼头在大脑袋妖怪绕着走时,提心吊胆,互相不意,一有不测,就首先发难,然后分散而逃。他们听小神女这么说,慌忙答道:“我们是妖怪,当然没有人气了!”
    “可是你们身上也没有妖气呵!”
    黑心豹问:“那我们身上有什么气?”
    “兽气?”
    “什么?寿气?”
    “不不!是野兽、禽兽的兽。看来你们是虎豹、豺狼、毒蛇之类的野兽,还没有成妖成怪哩,所以你们身上有一股浓厚的兽气,而没有妖气。”
    其实小神女在绕着圈子骂他们是些没人性的禽兽,心里一直在好笑。
    黑心豹问:“那怎么样?”
    小神女说:“我看你们永远成不了妖怪,因为你们一味的吃人。”
    “那你不是也吃人吗?”
    “我可与你们不同,我虽然吃人,只吃坏人和恶人,却从来不吃好人和善良的人,所以我能成为妖怪,你们就成不了!因此,我想……”
    “你想怎样?”
    “我想将你们吃了!以免你们今后去吃好人和善良的人,成为可怕的恶魔。”
    “你要吃我们?”
    “是呀!你们想我怎么吃你们?是先打死了你们再吃?还是捉你们回去慢慢地活生生地吃?”
    三个贼头骤然发难,一把弯刀,一口砍刀,一支利剑齐向小神女击来,刀砍在大脑袋上,利剑刺中了大脑袋的眉心。他们以为这样突然发难,一定将这个大头妖怪摆平,就是不死也重伤。可是小神女一身奇厚的真气,早巳布满了整个画有油彩的圆形大布袋中,而且这布袋不是一般的丝麻织品,坚韧异常。布袋在真气的充溢之下,鼓胀胀的,真是刀砍不破,剑刺不入,箭射不穿,唯一害怕的就是火烧。
    三般兵器击在大脑袋上,不但没伤着大头妖怪,反而给大脑袋里的奇厚真气震飞了,连他们握兵器的手也震得发麻,人不由自主也震得往后直退。三个贼头之中,以黑心豹的功力最差,更震得站不稳,往后翻倒了。青面兽和铁扇书生惊震之后,分开没命地往树林深处逃命,他们丢下黑心豹不管了。
    小神女哪里容得他们逃命?身形一纵,大脑袋腾空而飞,快如流星飞箭,已纵到铁肩书生的前面去了,回身双掌拍出,拍得铁扇书生似一捆败草般横飞出树林,摔在草地上。小神女不去管他的死活,又去追青面兽了。其实这个铁扇书生摔下来时已是一具死尸。因为小神女急于要去追赶青面兽,出手已不讲轻重。别说双掌拍出,就是单掌拍出,也足以拍断他的筋骨,震乱他的经脉,何况是双掌?已震得他五脏全碎,怎不是尸体?
    这时小三子也跃了出来,想活擒了黑心豹,问问是什么人唆使他来抢劫的。黑心豹只是给小神女的真气反震回来而翻倒,一条手臂震麻,没受骨折经断之伤。当他想站起来逃命时,见小三子已到了。这个贼头,正是困兽犹斗,他跳起来,穷凶极恶地,一拳就朝小三子的胸口猛力击去。小三子想不到他仍这么凶恶。身形一闪,顺手一匕首击出,活该这贼头当死,匕首正刺中他的喉咙,更划开了他的血管,他一声不响地倒下,魂归地府,了结一生。
    小三子本来不想杀了他,只想活捉了问话。想不到反而一出手就将他杀了,便一时怔住。正在这时又听到“蓬”的一声,铁扇书生的身躯从树林中横飞出来,摔在自己前面不远的草地上,也不见他立刻跳起来逃走。小三子心想:这个贼头已死了,无法问话。看来这个什么书生秀才的,不会也是死了吧?一定是山妹妹将他掷回来让我问话的。便走过去,打算先出手封了他的穴位,以免他像黑心豹一样骤然袭击。可是这个书生全然不动,面孔已全无血色。小三子不由一怔:不会连这个贼头也死了吧?走近一看,真的全无气息,早已是具尸体,看来再也没法问话了。
    小旺也奔了过来,问:“三少,怎么样?他也死了么?”
    “死了!看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三少,刚才那个是什么妖怪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走,不然那妖怪转回来,我们就危险了!”小三子不想将山妹妹的行动说破,以免传扬到江湖上去,更会给侯府带来麻烦。
    小旺说:“三少,说得不错。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才行。这个妖怪太可怕了!”
    小旺立刻叫商队马上离开,商队虽然受到惊恐,但没一个人受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互相之间也不敢多问,立刻动身启程,害怕妖怪追来。这下他们的行动比以往快多了,翻山越岭,跨溪过涧,黄昏时分,他们来了一处叫鸟洛的山中小市集投宿,才算透了一口大气,便纷纷议论妖怪的事。
    再说小神女去追赶青面兽。青面兽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山形地势非常熟悉,惯于翻山越岭,登山如履平地,可以说是行走如飞。说到在深山大野森林中生活,他怎么也不及小神女,何况他不会轻功。没有多久,在翻过两个山峰时,小神女便追上他了。
    这个土霸,见后面无妖怪追来,庆幸自己逃脱了大难,喘了一口大气,便在山坡上的一株大树下坐下来歇脚。他认为那个可怕的妖怪追赶铁扇书生去了,来不及追自己,或者这个妖怪根本没来追,先去吃人。何况商队还有那么多的活人可以吃,怎顾得来追自己?所以他放心坐在树下歇歇脚,瑞喘气,还打算过两天后去原地看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已悄然隐藏在这棵大树的浓叶密枝之中,正盘算着怎样再堤弄这个苗人青面兽。
    青面兽也想不到自己这次出来打劫,竟然会碰上这么一个百年成精可怕的妖怪。他听老一辈人说过有什么山神魔鬼的,但没有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所见的都是巫师戴着可怕的面具,打扮得花花绿绿在跳神,并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想不到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哩!形状还这么的可怕,今后回寨,要请巫师们给自己除魔赶怪了!或者用两个活人来祭祭这个大头妖怪,祈求它今后别来找自己。
    青成兽正在沉思着,蓦然见一个圆鼓隆咚的怪物从树上掉了下来,他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这正是他害怕见到的大脑袋妖怪,以为它不会追来,偏偏它却追来了!
    小神女嘻嘻笑着:“你跑呀!干吗不跑了?是不是坐在这里待我来?”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吃你呀!还有什么要干的?”
    青面兽骤然跳起来往山下跑,还没跑上十步,小神女便出现在他面前了,吓得他掉头又往山上跑。也没有跑远十步,小神女又在前面出现,他往东往西跑都不行,看来这个大脑袋妖怪会分身法似的,四面八方都是它的大脑袋。他累得绝望了,绝望中发出反击,一拳朝大脑袋的鼻子击出。不用说,他给小神女浑厚无比的真气震飞了起来,摔在山坡上草丛乱石中,摔得他双眼金星乱飞,痛得要命,也不知有没有摔断了骨,一时间爬不起来。
    小神女根本不想杀了他,所以反震力的劲道有了分寸,不会令他手脚折断,更不会一下就取了他性命。小神女又嘻哈笑道说:“你跑呀!爬起来像兔子般的跑呀!顶好玩的。”
    青面兽感到这个百年妖怪的妖术太过厉害了!刀剑砍不入,拳打不受伤,也不知疼痛,反而将人震飞了起来,这不是世间的凡人能斗得过的。现在,它像猫玩老鼠似的在玩自己,恐怕一直玩到自己断气才放手。他哀求着说:“妖爷爷,求求你别吃我!”
    “吃!我是吃定你了!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你。”
    “那你几时才吃我?”
    “你皮粗肉厚,我想玩得你皮散肉松才吃你,这样吃起来才好吃。”
    “你、你、你不如一口咬死我好了!”
    “一口咬死你,那好吃吗?”
    “那你要玩到我几时?”
    “我也不知道,玩到你皮开肉裂为止。”
    青面兽一想到自己给这个妖怪玩得皮开肉裂的情景,那不知有多痛苦。现在他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这妖怪。他绝望到极点了!看来自己作恶太多,才有这样的恶报。小神女看出他绝望的眼神,说:“你想我不吃你也行,除非你能令我高兴和满意。”
    这一句话,无异给青面兽带来了一线生机,急问:“我不知道怎样才会令妖爷爷高兴和满意?”
    “很容易呀!你能帮助我弄清弄明一些事情,我感到高兴、满意,就不吃你了!”
    “不知妖爷爷有什么事情不清楚不明白?”
    “你们干吗要去杀那些有车有马的人?”
    “我们想抢他们的金银财宝。”
    “金银财宝?是些什么东西?”小神女故作不明,就是想看看这个青面兽说不说老实话。可是这么一问,青面兽反而怔住了,暗想:怎么这个大脑袋不知道金银财宝是什么东西的,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小神女问:“哦!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吃你啦!”
    “不不!金,就是黄澄澄的金子;银,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我颈上戴的金项圈,手脚上戴的银镯子。”
    “哦?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它能吃吗?”
    “它不能吃。”
    “不能吃,你抢他们干吗?你只是抢来戴?你戴了这么多的金银还不够吗?”
    “它虽然不能吃,但可以用它换很多很多可吃可用的东西,更可以买房子、田地、山林和牛羊。”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们去抢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车中!马上有金银财宝的?我可看不见呵!”
    “是我手下人打听到的!”
    “你手下人怎么打听到?”
    “他是听黑心豹手下一些人说,说这队商队有不少的金银财宝,抢了他们,可以够半世人用了!所以我才动心去抢。”
    “黑心豹手下的人又怎么知道了?”
    “他们一路派人暗暗跟踪着这一队商队,怎么不知道?”
    小神女的意图是想问清楚他为什么来抢劫侯府商队,是受什么人唆使,会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在暗中作怪。现在听青面兽在生死关头这么回答,似乎他们的抢劫行动完全与回龙寨的人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她不能直接问是不是回龙寨的人唆使他们而来。临行之前一阵风曾经对他们说过,千万别用严刑逼供或者用话引诱匪徒们说话。不然,怕死的匪徒就会胡乱招供,或者根据你问话的意图和引诱说出每一个人来。往往世上的冤狱假案就这样产生,令无辜的人含冤而死。不怕死的匪徒,就是严刑逼供他也不会说出来。他们说出来的话,也要冷静分清楚是真是假,不然也会冤屈了人,甚至错杀了无辜者。至于栽赃害人,贪赃枉法,残害无辜者,那就是另一种罪行,不是什么过失了。
    小神女听了青面兽这么说,觉得合情合理。暗想:难道这三股匪徒只是为财而来,而不是受他人指使?便转了话头问:“你们抢劫时,杀不杀人的?”
    青面兽说:“只要他们不反抗,我是一般不杀人的,尤其不杀那些马夫挑夫和一些无力反抗的商人。有时我也不会全部要了他们的财物,总会让他们有回家的路费。”
    “哦?你为什么这样做?”
    “不这样,以后就更无人敢走这条路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抢?”
    “我要是放了你,你今后还抢不抢劫?”
    “妖爷爷要是放了我,我可以对天对神灵发誓,再也不敢抢劫了!”
    “真的吗?”
    “我要是不是真的,妖爷爷今后来吃我好了!”
    “好吧!我暂时放你回去,就是你今后要抢,只可抢一些贪官污吏的财物,或者一些歹徒凶徒们抢劫得来的财物。就是抢劫他们,也不可乱杀人。对于其他的人,不能去抢劫,不但不能抢,还要好好保护过境,制止其他的匪徒在这一带打劫。这些,你能办得到吗?”
    “我一定照妖爷爷的吩咐去办!”
    “今后你要是不照我的吩咐去办,再干坏事,让我知道了,我不但吃了你,也吃了你一家大小,弄得你全寨的人不得安宁,没一天好日子过。”
    “我会紧紧记在心中。”
    “好!我走啦!你今后好自为之。”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顿时在青面兽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面兽怔了半呆,这时他才感到脖子上的头颅是自己的了!暗想:这是一个什么妖怪的?难道它不是妖怪,是山神的化身?不然,怎么有这等的好心?看来,我今后真的要改恶从善,不然累及家人,也害了全寨的人。青面兽想到这里,不禁对着小神女逝去的方向遥拜:“多谢山神爷爷不杀之恩,我盘老四,今后立誓做个好人,保护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和过往商人。”
    神女并没有走,而是隐藏在不远的一株树上,打算暗暗跟着他,看他去哪里,与什么人接近。现见他如此跪拜、宣誓,暗想:难道这贼头真的改恶从善、重新做人?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既然如此,看来他的确没受他人指使,我不用暗中跟着他了。以后不时来这一带打听,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此。若真的改了,我自会给他一些好处,小神女想罢,便悄然离去,回到原来交锋的地方。一看,小三子早巳带着商队离开,地上处处留下匪徒们的尸体,并且发现黑心豹、铁扇书生的尸体横一处,暗想:怎么小三哥将这两个贼头杀了?没问他们的话么?
    小神女本来想一走了之,后来一想不妥,我这个自称吃人的大头怪物,怎么留下了这么多尸体不吃,不叫人生疑么?要是黑心豹、铁扇书生是回龙寨人指使而来,他俩那逃走了的手下转回来一看,回报回龙寨,那我这个吃人的大头怪不露了真相?看来,我还是将这些尸首处理好才行,二来也不会惊恐了这一带的百姓而惊动了官府。
    于是小神女凝神倾听,发觉四下无人,便找了一处大坑,将这些尸体通通埋葬好,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才走了。
    夜里,小神女和小三子在鸟洛的一处农家大院相会。尽管小三子知道小神女不会出什么事,但也是见到她才放下心来,急问:“妹妹,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了?”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个苗霸青面兽追上了他没有?”
    “追上啦!”
    “你问他的话?”
    “问啦!不问,我追他干吗?”
    “他怎么说?”
    “看来他与回龙寨的人没有关系,也不是受什么人指使,完全是为劫财而来,是一般的劫匪。”
    “以后你杀了他?”
    “没有呀!我放了他。”
    小神女将放青面兽的事一说,小三子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他真的改恶从善,以后我们商队去贵阳、四川的路就近多了!”
    “小三哥,你怎么将黑心豹、铁扇书生这两个贼头都杀了?你问了他们话没有?”
    “黑心豹我是无心杀的。”
    “无心!?”
    “是这样,我见他给你震飞倒地爬不起来,以为他受了重伤,便过去看看。淮知这个凶悍的贼头骤然跃起,朝我凶猛击来。我慌忙一闪,顺手一匕首刺出,不料一下将他的喉管划断了,他一声不响倒地喷血而死。”
    “那铁扇书生呢?”
    “他摔下来就已经死了!”
    “那么你一句话也没有问到了?”
    “死人怎么问呵?他能说话吗?”
    小神女想想也笑了:“不错!死人不会说话,问也没用,以后呢?”
    “以后,商队害怕那个可怕的吃人的大脑袋妖怪回来,慌忙走了。”
    “你没有说破?”
    “说破了好吗?我看还是不说破的好。”
    “算你还会做人,说破了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我也再不能吓唬人啦!”
    “妹妹,夜了,你辛苦了一天,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从这里去古州远吗?”
    “小旺说不远了,走快一点,明天天黑时,我们就可以回到古州城。”
    “我们总算完好地护着这支商队回到古州了。可惜我们什么也没有查到,反而查到了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黑风教人。”
    的确,要是说几股匪徒想抢劫商队,落得大败空手而逃,同样,小神女想查明是不是回龙寨的人所为,也一样空手而回。
    小三子说:“看来我们只有到猫儿山走走了,或者到娄山走走。”
    第二天晚上,商队平安回到了古州城。章总管见小旺这支商队平安无事,人员没有任何伤亡地回来,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他原来是十分担心三少爷和三小姐还没有赶到,商队就出事了,他问小旺:“你们在路上没出事吧?”
    小旺激动地说:“章总管,怎么没出事?幸而有三少爷和三小姐及时赶到才没事。”小旺将商队在路上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还说到在雷公峰下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吃人的大脑袋妖怪的事。章总听了愕然:“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妖怪?怎么一直没听人说过?”
    小旺说:“它三百年才出来吃人一次,我们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刚好碰上它三百年后出来吃人,幸而这妖怪的出现,将三股匪徒全吓得死的死、逃的逃,一哄而散,我们才没事。不然三少爷和三股匪徒会有一场恶斗哩!”
    “它没有吃我们商队的人?”
    “章总管,当时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得像软脚蟹一样,一步也不能动,要不是妖怪去追赶那个苗子青面兽,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这时三少爷又急叫我们迅速离开,才逃过了这场大难。”
    小神女笑着说:“小旺,你没听那妖怪说,它只吃坏人和恶人,不吃好人么!”
    小旺说:“小姐,小人当时吓懵了,没听到妖怪说什么!它真的这样说么?”
    “那妖怪要不是这么说,我就会出现跟它拼杀了!”
    章总管又惊愕地说:“世上有这种只吃坏人的妖怪么?”
    小神女说:“这很难说,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哩!”
    小三子兜了一句:“大概它是一个外形可怕的精灵,出来专门惩治世上的恶人与歹徒也说不定。”
    这时,韦珊珊从内院走出来,小神女似一只蝴蝶扑了过去,抱着她说:“姐姐,我们回来了!”
    韦珊珊用手抚摸着小神女一头的秀发说:“妹妹,你和兄弟平安回来就好了,你们在路上辛苦了!”
    “姐姐,我一点也不辛苦,姐姐在家操劳,辛苦吗?”
    “你和兄弟出门在外都不辛苦,我怎么辛苦的?”韦珊珊又转问章总管:“叔叔,回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吧?最好让他们回去与家人相会,令他们的家人放心,有话明天说好不好?”
    “大小姐吩咐的是!”
    韦珊珊亲切地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三子:“来!妹妹、兄弟,你们先到内院梳洗一下,然后我们好好饮两杯,姐姐想听听你们在路上的经历和趣闻。”
    小神女说:“好呀!风叔叔他回来了没有?”
    “没有!但他们有信鸽飞回来,说过两天也回来了!”
    “他们在路上没出事吧?”小三子问。
    “信上没说,看来他们不会出事,只说一切人员平安。反而你们没半只信鸽飞回来,令我和标叔日夜担心。”
    小三子说:“姐姐,商队带的两口信鸽,在玉屏峡谷给冲过来的匪徒踩死了,所以没法传信,令姐姐担心了。”
    “你们平安无事回来,姐姐比什么都放心。”
    是夜,在侯府内院的一处楼阁上,韦珊珊设下了一桌精美的晚饭,姐弟三人在灯下畅谈。韦珊珊问:“兄弟、妹妹,我转出大堂屏风时,听说有什么可怕吃人的大头妖怪,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三子望望小神女,不知怎么说,也不知在韦珊珊面前说不说破的好。
    小神女却含笑地问:“姐姐,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的?”
    “妹妹,这怎样说才好呢?说有,我的确从来没碰见一次;说没有,世上的确有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别的地方不说,单是我曾经住过的九万大山中,有一处叫毒岭,奇毒无比,草木俱含毒性,没人敢去。老一辈的人都传说是毒神爷爷的地方,听老人们说,他们的祖先父辈也有人见过这位毒神爷爷,是位白发白鬓白毛的老人,有些中了毒的人,就是这位毒神爷爷救了他们。”
    “那么说,这世上有神仙和妖魔鬼怪了?”
    “大概有吧,不过一般人很少碰上他们罢了。想不到你们在雷公峰上见到了这个可怕的吃人妖怪。”
    “姐姐,我才不相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没有!你们不是见到了吗?”
    “那是假的!”
    “假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说出来,你不会向人说出去吧?”
    韦珊珊蓦然想到小三子曾向自己说过,这个精灵古怪而又好捉弄人的妹妹,曾扮过奇形怪物,几乎将小三子吓死了。便问:“妹妹,这一次不是你又在作怪吧?”
    “姐姐说对了!”
    “这样做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起码将三股近六七十人的匪徒吓死惊走了一大半,不用费劲与他们交锋,多省时间。”
    “不怕将自己人也吓坏了?”
    “姐姐,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是真的会有这事发生,我想小三哥会设法稳定自己人,不会惊散的。”
    小三子说:“不错!我会稳定小旺他们的。”
    韦珊珊问:“贼人们没一个看出?”
    “他们害怕都来不及,怎会看出我是假扮的?当然,碰上富有江湖经验和上乘的一流高手,这么装神弄鬼是吓不了他们的。那就要用真实的武功去对付他们了。幸好这三股贼人,没一个是上乘一流高手,那伙苗人,更极信鬼神。姐姐,这事只有你和小三哥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否则以后就不好玩啦!”
    小三子也说:“姐姐,你真的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让人知道是山妹妹扮的,那些给吓走的匪徒就会恼羞成怒,更来侯府找麻烦了!”
    韦珊珊说:“我怎会说出去的?”
    小神女说:“本来我也不想对姐姐说出来,但又担心姐姐今后出去走江湖,碰上了妖魔鬼怪的事,便先心怯了,不敢反抗和交锋。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人扮的,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算不敌,也可以脱身而走,不致给吓得脚软无力,连跑都跑不动。”
    “多谢妹妹的好意。”
    这一夜,她们姐弟三人,一直谈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过了两天,一阵风也从云南昆明护着另一支商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大家见面,又是一番喜悦和高兴。但一想到南、北两支商队人员的惨死,仇恨和阴云仍笼罩在侯府人们的上空。尤其在死难者的家人面前,人们都不敢多言笑。这两笔血债,迟早要讨回来,安慰死难者在天之灵,还死难者家属一个公道。
    韦珊珊在内院大堂上摆了一桌酒席为一阵风洗尘,也将章总管拉了来,一阵风笑着说:“大丫头,你怎么对我这般客气?”
    韦珊珊说:“叔叔,你一路辛劳,侄女为你洗尘是应该的。”
    “你们不会将我当成外人了吧?”
    “叔叔,看你说的,我们怎么将你当成外人了?”
    小神女说:“叔叔,自己人就不能摆酒为你洗尘吗?”
    “好好!看来是我说错话了!”
    “你当然说错话啦!”
    在饮酒当中,小神女问:“叔叔,你在途中杀了几股抢劫商队的匪徒?”
    “不知是我好彩还是不好彩,我连一股匪徒也没有碰上。”
    小三子问:“叔叔,没有人向商队下手?”
    “没有。”
    “这一条路怎么这样的平静?”
    “大概是因为点苍派的那个老怪物的缘故吧!”
    小神女有点意外:“什么?点苍派的那个老怪物?他也在商队中么?”
    “我是在云南罗平县去贵州兴义县这条路碰上他们夫妇的。我们真是一见如故,他们就随着商队和我来到了独山才分手。”
    “他们怎么会在这时出现的?”
    “这没有什么奇怪,他们是去广西南丹探望慕容一家的,刚好同路,就顺路同行了。”
    “有这么一个老怪物,怪不得贼人不敢截劫商队了,这个老怪物也真是,什么时候不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小丫头,你不是在说笑吧?你希望有人来截劫商队?”
    “要不,我们怎能查清这一次血洗商队的真相?还有他们幕后的主使人是谁?叔叔,我还指望你这次去云南能查出主使人来!”
    韦珊珊说:“妹妹,尽管这次有风叔叔去,万一贼人多,风叔叔一下子照顾不来,我真担心有人在途中遭到不幸。现在所有的人平安无事回来就太好了!”
    “姐姐,有风叔叔在,你还担心有人能伤害了我们商队的一个人么?”
    一阵风说:“小丫头,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武功再好,可也不会分身术呵!大丫头说得不错,没有好过有,人的安全为上。小丫头,你们这次也没有查出幕后主使人是谁?也没有人来抢劫商队么?”
    “怎么没有?前后两次,一共四股匪徒来抢劫商队哩!”
    “你没查出血案的幕后者是谁?”
    “查出了我还对你这么着急吗?”
    “你不会连一个活的贼人也没抓到吧?”
    小三子说:“抓是抓到了,而且山妹妹还用了计哩!可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神女于是将两次经过一一说出来。一阵风听了不由沉思起来,小神女问:“叔叔,你对这两次事件有什么看法?”
    一阵风说:“可能这几股贼人,都与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无关,是他们为劫财而来。也有可能是邵家父子行事十分老练狡猾,这几股贼人受了邵家父子的利用也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小三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不管怎样,猫儿山和娄山这两笔血债,我们一定要讨回来,我要夷平了他们的山寨才罢休。”
    “小丫头,别冲动,我们还是冷静下来想想才好!”
    “叔叔,你不会放过了他们吧?”
    “当然不会放过,不然就对不起惨遭杀害的死难者了。我担心的是如果我们一时冲动,会杀错了无辜的人。”
    “杀这两处山贼,怎会杀错了人的?”
    “小丫头,娄山一只虎,可能的确是含私怨而来,向侯府报复。但猫儿山这一伙绿林好汉,在黑道上颇有名声,万一有人亮着他的旗号血洗我们的商队,我们这么不查清楚就去找他们讨血债,不但杀错了他们,也中了人家的圈套,无形中成了他们的杀人工具了!到时我们后悔也迟了!”
    “不会真的有这种情况吧?”
    “小丫头,你为人正义,疾恶如仇,但江湖上人心险恶,奸诈百出,更有的人善用谋略奸计,我们不能不防。最怕我们无意间成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刀,达到他们排除异己的目的。那就弄巧反拙了。”
    小神女等人听了不禁心头悚然。韦珊珊说:“妹妹,我们真的不可不防,不然,中了别人的奸计也不知道。”
    小神女说:“好!我多添一个心眼行事。”
    一阵笑风着说:“小丫头,你能这样我更放心。以你的古灵精怪,好捉弄人的性格,一般不会上当或受人利用。要是你今后多添一个心眼,对那些用心险恶的魔头来说,那无疑是他们一个可怕的克星,要命的小精灵。”
    小神女笑着说:“叔叔,你别赞我啦!在这方面,我怎么也不及叔叔你的。你将雌雄大盗从西北追赶到岭南来,现在又令他们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你才是魔头们的大克星。”
    “可是论到捉弄人方面,我对你这个小精灵是望尘莫及。”
    小三子说:“叔叔,我们今后怎样打算?”
    “按以往计划行事,你们去猫儿山,我去大娄山。希望这一次查出一些眉目来。”
    小神女说:“好!我现在就动身。”
    韦珊珊说:“妹妹,你不是说走就走吧?你和兄弟才回来两天,风叔叔今天才回来,不多休息几天?这一次不同了,上次是救人如救火,慢不得的。这次,慢一点走也可以。”
    “姐姐,你不知道,我一看见死难者家中的灵牌,看到他们父母妻儿的悲痛,我的心就像给刀割似的疼。我要不早日为他们伸冤雪恨,我日夜不安。要不是为等风叔叔回来,我早和小三哥去猫儿山了!”
    一阵风点点头说:“小丫头说的不错,这事迟早要办,迟办不如早办,早一点了结了这一桩心事,可以了却死难者亲人的心愿。不然,我也揪心揪肺的不舒服。好!我们今夜里就动身。”
    韦珊珊说:“叔叔,你是刚刚回来呀!不同妹妹和小三兄弟已休息了两天了。”
    “大丫头,你以为我很辛苦么?其实这一趟我去云南,一点也不辛苦。小丫头和小三子还有两场激烈的交锋,我却是整天陪着那个老怪物坐在马车里赌喝酒,比在侯府里还舒服。我再不出去活动活动,身子就会长出肥肉来,走不动啦!”
    小神女笑着问:“叔叔不是说过,你跌进了油缸里也不会肥的么?”
    “一个人要是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又吃,再掉油缸里,不肥才是假的。好了!这些闲话少说,我们吃饱了,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章标突然说:“风爷,在下也想跟风爷去娄山一趟,找那一只虎算帐去!”
    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一时愕然,几乎一齐问:“标叔,你也去?”
    章标说:“那一只虎指名道姓要找在下报仇,我不去,不让一只虎将侯府看小了?”
    韦珊珊说:“标叔,你犯不着和这等人斗气,何况侯府……”
    “大小姐,在下想过了,侯府对外的事,完全可以交由小旺打理,何况在下是侯府的总管家,商队人之惨死,我更有责任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在下也想过了,我这一次去,可能对风爷了解事件真相有所帮助。”
    一阵风说:“啊?你说来听听,看看有什么方法能了解事件的真相。”
    “在下见三少爷和三小姐这一次出去,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配合得十分的好。要是这次让我和风爷同去大娄山,我在明,风爷可在暗中行事。我是明日张胆地去向娄山一只虎讨回公道,娄山一只虎必认为在下武功不济,不堪他一击。在他的心目中,认为在下迟早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就是知道事件的真相,也不会说出去。”
    韦珊珊说:“标叔,他会这么傻,将真相告诉你吗?”
    “我估计,在他要杀我之前,一定会在精神上折磨我,令我痛苦异常,让我死个明白,他会得意而毫无顾忌地将事情原因说出来,因为他始终会认为一个死人永远也不能开口说话。”
    小三子说:“标叔,你这样做不危险吗?”
    “三少爷,在下愿意为侯府的事而死,哪怕危险。要是真的能从一只虎口中探出事情真相,在下的死也值得了。”
    一阵风说:“就怕一只虎真的出自报仇而血洗商队,与回龙寨的人没任何联系。”
    小神女说:“叔叔,不管有没有关系,我认为标叔这办法不错,不妨试试。就是他们与回龙寨人扯不上,我们也要干掉这一只虎和山寨的一伙匪徒,别让他们再为害人间。这不全是为我们侯府死难者雪恨的事,而是为了黔北一带的安宁。”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愿杀人?”
    “是呀!正因为你当年不忍杀了这只虎,以致造成了今日之祸。”
    “小丫头,你放心,就算我不忍杀他,也会废了他一身的功力,令他终身残废,永远不能为害人间。”
    “叔叔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章标听了一时愕然,心想:风爷几时与一只虎交过手,而放过了他?章标至今仍不知道,当年救他的那一位神秘的叫化就是站在他眼前的一阵风,也就是侯府的风爷。
    正当章标愕异时,一阵风对他说:“章总管,你既然要去,不但要明白张胆,更要大张旗鼓地带着四位侯府的武士前去,不然,你一个人独闯虎穴,会引起一只虎思疑的。”
    “风爷,在下知道。”
    “你一路只管放心前去,我会一直在暗中护着你们,绝不让匪徒们伤害你们一根毫毛。不过,这事只你一个人知道,别说给四位武士听了,以免他们有恃无恐,叫匪徒们看出有我在暗中护着你们。”
    “在下明白。那我几时动身?”
    “明天你们动身好了!”
    “风爷不是今夜里动身吗?”
    “既然你们去,我当然不能今夜里走啦!明天暗随你们而去。”
    韦珊珊说:“那叔叔今夜里可以好好休息啦!妹妹、兄弟,不如你们也明天动身吧,好不好?”
    小神女说:“姐姐,看来今夜里我还是和小三哥悄悄离开的好,我有点疑心在古州城里,有回龙寨的耳目在暗中盯着侯府人的举动。”
    韦珊珊一怔:“妹妹,不会吧?”
    “姐姐,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和小三哥今夜悄然而去,明天标叔又大张旗鼓地去娄山讨回公道,这样,就可以迷惑敌人的耳目,从而对猫儿山方面不去注意,又不知道我和小三哥离去,以为我们还在侯府,便不敢贸然上门挑衅生事了!”
    一阵风说:“不错!看来我也要在侯府多呆两天,看看侯府四周的情形,有什么异样,然后再离开。”
    韦珊珊说:“叔叔,你多呆两天,那追得上标叔他们吗?”
    小神女笑着说:“姐姐,别担心,你可不知道叔叔的轻功多俊,别说标叔先走两日,就是先走四五天,叔叔也可以追上,赶在标叔等人的前面。”
    韦珊珊也笑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有叔叔在家多陪我两天,那太好!”
    酒席过后,小神女和小三子打点一下行装,在夜深入静时,像两只夜鸟,在侯府后花园中腾空而起,掠过房屋,飞越城墙,沿着都柳江河而东去。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现在黔桂交界的从江镇郊野,中午,他们便穿过了广西境内的富禄小镇。这时,章标带着四名侯府的劲装武士,各骑上一匹惯于爬山越岭的川马,往贵阳方向出发。古州城的一些人,都知道章总管带人去大娄山,向娄山一只虎这一悍匪恶霸,讨回公道,不但要回被劫去的金银货物,而且也要求赔偿人命。
    当章标一行五人在深山中的鸟洛小市镇投宿时,小神女和小三子已出现在融县长安镇所属的老堡口子。老堡口是都柳江和保江汇合的一处江口地方,市集虽小,却是桂北的一个重要交通要道,北可上湖广的靖州府,南下柳州府,西往贵州的永从县,东可去桂林的全州。尽管是山道崎岖,河道浅窄,仍可来往马车、船只,所以老堡口人来人往,市集中颇为热闹繁华,有客栈和饭庄,也有赌馆和下等妓院。小神女和小三子化了装,扮成一对兄妹投栈住宿。他们一天半夜,奔走了近三百多里,速度对他们来说,已是非常慢的了。他们主要在沿途打探猫儿山上匪徒们的情况。大慨是这一带离猫儿山太远了,当地居民几乎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伙山贼。显然猫儿山上的匪徒们,并没有来这一带抢掠,就是一些过往商人走贩,只知道猫儿山上有一股不时出没的强人,但也没从猫儿山经过,也不敢走这条山贼出没的危险山路,宁愿绕路而走,所以也不知道匪徒们的情况。看来只有到猫儿山附近的一些市集山寨,才可以打听到匪徒的情况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老堡口一间客栈住下来时,恰好碰上两位商人,正从龙胜而来。他们听到小三子打听猫儿山贼人的情况,感到十分惊讶,问:“小哥!你打听那些强人们干什么?”
    “不瞒大伯说,我和妹妹想到全州投靠一位叔叔,听说猫儿山上有一伙杀人放火、打家劫寨的凶恶土匪,心里害怕,不敢走这条路。可是要绕道走柳州上桂林,再去全州,那路途遥远,身上带的银两又不够,因而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商人说:“小哥,猫儿山上是一伙绿林好汉,他们不会打劫一般平民百姓,更不会欺凌老幼妇孺。要是你们盘川不够,又不怕辛苦,可以放心走这条路。”
    “他们那么好吗?”
    “要是官宦人家,或者富豪人家,就很难说了。但就算这样,他们也只抢金银财宝,而不会乱杀人。”
    “真的?”
    “小哥,我骗你干什么?”
    小神女忍不住在旁问:“大伯,我听人说,在两个月前,他们就打劫了一队商队,几乎将商队所有的人都杀害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恐怕那队商队是为富不仁、高价卖出,低价收入,欺骗当地百姓的奸商,或者他们是某位贪官污吏的商队,加上又反抗,所以好汉们便大开杀戒了!”
    小三子和小神女听了不由相视一眼,小神女又问:“那我们从哪儿走就不用害怕了?”
    “小姑娘,你们可以放心走。不过一路上,你们要提防一些坏人,或者三两个流氓土匪,他们可能会抢劫,杀害你们。不过只要一到猫儿山,这些坏人和流氓土匪就不敢为非作歹了!”
    “哦?这为什么?”
    “因为猫儿山上的英雄好汉们,绝对不容许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为非作歹,一旦知道了,就会无情地追杀他们。”
    小三子说:“多谢大伯指点,我兄妹两人就放心大胆走这条路了!”
    “小哥,话虽然这样,你们最好沿浔江而上,走三江,过斗江,经飘里,而到龙胜。一过龙胜,便是猫儿山好汉们的地盘了!这一条沿江山边大道,一般都有人来人往,沿途也有些市集村镇,江面上也有船只、木筏来往。你们沿途迟起程、早投宿,有什么危险,大声呼救,一些流氓坏蛋,是不敢轻易冒犯你们的。”
    “大伯!我们紧记了。”
    “其实,你们只是两个贫家孩子,一些流氓、坏蛋也不会去注意你们。只要你们嘴乖巧,有什么事忍让一下,别去得罪他们,便无事了。”
    第二天,小神女和小三子便沿浔江北上。路上,小神女问:“小三哥,你看昨夜的那两个商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会不会故意骗我们走这条路?”
    小三子想了一下说:“我看他是一位热心肠的好人。再说,我们的这一身打扮,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子女,更没有什么行李,他骗我们干什么?”
    “我看他是一位好人。可是他干吗极力称赞猫儿山那一伙山贼的?难道这一伙山贼真的像他所说,是一伙杀贪官、除污吏、劫富济贫的好汉?那么血洗我们商队又是怎么回事?”
    小三子说:“或者这伙好汉,误听手下人说我们商队是为富不仁的奸商,或者是某个贪官的东西,不问情由便下手抢劫了?”
    “那也不该滥杀无辜呀!”
    “说不定阿发和两位镖师奋起反抗,杀了他们的一些人,他们一怒之下,就大开杀戒了。”
    “可是阿发不是这样说的,这伙山贼一涌出来,—连话也不多说,就肆意乱杀人了!”
    “妹妹,我想,会不会血洗我们商队的不是猫儿山上的好汉们,而是另一伙山贼干的?”
    “要是像昨夜那两位商人所说,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又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他们怎么不去追杀这一伙惨无人道的山贼?”
    “妹妹,要是如风叔叔所说,是一个居心叵测有意挑动我们和猫儿山互相仇杀的奸雄所为,这血洗商队的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他们骤然而来,迅速解决,事后又悄然而去。等到猫儿山的好汉们知道了,这伙有意嫁祸猫儿山的匪徒们,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了,他们知道去哪里追寻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肯定血洗商队的,不是猫儿山的人所干的了。”
    “我怎敢肯定不是猫儿山人所干的?这事等我们在猫儿山附近向人打听后,才会有个眉目。”
    “打听不出来呢?”
    “那就直上猫儿山找那伙好汉们问清楚。”
    “小三哥,既然这样,我们别走这条沿江山道了。”
    “我们不沿途向人打听了?”
    “我看这条沿江山道上,打听也打听不到事件的真相来,恐怕听到的跟那两个商人所说的差不多。而且这样慢慢地走,我们几时才走到猫儿山?”
    “你想直上猫儿山问那伙好汉?”
    “我们不能在猫儿山附近的一些山寨村落问人么?或者到出事的地点去看看好吗?”
    “这样也好。”
    于是看前后左右无人,他们便闪身进人山道的树林,飞身上山峰,往东而去。下午,他们就越过了龙胜,直扑猫儿山,在一处苗人居住的山寨中出现了。
    这个苗寨,坐落在靠近半山的一条清清溪水两岸,处处是翠竹丛林,仿佛整个苗寨隐藏在一丛青翠欲滴的竹林中,早晨和晚间,白云缭绕,像是披上一层轻纱,景色真是美极了。
    寨中的房舍,都是木材结构,拔地而起,一条条的木柱,不是埋藏在地下,而是竖立在石基上,下面是养着牛猪的地方,楼上才是住人。大堂之中,摆放着一个固定的火盆。一年四季都生着火,早晚两餐,全家人都盘腿围着火盆进食。大堂四周的板壁上,有的挂满了一串串香蕈草菇,有的人家,却挂着各种兽皮和粟米等农产品。苗人就是靠这些东西与来这里的商人换取布料、盐巴、食糖和日常生活用品的。
    富裕的人家,楼上还隔有房间与仓库。一般人家,只有仓库而没有房间,全家大小就是围着火盆四周而睡,所以楼板非常的干净、明亮,客人们来到,往往是坐在木板地上。
    当小三子和小神女从山寨门步人寨时,一些苗族妇女,十分惊奇这一对汉家小孩,怎么没有大人带着,而跑到山寨里来了?他们是哪里来的孩子?不会是迷了路而闯进寨里来吧?
    有位四十岁左右的苗家妇女好奇而好心地问他们:“娃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看来这位中年妇人到过外面,会说一口汉话。
    其实小神女和小三子都会说一些苗话和侗话,只是说得不流畅,一般的生活日常用语,他们都说得来。
    小神女见这位苗家妇人会说汉话,十分高兴,笑着问:“大婶!你会讲我们的话吗?”
    中年妇人笑着:“我不时到龙胜城中卖些山货和兽皮,会说得几句。小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龙胜来的呀。”
    “你们没大人带着吗?”
    “没有呀!是我哥带我来的。”
    “他是你哥哥?”
    “是呀!他算得上一个大人了吧?”
    妇女给小神女的话惹得笑起来:“你哥也是一个孩子呵,恐怕大不了你多少,是吧?”
    “他大我两三岁啦!”
    “我看姑娘只有十岁左右吧?”
    “不不!我已经十二岁啦,人家都说我是位大姑娘了!”
    “就算姑娘十二岁,你哥哥大你三岁,也不过才十五岁,仍是个孩子,算不上大人。”
    “算不上大人,他就不能带我出来吗?”
    “姑娘,没一个大人带着出来,是很危险的。姑娘,你们打算去哪里?”
    “大婶,我们打算去资源。”
    “什么?你们打算去资源?”
    小三子说:“是!大婶,从这里去资源远不远?”
    “孩子,你们从龙胜出来,要去资源,可走错了方向了!”
    小神女故意吃惊地问:“我们走错方向了?这里不是去资源的方向吗?”
    “姑娘,你们是走错方向了,去资源,应该往东北方向走,而你们却走东南方向,怪不得你们跑到我们这个山寨来了。”
    “大婶,那我们怎么办?”
    小三子说:“妹妹,我们往回走吧!”
    好心的苗家妇人说:“天时晚了,太阳快要下山啦!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也走不到龙胜,附近几十里没村没寨,你们不如在我家住一夜吧!”
    这正是小神女要达到的目的:“大婶,那我多谢你啦!我可以帮大婶挑水、劈柴的!”
    “姑娘,这些都不用你们干了。你们走了不少路,也累了,好好休息。多你们两个,不过是多两把米两双筷子。其实明天你们也不用往回走,这里有一条小路,只要翻过那东北面的两重大山,就可以到资源。只是山中小道不好走,山高路险,云封雾锁,却是一条近路。”
    小三子说:“真的?大婶,那我们更多谢了!”
    小神女问:“大婶,这条路有野兽和强盗吗?”
    “姑娘,凶猛的野兽一般在大白天不会出来,就是有强盗,也不会抢劫你们这两个孩子,只要你们白天上路,晚上早找村落住宿,就不怕了。姑娘,你和你哥去资源干什么?”
    “去找我们的叔叔呀!”
    “你们的叔叔也真是,干吗他们不派人来接你们去的?”
    “我哥说,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用派人来接啦!我们可以自己走去。”
    “那你们的父母呢?”
    “我们已经没父母啦!要不,我们就不会去找我们的叔叔了!”
    中年妇女又是一阵叹息,招呼他们进家里坐。不久,妇人的男人也打猎回来了。这是一位典型的猎人,目光深邃,沉默寡言,身材强壮,步履轻快敏捷。他见两位孩子坐在自己家中,有点惊讶。当他听妻子一说,便释然了,坐下来和小三子、小神女谈话。
    小三子问:“大叔,你经常都要进山里打猎吗?”
    “唔!农闲时就进山打猎。”
    “听说猫儿山有伙强盗,大叔害不害怕?”
    猎人一笑:“他们不扰害这一带的百姓。”
    “大叔,你有没有碰上他们?”
    猎人点点头:“碰上!”
    “他们没抢劫你吗?”
    “不会!”
    这位猎人说话语句不多,简短有力,令人信服。小神女仰着脸问:“大叔!那他们杀不杀害外面的过路人?”
    “不是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和奸滑的巨商,他们不会杀害,也不会抢劫。”
    “那他们是好人了?”
    “他们是一群劫富济贫、专杀贪官污吏的好汉。”
    小三子说:“大叔,我在龙胜听人说,他们在两个月前左右,却杀害了一支商队。”
    “那不是他们干的。”
    “大叔!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干的?”
    “他们的大小五位寨主,也在追查这件事,曾派人来这里打听过。”
    中年妇人这时说:“当然不是他们干的,要不,他们还四处查问干吗?”
    猎人似乎对小三子、小神女有点起疑心了,问:“你们问这件事情干吗?”
    小神女说:“大叔!我害怕呀!”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和哥碰上他们,将我们杀了!”
    中年妇人“哎”了一声:“姑娘!你们放心,他们绝不会杀害你们!”
    蓦然,一阵锣声骤然响起,山寨里的人顿时忙乱起来,小三子一怔:“大叔!外面出了什么事?”

举报

第三十二回苗寨之夜
    上回说到小三子听到了一阵急响的锣声一怔后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中年猎人皱皱眉说:“恐怕是一伙不明来历的人马,朝我寨子走来了。”
    小神女问:“不会是猫儿山上的人吧?”
    “不会!”
    “大叔怎知道不会是他们?”
    “猫儿山上的人要来,都是事前给我寨打一下招呼,以免发生误会。就是他们要经过,也不会进寨来惊忧我们。”
    “那这伙是什么人的?”
    “或者是路过这里的商队,或者是一队官兵。你们别害怕,我出去看看。”猎人说完,带上弓箭,提了钢叉出门,临行对妻子说,“万一有什么事发生,你带这两个孩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中年妇人说:“我知道啦!倒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猎人“唔”一声,急忙而去。
    小神女问妇人:“大婶,要是官兵来了怎么办?他们不会乱杀人吧?”
    “姑娘,这就难说了。要是他们只是路过这里,我们寨子打发些米粮,接待他们住一夜就行了。要是他们是来这一带剿匪平乱,那可就麻烦多了。”
    小三子问:“怎么麻烦?”
    “当官的可能要在我们寨子中住下来,或者胡说我们寨子有山贼土匪,进寨捉人拉人,你看麻烦不麻烦?”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下问:“大婶,来剿匪的官兵一般来的有多少人?”
    “没有一百几十人,他们不敢来。”
    “路过这里的官兵呢?”
    “起码也有三四十人的。”
    “要是不是官兵而是商队呢?”
    “那一般也有十多二十人的。”
    小神女说:“大婶!这次来的可能不是官兵,而是商队。”
    中年妇人讶然:“姑娘,你怎么知道来的不是官兵而是商队了?”
    小神女内力深厚,她刚才凝神倾听一下,从来人的脚步声和气息声,不但知道来的有多少人,而且还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何况来人的脚步声,说话声以及一些马匹的响声只在三里之内,小神女怎会听不出来?但她不能将这一原因说出来,便笑了笑说:“大婶,我希望来的不是官兵呀!”
    中年妇人“哎”了一声:“但愿这样就好了!”
    小神女又突然问:“大婶,商队的人会不会带上刀刀剑剑和棍棍棒棒的?”因为小神女不但听出来的约二十人,仃十来匹马,更有兵器摩擦的响声。
    妇人说:“一般商队,会请有武师和保镖,他们当然也带有刀刀剑剑和棍棍棒棒了,他们担心在路上会碰上抢劫的匪徒呢。”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带有刀剑的?”
    妇人感到小神女问得天真,笑着说:“当然不是啦!起码那些商队,他们就不带,也不用带,因为有武师保护他们。哪有带刀剑与人做买卖的商人?那不将人吓坏了吗?”
    其实妇人哪里知道小神女问话的用意?因为小神女已隐隐听出这一伙来人中,似乎每一个都带有一件兵器。她还听到其中一个人在吩咐:“你们将兵器都收藏好,千万别让这些苗子看出来。”
    跟着有些人狞笑着,问:“大哥!要是我们得了手怎么样?”
    “让兄弟们尽情抱着苗女玩一夜。”
    “怎么不玩三天三夜?”
    “你们知道什么?这里离猫儿山不远,绝不能惊动了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
    尽管这些话是在二里之外说,小神女凭着超乎任何上乘高手的真气,还是听到了。她心头不由一怔:显然这伙来人不是什么商队,也不是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官兵,而是一伙匪徒!她用眼色向小三子示意,以密音入耳之功说:“小三哥!这伙人恐怕是杀人放火的匪徒,我们要小心了。”
    小三子惊愕,本想问:你刚才不是说是商队吗?怎么又是匪徒了?但看到小神女的眼色,便不出声,心中实在思疑。中年妇人看出他们不安的神色,便说:“小姑娘,小哥子,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大婶,我真有点害怕。来人如果是一伙杀人放火的强盗,你能不能叫大叔千万要小心?”
    妇人一笑说:“我男人自会小心的,而且还有三公为我一寨人作主,他会很好应付这一伙人马的。”
    “哦?三公是什么人?”
    “三公是我寨族人的长辈,也是我寨的话事人。我寨几次化险为夷,都是他出面指挥、调停,他处理事情极有办法,全寨的人都听他的。要是真的有事,他会叫寨中老幼妇孺,先行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时,我自会带你们去。现在,我们吃饭吧!”
    小三子问:“不等大叔回来么?”
    “不用等了,没事,他就会回来。但他不会很快回来,他要协助三公安排那些客人,说不定还要和客人一起用饭呢。”
    小神女和小三子听妇人这么说,只好和女人一起用饭了。苗家的饭,十分简单,饭是糯米做的,吃的菜都是一色的酸味,有酸辣椒、酸刀豆,中年妇人为了招待他们,还特意添上一碗酸的山猪肉哩!
    这时日落黄昏,晚霞似火,将苗寨和山头、田野,染得一片殷红,一条山溪水宛似色彩夺目的小金龙,在乱石中穿插而来,穿过苗寨,又往山下欢腾而去。小神女和小三子刚吃完饭,那伙人已来到了苗寨的寨门前了。只听得人喧马叫,小神女对小三子打了一个眼色说:“哥!我们去看看热闹好不好?”
    小三子会意说:“好!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商队的,我也想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带了什么样的货物来。”
    中年妇人一怔:“你们要去看热闹?”
    小神女说:“是呀!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商队的,真想去看看,大婶,好吗?”
    “万一有事发生了怎么办?”
    “大婶!我哥可精灵了,一有事,他就会带我跑回来找大婶你的。”
    “那你们要小心了!”
    “大婶,你放心吧!”小神女说完,拖了小三子便跑了出去,十足一个天真好奇的小女孩,一眨眼他们已转出小巷,见寨中的老人妇女三三两两在自己家门前,遥望寨门,交头接耳地谈着话。
    小神女和小三子往寨门一看,只见寨门关闭,寨中的健壮的男人和几个长者,登上寨门楼,与寨外的那一伙人对话。门楼两旁,有寨中的弓箭射手埋伏着,以防事件发生。那位猎人大叔,也在其中。
    小神女暗暗赞好,想不到这苗寨的人,警惕性十分高,不随便让人闯进寨里来。遗憾的是看不到寨外的那一伙来人。
    小神女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轻轻地对小三子说;“来来!我们悄悄跃到大树上观看,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小三子点点头,他们便闪入一处无人注意的地方,悄然纵身上树,然后又以超绝的轻功,像一对疾鸟,树过树地,跃到靠寨门附近一株高大树木的浓叶密枝中去了,不论寨内寨外,都没人看见他们的行动。
    小神女和小三子隐藏在这棵浓密遮阳的大树上,将寨内寨外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双方人员的活动,也一目了然。小神女在晚霞中打量这一伙商队,看来大概有二十三四人,都是精壮有力的汉子,有镖客武士打扮,有行商打扮,也有马夫打扮。小神女也曾见过侯府及各地商队,可是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队商队特有的气质,更不是那种处世圆滑、小心谨慎,一脸是笑,善于应酬的商人作风和态度。眼前的商队反而有一种骄横的霸气,有的人更浑身充满了杀气。
    小神女问小三子:“你看,他们像不像一支商队?”
    小三子看了一下说:“不大像。”
    “那他们像什么人?”
    “我也看不准,但他们的确不是地道的商人走贩。他们不会真的是一群匪徒吧?”
    “我看差不多。”
    “莫非他们是猫儿山的人?”
    “更不会是。”
    “怎么不是?”
    “他们要是猫儿山上的人,寨上的人恐怕早请他们进去了。”
    “怎么会请山贼进寨?那不是开门迎盗吗?”
    “你没听猎人大叔说,猫儿山上的人,从不惊扰附近一带的山民百姓,若要经过,事前还与寨上的人打声招呼,以免发生误会。而且我们在他家吃住的大叔,也早已认出他们来。哪有像他们要求进寨过夜的?所以我敢说,这伙匪徒,不会是猫儿山上的人。”
    小三子说:“或者他们从外面匆忙归来,来不及事先打招呼,或者大叔没有与这伙人见过面,不认识,大叔总不会对猫儿山上的所有人都认识吧?”
    “那他们干吗不自称是猫儿山的人?而称是兴安来的一支商队?”
    “或者他们怕说出来,惊扰了寨里的一些妇孺,便说自己是商队了。”
    “小三哥!你怎么这般稀里糊涂?你以往的警惕性到哪里去了?”
    “妹妹,我是这么说一下罢了。我也赞同寨里的人不让他们进寨。”
    “要是让他们进了寨,简直是这寨子的一场大灾难。”
    小三子一怔:“他们要杀人放火、抢劫?”
    “你以为他们不敢吗?你看看那个红脸短发凶恶大汉,一脸的横肉,简直是一头要吃人的饿狼。他身后的四五个人,一个个绝非善类,正在密谋商量怎么进寨哩!”
    小三子一怔:“红脸的短发凶恶大汉?”
    小神女说:“你不会说你认识他吧?”
    “我怎会认识他的?我是想到阿发说过,在猫儿山下血洗我们商队时,为首的是一位红脸凶恶大汉,是什么猫儿山上的霹雳刀。难道这一伙贼人真的是猫儿山的人了?”
    小神女感到有点意外:“是他?”
    小三子又困惑地说:“怎么那位猎人大叔不认识他的?而且也不像大叔所说的猫儿山上贼人们的行为。不会是大叔有意哄骗我们吧?”
    “他哄骗我们干吗?”
    “恐怕我们有些神态令他看出来了。”
    “他莫非是猫儿山上的人,派来苗寨做卧底的?或者是猫儿山安插在苗寨的一个线眼?”
    “妹妹,有可能是这样。”
    “不管怎样,我们先看看再说。至于那个红脸的凶恶大汉,我们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了!一定要活捉了他。”
    这寸,大婶所说的那位三公、苗寨中的话事人说:“各位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们是遵守历来祖先的遗训,不能让大批人进寨,尤其是在入夜之前。请各位屈就一下,在寨外溪水弯那间大草棚中暂住。我寨不单对各位是这样,就是对以往经过这里的商队和官兵,也是这样。”
    商队的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人高声回答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敢坏了贵寨的规矩。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两位弟兄进贵寨购买一些米粮和肉食,以进晚餐。今天我们除了喝过几口水外,几乎没吃过东西。”
    这可以说是合情合理的请求,又不是白讨,任何人也难以拒绝。何况还是远方来的客人,明天和苗寨还有一大笔交易。作为地主,款待一下也是应该的。所以三公想了一下说:“尊贵的客人,就是你们不说,我寨也应该送些米粮,一头猪和一些禽蛋、草菇、木耳给你们才是。请你们略等一会,我马上命人去寨将东西送上。”言外之意是,你们别派人进寨来了,自有人送到寨外。又一次客气地拒绝了这伙人进寨购买的要求。这是苗寨古寨主古三公接受了以往血的惨痛教训,为了保障全寨人的生命安全,宁愿买卖做不成,也不能冒险让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进寨。就是明天做生意,也一样会在寨外大草棚中进行,不能让外人进寨,让外人逐家逐户上门收购与交换物品。
    古三公在十一二岁时,曾亲身经历过一次可怕的血淋淋的惨痛经历。当时寨里的人一时麻痹大意,让一伙所谓生意人进寨来收购山珍奇货。谁知这一伙人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结果一切东西给洗劫一空,寨里不少人惨死在土匪们的血刀之下。年青妇女姑娘受凌辱,有的投崖或上吊而死。这一次血的教训,古三公和寨中老一辈人怎么也忘不了,也不能让这样的历史重视,所以身为寨中的长者古三公,不能不格外小心行事,以防大祸顷刻发生。
    这一队黄昏而来的商队嘀咕了一下,便扬言说:“我们多谢古寨主的关照了,那我们就打发两位弟兄在寨门接货,所有米粮,我们是照价奉上银两,不会亏了贵寨。”这人便是红脸大汉。他一说完,便留下了两个人,其他人都过溪到那间大草棚中了。
    不久,古三公派了两位精壮的苗汉挑了一担米粮和食物,赶着一头肉猪,开了寨门,正打算赶猪出去。突然之间,在寨门刚刚拉开时,一条人影闪了进来,跟着“嘭”的一声,寨门给外面一股力量推开了!两位精壮苗汉刚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只见暮色之中刀光一闪,两个苗汉惨叫一声,鲜血溅出,双双翻倒,一担米粮肉食散落一地,那一头猪也跑掉了。
    跟着外面十多条人影,似飞箭般冲过溪来,直扑大开的寨门。这一瞬间的突变,一时令古三公和寨里的人惊愕了,想不到这一支商队,用计阴险地赚开了紧闭的寨门,要血洗苗寨了。
    古三公在寨门楼上只看得惊震不已,只因自己一念之仁,好心送些米粮肉食给商队,却让贼人赚开了寨门。早知贼人用心这般险恶就不送了!就是送,也从寨楼上吊下去的好,但这一切,已是后悔莫及。幸而三公仍有一道防线,埋伏在寨门内街口和两旁房舍内的射手们,立刻乱箭飞出,令首先冲进来的两三个匪徒中箭倒地,就是寨楼上两边的弓箭,也纷纷向外面冲过来的匪徒怒射而出。
    但二十多人的匪徒,可以说他们一个个都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尽管有同伴中箭倒地,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棍棒,还是像一股狂风般冲了进来。为首的红脸凶恶大汉更大声吼着:“弟兄们,给我见人就砍,老子要血洗了这条寨子!”他首先冲上了寨楼,要活捉古三公。他手中的一口刀凌厉非常,无人能挡。顷刻之间,寨楼和寨门上下展开了一场生死血战。
    隐藏在大树上的小神女和小三子见了,小神女立即似疾鸟般的飞出,说:“小三哥!你还看什么?救人呀!你快去对付那个红脸贼,我先将这—伙乱杀人的匪徒打发掉!”
    小神女飞人群贼之中,身形如流光急电,掌拍脚踢,一下将三四个要杀人的匪徒,全拍飞踢倒,将一些苗人从贼人们的刀口下救了出来,一边用苗话说:“你们快招呼其他人,马上躲到房舍中去,保护好妇女小孩,这里由我来对付他们好了!”说完,丢下了惊愕不已的苗人,又转身跃入其他的贼人中,身形矫敏宛如一头小灵豹。转眼之间,不是将贼人们扔出寨门外,就是将他们踢飞,尸横街头屋檐下。
    几个贼人惊骇地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是这苗寨的守护神呀!你们居然在我守护的地方乱杀人,你们是活活该死了!”
    “什么人?你是守护神?”
    “是呀!说!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打发你们来这里杀人的?”
    这个贼人一刀劈出:“老子不管你是神也好,是鬼也好,都杀!”
    小神女身形骤闪,一伸玉手,就将这贼人手中之刀夺了过来,顺势一刀劈出,说:“你这不知死活的贼子,去死吧!”这一刀,就将贼人的脑袋削了下来,跟着又一连砍翻了四五个贼人。其他贼人哪有见过如此惊人的身法和武功?惊骇得四散飞逃,跑出寨门了!一些来不及跑掉的,给愤怒的寨中苗人乱刀乱棍杀死打死。
    同时,小三子出奇不意地手刃了两三个跟随红脸贼人奔上寨楼中的贼子,解救了古三公等人之危。红脸汉一怔之下,惊问小三子:“你是何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苗寨中有如此身手敏捷的人,武功不凡,转眼之间,就放倒了三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弟兄。
    小三子说:“你别管我是淮,说!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猫儿山的人?”
    护着古三公的那位猎人大叔说:“他们根本不是猫儿山上的好汉,不知是从哪里闯来的一股凶恶匪徒,”突然,他一下认出了小三子,愕然问:“小哥!是你?”
    小三子点点头说:“大叔,是我。你好好护着三公,让我们兄妹两人对付这些贼人们好了。”
    猎人大叔更是愕异:“你妹妹?”
    “是!我妹妹,她正在下面杀贼哩!”
    猎人大叔和古三公等人一看,在暮色苍茫中,只见一位身段娇小敏捷的姑娘,宛如小灵豹似的,跃入贼群之中,掌拍脚飞,打得群匪乱成一团,更是惊愕极了。
    红脸汉这时也看清了眼前小三子,竟然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少年,也惊异极了!这么一个不显眼的少年,居然霎时间放倒了自己手下三个牛高马大、孔武有力、武功不错的弟兄,除了他出奇不意之外,其手法之快,也可想而知了。再看看他妹妹,如飞魂幻影般在自己十多个弟兄中来往穿插,所到之处,无不有人惨叫倒下或身形横飞。一股凉气,从他心中升起,暗想:这是哪里来的一对兄妹?怎有如此惊人的武功?转眼之间,他已见自己手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已溃不成军,别说黄瓜打狗不见了一大半,简直是十剩下了一二,他感到今夜里来得不是时候了!
    小神女在下面打发了群匪之后,跃上了寨楼,见小三子与红脸汉在对峙,问:“哥哥,你怎么还不捉了这贼头,瞪着眼望他干吗?他好看吗?”这又是一位天真十足的小女孩说的话了。双方对峙,刹那间便是石破天惊的生死战,还问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红脸汉见小神女跃上来的这一份轻功,无声无息,像一只小鸟般轻巧地停落在窗棂之中,心中更是凛然了。红脸汉可以说是江湖上的一位高手,见过不少场面,也遇上过不少高手,但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位高手有这样轻灵超绝的轻功,早巳萌不战而逃的念头。他环顾四周,跟随自己上寨楼的五个弟兄,已不见了三个,剩下两个贴身护卫着自己。要是小神女不上来,他还可以放手与小三子一搏。他自信凭自己手中的一把刀,可以战胜小三子,而自己的两位手下,对付古三公等苗子,那是绰绰有余。现在小神女来了,形势就变得对自己不利了。
    小三子这时问:“说!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哥哥,你这样问不白问吗?他会老实告诉你?”
    “妹妹,那怎么办?”
    “我们活捉了他,再问不更好吗?”
    红脸汉骤然一刀向小神女劈来,狰狞地吼道:“老子先劈死了你这小女妖!”这一刀不但势如泰山压顶,其快更如迅雷。小三子不由大惊失色,正要扑前,红脸汉的两个贴身武士也向小三子出手了。小三子纵身闪开,一匕首击出,将一武士刺翻了,惊退了另一武士。当他转身再看小神女,一下又呆住了。只见小神女双掌一合,将那势如泰山压顶的刀夹住了,仿佛如两块小小的钢板,合住了刀,令红脸汉的刀进不能进,拨又拨不回来。小神女暗运真气,“嘣”的一声,一把水磨精制的刀,顿时折断,刀面传来真气的余力,更将红脸汉震飞,摔下寨楼,摔得这个红脸汉两眼金星乱飞,晕头转向,爬不起来。小神女随即跃下,出手便封了红脸汉的两处要穴。别说红脸汉已摔断了一条腿,就是没摔断,他一时间也爬不起来。小神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红脸贼头活捉了过来。
    寨楼上剩下的一个贼人便没命地逃走,猎人大叔一钢叉掷出,钢叉尖从背后直穿这人前胸,立即致命。
    深山苗寨这一场血腥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烟消云散,结果是这一群匪帮除了逃走的四五个匪徒外,全部尸横寨里寨外,连受伤未死的匪徒,也给愤怒的苗民乱刀分尸,以泄悲愤,苗人的报复是残忍的,尤其是死者的家属,将匪徒们的心也挖了出来。
    红脸汉要不是小神女、小三子要问话,请古三公、猎人大叔出面,恐怕也给愤怒的苗人生剐活剥,碎尸万段,抛弃荒野喂野兽。这一场战斗,苗寨也死了五个人,要不,苗人就不那么愤怒了!
    苗寨燃起了火把,古三公隆重地请小三子、小神女到寨里的鼓楼中坐下,率众当面叩拜两位小恩人。鼓楼前的广场上,黑沉沉地跪下了一大片苗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凡是寨里有病和一些年老不能行动的老人,都挣扎出来叩谢小三子、小神女的救命大恩。他们视这一对兄妹为苗寨的守护山神,更相信他们就是山神的化身。不然,一般的小女娃、小男娃子哪有这般神奇的力量?的确,不是他们的出现,苗寨的后果是不堪设想,整座苗寨会给匪徒们血洗一空,寨子也给夷为平地,就算有人能躲过了这一场灾难,寨子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建,惨死的人更不用去说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见古三公率众举行这样隆重的大礼,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小神女慌忙扶起古三公,小三子扶起猎人大叔,说:“三公、大叔,你们千万别这样,快请全寨的人都起来。不然,我们可要走了,不敢在你们寨子住了。”
    的确,小神女和小三子若不是要向红脸汉问话,以便查清楚他是不是两个月前血洗商队的凶手,他们在杀了匪徒们之后,早已离寨而去。他们怎么也不想全寨的人将自己当神一样拜跪,热情供奉。那多不好受,连半点自由也没有了,就是和人们说话,也有了隔阂。人们将自己当神似的崇拜,恭恭敬敬,那说话还有什么味道和乐趣?小三子害怕这样,小神女更害怕这样。他们是过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分上下尊卑、行动和说话随随便便的日子,要是让他们在等级森严、行动拘谨的地方生活,别说一天,就是一刻,他们也受不了!那比死还难受。他们有一种天生爱好自由的天性。尽管小神女和小三子的个性不同,但这方面他们是一致的,所以他们才能聚在一起。
    小神女和小三子好不容易劝说古三公和猎人大叔叫众人散去。当然,古三公将他们安排在最好的房舍住下,派了一对青年男女伺候他们,便去安抚死者的家属们了。
    是夜,小神女和小三子将红脸贼头押来审问。这个不可一世、纵横山区的匪徒,再也没以往骄横的神态,像给打断了脊梁骨的狼,目光呆滞,站立不起,如一团烂泥般蹲在小神女、小三子的面前。
    小神女问他:“喂!你现在是想死呀,还是想活的?”
    红脸汉嗫嚅了一阵问:“想死又怎样?”
    “想死吗?我们也懒得杀你,将你交给了这寨子里的人,他们怎么处理你,我们就不管了!”
    红脸汉子一下想到寨里苗人们愤怒的报复的手段,他也亲眼看到了一些受伤而没有死的手下,是怎样一块块肉给苗人撕了下来的,不由不寒而栗,问:“我想活又怎样?”
    “那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只要你老实坦白,我们会带你离开这个寨子而放了你。”
    “你们要问我什么话?”
    “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干吗要血洗这一座寨子?”
    “我一向纵横在湘桂的群山森林中,靠打家劫寨为生,杀人放火是常事,血洗这座寨子,又有什么稀奇?”
    “你不是猫儿山上的人?”
    “我独来独往,怎么是猫儿山的人了?”
    “你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放火,行凶抢劫,不怕他们找你?”
    “我一向做事干净利落,不留一个活口,就是知道,他们怎知道是我干的了?就算知道是我,他们也奈我不何。”
    “他们怎么奈你不何了?”
    “我这支人马,骤然而来,干完了又悄然而去,大山大岭,连绵数千里,他们又怎么去找我?”
    小神女含笑反问:“听你的口气,似乎猫儿山的人跟你有仇了?”
    红脸汉子迟疑了一阵说:“不错!有仇!”
    “他们跟你有什么仇?”
    “他们容不了我们在这一带找吃,并且还杀害我们两个弟兄,我们也一样容不了他们。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所以你有意在他们的地盘上生事,打家劫寨、洗劫商队、肆意杀人,不但给他们抹黑,还嫁祸他们,令官府派兵进山围剿,或者引起武林中侠义人士的震怒,从而去铲除他们,以遂你们所愿?”
    “不错!正是这样,谁叫他们杀害了老子手下的一些弟兄。”
    “那么说,两个月前,在猫儿山北麓下车田附近,血洗一支商队的也是你们干的了?”
    “是……”这个红脸汉刚一脱口说出一个“是”字,顿时敏感到不妙,连忙改口。他警惕而怀疑地望着小三子和小神女,立刻改口说,“不是我们干的。”
    红脸汉这么慌忙改口,不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神女却故作惊讶地问:“哦?怎么不是你们干的了?”
    “老子也是江湖上的一条好汉,是自己干的,绝不推给他人。”
    小三子问:“不是你们干的,又是谁干的了?”
    “这就不清楚了!猫儿山人的仇家也不只是老子一个,大有人在。”
    小神女问:“猫儿山的仇家很多吗?”
    “当然多了!他们简直没将江湖上的朋友放在眼里,两位不信,在江湖上打听一下便清楚明白。”
    “这么说,也有人在猫儿山一带打家劫寨,截劫商队,杀人放火了!”
    “当然有!”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他们跟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老子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小三子说:“你敢不老实回答我们的问话,是不是想死了?”
    “要是叫老子出卖朋友,老子宁愿给人千刀万剐,也不会说出来。”
    小三子不由与小神女相视一眼。从这贼头慌忙改口之神态,可以肯定这个凶残无人性的东西,已是血洗侯府商队的凶手了。他们没有道破,就是想一步步的引诱他将指使这伙匪徒行动的背后策划者说出来。因为凭这红脸汉的武功和他手下二十多个人,怎么也不是拥有二百多人,雄踞一方的猫儿山人的对手。小神女和小三子从苗寨一些人的口中知道,猫儿山上的傲云寨,共有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武功极好,就是连雄踞湘中湘南邵阳高霞山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也不敢轻易去惹他们。试问红脸汉有多大的本领,竟然敢在猫儿山一带肆意妄为,杀人放火,掠村劫寨?要不是他身后有一位势力强大的靠山,恐怕不敢踏进猫儿山半步。
    小神女本想不知不觉用话套这个贼人背后的靠山出来,谁知一问到血洗商队之事,便引起这贼人的警惕,现在居然说宁愿一死,也不会说出来。小神女想了一下说:“看来,你为人很讲义气呵!”
    “一个在江湖上过日子的人,不讲义气,又怎样能混得下去?”
    “可是你死了,他们怎知道你为他们讲义气了?”
    “你们要杀我?”
    小三子说:“谁叫你不老实回答我们的问话?”
    “除了不出卖朋友这一条,你们问的,我不是老实的回答吗?”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不会逼你出卖朋友。你这份义气,却也值得人敬重。”
    “不敢!我什么坏事都敢做,就是出卖朋友的坏事,我不敢做。”
    小神女又试探地问:“看来,你身后一定有一位武功极高,或者是极有势力的人做你的靠山吧?”
    红脸汉一怔:“我有什么靠山了?”
    “你要是没有靠山,敢在猫儿山人的眼皮之下肆意妄为吗?”
    红脸汉子用不屑的神态说:“老子一个人独来独往,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哦?你敢与他们为敌?我听说猫儿山上的五位寨主,一个个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连我们也不敢招惹他们,你有信心能斗得过他们?”
    “老子有手有脚,斗不过,老子不会走?”
    小三子问:“你走得了吗?”
    “怎么走不了?老子不与他们正面相碰,在这一带,高山深峪,奇岩怪洞,又有遮天蔽日连绵数十里的森林,随便找一处藏身,他们就算有成千上万的人马,一时也不易找到我。”
    这却是实情,在这么一处大山大野之中,又处处是峡谷、岩洞,一眼看不到边的莽莽森林,这伙贼人随便找一个地方一躲,的确是不容易找到他们。
    小神女又笑着说:“不错!你们还可以扮成商队,或者分散成各种各样人物,往附近的州府县城一躲,猫儿山上的人,更不易找到你们了!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投鼠忌器,怕招惹了官府,又怕滥杀了无辜,也不敢来找你们,眼睁睁的奈你们不何!”
    “对,对!正是这样。”
    “你们躲过一二个月后,又悄悄而来,再一次给猫儿山上的人惹麻烦,干完之后,又悄然离去。”
    红脸汉困惑:“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小神女说:“这还不明白吗?你们要嫁祸给猫儿山,又自问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意图,所以你们在两个月前截劫了一支商队后,这一次又来洗劫苗寨了!我说的对不对?”
    红脸汉这一下不去声明截劫商队不是自己干的了!而且他根本想不到去解释,只是惊震这个武功不可思议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洞察了他的意图与行踪。他惊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笑着反问:“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会真的是这苗寨中的守护之神吧?”这个贼子,这时才想到了一般山中的小丫头,哪有如此的功力和洞察一切的智慧?只有神,才有如此的力量。别说小女孩,就是一般的凡人,也不可能这样。
    小三子却不想跟他哕嗦了,直接地问:“你真的背后没有靠山?”
    小神女一听,感到小三子太过直接了,这简直是白问,这个匪徒恐怕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于是慌忙说:“他当然没有什么靠山啦!他们行踪这样飘忽不定,不时神出鬼没,要个靠山干吗?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不好?不受别人约束,难道还要找一个靠山来约束自己?那不自找苦来受吗?”
    红脸汉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也连忙说:“不错!不错!老子才不会投靠他人门下,受人调遣”。他又害怕这两个小孩再问下去,又说,“你们问完了我的话没有?”
    小神女一笑:“问完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向我们说吧?”
    “我要说的都说了,现在你们可以放我离开这里了吧?”
    “你以为我们说过的话不算数吗?不过,我这么放了你,你能走出这个寨子吗?”
    “我怎么不能走出这个寨子了?”
    “哎!你怎么不想想,你杀了寨子里五个苗人,尤其是好心送吃的东西给你们的那两个苗人,他们的亲人不找你雪恨?”“你们不能保护我离开么?”
    “哎!我只是说放了你,可没有说护着你离开呵!”
    红脸汉顿时呆住了!要是自己的一条腿没有断,手中又有一把刀,别说苗寨里不会武功的苗人,就是江湖上的一些高手,他也不会看在眼里,现在不同了,断了一条腿,已是行动不方便,身上又没有任何防身的兵器。而这些苗子,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他们一个个会像一头疯虎似的,不顾一切凶狠无比扑上来。只要自己一走出这间屋子,不给他们撕碎了才怪。这个贼子呆了半晌问:“那我怎么办?”
    小神女说:“你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开呀!”
    “寨门紧闭,我怎么打开?”
    “这我就不知道了!”
    红脸汉着急起来:“你们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的?”
    “我怎么不算数了!现在我不是答应放了你吗?”
    “你们这是放我吗?不如叫我死去。”
    小神女心里暗暗骂道:你这个凶残成性的贼头,还梦想我放了你?这简直是大白天发梦。就算你背后没有人指使,没有血洗我侯府商队,我也不会放了你。放了你,那不是放了一头凶残的狼,今后在这一带继续乱吃人?但小神女却故意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办法,或者你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红脸汉问:“什么办法?”
    “你说你是猫儿山上的人。”
    红脸汉怔住了:“什么?我说我是猫儿山上的人?”
    “这不好吗?我知道这寨子的人,对猫儿山那五位寨主十分敬重和惊畏,说不定他们看在猫儿山人的情面上,让你平安离开。”
    “这不行!”
    “哦?怎么不行?”
    “不瞒两位说,这苗寨跟猫儿山上的人有密切的来往,可以说他们是守望相助,同时也是猫儿山人在这一带的耳目,只要一有人对猫儿山不利,他们就会通风报信了!”
    小神女惊讶了:“真的?”同时暗想:怪不得这寨子的人,都为猫儿山人说好话了,原来这样。
    红脸汉说:“要不,我就不会带人突然来洗劫这个寨子了!目的就是要拔掉猫儿山在这一处的耳目。”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听,又不禁愕然相视一眼,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伙匪徒血洗苗寨的真正意图。从这方面看去,这匪徒的来历有三种可能:一、他们是官府中的鹰犬,为剿灭猫儿山先行开路;二、他们是回龙寨或者是黑风教的人,大概是猫儿山的五位寨主不愿臣服他们,甚至与他们为敌,便派了这伙匪徒在这一带不时打家劫寨,抢劫商队,栽赃嫁祸,意图借官府之手,或借侠义人士之手,为他们拔掉这颗眼中钉;三、这伙匪徒也许不是任何一方的人,目的就是想给猫儿山人惹麻烦,洗劫了这苗寨之后,而方便他们今后的行动。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但他们是哪一种人呢?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这么说来,你不会是官府中的人吧?”
    红脸汉一听,眼睛不由狡猾地打了一转,故作模糊地说:“你们先别管我是什么人,要是你们能平安让我离开这里,我今后一定报答两位的大恩。”
    “哦?你怎么报答我们?是不是你有很多的金银珠宝给我们。”
    “金银珠宝自然不在话下,每年到时到候,我还有不少的金银孝敬两位!”
    小神女一听,似乎这个贼子不像是官府中的鹰犬了。官府鹰犬,哪有这么多的金银给自己?他们反而是回龙寨或黑风教的人多一点。只有这样,才拿得出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出来。就是一般打家劫寨的匪徒,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好!我就先来一个放长钱钓大鱼,看看你这贼子是哪一处的人马。小神女故作高兴地问:“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绝不敢欺骗两位。”
    “好!我答应让你平安离开这里!”
    小三子一怔:“妹妹,你真的要放了他?”
    “哥哥,我们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呵!不然,他死了也会在阎王爷面前告我们言而无信。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就算他不每年送来,也够我们一辈子用了!这不是很好吗?”
    小三子一听,一是不明白小神女在打什么主意,心想:妹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也就不出声了。红脸汉听了,心下大喜,但面上也露出一丝迷惘之色,暗想:他们两位到底是神还是人的?难道神也爱财么?那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要是人,那更好了!世上有哪一个人不爱财的?当然,红脸汉子许诺送上金银珠宝,只不过是一时病急乱投医而已,想不到这一下真的打中了。只要他们爱财,自己就有希望活着出去。这个匪徒,完全以他贪财的想法和目光,来衡量世上的人。他哪里知道世上有一种人,根本就不贪财爱钱,不为财帛而动心。
    这个贼子又试探地问:“你们怎么送我平安出寨?”
    小神女说:“那还不容易吗?等到夜深人静,我悄悄送你出寨就是了,包你平安无事,现在你要好好去睡,同时准备一条拐杖好走路呀!”
    “多谢两位相救大恩。”
    这个红脸汉,不知是对他们恨呀还是感谢,心情十分复杂和矛盾。恨他们坏了自己的大事,死了这么多弟兄;感激他们在自己绝望中而救了自己。
    深夜,小神女拍醒了这个贼子,轻轻说:“现在我送你出寨啦!”
    “我们怎出寨?”
    “你闭上眼睛就行了!”
    “什么?我闭上眼睛,那我怎么走路。”
    “哎!你以为你走路出寨么?那不惊动寨子里的人了?我提着你,施展轻功跃出去就行了!这就不会惊动人了!”
    红脸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丫头,能提着自己成一百多斤的身子飞越出寨?要是自己不受伤,不断腿,掉转来还差不多。问:“你提得动我?”
    “你不会有二千斤重吧?”
    “这却没有。”
    “没有就行啦!你想不想离开的?”
    “我怎么不想离开的?”
    “那就快闭上眼睛。记住,带上你的拐杖。”
    “是!”
    红脸汉依言闭上了眼睛。只听到小神女轻说一声:“起!”自己的身躯就凭空升了起来,耳边听到风声呼呼地往后而去。他略略睁开眼睛,一看,只感到自己在夜空中飞行,脚下的树木、房舍一掠而逝,没有多久,已飞出寨外二里多远的一个山坡地了。小神女放了他下来说:“好啦!现在你已经平安无事了,可以走啦!”
    红脸汉在星夜之下,环视四周一眼,果然自己是身在苗寨外了。这一处山坡,也正是自己带人奔袭苗寨经过之处,他一下就认出来了,不由吐了一口大气,自己真的是活着出来了!这时他更惊讶眼前的小神女,内功之厚,轻功之俊,简直是不敢想像,几疑她真的是山林中的小女神了!她没有取自己的性命,反而救了自己,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他连忙跪拜叩头说:“多谢小女侠不杀和相救之恩。”
    小神女说:“哎哎!你别多谢我,你应该多谢那些金银珠宝,是它们救了你。现在我说话算数,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不知小女侠仙乡何处?以后我好派人送上。”
    小神女似乎早有准备他会这么问,便一指一处不远的山峰说:“你知不知那一处山峰?”
    红脸汉在星光之下望去,说:“知道!”
    “我就住在那山峰中的盘古庙里。”
    红脸汉惊愕地问:“女侠住在盘古庙里?”心想:那不是年久失修的一间破庙吗?除了狼鼠蛇虫之类,根本没人居住,怎么这小丫头住在那里了?莫非她真的是神而不是人?
    小神女说:“是呀!你将金银珠宝送到那里好了。就是在白天里不见我,你放在神台下,我自然会收到。一般来说,我在白天是不会出现,只有在黄昏和夜间,才会出现。”
    红脸汉更惊疑了:“女侠真的是山中的女神?”
    “你以为我是一般的人吗?”
    红脸汉又立刻拜谢:“小人该死,不知是小神降临,有得罪处,请女神多多原谅和宽恕。”现在,这个贼人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不平凡的小女孩,是山林中的小女神了!怪不得她能做到凡人所做不到的事,身形来往如飞固不必说,单是自己凌厉劈出、势如千斤的一把刀,只给她双掌轻轻一合,就合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推不进,跟着又用神力震断了刀,也震飞了自己。试问凡人哪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本领?何况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小神女说:“好啦!本来我想收了你的灵魂,去给我看守那座山峰。但我已收了你手下那么多的人,不用你看守了,有他们已够了。二来看在你供献金银珠宝分上,所以放了你。但我得向你说明,从今以后,你可不能在这一带行凶作恶、胡乱杀人,尤其不可侵犯那一座苗寨,不然,你就是有再多的金银珠宝,我也不会放过你,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顿时在这贼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令这贼人更相信自己所碰到的,是位女神。
    小神女与小三子在一处事先约好的树林中会合。一见面,小神女问:“你留下了字条没有?”
    “留下了!说明我们有事先带着这个贼人离开,请他们别再寻我们,小心护着寨子的安全。”
    “那个贼人呢?走了?”
    “走了!”
    “那我们怎么盯踪?”
    “放心,他怎么也不会离开我的耳目中。看来这贼人不会轻功,又断了一条腿,怎么也走不快,我们很容易就盯住他的。只是我们千万别让他发觉了!”
    “妹妹,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化装另外一个面容,就算是一时不慎,让他看见了,也不会疑心我们。”
    “这太好了!就是让苗寨的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我们来,可以避开不少麻烦。”
    这时,晨曦将现,树林深处仍是漆黑一片。当他们化完装走出树林时,东边山峰上的天空,已是一片鱼肚色了。远山近岭,晨雾弥漫,他们仿佛在一层轻纱笼罩之中。他们在苗寨时,是一副城市汉家孩子的装束,现在出来时,已是一副深山中苗家孩子的打扮了,面容经过化装,谁也认不出来。他们像一对轻灵快捷的小鸟一样,在晨雾中飞向山峰,在他们登上山峰时,一轮红日,已破云而出,万道霞光,染得群山殷红,山溪水灿烂,宛如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金龙,在群山峻岭中欢笑奔腾,奔向远处的漓江。这时,他们又像一对小天使似的,飞翔在朝霞之中。
    小三子环视群峰,见白云片片,触目尽是青山翠林绿水,有点担心地说:“不知这个红脸贼子朝哪个方向走了!”
    小神女说:“放心,他正在我们山峰下树林中的一条山道走着哩!”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听出了他走动的脚步声哩。而且在那边树林的深处,有四五个人左右,在鬼鬼祟祟藏着。”
    小三子一怔:“他们是什么人?”
    “恐怕昨夜从苗寨逃出来的匪徒。来!我们悄悄下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
    小神女一身的佛门易筋真气,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绝无仅有。她凝神倾听,可以听出四周附近二十里之内的任何声音。从山峰到另一边山脚的丛林,才不过二里,小神女又怎么听不出来?所以她盯踪人,根本不须尾随盯踪,只要不走出二十里外,就逃不过她的听觉。轻易就盯上了。
    果然,在山峰下树林中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红脸汉支撑着拐棍,一步步艰难走着。他所以朝这里走来,是在事前已吩咐过他的手下,万一碰上了什么意外走散了,便在这一处树林中会合。在树林深处躲藏的,正是他手下逃出来的五个匪徒,从不同方向逃到了这里。他们在树林里躲藏了一夜。在这一夜中,他们仍然害怕那个自称为苗寨守护神的小女神突然出现。这位身如飞魂幻影的小女神,刹那之间,便取走了他们不少同伴的性命,令他们魂飞魄散,没命飞逃。要不是为了遵守首领的命令在这里会合,他们早已逃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他们一夜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地伏藏在树林中的丛草乱石中。有时他们的同伴逃回来时,也互相之间吓了一大跳。天亮了,他们的惊魂方定,一个个将头伸出来,四下打量。当他们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一时间又惊恐起来,相互望望。这么一大清早,有谁跑进这树林中来的?猎人樵夫,不会这么早进山,要是来的是那苗寨中的人,也没有什么害怕,自己有五个人,可打发得了。不过要迅速解决,以免惊动了其他的人。他们最害怕的是那两个什么守护小神。其中一个眼尖,一下看出走过来的是自己的首领红脸大哥,说:“是我们的大哥回来了!是我们大哥回来了!”不约而同一齐跳了出来。显然,他们已看出自己的首领受了重伤,才这么一拐一拐走来。不管怎样,首领回来了,他们也放心多了!不然群蛇无首,他们不知怎么办才好。
    红脸汉看了他五个狼狈不堪的手下一眼:“就剩下了你们五个,没有其他的人了?”
    “大哥!恐怕就剩下我们五个人了!要来的,这时也该来了!”
    红脸汉一时面色阴沉不出声。看来真的只剩下这五个人,其他的都死在苗寨内外。他想起自己初进山村,一队人浩浩荡荡,想不到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有何面目去向自己的主人说?一个匪徒关切地问:“大哥!你怎么受了伤了?”
    红脸汉长叹一声:“别说了!老子这次有命回来,算是大幸。”
    其他匪徒见首领不想说,也不敢再问下去。另一个匪徒问:“大哥,我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回去!”
    “回去?那苗寨……”
    红脸汉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你们今后想长命的,千万别再去碰那苗寨,不然,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其他匪徒惊愕得更不敢出声了。半晌才有人间:“大哥!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回去?”
    红脸汉想了一下说:“不!我们在这里再呆一个时辰,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回来。”
    “是!”
    红脸汉子说:“来!我们到树林深处休息,这里留下一个弟兄望风好了!”
    树林深处,匪徒们围着他们的首领坐下。有人忍不住问:“大哥!昨夜那两个小娃子是什么人?”
    接着又有人说:“大哥!他们真的是苗寨的守护之神?”
    红脸汉点点头说:“看来他们是苗寨的守护之神了!一般世人,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不可能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所以我才叫你们今后不可去招惹苗寨的人,更不可在苗寨附近行凶杀人,要远远避开苗寨。”
    这几个匪徒听了不禁面面相觑,出声不得。这一伙匪徒,在杀人放火、抢劫掠夺时,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相信有鬼神报应。他们要是相信,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尤其是红脸凶汉,这伙匪徒们的首领,更自命自己就是天上的煞星下凡,无所畏惧。可是自从在苗寨里碰上了小神女,不能不相信有鬼神之事了。初时,他还以为小神女是一位高人的弟子,武功不凡而已。当他看见小神女小小的一双玉掌,不但合住了自己凌厉劈出的一把刀,更能震断了刀,震飞了自己,他才感到骇然。以后小神女提起自己飞出苗寨,仿佛如提无物似的,这不是神灵又是什么?他感到自己再不收敛和改过,必有恶报!起码他再也不敢在苗寨附近一带作恶了。而他手下的匪徒们,尽管在杀人放火时将鬼神之说抛之脑后,更无暇去想,但他们不是完全的无神论者,或多或少相信,只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鬼神而已。现在他们在苗寨里目睹了两个小鬼神不可思议的法力,取人性命在霎时之间。听首领这么一说,更深信不疑:原来世上真的有鬼神!有人又担心地问:“大哥!那两个小山神会不会追来这里?”
    红脸汉心想:要是那两个小神灵要杀你们,早已杀了,还留你们活到现在么?便摇摇头说:“不会!”
    “大哥,怎么不会?”
    “听说鬼神一般是在黄昏和夜里出来,大白天不会出现。就是鬼神,他们也爱钱财。”
    众匪徒又是愕然:“鬼神也爱钱财?”
    红脸汉不想将自己的事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要是不爱钱财,世人烧那么多金银纸锭给它们干什么?”
    众匪徒一听又恍如大梦初醒:“对对!要是我们能活着回去,多多烧些金银纸钱供奉这两个小山神,求他们别再来杀我们。”
    小神女在隐藏处听了匪徒们的话,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原来这伙匪徒,心里也害怕鬼神。好呀!今后我就用鬼神来捉弄他们,令他们不敢再胡作非为,而且要他们说出实话来。
    这伙匪徒,在树林里等了一个时辰,也休息了一个时辰。红脸汉也在这一个时辰中重新包扎了腿伤,吃了匪徒身上带有的一些干粮,仍不见有活着的手下赶来,知道再也没有人来了。他想不到自己出道以来,竟惨败成这样,二十多人的精悍队伍,只剩下五个弟兄,自己也受了重伤,没有一年半载,自己这条腿是无法恢复过来的。但这一次的惨败,不是败在什么人的手中,更不是败在苗人的手中,而是败在凡人不能与之对抗的两个小山神的手中,怨不得人。
    红脸汉看看天色,挥手说:“我们走吧!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五个匪徒早已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有鬼神出现的可怕地带,于是他们扶着行动不便的首领,穿林过涧,往东南方向而去。谁知他们刚刚翻过两座山头,远远看见一支人马朝他们而来,在前面开路的两个匪徒慌忙向红脸汉报告。
    红脸汉问:“来的是什么人?”
    “是猫儿山的人。”
    红脸汉一怔:“什么?是他们?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马!”
    “十多个,为首的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蓝琼。”
    “什么?是这个小魔头?快!我们快隐藏到树林中去,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了!”
    五个匪徒,慌忙扶着他们的首领,迅速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丛草乱石之中,似乎他们对这个小魔头十分的害怕,在丛草乱石里,连大气也不敢透。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隐藏处看见匪徒们如此的惊慌,暗暗讶然,心想:这个号称粉面哪咤的少寨主是什么样的人物?是好还是坏?这伙凶残成性的匪徒为什么这般的害怕他?
    不久,这一支十多人队伍快走近来了,为首的是一位面如敷粉、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年龄似乎大不了小三子多少,顶多十六七岁,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人儿,小三子比起他来,逊色多了!怪不得这伙匪徒们称他为粉面哪咤。
    小神女暗想:他,人是生得俊逸潇洒,英气逼人,不知他人品怎样?武功又如何?配不配得“哪咤”这个名称?我却要试他一下了!小神女从小就听父母说过哪咤、红孩儿这两个神话中的人物,曾拿自己来比喻他们,只可惜自己不是一个男孩子。
    哪咤一出世就神奇,竟然是一个大肉球,吓得他父母以为生了一个妖怪。他从小大闹龙宫,将龙太子也抓了过来抽筋。长大了还变成三头六臂、武功极好少年英雄;而红孩儿,更是一个小魔王,独占山头,连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斗不了他,几乎将孙悟空一身的猴毛也烧光了,最后还是请观音菩萨来收服,变成了观音菩萨面前的善才童子。红孩儿会喷火,这个粉面哪咤会喷火吗?哪咤脚踏风火轮,可是这个哪咤只是骑在一匹大白马上,更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跟人一样,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他干吗称粉面哪咤的?
    小神女再看看他身后一色青衣劲装、身佩刀剑的十二名武士,一个个骠悍异常,各各骑在一匹骏马上,飞奔朝这山坡而来。刚来到山坡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这个粉面哪咤连人带马,掉进一个大坑中去了!紧紧跟随粉面哪咤两个武士,一时也收缰不及,也连人带马掉了下去。小神女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5:28 , Processed in 0.50000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