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二回风雨桥上
    上回说到元凤问元芬:“你不记得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不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元芬惊喜地叫起来:“是她?”
    元凤说:“你再看看,是不是她?”
    “不用看了,我已认出来了!怪不得我这么眼熟的。几年不见,她越发长得秀气了!我几乎认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出你,因为你当时将我吓了一大跳。”
    元芬更笑起来:“你才将我吓了一大跳哩!小妹妹,你现在还有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吃?”
    元凤嗔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问这些事的?快去给我们准备晚饭吧!”
    “凤姐,我已叫人准备啦,很快就会端进来。”
    是夜,元武和元芬陪闵子祥、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用膳。在吃饭饮酒当中,闵子祥问元武:“现在回龙寨通道县的情况怎样?”
    “六爷!听说他们在猫儿山中死了不少的人,连雷堂主也死了,现在打发一个叫什么镇山虎伍元的来任堂主。听说他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一条齐眉棍十分了得。”
    小神女问:“他还打算进猫儿山?”
    “这个不清楚,看来他们在猫儿山死了那么多人,迟早都会去猫儿山挽回面子的。”
    闵子祥说:“这事你多注意一下,有什么变化,你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六爷!”
    闵子祥和元凤虽已引退江湖,不再卷入武林中的任何是非恩怨,但也不得不去注意江湖上的一些变化。所以他夫妇二人,不但在三江镇开设了一间客栈,也在贵州边界上的水口小镇和湖广通道县境内的牙屯里小镇,都开设了客栈,以成为自己的触角,注意江湖上人物的来往与事件,以免危害古榕村。当他们知道林中飞狐宫琼花在猫儿山出现时,不由暗暗担心。宫琼花过去是七煞剑门的长老,她的出现,不但与雄踞湖广的邵家父子过不去,不时发生交锋,现在更引起武林人士注意了。他们夫妇担心过去七煞剑门的仇家,会纷纷到这一带来,追查七煞剑门的人,这样就会牵连到自己了。所以他们才去猫儿山劝宫琼花引退。
    停了一会,元武又问:“六爷,宫长老现在怎样了?小人不明白,宫长老怎么还这样的争强好胜,重出江湖;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小人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我们也给牵连上了,难以在这一带立足。”
    元凤叹了一声:“宫长老也是给人逼的。元武,她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千万别露面,暗中相助她好了。”
    “小人知道。”
    饭后时,元凤问小神女:“小妹妹,明天经过古道,你能否在我那里多住几天?凤翔他可不时问起你。”
    “伯母,我还是先赶回古州的好,万一风叔叔走了,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有力的人啦!”
    “那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带他来我们古榕客栈,让我们瞻仰瞻仰当今武林这一位奇丐。”
    “伯母放心,我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第二天,小神女和小三子便与闵子祥、元凤分手了。闵子祥夫妇走的是深山古道,小神女和小三子走大道,经富禄小镇,沿都柳江而去古州。她担心一阵风会沿这条路而去猫儿山寻找自己,希望能在这条路上碰上,以免大家都走冤枉路。
    他们在荒野无人之处,施展轻功,像两只互相追逐的小鸟,时而投林,时而在山峰上,他们很快经过了富禄小镇,踏入了贵州的境地。小神女远远看见荒山野岭上,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围子,初时以为是一座山寨,走近时,却是杂树野草横生的空围子,成了蛇鼠出没、野狐筑巢的地方。不但土围子里没人居住,就连四周也没人家。整座土围爬满了葛萝藤蔓,似乎年代非常的远久。小神女奇怪,问小三子:“怎么这座山寨没人居住,荒凉成如此景况?”
    小三子经过这里几次,从当地人的口中,知道这土城的来历,说:“它是孔明城。”
    “什么?孔明城?”
    “是!传说三国时代,蜀国名相诸葛孔明南征到此,叫士兵建了这座土城,派了一支人马驻扎在这山坡上。听说在这里,还与孟获一队人马发生过大战,死了不少的人。以后南蛮平定,士兵撤走,这座土城就再也无人了。”
    “怎么当地人不搬到这土城住的?”
    “大概是这一带没有水源,住不了人;二来土城里不时出现狐鬼野魂,每逢雷雨天气,还隐隐传出厮杀惨叫的声音,吓得人不但不敢在土城里住,就连四周也没人敢住了。”
    “真的是这样?”
    “当地人是这么说的。”
    小神女顿时好奇心起,说:“我们去土城看看。”
    “别去了,那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满城的杂树、野草、荆棘,什么也没有。而且毒蛇、蜈蚣、蝎子等毒物不少,不知它们几时会爬到你身上来。”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多毒物?”
    “因为我去过一次。”
    “那你听到有人马厮杀惨叫的声音了?”
    “那是雷雨天气时才有,一般天气,就是阴雨绵绵时也没有。”
    “是吗?我似乎听到土城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三子愕然:“真的?”
    “我骗你干吗?而且还是两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哩!”
    “不会吧?一般猎户不敢去那里,会有女子去那里吗?她们不要命了?除非是狐鬼野魂才会在那里出现。”
    “你相信有狐鬼野魂吗?”
    “我当然不相信。山妹妹,你一定听错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
    小三子感到山妹妹不过想去那里看看,故意逗弄自己说听出有女子的声音,想叫自己也去看看而已。便说:“山妹妹,我们别去看了。还是早点赶回古州见风叔叔的好。”
    小神女笑着说:“你看看,那不是狐鬼野魂出现了?”
    小三子抬头一看,不由傻了眼。真的有一位小姑娘,年纪与小神女不相上下,所不同的,她是苗女打扮,穿戴得像花蝴蝶一样,颈脖、手足都戴着光闪闪的银项圈和银镯子,她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佩剑的苗家少女,少女身后,又跟随着两个剽悍的苗人大汉,腰插弯刀,先后从那土城里走出来。小三子愕然说:“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从遍是毒物的荒凉山城中出来?”
    小神女说:“她们是什么人,我们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山妹妹,我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们的好。她们一个个身上好像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
    “那他们恐怕不是人,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了!”
    “山妹妹,我们快走!”
    “不行啦!她们已朝我们来了!”
    果然,那个打扮得像花蝴糊的小苗女,一身叮叮当当地朝他们来了,似笑非笑地先问小三子:“你说谁一身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又朝小神女说,“我们怎么不是人了?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
    小三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小神女却笑着说:“小妹妹,你别生气,我们是在说笑话,你千万别当真的了!”
    小苗女说:“我不会生气,因为你们说对了,我是一身充满了妖异的邪气,也跟狐鬼野魂差不多,你们害怕不害怕?”
    小神女说:“害怕呀!”
    小苗女一听,反而愕住了。因为小神女嘴里说害怕,而面上全无半点惊恐害怕之色。她瞧了瞧小神女问:“你真的害怕?”
    “害怕还有假的吗?”
    小苗女又怔了怔,她见过不少山寨、农村人家的小孩子,甚至比自己还大的孩子,就算见了自己不害怕,但看见自己身后的两男两女也不由害怕了,有的还躲到他们父母和大人的身后叫喊起来。可是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神色自若,说话含笑,哪有什么害怕?她奇怪了,又问:“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笑的吗?”
    “没有呀!”
    “我看你半点也不害怕我。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
    小苗女说着,一下从自己衣袖里抓出一条小小的小竹叶青毒蛇来,还吐着蛇信子,在小神女面前晃了晃,以为这一下,准会吓得小神女和小三子面无血色大喊大叫跑开。
    小三子真的给吓了一跳,说:“你千万别乱来!”他想不到这个从荒凉废弃山城跑出来的小苗女,竟然这么的邪气,养了这么一条小毒蛇。
    小神女不但不害怕,反而好奇地问:“咦?这一条是什么东西?它好玩吗?让我玩玩好不好?”
    小神女从小就在荒山野岭森林中成长,连置人于死地的山瘴疠气也不害怕,什么毒物没有见过?怎会害怕一条小小的竹叶青毒蛇?她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身子,如今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更是百邪不犯了。什么毒物见了她,也会吓得远远地逃走,哪里还敢犯她的?就算小神女不运气,佛门易筋神功的真气,随时都在护着她的全身不受侵犯。
    小神女这一举动,不但小苗女愕然,就是她身后的两男两女护卫也愕然了。他们几疑眼前的小女孩是个痴女,不但不知道害怕,甚至连毒蛇也不知道,以为是好玩的东西。
    小苗女愣了愣,心想:你要玩,我就给你玩好了,等它咬了你中毒之后,你叫救命,我再给解药你好了,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于是,她真的将毒蛇放在小神女手上,一边说:“你玩呀!”
    奇异的的事情又发生了,小毒蛇到了小神女的手上,它不但不咬小神女,反而乖乖地伏在小神女手上不敢乱动,似乎还吓得全身发抖。没有多久,竟自动掉了下来,死了!
    小苗女初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奇异自己养的毒蛇怎么不咬人,反而自动掉下来。提起来一看,竟然死了,一动也不会动。她又是一怔:“它怎么死了?”
    小神女也故作愕异:“什么?它死了?不会吧?我还没有玩哩!”这一下,连一旁的小三子也愣住了,暗想:好端端的一条毒蛇,怎么会突然死了的?
    小苗女一瞪眼,问小神女:“你用什么妖法,害死了我的小毒蛇?原来你才具有一身妖异可怕的邪气。”
    小神女忙说:“哎!小妹妹,你别乱说,这么好玩的东西,我舍得弄死它吗?”
    “那它怎么死了?”
    “我怎么知道?它不会原先有病吧?要不,它就是不小心溜下来跌死了!”
    小苗女说:“你才有病溜下来跌死哩!”
    “哎!小妹妹,你别生气……”
    “谁是你的小妹妹了?我是你的老姐姐。”
    小神女忍住笑说:“好好!老姐姐就老姐姐吧!你别生气,我去那山城里捉回一条小青蛇给你好了!”
    “你捉十条给我也没有用!”
    “怎会没有用呢?”
    “这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小青蛇,它会听我的话,服从我的命令。你去捉的小青蛇,会听我的话吗?”
    “你再养几年,不是一样会听你的话吗?”
    “你说得那么轻巧,养几年,那得要花我多少时间?”
    “老姐姐,现在小青蛇不死也死了,你说怎么办?”
    “你跟我,给我养蛇。”
    “老姐姐,我跟着你可以,就怕有人不答应。”
    “谁敢不答应?是你身边这个臭瘦小子?那他一块跟着我好了!”
    “不是他,是另外有人。”
    “谁!?”
    “是深山古道上古榕客栈的闵叔叔和凤姨姨,还有凤翔哥哥。”
    小苗女一下傻了眼:“什么?你认识他们?”
    “认识!认识!他们还托我问你好哩!”
    “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不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蜻蜓又是什么人了?”
    毒蜻蜓十分惊讶:“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怎么认得我了?”
    “因为凤姨姨将你的长相、举止、性格、打扮一一都告诉我呀!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么四位跟随,所以我一下就认出是你了!”
    “你认出我干吗不早说?你是不是有意捉弄我?”
    “哎!你别误会,初时我也不敢肯定是你,后来从你的行为举止上,我才敢肯定是你。”
    “你是谁?我怎么没听闵叔和凤姨说起你的?”
    “难道凤翔哥没说过我捉弄他的事吗?”
    小苗女毒蜻蜓又睁大了眼:“你就是那位装神弄鬼、爱捉弄人的山野小丫头?”
    “你不会感到奇怪吧?讲到捉弄人,我比不上你,你将凤翔弄得迷迷糊糊的,一味要跟你走,连他爹娘的话也不听。”
    小苗女顿时咯咯地笑起来:“那些事他们也跟你说了?”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嗨!我早就相信你了!”
    “现在我叫你老姐姐好,还是叫小妹妹的好?”
    小苗女又笑起来:“那是我的气话,你别当真。其实我也不老呀。对了!你今年有多大了?”
    “我今年已满十二岁了!”
    “那你是我的姐姐,我今年才满十一岁,比你小一岁。”
    “那我叫你做小妹妹啦!”
    “你不会要我叫你做老姐姐吧?”
    “你叫我三姐好了!”
    这两位同样带野性的小姑娘,也是同样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显得十分的亲热。所不同的,小苗女带有一种骄蛮,以毒捉弄人;小神女却是任性好玩,以武功而捉弄人。小神女将小三子介绍给小苗女认识:“这是我的哥哥,你以后叫他三哥好了!”跟着她又对小三子说:“你今后可要小心我这位小妹妹了,她顶会迷人的,会将你迷得稀里糊涂的一味跟着她走,连我你也会不认识了!”
    小苗女又咯咯地笑起来:“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怎会迷倒他呵?不怕你再次捉弄我吗?”
    小三子不禁点点头说:“世上是有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除了施毒之人可解之外,也可以用针刺穴位化解。而它对意志坚定、内力深厚的人完全不起作用。”
    小苗女“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种化解的方法了?”
    小三子不敢说出“毒经”上的化解方法,只说:“我是听一位异人说的,同时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一个时辰过后,也可无药自解,它对人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小神女也惊讶了:“三哥,好像你对毒药十分了解呵!”
    “山妹,我们在江湖上行走,不能不样样知道一点,以免发生意外。”
    小神女说:“不错!应该这样。”她又问小苗女毒蜻蜓,“妹妹,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她又瞧了山城一眼,“这里不是妹妹专门饲养毒物的地方吧?”
    小苗女笑着:“我怎会跑来这里饲养毒物的?这个地方,是我两年前发现的,它里面的毒物真不少,却是我捉毒物、提炼毒药的好地方。姐姐,你们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我和三哥是偶然路过这里的。”小神女看见山下不远有一座风雨桥,说:“妹妹,我们到那风雨桥上坐下来谈话好不好?”
    “好呀!”
    于是他们一行七人,来到了一座横架在山溪上的风雨桥。
    所谓风雨桥,是在桥面上盖有瓦面,不但能遮风避雨,更方便走倦了的过往行人旅客在桥上歇脚休息,观望桥四周的山光水色。它像一条架在溪水上的长廊,桥的两旁,有栏,栏杆上更设有长凳,不但可坐,更可以睡,令歇脚的路人感到十分的惬意和畅快。它是桂北一带特有的风格独特的桥梁。传说它是诸葛孔明发明的,所以当地人称为“孔明桥”。桂林的花桥、三江的程阳风雨桥,最具有特色,尤其是程阳风雨桥,它不但是村寨人出入必经之路,也是侗族人奉神祭祀的地方,桥上奉供神灵。
    小神女他们所来到的风雨桥,只是桂北一带一般常见的风雨桥,但在山野无人之处,却给山野增添景色,吸引行人到桥上休息。
    他们在桥上坐下不久,蓦然从桥的另一端,走来了两个头戴遮阳露髻斗笠的黑袍人,一个瘦削却目光敏锐,一个左腮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痕,添增了他面目的狰狞,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小神女、小苗女一时惊讶,怎么在峻山崇岭、四野无人的深山之中,出现这么两个江湖中的人物?他们是附近的山贼,还是路过这里的武林人士?小神女更一眼看出,来人步履稳健,行动轻灵,内力深厚,显然是身怀一门绝技的武林高手。
    这两个黑袍者,一眼看见了小苗女和小神女这两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女孩,目光中露出了讶异和困惑的神态。他们又打量了小三子一眼,对那两男两女的苗汉苗女根本不去注意,似乎不屑去看他们四人一眼。刀痕脸轻声暗问同伴:“老厉,你看那三个娃子,是不是我们要寻找的娃子?”
    老厉轻声回答:“从年龄,衣着上看,错不了!”
    “他们有三个,哪两个才是?”
    “我看三个一块都捉回去再说。”
    “老厉!听说那女娃子武功莫测,我们不可轻视了!”
    “听人说,她不过内力深厚,身法极快,我看她武功也不怎样。”
    小苗女毒蜻蜓本来是一个不安本分、爱惹是生非的骄蛮女,见这两个黑袍者一双眼睛老是向自己身上溜来溜去,一边还嘀嘀咕咕的,早已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在那里看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你们两个人的贼眼还想要不要的?”
    小三子一听,暗想:你这样说话,人家受得了吗?那不是无事变有事了?小三子和小苗女的内力差不多,听不见两个黑袍汉子的轻声低语,要是他听到,就不会这样想了。小神女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暗想:这两人是哪一路上的人物?他们是来捉自己和小三子,还是来捉其他两个娃子?就是小苗女不吭声,她也会出声的。现在小苗女已出声,自己便坐观其变好了。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要捉的是谁。
    两个黑袍汉子听小苗女这么说,不但不恼怒,反而相视一笑。刀痕脸说:“好厉害的一个小女娃,竟然问我们的眼睛还想要不要了?”
    老厉说:“不知她怎么取我的眼睛。”
    说着,他们不但不走,反而朝小苗女、小神女等人而来。两位苗人大汉立刻将弯刀拔出,弯刀蓝湛湛的,显然淬有剧毒。一个苗汉说:“你们给我快走开!不然,不是你们的眼睛不要了,而是你们的性命也不要了!”
    另一个苗汉说:“请你们走吧!”
    刀疤脸看了看他们手中的刀泛着蓝光,“咦”了一声,问:“你们的刀有毒?”
    老厉却问:“你们是什么人?是贵州九龙门下的弟子?”
    一个苗汉扬扬弯刀说:“不错!我们是九龙门的人,识趣的,你们马上离开!”
    刀痕脸困惑地问:“那位要我们眼睛的小女娃……”
    “你给我住口!这是我们九龙门的小公主!什么小女娃的?”
    老厉也感到有点意外:“什么?她是你们的小公主?江湖上人称毒蜻蜓?”
    那位说话略为客气的苗汉说:“你们既然知道,请走开吧!”
    老厉指指小神女和小三子问:“那两个男女小娃,也是你们九龙门的人?”
    小苗女说:“是呀!”
    小神女却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干吗?你是不是想捉我们?”
    刀痕脸说:“原来你们是九龙门的人,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了!”
    小苗女说:“你们要是再不滚开,你们的眼睛真的不想要了?”
    老厉哈哈大笑:“我就是想看你这小女娃怎么要我们的眼睛!”
    小苗女一扬手,两条有毒的小花蛇如暗器飞出,直扑他们的眼睛而来。要是给这两条小蛇咬中,别说眼睛瞎了,要不及时服下解药,连性命也没有。
    两个黑袍人急将衣袖一挥,显然他们的内力颇为深厚,两条急射而来的小花毒蛇给挥到桥外的溪水中去了,成了两条不会动的死蛇。
    刀痕脸一声冷笑:“我还以为你这小女娃怎么取我们的眼睛,原来用的竟然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三个小娃子,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大步朝小苗女而来。小苗女又是一扬手,七八条蜈蚣又朝他们飞来,又全给他们的一身内力震飞了。
    两位护着毒蜻蜓的苗人武士立刻横刀相拦,大声喝道:“你们想死了?”
    刀痕脸和老厉对他们看也不看一眼,对他们的喝声充耳不闻,大步直抢过来。
    两位武士举刀就劈,刀痕脸他们出手了,一出手宛如迅雷急电,小三子几乎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怎么闪过有毒的弯刀。等到他看清时,一个武士已尸横桥面,另一位武士双手骨齐断,惨叫着伏在长凳之下。
    这两位黑袍人,不但出手快,也出手凶狠歹毒,小神女想制止已来不及了。当两位佩剑的苗女想出手时,小神女连忙喝住:“两位姐姐别乱来!”同时喝住两位凶残的黑袍人,“你们给我停手,我有话说。”
    “好好!小女娃,你有什么话说?”两个黑袍人停止了行动,望着小神女问。
    小苗女和小三子对他们闪电般的行动,一时怔住了,现在才醒过来。小三子问:“你们怎么一出手就杀人?”小苗女却叫起来:“姐姐,别跟他们多说,杀了他们,给我两个护卫叔叔报仇!”
    小神女说:“妹妹,你和三哥站到我的身后。三哥,你要保护妹妹和两位姐姐,防他们再次突然出手。”
    老厉不耐烦了:“小女娃,你有话快说!没有,乖乖的跟我们走。”
    小神女望了一下已死的武士和断了手骨的武士,朝他们说:“好狠毒的锁喉手和分筋错骨手,这两门歹毒的武功,一个是丐帮熊长老的独门绝技,一个是鹰爪门惊震江湖的武功。”
    刀痕脸说:“小女娃,看来你还知道得不少!”
    小神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从未见过面,你们为什么要捉我们三人?”
    老厉说:“我们捉人就是捉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的。”
    “那也应该有个理由呀!”
    刀痕脸说:“没什么理由可说。”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你们了!你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什么?我们想怎么死法?”
    老厉对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是不是大白天在说梦话了?”
    小神女说:“是呀!我最喜欢说梦话了!还喜欢在梦中杀人哩!快说,你们想怎么死法?最好的办法,是你们自尽!”
    老厉大怒:“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骤然像一只鹰,凌空扑来,又是一次闪电般的行动。
    老厉的行动快,小神女的身形更快,闪身跃上了长凳旁的栏杆,令他扑了空。老厉不由说了一句:“小女娃,看来你是有两下。”
    小神女宛如轻燕似的立在栏杆上说:“我不但有两下,还有三下四下哩!”
    骤然,老厉又凌空扑来,他的一双手如利爪般的,一给他抓中,就是骨裂筋断。小神女却身形一闪,顺势一掌,完全不用内力拍出,借力打力,有点似太极掌的掌法,一下将老厉推出了桥外,掉进溪水中去了。对小神女来说,只用一招,轻取巧打,根本不用自己的力,便将凶残自负的对手打发到桥下去,首先少了一个交锋的对手。老厉看来一时大意,只想到小神女会闪身避开而走,没想到她在闪身之后会出手的,一下不提防,给推出了桥外。其实小神女立在栏杆之上,就是有意引他扑来,这是用智,而不是用力。真正交锋,她不能一招就将老厉打发了。
    刀痕脸看了一怔:“什么?你将他推到溪水中去了?”
    小神女仍然立在栏杆上,说:“哎!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性急不小心,飞落到溪水里去了,怎么说是我推他的?他牛高马大的身子,我推得动他吗?”
    刀痕脸的确没看见小神女出手,只看见小神女身形略一闪,老厉好像真的不慎,一时收不住冲力,冲出桥外而掉下溪水中。不由朝桥下望去。
    小神女说:“你别看了!溪水这么急,他就算不死,也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小女娃!老子要你的命!”
    刀痕脸盛怒一跃而来,出招双指如钩,似乎要取小神女的一双眼睛。但这是虚招,只要小神女摆头一闪,双指如钩立刻变成了一只钢钳,一下就会扣住了小神女的喉咙,立取小神女的性命。这就是锁喉手的一道绝招,名为“双环扣门”。要是小神女不闪避,刀痕脸的虚招也成实招,会真的将小神女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这是江湖上所谓的“双龙夺珠”。
    小神女像小燕子般的轻灵飞开,跃上桥上面的一道横梁上去了,一边说:“你真的一出手就这么凶残,比鹰爪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女娃,你有本事就别躲闪,下来跟老子交锋!”
    “你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刀痕脸一纵而上,就是一招进攻,更是奇快如电,“笃”的一声,他的双指真是如钢钩般,插进小神女身后一条柱子上去了!小神女却早已飞了下来,说:“我在这里呀!你插桥柱子干吗?”
    显然,小神女还没有真正与他交锋,只以身法、轻功闪开,目的要看清对手的武功招式,有什么破绽,然后一击而中;其次,她也不想一下就要了刀痕脸的性命,那位抖出鹰爪功的黑袍人,掉下山溪水中,不知是生是死。要是连个刀痕脸也死了,就没有活口问话了。小神女想弄清楚,他们是受何人唆使而来的。因为这样的情景,几乎同粉面哪咤蓝琼碰上回龙寨的叶飞、林中飞狐宫琼花碰上白无常,以及后来碰上恶毒双仙的事如出一辙,都是要将人带走,不志在杀害。这两个黑袍人,是受邵家父子所托,还是受黑风教主的指派?
    小神女一连闪了刀痕脸七八次电闪似的进攻,正想举手反击时,突然“哗啦”一声,老厉从溪水中跃上桥来,一身水淋淋的,像落汤鸡一般,停在一侧的长凳之上。刀痕脸不进攻了,惊喜地问:“老厉,你没有事?”
    小神女也一时怔住了,问:“咦!你怎么没有死?”
    老厉狰狞地说:“我死不了,现在特来要你的命。”
    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轻功极俊,身法也十分的怪异,只有我们合力,先干掉她,其他的就好办了!”
    “好!”老厉一纵而来,在轻功方面,他的轻功比刀痕脸还好。本来鹰爪功要与一身过硬的轻功相配合,才能像鹰一样,发挥出鹰爪功可怕的威力,没有轻功,鹰爪功也不能成为鹰爪功,不如去练虎爪功和龙爪功,那才全凭爪法取胜。
    他们两人联手攻击小神女,小神女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对敌了。但他们两人不论怎么的配合,抖出一身看家本领出来,也伤不了身如幻影魔魂的小神女,小神女想伤他们,同样也不容易。
    突然间,有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看!好看!实在太好看了!怎么两个大人捉不了一个小姑娘的?你们不是真的交锋吧?是不是演戏给人看的?”
    这人一出声,交手双方顿时停了下来,一看,是一位头发蓬松,衣衫褴褛的中年叫化。他不知几时来到了这风雨桥上,坐在长凳上,背靠桥柱,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交锋。就连小苗女、小三子等人,也不知几时来了这么一位叫化。因为他们只一味紧张地看着小神女与两个黑袍人的交锋,没去注意有人跑到这风雨桥上来了。
    双方交锋一停,叫化好像感到愕然似的,问:“咦!你们怎么不玩了?不会是玩够玩累了?不玩了?”
    刀痕脸和老厉相视愕异。他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是与人交锋,也注意身边四周一切的变化,以防万一。可是他们居然没发觉这个叫化的到来,仿佛这个叫化一下凭空冒出来似的。他们上下打量着叫化,老厉喝问:“你是什么人?几时跑来这里的?”
    “我、我,我是刚来的呀!没有看多久,你们不会问我叫化要钱吧?我叫化除了一身烂衣裤和一个讨吃的钵头,一个钱也没有。”
    小神女却笑着说:“没钱你跑来看干吗?不行!我们这是在桥面上卖艺,可不能白给人看。你没钱,那你一身的烂衣服,也得给我脱下来!”
    “烂衣服你们也要?”
    “要呀!当抹台布,洗碗布不很好吗?”
    “不行!我衣服脱给了你们,那我今后光着身子向人讨吃,人家会给吗?不将我叫化打出来了?”
    “你不脱衣服可以,那你来和他们两人交锋,也演一下给我看。”
    “我叫化可不会纵来跳去的功夫呵!”
    “不会,你可以满地滚翻呀!”
    “那好看吗?”
    “你不演,又不愿脱衣服,那你拿钱出来!”
    “你真的要我叫化表演满地滚?”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要呀!可要注意了,千万别让他们两个跑掉了。”
    “他们会跑掉吗?”
    “不跑掉最好,跑掉了,我唯你这叫化是问。”
    这个叫化似乎不明白地自言自语:“奇怪!你们不是一家子人么?自家人玩玩还会跑掉的?你们想糊弄我叫化吗?”
    小神女催着他说:“叫化!你快上去呀!”
    “好好!我上去。”这个叫化向两个黑袍人拱拱手说:“两位大叔大爷,我叫化没钱,只好陪你们玩玩了,希望两位别来真的。”
    小神女又笑起来:“不来真的,好玩吗?”
    叫化无奈地说:“来真的就来真的好了!”
    刀痕脸和老厉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继而感到太过蹊跷了。当叫化拱手说和他们玩时,更起疑心。刀痕脸瞪着眼望着叫化:“你和他们是一路上的人?”
    叫化愕然:“你问我和那小姑娘吗?”
    “不错!”
    “你们不是一路上的人吗?我叫化怎么和她是一路上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交锋?”
    “我叫化有什么本事敢和两位大爷交锋了?我是来表演给小姑娘看的呀!”
    “你那么听她的话?”
    “没办法,谁叫我叫化没有钱的。不表演,她就要脱我叫化的衣服了。”
    老厉骤然出手,一下想将叫化抓过来扔到桥下去。这个叫化真的就地一滚,滚开了,躲过了老厉的骤然一击,跳起来一边说:“好险!好险!怎么不事先打一下招呼的?这不是要我叫化的命吗?”
    小神女却欢笑着说:“对了!叫化,你就这样和他们玩下去。”
    小苗女在另一边也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无端端跑来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叫化,还稀里糊涂卷进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他难道嫌命长了?三姐怎么叫这么一个糊涂的叫化与两个凶狠人交锋?她轻问小三子:“三哥!怎么这个叫化这般听三姐的话?你和三姐是不是认识叫化?”
    小三子点点头,轻轻说:“他是我们的风叔叔。”
    小苗女愕异:“什么?疯叔叔?他是一个疯叫化?怪不得他那么稀里糊涂了!他武功很高吗?”
    小三子说:“你看看,就知道他高不高了。他的武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三姐叫他与这两个恶人交锋了。想不到一个疯子,武功也这么的高。”
    “不不!他可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你干吗叫他为疯叔叔的?”
    小三子一时不便与她说清楚,说:“妹妹,你先看下去,小心这两个恶人斗不过风叔叔,会突然向我们下手。”
    小苗女说:“他们敢!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三子心想:你那些毒物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时,一阵风全不还手反击,一味在桥面上滚来滚去,时而像水中的滑鱼,时而像山林中的穿山甲,抱成一团,如一个有灵性的球,满桥面滚动,有时还骤然弹跳起来,一伸手,“啪”的一声,给了刀痕脸一个响亮的耳光;有时一伸腿,踢得老厉踉踉跄跄,还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打痛踢伤你们吧?”将两个黑袍人戏弄得七窍生烟,狂性大发。
    小神女蹲在横梁上看得笑弯了腰,她想不到一阵风竟有这一门奇异的滚地身法,比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强多了。
    刀痕脸和老厉虽然狂怒,但心中十分的骇然。他们感到碰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怪叫化,和一个匪夷所思的小女娃,不论自己抖出任何凌厉的攻击招式,竟没能伤他们半根毫毛,就是连衣服也没碰上。他们在扑腾出手时,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几乎同时以闪电般的动作,骤然扑向了小苗女和小三子。他们感到抓住两个人质在手,小女娃和怪叫化必有所忌,不敢对自己下手。
    小三子心中早有防备,一招狸猫身法,不但闪过了老厉的一抓,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更顺势反击,“嘶”的一声,不但划开了老厉的衣袖,还在他手臂上添了一道刀痕,吓得他慌忙跃开。小神女在他身后出手了,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穴。老厉“卟”的一声,跪在桥面上不能动了,乖乖地束手就擒。
    可是刀痕脸却抓住小苗女毒蜻蜓,厉声大喝:“你们别过来,不然,老子就马上要了她一条命。”
    一阵风想出手来不及了,两位佩剑的苗女更是呆若木鸡,花容失色,一时不知怎么救自己的小公主。
    小神女说:“你敢伤我妹妹身上一根毫毛,我立刻叫你碎尸在这桥面上。”
    刀痕脸狰狞说:“老子是烂命一条,就是死,也叫这个小女娃陪老子一块去见阎王!”
    小苗女说:“姐姐,你别过来,他真的会这样。”
    一阵风说:“好好,我们有话慢慢说,只要你放过了小苗女,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
    小神女说:“他要你的脑袋你也答应?”
    一阵风说:“没办法呀,我叫化这颗脑袋不值钱,小苗女却价值千金。”
    “就怕他要了你的脑袋,也不放过我的妹妹。”
    突然间,小苗女毒蜻蜓从刀痕脸的手中挣脱了出去,挤眉弄眼地说:“好了!现在我没事了,他更不会要疯叫化的脑袋了!”
    小三子愕然:“妹妹,你怎么能挣脱出来的?”
    “他呀!现在成了我一个听话的奴隶了!”
    众人一看,一副狰狞面孔的刀痕脸,狰狞的神态再也没有,流露出来的是一副呆滞的表情,愣愣地望着小苗女。
    一阵风十分讶然:“他怎会变成这样了?”
    小神女心中一下明白:“妹妹,你给他施放了……”
    小苗女眨眨眼皮说:“姐姐,你知道就行了,谁叫他跑来捉我的。”她又对小三子说,“三哥,我不是说,他们敢碰我,我叫他们有好看的吗?”跟着她又对一阵风说:“疯叔叔,我多谢你了!”
    一阵风问:“你多谢我叫化什么?”
    “你为了要救我,连脑袋也可以不要,我不该多谢你吗?”
    一阵风一笑:“现在他不能要我叫化这一颗不值钱的脏脑袋了!”
    小苗女问:“疯叔叔,你想不想看他们互相交锋的表演?”
    一阵风愕然:“你能令他们互相交锋?”
    “他现在已是我的奴隶,敢不听我的吩咐吗?”
    “好好!能看见他们互相交锋,却是一件有趣的事。小苗女,你不会向我叫化收看表演的钱吧?”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怎么还说笑的?”
    小三子茫然:“妹妹,你真的能令他们互相厮打?”
    小苗女一笑:“三哥,你等着看好了!”
    小苗女朝老厉走去,老厉虽不能动,却能说话,惊恐地问:“小女侠,你想怎样?”
    “我没想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与人动手吗?而且你那一手好的鹰爪功,我还没有看够哩!我要你再抖一次给我看看。”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你还是听我的话好!”
    小苗女在说话,早已在他身上下了迷魂药,没有多久,他又像刀痕脸一样,神态变得痴呆了。小苗女对小神女说:“姐姐,你可以解开他穴位了!”
    “妹妹,你真的有把握?”
    “姐姐,你放心好了!”
    小神女又凌空出指,顿时解了他的伏兔穴。本来他们两个一流高手,一身内力不错,一般来说,他们不可能为迷魂药所控制,也不易为小神女凌空封了他们穴位。可是他们先后与小神女、一阵风交锋,又出尽全力,一身的内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才为小神女凌空封穴,为毒蜻蜓的迷魂药侵入。从而完全迷失了心窍,听命于小苗女的吩咐了。小苗女对他们二人说:“你们听我吩咐,互相对杀,谁战胜了,我就奖赏谁,听到没有?”
    刀痕脸和老厉几乎同时说:“听到了!”
    “好!现在你们开始打呀!”
    这两个黑袍人,本来是生死与共的同伴,现在变成互不相识的人了,而且更成了仇人,双方一出手,便是凌厉杀人的招式。尽管他们的内力不及初时,出手不似以往的快捷,但给他们击中,不死也重伤残废。他们几乎是全无保留地抖出了本门武功的绝技,杀得难解难分。
    小三子却担心地说:“妹妹,他们会在一个时辰内醒过来的,到时你怎么办?”
    小苗女说:“一个时辰后,他们就是不死,恐怕也伤得不能动了。到时我杀了他们,为我死去和受伤的叔叔报仇。”
    “这……”
    “三哥,你觉得我心狠残忍么?可是我惨死的叔叔和手骨齐断的叔叔,你又怎么看?何况他们骤然向我们出手,不是在要我们的两条小命么?”
    “妹妹,不如干脆将他们杀了!”
    “你不想看他们的武功招式吗?”
    说着,只听见刀痕脸和老厉同时一声惨叫,老厉的一只眼睛给刀痕脸挖了出来,而刀痕脸的手不但断了,同时也给愤怒的老厉掷了出去,飞出桥外,摔在溪边一块岩石上,登时脑碎而亡。这个自称烂命一条、不怕见阎王的人,真的去见阎王了,但没有任何人陪他去。
    老厉将自己的同伴摔死之后,仍然木然地站在原处不动,似乎在听候小苗女的下一步的吩咐,痴呆地望着小苗女,连自己的一只眼眶流血也不顾。
    小三子心里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作为这样凶残的人,一出手不是取人性命,就是令人终身残废的歹徒,是死不足惜。但见他这样丧失理智,杀了自己的同伴而不知,又感到可怜。当然,小三子更不忍这时杀了他,他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屑去杀丧失理智、全无反抗能力的人,而是感到这似乎太过分了。
    一心要为自己人报仇的苗女就没有这种复杂的感受了,一个佩剑的苗女说:“小公主,让我杀了他,为独叔、占叔他们报仇泄恨!”说着,就要动手。
    小神女连忙说:“姐姐,慢点,我有话要问他。”
    小苗女问:“姐姐,你想问什么?”
    “问他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捉我们。”
    小苗女说:“他不会回答你的。”
    “哦!?为什么?”
    “因为他这时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是他刚才杀了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他能回答你吗?”
    “那怎样办?”
    “只有给他解药,才能清醒过来。不过他一醒来,也会发狂来对付我们了!”
    “不怕!我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乱动,妹妹再给他解药好了!”
    “好吧!”
    于是小神女出手封了老厉的穴位,小苗女叫他服下了解药。不久,他真的清醒了,茫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只感到自己依然给封了穴位不能动。他睁目问:“你们想怎样对付我?”
    小神女问:“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的?”
    “我是死活也不问,有种的,你们放开了我,我们再交锋过。”
    “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了!”
    “那你们杀了我好了!”老厉又望下四周,问,“我的同伴呢?你们杀了他?”
    “哎!他不是我们杀的,却是你稀里糊涂的将他扔出桥外摔死了!”
    “胡说!我可没这么糊涂!我就是扔自己,也不会扔他。”
    “好了!我问你,谁打发你们来捉我们的?”
    “你以为我会说吗?”
    “那你只有死了!”
    “要杀要剐随便,别想从我老厉口中吐出一个字来!”
    一阵风这时突然说:“厉志行!你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鹰爪门的第二高手,怎么落到这境地,受他人指挥了?”
    老厉一怔:“你,你知道我?”
    “我叫化行乞四方,怎么不知道?就是你那已死的同行刀痕脸,他原是丐帮的长老,因为嗜赌如命,不但抢劫他人财物,更强奸不少妇女,给丐帮赶了出来,是丐帮的一个败类,你落得与这号人为伍了?”
    “他的往事,我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去过问。”
    “那你自己呢?”
    老厉喟然而叹:“我不想多说。”
    “你说出来,有什么难言之处,说不定我叫化能帮你。”
    “我的事你最好别理。”
    小苗女说:“姐姐,疯叔叔,杀了他算了,别与他多说。”
    一阵风说:“小苗女,他过去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在江湖上也没什么罪恶。他虽然伤了你一位叔叔,他自己现在也丢了一只眼睛,伤了一只手臂,不同丐帮那败类可恨,小苗女,我叫化看,放了他算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小丫头,你要他说出来,不如要了他一条命,他是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吧!他也是一地的豪杰。”
    小神女问小苗女:“妹妹,你看,放不放他的好?”
    “姐姐,疯叔叔这么说,就放了他吧!”
    小神女凌空出指,“嗤”的一声,登时解了老厉的穴位,说:“我们看在风叔叔的情分上,放了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助纣为虐。”
    老厉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内力,可以凌空封穴、解人的穴位,自己与她为敌,实在有点不自量了!他默然无声,也不说“多谢”一句,颓然而去。风雨桥上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云收雨散,恢复原来的平静。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小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首先医治伤者,埋葬死者。小丫头,你去医治伤者,我和小三子埋葬死者,以免吓得人们不敢过桥,从而惊动了官府。”
    他们比较隆重地将九龙门那位武士埋葬在桥头一侧,而刀痕脸却草草埋葬在山下的一丛乱草中,又洗干净桥上的血迹。小神女让那断了手骨的武士服下一颗自己身上带有的特效驳骨接筋刀剑药,两位苗女为他包扎好。他手不能动,依然可以行走,当然更无生命之虞。看来那个老厉只断了他的手骨,而没断其经脉,只令他不能动武,不想取他的性命。在鹰爪门人看来,这已是手下留情了。正因为这样,一阵风才说情放他走。
    老厉和刀痕脸,就是在全州湘山深处庄院密室中,出现的黑风教教主身旁的四大护卫其中的两个。他们奉教主之命,在这一带守候回古州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他们事前早已知道侯三小姐内力深厚,轻功极俊,但不知其手脚武功如何,以为凭自己两人联手,不与三小姐拼内力,骤然出手,便可将三小姐和三少爷捉到。只要捉到其中的一个,就算完成了这一次的使命。
    他们一时没想到九龙门的毒蜻蜓也出现了,而且还在一起。他们初时将小苗女当成了侯府的三小姐,因为他们听白无常说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是一身苗家小孩的打扮。他们害怕捉错了人,干脆想将三个小孩都捉走。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叫化,最后弄得一败涂地……
    黑风教主打发他们前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成功当然最好,不能成功,也可试探侯府三少爷和三小姐武功的深浅,以后再想对策。黑风教主更想摸清楚这个侯三小姐,是不是当年在湘桂黔一带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也可以说,这一次是黑风教教主试探性的接触,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他是完全放心不会暴露黑风教的。老厉和刀痕脸不会出卖自己,也不敢出卖自己,他们二人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再说小神女见一阵风埋葬了尸体后问:“叔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但我叫化的肚子说不可以。”
    小苗女奇怪起来:“怎么肚子说不可的?”
    “因为它空空如也呀!”
    “什么空空如也的?”
    “没东西下肚,你说空不空的?”
    小苗女咯咯笑起来:“有你这么说话吗?”
    小神女问:“你一天没吃过东西?”
    “小丫头,你还问,你韦姐姐见你和小三兄弟去了这么久,我从黔北都回来两天了,你们还不回来,她担心极了,要亲自来找你们。我叫化怎放心她出门的?只好一路马不停蹄地沿这条路来,别说吃东西,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好容易见到了你们,你又叫我叫化满桥面滚,逼我和这两个黑袍人玩。现在肚子简直空到前肚皮贴到后背脊上去了!”
    小三子说:“叔叔,你怎么不早说的?我身上还有一点干粮。”
    小苗女说:“我们身上也有。”
    一阵风一听,慌忙跑开说:“你、你、你千万别拿出来,我叫化什么也不害怕,就是害怕蛇呀,蜈蚣呀,蝎子呀毒物。”
    小苗女说:“你以为我拿这些东西给你吃吗?”
    “你总不会拿鸡呀、肉呀的给我吧?”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有鸡有肉的,而且皮囊中,还有上好的茅台酒哩!”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它们有没有毒的?”
    “放心!不会吃死了你这个疯叫化。”小苗女又对小神女、小三子说,“姐姐,三哥,我们也一块吃吧!”
    小神女问:“够我们几个人吃吗?”
    “有三只油鸡,四斤卤牛肉,还有一些糯米饭,姐姐,你说够不够?”
    一阵风说:“够了!够了!我叫化就是有一皮囊茅台酒,也够了!”
    小苗女问:“你不会尽喝酒饱吧?”
    “是呀!我叫化可以喝酒饱,不用吃饭,何况还有油鸡的,对了!小苗女,你怎么带这么多鸡上路的!”
    “不瞒你说:“这些鸡,是准备引蜈蚣爬出来的。”
    “那么,蜈蚣吃过它们了?”
    “没有!因为那座荒废古老的山城,蜈蚣太多了,随便翻开一些石块,便有蜈蚣,用不着用鸡来吸引它们出来。”
    一阵风又慌忙摇手:“好好!你别说下去了!不然我叫化肚饿也吃不下去。”
    小苗女叫两个贴身的苗女将背包解开,将食物端出来,在桥面上铺了一块油布,大家围坐在油布四周吃起来。一位苗女捧了一团糯米饭,带了一些卤牛肉,去伺候那位手不能动的武士用膳。
    小苗女首先将一皮囊的茅台酒,给了一阵风,说:“疯叔叔,你饮呀!”
    “哦?你们不饮?”
    小神女说:“要是我们大家都饮,这皮囊的酒够吗?”
    小苗女说:“我们不饮了。疯叔叔,你一个人放量饮吧!”
    一阵风欢笑:“小苗女,我叫化多谢你了!”
    “嗨!一皮囊也多谢的?要是疯叔叔到我家来,我家地窖的茅台酒,管你天天饮个饱,就怕你饮不完。”
    “好好,有机会,我叫化一定到你家去拜访,我叫化会将你家一地窖的酒全喝光。”
    “喝这么多,你不怕醉死了?”
    “我叫化是醉不死的。”
    “疯叔叔,你是不是真的有点疯癫?”
    “小苗女,我叫化怎么疯癫了?”
    “你不疯癫,为什么姐姐和三哥叫你为疯叔叔的?”
    小神女笑起来:“妹妹,他是一阵风。”
    “什么?一阵风?怪不得哩,原来是疯一阵的,不是经常发疯。我正感到奇怪,叔叔和那两个黑袍人交锋时,疯疯癫癫的满桥面乱滚,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叔叔,你怎么得了这种怪病的?它又不像羊癫疯呵!”
    一阵风听完了自嘲地说:“原来我叫化得了疯一阵的怪病!”
    “疯叔叔,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疯完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早已在旁笑得前仰后合的:“妹妹,你笑死我了!”
    小三子笑着说:“妹妹,叔叔不是疯,是叔叔的绰号叫‘一阵风’。”
    “一阵疯?怎么叫这绰号的?好听吗?”
    看来这个小苗女孤陋寡闻,只生活在九龙门的小圈子,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奇丐一阵风。
    小三子说:“因为叔叔的轻功超群绝伦,来时一阵风,去时一团影,一般人难见其真面目,也不见其身形,所以得了‘一阵风’这一绰号。”
    那位断了手骨的苗人武十说:“小公主,一阵风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仁义大侠,江湖中的一代奇丐,武林中人莫不敬仰。我们有幸碰上这样一位奇丐,可以说是三生有幸了!小公主,你还不拜见风大侠?”
    小苗女一下愕住了:“真的?”
    一阵风说:“小苗女,什么风大侠,什么奇丐,你别听江湖上人胡言乱语,我只是一个讨吃的叫化,你千万别来拜见这一套的。”
    小神女说:“妹妹!风叔叔最怕人讲究这些俗礼,你当他是我们的叔叔,随随便便,无拘无束说话好了!”
    “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俗礼的,我更喜欢无拘无束地说话。”
    “妹妹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隔膜了,这样才亲如一家人哩!”
    小苗女对一阵风说:“叔叔,原来你叫一阵风,不是发疯的疯,我几乎以为叔叔得了疯一阵的怪病哩!不过,叔叔刚才与两个恶人交锋的情景,的确有点疯疯癫癫的,又那么听姐姐的话,不正经交锋,却满桥面的乱滚,真叫我担心极了!”
    小神女笑着:“妹妹,风叔叔的武功莫测,奇招怪式叫人愕然惊讶,不然,我会叫他满桥打滚戏弄敌人吗?”
    “姐姐不担心叔叔给那两个恶人伤了?”
    “哎!我看,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人能抓得了风叔叔。”
    蓦然,一条人影如幻影般的飞来,骤然一下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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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古榕相聚
    上回说到蓦然飞来一条人影将一阵风揪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了?”
    众人一时全惊震了,一看,是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小三子说:“你快将我风叔叔放下来!”小苗女却想施放毒药救一阵风,小神女一下制止了小苗女:“妹妹,千万别乱来。”她仰面问那老人,“你这是干吗?”
    老人的神态宛如顽童似的,笑问:“小丫头,你不是说谁也抓不了他吗?我老怪物就抓给你看看。”
    原来这骤然而来的老人,正是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万里飞,他抖展出幻影魔掌之功,跟一阵风开玩笑。小三子和小苗女不认识他,他们虽闻过其名,而未见过其面,还以为是刚才那两个恶人的同伙。
    小神女朝给揪起来的一阵风说:“叔叔,你怎么这般没用,给老怪物将你抓起来了?”
    一阵风向小神女眨眨眼皮:“他等一下就没力气揪我了。”
    小神女心想:老怪物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怎么没力气揪起你的?谁知道转眼之间,眼前的情况起了令人惊讶的变化。只听见老怪物“咦”了一声,手一松,再一看,竟变成一阵风揪起老怪物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你看,老怪物不是没力气揪我了吗?反而要我揪起他了!”
    小神女惊讶地问:“叔叔,怎么会掉转过来的?”
    老怪物在空中挣扎着大叫:“臭叫化,你抖的是哪一门的邪术?”
    一阵风说:“要是我们漠北一派星换斗移的功夫是邪术,那点苍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又是什么邪术了?”
    突然,又一条人影飞来,是点苍派的掌门夫人小芹,也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醋罐子。她见了眼前的情景,奇怪地问:“老东西,你不是说要抓起风叫化的吗?怎么你反而给人抓起来了?”
    一阵风笑着放下了老怪物说:“万里夫人,刚才他抓起了我叫化,说抓累了,太吃亏,要我叫化也将他抓起来,花花力气,这样大家都不亏了!”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不然我花气力抓起了他,他不花气力抓起我,我老怪物不吃大亏了?”
    小芹不相信地说:“我看你这老不正经的八成是偷袭人家不成,反而给人抓了起来。”
    小神女忙说:“芹姨姨,是真的,是老怪物先将风叔叔抓起来的。”
    “小妹妹,你别给他遮丑了,他的事我还有不清楚的?”
    “芹姨姨,我说的是真的呀!芹姨姨,你和老怪物怎么会跑来这一带了?”
    “我们本想去古榕客栈,半路上,突然看见一阵风叫化,好像天外的一颗流星似的,一闪而逝。我这老不正经的好奇了,要去看看这个叫化干吗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发生重大的事情了?谁知赶来一看,原来这叫化跑到这风雨桥上和你们饮酒谈心,便大失所望,感到给这个叫化戏弄了。后来又听了小妹妹刚才的一句话,于是叫我先别出现,他要……”
    小神女说:“芹姨姨,我明白了,老怪物感到给风叔叔戏弄不甘心,所以出其不意将风叔叔揪了起来!”
    “可是,他反而给叫化揪了起来,你看丢不丢人的?”
    小神女一笑,又问:“芹姨姨,你们去古榕客栈干吗?”
    “因为你姐姐穆婷婷去了那里,不知是为了寻找你,还是古榕客栈出了事,所以我们也想去看看。”
    小神女大喜:“我婷婷姐姐也去了那里?”
    小神女本想赶回古州找一阵风,然后去慕容家拜访穆婷婷。想不到竟然不谋而合,在这里见到了风叔叔,而婷婷姐姐又去了古榕客栈。闵伯父和凤伯母必然对婷婷姐姐说起猫儿山的事情来。这对武功极好的点苍派掌门夫妇卷了进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芹说:“要不我们赶去干吗?小妹妹,这三年多来你去了哪里?音信全无,害得我们时时挂念你。”
    “芹姨姨,风叔叔他没和你们说起我的事情么?你们不是曾经在滇黔的路上见过一次面吗?”
    “这个叫化神神秘秘的,一会儿是商人打扮,暗中护着侯府的一支商队;一会儿又是叫化行装,对你的事绝口不提。对了!你和这个叫化几时认识的?你又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芹姨姨,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来!芹姨姨,我们先坐下来吃些东西。我介绍我的一位哥哥和一位妹妹给芹姨认识。”
    “哦?你还有一位哥哥和妹妹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
    小神女说:“芹姨,他们是我和你们分手后才认识的,而这个妹妹,更是刚刚才认识。”
    “原来这样。小妹妹,你真是到处结人缘的,想必你的哥哥和妹妹武功不错吧?”
    “哥哥的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我的妹妹却是一位施毒的高手。”
    小芹一怔:“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就会施毒了?”
    一阵风说:“她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蝴蝶的宝贝女儿,怎么不会施毒的?”
    “什么?就是这个小毒女?我曾听婷婷说过。”
    小苗女十分乖巧,连忙过来拜见小芹:“芹姨,小苗女给你叩头请安了!”小芹连忙扶起她来,说:“哎!你叫我一声芹姨已够了,何必行此大礼!你的毒不会乱向人施放吧?”
    “芹姨!小苗女懂得毒是向恶人、坏人施放,绝不敢毒害好人。我更要向芹姨等前辈学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百姓除害。”
    “好好,你能这样就好了!”
    跟着小三子也过来向小芹拜见。一阵风说:“老嫂子,你知不知这位小兄弟是谁?”
    “哦?是谁?”
    “他就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
    小芹讶然:“侯府可是黔南一带少有的积善人家呵!怪不得你这叫化在暗中护着侯府的商队了。最近江湖上还传说,侯府的章总管,一举而平了黔北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匪徒,给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有点惊喜,对一阵风说:“叔叔,怎么这事你没有说出来的?”
    “我一来,你就叫我叫化满桥面打滚,跟着又是埋葬死人,我有时间说吗?”
    老怪物奇怪了:“你这叫化满桥面打滚干吗?”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一说,老怪物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快就解决了?不等我老怪物陪他们一起玩?”
    小芹问小神女:“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他们无端端的来捉你们?他们不会是猫儿山上的那伙山贼吧?”
    “芹姨,他们绝不是猫儿山的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我疑心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什么?黑风教?黑风教不是早已在江湖销声匿迹了吗?”
    “芹姨,黑风教的人可神秘了,他们最近又出现了。”
    “真的?”
    “芹姨!侯府的几支商队遭到血洗和抢劫,都是他们幕后唆使一些匪徒所干,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
    老怪物说:“小丫头,你怎么和黑风教结上怨了?他们竟然向你们侯府下手?”
    小芹嗔了老怪物一眼:“你是不是老糊涂、老懵懂了?你怎么将小妹妹扯到了侯府中去的?”
    “哎!我的老伴,你不知道这小丫头就是侯府的侯三小姐么?”
    小芹又是愕然:“小妹妹,你几时又成为侯府的侯三小姐了?”
    小神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侯府的侯三小姐的。”
    “小妹妹,你不是跟我老姐姐说笑吧?成为侯三小姐你自己也不知道?”
    “芹姨,我是说真的,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一去侯府,就稀里糊涂当上三小姐啦!我想推也推不掉。”
    “世上有这样的怪事?”小芹不禁看了看小三子,似乎有所明白,问,“是不是你这位哥哥干的?”
    “是呀!他说我不当侯府三小姐,他也不当侯府的三少了。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啦!”
    小芹一笑:“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怪不得江湖上传闻侯三小姐武功莫测,连那什么铁衣凶僧,也给侯三小姐打得负伤而去。想不到侯府的三小姐竟然是你。对了!莫非这铁衣凶僧也是黑风教的人,从而结了仇怨?”
    小神女说:“听风叔叔说,这铁衣凶僧是回龙寨邵家父子暗中打发而来的,不是黑风教的人。”
    “这就怪了,怎么回龙寨的人不找你们,反而是黑风教的人找上你们了?”
    “芹姨,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一阵风说:“江湖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可多了!”
    老怪物说:“我看这事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小芹又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莫名其妙?”
    “黑风教的人既然想在江湖制造混乱,他们才不管你有怨没怨的,只要能挑起江湖上的仇杀,他们都干。”
    小苗女这时也插话了:“姐姐,看来黑风教的人知道你的武功了得,他们想借你的手,去消灭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让你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从中得利。”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小毒女,你将我老怪物心中的话也说出来了。”
    小芹说:“什么错不错的!既然这样,他们嫁祸给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不更好?”
    一阵风说:“老嫂子!可能有两个原因,它不敢嫁祸给回龙寨。”
    “哦?哪两个原因?”
    “一,回龙寨是当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义门派,从来不干打家劫寨、拦路抢劫、杀人放火之事,嫁祸给回龙寨,恐怕没人相信,说不定反而促成了回龙寨与侯府和好,联手追查事端的制造者;第二,回龙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目前雄踞湖广,与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与其他的侠义人士称兄道弟,要是招惹了回龙寨的人,说不定惹火烧身;不如转嫁给湘西言家、猫儿山的人,更有人相信。黑风教人失策的地方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侯府的人不会鲁莽行事,不轻易上人的当,行动前作慎重的调查了解,查明真相才出手,从而将黑风教人在暗中的活动也暴露了出来。他们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来受。”
    小三子说:“风叔叔,这一切,我们都是听从你的指点,才没鲁莽行事;不然,我和山妹妹真的上猫儿山讨回血债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敢居这个功。你那山妹妹古灵精怪,就是没有我叫化,她也不会胡来。可能她会将猫儿山闹得乱哄哄的,但不会乱杀人,最后也会弄出真相来。”
    小神女笑了:“风叔叔,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古灵精怪。说古灵精怪,叔叔比我强多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及你。要不,我会在这桥面乱打滚吗?你说一我叫化不敢说二。”
    “那我也是迎合叔叔好戏弄人的爱好,才这么叫你打滚戏弄敌人的。”
    众人一听,回想起叫化在桥面乱打滚的情景,不禁都笑起来。世上有这么一个小神女,也有这么一个戏弄人间的叫化。与老怪物在一起,那真是一担挑了,今后与敌人交锋,不知又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小神女又说:“芹姨,婷婷姐姐已去了古榕客栈,说不定古榕客栈真的出了事,我们还是赶去那里看看的好!”
    小芹说:“你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快点赶去的好。”
    小神女问小毒女:“妹妹,你也随我们一快去吧!凤姨和凤翔哥,你不想去看看吗?”
    小苗女毒蜻蜓见有这么多高人相聚在一起的热闹场所,哪有不去的?就是小神女不说,她也要跟去了!便说:“姐姐,我还有不跟随你去的吗?我当然去啦!”
    “好!妹妹,那我们收拾东西走!你那位受伤的武士叔叔,更可以在古榕客栈中养伤,不用担心有人袭击你们。”
    一阵风说:“我们这么一大帮的成群结队而去,不大好,容易引人注目,不如分批走的好!”
    小神女问:“叔叔想怎么分批走?”
    “有人打前锋,有人断后,就是在半路上有事,也能头尾呼应。”
    小芹说:“谁敢那么大胆来招惹我们?那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嫂子!就是给人注意也不大好,说不定给古榕客栈带来麻烦。”
    老怪物说:“那我和我老伴做前锋,有什么牛鬼蛇神前来挡道,我给你们扫干净。”
    一阵风说:“那我叫化一个人断后。”
    小三子说:“那我护着受伤的武士叔叔走。”
    小苗女毒蜻蜓说:“哎!这怎能叫三哥护的,由我身边两位姐姐去护着他好了!”
    “不不!两位姐姐恐怕不方便,还是由我护着他的好,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背上他跑。两位姐姐,还是护着你好!”
    小神女拉了小苗女:“妹妹,就这样吧!我们走第二批。”
    这样,他们一行九人,便先后上路。从这里去深山古道,没有什么大道可通,要翻山越岭,穿林过涧,有时在无路的地方行走,横竖他们的轻功,个个都不错。只有两个苗女和那断手骨的武士,不大会轻功,但他们都是走山翻岭的能手,走山地如履平地,一般汉人赶不上他们。
    当夜幕降下大地之时,他们先后来到了古道上的古榕客栈。首先到来的是老怪物夫妇,他们给闵子祥、元凤带来惊喜,问:“万里掌门,你们怎么在掌灯时分来这里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老怪物说:“别问,别问,穆婷婷这丫头来了没有?”
    穆婷婷一下从里面掀起了门帘走出来说:“我在这里。飞叔、芹姨,你们是特意前来找我?”
    老怪物说:“我们不来找你找谁?”
    小芹却问:“婷丫头,这里没出事吧?”
    穆婷婷说:“没出事!幸好凤姐姐他们刚好从三江镇赶回来,不然,我可扑了空。”
    老怪物说:“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老怪物可给人骂死了!”
    穆婷婷笑着说:“飞叔,除了芹姨能骂你外,还有谁敢骂你老人家了?”
    “你这丫头不敢骂我?”
    穆婷婷笑起来:“飞叔别说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
    “不错!你没有,有一个丫头,可比你的胆大得多了!她不但敢骂我,还敢戏弄我。”
    小芹瞪了他一眼:“你有个完的没有?”
    “有!有!我现在完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了我才安心?”
    老怪物愕然望着小芹,仍不知自己说错了话。闵子祥夫妇和穆婷婷见此情景,都忍俊不禁。穆婷婷说:“芹姨,你别生气,难道你老还不知飞叔性如童子,说话无忌么?”
    小芹带气地说:“我才懒得生他的气哩!我们别理他了!”她转对元凤说,“凤丫头,你快叫人准备酒菜。”
    元凤说:“芹姨!我已叫人去准备了。你与飞叔先休息,洗把脸,喝一杯热茶,酒菜就会端上来。”
    老怪物又忍不住了,问:“你准备了多少酒菜?够不够我们吃的?”
    元凤说:“飞叔!我准备了一坛上好的酒,菜吗?管飞叔吃个够。”
    “一坛酒?不够不够。”
    “那就两坛吧。”
    “两坛也不够,起码三四坛酒才够。”
    “飞叔一个人能饮这么多?”
    “不是我一个人饮,有八九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穆婷婷问:“什么人来了?”
    “别问!别问!他们来了,准叫你们大吃一惊,或者吓了一跳。”
    “哦?是什么样的魔头人物?”
    “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魔头人物!”
    闵子祥和元凤不由相视愕然,暗想:不会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也来了吧?当然,魔鬼们见了他不但发愁,更闻风丧胆哩!但人见了并不怕呵!武林中谁不知道聂十八是位老实的侠义君子,从不恃艺凌人而是平易近人。可是他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怎么今夜会跑来了这里?
    穆婷婷笑问:“飞叔,你说,他们是什么人,能令我大吃一惊的?”
    “来了你就知道了!你听听,这不是她们来了吗?”
    婷婷和闵子祥夫妇一听,外面果然有脚步之声,而且还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哩。正困惑时,只见两个小姑娘似一对蝴蝶般扑了过来,穆婷婷和闵子祥夫妇在灯光下一看,真的惊喜极了!一个是小神女,一个是小毒女,这两个小丫头要是胡闹起来,那真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
    两只蝴蝶都扑向了穆婷婷。小神女说:“姐姐,你想不到我们会跑来这里见你吧?”
    穆婷婷一手挽住她们一个,笑着说:“我真的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会在一起,一同跑到这古道上来见我。你们在哪里碰上飞叔叔和芹姨了?”
    “婷姐姐,说起话就长了!”
    小毒女说:“婷姨!要不是我遇上了姐姐,我几乎叫两个恶人捉去了!”
    “哦?谁敢捉你这个小毒女的?那他们一定是活得不耐烦,想早一点投胎做人了!”
    “婷姨!那两个恶人武功高极了,要不是有姐姐在旁,我斗不过他们。我真的会叫他们捉了去。”
    小神女说:“妹妹,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不在,他们不会动你。”她又向闵子祥夫妇打招呼说:“闵叔凤姨,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小神女原来称他们为伯父、伯母,现在也随小苗女毒蜻蜓改称他们为叔叔姨姨了。
    元凤笑着说:“我们真的没想到!”
    小毒女问:“我呢?你们有没有想到?”
    “同样也没有想到,你爹娘可好?”
    “他们好,尤其是我娘,不时提起叔叔和姨姨的。”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闵子祥他们一看,是一个衣服褴褛、头发凌乱的叫化,不禁吓了一跳。跟着穆婷婷笑骂起来:“你这叫化,不声不响地出现,想吓我吗?”
    叫化笑了笑:“你不会这么胆小吧?我叫化看,就是妖魔鬼怪在你面前出现,也不能吓着你。”
    小神女对闵子祥夫妇说:“祥叔,凤姨,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一阵风叔叔,我拉他一块来见你们了!”
    闵子祥和元凤真想不到这样一位貌不出众的叫化,竟然就是当今武林闻名遐尔的一代奇丐一阵风。要是在路上没有人说,不过是一般的叫化而已,根本认不出来。他们夫妇慌忙拜见。
    一阵风慌忙拦住说:“哎!你们千万别这样,不然,会将我叫化吓跑了!”
    小神女说:“闵叔,凤姨,你们千万别和风叔叔客气,最好你们当他是见熟见惯了的自己人一样,一切随便,他就高兴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会在你们家住十天半个月。”
    闵子祥说:“要是风大侠这样赏面,我夫妇二人荣幸极了!”
    一阵风说:“你不怕我叫化将你家吃光吃穷了?”
    元凤笑着:“就怕风大侠不肯长住,风大侠要是在这里长住,怎么吃,也不会吃穷我们!”
    “好好!要是我叫化在其他地方讨不到吃的,就会跑到你们这里来!到时,你们可别赶我叫化走。”
    “风大侠说笑了!”
    不久,小三子扶着受伤的苗人武士也来到,元凤连忙叫人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受伤者养伤治疗。
    小神女介绍小三子给穆婷婷认识。穆婷婷笑着问:“虽然我没有见过小兄弟,但小兄弟之名,我早已听闻了!”
    小神女问:“姐姐怎么听闻我哥哥之名的?是不是凤姨告诉姐姐了?”
    “凤姐只告诉我侯三少的大名,却没有告诉我另一惊动江湖的名称。”
    小三子愕然:“我还有什么名称惊动江湖了?”
    “神出鬼没的侠偷义盗黑影,令黔东南和桂北一带的武林人士注目,不是小兄弟又是谁了?小兄弟,我没有说错你吧?”
    小三子顿时觉得惊怔得目瞪口呆,不但是闵子祥夫妇惊讶,老怪物和小芹愕然,连小苗女毒蜻蜓也瞪大了眼睛,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惊讶地问:“姐姐怎么知道了?”小神女一问,无异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小三子就是所谓的侠偷义盗黑影。
    穆婷婷一笑说:“在我们紫竹山庄周围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我们慕容家能不知道吗?不瞒小妹说,你慕容白哥哥曾经不声不响地跟踪了小兄弟一段日子。”
    小三子更是一怔:“我怎么没发觉的?”
    小神女说:“三哥,要是让你知道了,他就不是慕容家的人了!”
    小芹说:“婷丫头,你知道了小兄弟,怎么连我也不说一声的?”
    “芹姨!小兄弟不想人知道,我家就有某种义务代小兄弟保守秘密。”
    小三子不禁向穆婷婷深深一拜:“小三多谢婷姐姐一家人的看顾。”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一说,不是弄得我哥哥面目全暴露了吗?今后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穆婷婷一笑:“小丫头,你放心,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不会将小兄弟的真面目说了出去。”说时,她不由看了一下小苗女和她跟前的两位苗人少女。
    小苗女十分乖巧,说:“婷姨,你别看着我,我是绝不会说出三哥哥的事情,我跟前的两位姐姐也不会说。要不,我先毒哑了她们好吗?”
    小神女急说:“妹妹,你别乱来,我看这两位姐姐不会说出去的。”
    两位苗家少女急忙立誓不向任何人说出去。苗人对誓言是异常的遵守,她们一立誓,小三就更放心了。
    一阵风这时说:“这事的确不可以说出来,这不单是小兄弟一个人安全的事,而是牵涉了整座侯府上下近百人的安全,也涉及了受惠于侯府上千百姓安全的大事。因为官府、黑道上的一些人物,就是回龙寨的人,莫不想捉拿这个黑影。官府的人是想立功,黑道上的人物是要泄恨,一旦说了出去,一个积善人家,不时救济贫苦百姓的侯府,就会遭到官府查封,老少皆斩。而黑道人物知道了,就会向侯府大动干戈,采取各种手段进行报复。到时,就算我们的侯三小姐有三头六臂,通天钻地之能,也照顾不了。这事关系到几百上千人的安全,事关重大,我们真的不能说出去。”
    一阵风这一席话,说得大家心头凛然。穆婷婷也感到自己太过高兴,一下说出小三子的面目来而有点后悔。她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保侯府以及它受惠的百姓无忧。”
    小神女大喜:“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不是有几支商队遭到抢劫,最近更不出门去跑买卖了吗?”
    “不错!是这样!那又怎样?”
    “你们不如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向外宣扬,侯府遭受惨重损失,无力支持,要将家财出卖,然后我叫人将侯府买了下来,你们不是可以脱身了吗?今后万一你们给人知道了,也与侯府人员无关,他们想找你们也无从找了。”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们就将侯府卖了吧!”
    小三子似乎显得有点为难。穆婷婷问:“小兄弟,你是舍不得这份偌大的产业,还是舍不得你这个侯三少的名称?”
    小三子说:“婷姐姐,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担心侯府上下近百人的生活出路。在侯府的,差不多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贫苦人家,有的甚至连家也没有了。还有侯府在各地开办的义庄,收容的一些鳏寡孤独的可怜人,今后又要流落街头了。”
    “小兄弟,这个你放心,侯府所有的人,一个也不动,所办的善事,仍然不改,只不过换了主人而已。”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是一个钱也不要,将侯府所有的产业送给他好了。不知山妹妹怎样,因为这个侯府是她的。”
    小神女说:“我当然一个钱也不要啦!不过,我那韦珊珊姐姐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侯府的大小姐呵!今后将她安排在哪里?”
    元凤说:“小妹妹,你要是和小兄弟不嫌弃,就搬来我们古榕村好了,我腾出一个大院子,让你们安全住下,你们还可以将你们身边人也带了来。”
    穆婷婷也说:“我们慕容家紫竹山庄的二里之外,也有一处庄院。小妹妹,小兄弟,我将这个庄院送给你们,更没人敢来犯你们了!”
    小神女说:“那太好了!三哥,你怎么样?”
    “山妹,我没意见,只要能将韦珊珊姐姐安排好就行了!我去哪里也一样。”
    一阵风问穆婷婷:“你打算叫什么人买下这座侯府?”
    “我姐姐穆娉娉。”
    “那么聂十八大侠也跟随来了?”
    “那当然啦!风叫化,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知道侯府的一半家财,是你这叫化的。”
    “哎!你别乱说,我叫化要是有家产,还会沿街讨吃吗?”
    “谁知道你这叫化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酒菜送来了。穆婷婷、闵子祥夫妇虽然用过饭,也坐下来陪他们饮酒。小神女抱歉地对元凤说:“凤姨,不是我不想来这里,我想到要是猫儿山有事,你要安排猫儿山的那一伙人,就够你和祥叔忙的了!”
    “小妹妹,就算是他们来,你们这十多个人,我还是安排得来。不过,你们去慕容家也好,那里不但清静,更没人敢犯紫竹山庄半步。你们隐居在孟英山中最好了,这里虽然是深山古道,但来往的人不少,不时还有一些武林人士出现。”
    另一边,老怪物却悄悄地问小三子:“小兄弟,你能不能传我老怪物两手偷东西的本事?我老怪物也想去偷一些贪官污吏、士匪山贼们的银两用用。”
    小芹一听火了:“你这老不正经的,是不是想找骂还是找打了?”
    穆婷婷笑起来:“芹姨,你别认真,飞叔叔故意说笑的,他那一身少有的幻影魔掌功真的要偷东西还不易?用得着跟小兄弟学?”
    “婷丫头,你以为这老不正经的真的想去偷人家的东西吗?”
    “那飞叔想什么了?”
    “想看人家的大闺女和千金小姐哩。”
    众人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老怪物说:“我有这么坏吗?”
    小芹说:“谁知你这老不正经的坏不坏?总之,到了夜里,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众人更好笑起来。一阵风和闵子祥夫妇早已有闻:小芹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醋坛子,刚巧配上的又是当今武林中少的具有童心的掌门人,一切举止行为,宛如童子,说话也无忌惮,所以在武林中传出了不少的笑话和佳事,有时令人捧腹大笑,也是武林中的一件趣事
    这一夜,可以说是古榕客栈开店以来最为欢乐、热闹的一夜了,店里聚集了东南西北各处少有的奇人异士,北是漠北近一代的奇丐一阵风,南是在民间流传神话般的人物小神女,西是性如童子、行为与众不同的老怪物,东是海上人家、如世外仙人的钟离家的二千金穆婷婷。此外,还有令人惊畏的九龙门小公主毒蜻蜓和最近惊动江湖侠偷义盗黑影小三子。就是闵子祥和元凤,他们是江湖上的隐士,暗中为附近一带百姓除害而不为武林中人知晓,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回龙寨和猫儿山的人也不发觉,他们最为深藏不露了。
    用罢饭后,他们在客栈深院的楼阁上无所不谈。这座楼阁,就是闵子祥、元凤为慕容家而建的,穆婷婷和慕容白每次来古榕客栈,都在这楼阁里住,与一般来往客人所住的房间,相隔一重深院两道墙,他们的谈话,外面所住的客人根本听不到。这里几乎是穆婷婷的一处别墅。
    他们开始天南地北地交谈。当小神女问到一阵风去黔北娄山的情景,一阵风说出了交锋的经过之后说:“现在章总管可成了贵州一地的英雄人物,他一举而荡平了横行在娄山的这一伙匪徒,更手刃了一只虎,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更为贵州北面一带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想知道一只虎是受什么人指使而血洗侯府商队的。”
    “受什么人指使,连一只虎也不知道。”
    “一只虎怎么不知道的?”
    “因为他接到了一封突然而来的信,说以往害死他儿子和令得他毁家后负伤而逃的仇家章标,有一支满载货物的商队经过娄山,这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他初时还不大相信,派人打听,果然不错,立刻派人去洗劫了。”
    “写信的人是谁?”
    “小丫头,他要是知道,我早已去追查这个写信的人了。看来一只虎洗劫商队,主要是为了报仇。就是没有这封信,他知道商队是侯府的也会进行洗劫的。”
    老怪物问:“风叫化,这一次你又得到不少的金银珠宝了吧?”
    “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拿。”
    “不会是章总管全拿了吧?”
    “就是章总管也没有拿一文。”
    “那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去哪里了?总不会一只虎是个穷山贼吧?”
    “穷不会穷,他的财富,够我们在座的人吃一世也吃不完。”
    “你这叫化不会是一把火全烧掉了?”
    “不是,是章标这条好汉将金银珠宝分给了附近一带受一只虎所害的人家和穷苦百姓,他一分钱也没取,只取回了侯府失去的财物。”
    穆婷婷说:“看来你们这位章总管真是一位廉洁的侠义人士,值得人敬重。”
    “要不,他怎么成了贵州的一个英雄侠士?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敬重他。”
    小神女笑着说:“这一切,都是风叔叔你成全他的,要不,他杀不了一只虎。”
    “我只是在暗中助他杀了一只虎,以后的事,都是他所为,不关我叫化的事。好了,小丫头,你和小三去猫儿山查得怎样了?洗劫商队的事,不是猫儿山人干的吧?”
    “风叔叔,当然不是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便把去猫儿山的经过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直说到在风雨桥碰上一阵风为止。人们像听一个有惊有险又十分有趣的故事一样。小苗女首先惊喜地叫起来:“姐姐,那个大头怪形的可怕山妖是你扮的吗?”
    “妹妹,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山妖吗?”
    “嗨!姐姐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哩!那么,在雷公峰下出现的大头山妖,也是姐姐扮的了?”
    小神女点点头。小苗女又叫起来:“原来这样,害得苗岭的人,都以为是真的了!我爹娘在苗岭,还四处去追踪这个大头的怪形山妖哩!”
    “妹妹,你别说出去,吓吓那个青面兽盘寨主也好,令他今后不敢胡作非为四处去抢劫。”
    老怪物却十分感兴趣地问:“古灵精怪女,你这大头怪形山妖是怎么扮的?你好不好现在扮演一下,让我老怪物开开眼界可好?”
    小苗女也附和着说:“是呀!姐姐,你扮一次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大头山妖的。”
    连穆婷婷也感兴趣了,笑问:“妹妹,你能不能在这里扮扮?让我们都欣赏一下?”
    小神女见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好推辞,笑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画了可怕脸面的圆油布袋子,钻到里面去就是了。”说着,她从背囊中取出了那个圆形的油布袋子,自己套了进去,伸出手脚,然后暗运真气,顿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狰狞可怕的大脑袋,有手脚而没身子,忽地腾空弹了起来,满大厅飞来飘去。
    小苗女还是吓了一跳,说:“姐姐,怎么这个脑袋这般的可怕呀,我要是事前不知道,在山野中骤然一看,真会给你吓死了!”
    老怪物更看得手舞足蹈,连说:“好玩!好玩,这太有趣了!”
    其他人也看得惊讶不已,就是一阵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怪物,暗想:这个小山妖,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山妖,这样古灵精怪的东西也想得出来。当然,没有一身浑厚的真气,也扮不出来;勉强扮成,活动也没如此的轻灵,来往如飞,要与人交锋,就更难了。
    当小神女将大脑袋脱下来时,穆婷婷笑着说:“难为你这鬼丫头,想出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来,真的一时可将敌人吓麻了!”
    其他人也围上来观看这个油布圆袋子。老怪物说:“好好,以后我也弄这么一袋子将自己套上,到处去吓吓人玩。”
    小芹嗔了他一眼:“你这模样已是够怪的了,还用得着扮吗?”
    元凤却心有所思地说:“小妹妹,这样一个柔韧的油布,再加上小妹一身浑厚的真气,的确是刀砍不入、剑挑不破、箭射不穿,但却怕火攻,这十分危险。”
    小神女说:“凤姨,你说对了,它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
    小苗女问:“姐姐,那敌人用火攻你怎么办?”
    “那只好快点跑呀!”
    “万一跑不掉怎么办?”
    “那只有将大脑袋赶快脱掉,万一脱不了,拼着一身真气,将它震碎震飞。”
    “姐姐,那你不是露出了原形?”
    “露出原形,也好过给火烧死呀!”
    元凤说:“毒丫头,你千万别学姐姐玩大脑袋。一来你没姐姐这么一身浑厚的真气;二来一旦着了火,你一时也怕脱不下来。你想吓敌人,戴上一个鬼脸壳,穿上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同样也能将敌人吓一跳。”
    小苗女笑起来:“不错,这个办法最简单了!”
    随后他们便转到商量如何对付神秘的黑风教和相助猫儿山的事情上来,直到深夜,仍没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穆婷婷说:“我看,大家都累了,干脆先去睡觉,明天再商量。说不定到了明天,我们会想出一个最为令人满意的好办法来。”
    元凤也说:“夜深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这样,大家才分散各自回房间去睡。第二天,用过早点,他们又继续在楼阁上的小厅进行研究和商议。小神女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是要首先找出神秘的黑风教出来,它是挑动江湖上互相残杀的元凶巨恶,将他们的种种罪行大白于天下。不然江湖上就永无宁日,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就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风叔叔,我怎么是一厢情愿了?”
    “我叫化看,黑风教经过了一连串的挫折以及湘黔交界上的抢劫,几乎全军覆没;猫儿山血洗商队的凶手又给猫儿山的二寨主吊死;他的使者白无常给你击得落荒而逃;再加上风雨桥上的一战,一死一重伤。这一连串的挫败,黑风教会故伎重施,会潜伏不动,再一次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何况他们已完成了挑动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的任务,不必再出来了,在暗处坐观江湖上的龙虎斗就够了。黑风教这么神秘,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教主是谁,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从何追踪?”
    “风叔叔,我留下了一条线索,可以追踪黑风教。”
    “你是说天柱县的那个独脚人吧?”
    “是呀。不管怎样,我过去曾经在老怪物手下救过他一条命。”
    “小丫头,要是我叫化没有判断错,神秘的黑风教主,恐怕早已将这秘密点毁了,甚至杀了他们灭口。”
    小神女一怔:“他会这样心狠?”
    “他要不心狠手辣,又怎能成为黑风教的教主?他也不能秘密存在到今天了。”
    “风叔叔,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高手,还追寻不了他们的下落!”
    “就是追寻到,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找不到他们。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一场仇杀,很快就要动手,我们不设法制止,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刀光剑影之下了。”
    穆婷婷说:“小妹妹,风叫化说得不错。黑风教,我们以后再追寻,目前我们首要的是怎么制止这一场江湖大仇杀。说不定我们在制止过程中,或许会发现黑风教人活动的蛛丝马迹,对以后我们追踪黑风教更有帮助。”
    小神女说:“那好呀!我们怎样制止这一场仇杀呢?”
    元凤这时说:“我们为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劝宫长老他们主动退出这一场仇杀,从此隐退江湖,回龙寨的人想动手也打不起来。”
    老怪物说:“这样,那不助长了邵家父子的气焰?从你们刚才所讲的情况看,显然是邵家父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咄咄逼人,而猫儿山众多好汉并没有做错什么。”
    小芹问:“老不正经的,你是要猫儿山与回龙寨大战一场了?”
    “我老怪物就看不惯邵家父子那假惺惺的虚伪作风,全无半点诚意对人。”
    “老不正经的,你这是制止吗?你简直是火上添油,挑起他们的仇杀了!”
    穆婷婷说:“我看宫琼花也不是那么能听人劝告的,我还知道她的为人,心高气傲,有时明知是错,也要强斗下去。当年要不是吴三怪丐击败了她,晓以大义,她是不会隐退江湖的。这一次,她所行的都是侠义之事,杀恶除暴,劫富济贫,与一些土豪恶霸劣绅过不去。她没有去招惹回龙寨,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可回龙寨的人却容不得他们,处处为难他们。在这种情景下,宫琼花能听劝?就算她愿意听,其他几位寨主也难以答应。”
    元凤说:“要是妹妹与风大侠一块去猫儿山,晓以利害,动之大义,说明这样好强争胜,正中了人的诡计,他们或许会听从的。”
    “凤姐,要是他们反问我,为什么我不去劝劝邵家父子呢?因为不是他们去招惹回龙寨,而是回龙寨的人去招惹了他们。”
    闵子祥点点头说:“不错,回龙寨一边,也要有人去劝说他们一下才行。甚至先去劝说他们别动干戈,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就会平息下来。”
    元凤说:“要是这样,我和小妹妹去猫儿山,妹妹和风大侠去回龙寨,两方面都进行劝说如何?”
    穆婷婷说:“这也是个好办法,我们不妨试试。”
    小神女见一阵风不出声,问:“风叔叔,你看这样好吗?”
    “好是好,依我叫化看,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叔叔,怎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叫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我叫化的一种预感而已。我叫化刚才还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来,我们必须先行解决。”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化解这一场江湖仇杀更重要?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
    “古州侯府!”
    “古州侯府?”众人更讶然相视。
    小三子更为关心了,急问:“风叔叔,古州侯府怎么可怕了?”
    “小三,你不为你们在风雨桥上,碰到了那两个武功不错的黑袍人而奇怪么?”
    小神女问:“那又怎样?”
    “这说明你们两人的行踪,已为人在暗中盯上了。他们能在你们回古州的路上守候你们,古州侯府能不盯上?”
    小三子问:“他们怎知我们是侯府的人了?”
    “你们一连串的行踪,都同侯府商队遭抢劫的事有关。何况侯三小姐的武功,令武林人士惊讶,连闵子祥和元凤都风闻了,知道侯府有位武功极高的侯三小姐,他们难道不会想到猫儿山一带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子,就是侯府的三少和三小姐,为侯府商队遭血洗一事而来?不单是黑风教人知道,回龙寨的人也知道。就是其他老练的武林人士,也会敏感到。我叫化还感到那两个出手辛辣、歹毒的高手,就是黑风教主打发前来摸你们的虚实,不志在捉拿你们。当然,他们能捉到你们就更好了。捉不到,也摸清了你们的武功深浅。看来,黑风教主也不大相信白无常的报告,派出他身边的人来试探。”
    小三子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试探你们的虚实之后,就会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下手处极有可能就是侯府。你说可怕不可怕?我叫化更想到,他们可以用书信通知娄山一只虎与侯府为敌,难道不会用同样手段通知其他黑道上的魔头?一旦他们摸到了你这小三子就是那个侠偷义盗黑影,事情就更严重,他们就会向官府告密了。”
    小三着急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依照婷女侠的办法,金蝉脱壳,不是以后,而是马上进行。”
    小神女对穆婷婷说:“姐姐,我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几时打发人去侯府?”
    “妹妹,你放心,商议完后,我立刻回去。不到三天,就会有人去古州向你们收买侯府。妹妹,你可要事先放出风声,说侯府遭到不幸,无力支撑,要变卖产业才好。”
    “姐姐,我会的。来收买的人,我们怎么辨认?”
    “这样吧,我用一个铜钱,将它分为两半,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三天内有人拿着半边铜钱与你们谈收购之事,那就是我派出去的人了。”穆婷婷说完,掏出一枚铜钱,用手指一分为二,交给了小神女。
    小神女接过半边铜钱说:“姐姐,我在古州等着你派来的人了。”
    “妹妹,说不定到时我也去古州接你们。”
    “这样就更好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了结了这一件心事,可以说完全没后顾之忧,放开手脚,与神秘的黑风教人大干一场了。”
    元凤说:“这样一来,小妹妹一下由明处转为暗处,令黑风教的人更难以摸到你们的出没,不知怎样提防你们。”
    一阵风说:“凤女侠,你和子祥在这一段日子,最好别轻易出头露面,不论是黑风教还是回龙寨的人知道了你们的面目都不大好。到时,你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不可能了。”
    闵子祥忙说:“多谢风大侠的提醒,我夫妇俩会注意的。”
    接着,他们又转到了如何制止,化解猫儿山与回龙寨之间的仇杀。正商议时,慕容白飘然而至。穆婷婷感到意外,问:“咦!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白笑了笑:“因为我接到一份武林帖,不能不赶来了!”他看见了老怪物和小芹又说,“飞叔、芹姨,你们同样也有一份武林帖,我也带来了。”
    老怪物问:“武林帖?什么武林帖的?”
    “是回龙寨发出的武林帖,恳请天下各名门正派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一伙山贼,为武林除害,为黎民百姓除害。”
    小神女、小三子和小苗女毒蜻蜓,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新鲜事,武林中还有武林帖的。小苗女首先问:“什么是武林帖?慕容白叔叔,能不能让我看看?”
    慕容白一看是小苗女,跟着他又看见了元凤身边的小神女,十分惊喜地说:“呵!小妹妹,你也在这里了?三年多不见,你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他跟着对小苗女说,“武林帖,是武林中的一份请帖,没有重大的事发生,一般不轻易发出来。帖中除了邀请我们参加之外,还罗列了猫儿山贼们的种种罪行。毒妹妹,你看吧!”
    慕容白将邀请慕容家的一张帖递给小苗女看,另一张交给了老怪物。小神女问:“它罗列了猫儿山人的什么罪行?”
    “小妹妹,猫儿山贼们的罪行可多了,一共十大条。最后一条,是最近在猫儿山下残杀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是公然藐视名门正派,与武林为敌!”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时愕然惊震了。小三子问:“什么!?姚长老和云道长死了?”小神女问:“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
    “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了,要不,怎会成为他们的十大罪状之一?”慕容白看了看小三子,一时讶然,“小兄弟,你是……”
    穆婷婷连忙向慕容白眨眨眼皮说:“他就是侯府的侯三少。”
    慕容白会意一笑:“原来是侯三少,古州有名的积善人家,在下失敬了!”
    “他还是我们小妹妹的三哥哩!”
    慕容白略为意外,“哦”了一声,跟着笑了:“那么说,我们的小妹妹就是那武功莫测的侯府三小姐了!”
    小神女说:“慕容哥,你别笑我了!”
    慕容白正想说,穆婷婷说:“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商议猫儿山与回龙寨之事,可是这一份武林帖,却将我们的商议全打乱了!看来这一场仇杀,恐怕是避不了,也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的确是制止不了。回龙寨的人邵家父子,早已有吞掉猫儿山的心意,何况他们最近在鹰嘴峡死了那么多的人。初时,我叫化和婷女侠打算前去劝说,邵家父子可能碍于我们的情面,忍气不便动手。现在姚长老和云道长一死,就算回龙寨不出手,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也会盛怒而来。要想制止这一场仇杀,除非我们能很快找出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出来,才能化解这一场龙虎斗。可是凶手既然有心杀害这两个人,必然做得不留任何手尾,我们也不容易在短短的日子里能查得到。何况在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眼里,猫儿山始终是黑社会邪道上的人物,在正邪不两立的情绪之下,他们不会相信另有凶手,会大举扫荡猫儿山。就算以后查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们也是认为错杀了一些邪道上的人物,是维护正义,为武林除害,一点愧色也不会有的。”
    小神女对元凤说:“凤姨,你快去对宫长老说,叫他们先避开,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躲过了这场流血的仇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一阵风说:“小丫头,既然他们广发了武林帖,难道回龙寨的人没想到猫儿山的人会避开、转移吗?凤女侠一去更危险,连凤女侠也会给人盯上了。那么他们夫妇在这里经营了几年的世外桃园,也会卷入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了!我叫化看,最好他们在这一段日子里,什么也不理,也别露面。”
    小神女怔了怔:“他们会将古榕村也卷了进去?”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别忘了,他们过去都是七煞剑门的人。武林帖中罗列的一条罪状,就指出了宫琼花是以往危害江湖的七煞剑门的长老。而你的祥叔和凤姨,一个是七煞剑门的六爷,一个是信阳一地的堂主,地位比宫琼花更高。让回龙寨和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知道了,他们不将古榕村毁了?”
    慕容白说:“是呵。我接到武林帖后,就是担心这里有事,所以赶了来。”
    小神女顿了顿说:“那我去猫儿山。”
    元凤说:“你不必去了。你不记得我们在那小山村中商量过的事?宫长老说,要是猫儿山一带有事,他们会将一批人和老幼妇孺,先秘密转移到那个竹林深处的岩洞中去么?大寨只留下一批能征善战的武士据险与敌人周旋,万一守不了,他们就弃了大寨,在猫儿山的深山密林中与敌人捉迷藏玩。何况回龙寨在武林帖里说,半个月后,会齐武林群雄,才大举向猫儿山发难。小妹妹,你还是先回古州,处理好侯府的事要紧,免却了后顾之忧。”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我叫化也是这么看法。小丫头,你和小三子先离开这里,赶回古州,我叫化随后也到。”
    “可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商量好,我……”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先走吧,我们商量好之后,我会去告诉你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别忘了,我叫化也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我和三哥先走了。风叔叔,婷姐姐,我可在古州盼望你们哪!”
    于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告别大家,赶回古州去了。他们在夜幕之中,飞越古州城,悄悄落在侯府内院的楼阁上。古州城中,没人察觉,就连侯府的人,也不知三少和三小姐回来了。
    韦珊珊在楼阁上骤然见两条人影凌空而来,大吃一惊,立刻拔剑,以防万一,喝问:“谁?”可在灯光下定神一看,又惊喜地叫起来:“三妹,三弟,是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哩!”
    小神女笑着说:“姐姐的警惕性还不错的。”
    小三子问:“姐姐,侯府没事吧?”
    “没事呀,有什么事了?”
    小三子放下心来:“姐姐,没事就好了!我一路上老担心侯府有事发生哩!”
    韦珊珊问:“你们碰到了风叔叔没有?他去寻找你们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碰上他了。正因为碰上他,我们才赶了回来,以免姐姐惦记。”
    “那风叔叔呢?他也回来了?他怎么不进来的?”
    小三子说:“姐姐,风叔叔有事,他迟一两天才回来。”
    “哦,风叔叔有什么事了?哎!看我的,你们一回来,我就问七问八的,你们快去梳洗一下,我叫珍姑娘、辛姑娘准备酒菜,为你们洗尘。”
    小神女说:“姐姐,因为我们急于赶回来,半天里不但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上一滴,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那你们快去洗洗身子,换过一身衣服,我去为你们准备酒菜。”
    “姐姐,你别惊动了太多的人。对了!章总管呢?他很好吧?”
    “他很好。这一次他从黔北回来,不但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也成为贵州一时的知名人物了,有不少的人前来拜访他。”
    “哦?”小神女一下警惕起来,“是哪些人前来拜访他?”
    “有官府的,有地方上的绅士,还有一些是江湖上的朋友。三妹,三弟,要不要也请标叔进来叙话?”
    “姐姐,不必惊动他了,我们三姐弟要好好地先谈一下。”
    “好!那你们快洗澡。”
    小神女和小三子洗完澡,换去一身脏衣服,恢复了原来三少、三小姐的模样。他们两人在路上化了装回来的,当然,他们所化的装,改的容,是韦珊珊看见过的,不然,韦珊珊怎会一下认出他们来?
    珍姑娘、辛姑娘也将酒菜端上楼阁了。她们一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是惊喜异常。辛姑娘说:“三小姐,三少,你们一去就没音讯的,我们和大小姐莫不日夜惦记着你们。”
    珍姑娘说:“是呀,就连标叔一回来,首先就问你们回来了没有。”
    小神女笑着说:“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不用再挂念了。府中的人都好吗?”
    “三小姐,他们都好,也是日夜惦念三小姐和三少。”
    “好!明天我在大厅上和大家见面。”
    “他们要是知道三小姐和三少回来,心里不知多高兴哩!要不是大小姐吩咐我们先别说出去,恐怕他们都会跑来见三小姐和三少了!”
    这一夜,他们姐妹弟三人,一直在楼阁上欢聚,交谈到深夜。先是谈去猫儿山的经过,最后便谈到侯府今后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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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退隐之计
    上回说到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谈到侯府的事,韦珊珊听说要将侯府转让出去,一时间怔住了,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问:“姐姐不愿意?”
    韦珊珊说:“妹妹,姐姐不是不愿意,我是想到侯府上下近二百人今后的日子,不知怎么安排。再说,我与他们相处这一段日子,亲如一家人,一旦分开,心里实在不大好受。”
    的确,韦珊珊在侯府的这一段日子,在她一生中,是最难忘的,也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小三子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管怎样,这座侯府是他一手开创的,与侯府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深厚的感情,一旦分开,多少有点难舍难分。小三子并不贪恋侯府的舒适生活,更不想当少爷。他只想将这个家交还给小神女,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尽自己的一点力,在人间做一些有益于百姓的事。他更知道黑影之事,始终有一天为人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到那时,更会为侯府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至于小神女,对侯府的情感就比较淡薄了。她喜欢自由自在的,不会安于一个地方,困在一个笼子里。她遵循爷爷的教导,将自己所学的,贡献给人间,为百姓除害。她目前唯一所想的,只有将侯府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使韦珊珊、章总管等人有一处平安、舒适的住处,别为自己所累。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与神秘可怕的黑风教斗争,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当小三子向韦珊珊说明利害原因时,小神女说:“姐姐,你别为侯府上下的人担心,你知道我们将侯府转让给谁了?”
    “哦,转给谁了?”
    “是名动武林、威镇江湖的慕容家,到时,谁敢与慕容家的人为难?”
    韦珊珊惊喜了:“是慕容家?”
    “姐姐,还不只是慕容家哩!更有令江湖上一切邪恶的人闻名丧胆、魂飞魄散的聂十八聂大侠哩!”
    韦珊珊说:“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
    小神女又说:“姐姐,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在孟英山中,离慕容家紫竹山庄不到二里地的听泉山庄。听婷姐姐说,那里有山有水,还有整片的林木,和一百多亩的田地,都归姐姐所有。”
    韦珊珊不由一阵激动,说:“我只要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已心满意足了。妹妹,你和小三兄弟不去么?”
    “我们当然去啦!我怎么能和姐姐分开的?到时,我们将珍姑娘和辛姑娘一家也带去。”
    小三子说:“还有,将覃婆婆两婆媳也带去,她那强健的媳妇,可是打理山林的能手,有她,姐姐可放心了。”
    韦珊珊问:“那章叔章总管呢?”
    小神女问:“姐姐想他也一块去?”
    “有章叔,我心里更踏实多了!”
    小神女似乎有点为难地说:“婷姐姐似乎希望他留下来,打点这一带的生意和看顾各处的义庄。”
    “妹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小三子说:“姐姐,我们还是看看章叔的意见,是留是去,由他决定。”
    第二天,他们三姐弟妹和章标说了。章标曾是在上打过滚的人,哪有不知江湖上的险恶?何况他也略闻神秘黑风教之事,十分赞同小神女、小三子未雨绸缪的决定。侯府,现在已成为江湖上令人十分关注的人家了,两位小主人,都是行侠仗义的人物,就是大小姐,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侠义人物。这样的人家,难免不招来武林人士的拜访、仇家寻上门来的事。就是官府,也在密切注意,为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安全,应该早日隐退山林才是。便说:“我章某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我愿意随你们到任何地方,绝不离开你们,以报知遇之恩。”
    章标这几句出自心肺腑之言,令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大为感动。小神女问:“章叔,你不留下来么?”
    “你们都走了,我留下来干什么?我章某再说一句,我愿意生死相随你们。”
    “章叔,那侯府原来的一大盘生意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婷姐姐她打发什么人来接手,他可是人生地不熟呵!”
    “三小姐放心,小旺完全可以担当这事。”
    小三子说:“章叔,有你照顾我姐姐,我和三妹今后在江湖上走动就放心多了!”
    事情便决定下来,跟着便召集侯府上下所有人和城中经营客栈、商铺的当事人宣布这一决定。众人一时愕然,交头接耳,论论纷纷。有的人不想离开,有的人忧心忡忡,今后不知何去何从,是留是走。他们一致感到,世上恐怕再难以有侯府这样的好主人了。
    小神女和章总管再三向他们保证,将来所到的主人,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所有的职责,也不会改变,一切照以往安排行事,大家才稍微安心。虽然这样,他们对几位主人和总管的离去,心头是依依不舍,割不了这一份情。但他们也明白,既然侯府惨遭巨变,已无力支撑,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至于真正原因,他们并不知道。
    当天下午,侯府要变卖、转让家产的事,顿时在古州城传开了。不到半天,弄得四周的村庄、小镇都知道了,人们惊愕、讶异,不下于侯府中的人。
    西门麒麟楼的黑麒麟金大眼,先是愕然:怎么侯府这么快就破产了?继而一想,也不足为怪,侯府将白花花的银两,用来救济古州一带贫苦的百姓,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会败光。世上的穷人,你侯府能救济得了么?老子才不会花这样的冤枉钱。何况侯府的商队近来遭抢劫,死的人不少,钱财已损失了一大批,又要花钱安抚死难者的家属,又怎么不破产?黑麒麟更暗暗高兴,只要侯府一走,古州又是他一人的天下了!黑麒麟甚至派人来侯府,想收购侯府在城中的客栈、商铺等产业。可是章标给他的答复是,要收购,就得将四乡的一些义庄也一同收购,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四乡一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与妇孺。这一点,将黑麒麟吓退了。他才不愿做这样的傻事。有钱老子不会自己享受?买下了义庄,第二个破产的不轮到我黑麒麟了?
    城中和四乡的一些有钱人家,本来也打算购买侯府的一些产业,也给这一条件吓退了,不敢前来问津。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章总管和小三子、小神女和韦珊珊正安排一些人去与留的事,突然守门的辛伯派人来报告,有人前来拜访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小神女以为是穆婷婷派来的人,心想:婷姐姐这样快就派人来了?问:“来人是谁?”
    来报的家人说:“三小姐,拜访人称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
    小三子不由一怔:“什么?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江湖上人称三眼神?”
    “是!三少爷。”
    小三子一时间呆住了,暗想:难道这位三眼神已知道了我这个侯府的三少爷,就是侠偷义盗黑影,亲自上门拜访?要是这样,自己怎么也不能见他了。
    小神女心中也是讶然,问:“他们来干什么?”
    “那位伍堂主说,他们是慕名特意前来拜访,万望面见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
    小神女又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共六位,其他四位是他们的随从。”
    “都身带兵器?”
    “没有!”
    小神女又是感到意外。显然,他们不是为动武而来,说不定是先来试探,以慕名拜访为借口,便对章总管说:“看来我们不接见是不行了。”
    小三子说:“我可不见他们!”
    “三哥!你不见他们,那先回避,由我和章叔去见他们,看看他们来的是何意图。”
    “三妹,不见他们不行吗?”
    章标说:“不见他们,恐怕不大好。”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可以推说不在,但章叔明明在家,不接,就说不通了!”
    韦珊珊说:“的确也是。人家千里迢迢特意登门拜访,不接见,太过无礼了!别说回龙寨现在名声极好,不接见,就引起江湖人的议论了!起码会说我们傲慢无礼,不将回龙寨放在眼里,很快会招来是非的。”
    章总管说:“大小姐说得没错,不管他们来意如何,我们应该接见才是。”
    小三子不是傲慢,更不是无礼,他只是心虚,害怕自己的真面目,为名声不下于江南名捕戴七的三眼神看出来,那不单是自己个人的安危,会害了整座侯府的。黑影的事,除了韦珊珊和小神女,章标等人是不知道的。他更不敢对章标说明,只好说:“那就接见吧!”
    韦珊珊说:“兄弟,你不想与江湖人见面,我也不愿意,我们一块回内院避开,由妹妹和章叔去见他们好了!”
    小神女对章标说:“章叔,他们两人身份是堂主,章叔应亲自去大门迎接他们才是。”
    “三小姐说得不错,我马上去。”
    章标带了两位随身武士,亲自去大门迎接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了。一见面,章标极有礼貌地深深一揖,说:“章某不知两位堂主光临,有失远迎,望两位堂主恕罪!”
    三眼神和镇山虎用目光略略打量了一下章标,也慌忙回礼说:“章总管客气了。在下两人久慕章总管英名,生菩萨之名如雷贯耳,更仰慕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侠义过人,令武林人士敬仰,因而慕名特意前来拜访,唐突之处,还请章总管见谅。”
    “两位堂主过奖了!请坐。”
    章标请他们到会客厅坐下,待家人奉上香茶后问:“不知两位堂主大驾光临,有何赐教?章某洗耳恭听。”
    三眼神忙说:“赐教不敢。”
    伍元说:“在下听闻章总管也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最近更一举而扫平了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出没无常的山贼,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令人敬仰,我们同是江湖中人,说话又何必这般客气?”
    章标说:“章某蒙一位路过而不知名的高人在暗中相助,才侥幸杀了一只虎。章某也只是为侯府不幸死去的人讨还血债而已,谈不上为百姓除害。伍堂主过奖了!伍堂主既然这样说,章某也不客气了,请两位有话不妨直说。”
    三眼神问:“贵府三少爷和三小姐不在么?”
    “三少爷外出未归,而三小姐昨天刚回,章某已派人向三小姐报告了,很快就会出来,请两位堂主稍等片刻。”
    章标的话音刚落,小神女便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一脸的天真无邪,说话无忌,问章标:“什么人来拜访我们了?”说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瞅了瞅三眼神和镇山虎。
    章标站了起来说:“三小姐,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来拜访我们了!”
    三眼神和伍元初时见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以为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听章标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跑出来的小女孩,竟然是惊震武林,击败了铁衣凶僧的侯三小姐。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眼无任何神蕴,似乎没练过武功的小女孩,会是那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他们不由惊愕相视。
    的确,小神女所练的佛门易筋神功,已达到了反璞归真的最高的境地,跟一般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分别。三眼神和镇山虎只是一般的高手,不是极为上乘的高手,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连武功比他们高出一筹的铁衣僧,在没有同小神女交锋前,同样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瞅了瞅他们一眼后说:“章叔!我可不认识他们呵!他们来拜访我干吗?”小神女依然脱不了好戏弄人的天性,她是在明知故问。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仰慕三少爷和三小姐之名而来的。”
    “是吗?我和我三哥的名字好听吗?”
    这更是一个无所顾忌,天真无知小姑娘的口吻了!弄得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愕然不已。不会是侯三小姐故意派了这么一个天真活泼而无知的小姑娘来糊弄自己吧?可是看章标的神态,对小姑娘这么尊敬,又不像呵!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回龙寨的两位堂主,极有身份,不可怠慢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这时已起身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两人,奉寨主之命,特来拜见三小姐!”
    “好!好!你们坐呀!我年纪小,不懂什么规矩,你们千万别见怪。”
    三眼神在官场中混过,有一套应酬的本领,笑着说:“三小姐是性情中人,在下何怪之有?”
    “你们单单是来见我吗?”
    镇山虎伍元说:“在下两人除了慕名前来拜访外,更奉邵寨主之命,送上一份武林帖,请三小姐收下。”
    小神女心想:原来你们是送武林帖而来,不是来惹是生非和追踪小三子的。小神女已知武林帖的事,仍装糊涂问:“武林帖?这是什么帖子的?回龙寨邵寨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送帖来请我去喝酒?那我就先多谢啦!恐怕我们不能去了!”
    章标忙说:“三小姐,武林帖,是武林中一份并非寻常的请帖,没有大事,不会发出。三小姐,看来武林要发生一件大事,所以回龙寨才发出了这一份武林帖,邀请三少爷和三小姐前去参加。”
    “哦?武林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和我们侯府有什么牵连了?要我们去参加?”
    三眼神说:“三小姐,是桂北猫儿山这一伙山贼土匪,四处掠夺,打家劫舍,滥杀无辜,引起人神共怒,最近更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武当派的云道长。所以我们邵寨主才发出武林帖,邀请天下英雄豪杰,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百姓除害。邵寨主久闻侯府的三少爷三小姐以及章总管是侠义人士,所以特命在下两人,专程送上武林帖。万望三小姐以侠义为重,到时依时参加,伸张人间的正气,为江湖除害。”
    小神女说:“我们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啊!更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有资格参加吗?”
    “三小姐别自谦了!三小姐击伤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已令江湖惊震;三少爷在湘黔边界上的玉屏县,一举而扑灭一伙拦路抢劫的顽强山贼,令江湖人士注目。”
    镇山虎伍元接着说:“在下更知道三小姐侠义过人,胆识更过人,一夜之间,在古州城后山中,歼灭了一伙绑架勒索的匪徒,将困在绝望中的一些人质救了出来。”
    小神女略带惊讶地说:“哦?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不知道?”
    三眼神一笑而说:“三小姐怎么忘了这么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话?因为救那些人质的是位小侠女。”
    “所以你们以为是我了?”
    “三小姐,被救的人质个个仍活着,他们不会说吗?尤其是那位不慎丢失千金去赎主的老家人,对小侠女种种救人的举止、说话仍历历在目,终身难忘。”
    “那也不是我呀!”
    三眼神更是一笑:“救人而不愿留名,也不想人知道,这更是高尚侠士所为。试问古州附近一带,有哪一位小姑娘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又有哪一位小女孩毫不吝啬,顷刻之间拿出千金去赎人?除了富有的侯府三小姐谁能办到!”
    小神女听了不由暗暗惊讶:这个三眼神,观察细微,判断准确,怪不得他与神捕戴七齐名了。但愿他这次只是为送武林帖而来,而不是为小三子而来。便说:“好啦!我不想和你们争辩了!你们说是就是吧!”
    镇山虎说:“三小姐侠义过人,古今少有,令我们邵寨主异常钦佩和敬仰,所以特命我们二人送武林帖,望三小姐赏面,别冷了回龙寨人的心。”
    “看来我们非参加不可了?”
    三眼神说:“三小姐,在下二人不敢强请,为武林除奸,为江湖除暴,是正义之事。三小姐一向侠义过人,是不会推辞的。”
    小神女问章标:“章标,你看我们怎么办?不去行吗?”
    章标向三眼神、镇山虎一揖说:“不是我家三小姐不答应,只是目前侯府遭受巨变,亟需处理,有负邵寨主和两位堂主的厚望了。”
    三眼神说:“章总管,侯府莫不是因为钱粮之事不方便,变卖家产之事?”
    “见笑两位堂主了!”
    “这事在下一进古州城,就听人说了。在下斗胆请三小姐和章总管放心,区区小事,我们回龙寨愿尽一把力,请三小姐和章总管别变卖家产,安心在古州城住下来!”
    小神女想不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突然给回龙寨的人打乱了。要银两,对回龙寨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十万八万,他们完全可以拿得出来。其实侯府也根本不愁银两。她不由脱口而说了一句:“我们能安心在古州住下来吗?”
    “三小姐,我们同是武林中人,有难相助,见死相救,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既然侯府有困难,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三小姐,这样吧,我马上向邵寨主报告,叫人飞马送一笔银两来,你们千万不可将侯府变卖了!”
    小神女说:“这怎么行?我们和回龙寨邵寨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深交,怎么凭空接受你们的银两?就是接受了我们于心也不安。”
    章标说:“两位堂主的好意,章某代表我家主人心领了。接受银两之事,却万万不敢。三小姐,变卖侯府之事,我们先别急于出手,这事慢慢解决。目前两位堂主的来意,三小姐去与不去,总得答复一下才是。”
    章标这么说,有意将侯府变卖之事避开,小神女一听,很快领会了章标的用意,马上说:“对对!既然两位堂主专程而来,看在这份热情上,我答应了,到时我一定赶去回龙寨参加。何况这是伸张人间正义之事,不去就不好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见三小姐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而一时愕然,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次奉邵家父子命前来古州拜访侯府,除了想弄清楚在猫儿山一带出现的那一对苗家儿女,是不是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外,更想进一步查明已销声匿迹的侠偷义盗黑影,会不会就是侯府的三少爷。他们送武林帖,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要是猫儿山那一对武功莫测的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根本不指望他们会参加。他们能守中立已算好的了。邵家父子最担心的是他们不但不参加武林大会,反而相助猫儿山的人,那真是一个劲敌了。
    邵家父子从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口中知道,这一对苗家儿女不惜以生命来护着九重掌,更在那几棵古树之下,与恶毒双仙交锋,保护了林中飞狐宫琼花。要是这一对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第一个信息就说明了,血洗侯府商队的不是猫儿山的人,他们已查明了凶手另有其人,不然,不会这样相助猫儿山的人;第二个信息,他们与猫儿山的人情感相当的深厚,他们能参加武林大会与猫儿山人为敌?说不定三眼神和镇山虎会吃一个闭门羹,弄得灰头灰脑地离开古州。这样,邵家父子会另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侯府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本不抱什么希望来拜访侯府,可是他们一进古州城,便听到了满城的人在茶楼酒馆、街头巷尾、纷纷议论侯府惨遭巨变、无力支撑、要将产业变卖的消息。
    三眼神和镇山虎感到愕异,初时不大相信,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侯府每年耗费巨大,单单用来赈济四乡的贫苦百姓,和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的,几乎占了侯府收入的大半;要不是几支商队外出经营,早二三年前,就入不敷出了。何况侯府所租给佃农们的地租,比任何一户地主都少。别的地主田地是六四开、七三开,有的甚至是八二分帐,就是地主占田收入的八成,佃农只得两成维持生活。而侯府是颠倒过来,一律是三七开,贫瘠的山地,更是二八分帐。侯府每年将收到的田租,完全用来做慈善事,自己并没占用半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生计,就全靠城中的一些客栈、商铺收入来维持生计了。所以商队一遭抢劫,货物、人员损失不算,还要动用一批金银来安抚死难家属。加上半年来商队再不出外经营,坐吃山空,怎能不破产?
    三眼神了解到这一事情后,把侯府的侯三少爷有可能是侠偷义盗黑影的设想推翻了。要是黑影真的是侯三少爷,眼见侯府破产,他还能不四处盗窃有钱人家的财物?还要变卖家产?何况自己在黎平城郊遇上黑影之后,直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再没听说有黑影的出现。回龙寨何尝没有在古州城中安排下线人?但据他们回报,侯三少爷与自己在黎平城见到的黑影,完全是两个不同面貌的人,举止行为更是各异。
    三眼神和镇山虎商量一下,感到这正是回龙寨“雪中送炭”的好机会,一来显示回龙寨的慷慨好义、患难相助;二来令侯府感恩,不怕不相助回龙寨了。要是能将侯三少爷、侯三小姐拉拢过来,无疑给回龙寨邵家父子添了两位武功莫测的奇人异士,不强过用重金聘请其他的武林拔尖高手?
    这些,都是三眼神和镇山虎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们兴冲冲而来,当他们听到侯三小姐不接受相助,不免有些失望。后来又听侯三小姐答应依时参加武林大会,总算不白来古州一趟,心下暗喜。三眼神慌忙说:“多谢侯三小姐赏面了!到时,我家寨主必率领群雄,亲自下山迎接。”
    小神女说:“哎哎!你们千万别这样,要是这样反而吓得我不敢去了。请邵寨主当我是一般参加的人就行了!”
    “好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至于侯府目前的不方便……”
    章标一听便说:“端木堂主,这事最好别说,我家主人非常珍惜自己的声誉,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会疑心我们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答应参加,那还有何正义可言?”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你们送什么银两来,我不但不参加,更会将银两全部送回去,到时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好好!这事我们别说。”
    小神女说:“章叔,人家远道而来,我们应设酒招待人家才是呀!”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他往,改日再来打扰。”
    “你们有什么要事的?多留些时间也不行?”
    “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两份武林帖,要送往九龙门和贵阳的金刀门,所以不敢耽搁。”
    “原来这样,那我不敢再留你们了!”
    小神女哪里想留他们下来?才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以免坏了自己的计划。
    镇山虎伍元是武林中人,是直来直去的豪爽人物;而三眼神却在官府衙门中混过,世故颇深,善于观颜察色。他看见小神女和章标有心事,只是勉强应酬自己,神色之间并不想接待自己。是什么心事呢?是侯府破产之事急于要作处理?可是为什么要拒绝回龙寨的相助?真的是为了声誉?的确,在这种情况之下,接受银两,是有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参加武林大会之嫌。一位侠义人物,为金钱所动而参加,的确是有损声誉之事。三眼神在此情况之下,知道自己不宜留下,于是便和镇山虎告辞而去。
    章标亲自送他们出大门转回来时,小神女问:“他们走了?”
    “是!他们走了!”
    “好啦!我们总算将他们摆脱了!”
    “三小姐,我看恐怕摆脱不了!”
    “哦?怎么摆脱不了的?难道他们会突然送一批银两来给我们?不怕我反面?”
    “三小姐,他们不会这样做,那太明显了。他们会通过第三者,向我们收购。”
    “章叔,我们不会推掉吗?”
    “要是他们答应了我们所有的要求,恐怕不好推却。不卖,就令人生疑了。最好,是慕容家的人早一点到来,迟则生变。”
    “章叔,你放心,婷姐姐是一诺千金的人,她说三天后有人来,就一定有人来。现在才过了一天哩!总之,没有手持半个铜钱的人来买我们的产业,我们什么也不卖。”
    两天来,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问津,不是给侯府高昂的价格吓退了,就是因那苛刻的条件谈不拢。谁也不会像侯府干那些养老济贫的傻事。偶然一二次可行,长年累月,谁也负担不了!所以有些来购买者冷嘲热讽地说:“提出这样条件的是傻瓜,买的人更是傻瓜。”有的人更当面骂起章标来:“你们这样做,简直是无理取闹!”忿然而去。
    第三天上午,守门的家人又跑来报告:“有一位华贵的青年公子,不但带了四位家将前来,同时还带了古州长官司的师爷和两个差役前来了。”
    章标一听,知道一个有来头的麻烦顾主来了!能令古州长官司的师爷陪同前来,不但说明这一位公子是官府中的人,而且更是一位有显赫地位的人。他要是买下侯府,如何推辞?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也不愿去招惹官府。他们并不是害怕官府,而是不想惹无谓的麻烦。当然,官府的人,对武林人士也有所顾忌,尤其是对那些武功过人的高手,只要他们在地方不生事,也不会去招惹,以求大家平安无事,以推护一个地方的安静。
    章标听说这么一个华贵公子前来,一时间怔住了,弄得不好,几位小主人和自己可以一走了事,但侯府其他的人,就受牵连了。
    小神女见章标一时怔住不出声,不由问道:“章叔,你怎啦?”
    章标说:“三小姐,恐怕麻烦的事来了!”
    “哦?什么麻烦的事来了?”
    “这位官府中的公子,带了古州长官司的田师爷前来看房子,他要是看中了,我们想不卖恐怕不行。”
    小神女说:“我们不卖,难道他要强买不成?”
    “要是他答应了我们的所有条件,我们没理由不卖。”
    韦珊珊说:“一个官家纨绔子弟,他能做好事么?恐怕他买不成!章叔,你不妨先见他,到时看他怎样说,我们再打算好了!”
    小神女说:“到时他要是仗势凌人,我叫他有好看的。”
    章标忙说:“三小姐,这事可不能乱来。到时,我们尽量想办法推掉他们好了。我现在先去大厅接见他们。”
    “章叔,你去吧!我会在屏风后看着。我也想看看这个官家公子,是怎么一个有来头的人物,看看他怎么打横来。”
    章标连忙整衣出去了。韦珊珊问小神女:“妹妹,慕容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派人来的?不会是中途有变吧?”
    小三子说:“是呵!现在已是第三天了!”
    小神女说:“第三天还没有过完呢!我想婷姐姐绝不会骗我们的。”
    韦珊珊担心地问:“要是婷姐姐的人今天也不来,我们怎么办?”
    “那也没有什么,我们多等两天好了!姐姐,你别担心,婷姐姐一定会打发人来的!现在我去看看章叔叔怎么与那华贵公子说话。”
    小神女急于知道章标与那来头不小、挟着官府之势而来的贵家公子交涉成怎样。万一他仗势凌人,不讲道理,要强买侯府时,自己便出面了。
    小神女来到大厅的屏风后面,往大厅一看,只见一位华服的青年公子坐在宾客位上,神态潇洒,举止大方,谈吐彬彬有礼,不是什么神态傲慢、目中无人的恶少之流的人物,更不像那种高高在上,举止、言语粗俗的富家公子。小神女更奇异的是这位青年公子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内力深厚的神蕴,这更不是一般声色犬马之徒的贵家子弟了,显然是一位不露面的武林高手。
    小神女再打量他身后站立的四位一色锦服劲装的家将,一个个目光有神,有的神态机警过人,有的剽悍过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都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小神女有点惊讶了,暗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了收购侯府产业,还是有意前来生事?
    坐在青年公子一边的是位中年秀士模样的文人,大概他就是长官司的田师爷了,这样的人,最善长出谋划策,出什么鬼主意了。有这样的人出现,不能不令人格外小心谨慎。他身后也站了两位佩刀的衙门差役,但神态与目光的犀利,都不及青年公子身后的四位家将。
    这时,田师爷对章标说:“章总管,这位范公子是我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房亲属,也与本州长官司大人素有来往,交情颇厚。这次顺道前来拜访,听闻贵府欲出卖产业,范公子意欲收购,所以特地登门拜访。”
    章标应酬说:“原来是范公子,小人失敬了!请范公子见谅。”章标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原来是贵州一地最高长官布政司大人的亲属,又与本州长官司交情颇厚,怪不得有如此的排场,田师爷也陪同他来,真的要小心应付了。
    范公子彬彬有礼地说:“章总管别客气,不知章总管要价如何?”
    “范公子,价钱是其次。小人奉主人之命,在出卖产业之前,先有几个条件。”
    范公子微笑说:“贵府主人的条件,本公子也略有听闻。欲想买下贵府所有的产业,各地的义庄,也得一并买下。义庄所行的各种善事,不得废弃,一切照旧,令一些无依无靠的穷苦人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不致流落街头,饿死荒野。”
    章标有些讶然:“范公子连这些也知道了?”
    范公子点点头:“这些慈善之举,本公子早有所闻。”
    “范公子愿意全盘接收?”
    “章总管,本公子要不愿意全盘接收,就不来登门拜访了!”
    田师爷在旁插口说:“章总管,范公子是仁慈君子,最乐意施德行善了。他来收购贵府的产业,那真是古州一地百姓的幸运,就是连本州大人也沾光。”
    范公子又含笑说:“章总管,还有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就是贵府每年所行的善事,本公子也绝不会减少,只会有增而无减。就是贵府在各处的人员以及贵府中上下一切人员,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他们半分,依然各司其职,发扬他们的才干。就是章总管愿意留下,本公子更愿意将古州的一切产业,交由章总管打点,不知章总管意下如何?”
    章标听了这一段话,一下作声不得。这位范公子,不但答应了所有的条件,而且还比自己原有的条件更为优越。这样的一位主顾,恐怕难找第二个人了!自己要是不卖,不论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答应了他,那慕容家来的人又怎么办?章标暗暗有些后悔,也怨自己一时太看轻了来人。要是早知道这位官家公子会答应一切条件,自己推说早有人已买下了多好,现在想改口也不行了!
    范公子是个聪明人,一下看出了章标有什么为难之处,含笑问:“章总管,还有什么条件,请不妨明说,本公子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不过本公子这次前来,是下定了决心,非买下贵府不可。”
    范公子这一句话,更隐隐带着某一种威胁,言下之意,你侯府想不卖也不行了。
    章标说:“这个……”
    范公子一笑说:“章总管,这么一件大事,恐怕你也作不了主,还是请你家主人出来,我们当面谈清楚可好?”
    这时,小神女从屏风后转出来了。章标一见,如逢大赦似的,一下从困境中解脱了出来。本来章标也是一位久历江湖的人,善于处理一切应酬。可是在范公子的面前,给弄得一筹莫展,无法应付。好像是范公子有备而来,事先了解侯府的条件与意图,志在必得。
    章标一见小神女,松了一口大气说:“三小姐,你出来得太好了!”他又对范公子说,“范公子,这就是小人的小主人三小姐。”
    范公子似乎对侯府的三小姐,早已有所了解,但一见面,面部也不禁略带惊讶,暗想: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是身怀莫测武功的侯三小姐?他慌忙站起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三小姐。”
    “哎!范公子,你别跟我客气,你请坐呀!我年纪小,不大懂礼貌,你可别见怪。”
    范公子说:“在下听人说,三小姐天真、率直,艺高人胆大,以诚待人,在下又何怪之有?”
    “我想不到范公子是富贵官宦人家的公子少爷,性格却是与武林中人一般,真是难得!”
    “三小姐过奖了!在下在家中,也曾拜师学艺。”
    “原来这样,怪不得范公子举止稳健而敏捷,想必是位高人了!”
    “不敢!在下只略懂武功而已,只能作健身强体之用,不敢与人交锋。比起三小姐和章总管,那是望尘莫及。”
    “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好吗?”
    “在下听说,三小姐一举而击败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侯三少爷在湘黔边上一战而扑灭了一股劫匪;章总管更在娄山之中,干掉了一只虎这个悍匪,为当地百姓造福不浅。不但三小姐武功很好,就是侯府一门,一个个武功也极高。”
    小神女听了又暗暗惊讶,这位范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对侯府了解得这样清楚?他是特意来买侯府的产业,还是别有他意?世上哪有如此慈善的官宦人家?便说:“看来范公子对我侯府的事很清楚呵!你是特意来购买我们的产业?”
    “在下的确是专程前来。”
    “要是我不愿意卖呢?”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话吧?”
    “你看我像是说笑话的人吗?”
    “在下想不出三小姐有不卖的理由。”
    “因为我不相信你!”
    范公子一时愕然:“三小姐不相信在下?”
    “是呀!”
    这时,不但令陪同而来的田师爷感到瞠目愕异,就是范公子身后那四名家将也十分的诧异。要不是他们听闻侯三小姐武功奇高,早已喝叱了!
    范公子这时极有修养,毫不动怒,微笑地问:“三小姐凭什么不相信在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凡是一个人下巴轻轻,一口答应了我们所有条件的,多半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或者根本不打算去实现。我怎么知道你买了我侯府的产业后,会不会去干那些慈善的事情?到时你不干,产业都是你范家的了,我们怎么办?”
    章标初时听到三小姐这么回绝范公子,不禁担心起来:三小姐这不存心闹事吗?范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也不同什么江湖中人,而是有极大势力的官府为背景,事情一旦闹大了,可怎么收拾?别说今后没有人敢来洽谈收购侯府产业之事,就是慕容家的人来,恐怕也有所顾忌。章标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位官宦人家的贵公子,竟然这般的有涵养,毫不动怒,反而含笑相问,才略为放心下来。
    的确,三小姐说的理由,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范公子这么爽快答应下来,近乎反常,不能不令人生疑。
    范公子一笑说:“原来这样,三小姐要怎么才相信在下的诚意?”
    小神女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么有涵养,便说:“你让我考虑三天,三天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你要考虑三天?”
    “是呀!你这么清楚我侯府的事,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要在三天之内,好好了解你的为人,是不是遵守诺言的君子。不然,我卖给了你也不放心。”
    “在下看,三小姐不必用三天的时间了,在下有一件礼物送给三小姐,三小姐一看,便知道在下的为人了!”
    “哦?你送什么礼物给我,让我一看就相信你了?”
    “什么礼物,三小姐一看就明白,总之,这是人间的一件奇珍异宝。不过,这件宝物只能是三小姐一个人看,别人不能看。”
    小神女一下给范公子弄得糊涂起来了,暗想:好呀!我就看看你这范公子玩的什么花样。什么人间奇珍异宝,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同时,小神女也在好奇心理的驱使下,想看看这是什么宝物,便说:“好呀!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范公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分精美的锦盒,亲自送到了小神女的手中说:“三小姐最好在背人的地方看,不然,它就失灵了!”
    这一下,不但小神女思疑,田师爷思疑,章标思疑,在场所有的人,都思疑起来。小神女将锦盒拿在手中,一点也不沉手,心下更思疑了。锦盒里面,不会是某种令人丧失心意的迷魂药吧?就算是,我也不害怕哩!小神女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之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哪怕是人间最毒的毒药毒气,一闻能令人昏死的也不畏惧。她转身背背着众人,悄悄揭开一看,一下怔住了,锦盒之中,在一团棉花上面,放着的正是穆婷婷的那半边铜钱。小神女立刻盖上锦盒,转身用目光上下打量范公子,脱口而问:“你——!”
    范公子立刻用目光向小神女示意,示意小神女千万别说出自己的真面目出来。跟着问:“这下,三小姐相信在下了吧?”
    小神女一笑:“你送我的,真是一件人间的奇珍异宝。好!我相信你啦!”
    章标听了一时愕然,田师爷更是愕异,暗想:范公子送给了侯三小姐什么人间奇宝?一下令侯三小姐高兴了,立刻换了态度?
    范公子一揖说:“多谢三小姐成全,令在下不致空手而回。”
    “哎!你多谢我干吗?我应该多谢公子才对。”小神女又对章标说,“章叔,你在这里摆酒席好好招呼田师爷他们,我带范公子到里面去见我姐姐,这事还得由我姐姐来决定。”
    章标说:“是!三小姐。”
    范公子说:“在下也正想拜会大小姐。”
    小神女说:“范公子,我们走呀!”
    四位家将想跟随,小神女说:“你们不必跟随,我不会吃了你家公子的。”
    范公子也说:“你们不必跟随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了。”
    其实小神女单独带范公子到里面,主要是想将事情问清楚,才借口说见韦珊珊,而避开了田师爷他们。范公子已明白其用意,从而答应。的确,有很多话,田师爷在旁是不方便说。但为了某种原因,他不能不带田师爷前来,而且在事情成交时,田师爷是事情成交的目睹中介人,可消除江湖上所有人的猜疑。
    他们一起进入内院,辛姑娘见三小姐带了一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进来,十分讶异。小神女说:“辛姐姐,你快去告诉大小姐和三少爷,我带一位买主来见他们了!”
    “是!三小姐!”辛姑娘立刻奔了进去。
    范公子有点意外:“哦?侯三少爷也在家?”
    “是呀!我三哥为人有点古怪,不大愿意见生面人,请公子原谅。”
    “三小姐又客气了!”
    范公子跟随小神女来到内院的小厅,见陈设十分清雅,没半点俗气,不禁暗暗赞赏,一个小小的客厅布置如此清雅脱俗,可见主人的志向与爱好,不是一般的俗人。这内院的一切,都是韦珊珊打点的,小三子不会理,小神女的心思更不会用在这方面。只有韦珊珊出身书香人家,性好清静与雅洁,才会如此的陈设,简单,朴素,大方而清雅,不注重华丽。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坐呀!”
    “在下谢坐。”
    范公子坐下,辛姑娘奉上一杯香茶,说:“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
    不久,韦珊珊和小三子出来了。范公子不敢失礼,连忙站起,朝他们姐弟俩深深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大小姐与三少。”
    韦珊珊和小三子连忙回礼说:“范公子,别客气,请坐下。”
    小神女说:“我看谁也别客气,大家请坐下谈话。范公子,到了这里,我就要开门见山说话了!”
    范公子说:“三小姐说得不错,看来三小姐还有不少的话要问在下了。”
    “是呀!你真是我婷姐姐打发来的?”
    “三小姐,那半边的铜钱不会是你的吧?”
    “假是不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在下总不是偷来的吧?”
    “很难说,江湖上的奇人奇士多的是。尤其像公子这样的王孙富豪人家,有的是钱,要请这些高手还不容易吗?”
    范公子一笑说:“当今武林,有敢向婷女侠身上偷东西的人恐怕没几个,那他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自往鬼门关里跑。”
    韦珊珊问:“范公子真是慕容家的人?”
    小神女接着又说:“我曾经在慕容家住过,好像没见过你。你不会告诉我,当时你有事出外,不在紫竹山庄吧?”
    范公子说:“不瞒三位说,在下的确不是慕容家的人。”
    小三子睁大了眼:“什么?你不是慕容家的人?那你是什么人?”
    范公子说:“三少爷,你冷静想想,慕容家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一向以侠义著称,百多年来,在武林中极有声望,也是南方一带武林中的北斗,与你们侯府的友谊相当的密切。它要是乘危而买下你们侯府的产业,还有什么侠义可言?这事传到江湖上去,人们是怎么议论?起码一条,慕容家人不够朋友。在朋友有困难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占了侯府的产业,太不够义气了!”
    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一听,不由相视一眼,细想一下,的确也是这样。怪不得婷女侠不以慕容家的面目出头来收购侯府,就是这一原因。换转自己来说,也不会这样干。看来,只有像范公子这样的富贵官府人家来收购,最为妥当了,起码不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议论,注意与怀疑。当然,今后也没有什么人敢上门来惹是生非。
    韦珊珊问:“范公子,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怎会与婷女侠相识的?”
    “大小姐,我看我们都是自己人,不怕实说。在下真正的面目,是聂大侠的人,也是婷女侠亲姐姐娉女侠的人。这一面目,江湖上是没人知道的,请三位千万别说出去。现在在下的身份,是贵阳城中一户富家商人的子弟,与贵州布政司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能与古州的长官司有来往。因为有这一点关系,婷女侠将这半边铜钱亲手交给了在下,命在下星夜从贵阳赶来了这里。”
    的确,范家三代人,身受幽谷大院的大恩。范华的祖父范方,在重病垂危之际,是青山老人,也就是神秘的老黑豹青风道长,将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事情又是那么的巧合,范华的父亲范纪,是一位商人,在韶关的湘粤道上,遇上一股山贼的洗劫,刚好鬼妪和幽谷大院的廖大总管经过那里,将这伙山贼干掉,将范纪从山贼的刀口下救了出来。范纪感激鬼妪、廖大总管云中雁救命之恩,愿终身为马为牛相报。廖大总管见范纪为人老实,而且有一手经营商业的本领,便收下了他,打发他在清远县城经营一间木材商店,从而显露了范纪经商才干。他把生意打点得十分有起色,生意越做越旺。于是又分配他到衡州府经营一间绸缎店。这时,范纪已成为幽谷大院商业中一位核心人物,负责衡州一府的经商活动,每年可参加幽谷大院各地负责人的会议,范纪这时才知道,将自己父亲从重病垂危中救出来的青山老人,竟然是幽谷大院的主人,更死心塌地为幽谷大院服务了。
    聂十八艺成下山,第一站就是住在范纪的家中(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当时范华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以后范华一家,更受幽谷大院廖大总管的重用,调来贵州,管理贵州一省的商业活动,同时也成了贵阳一带乐善好施的富商。经常受范纪恩的一位远房侄儿范刚,一直是范纪供他读书求学、上京考试,最后出仕为官。范刚官运亨通,竟做到贵州省的布政司。因为有这一点关系,范纪更成为贵州最有财势的地方绅士了。官府的人,对范家十分敬重。范华和他的姐姐范湘湘,也深得聂十八和穆娉娉的喜爱,传授给他们一门上乘武功。范湘湘学的是越女剑法,而范华学的是流云飞袖与分花拂柳掌。姐弟二人,各得穆娉娉与聂十八的真传,足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他们从不显示自己的武功,武林中人更不知道他们姐弟二人是武林高手,只知道他们是富豪人家的子弟,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亲戚。的确,范华也以富商之子,在商业界活动,经营着父亲范纪的一部分买卖。这一次,他奉穆娉娉之命,表面上是来购买侯府的产业,实际上是来接管侯府,掩护小神女、小三子的转移,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与神秘的黑风教人交锋。
    小神女听了范华的说明后,完全放心了,说:“范公子,那我就将侯府所有的产业,全交给你啦!”
    范华说:“要是三小姐仍不放心在下,那么婷女侠不在今夜,最迟明天,准会来这里和你们见面,到时,我们再签约不迟。”
    小神女惊喜地问:“我婷姐姐今夜或明天会来?”
    “因为婷女侠也不大放心在下接手得怎样,会不会与三小姐发生误会。”
    小神女笑着:“行了!我们马上出去,叫章叔和你签约,侯府今后是你范家的啦!”
    “三小姐,章叔能不能留下来?”
    “你想章叔留下来?”
    “有章叔,在下在古州也有一个依靠。”
    韦珊珊说:“范公子,章叔自从杀了娄山一只虎后,已为江湖注意,每天,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前来拜访。留下他,恐怕会给范公子添麻烦。”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放心,章叔走了,有小旺哥在,他也是侯府的一位管家,在生意上,他能力不下章叔,会为你打点古州一切事务的。”
    “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更好了!”
    “范公子,我们出去吧,别叫章叔和你那位田师爷在外面等急了。”
    “三小姐说得不错。”
    范公子告辞了韦珊珊和小三子,与小神女转出来。小神女一见章标,眉欢眼笑地说:“章叔,大姐和三哥已和范公子谈妥了,我们所有一切的产业,就卖给了范公子。”
    范公子对田师爷说:“麻烦田师爷给我们写下两份买卖契约,同时也请田师爷当我们双方的中间证明人。”
    田师爷忙说:“范公子,别客气,这些小事,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很快契约写好,小神女、章标和范公子都在契约上签名,打上了手模,田师爷同样也在契约签上了自己的名,打上了手指印,于是侯府正式卖给了范公子。范公子出手豪爽大方,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给了田师爷,作为他这一次的报酬,就是那同来的差役,范公子也各打赏了他们二十两白银,田师爷和差役都欢天喜地接了下来。
    侯府更大摆筵席,招待范公子和田师爷,韦珊珊和小三子都出来作陪。范公子的四位家将和两个差役另设筵席,由侯府的两位武师接待。
    在酒席中,小神女问范公子:“范公子,你现在哪里住?”
    “在下住在长官司府中。”
    “我看你别住在那里了,搬过来这里住吧,现在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啦!”
    韦珊珊也说:“范公子,你搬过来住的好,你应该和这里的人员见见面,跟他们说说话,以安定大家的心,同时也让大家拜见你这位新主人。”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搬过来住好了。在下也想和侯府上下人员见见面,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章总管,熟悉府上的情况。”
    小神女说:“那我们一言为定啦!”
    酒后,范公子因为要向古州长官司告辞搬来侯府,便与田师爷一起告辞而去。
    是夜,章总管和小旺在书房中与范公子商议侯府的人员安排,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在内院的小厅上谈如何离去的事。蓦然两条人影从窗口闪了进来,如两团青云,悄然无声飘落在楼板上。韦珊珊吃了一惊,不由站起来,轻叱喝问:“谁?”
    小神女和小三子同时也惊愕了,定神在灯光下一看,是两位中年俏丽的妇女,眉目眼角尽含笑意,衣袂飘飘,神采异常,宛如天上的仙子降临人间,小神女首先惊喜地叫了起来:“娉姐姐,婷姐姐,是你们吗?”
    穆婷婷笑道:“不是我们,谁敢这样闯你这古灵精怪小邪女的闺房?那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小神女叫道:“你们这么不声不响飘了进来,想吓我们一跳吗?你们要是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娉娉笑着对婷婷说:“看来我们的小妹妹,三年多不见,人长大了,风采依然,仍是那么的古灵精怪,说话不饶人。”
    婷婷说:“姐姐,这小丫头何只古灵,而且更精怪了!会扮什么大头妖怪吓唬人哩!一些人真的给她吓了个半死!”
    娉娉更是嫣然一笑:“我们的小妹妹,比我们当年强多了!要是我当年在鸡公山上,也扮成这么一个大头无身的怪形山妖,一定会将那些和尚、道士们吓得魂飞天外,根本不用与他们交锋!可多好!”
    “可惜姐姐当年只会扮蒙面女侠。”婷婷说着,又向小神女说,“你这小邪女,我们要是能吓倒你,你就不是什么大头山妖了!”
    小神女说:“你们虽然没吓着我,可将我韦姐姐、小三哥吓了一大跳!”
    这时韦珊珊和小三子都一齐拜见娉娉和婷婷。小三子只见过婷婷,却没有见过娉娉。他感到娉娉端庄稳重,亲切近人,不似婷婷那么锋芒毕露。而韦珊珊,两人都没见过,是第一次见到神往已久、令人仰慕的女侠,她说:“小女子韦珊珊拜见两位,向你们请安问好!”
    婷婷说:“你叫我们什么?女侠?那不见外了吗?你应该叫我们一声姐姐才对。”
    娉娉亲切地挽了她的手:“韦妹妹,我们刚才没吓坏了你吧?”
    韦珊珊笑着说:“坏是没坏,但给吓了一跳是真的。”
    婷婷说:“韦妹妹,你不是这般的胆小吧?我听风叫化说,你遇事能沉着冷静,临危而不乱,还学会了一套什么幻影蜃楼的剑法,连小妹妹一连进攻你十招,也不能伤着你。”
    韦珊珊说:“婷姐姐,那是风叔叔过奖了,也是山妹妹有意让我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可没有让你哩!我抖出的全是真功夫。”
    娉娉说:“韦妹妹,你刚才骤然见我们时,虽然吓了一跳,却能沉着冷静地喝问我们是谁,对你这么一个从没真正在江湖上走动过的女子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接着,她问小神女,“小妹妹,范华来了没有?”
    “娉姐姐,他上午已经来了。”
    “哦?你们谈得怎样?”
    “这座侯府,已是他的啦!买卖的契约,我们都办好了!”
    “小妹妹,这座侯府,依然是你们的,我只是叫他来给你们代营一个时期,什么买卖契约的,那不过做给外人看而已,起码是做给回龙寨的人和那神秘黑风教的人看,令他们今后摸不着你们去了哪里。等这事一了结,你们几时想回来,就几时回来。范华他只会给你们添多一些产业,绝不会少了你们半分的田地。”
    小神女说:“娉姐姐,有没有这份产业,我才不在乎。我希望今后身无任何牵挂,一身轻松的四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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