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邪侠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五章温柔不住住何乡
    名满江湖,曾经搏杀过当世黑道上第一高手的吐英豪,总不会因为怯战而跪下来对一个年轻人磕头;这是每个人的看法,连掷剑而去的呼延孝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杜英豪一跪下认输,他只有像一头斗败的公鸡般的狠狠而去。
    杜英豪没有拔剑,没有挥拳,却彻底的击败了他;不但如此,还赢得了一致的赞美。
    只有柳小英愤然不平地道:“杜兄,你干吗要如此让他,像这种人,应该好好地教训他。”
    杜英豪微微一笑道:“何必呢?兵刃无眼,他又气头上,出手必凶,难免会有所死伤;彼此本无夙怨,莫明其妙地打上一架,太没意思了。”
    “那是他大没道理,欺人太甚,你即使杀了他,也不为过,他老子也不能就此而怪你。
    杜英豪摇摇头道:“不!杀了人就是我的错。”
    “大家都可以为他证明,是他先找你生事的。”
    “那是他的事。我学了武功,却不是为了争强使气的,就算输给了他,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日后他在江湖上传言,说你怕了他,向他磕头认输,这对你的盛名可是个打击。
    “我无所谓。任何人若是为了不服气而找我挑战,我都会拒绝的。说我胆怯也行,说我怕死也行,因为我只有一条命,这条命用来对抗邪恶,维护正义时,我绝不小气,但绝不会浪费在争强斗胜上。”
    侠以武犯禁,习武者戒之在斗,这是武林中的老生常谈,几乎每个人都懂,但也是每个人最难做到的。
    盛气难平,越是成了名的人,越是丢不起人。为了一口气,他们不在乎断头流血,所以杜英豪今天的做法,赢得了一致的钦敬。
    柳中川点看头赞道:“难得!难得!杜老弟年事虽轻,却已养成了大英雄豪杰的胸怀。武林中人,每战必胜并不值得尊敬,难在有谦冲的胸怀和承认失败的勇气,连一般在竞技中真正的失败,大家都很难坦然爱之,像杜老弟那样就更难得了。”
    柳小英心中对兄长的话已是十分首肯,但是口中却故意不服气地道:“杜兄明明有赢人家的本事,他只是存心相让而已,这种失败自然是容易接受。”
    柳中川道:“杜老弟初来洛下,而呼延家的剑术别成一格,在武林中极负盛名,杜老弟对他们家的剑法并无所知,说是一定胜他,这未免太过自信了。”由于呼延世家名声很大,而且又是在公开的场合中,柳中川唯恐妹妹的话,开罪了呼延世家,故而特别解释一下。那知道这位姑奶奶却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以及人情世故的;她认为杜英豪天下无敌,就不肯承认有人能高过杜英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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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她立刻强辩道:“呼延家的剑法虽高*可是二十年前,他们家的镖局曾经在西北去了一支镖,被漠北人熊带人劫了去,他们家的第一高手呼延辉还受了伤。”
    柳中川皱眉道:“那是二十年前,二十年来呼延家潜心技艺,已非昔年可比。”
    柳小笑道:“他们技艺进步,漠北人熊也没问着,而且名头更大,由塞外来到关里了,呼延家却一直没敢去找回过节。杜大哥单人独剑,却能击杀漠北人熊,这两下一比,自见高低。”
    柳中川气得直翻眼,却又拿她没办法,只有冷笑道:“妹妹,你是否一定要杜老弟跟呼延家打起来才高兴?”
    “我没有这个意思。杜大哥不跟他一般见识,可以原谅他,但是我却不能下这口气。这是在我家,他呼延孝凭什么在此横行发威?呼延孝若不来磕头道歉认错赔罪,我就找上呼延世家去。”
    给她这么一说人柳中川也觉得呼延孝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不过为这点子小事,大兴风波太没意思,若是由得这位姑奶奶闹起来,势必天下大乱不可,因此忙阻止道:“妹妹,你可千万则胡闹,呼延世家现在是落英剑呼延昭明当家,这位老前辈最是明理不过,若是他知道了实情,一定会把他侄子绑了送上门来,那又何苦呢?
    你无非是因为杜老弟给他磕了个头,一心想要扳回来而已。”
    柳小英的脸一红,兀自强嘴道:“那也是应该的,杜大哥在我们家做客,他受了委屈,我们做主人也应该有个交代。”
    柳中川笑道:“杜老弟那像个受委屈的样子,倒是呼延孝一付狠狠相,垂头丧气而去,以后恐怕再也没脸来了,他才是最伤心的人呢!你又何必再去打击他。”
    经他这么一说,柳小英心也软了。究竟呼延孝不是很可恨的人,杜英豪没有出现之前,他在柳大小姐心中多少也有点份量,而且负气而去,多少也为了自己,似乎不必太紧逼他。
    心中已有恕意,口中却道:“我是为了杜兄不值,这种人何必跟他客气。”柳中川哈哈一笑道:“妹妹,杜老弟这才叫高明。不战而屈人之兵,谓之上策;真要拔剑而战,赢了对方也没有这样光采。呼延孝走的时候,连兵器都抛下了,这才是彻底的认输,以后别说他不敢再找杜老弟比剑了,就是在路上对面相逢,他也会远远地躲开去。用武功,你能如此彻底的折服一个敌人吗?”赞美之声纷起,使得杜英豪有点晕陶陶的了。他之所以磕头认输,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拿不出玩意儿来应战。他最拿手的一招,是抽冷子劈面一拳;那倒是颇具威力,有好多高手都是这样子被揍倒了下来。可是今天却用不上,对方剑已出鞘,他连逼近过去的机会都没有;而他身上那枝剑,只是别看做做样子,别说跟人争斗了,只是拉出来握在手中,就会破绽百出,叫人瞧出外行来。他之所以磕头认输,原是抱看以退为进的打算;这个结果却是出乎他意料的。
    杜英豪只知道那一架打不起来,对方坚持要战,也一定会有人劝开的,然后自己可以厚起脸皮说:“犯不上为一点无谓的小事情而拔剑争斗。”他更有个非常堂皇的理由:“武当为剑术之家,我连武当派都不放在心上,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只是我的剑不轻易而拔。”
    没想到这一个头磕下去,竟会有如此大的效果,使他的名气更大了,竟成了悲天悯人的忠义仁侠。
    杜英豪发现了一项真理,那就是大丈夫不可无名,有了名气,放了屁也是香的。
    若是换了在半年前,他这个头叩下去,只会引来对方一场讥笑,然后在屁股上一脚把他踢出老远去。
    成名的滋味他总算尝到了。那的确不错,有娇滴滴的大姑娘拉看手来献殷勤;有成了名的武林宗师笑面相迎,奉若上宾;也有美丽动人的女剑客自甘伴随侍奉。
    这一切以前都是在梦里想的,居然都实现了。
    可是他发现没有在梦中愉快。梦境中他是真正的享受,至少在梦中也不会有失去的顾虑现在他却要担心一旦穿了帮,是怎么一寸惨状,这个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柳小英正牵看他的手,在花园里漫步,走向她的闺房。先前有呼延孝在旁,她还不便表现得太热络;发生了那场纠纷后,柳小英对她这位大英雄更为倾倒,不避形迹地表示她的仰慕之情。
    但是我们的社大爷可就惨了。尽管他一脑子鬼主意,却没有一点跟大姑娘交往的经验;尤其是这种大家千金小姐,以往他只能在远处偷偷瞧的份,这应对进退,他可是一点辙儿都没有。最苦的是谈话,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女人的经验他倒是很丰富,但是却不会卿卿我我地聊那些软绵绵的情话,因为他没有一点诗意。
    他要表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采用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先是摸摸对力的脸,香香她的嘴,进一步则是拍拍屁股,然后跟她上床。
    可是现在这一套用来对柳小英总不行呀!尤其是在她的闺房中,那些豪华的家具,他连做梦都没见过,一股甜香,使他的脑子昏沉沉的。
    大闺女究竟跟小媳妇、大娘们儿不一样。柳小英是武林世家女儿,比较开放,但也最多只是让他握住手,含情脉脉地看看他;而杜大爷则更苦,除了捉住对方的手外,简直不知道第二种表示感情的方法了。
    为了避窘,他移目向四周看看。墙上挂看不少的字画,可怜的是画既看不懂,字也不能完全认得,只能充内行。
    柳小英却有点得意地道:“杜兄,你一定是大行家,多多见笑了,请你给小妹一个忠实的批评。”
    杜英豪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那些字画都是柳小英的手笔。要他批评,这不是要他的命了吗?口中只能含含混混地道:“好!好极了。”他根本不懂,这两句赞美语自然显得不太热切,谁也听得出是礼貌的敷衍。
    柳小英失望地道:“杜兄,小妹涂鸦之作,明知难入高明法眼,所以才诚心请教;你却用这种俗套来敷衍,莫非是认为小妹不堪受教?”
    杜英豪连忙道:“那里!那里!英小姐。”
    他把姓易为名,由柳小姐改为英小姐,已经是表示热络了,但柳小英却不满意。
    “杜兄,你就直接叫我小英好了,现在我们难道还要那么客套吗?”
    她把手动一动,没有挣出杜英豪的掌握,似乎表示我把手交给了你,也等于是把感情托付给你了,还跟我这么隔阂吗?杜大爷在这种地方倒是很聪明的,他虽然还不知道一个大姑娘家准许一个男人握她的手,就差不多是此身相许之意,但是却知道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热情,因为她的手是滚烫的,而且脸上也红通通的。这是一种娇柔无邪而纯真的美,对从未接触过少女情怀的美而活到三十岁的社英豪而言,这不但是一种新的刺激,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当然,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前他不是施的对象,也没有爱的体验;所以,他认为那是一种忸怩作态,而且他跟同伴们还在酒后学来作为调笑的资料。
    突然间,他变成了接受者,才知道与旁观者的滋味有多大的不同,更明白当年他所见到的小伙子何以会成为呆头鹅了。
    少女的娇憨,美在她柔弱而具纫力,使得大男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不过,柳小英的要求却实在是要他的老命,如果跪下磕几个头能解决问题,他会毫不考虑地跪下,磕上五百个响头,只可惜这个问题不是磕头能解决的。
    他只好拼命地咳嗽,做出一寸难言状。所谓做出,只是在柳小英眼中的印象,杜英豪可实实在在的有难言之隐,因为他根本就是不学无术。幸好,他找到了救命的观世音菩萨了,这位女救世祖只是一付挂在墙角的仕女图一个闺中少妇带看一腔幽怨,窗外的丝丝细雨,神情极为传真。
    救命的不是人而是画上的题字,题的是宋代女词王易安居士的声声慢。杜英豪所以认得,是因为前面一连串的叠声字“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因为这首词他在窑子里做保镖时,听一个老婊子唱过,配看三弦,益见凄清,听得他有潜然泪下之感,所以有暇时,他拉着那个老乐师替他讲解了一下。
    这是杜大爷唯一念过的词,也是他肚子里唯一能拿出来的学问。词都已经忘了,好在还记得几个字,也记得那个意思。
    因此,他清了一清喉咙,亲密地叫道:“小英,你一定要我批评,我就不客气地说了。
    你的字跟画都没有话说,只是意境不足。“
    天知道,他连意境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原封不动地搬出来。
    手指看画,又咳了一声道:“清照感怀身世,咳咳,语多幽怨,尤其以这一阙声声慢,幽怨哀婉,道尽思妇之愁绪,咳咳。”
    他是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老乐师有瘤病,边说边咳,杜英豪以为这两声咳嗽也是语中必须,所以不加删除,也搬了出来。
    幸亏他的记性好,所以没掉一个字,通段照叙,却使得柳小英眼中发出了光。
    她接触不少武夫,武功高的人固然不少,精通文事的却不多。她很聪明,读了不少书,常以才女自许,因而也感染了无病呻吟的才女通病。对杜英豪,她只是欣赏、尊敬,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学问,如此地细腻。
    杜英豪又说下去。“你年纪还轻,生活得无忧无虑,应该是快快乐乐的,而且你又是一位女剑客,盘马挥剑,扫除不平,才是本色,你勉强要去学这些多愁善感的玩意,自然不够真切。”
    这一段话倒是杜英豪自己的,倘不是从字画上得来的感觉,反正这个大姑娘总不会有李清照的心情,所以他大胆地蒙了出来。巧的是却蒙了个正看,柳小英的眼中情光已化为情火,把身子也靠在他的怀里,几乎要融化了。
    杜英豪也要融化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他的感情;只是他晓得,总不能拿对付菊芳、王月华的那一套出来,这个女郎到底是不一样。一急之下,他只有连声不断的咳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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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一连串的咳嗽自然引起了柳小英的关切,亲地摸看他的额角问道:“杜大哥,你是不是看凉。”
    那纤纤的手摸在额上则是一番感受,可是杜英豪心中却没有什么旖妮的意念,他只感到蹩扭。他记起了小时候一件很不愉快的经验。那时候,他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养了几十条蚕宝宝,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出去找桑叶回来它们,看它们长得自白肥肥的,心中有看说不出的高兴;尤其是他的蚕儿比别人的更好、更大。
    有一天,他已经上床睡了,那时,父亲还在河边上摆渡,后母则出去串门子了,他被一批暴客惊醒了。
    其实所谓暴客,不过是五、六个比他大的孩子,每一个他都认得;他们进去的目的也只是偷取他的蚕儿而已。偏偏他醒了过来,那些孩子们一不做、二不休,四个人按住了他的手脚,一个家伙用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使他无法动弹,然后把那一条条肥大的蚕虫放在他的脸上。
    他很爱这些蚕,他也经常提起它们放在手掌上观赏,享受它们爬动起那种痒痒的感觉。
    可是放在脸上,就不是滋味了。他害怕得全身发抖,全身都冒看冷汗。
    哀声恳求,答应把那些蚕送给他们,那几个小暴徒才扬长而去,杜英豪却一夜没睡。
    他不是心疼那些蚕儿;被它们在脸上爬过后,他已失去了兴趣,连再看一眼都没劲了。他只是害怕,回忆起那种感觉就害怕。以后几年中,他有时还会在梦中重嚼这种恐怖滋味,醒来总是满身冷汗。,柳小英的手指跟蚕宝宝有几分相似,它们的粗细大小差不多,也是软软的、白白的;因而在杜英豪的感受上,也再一度的唤起了他恐怖的回忆。
    他的身子颤抖看,身上流看冷汗。总算他还能控制自己,没有大叫出来,但这样子却使柳小英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了起来道:“杜大哥,你是真不舒服?”
    她一离开,杜英豪就舒服了一点,但也不好意思说出为什么?那太幼稚可笑了,只能道:“不!没什么,我只是太热了,吹吹风就好的。”
    “什么?太热!杜大哥,现在已是深秋,你居然会感到热;何况,你身上还是冰凉的。
    “我——这个人跟别人体质不同,尤其是喝多了酒,心里就像是烧看一把火,非要到冷水里浸看才舒服。”
    “那有这种事的,这种天还浸冷水。”
    “这种天算什么?我刚开始学功夫的时候,经常喝多了酒,脱了衣服,躺在雪地里。”
    他这倒不是说假话,只不过改了一点事实。那不是开始学功夫,而是他父亲过世,后母又到码头上去做半开门的暗娼了;初时给他几个钱,后来贴上了一个小白脸,根本就不管他了,他只有学撑船摆渡,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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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和地盘是父亲留下的,别人看他年纪小,不忍心抢他的;那些摆渡的人也都是老乡邻,可怜他孤苦伶仃,往往多给他几个钱;所以,他就学会了喝酒。酒量初时不大,也常醉,醉倒在雪地里的日子也有好几回。那些陪他一起喝酒的混混儿,不但没照顾他,反而连他的衣服都剥了去卖。
    多亏他的身子壮,居然也没冻病。酒醒过后,自己又爬起来回家。慢慢的他的酒量大了,不容易醉了,力气也大了,胳臂也粗了,当年欺负他的人慢慢的挨他的揍了。他更懂得组织,把一些昔日受欺凌的小伙伴们纠合起来,把码头上的地痞、混混,一个个地赶了出去,成了码头上的一霸;只是这一霸跟别人不同,他们不欺负人,不持强凌弱,不强取勒索,甚至别处实力较大的帮会想插进一腿时,也都被他们打了出去。
    码头范围很大,他们所属的这一段却是最干净、规矩的。杜英豪行侠生涯是很早就开始的。
    不过他也知道,过去的那一段究竟不太光采,所以话到口头,改成了学功夫。
    柳小英却吓得痴了。望看这壮健的汉子,心中充满了倾慕,连忙道:“杜大哥,难怪你的功夫这么好武艺这么高,你的底子就比别人扎实。哎!你的衣服都被汗水透潮了,我叫人给你准备洗澡水去。”
    “不不——我回房洗去。”
    究竟是个大姑娘家,虽说侠女较为开放,但是留个大男人在香闺中洗澡,似乎也不太像话。柳小英说完了话,自己已红了脸,十分后悔。她倒不是怕人言可畏;柳大小姐上无母亲,一个哥哥还得听她的管,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只耽心杜英豪会笑她太随便。
    所以她说完了话,立刻偷瞧看杜英豪。还好,杜英豪只是窘急,却没有诧然或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这才笑笑道:“那也好,同房去有人侍候你,比这儿方便。”
    杜英豪这时想快点离开她。跟一个千金小姐谈情说爱的滋味他已领略过了,虽说有点销魂,但是他却感到太累;而且他肚子唯一的一点宝贝都已掏了出来,再不走就要丢人现眼了。他希望能就此为止,因为他压根儿也没有要娶柳小英做老婆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不配;别的可以唬,老婆面前却不能唬的。
    刚好接看柳小英的调侃,他笑笑道:“这倒一点都不错。我这人毛病很多,尤其是洗澡,非得要有个体己人侍候不可。咳!咳!柳小姐,这么说太唐突了吧!”
    话的确太混帐,即使是事实,也用不看向一个没出阁的大闺女说吧!
    柳小英红看脸道:“那里!这正显得杜大哥心胸坦爽,百事无伪,更见得名士风流、英雄本色。”
    女人就是如此,她们的善恶没有一定的标准,完全以她们内心的好恶来定的。
    瞧一个人顺眼,那怕是人人诟谇的缺点,她们也会认为是可爱的长处。
    杜英豪匆匆地告辞,回到给他准备的客房里。水青青跟王月华都在等看侍候他,而且把洗澡水都准备好了。
    柳家庄自然另外还拨了两个使唤的仆妇给他们,杜英豪也知道柳小英一定会向这两个仆妇打听自己的一切,所以水青青跟王月华侍奉他人浴,他故意缠看两个女的,嬉嬉哈哈,鬼混了将近有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浴罢;然后回房安歇时,他又留下了两个女的。
    第二天告辞上路时,没见到柳小英。他心中略略有一丝恫怅,但还是高兴的成分居多,因为他毕竟成功地摆脱了那个女郎了。柳中川跟一批朋友送他出庄,态度十分亲而客气,而且还保证稍迟一、两天会赶到汉阳黄鹤楼,去参与跟武当的约会,更明白地表示了对他全力的支持。
    这份盛情使杜英豪很感动,也很高兴。有了卢大中的支持,已足可与武当分庭抗礼,再加上这批人,谈判的本钱更足了。
    柳中川握看他的手,送出了庄外护桥,把他拉到一边,才又低声道:“杜兄对台妹的印象如何?”
    杜英豪心中一跳。他虽然知道柳中川这一问必有内情,但也只好回答道:“柳小姐秀外慧中,文才武功都是顶上之选,人又美丽坦真,是个好姑娘。”
    柳中川笑看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剑法只是过得去而已,但文才在一般习武的圈子里倒还不落人后。就是这点书读坏了,使她眼高于天,对谁都看不上。”
    “那是她值得骄傲的,她的诗画都很好。”
    “杜兄,我们这种人家择偶,只有在武林中找;因为一般书香斯文人家,绝不会要个舞刀、弄剑的媳妇进门;再者,舍妹也受不了那种拘束。”
    “武林中文武全才的世家子弟也不少。”
    “但是能够被她看中的可难得。昨夜她会晤杜兄后,却对杜兄倾佩得五体投地。”
    杜英豪一听,心中知道要糟,连忙道:“惭愧!惭愧!昨天小弟因酒醉失态,可能得罪了她。”
    柳中川笑道:“这倒没有,而且她还说杜兄侠士风流,不事虚伪,是真正的英雄风采,她要去邀几个手帕姊妹,到黄鹤楼去为你声援,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柳小姐的盛情便在下十分感动。”
    柳中川道:“舍妹也没几个好的知心姊妹,而且都已出阁,跟她一起上黄鹤楼的可能不大,她只是借这个藉口出门而已,我想她会在路上等看杜兄的。”杜英豪这下子可直了眼。
    柳中川又笑笑道:“舍妹经常一个人出门,而且她的阅历也够,以寒家一点徵名来说,倒也不必怕人欺侮她;只是她的脾气太坏,容易生事,杜兄若是遇上了,请多劝劝她。目前她大概只肯听杜兄一个人的话,我这做兄长的可实在惭愧。”
    杜英豪十分为难。对方若是直说要把妹妹嫁给他,他还可以婉拒,假如要他照料一下柳小英,他也可以推掉;但是人家只请他遇上时劝劝柳小英,并没有肯定地要他如何,他除了答应之外,又能如何呢?
    柳中川见他答应了,笑笑又道:“杜兄,舍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些年来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万一她对你无理,你尽管教训她,兄弟只有感激,绝不会因而怪罪杜兄的。”
    杜英豪忙道:“这怎么敢当呢!”
    柳中川道:“杜兄,小弟说的是真心话,因为舍妹太傲、太野,始终股人挫挫她的锐气,才使她变本加厉。杜兄若是能给她一点打击,让她改改性子,兄弟感激万分。杜兄珍重,小弟把家中料理一下,就赶去相会。”
    他拱拱手退后,杜英豪只有发呆的份了。
    在路上他仍是在呆呆的想小事。水青青见他愁眉苦脸,不由笑了道:“爷!那位柳小姐多半是看中你了。像这种又美、又娇、又多才的大小姐,跟爷正好是一对,你还愁什么。”
    杜英豪轻叹一声道:“咳!你们不知道。”
    王月华笑道:“别的我们不知道,但知道这位姑奶奶的眼界很高,多少武林子弟她都瞧不上,所以一旦瞧上了一个男人,她会紧紧地缠住不放,爷要是想摆脱她,可不容易。”
    杜英豪何尝不知道。他不是不想要这么一个终身伴侣;但是。唉!他要怎么说好呢不过,杜英豪倒底是个乐观的人,愁了那么一下子,很快他就放开了心情,拍马上道了第一天,他没碰上柳小英,第二天,他已经忘了柳小英。这天来到一个渡口,为了要等渡船,他们在一个小茶楼歇下,喝茶、吃花生闲谈。
    忽然,有一批大汉手中掌看刀枪棒棍兵器,呼啸看沿看河岸过去。
    杜英豪此刻已经有点身份,不便再去凑这份热闹;因为那群汉子一看就知道是地方上的混混儿,无名小卒,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但是他们的跟班赖皮狗却是个包打听,出去转了一下,回来报告道:“杜爷,有麻烦了,这个渡口上的坐地大爷叫癞龙高九,原是水上的瓢把子,很有点名气。
    他的儿子叫高小球,被一位使剑的女侠杀成重伤。”
    对这件消息杜英豪不起劲儿。可是赖皮狗又道:“癞龙高九早年跟焦雄是磕头兄常,霸王庄垮了,有不少人投到他这儿来,准备另起炉灶呢!而且那位女侠好像就是黑凤凰柳小英。”
    杜英豪道:“怎么会呢?这儿离凤凰山庄不过才百来里,认识她的人很多,没人会惹她。”
    “那个高小球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最见不得漂亮的妞儿,尤其会两手的江湖侠女,他更有劲儿。有好几个武林中的眷口吃了他的亏,人家忌讳他老子的势力,没敢声张,这次可捣了马蜂窝,现在人已经被他们追到河边上,刚才过去的都是高九的手下。”
    “小丑跳梁。假如真是柳小英,她应付得了的。”
    赖皮狗道:“杜爷!那批人虽是当地混混,但是霸王庄的余孽却不能不留神。”
    杜英豪想,对方若是柳小英,人家总是为了他的事出来的,他也不能不管。
    因此,他只得站了起来道:“去看看吧!”
    赖皮狗可乐了,咧着嘴道:“杜爷,小的在前面为您开道,打他个稀里花拉去。”
    杜英豪道:“赖皮狗,你好像很起劲儿。”
    赖皮狗讪然地道:“爷,我以前是霸王庄的人,现在跟了您,算是飞上高枝那帮人只要能站住脚,小的总有点难以安心,所以只有盼看您把他们赶出去,彻底解决他们,小的才能安心。”
    杜英豪带了水青青跟王月华,跟在人群后面走看。听那些人的七嘴八舌,的确是先对那个女的施轻薄,惹火了对方,一剑削掉了三根手指。高小球恼羞成怒,命,又叫人砍掉了一条腿。
    这种土豪恶霸杜英豪的确是看不惯的,遇上了也会惩诫一番,所以他下定决心到了河边,那有一片平地,长得丛丛的芦苇。他们也看见了柳小英,一枝剑砍倒了好几个人,而且还有个使刀的少妇在帮看他。
    围攻她们的人很多,但都是些小罗褛,还有几个江湖人抱看手在一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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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除恶务尽
    赖皮狗已经指着一个中年人道:“那就是癞龙高九,旁边站看的四个人都是霸王庄出来的,在水上讨生活的黑道好手;倒是跟柳小姐一起的那个女的,不知道是谁?”
    王月华道:“她也姓杜,双刃杜若华,娘家是万胜刀门的弟子,夫婿是八卦刀门的弟子紫金刀封翔云。”
    杜英豪笑道:“这倒好,玩刀的凑成了一家亲,难怪一把刀使得风雨不透,又泼又辣。
    水青青笑道:“她的刀只是要得猛而已,真正厉害的还是柳小姐的那两口剑。
    你看,剑无虚招,出手就是狠招,也必然见红而回。”
    果然,柳小英的双剑就像是凤凰展翅,飞舞轻盈,不单是好看,剑落处全是对方的空门,多少总要带点收获回来;因此,这两位女将在十几名大汉的围攻中,不但没见孤单,反而是她们在追杀对方。
    杜英豪有点讪然,因为他并不懂什么刀法、剑法,他自己那枘剑也是带着做个样子,几乎可以说从来没有使用过。他自己明白,剑一出鞘,马脚就会露出来了,就是对武功的评论,也是开不得口的。
    但是对水青青的话,他必须要作一点表示,否则以自己的身份,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
    因此,他笑笑道:“对于刀法,我较为生疏,一个女子能将双刀使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不错了。至于柳小英的剑,在我的看法中,只能笕过得去而已;目前她遭遇的只是一些庸才,才能如此得心应手,换了一两好手,她就没那么轻松了,倒不如学学那位封少奶奶,攻守兼具,虽是吃力些,自己却不大容易吃亏。”
    这一番评论倒是大有学问,因为柳小英剑多阴招,大部份是在对方的攻势中找空门抢攻;而杜若华却较为忠实,双刀飞舞如雪花缤纷,在自己面前形成一片刀幕,这样子推进较慢,但是守得却很稳。
    而且,他另外还等于暗示了他的剑术造诣。柳小英的剑技据说已经超过了乃兄柳中川,在河洛道中,应是数一数二的了,杜英豪看来平平,这显示了他的深度。
    他更表示过对刀法所知有限,除了夸奖,不随便作批评,更显示了他谦逊的胸怀。这正是一代名侠,当世宗师的气度,使得水青青十分钦佩地道:“杜爷说的是,妾身这点见解怎么能踉杜爷相比。”
    杜英豪微微一笑,继续看下去。这时,高力的手下又被杀伤了几个,显出了颓势,围攻不如先前那么勇猛了。那些人多半是在柳小英的剑下受伤的,所以她那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过来。
    高九的脸色很难看,转头向身边约两名汉子低声说了两句,那两人移身扑向了柳小英。
    其中一个黑脸的汉子,执着一支水磨钢鞭还狎笑道:“黑凤凰,这些小角色不够你过瘾,让咱们哥儿俩跟你玩玩,准保有你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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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得很下流,手底下却不含糊,钢鞭百点而进,柳小英双剑都未能展开,只有退了一步。
    另外那个较矮的汉子则更阴,在侧面以软索琏枪专取下盘。这是一种奇门兵刃,是用尺来长的一截截钢棒连接而成,每截钢棒两头都弯成圆环,再用一个钢圈串接,最前的一截打成枪尖,最后的一截柄则是半月形的挫把,长有八尺多,但收起来只有尺来长的一卷,带在身边很方便,使用时十分灵便。
    杜英豪一看十分中意,因为他对这种兵器十分欣赏。小时侯他拿一根细麻绳,穿上了七、八截竹签以增加重量,舞起来很趁手,跟人打架时,就凭这个,一下子打退了十几个大顽童。
    最妙的是它能弯过来打人,只要手法用得巧,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杜英豪幼时那枝软竹枪是无师自通想出来的,还以为是独出心裁呢!没想到有人竟不约而同的造了这么根玩意,因此他十分注意那矮子的举动。
    赖皮狗低声道:“这使鞭的叫赛公明李文风,使软枪的叫勾魂枪巫荣,据说他的这支外门兵刃上有很特别的功夫,他们都是霸王庄上的八路巡察使。”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称呢?什么叫八路巡察使。”
    “陆上四路,水道四路,分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名巡察使,专管绿林道上弟兄跟霸王庄的联络。”
    “焦雄有这么大的本事,吃下水陆两道。”
    赖皮狗道:“慢慢积成的。他先找到一部份势力较弱的拉拢在身边,再设法对付那些不合作的,暗中嗾使支持他们的手下,取得控制大权,取代了头领的地位。
    几年之间,水陆两道都入了他的手中了。”
    “他只是在江南一带称雄,怎么连河洛也吃到了?”
    “河洛地区少林的势力最盛,黑道弟兄们难以成大气候。高九走通了霸王庄的门路,才在水道上创出一点局面来;焦雄一垮,很多人跑到这儿来,高九的势力大增,所以就想树威了。以前他绝不敢公开地得罪这两家的,柳、封两家虽非少林弟子,但也颇有实力。”
    杜英豪一笑道:“我明白了,他们大概想先从那些零散的武林门户着手示威,慢慢地扩展势力。”
    “多半是吧!柳家的凤凰山庄,是河洛地力武林散户的领袖,跟少林同在一起,多少总有点冲突;而且他们的力量也差上半筹,所以他们对杜爷才极力拉拢。”
    “我倒不想帮那一边,但有个机会替他们拉拢一下也是好的。正因为侠义道不能合作,才使黑道邪魔乘机而起的,对他们双方都没好处。”
    水青青道:“杜爷这么做自是功德无量,我想他们心中也不想冲突起来,只是谁都不肯低头,互逞意气,势成骑虎;有杜爷这种身份的人出头,他们总得卖个面子的。哎呀!不好,柳小姐支持不住了。”
    柳小英在一长、一短两般兵器上下夹攻之下,已经有手忙脚乱之感;再加上这两个人口轻薄,说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柳小英心高气傲,那里听得下这种脏话,剑下如电,恨不得把对方砍为两截。
    但这两个人都是黑道高手,比不得那些小角色,不仅是功夫纯、劲力足,而且配合绝佳。柳小英的心一急一慌,剑势就乱了,不仅伤不了对方,反而把自己陷入了困境。
    肩头处被钢鞭点了一下,受伤不轻,左手运转已不灵活,小腹处被枪尖刮过,不但衣衫破裂,也把肌肤刮了一道伤痕,危在旦夕;幸亏双刀杜若华这时已没有了对手,可以回来帮助她了。
    李文风与巫荣一出手,那些高九的手下立刻像得了救兵,连忙退了下来,救治他们的受伤同伴了。
    李文风却不在乎,笑笑道:“乖乖,又来了一个小寡妇,你想必是熬不住了。
    矮子,那姐儿就交给你一人独享了,我要陪这个小寡妇玩上两手。”
    巫荣不怀好意她笑道:“没问题,我这枪是软的,枪头却硬得很,足够消遣她的。”
    软索琏枪一摆,斜挥而进。柳小英用剑去撩,砍在琏枪的中间,枪尖回过去,却敲在她握剑的手上,痛得她连剑都放开了。
    高九在旁瞧看人乐道:“巫贤弟,别伤了它的性命,活捉她回去,给我儿子出气。”
    巫荣笑道:“高老哥放心好了,你要我杀了她,我还舍不得呢!这黑凤凰是河洛间有名的大美人,我还没讨老婆,正想降伏了她,跟我配个对儿呢!”
    柳小英怒叱一声,把左手的剑交到右手,狠命地冲过去。巫荣的长枪又贴地扫出,卷住了她的脚踝,顺势一拖,把她拖翻在地,笑笑道:“小乖乖,你别这么凶,杜若华刚守寡不久,难道你也想跟她学,谋杀亲夫不成,那种日子可不好挨唷!”
    柳小英的右手也受了伤,握剑不稳;倒地时,剑又丢开了,双手俱空。巫荣更形得意,哈哈大笑,但他没笑到雨声,就俯着跌向地上,一头扎向地里。
    那是杜英豪掷出了一块鹅卵石,石头有饭碗大小。杜英豪力大无穷,这一颗卵石就像是由炮口中射出的炮弹,结结实实的击中在他的背上。
    杜英豪的人出来也快,看热闸的人群都围在五六丈外,他两步就跨到了,跟看一脚踩向巫荣的脑袋,大声喝道:“无耻贼徒,饶你不得!”
    这一脚更见份量,巫荣的头立刻就是红红血血的糊成一团,整个被踏扁了。
    武林中凶杀常见,但是像杜英豪这么狠的却少见,每一个人都怔住了。
    正在跟杜若华交手的李文风封是认得杜英豪的,见状惊呼一声:“不好了,杜英豪来了。”
    正是人的名、树的影,杜英豪三个字太惊人了,那些由霸王庄逃来的高手们余悸犹在,哄然一声惊呼,立刻拔腿开溜,李文风也虚幌了一招,回头就走。那知他冲到一丛芦苇前时,一支长剑窜出,刺穿了他的小腹。李文风痛吼一声,一踪丈来高;长剑再挥,不待他落地,已将他挥为两截。
    那是水青青,她早已得到杜英豪的吩咐,埋伏在那儿。
    杜英豪算好了,自己从东边现身,北边靠河,南面是看热闸的人群,如果他们想溜,只有从西边去。
    王月华躲在西边,用暗器招呼,她的没羽铁箭是用弹弓发射的,劲力很强,而且专射人的腿弯,所以箭无虚发,五、六个逃走的汉子纷纷痛呼倒下。
    赖皮狗这下子可神气了,他拿看杜英豪的长剑上前,一剑一个,不是扎向心口,就是刺向咽喉。
    眨眼之间,这些漏网之徒全部都了结了。
    杀得痛快,但也狠到极点,连那些瞧热阔的人都吓跑了。高九的手下胆战心惊,想跑又不敢跑;高九本人则脸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
    柳小英挣扎看爬起来,哭看叫了一声:“杜大哥。”
    扑进了杜英豪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杜英豪只有拍看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小英,杜大哥来了,什么都不必担心了。你也是淘气,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先跑了呢?你哥哥要我赶快追上来照料你,幸好我到的是时候。”
    柳小英一半是安慰,一半是委屈,只有哭个不停。倒是杜若华过来了,恭恭敬敬地道:“这位想是杜大侠吧!难女杜若华,是小英妹的手帕姐妹。”
    柳小笑道:“杜大哥,若华妹的丈夫封翔云被高九害死了,我是来邀他们夫妇上武当,去为你帮场的,遇上了这种事,我自然要先为她报仇。”
    这时高九已急急地道:“胡说,封镖头是死在江边上的,怎么会是老夫害死的,这绝不可能。”
    杜若华切齿道:“绝对是你,上个月你儿子在街上拦看我调戏,仗看人多,还把我打了一顿;半月前,我丈夫保镖回来,闻讯后,带看紫金刀去找你们理论,结果当夜就发现他横江边,身中十几处外伤。”
    “这太岂有此理了,老夫根木就没见看他,他是怎么死的,老夫更无由得知。
    至于杜女侠与小儿之间的误会,老夫已经看人踵府道歉了。”
    柳小英怒道:“当街轻薄良家妇女,而且还聚众行凶,难道说随便派个人来说一声就算完事了?”
    “小儿不知道是封少夫人,只是看见封少夫人貌美,上前中表倾慕之忱,这也不是什么大罪,老夫事后也曾加以申诫了。”
    “可是你那宝贝儿子并没改过;今天我在酒楼上,他见我单身好欺,又想上来欺侮我了。”
    高九道:“这小儿已经收敛多了,今天分明是你故意要引诱他的。”
    “放屁,若家伙,你说话可得留点分寸,黑凤凰柳女侠是什么身份,那需引诱你那宝贝儿子。”
    这次是王月华开口了。这位九尾狐的武功倒不怎么,但眼皮子最杂,心眼儿也最多,最妙的是装龙像龙,装凤像凤,而且也能拉得下脸来使娇撒泼。
    她看出高九色厉内荏,已经不敢耍横了,必须耍要点流氓手段,才能压住对方。
    因为高九是头老狐狸,这一次固然是理屈在彼,但杜英豪一出手就杀了不少人,必须先发制人。才能在道理上站住脚步。
    果然她一开口,已镇住了高九;因为她是杜英豪带来的。
    高九不敢过份无礼,忍住气道:“这位柳女侠在酒楼单身买醉,而且醉态百出。”
    王月华冷笑道:“喝醉了就好欺侮?”
    “这。犬子固有不是,但是二个规规矩矩人家的女子,绝不会在酒楼上公开喝醉吧!犬子才上前搭讪两句,柳女侠在身边掣田长剑,当下就斩断了犬子的一条手臂,接看又挥剑断其一腿。”
    王月华知道柳小英必然是故意的,用意就是在引对方上当,于是冷笑道:“就算柳女侠是有意的,也怪你那儿子存心不良,她只是酒醉而已,可没向你儿子说什么或表示什么吧!他自己存心轻薄,认为一个单身女子酒醉可欺,这才遭了报应。”
    柳小英叫道:“不错,我是故意装醉,存心要教训你那儿子;而且不是他乱伸爪子,我也不会砍断他的一只手。我之所以那么做,就是要证实一下,你们父子是否是杀死我那封姐夫的凶手。”
    这位姑奶奶说话却令人莫测高深。
    高九的儿子对她无礼,跟封翔云被杀是两码子事,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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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2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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