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奇侠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血参冰肌
    司徒修剑未料小被能知道如此多的秘密,看来,今日之事,恐怕不好处理,自己武功又大多给了小竟,方才用来扑火,还能摆得出台面,但用以对付这小浑蛋,恐怕吃不了儿招吧?还是撑住点,以免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故作迷糊道:“我的确不知冰肌事,却不知你这朋友又是谁?”
    小被睨眼邪笑:“他叫小竟,是你徒弟!”
    “小竟?”
    司徒修剑诧然:“他在哪?他怎么了?他怎会沾上什么冰肌、玉骨?”
    小被嗤笑道:“别装啦!你落霞山庄庄主也是有头有脸人物,今儿怎全是龟模龟样,有失一派之尊!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冰肌在你肚子里,玉骨则在小竟腹中,你借着冰肌来控制小竟,对不对?你的事,我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啦?”
    边说着,他犀利眼神直瞪着司徒修剑老脸上的反应。
    司徒修剑乍听之下,更比先前惊惶不已,如此缜密之事竟然让人说得那么清楚?看来纸已包不住火了,不承认,实是弱了名头。
    他猛舔干燥嘴唇,冷道:“这件事,只有我跟华陀婆婆知道,你又从何处得知?”
    飘雨猛地怒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手段,天下人都知道,还在那里装?快快交出冰肌,否则后悔将来不及!”
    司徒修剑有点后悔,可是要他投降,他岂肯答应?冷森又道:“到底是谁泄了这秘密?”
    他只好硬撑威严,希望能唬住小被两人。
    小被邪笑道:“你知道又能如何?反正你也奈何不了他!”
    司徒修剑疑心生暗鬼,冷道:“莫非是华陀婆婆说的?这贱人!”
    照他想法,除了华陀婆婆,又有谁知道如此详尽?
    小被摇头笑道:“司徒庄主,你未免疑心病太重了吧!稍有疑虑,便什么都猜?这是很不好的习惯啊!”
    司徒修剑斥道:“废话少说,到底是谁泄给你知道的?”
    小被重咳一声,讪笑道:“好吧,看在你苦苦哀求份上,我告诉你便是……”
    有点故弄玄虚说道:“其实庄主混江湖这么久,当然也该知道,有个跟华陀婆婆齐名的大神医了!”
    司徒修剑冷道:“是谁?”
    忽又想及什么:“难道会是欧阳青?医坛上的金童玉女?”
    小被笑道:“不错,正是欧阳青,他已加人丐帮,成为第一丐医;华陀婆婆所研究之事,丐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相对的,他也未雨绸缪地研究解救之道,今日此事又发生在拜把弟兄身上,岂有不追究之理?所以,丐医早就告诉我该如何救小竟的方法了,所以你还是乖乖交出冰肌,较能相安无事!”
    司徒修剑闻言,面色更为铁青,他怎料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眼看万无一失计划,竟然就这样被丐医给破坏殆尽。
    然而事已成真,恼怒无益,他得冷静应付。
    沉吟一会,又道:“只要‘冰肌’未落人你们手中,我仍有办法让小竟为我拼命,找寻八苦修罗掌!”
    飘雨瞧及司徒修剑仍自执迷不悟,有感而发,道:“你难道只为了八苦修罗掌,即拚死拚活,不惜杀戮江湖,让武林浴血?就连小竟这无辜少年也不放过?”
    “住嘴!”司徒修剑斥道:“你懂什么?江湖哪天不打打杀杀?别人自会来灭我!我不得修罗掌,别人照样抢着要,难道你们两人不是为此而来?”
    小被道:“我不是,我是为冰肌而来!”
    司徒修剑一愣,突又纵声长笑,笑声一敛,斥道:“冰肌在我肚子,有本事自己拿!”
    摆出架势,大有一拚之态!
    小被叹声道:“庄主,回头是岸,别到了绝境,徒增后悔!”
    司徒修剑的确有些后悔——后悔把武功给了小竟。
    此时不知如何应付这小混蛋。
    然而局势危急,岂肯露相,仍自装酷,冷斥:“后悔的是你们,你们还是走吧!看在丐帮份上,我网开一面,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小被虽得自丐医说过,司徒修剑此时武功可能只剩下一半,然而虎病余威仍在,小被亦自不敢大意,且试他一试再说。
    当下冷道:“庄主执迷不悟。在下为了友人,也只有一拚一途了!看招!”
    真气一提,降龙掌法已自劈打开来。
    司徒修剑见状惊喝:“你敢!”
    话声未落,对方掌劲已至,他哪还顾得喝吼,急运神功,想一次唬住对方。
    只见他双掌凝力,急喝劈迎上来。
    砰然一响,各自错开,司徒修剑一连退出七八尺,差点跌坐地面,脸色为之苍白,且喘息不已。
    小被虽被逼退三步,但他并未用尽全力,如此探测,感觉效果满意,登时笑起:“原来庄主果然慷慨,竟然把功力给了徒弟,佩服佩服!”
    更自逼近,且邪笑,手一伸:“拿来!胜负已分,庄主不会自讨苦吃吧!”
    司徒修剑眼看唬人不着,已自歇斯底里吼叫起来:“你敢惹我?你敢挑战本山庄?我岂是好惹的!我还有手下下未到,到时你走投无路!”
    吊起声音喝吼手下赶快前来支援,仍自疯态喝道:“叫我让出冰肌?作梦!我已让出一身武功给小竟,如今只有以冰肌控制,你竟然要我让出冰肌?哈哈哈……作梦!小竟现在是我的左右手,我不会放过他。我岂会自砍双臂!”
    小被冷笑道:“若再让我动手,你那两条腿,恐怕也保不住!庄主是聪明人,还是乖乖吐出‘冰肌’吧!大家好说话。”
    司徒修剑狂怒道:“办不到!这么一来,我失去的不仅是一身武功,连带亦失去整个落霞山庄,你简直要我的命!”
    飘雨也为司徒修剑感到一丝遗憾,轻叹道:“只怪你当初下错这盘棋,现在能保命,已是不错了!”
    司徒修剑更吼:“办不到,谁要惹我,我就跟他拼命!”
    小被已不耐烦,冷道:“谁要跟你拼命!没时间啦!我得让你乖乖吐出冰肌才行!”
    说着,他已取出圆月冰血参,使劲揪住它腹部,逼得它疼痛而吱呀吱呀呜呜叫。
    “你想干什么?”
    司徒修剑觉得他举止怪异而诧然?岂知那叫声传来,他已感觉腹中“冰肌”开始蠢蠢欲动,像随时皆可能跳出喉头似的。
    他脸色更变:“你用什么妖术?玉骨在你身上?”
    小被讪笑:“有吗?玉骨在我身上,岂非任你摆布?看清楚些,这是圆月冰血参,它骚得很,发出来的求偶声,足可让冰肌淫心大动,急着想出来一亲芳泽哩!”
    说着说着,他更使劲掐捏冰血参,以期让它声浪更大。
    “住手——”
    司徒修剑更知不妙,腹中冰肌已是辗转难安,蹦扎地想窜跳出腹,吓得他脸色更变,哪管得武功不济,拼起老命往小被扑去,欲抓那只冰血参。
    然而才抢几步,小被更使劲捏那冰血参,吱吱叫声更响传出,似若尖针刺耳,那冰肌终于忍不住,挣扎窜闯欲出。
    哇地一声,司徒修剑只觉喉头一腥,极欲作呕,嘴巴不自觉张开,一股粘滑东西已窜出来。
    他急叫:“冰肌……”
    话声已被咽喉流动东西阻断。
    他急忙想闭口,以阻止冰肌窜出,然而为时已过慢。
    只见得一道乳白东西飞出司徒修剑嘴巴,小被见状大喜,猛探双手,将那油滑冰肌紧紧扣住,或因他手中握有冰血参,使得冰肌忘了挣扎,得以安稳扣住。
    冰肌则淫荡般钻寻于冰血参之间,吱吱尖叫有声。
    小被但闻声音,已确定东西到手,露出胜利笑容:“司徒庄主,多谢你的顺水人情,冰肌已安然到我手上,谢啦!咱一物易一物,谁不吃亏!”
    技巧地将冰血参抓了过来,慷慨地丢给司徒修剑,道:“看来你脸色极差,这冰血参可以好好让你大补一番,效果必定比冰肌好上百倍,就当做我不成敬意的谢礼吧!”
    司徒修剑虽抓得冰血参,却仍惦记冰肌,疯狂欲夺过来:“还我冰肌,谁都不能抓它走!”
    欲扑夺,却一副老态。
    小被可没时间跟他蘑菇,冰肌已到手,留此无用,当下喝着飘雨快走,转身则往后掠退。
    临行仍讪嘲不断:“老庄主,别难过啦!你失了冰肌,也得养好身子再说吧!何况我只是借去一用,说不定明儿就给你送回来哩!你就等个一阵子又何妨?咱来日再见!”
    说话问,他已掠过百丈。
    往山下瞧去,说也奇怪,自从升了一堆火之后,雾气已散,山路依稀可见,行来不再迷失方向。
    他不禁又自得意,没想到一把火即可破奇阵,恐怕司徒修剑做梦都没想到吧!
    带着得意,他和飘雨已自掠逃而去,竟然未受阻击,逃来十分顺利。
    司徒修剑则是两眼发红,连追数十丈,连摔七八筋斗,眼睁睁地瞧着敌人扬长而去,却无力阻止。迫得他心悲意伤,跌坐地面,脸色铁青,抽着嘴角,久久不能自已。
    直到远处传来自家人之脚步声,他始感伤一叹:“一棋走错,全盘皆输矣!”
    勉强站起来,免得手下瞧及狼狈模样,待手下赶来时,只交待一句——全力追捕,已自感伤行往烟浮小馆去了。
    至于小被和飘雨,已是识途老马,根本让对方寻之不及,眨眼间已顺利离开落霞山庄势力范围,两人顾及小竟安危,不敢停留,一路奔回忠义分舵,那已是五更天已过,天将破晓时分。
    “该是一个崭新开始啦!”
    小被直喊畅快,大步一跨,进入分舵,来不及应付手下拜礼,直往秘室摸去,丐医已在门口迎接,见及两人,欣然一笑,道:“得手了?”
    小被喜笑:“当然,小竟呢?”
    “还在里头!”
    丐医把人引入秘室。
    小被见及小竟仍被五花大绑绑在石床上,有着一头待宰肥猪,只不过,头顶那个大包仍然肿如拳头,显得特别风光惹眼。
    小被见及此瘤,干声一笑:“没想到这么大……比我先前估计的还要伟大,到时候,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其实我是无辜的!”
    小被苦笑:“我就是怕这样……这滋味一定不好受……”
    飘雨道:“一回生、两回熟,你敲了小竟两记,待会儿,大概也该收账还本啦!”
    小被瞄她一眼,斥笑:“少在幸灾乐祸,我会说,你也敲他一下,到时,我生瘤,你也有份!”
    飘雨面色一紧:“你怎可乱说话?”
    小被斥笑:“反正都长瘤,多一个,爽一个!”
    “你敢!我现在就让你长瘤!”
    飘雨登时气呼呼追杀过来。
    小被见状,又自叫糟。
    敢情玩笑开得过火,对自己太不利矣!
    于是落荒而逃:“别当真,我只是说说而已!”
    飘雨斥道:“我也只是敲敲而已!”
    丐医见两人纠缠下去,可能没完没了。
    遂道:“冰肌可在?先拿来救醒小竟如何?”
    两人这才想起正事,自也不再追逐,不安地走了回来。
    丐医笑道:“别担心太多,小竟心地不恶,待他醒来之后,你们再好好跟他说去,他若了解一切,必定前嫌尽弃,何来生瘤之有。”
    小被顿悟:“说的也是……”
    遂把冰肌交予丐医,但心念一转,又道:“可是他这么善良,若告诉他所作所为,他怎能承受得了自己曾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不定他听了会发神经病呢!”
    飘雨点头:“有此可能……”
    小被道:“我看还是别说的好,让这事永远埋在记忆深处,免得有所差错!”
    飘雨道:“嗯!我赞同此事,咱尽可能不让小竟知道此事,尤其是现在!”
    丐医道:“连冒着脑袋生瘤的命运也不怕?”
    “不怕!”小被、飘雨几乎异口同声说出。
    但却同时伸手摸向脑袋,很似乎不敢幻想那一幕。
    小被急问:“小竟苏醒后,是否仍能保留司徒修剑加诸在他身上的功夫?”
    丐医笑道:“那当然,这是司徒修剑自行灌人他体内,就像你师父赠你内力一样,没再吸回去,自能被他所用!”
    小被眉头直皱:“照这么说,他武功大有可能在我之上了?”
    若真如此,自己要躲那一瘤,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丐医笑道:“到底如何,我也搞不清,到时你自行找他印证便是,我志在救人而已!”
    说话间,他已准备救治工作。
    小被仍自不放心,急道:“大伯,你能不能不说我敲他脑袋之事?……”
    丐医笑道:“属下怎敢说!你可是我的少帮主啊!”
    小被闻言,笑颜顿展:“这就谢啦!还是咱自家人有向心力,快替他治疗吧!”
    他想,只要丐医不说,小竟很可能不知状况,一切自可平安度过。
    丐医已开始处理一切。
    小被则盯着小竟脸面,也好瞧瞧任何变化。
    瞧着瞧着,自也露出欣羡神情,道:“他这叫时来运转,怎么一些坐享其成之事,老让他碰上了,看来,他硬是好命一条,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飘雨笑道:“是啊,莫名其妙就得了司徒修剑武功,变成绝顶高手,我做梦都想不到啊!”
    丐医道:“要是想得到,江湖就没戏唱了,咱就替他完成最后手续吧,你们过来帮忙,飘雨你将千年麝魂香拿出来,准备让他服用!”
    飘雨依言抓在手中待命。
    小被则很快运劲逼向小竟身体。
    只见得小竟肌肤传来淡淡青痕,直逼几处穴道,待功行一阵,丐医突然抽出银针,分别刺于小竟承灵、曲池、廉泉等要穴。
    只见银针过处,顿见青烟泛生而出。
    丐医微沁汗水,说道:“看到没,这青烟就是冷翠之梦,足可迷惑任何人心智……,小被你现在将千年麝魂香倒人他嘴中,催他服下。”
    “好!”
    小被拔开小木栓,捏开小竟嘴巴,迅速将千年麝魂香倒入他口中,并运功催化。
    随着麝魂香人口幻化之际,瞬间,满室散着浓郁花香。
    丐医仍自不断扎针逼毒,但闻满室生香,又道:“你们千万记住,这千年麝魂香可以救人,亦可害人,一旦有心人将它拿来燃烧,麝魂香变成烟雾后,即是剧毒,只要一点点,即可毒死千百人,十多年前,江湖中便有以此麝魂香造成的灭门血案!”
    小被闻言,不禁动容:“到底是何血案?何帮派被灭了?”
    丐医道:“十多年前,大漠有个飞马门,一夜之间,千条人命就全毁在千年麝魂香之下。”
    “是飞马门?”
    小被稍稍动容:“听说他们已快成为大漠第一大帮派,后来遭人暗算……大伯怎知对方用的是麝魂香?”
    丐医道:“能在一夜之间毁去千百人命而不见杀伐,除了用毒,已无他法,我自知这道理,故而找时间去查证,果然证实是麝魂香之毒?”
    小被道:“冷醉陶大有嫌疑了?”
    丐医道:“不关咱的事,麝魂香也不只冷醉陶所独有,少帮主只要记着有这么一味毒药就行了。”
    他似乎不愿多谈,再剌数次穴道,逼出最后几丝毒雾,轻捶微酸肩背,道:“现在该是冰肌上场时候了……”
    想想,还是将冰肌交予小被,要他抓牢。
    小被不解:“我该怎么使用?”
    丐医指着冰肌腹中黑点,道:“你使劲戳着这些黑点,一旦冰肌知痛,它就会开始鸣叫,如此一来,玉骨听到声音,必定应声而出,只要玉骨能离身,小竟就没事了!”
    小被邪邪一笑:“现在就开始吗?”
    已露一种迫不及待表情。
    丐医颔首:“喜欢就用吧!”
    小被闻声,立即往冰肌腹中黑点戳去。
    这一戳,果然冰肌疼痛难忍,开始挣扎,并大肆嘶鸣,声音又尖又锐,听来甚不悦耳。
    那声音让人神经过敏,飘雨登时瞪大眼睛,忽而瞪视冰肌,忽又看着小被促狭表情,忽又瞧及小竟反应。
    随着冰肌叫声,小竟身躯似乎亦有了反应,尤其是小腹,竟然凸起一个瘤,似要撞破肚皮似的。
    丐医见状,立即运掌压去,迫得那窜动东西往胸腔移动。
    蓦地——
    一只乳白蛊虫,如箭似地窜出小竟口中,奇快无比直往小被手中那冰肌射去。
    两虫直若泥巴,扭成一团。
    “冰肌”、“玉骨”终于结合。
    两者看来一样,只不过“冰肌”小腹多了些许黑点罢了。
    小被但觉这玩意恶心得很,赶忙甩鼻涕般,将两虫甩人木盒之中,冷哼道:“这玩意害人不浅,留着无用,看我砸烂你们!”
    说着,他已将木盒高举,准备摔砸地面,若不烂,再踹几脚便是!
    丐医见状,赶忙阻止,道:“慢着!慢着!冰肌、玉骨乃是上好药材,砸烂可惜,拿来让我入药便是!”
    小被闻言黠笑走来:“你不怕它们钻入你肚子里作怪?”
    丐医笑道:“会吗?我玩了数十年奇虫异兽,会这么倒楣吗?”
    “那可说不定!”
    小被促笑几声,既然丐医要,他自无不给之理,遂把木盒交予丐医,两人又消遣了几句。
    此时——
    小竟已然有了知觉,呻吟声传来,引得在场诸人赶忙围向石床,瞧其变化。
    小竟苏醒中,只觉浑身无力,宛若大病初愈,欲动手脚,却不得动弹。
    他微张双眼,只见小被、飘雨笑作一团,见到此景,他更为茫然。
    “你们?……”
    小竟不自觉想坐起,谁知方扭动身子,却动弹不得,复往身体瞧去,竟然被五花大绑,吓得他神经过敏,急叫:“朋友有难,你们还不快来救我?”
    小被闻言,急忙应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受难!”
    赶忙三两手,把绳索解开,但觉小竟反应正常,始又笑起:“你的大难已除,天下太平啦!”
    小竟挺坐而起,疑惑地解着绳索,道:“我怎会被绑在这里?……这是哪里?……”忽见丐医,若有所觉,“这是丐帮分舵?……”
    小被呃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竟更想起什么,忽而瞪向小被:“我好像栽在丐帮,似乎又吃了一棒?……”
    伸手摸向脑袋,果然疼痛传来。
    小被为之紧张:“那是你自己撞墙受伤的,不关我的事!”
    “我会撞墙?……”
    小竟为之迷惑。
    飘雨急道:“你当然撞了,当时你像疯子,神智尽失,所以我们才把你绑起来!”
    “我神智尽失?……”
    小竟一脸茫然,可是又有点印象,摸着肿包,疼痛传来,不禁苦笑:“我看,下次少到丐帮才好,免得老是生瘤回去。”
    小被瞧他似不再追究,不禁内心大定,笑道:“放心,那是小小误会,下次不会有了!”
    “下次?还有下次?”
    小竟自嘲一笑:“若有下次,我会很小心地先叫丐帮弟子长几个瘤再说!可惜我武功太差,恐怕永无机会了!”
    飘雨笑道:“你哪会差,你现在要让小被吃瘤,他未必跑得掉呢!”
    小被为之紧张:“飘雨,你已是丐帮的人,怎可吃里扒外!”
    直觉飘雨似要说出秘密。
    飘雨笑道:“我哪有?我只想告诉他,有关武功之事罢了,紧张个什么劲?”
    “呃……真是如此?”
    小被为之干笑:“那我是神经过敏了,你告诉他那武功之事便是啦?”
    小竟听得模糊:“我的武功?……”
    飘雨颔首一笑:“你得了奇迹,你可知道,这几天之内,你已成了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我?”
    小竟张大眼睛,自嘲道:“会吗?我怎不觉得?什么奇迹?难道有人会神经发作,平自无故地把一身武艺、内劲传让给我?”
    瞧他自嘲神情,仿佛一点都不信,自我玩味罢了。
    飘雨则呵呵笑道:“没错,正有一个笨蛋把武功传给了你啦!”
    “当真?”
    小竟目露喜色:“那我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耍几招,突又泄气,道:“八苦老人说我是有奇迹,可惜却挽不回命运……有何用?……”
    小被瞧他平白获得一身武功,却无甚喜悦,不禁疑惑道:“难道你不想要高强武功?”
    小竟淡声道:“想啊!可是又不敢想!……”
    小被道:“你认为它是假的?”
    小竟道:“真的又如何?难不成我能天下第一,要大家拜在我脚底下?你还不如送我两个馒头,让我吃顿饱饭来得实在些!”
    小被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冷淡,不禁嗔声大叫:“我是很想赏你一个大馒头!?”本是敲他两记脑袋,现在又想再敲一记。
    飘雨急忙抓住他,急道:“拿真的馒头来,这样敲,会有副作用!”
    “呃……”
    小被突然想及严重性,哼了一声,不敢再耍姿势,叫道:“饿死鬼,这么重要之事,也只知道要吃馒头,待会撑死你!”
    小竟道:“世上难道还有比填五脏庙更重要之事吗?”
    飘雨瞄眼道:“当然有,你就是那么不解风情,叫人大失所望!”
    原以为小竟会激动得又跳又叫,结果全不是这么回事,的确让人失望。
    小竟更莫名:“我不解风情?……什么风情?能不能等肚子饱,再去解风情?……”
    飘雨沉重哼了一声,实在想吞了某人。
    丐医见状已笑道:“小竟,他们可是说真的,你现在武功已甚高强,足可抗衡天下,不信,你试试看!”
    “试就试!”
    小竟落身下床,瞄向四周,找不到目标,目光仍落于这张石床,语气犹带戏谑道:“你们拭目以待,看我是否能将这石床劈成两半!”
    他自不知自己功夫究竟有多高,是否管用?当下作势运劲,似有这么回事般喝了一声,猝然伸掌劲往石床劈去。
    他用劲甚猛,只不过想夸张作势罢了,岂知那掌劲过处,竟若狂龙暴窜,奇势无比撞向石床,轰然一响,床碎石飞,吓得小竟当场诧愣,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丐医满意一笑:“这掌至少千钧劲道,普通人根本挨不起!”
    小竟失神道:“这是真的吗?真的是我劈出来的吗?……”
    瞧瞧双掌,瞧瞧碎石床,他仍一脸不肯相信。
    丐医道:“难不成,我还拿张假床不成?你若不信,多试几掌便是!”
    “是该试试……”
    小竟抱着兴奋、证实之心,猝又运劲往碎石打去,一连数掌,石块皆迎掌而碎,他更觉得体内一股劲流澎湃不已。
    终于雀跃起来:“我当真有了武功?当真?”
    边叫又边试掌劲,越试越够味,石床已被砸得稀烂,他干脆往地面劈去,印出三寸深掌印。
    这更让他欣喜欲狂,直叫:“我真的有了武功?”
    二目瞄去,似想疯狂找人打斗似的威风。
    飘雨呵呵直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们所言不假了吧!刚刚一副想吃馒头的死样子,现在倒像疯了心的野小孩呢!”
    小被道:“凭你这两下子,天底下要让你吃闷棍的,已经不多啦!想欺负你的,现是自找麻烦,你现在可以大胆、嚣张地闯荡江湖啦!”
    小竟瞧着双手,翻来翻去,兴致甚浓:“我真的可以嚣张闯江湖啦!”
    小被道:“当然,不信,我现在就带你逍遥去!”说完,就要引人。
    小竟自也兴致冲冲,直叫:“好啊!”当真就要跟他去。
    飘雨笑道:“怎么,现在连馒头都不想吃了?要走,也不问问丐医,是否可以走人了?”
    丐医笑道:“该无问题,只要暂时别碰上落霞山庄之人便可……”
    “落霞山庄?”
    小竟心神一凛:“对啊,我师父就在山庄,我得回去看看才行……”
    丐医闻言,暗自叫糟,自己本在提醒小被,其目的就在提防小竟心性单纯,可能禁不了落霞山庄的软言软语而再次被拐诱。
    没想到一时说溜了嘴,反倒使他提早想及此事,实是不该。
    他说道:“落霞山庄已起雾,你改天再回去吧!”
    小竟仍自坚持:“不行,我出来那么久,师父必定挂念不放,何况,我还是山庄一份子,说什么也得回去。”
    小被道:“何必呢!落霞山庄,也不是什么好门派,我看你还是加入丐帮算了!”
    “加入丐帮?”
    小竟瞄眼道:“都已拜了师门,怎可再投靠丐帮?……那岂非有欺师灭祖之嫌?说什么,我也做不出来,现在我武功大成,得赶回山庄,让师父及师兄们惊讶一番,也好瞧瞧我这位小师弟又有了奇迹上身,将来可要光耀门楣啦!”
    转瞧众人,笑道:“你们暂且等等,待我回去向师父禀明,再跟你们一同行走江湖便是!”
    说完,拜礼一揖,就要寻门而出。
    小被急道:“等等!”
    小竟止步,反身问道:“还有事?……”
    “呃……”
    小被本想说及这几天,他在毫不知情下,已杀了不少人,几乎已成武林公敌,可是话到嘴中,又咽了回去,轻声一叹道:“你要回去,且小心些,将来不管如何你最好正义行事,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小竟并未会意其中含意,闻言,点头道:“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保证天下太平,放心,我不想耍什么威风,我现在只想回落霞山庄,做个规矩的门下弟子而已,日后再见啦!”
    说完,拜礼、揖身,投出友谊、感激神情,他已寻门而出,急欲返往山庄,告知师父如此好消息。
    他却不知,这身功夫,意会是得自司徒修剑身上。
    小被、飘雨想唤住他,却不知找何借口,只好由他去了。
    飘雨道:“却不知他碰上司徒修剑之后,会如何收场?”
    小被道:“他的武功会不会被追回?”
    丐医道:“不大可能,因为司徒修剑少了冰肌控制,他现在根本奈何不了小竟,更甭谈索回武功了,除非小竟自行还他!”
    飘雨道:“小竟可能会,他那么善良!”
    丐医道:“善良归善良,总不会在得到稀世武功,还未享受威风之下,就还人吧?你们要是不放心,何不暗中跟去探探便是。”
    小被仍有顾忌,当下颔首:“我去好了,以防万一……”
    说完,拜别丐医、飘雨,自行跟踪过去,以期有个好结果。
    飘雨自知武功不济,也就本份待在此,现在唯有暗中祈祷两人全都平安回来才好。
    小竟一回落霞山庄,并不知已经发生巨变,仍自一味寻觅司徒修剑,也去过烟浮小馆,好不容易才在小馆后山一处藏药秘室中,找着了无缘的师父。
    司徒修剑正在燃火煎药,差点把药鼎给打翻。
    小竟乍见师父,亦自怔愕,暗道:“一夜不见,师父竟然衰老这么快,看来好像又老了十岁,莫非遭人暗算?还是练功走火人魔?……”
    说着,他伸手欲接过司徒修剑手中纸扇。
    未料,司徒修剑乍见小竟此举,竟以为他有所图谋,登如惊弓之鸟缩退,直喝:“你做什么?”
    小竟一愣:“徒儿想接扇子……”
    “你敢!”
    司徒修剑一脸防范:“你敢抢我东西?翅膀硬了!便这么目无尊长,连我的东西,你也敢抢夺吗?”
    小竟瞧着司徒修剑一副老态龙钟模样,略有感慨,他深吸口气,淡然一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是想帮您煽火啊!”
    “噢!……”
    司徒修剑半信半疑,然而瞧及小竟憨然且善意笑容,似乎不假,紧张心情不由放松泰半,暗道:“难道这小子仍未知事情始未?若他知道,又岂会如此待我?”
    自从昨夜,冰肌被抢之后,他已经神气尽失,本想找华陀婆婆商讨恢复武功方法,谁知道这老贼婆竟然事先开溜,害得自己无计可施,只好熬了圆月冰血参,也好试试看能否恢复得了武功。
    如今小竟回来,似乎未知一切,这可帮了自己大忙,为今之计,先稳住他,待有机会,再盗回武功不迟。
    “师父!”
    小竟瞧他想得人神,不禁开口喊道:“师父还是先去休息,待我熬好药之后,再端去给您服用便是!”
    司徒修剑怔然醒神过来,一时慌张吱吱呃呃,手中纸扇已被小竟接抢过去,他本能想躲,突又见及小竟已认真煽火去了,根本未对自己不利,这才放下心头重担,轻轻一叹,道:“要是你早回来好了……”
    小竟笑道:“现在回来也不迟啊!”
    “是不迟,不迟……”
    司徒修剑喃喃自语,又现感慨,小竟要他先回去休息。
    司徒修剑这才又感叹说道:“看来,我果真年事已高矣……好吧,我先回房休息,不过,你可要好好煎这灵药,火候过热或不足皆不行……,这碗圆月冰血参,可是得来不易……”
    说及“得来不易”,他显然咬牙切齿,恨自己大意失荆州,栽在小被手中。
    小竟瞄着徐徐冒白烟的药瓮,信心十足道:“徒儿自会好好照顾,必定把冰血参煎好,您老人家回房休息便是。”
    司徒修剑这才颔首,举着颓靡沉重步伐,走出了炼药秘室。
    小竟瞧着师父蹒跚,颇有感慨地喃喃说道:“几天前,他还是雄纠气昂,龙行虎步,一副慑人威严,怎生现在锐气尽失?难道真的受了伤?若真如此,又是谁伤了他?还是他受了什么刺激……”
    想着想着,小竟不禁想及自己遭遇,已自勾起许多感触的自嘲:“这或许又是世事无常吧!几天前,我不也是一个想跳崖自杀的浑小子,现在竟然莫名得了武功?听说还厉害无比呢!”
    想及武功,他不禁兴奋又要耍招,深怕突来功夫又突然消失,但耍出劲风之后,他始又高兴笑起,功力未失,从今而后,将是另一个崭新人生开始啦!再也不必为了几颗馒头而整日愁眉苦脸了!
    怀着对未来憧憬,他不禁哼起小调,煎起药来,甚是顺手,半晌一过。忽见药瓮已溢出血红泡沫,他赶忙将瓮端离火炉,找来瓷碗,足足倒了大满碗,始捧着它,往烟浮小馆行去。
    行约百丈,小馆已近,一进门,乍见无赦、无赧、苗若烟及司徒善武,皆围在床前,目光全落于精神颓靡的司徒修剑身上。
    瞧他们个个神色肃穆,一无笑容,仿佛似在商讨、决定什么重大要事。
    小竟乍见人多,心情动喜,欣笑道:“师兄、师姐,还有少庄主,你们全在这里啊?药来了,师父的药来了……”
    边喊边吹碗中热气,倒是一副奴才样。
    然而他亲切招呼,却换来众人冷漠神情,逼得小竟脸容僵硬,再也笑不出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司徒修剑则对此药特别过敏,方闻语声,已自坐起,喝着众人:“你们先出去……”
    已无力唤小竟,只能伸手招他过来。
    司徒善武道:“你不舒服,我该留在这里……”
    司徒修剑老脸一拉,逼得儿子、徒弟们不敢再吭声,纷纷退出外头。
    小竟歉然看着师兄、师姐等人离去,他能说什么?
    只能自嘲干笑几声,将圆月冰血参端给司徒修剑,迷惑道:“师父……他们…他们怎么回事?”
    司徒修剑哑然淡笑道:“没什么,方才只不过说他们几句而已。”
    “喔……”
    随后,他立即催师父趁热吃了药。
    司徒修剑自想急于恢复功力,闻言抓过来,大口大口喝得精光,就连嘴角渗出血一样残液,也用舌头给勾舔干净。
    始道:“这圆月冰血参十年才出现一次,这可是补中极品,千金难买,可遇不可求啊!”
    小竟甚有兴趣问道:“师父,这圆月冰血参是怎么得来的?”
    司徒修剑淡然一笑,避重就轻道:“你那个新认识朋友送来的。”
    小竟茫然:“谁?新认识朋友?……”
    司徒修剑道:“叫小被吧!丐帮少帮主。”
    “是他?”
    小竟闻言,呵呵笑道:“他也懂得敬老尊贤?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您老人家?这么体贴入微,真没想到。”
    司徒修剑听得一肚子闷火,却发泄不得,还得装出面色温雅慈祥,道:“对练武人来说,这冰血参实是不可多得,不但可以打通穴脉,还可增强功力,可有许多人抢着要它啊!”
    他耍着手掌,试试劲道,似乎有恢复武功之态,不觉暗喜,这冰血参果然是好东西,不禁暗自运劲,准备催化灵药,以加速恢复功力。
    小竟闻及此药功效,自也欣羡,但忽而想及自己突然有武功,已然喜孜孜得快得意忘形,遂说道:“师父,徒儿也有一个奇迹……我已练就一身好武功了!”
    “噢?是吗?”
    司徒修剑忽觉胸口暗暗抽痛,自家武功修为已跑到他身上,这感觉跟自杀差不多,然而,事已至此,空叹何用?还好有圆月冰血参可弥补。
    装出平淡语气,道:“好啊!不用苦学十年,功夫自来,果然是奇迹出现,可喜、可喜!”
    小竟瞧他反应冷冷淡淡,有些失望,道:“我也不知奇迹何来,但据说是有人将功夫让渡给我,却不知那人是谁?心肠这么好……”
    司徒修剑更觉被利刀猛刺,暗暗嗔道:“等我研究出,如何再将功力吸收回来后,一定让你尝尝在我面前大揭疮疤的下场!”
    或者太过激动,猝觉血气运行快速,那热劲似针般刺向全身百穴,吓得他脸色剧变,急喊:“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竟有些愣然,亦焦切道:“师父,您……您生病了?……”
    司徒修剑此时已答不上话,赶忙运行剩余功力,想归导药性,以免走火入魔。
    然而他方使劲道,症状却更激烈,不但胸口卜通直跳,一张脸更涨红得吓人,他整个人开始抽搐。
    小竟越看越惊心:“师父,您真的生病了?”
    司徒修剑不禁颤抖身子,嗔目直瞪小竟,暴吼道:“好个欺师灭祖之徒,你敢下毒?……我……我……”
    话未说完,突然哇地一声,口吐狂血,整个人已摔往地面,还冒了一句:“我死不瞑目!”
    终于倒地不醒,奄奄一息。
    “师父……”
    小竟登时怔愣,脑袋一片空白,他怎知这碗灵药会要了司徒修剑的命?
    一身被鲜血溅得血红,亦不知躲闪,忽见师父还在抽搐,急忙蹲身下来想救治,却不知从何救起。
    他心痛如绞。
    在他尚未了解司徒修剑为人之前,他一直把司徒修剑当成大恩人,甚至有了父亲之感觉。
    几日相处,让他有若找到归依般,没想到,心头刚有了寄托,师父却突然出此状况,早吓得他六神无主,悲从中来。
    “师父,是谁下毒害死你?是谁要害你?徒儿必定替您报仇……”
    小竟终于流下泪来,直唤司徒修剑。
    然而他似乎中毒已深,根本毫无反应。
    小竞挣扎中,下意识地咬牙道:“落霞山庄不能再待了,否则,他们会以为我杀了师父……,我得找小被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小竟哀痛地向司徒修剑磕头,含泪说道:“师父,您是我这些年来,第一个遇到的老好人,我……我……我一定替您找回公理,好让您在天之灵能死而瞑目!”
    再次磕头后,趁着师兄、师姐们尚未发现之际,偷偷溜往后窗,先行逃开这里再说。
    他直奔丐帮忠义分舵,准备找小被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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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飞马门少主
    小竟几近疯狂奔驰着。
    一路冲往市集方向,识相行人,发现煞星光临,纷纷走避,免得惹上无妄之灾。
    而此刻,少林和尚根净已率领十数名武林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小竟身后,他们全为消灭恶魔而来。
    在他们心目中,早将小竟视为头号公敌,能宰了他,武林便少了一个大祸害,然面对小竟武功,众人仍忌讳很多,自是个个小心翼翼,伺机而动,以免旁生枝节,杀人不着,反被杀。
    蓦然,小竟已转往较小巷子,根净和尚见时机成熟,登时喝道:“上啊!”
    瞬间,十数名高手,兵刃尽出,硬将小竟围得滴水不漏。
    小竟心情沉重,根本不想和这些人玩,冷斥道:“让开,否则有你们好受!”
    根净和尚咬牙切齿道:“好狂的口气,我们是来收拾你,你不玩就了事?快快束手就缚,否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不杀了你这孽障,势必是武林大祸,哼,今日你最好是放下屠刀,及时悔改!”
    小竟本是心头麻乱,然而自己的确非好斗之人,一时心绪又软下来,稳住情绪道:“对不起,在下真有要事在身,若想较量,下次一定奉陪!”
    他急着找小被,根本无心插手这种无聊的较量功夫之事。
    根净和尚叱道:“我们是来向你讨回公道,你却不想玩?是不是在作白日梦!”
    “公道?”
    小竟不解:“什么公道?”
    根净和尚斥道:“前日,你戳破百炼金蚕纱之事,该做何解释?”
    “我?”
    小竟莫名不解,也不想辩解,他只急着抽身,忍着性子道:“阁下想必认错人了,在下根本不知什么叫百炼金蚕纱!”
    根净不屑瞪了几眼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没料到你是孬种一个,看来,不动手,你是不会招的!兄弟们,上!先擒伏他再说!”
    一声令下,十数名高手功夫尽展,直往小竟攻杀过去。
    小竟乍见情势危急,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和他们较量一番,先求自保再说。于是,他也施展不甚熟稔的动作,吃力回避在刀剑、掌劲之间,然而根净这班人,全非庸手,眼看小竟招式漏洞百出,倒也毫不客气抢攻,一逮到机会即砍杀过去,唰唰唰,不到十招,小竟背后已连中三数刀,痛得他闷哼,暗自叫苦,他却仍咬牙硬撑。
    根净和尚乍见小竟如此容易就败阵下来,气焰自是更形高涨,冷笑道:“怎么?前天看来宛若夺命杀手,因何现在却像个小瘪三,这么容易就中刀?莫非你是只纸老虎?”
    小竟不知根净和尚讲什么?他仍急着要找小被,无心恋战,一副息事宁人的口吻道:“对不起,我的功夫生涩,难登大雅之堂,在下就此认输行不行?”
    “不行!”
    根净总感觉眼前这人和前日那恶魔虽同为一人,然而神情、气势却天差到地,莫非这小子装龟孙,不屑和自己较量?
    不禁更为嗔怒,斥道:“既然你敌不过,就乖乖认命受死吧!”
    说罢,武功更是劲展,一式摔碑手霸道无比攻向小竟左腰要害。
    小竟勉强一闪,暗道:“屋漏偏遭连夜雨,这回不知是走什么霉运?”
    乍见根净和尚一掌劈向胸口,左手双指挖珠似地猛刺自己双目,吓得他落地打滚以避险招,气得他咬牙冷斥:“你们不要逼我!”
    他是有了拚命之意,然而那是困兽之斗,毕竟司徒修剑的武功滞留在身一事,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妥善运用,更甭想用它能制住眼前十数位高手。
    “逼你又如何!”根净和尚瞧他功夫太差,不管是真是假,见人落地,岂可失去良机,突又大喝:“先擒住再说!”
    几下之后,他更展少林武学,迫得小竟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左边一位高手见机不可失,横出手中硬棍,猛敲小竟脑袋,叭然一响,正中目标,小竟闷哼一声,顿觉两眼昏花,手脚一软,倒地昏死过去。
    如此一来,他再也无力再办司徒修剑之事,且看命运如何安排了。
    根净和尚但见小竟倒地不起,仍自小心翼翼行来,伸脚踢拨几下,小竟仍然不动,他才安心松口大气,道:“终于把这小煞星摆平了!”
    说着,仍自有些疑惑:“这么容易就收拾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他摇摇头,口气一转,道:“多谢各位同道的帮忙,始将这魔头生擒,现在他已成阶下囚,不知诸位将如何处置他?”
    有人喝道:“这煞星杀人无数,留之不得,就地正法便是!”
    这话登时引来众人附和。
    根净和尚想想也对,如若小竟再发狂,不知有多少人会再遭殃,当下点头:“就遵照诸位意思,及早解决这煞星便是!”
    登时运起大力金刚指,准备截穿小竟死穴。
    蓦地——
    众人突觉一道电掣似的身形,疾速飞射而来,吓得他们个个运功戒备,架势刚摆出,眼前已站立一位风尘仆仆老道士。
    “是你?”
    根净和尚微微诧然道:“阿弥陀佛,原来是狂飙道长?不知有何贵干?”
    狂飙道长轻拂拂尘,面无表情道:“我要这个年轻人!”
    根净和尚干笑道:“道长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这煞星好不容易才落网,怎能轻易将他交给你?除非……,能说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理由。”
    “好!”狂飙道长注视着根净和尚,道:“这年轻人的伙伴曾救过我,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就这样?这么简单?”
    “这已经够了。”
    根净和尚不禁呵呵笑起:“道长有些开玩笑吧,就这样要我们放人?贫僧倒想劝您一句,希望您别淌这混水,否则大家撕破脸,更不好看啊!”
    狂飙道长冷然一笑,语气带点威胁道:“我也要奉劝你一句,什么都可以惹,就是狂飙道长惹不得!”
    “笑话!”
    根净和尚不以为然,冷斥道:“给脸不要脸,你狂飙老道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人物,也学会恐吓人家?”
    狂飙道长冷笑,拂尘轻甩,胸有成竹说道:“十多年前,江湖中盛传一句话,不知你是不是记得?”
    根净和尚回想十数年前,似记得这么一件事,他说道:“你所言,莫非是指那句:‘人人可惹,休惹飞马;若惹飞马,死不堪怜。’怎么?这话和你有何牵连?”
    狂飙道长突提飞马门,根净和尚已稍有警戒,只是,他仍未联想狂飙和飞马门有何关系。
    狂飙道长兀自拉出银马项链,冷笑道:“知道没?知者快走!”
    根净和尚乍见银马项链,脸色不由抽变:“这……,飞马门已沉寂十多年,现在……竟又出现江湖?”他犹豫一下,脸上线条已柔和许多,道:“既然道长出面要人,我就做个面子,把人给你便是!”
    他已示意几名手下将人留下,但觉飞马门往昔霸气甚嚣,或而有人躲在暗处,在未了解情况之下,还是先退开,以免遭受不明之屈,于是在交出小竟之后,已带着这群高手,径自离去。
    狂飙道长冷冷瞪着对方走远,这才转瞧小竟,传来感伤轻叹,始挟起他,奔往街道,投向酒旗客栈去了。
    客栈内,人声喧哗,狂飙道长进人之后,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小二则已笑脸迎来:“这位道长,不知想吃点什么?或点咱酒旗客栈的招牌——酪酸酒如何?这酒,酸中带劲,挺够味的。”
    狂飙道长不耐烦地挥手,道:“不用了,我这朋友身受重伤,给我间上房。”
    “正是正是!”
    小二见及道长一脸不耐烦模样,他颇为识相,不再罗嗦,当下礼貌说道:“小的这就替您张罗,你请跟小的走吧!”
    说完,立即引人登上木梯,选了间不错的上房,让道长住了进去,不敢多话,已先行告退。
    狂飙道长将小竟轻放床上,随即替他诊视伤处,在褪开衣衫之际,发现小竟背部挨了四五刀,每道伤口深能见骨,长有数寸,汩汩尚未凝结的鲜血,正滴淌着,他直道要命,赶忙抓出随身金创粉,倒向伤口,并运劲替他点穴止血,待敷妥伤口之后,始抓来床单撕成条状,将就把他伤处包裹起来。
    就在包裹将绪之际,他目光突然睁大,直盯着小竟右肩臂上——
    那里正刺着一匹青马,虽只有半个拳头大,且年代已久似的,色泽不再鲜艳,却仍能看得清楚。
    狂飙道长整个人为之抽颤,喃喃叫着:“马?是匹马?难道他会是……”
    他不敢想,思绪已自拉回十五年前,在塞外的飞马门,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一夜啊!
    这本是个得意洋洋日子,然而就在几近黎明时刻,竟然有十数名蒙面人,偷偷燃起千年麝魂香,毒倒飞马门徒,一夜之间,飞马门上下千余人死亡殆尽,只剩下几个漏夜前往市集买酒的弟兄,得以活命……。
    当时,他的确凭着深厚内劲,护着少门主逃命,然而千年麝魂香的确厉害,迫得他劲道浙失,眼看就快不支之际,始匆匆在少门主右肩臂刺上马型记号,并挂上银马项链,也好日后相认。然后,他将少门主藏于市集的一处小巷,希望有人能发现而扶养,自己则引开敌人,直至一处险谷,实在无法再战,始跳人深谷,借着江流脱逃,得以活命至今……
    虽马型已褪化不少,但仍瞧清,可是,会不会另有人刺上?或而该找找银马链吧!
    于是,狂飙道长更急于搜小竟全身,希望能找出那条项链,一旦找出来,少门主身份,自能确定,那将会是何等欣喜之事啊!
    然而他却不知,小竟的确拥有过银马链,只不过在绝望峰上给了八苦老人而已。
    狂飙道长当然找之不着,除了衣衫,就连鞋底都翻开来,他甚至找向小竟全身肌肤,心想:“说不定这小子为了保密,而把银马缝入体内。”
    然而他摸尽全身,毫无硬处,他不禁大失所望,这年轻人身上,根本探不着一丝银马项链踪迹。
    狂飙道长不禁疑惑道:“不可能啊!当初在少门主背上急急刺了马型后,明明还挂了银马链……难道……”
    道长推算两种可能,其一是银马链可能已经失落,再不然,此人根本不是少门主。
    耳畔,再次听到小竟痛苦至极的呻吟声,间或夹杂梦语喃喃:“我……我不是……我没有……没有杀……你们误会……误会了……”
    狂飙道长看着小竟痛苦神情,不由轻轻一叹,看来这年轻人,身心受创,心头大概有大堆难题难以排解,唉……做人真难啊!
    说着,已伸手抵住小竟天灵盖,准备运劲替他凋息疗伤,也好减轻他的痛苦。
    然而,起初还好,在功行一周天过后,小竟体内劲道逐渐增强,道长疑惑地想试探,谁知劲道方过处,竟然引来强力反弹,吓得道长赶忙撤去功力,惊诧地盯着这年轻人。
    他诧然说道:“没想到他内力如此澎湃,却不知他师承何人?……”
    狂飙道长正思忖之际,忽见方才裹住布条突然松劲,且往下掉,他疑惑伸手揪去,布条应指而起。更奇特之事已发生——
    那背面伤口竟然已结痂,且脱落,只留下淡淡红痕。
    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再次凝目望去结果完全一样,他自是百思不解:“难道我的金创药有这么神奇?”
    他用了千百遍,自知那是不可能之事。
    他不禁疑惑满脸,道:“这人到底有何能耐?……难道他服过什么灵药?伤口好得特别快?……”
    心头不断自问。
    诺大客房,随之沉寂下来。
    小竟方自醒神,心中立即想起司徒修剑之事,一双眼就想找门、找窗子,准备破窗而去。
    狂飙道长见他怪异举止,先是一愣,随即喝道:“慢着,不说半个谢字,就想走?太不够意思了吧!”
    冷眼注视小竟怪异举止:“好歹也得说声谢谢吧!”
    小竟被他一唤,心神稍聚,已知失礼,赶忙拱手,道:“这就谢过道长救命之恩。”那副毕恭毕敬模样,倒让人觉得他十分虔诚。
    狂飙道长满意一笑,道:“这才像话,虽然你似有急事,急欲去办,但不论是何急事,请你暂且抛开一边,我有要事问你!”
    “我也很急……”
    狂飙道长道:“先坐下,聊几句再走不迟。”
    小竟没心情坐下,又不便催恩人快说,兀自在那里干焦急。
    狂飙道长则耍起长辈威风,抓起桌上茶杯,轻轻啜饮几口,始说道:“你叫小竟?”
    “嗯……”
    小竟点头。
    “有姓吗?”
    “不清楚……,这名字也是别人乱叫的。”
    “若改成上官大吉就好了……”狂飙道长喃喃自语,随又道:“你……可知你右肩背刺有一匹马?”
    小竟无关痛痒道:“知道,小时候,大家都叫我小驴子,也分不清这是马?还是驴子……”
    “当然是马!”
    狂飙道长道:“没人告诉过你,这匹马的故事?”
    小竟自嘲一笑:“有啊!马若瘸了,就变成驴了!”
    他似乎不愿多说,他整个心已系在小被身上,得解开血参之谜,否则欺师灭祖罪名,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狂飙道长问不出结果,只好单刀直入,道:“你身上是否有条银马项链?”此乃关键处,道长神情不由一紧,想听结果。
    小竟心想,链子都给了八苦老人,多说何用,故而淡然摇头,也好让对方死了这条心。
    狂飙道长不相信,稍带激动又问:“怎么可能!你肩背那匹青马不就是最佳证明?你再想想看,是否有条银马链?”
    小竟不怎么经意,说道:“这银马链对你有多大用处?”
    狂飙道长道:“作用大矣!当初飞马门少门主颈上挂有一条银马项链,为防万一,我又在他背刺上一匹马,以能识别,日后自以此相认,你说,这事重不重要?牵连大不大?”
    小竟微微一颤,暗道:“无来由,怎又出现一个飞马门?难道我和飞马门真有关系?会不会是少门主?”
    想着想着,不禁自我解嘲笑起,这几天,莫名其妙之事太多,实让他应接不暇。
    他问道:“看来飞马门已准备复出是不是?”
    “没错!”
    狂飙道长道:“现在,大家正费心寻找失散十余载的少门主,只有少门主才够资格做飞马门掌门人。”
    小竞暗笑:“自己会是掌门人?……”想及流浪十数载,害得自己差点就自杀的困境,他不禁开始怨恨那些把他遗忘之人,不由心下一横,暗道:“纵使我是少门主,你们也甭想找得轻轻松松!”
    当下淡然一笑,道:“看来道长已找错人了,我没什么银马链,这刺青,也是我小时玩家家酒,不小心被我女朋友咬着的,就这样啦,再见!”
    不待狂飙道长有所反应,小竟已掠向窗棂,穿射出去,眨眼走失。
    狂飙道长还在纳闷:“被女朋友咬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想及那时小竟还小,怎可能有女友,此话分明有问题,正待找人询问,人已走失,急得他直叫留步、留步,亦自追了过去。
    然而小竟做事心切,甚是快速已找到丐帮忠义分舵,亦已找到小被,才碰面,便已开始兴师问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我师父喝了你的圆月冰血参,竟然吐血,当场死亡,你害我背了杀师罪名,且看看你将做何解释!”庭园亭上,本是风花雪月佳时,可是小被见及小竟来势汹汹,一时也没了雅兴,忽又闻及这番话,他更惊讶:“你是说,你师父翘了?”
    小竟冷斥:“那还用问,喝下你的冰血参,当场吐血而亡,你做何交代?”
    “怎会?”
    小被一时亦不清。
    小竟则已一副准备大打出手模样,飘雨见状,赶忙说道:“有话慢慢说,这其中必有误会……”
    小竟激动道:“慢慢说?这种事也能慢慢说?”他猛伸手抓向小被肩头,喝道:“你到底有没有下毒?圆月冰血参是不是你给的?”
    “冰血参是我给的没错,可是我并没下毒啊!”小被百思不解:“会不会别有他人下毒?”
    忽有声音传来:“这或许是司徒修剑命该如此。”话声方落,白发苍苍的老丐医已自迎步走来。
    三人见及他,自是迎来尊敬目光。
    小被赶忙问道:“丐医您方才所言何意?”
    丐医捋着胡子,道:“也许是司徒修剑不懂得圆月冰血参药性的结果吧!须知这冰血参十年难得一见,药性自是十分强烈,莫说常人,就连武功高强者,服下它后,也要运行三天三夜,方能捺下其强烈药性,司徒修剑若在平常,倒能克服这困难,可是他此时已是武功尽失,和常人无异,却又一次服用大量烈性灵药,一时按捺不住,他又硬逼,结果药性反冲,迫得他血脉分崩,吐血而亡,实是作孽太多,终也有了报应。”
    小被闻言,登露喜色:“对了对了,这解释就对了,我可没下毒,全是司徒修剑太贪心,一次服用太多所致,怪不得谁!”
    小竟此时激动神情已稍稍缓和,疑惑说道:“以我师父盖世武功,怎可能承受不了圆月冰血参的冲击?”
    小被闻此言,自知他仍不知司徒修剑内功尽失,为免他追问而波及疯狂凶手一事,只好瞒着他,说道:“虽然他武功不差,人都会生病,说不定当时他身体的确不妥,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飘雨接口道:“所以说,你没错,小被也没错,怪只怪司徒修剑命该如此,反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责亦无用处,怎样想个弥补方法,才是要事!”
    “弥补?”
    小竟心神恍惚,略带茫然道:“人都死了,还要弥补什么?”
    小被搔着乱发,神情颇为正经,道:“别人不补,你可要自补一番,你可想过,现在落霞山庄上下,可能因此和你誓不两立?”
    小竟淡然点头:“当时我就想到了,反正清者自清,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
    飘雨瞧他不甚在乎,不禁急道:“什么清者自清?等到事情有个水落石出,只怕你尸骨已寒,那又有何用?”
    小竟茫然道:“顺其自然吧,老实说,我是有点累了……”
    他似乎不愿多想,然而仍自想起司徒修剑,感伤一叹:“没想到,这么一个慈祥老人,竟然遭此噩运,唉……”
    小被道:“你觉得司徒修剑很慈祥?”
    小竟道:“至少他收留我!他是我的恩人……”
    飘雨闻言轻轻一叹,小竟竟然为了一个伪君子而伤心,然而此时向他说明好吗?或者该另找其他较妥当时机吧。于是和小被对看一眼,取得默契不说。
    飘雨道:“看来你是回不了落霞山庄,就暂时落脚这里吧”
    小竟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忽闻外头有人叫喝,声音极是忿怒。
    “叛徒!给我出来——”
    “小竟,你当五马分尸!”
    “杀师凶手,还不快现形受死!”
    丐医闻言,淡然一笑:“看来司徒修剑真的死了,他的手下已找上门,你们得要好好应付。”
    小竟感伤一叹:“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家师兄才好。
    小被似笑非笑,神情怪异道:“走吧!早晚仍要撕拚一场,早了早好!”
    小竟神色黯然,道:“毕竟,我也是落霞山庄的人,他们多少会手下留情吧?”
    他总觉得动上手,误会必定更深,或许该想个其他方法解决。
    小被瞄他一眼,道:“你觉得,外头那些野兽叫声,会乖乖的不吃你的肉?”
    “呃……”
    小竟面有难色:“可是,越打不是越糟?……”
    小被道:“收拾他们,糟的一定不是你!”
    小竟叹声:“我怎下得了手……”
    飘雨道:“难道要等到你身首异处,你才会觉悟敌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小被道:“武林就是如此,有时候,道理根本讲不清,全是弱肉强食,你自行看着办吧!”
    小竟心头挣扎不下,然而不出去,又怎能解决,当下说道:“先出去再说,想来是非自有天理……”
    小被闻言,这才较为松口气,笑道:“这才像话,否则老当缩头乌龟,怎么混?走吧!”
    当下转向飘雨及其他的弟兄,道:“飘雨暂时留在屋内,以免意外,至于其他弟兄,不必出手,这回是我跟落霞山庄,以及小竟的私事,与丐帮无关,希望大家沉得住气。”
    一名弟子不服,说道:“少帮主之事,便是丐帮之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四下跟着起哄。
    小被伸手要大家安静,继又安抚道:“谢谢大家,身为少帮主,总要公私分明,这回纯属个人私事,毋须渲染成帮派之争,否则岂不便宜了陶尽门。”
    丐医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对!”
    小被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希望众弟兄们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
    说着,已和小竟连袂奔出屋外。
    丐医则对弟兄说道:“少帮主的命令,自然要听,但也别太放在心上,若有人打伤少帮主,这就是丐帮大事了,到时再出面不迟!”
    弟兄们会意,这才甘心退去,暗自守在门口,也好随时应救。
    至于大门外,早围着落霞山庄大群高手。
    苗若烟乍见小竟现形,张口即斥:“忘恩负义的东西,纳命来吧!”
    司徒善武更是双眼欲烈,咬牙切齿,厉道:“我爹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呸,狼心狗肺的东西,快快受死!”
    无赧、无赦二人,更是气愤填膺,方欲破口大骂。
    小被已自先声夺人吼道:“有完没完,事情尚未搞清,就劈头大骂?亏你们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只见人死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谁有罪,谁该死?你们的大脑到底装个什么?豆腐是不是?”
    司徒善武厉道:“我就是天,我就是王法,我说什么算什么!这野兽欺师灭祖,毒杀我父亲,人人得而诛之,任谁也袒护不了,丐帮若想插手,休怪我下手无情!”
    小被冷斥:“你是天?你是王法?我看是一个烂昏了脑袋的酒鬼吧!随便一指,就说人有罪,你比阎王爷还厉害!”
    司徒善武怒极厉斥:“住嘴!别以为你是丐帮少帮主,我就会手下留情,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来呀!我正牙痒痒呢!”
    小被无动于衷,态度反而变本加厉,在对方面前耍着威风,忽又瞄及沉默的小竟不禁轻斥:“喂!你又想当木头人呐?好歹也叫个几声,好意思看我在唱独角戏吗?”
    经此一说,小竟总算有点反应,他往前轻移半步,感慨一叹,说道:“师兄、师姐,我……”
    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苗若烟冷斥:“你什么你,我以为你已经变成哑巴,又聋又哑,毫无知觉了呢!”
    小竟轻叹口气,感伤道:“我并未谋害师父……其实师父是误服圆月冰血参而亡……”
    无赧怒斥:“吹牛也要打草稿,师父武功高深,怎可能因服了圆月冰血参,便突然猝死,你分明是欲盖弥彰,欲掩罪行!”
    小竟轻叹:“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在你们!”
    无赧怒道:“好狂妄的口气,杀人之后,连话都懒得再说了?看来,我们是得好好讨教你这狂杀之徒不可了!”
    司徒善武厉道:“不必跟他多说,先宰了他再说!”当下喝令,数人即往小竟攻去。
    乍见四道剑光,奇快无比杀过来,小竟却面不改色,呆若木鸡,立于当场,不知是自信满满,亦或是忘了怎么迎敌。
    此举瞧在小被眼里,简直惊心动魄,气呼呼喝道:“还不快躲吗?”
    眼看敌方来势太快,顾不得多费唇舌,倏地旋起青竹打狗棒,顿化千万棒影,滴水不漏地捣向敌方四人,大战因而展开。
    小被武功虽高,但以一敌四,对方又非庸手,打斗起来,自显吃力,然而小竟却恍若置身梦中,不管周遭发生何事,他一迳茫然停立,回想着数日来所发生之点点滴滴。
    忽见苗若烟一式“生涯闲散”突破小被防线,奇快无比划向小竟背脊,小被心急,却分身乏术,急得尖叫:“快躲!”
    打狗棒勉强捣去,却截之不着,眼看利剑就要伤人,小竟勉强颤了一下,就在此时,苗若烟手中利剑唰唰两响划得他背衫破裂,却不知伤着肌肤没有?
    苗若烟不甚满意这两剑效果,顿又拧身,再次攻来。小被见及小竟仍无动于衷,不禁厉喝:“你死了是不是?这么大方送上门,任人宰割?就算让他们杀了你,你又能洗刷冤情吗?”
    说话间,一个失神,胸口猛地挨了司徒善武千斤似的一掌,打得他血气浮动,五脏欲裂,一个捺不住,嘴角已挂出血丝,踉跄跌退几步。
    他只能苦笑:“臭小子,你再不动手,我会比你先死!”无暇多说,打狗棒再次反击,以求自保。
    小竟仿佛被唤醒似的,目光为之一亮,感叹一声:“罢了!总不能看你替我死!”已自摆出架势,准备出招,然而急到极点,却不知要出哪招。
    小被瞧他已要动手,精神就来,笑声顿起:“这才像话,等着让人收拾,不如先收拾对方,再谈情理!不管什么招?烂打也是招!”
    小竟莫名一笑,自己突来武功,也不知有多高,将如何运用,现在有人指示烂打也行,他果真准备烂打,心念方起,忽觉一股暖流奔窜双掌,就像两条神龙欲突穿而出,吓得他不知所措。
    小被见状,兀自大喝:“那就是武功,反正开打就是!”
    小竟没脑子再多想,应声“是”,有样学样地猛吐双掌,猝见两道劲流狂风似冲向敌方,打得司徒善武等人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怔诧不已地瞪着小竟。
    此时小竟已被这奇异武功迷住,不断瞧着双掌,既惊又喜道:“我真的会武功?”突然心血来潮,喝喝耍了起来。
    司徒善武等人被小竟一掌逼退,已是惊诧不已,猝又见他耍出奇异招式,更是怔愕。
    “你这招是从哪学来的?”司徒善武诧怒地吼着。
    小竟倒是迷惑不解:“这招叫什么?我只不过是照印象耍出来而已!”
    “胡说!”司徒善武吼:“这‘捕风捉影月圆缺’,天底下只有我爹会用,你是如何偷得?”
    小竟怔愕,道:“只有师父会用?那……会不会他趁我不注意时教了我?……”
    “放屁!”
    司徒善武厉吼:“我都还没学全,爹会教你?看来你是用非法手段逼我爹传你武功,然后再把我爹毒死!”
    苗若烟冷斥:“是不是这样?弑师之徒,还不快跪下受死!”
    小竟百口莫辩,道:“搞到后来,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并没害死师父,你们不要误会我才好!”
    “误会?”
    司徒善武哈哈厉笑:“好个误会!好个小竟,五天时间不到,我爹竟然将‘捕风捉影月圆缺’招式传教给你,我倒要领教他破例新收的爱徒,功夫是何等了得?”
    他耍出招式,欲攻过来,嘴巴仍愤愤不平:“爹竟然将绝学传徒不传子,这算什么!”
    小竟闻言,甚是惊诧:“你是说这招功夫,是师父绝学,你也还没学会?”
    司徒善武面色铁青,森冷道:“不错,一式名震江湖的招牌功夫,你该得意了吧!”
    小竟不由感动万分,喃喃说道:“师父竟然对我那么好,还把武功让渡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善武乍闻“武功让渡”,心神又凛:“你是说,我爹将一身功夫让渡给你?这怎么可能?”
    他极力不信,然而仔细回想这些天,父亲看来特别虚弱模样,又煞像有这么回事,更何况,小竟已然能使“捕风捉影月圆缺”这招。
    知父莫若子,他立即联想华陀婆婆的计策,莫非小竟就是那个实验品?若真如此,他倒是冤枉人家了……
    他暗自一叹,道:“看样子,是爹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了……”
    “小竟!”司徒善武深知自己父亲无利不图心性,自不会如此甘心把武功平白送人,故而小竟所言极可能是真,故而情绪已缓和许多,不像先前激动,道:“我想知道事情始来!”
    小竟茫然摇头,道:“你会失望,情况如何,我仍是一点都不知!”
    忽然,他瞧往一旁不语的小被,道:“只有你知道这件事对不对?你快说出来!”
    小被深深叹气,还是觉得不说较好,装出莫名笑声:“我也不清楚,当初我和飘雨,只不过和你开玩笑,其余之事,根本不知。”
    司徒善武不信,冷道:“你说谎,圆月冰血参可是你送给家父?”
    “对!”
    小被编个理由:“送他圆月冰血参,只是聊表敬意,谁知会发生这种事?唉!”
    说着,叹出无限悔恨之意。
    司徒善武自是疑惑:“难道你不知家父让渡小竟功夫之事?”
    小被轻摇脑袋:“以我一个外来人,又怎可能知道此事?”
    司徒善武仍不死心,转向苗若烟,道:“师姐,昨日是不是他封住你的穴道!让你动弹不得?”
    苗若烟点头:“就是他,他还带着一名发型怪异的女孩,来势汹汹,言明找着师父!”
    目光东张西望,倒想再看看飘雨到底是男是女?
    然而却见之不着,颇感到失望。
    小被淡然一笑,道:“苗小姐,昨日我和飘雨实为送圆月冰血参而去,怎知你蓄意让我俩吃闭门羹,所以……冒犯之处,尚祈见谅!”
    “哼!”
    苗若烟恨恨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司徒善武心中有了底,看来,小被并无杀害父亲意思,小竟亦可能只是傀儡,这件事,或该找华陀婆婆印证一番。
    在不愿旁生枝节下,他只好忍下这口气,且等证实再说,毕竟丐帮并不好惹,当下说道:“暂且信你们是无辜者,反正山高水长,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
    转向众人:“我们回落霞山庄吧!”
    “可是……”
    无赧不服,正欲开口。
    司徒善武虽年龄较小,然而此时也不得不摆出少庄主威严,冷道:“一切回庄再说,我不希望落霞山庄落个不明事理之名!”
    如此一说,无赧亦不敢再闹事,否则自是弃山庄名声于不顾,只好拱手应是,恨恨地瞄了小竟几眼。
    司徒善武急于找到华陀婆婆,也不愿多做停留,登时领人离去,就连拱手告别也免了,走得甚是匆忙。
    小被见人已走光,始伸手抹去嘴角血痕,淡笑道:“总算摆平了,这几个家伙武功倒是不弱,差点栽了筋斗!”
    小竟急道:“伤得如何?”
    “还能笑,死不掉!”
    小被道:“其实,你要是早出手,我哪还需挨这掌!”
    小竟歉声道:“对不起我当时真不知该不该出手……”
    瞧他一脸愧疚,小被亦自不忍,笑道:“算啦!事情已落幕,从此你可安心过日子了!”
    小竟忽而一叹:“恐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小被疑惑:“怎么,又有什么事?”
    小竟犹豫一下,始将狂飙道长所言,一一说了出来。
    他问:“你何曾听过什么飞马门?”
    “飞马门?……”
    小被总觉得这字眼甚熟,沉思片刻,忽有记忆,道:“我想起来了,丐医曾说过飞马门之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竟忽而点头,忽又摇头,让人分不清他意思如何?
    小被莫名不解,催问道:“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有无关系?”
    “大概有……或者没有……”
    “呸!”小被不耐烦地捶了小竟胸口一记,斥笑道:“这算什么答案?怎么,怕人知道啊?”
    “哪有……”
    小竞轻叹:“我的确自己也搞不清,我右肩背虽有刺青,说不定是某种巧合,所以……,怎能如此断然承认我就是失散多年的少门主?”
    小被呵呵笑道:“就算不是,暂时当他一下,也很过瘾啊!”
    “怎么当?我可没当过……”
    小竟感慨甚多:“要是真的是,我的人生又充满了艰苦……”说不定还有仇杀,他却说不出口。
    小被拍拍他肩头,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若是真,怎么逃避也没用,所以该打起精神,接受任何挑战,老实说,你总少了一点扭转乾坤,和天地搏命的勇气!”
    “小被说的对!”
    不知何时,飘雨已悄然走至二人背后,她含笑说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或者,这就是你的再生机会!”
    她绕到小竟面前,笑得更亲切:“十几年前,你穷途潦倒,十几年后,你武功有成,自可脱困而出,何不以游侠的爽朗的心态,面对所有事情?那样,你会过得很开心而且充实。”
    小竟若有所悟,干笑道:“我是想开心,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心才算开心……唉呀!反正我尽量便是!”
    飘雨一笑,道:“对嘛,这才像话,放开心情,总比愁眉苦脸好,就算你是飞马门弟子,也不例外,报仇也要开开心心进行啊!”
    小被笑道:“说的有道理,我全力支持!”
    小竟憨窘一笑,极力装出心情大好模样,道:“看样子,我得上绝望峰,找八苦老人,证明一切再说!”
    “八苦老人?”
    小被好似发现新大陆:“八苦老人在绝望峰?”
    小竟颔首:“没错,他时常在那里睡觉。”
    小被欣喜不已:“我正想找他老人家谈谈,他老人家闲着就闲着,何须拿什么‘八苦修罗掌’出来现宝,将武林和芙蓉荡搞得乌烟瘴气?不过,我倒真想看看修罗掌武学呢!”
    小竟道:“在我跳崖之前,是跟他碰过面,却不知他是有名的八苦老人,否则我也不用跳了。”
    小被道:“既然如此,他当然有意现身,想必还在上头,却不知你找他谈什么?”
    小竟道:“有关银马链一事。”
    “银马项链?”小被问:“他也有?”
    小竟摇头:“是我送给他的,现在只想要回来看看罢了。”
    小被皱眉一笑:“看来咱们的确有缘……”他已从口袋抓出一条银马链,道:“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模一样?”
    小竟一眼瞧去,诧异道:“就是这模样,你怎会有?难道你也是飞马门弟子?”
    “我哪有这么厉害!”
    小被淡笑道:“是狂飙道长送的,他要我拭目以待,大概是等着飞马门复出吧,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飞马门少门主!”
    小竟干窘道:“我是吗?……”
    飘雨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小竟怅中带喜:“看来,非得到绝望峰去证实一下了!”
    小被兴致冲冲:“我陪你去!”
    能见八苦老人,何等光荣,不等小竟答应,他已催促着。
    于是三人连伤势都懒得治理,已自取道攀往绝望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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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浊水青莲
    冷醉陶乍闻司徒修剑猝死之后,对这从天而降大好消息,久久不敢相信,陶尽门和落霞山庄对峙十几载,现在司徒修剑已死,龙头地位当然落在陶尽门。
    突然失掉一个旗鼓相当对头,冷醉陶当然松了一口大气,然而在得意之余,总带点惋惜,毕竟非战而胜,是缺了点什么。
    不过,能独霸芙蓉荡,亦自可喜可贺。
    此刻冷醉陶不因失了大敌,而忘形狂欢,他益发谨慎,于一密室中,召开临时会议。
    石室竟是碧青大理石砌成,映在油亮灯光下,别有一番景致,十二张石雕太师椅两旁列开,庄严肃穆。
    冷醉陶则坐在靠内墙边那张特大号龙椅,目光则不停注视两位女儿,以及项尚飞,至于冷珠儿,虽破例参加,却是立在一旁。
    冷醉陶缓缓啜口热茶,徐徐吐气,道:“想必你们已知芙蓉荡发生何事了吧?”
    目光再次移往项尚飞及爱女们,再次说道:“我猜想落霞山庄之事,并非这么单纯,其中必有隐情,或者该说,这事和小竟有关。”
    冷珠儿神情讶然,不懂此事怎会牵扯上小竟,正欲开口,乍见项尚飞示意眼神,刹时想起小竟乃是他送给别人,到口的话,一时又咽了回来。
    冷醉陶径自说道:“尚飞,我要你去调查此事,三日内要有个确实报告!”
    “是,门主!”
    项尚飞极为矛盾,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贸然救了小竟,救了他,只因一时私心,只为张铁嘴一席话,所以将小竟推给落霞山庄,没料到竟搞出如此多的事件。
    冷醉陶若有所思道:“八苦修罗掌之传闻,已有些时候,竟然没有人获得这门功夫,这其中似乎有疑点之处,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项尚飞深思熟虑,想得甚远,道:“禀门主,会不会是八苦老人故弄玄虚,想将武林弄得一团糟,再一一收拾!”
    冷醉陶沉思片刻,截然否定道:“不可能,他已荣登武圣之位,更能呼风唤雨,无须大费周章地故武玄虚,如果他真想捣乱武林,这么一来,一旦引起武林公愤,他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冷翠儿引述自己想法,道:“会不会有人误传?其实八苦修罗掌并非藏在老鼠肚子里,而是另藏在某种物体或秘密地点。”
    “噢?”
    冷醉陶斟酌着,随即说道:“这点,倒作为参考,这几天,整个芙蓉荡几乎让小竟那小子给翻过来,还是不见修罗掌踪影,翠儿,依你认为,八苦老人可能将修罗掌放在哪?”
    翠儿灵机一动,道:“他身边不是有匹‘重生之光’?可能在它身上,再不然,猫鼠死敌,八苦老人可能将修罗掌秘籍塞在猫群肚子里,不知爹认为如何?”
    冷醉陶沉吟道:“人之所作所为,往往一念之间,谁也料想不到,更何况,八苦老人已失踪有一大段时日,而且他行事一向不依常理,或而真的是塞在猫肚子,亦或另有方式,你们多想想!”
    冷翠儿道:“这么说,爹认为八苦老人不大可能把秘籍塞在猫肚子了?”
    冷醉陶道:“我没否认,只是直觉上,猫鼠容易联想一起,他要想耍我们,该不会出此容易题目吧!”
    冷翠儿道:“那藏在‘重生之光’身上呢?”
    冷醉陶道:“虽有此可能,但见马如见人,只要八苦老人在马旁,你休想从马匹身上得到好处,咱还是想些其他方法吧!”
    “爹!”
    冷真儿道:“假若八苦老人一直不出现,而且修罗掌本是个骗局,我们不是被耍得太冤了?”
    冷醉陶轻轻一叹:“怕的就是如此,近年来,武林老是动荡不安,恐怕将有巨变……”沉吟半晌,又道:“我已感觉出,在八苦修罗掌的遮掩下,正有着滚滚暗潮,随时会暴发开来,咱们小心应付才是,司徒修剑之死,就是一个例子。”
    冷真儿道:“至少死了老对头,至目前为止,对我们而言,还是件天大好消息。”
    “嗯……”
    冷醉陶频频点头:“却不知司徒修剑是何死法,得查清楚才是!”
    项尚飞道:“此事交给属下即可。”
    冷醉陶满意一笑,目光移向众人,随即落在一脸茫然,且心不在焉地珠儿身上,淡然笑道:“珠儿,好不容易才让你进这密室,怎又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起来?”
    冷珠儿似未听清楚,仍自茫然若有所思。
    冷醉陶见状,不由轻喝:“珠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唤,珠儿猛然回过神,顿觉自己失态,脸颊为之泛红:“爹……您叫我……”
    冷醉陶心疼一笑,道:“不叫你叫谁?别老是失心失神,叫人瞧来多担心。”
    “是……”
    冷珠儿更形窘困。
    冷醉陶笑道:“你说说看,对于我们方才所言,你有何意见?”
    珠儿干窘:“我……呃……”
    终于歉然窘笑:“对不起,爹,我方才……方才没听清楚你们说些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唉!没学武功,想法就是不同。”
    冷醉陶轻轻一叹,对于女儿漠不关心武林事也莫可奈何,他道:“算啦!你还是继续不懂的好,免得冷家少了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珠儿闻言,心头暗喜,终也泛出淡淡笑意。
    冷醉陶呵呵一笑,眯眼道:“女孩家就是女孩儿家,说你不会武功,还乐成这模样?”看来,他对珠儿自是百般溺爱。
    冷翠儿道:“三妹可福气了,我和二妹要是撒点娇,不被爹骂死才怪!”
    冷真儿笑道:“对!爹最偏心了,老疼妹妹!”
    冷醉陶哈哈大笑:“哪有,你们都是我的乖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偏心?只是珠儿不懂武功,咱自该多照顾她才对啊!”
    珠儿自是窘红着脸,不断谢着父亲及两位姐姐,倒是能得到谅解,一家人笑得甚开心。
    项尚飞则附和一笑,待他们稍静下来,始道:“有关于飞马门现身之事,属下有一想法。”
    冷醉陶但闻飞马门,神情顿紧:“你到底想到什么?直说无妨!”
    想及飞马门所中千年麝魂香之毒而一夜灭亡,他即忐忑不安,毕竟麝魂香是自家秘方,怎脱得了干系?
    项尚飞恭敬说道:“禀门主,据可靠消息,飞马门此刻正处于招兵买马阶段,而这些事全由狂飙道长负责,可见他便是此次行动发起人,咱或可从他身上探出一点消息。”
    “噢……”
    冷醉陶眉头一皱,狂飙道长会是暗中发起人?
    项尚飞道:“极有可能是他,只要问问,不就可以明白了?”
    冷醉陶冷笑一声:“说的也是,你就去办这件事,假若他不愿助陶尽门夺取八苦修罗掌,那么,咱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先干掉他,永绝后患!”
    “是,门主!”
    项尚飞拱手道:“是不是现在就去押他前来秘室盘问?”
    “越快越好!”
    冷醉陶道:“真相越快解开越好!”
    “是!”
    项尚飞拱手为礼,已自退出秘室。
    冷珠儿见他离去,不由得因心虚、紧张,双手开始沁汗。
    她暗道:“糟了!万一让爹查出是谁放了狂飙道长,那我岂非……”
    想到此,她浑身又打了冷颤。
    然而她却无计可施,兀自耗在那儿,任时间分秒消逝,那项尚飞又不懂人情,只半晌不到,已自神色匆匆跑了回来,方进门,即拱手急道:“禀门主,狂飙道长让人救走了!”
    冷醉陶乍听之下,脸色顿变:“陶尽门门禁森严,是谁能这么嚣张,无声无息将人救走了?”
    喝声迫得众人一片沉静,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冷醉陶又问:“尚飞可听到什么动静?”
    项尚飞道:“属下已查过,并无任何状况,显然对方的确来去自如!”
    “那会是谁?……”
    冷醉陶沉思片刻,急忙又道:“翠儿,快到陶窑看看千年麝魂香和柔肠汤在不在!”
    冷翠儿立即颔首,快步奔去。
    珠儿更是坐立难安,暗道:“完了,什么坏事,全将水落石出,我该怎么办?”
    然而她已无计可施,为今只有能熬多久算多久,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讲出事情真相。
    半晌,冷翠儿匆匆奔回,神色仓皇道:“爹!全部不见了!”
    “什么?”
    冷醉陶更知事态严重,厉声喝道:“看来,陶尽门必有内奸,吃里扒外的内奸,偌大望陶窟,东西千万种,这两味药只有你两姐妹知道,怎会突然全部不见?其中必有隐情!”
    他边说,边瞪视翠儿、真儿、珠儿及尚飞,想从他们神色之间,瞧出几许蛛丝马迹。
    蓦然——
    他看见珠儿双眉微敛,紧咬樱唇,饱满圆润额头,抑制不住地溢出虚汗,看来,她似乎作贼心虚。
    冷醉陶暗想:“珠儿原本就不会撒谎……不过……”
    他疑惑珠儿怎会知道千年麝魂香及柔肠汤下落,更如何能救出狂飙道长?
    项尚飞不解道:“门主您认为陶尽门有内奸,那会是谁?”
    冷醉陶自从发现珠儿有异之后,激动之情已敛去不少,神秘一笑,道:“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让他曝光,你们相互对望,看看是否能猜出对方心态!”
    冷翠儿皱眉:“爹是说,内奸就我们几人?……”
    冷醉陶道:“还没找出证据,你们该先自我撇清!”
    这话总带点什么暗示,冷翠儿、真儿不敢多问,只好照做。
    翠儿一眼瞧及项尚飞,老实说,项尚飞的确够帅,这几年也对他示意好感,似乎再像这样发展下去,当可成为自己如意郎君矣!
    冷真儿眨着清亮而带黠眼神,瞧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珠儿,只见珠儿双颊酡红,仿佛喝了美酒,泛起一股红晕,让人见之,顿觉楚楚动人。
    蓦地,真儿已觉出珠儿心虚之极,不加思索说道:“妹,全是你搞的鬼!”
    珠儿登时发颤:“我……”形态早已现形承认。
    真儿如获至宝,焉然一笑,伸手抓住珠儿冰冷柔荑,道:“别紧张,我看爹早就发现是你,他只是不好意思当面拆穿,情况或许不太坏,爹最疼你,发生何事,你照实说便是!”
    珠儿仍自抖颤着,不知该如何说起。
    冷醉陶神色凛然,瞧着像只受伤的小绵羊,虽是心疼,可是又不得不呵责几句,冷声道:“珠儿,把一切说出来,不要再隐瞒,知道吗?”
    “爹……我……”
    珠儿畏缩地看着冷醉陶,或许太过紧张,眼眶已急出泪水。
    冷醉陶此时自不便纵放儿女私情,冷声道:“你说便是,做错事,自然要受处罚,连爹也不例外!”
    “爹……”
    珠儿被逼得走投无路,哽咽轻泣着:“我说便是……”
    于是她将昨夜小被前来盗取千年麝魂香,自己插手帮忙,且让小被将狂飙道长救出地牢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边说,她当然瞧及父亲脸色变幻无常模样。
    终于,冷醉陶听完事情始未,一个激动,已自把手中茶杯捏得粉碎,嗔斥道:“你这像话吗?怎能胳臂往外弯,帮起外人?更何况还是爹珍藏十余年的千年麝魂香!别说灵药失去,要是飞马门查到这里,你叫爹做何解释?”
    珠儿泣声道:“人家怎知千年麝魂香有这么重要……,我以为……只想帮助别人……”
    “你只想帮别人,可想到爹?”
    冷醉陶越想越捺不住脾气,喝道:“这还不打紧,你又拿出柔肠汤解去狂飙道长所中煎肠釉之毒,这才要命!无异纵虎归山,唉!真不晓得,你这是什么脑筋……”
    语气突又放软:“唉……真是天意……,珠儿,你知错没?”
    珠儿抽咽道:“珠儿知错,不该将柔肠汤和千年麝魂香送给别人,更不该救出狂飙道长……孩儿……孩儿愿领罚……”
    其实,当初珠儿乃抱着为爹减少些许罪孽之态,才会主动伸手援助小被,未料竟会转变成这种局面。
    冷醉陶见她已有忏悔之意,轻轻一叹:“看来,得关你几天,让你好好想想,尚飞,将珠儿带到忏悔室中,让她忏悔三天!”
    “门主!”
    项尚飞为珠儿求情,急道:“忏悔室中潮湿黑暗,珠儿怎能适应犹如地狱生活……”
    冷醉陶道:“不然,还叫她去享福不成?把人带走吧!三天很快就到!”
    冷翠儿道:“爹,珠儿不会武功,可能耐不了室中冰寒……”
    冷醉陶道:“多穿点衣服不就得了!”
    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不再通融,不处罚她,何以面对门下弟兄?尚飞,把人带走吧!”
    众人但觉说情无效,也就放弃,还好冷醉陶并未下禁食令,珠儿大概能顺利挨过。
    冷醉陶见人走后,轻一叹:“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翠儿、真儿,你们得多加小心,免得陶尽门再出差错,唉!”
    冷翠儿、真儿同声应是,自知父亲用意,已自小心退去,加强戒备,以防敌人来犯。
    秘室独留冷醉陶,他沉思良久后,已发出冷狠阴笑:“谁敢动我,我就让他永远翻身不得!”
    冷笑中,灯火已被煽熄,凭添几许狡秘气息。
    夜深、人静,徐徐山风,将芙蓉荡吹拂得阴阴沉沉,多数平民百姓,早已入睡,至于为寻八苦修罗掌之江湖豪杰,此刻亦只能挤身酒楼,饮酒排遣时光吧!
    冷风吹处,夜已更寒。
    三更天,陶尽门似乎全然熟睡,不见一丝灯火,不闻半点人语。
    冷醉陶老早便蒙被就寝。
    陶尽门上下,仿佛甚有默契似的,全都收手收脚躲入被窝去了。
    夜更深,银月寂寂,疏星寒点,冷风萧萧,不经意地带过一片阴霾,轻轻罩于陶尽门上空。
    偌大阴云,宛若魑魅魍魉,正对着陶尽门戏谑地龇牙咧嘴……
    此际,陶尽门方圆半里之内,已见不少黑影蠕动,渐渐逼潜过来,约莫五十余人,清一色夜行装束,黑衣蒙面,虎视眈眈地看着猎物——陶尽门。
    领头者,则是一身道袍的狂飙道长。
    十多年来,他不断暗访、打探,终于探出千年麝魂香出自冷醉陶之手,更可认定,昔日暗杀飞马门弟兄,即是他一手策划。
    十几年后,他终于带领弟兄摸上门,欲报灭门之仇。
    而且还带来比千年麝魂香药性更胜一筹的万年断魂梦,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打从昨日遇见珠儿,在得知千年麝魂香就在陶尽门之后,他决意让冷醉陶措手不及,故而来个漏夜计划,以收突击之效!
    狂飙道长警觉地注视周遭状况,一切无变,看来,此刻正是时候,不过,他并不十分放心,细心交代左右。
    低声道:“待会,你们潜人陶尽门大厅,若无状况,便亮起一束火光,表示时机成熟,然后将万年断魂梦燃起,也好毒死这堆人!”
    左右会意,颔首表示没问题。
    说话间,陶尽门已在眼前,四名守卫来回行走,倒是戒备森严。
    狂飙道长检察状况后,乃决定硬闯,当下大步掠出。
    及近二十丈,守卫突觉有异,喝道:“谁?”
    道长暗斥:“你祖宗!”
    右手一扬,打出两道暗器,直中左侧两守卫,打得两人倒栽地面。
    另两名见及来者身手高强,哪敢再战,没命即往回逃,并想尖叫:“有……”
    话声未落,复见左右侧打出两道飞刀一闪即没,守卫已喊不出声音,闷声倒栽地面,原是咽喉已被截中,有话已说不出。
    道长瞧及地形,突然微蹬双足,双鹏展翅飞向高檐,仔细往内瞧,一切死寂,他始轻轻飘向几株巨树顶头,机灵四望,但觉各房中毫无人声,灯火早熄,他嘴角微泛笑意,实是突袭良机。
    为了防止有诈,他更小心翼翼探视几间厢房,只见屋内人人俱睡,不时传来呼呼鼾声,根本毫无警觉,狂飙道长冷笑几声,轻轻退去。随又找向几个大角色,是否也已熟睡,以免有漏网之鱼。
    他潜向冷翠儿、真儿闺房,只见二位佳人睡态撩人,看来,沉睡已有段时候。
    狂飙道长满意退出,又花了不少时间,始找到项尚飞住处,神不知,鬼不觉地探窗而瞧,项尚飞果真倒床大睡。
    狂飙道长为之冷笑:“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哼!叫我中煎肠釉,我便让你尝尝万年断魂梦的滋味!”
    他正待拿出毒药,用火折子引燃,用以熏往里头,以毒死项尚飞。
    岂知,就在他欲取东西之际,猝见里头暴射出两点寒星,直取狂飙道长眼睛,那势来得好快,吓得道长惊叫不好,一声“有埋伏”刚喝出,已自落地打滚,险极避开那两点寒星。
    里头猝而传来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项尚飞喝声未落,猝然破窗而出,利剑啸来龙吟,一招“穿星射月”,直刺道长背身要害。
    一边三式,迫得道长再次打滚,一个不察,右肩背已被挑去碎花布,吓得他猛运真劲,一掌“须弥真气”猛打而出。
    狂飙道长混迹江湖数十年而不衰,自有其一套,尤其“须弥真气”又是武林一绝,情急用出,威力岂只千钧,任那项尚飞武功不弱,那也只是剑术造诣较高,对于真功夫,内家真劲,可就万万比不上道长,在突发状况下,仍自抵挡不了,硬被打得咚咚咚咚,连退七八步。
    血气为之翻涌,迫得他不敢再战,急喝:“刺客在此……”
    狂飙道长哪肯让讨救兵,兀自弹身而起,双掌开攻,猛劈过来,张口亦喊:“正点儿在此,杀他片甲不留!”
    声音未落,四面八方已传来杀伐之声,敢情双方皆已于上,拚个你死我活。
    狂飙道长不肯放过项尚飞,招式连绵不断劈杀过来。
    迫得项尚飞捉襟见肘,眼看利剑功效不大,干脆就抓出暗器,逮到机会,射他两记便是。
    然而这两招起初还管用,但猝然间,复追来两名蒙面弟兄,相准,从暗处击来两掌,打中项尚飞背腰,迫得他落地打滚,口吐鲜血,已自狼狈不堪。
    狂飙道长见状,交代手下,道:“他交给我收拾,快发动攻势,一个也别想走脱!”
    “是!”
    两名蒙面人正待应声离去,岂知方转身,猝觉一道劲风迫来,打得他俩人仰马翻,哇哇痛叫。
    狂飙道长猛抬眼,已见及仙风道骨的冷醉陶负手而立,飘身过来。他冷笑:“原来是正主儿,缩头乌龟终也露了脸!”
    他素知冷醉陶武功深不可测,亦不敢大意,已运起真劲护身,以防万一。
    冷醉陶潇洒飘落庭园凉亭旁,淡然一笑:“你胆子不小,昨夜才被生擒,今夜还敢送上门来?实让人佩服!”
    狂飙道长冷笑:“不必耍威风,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纳命来,血债血还,任谁也逃不了武林定律!”
    话声未落,须弥神掌砰砰连攻过去,冷醉陶却哈哈狂笑,东掠西跳,根本不愿正面迎敌,逮着机会即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飞马门难道只剩你这漏网之鱼?”
    狂飙道长闻言,为之狂怒大笑:“你果然是灭本门凶手,今夜要你付出代价!”
    “那也要看你有何本事!”
    冷醉陶仍十分在意,有谁到来,又自追问:“今夜只有你这漏网之鱼吗?”
    “老夫一人,足够制死你!”
    狂飙道长双目已赤,厉吼:“看须弥毁天地——”
    那招方出,但见狂风啸若巨浪狂涛,直卷得周遭草木尽飞,就在狂劲极处,道长连人带身欺扑过来,那威劲,直若喷出天空那道劲速流星,无以伦比冲杀过来。
    冷醉陶见状,不敢大意,哈哈狂笑数声,厉吼:“有劲道,且看老夫接你几招!”
    双掌猛旋,照样旋出劲流,眼看对方掌劲暴来,他登时迎掌轰去,砰砰砰砰,连对十数掌,连劈十数掌,轰得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猛地撞入凉亭,竟将亭柱劈断三截。
    在碎石烂飞中,忽引得冷醉陶狂性大发:“好个须弥神掌,且看我霹雳毁天掌!”
    骤见他双掌再抖,十指射出十道白气,复在他旋带之际,幻化成一道自墙,再化巨龙般啸天掠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尽往狂飙道长劈打过来。
    两掌相对,直若两颗快速流星相撞,轰然一响,人形倒喷,那石亭受不了威劲,哗哗啦,尽被轰得碎粉乱飞,尘烟叫窜。
    狂飙道长终究功力稍逊一筹,被打得口吐鲜血,倒栽墙头,动作已自迟缓。
    冷醉陶则潇洒窜出尘烟,仍自一尘不染,冷冷黠笑道:“凭你这两手,也敢灭我陶尽门,未免太托大了吧!”
    狂飙道长怒斥:“别得意太早,飞马门迟早会报这个仇!”
    勉强立起,摆出架势,准备再战。
    冷醉陶还想奚落几句,然而四周情势却有了变化,似乎自家手下节节败退,对方却步步杀伐逼近,如此情况,甚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不禁怔问:“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狂飙道长被他一问,始注意四周,但见黄烟升起,自知万年断魂梦奏效,心头不由笃定不少。
    当下谑笑:“来了千军万马,你认命受死吧!”
    话未说完,项尚飞已自惊惶奔来,急道:“不好,敌人用毒,我方死伤惨重!”
    “毒?”
    冷醉陶脸色顿变:“你们敢用毒?”
    狂飙道长为之哈哈大笑:“有何不敢!十几年前,你还不是用毒杀了飞马一门,今日索命鬼终于上门啦!哈哈哈……”
    冷醉陶厉牙一咬:“可恶。”
    猝然想宰杀狂飙道长,以绝后患,猛一闪身,直若一道电流般快速无比欺扑过来,那狂飙道长竟然躲避不及,硬被打得再吐狂血,倒撞破墙,栽往里头。
    冷醉陶还想追杀,方才被击两名蒙面人却已扑身过来,极力救人,一名喝道:“用法宝!”
    两人甚有默契,右手已翻出一样东西。
    冷醉陶自信满满,根本未将两人放在眼里,猛贯两掌,就要劈退两人。
    岂知他俩竟然闪掌不击,硬将手中东西交叉击向空中,那东西见空即燃,原是磷火之类,甚且冒出黄烟,敢情是万年断魂梦。
    冷醉陶乍见此景,自知不妙,准备抽身,岂知两名杀手却有计划,兀自奋不顾身左右杀来,迫得他大怒:“找死不成!”
    双掌开打,硬将两人打得人仰马翻,然而就在此刹那,黄烟飞罩而下,他想闭气,却已不及,方吸入少许,已觉得头晕目眩。
    吓得他脸色顿变,直觉这毒烟比自家千年麝魂香更厉害,他岂敢再战,赶忙掠退屋顶,急喝道:“快退,千万别碰毒烟——”
    话未说完,已自踉踉跄跄先行逃开。
    狂飙道长虽被打得重伤在身,但闻毒烟奏效,自又升起一股神力,顿闻屋顶响声,猛来神力,一鹤冲天般破瓦而出,想宰杀冷醉陶,岂知方破瓦而出,却只截住一名逃之不及的陶尽门弟子,一掌劈了他,再找冷醉陶,只见他闪人一道小巷。
    他猛喝道:“快追人,别让对方走脱!”
    话声方喊完,整个人吃力不住,倒栽屋顶,随又滚落地面,跌得他全身发疼,却不肯再吭一声。
    几名黑衣弟兄追扶过来,道长却惦记冷醉陶,直喊着追追追,别纵虎归山,弟兄们已自追去,道长已勉强吸劲,也追了过去。
    然而,不但冷醉陶,就连项尚飞,甚至冷家三姐妹等重要人物,在喊退之后,似有神助般,眨眼逃个精光,任飞马门弟子如何追捕、找寻,已然不见半丝踪影。
    狂飙道长不禁气极败坏喝吼:“一定有秘道,快找出来,找不到,用火攻,一定要把人逼出来——”
    弟子们仍自找不出秘道,逼得道长下令火攻,然而几把火下去,已烧得陶尽门烈火滔天,恐怕方圆十数里皆可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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