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三十神秘宫主
    山风吹过,散落四处的碎纸又已纷飞。
    剑痴去向何处?
    见他如此匆离去,想必有要事待办。
    然而这件事很容易就瞧出端倪—一他在暗中跟踪小千。
    他想从小千身上找到武帝下落。
    而精明的小千,在掠过两座山头之后,就已发现有人在跟踪。
    他已揣测来者是谁?
    月神教徒?柳堤银刀?还是水月、水柔、水姥姥?就是没想到剑痴。
    他得想法子弄清是谁在跟踪,以便有个对策。
    是以他在通过一处杂草从生的相思林后,已闪入小径左侧一棵隐密榕树,再放出小貂儿,要它引诱来人。
    剑痴不疑有诈,见着远处草丛晃动,仍自小心的追了下去。
    小千见跟踪的人竟是他,甚感惊愕:“怎么会是他?”
    他很快想出种种可能性:“难道他想利用我,以能找到武帝下落?”
    此种欲擒放纵之计,很快让小千相信。
    小千想了一阵,已黠笑不已:“管你是何目的,想跟踪我,注定又要倒大霉了,我得好好想个办法,把你给撂倒,嘿嘿,我就不相信我会再撞昏?”
    摸着前额,红肿一片,他憋笑不已,若不是这么撞岩壁昏倒,他也不必遭这个劫了。
    他想着,把剑痴引到武帝附近的山区再收拾他比较保险,如若出了差错,自己只要逃向武帝住处,就可保平安。
    关于有可能泄露武帝行踪,他想若武帝无法制住剑痴,那保不保密都差不了多少了。
    他很快再潜向别处,他不须再与小貂儿会合,因为它是被追者,剑痴追不着人,自然会调过头来追他,如此将腾出不少时间,能让他充裕运用。
    一天奔驰,他已找到理想地点。
    那是一处弯曲的小山谷,谷中有清潭,若想进入深谷,必定要通过此潭不可。
    山谷两边不少峭壁,尤其是清潭处,除了水就是壁,已无其他借脚之处,潭长十余丈,若绝高轻功者,尽全力腾掠,想越过也非难事。
    但小千却看准人性心理,只要在水潭中央放个垫脚石,很少人会不加以利用而更费力气的一次冲掠而过。
    他的陷井就设在水潭泰半之处的一块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块,就是他精明之处,须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块,必定十分惹眼,有经验者立时会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发时,多多少少都会冲下这些东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摆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对了就可以。
    如此一来,若非真的贼到像小千此种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张着用山藤做成的圈套,准备套中剑痴。
    这方法他小时候曾用过,他当然也计算得相当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筋斗。
    一切弄妥后,不到半小时,剑痴果然渐渐潜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隐隐透露出一股神秘气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术设有陷讲,一提气,已纵身而起,飘掠的往浮木飞去。
    他正想以浮木为换脚地点。
    水中的小千仍能见着人影闪掠,心神已凝聚,准备扑击。
    就在剑痴左脚往浮木中心较高的鼠凸年轮眼踏去时,突然已往下陷,原来此处早已被挖空。
    “不好!”
    他顿觉不妙,赶忙想抽腿,岂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冲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哗啦啦水花溅起,小千已冲出水面,手中围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谑笑道:“老兄你走不掉了!”
    声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剑痴穷于应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击向水面,水花暴起数丈,潭面波涛为之汹涌腾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了他不少掌劲。
    小千本就有意将他困在水中,淹他个半死,再将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藤缠在水底石块上,随后已丢了不少石块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紧紧的将他缠抱着,免得他抽出长剑,否则一切都要改观了。
    两人就在水中挣扎扭斗。
    剑痴内力虽强,但小千也不弱,自从被老怪人打通任督两脉之后,功力更是与日继增,尤其他那股缠劲,好似八爪鱼,缠了人就很难解开。
    最吃亏的还是在于换气,小千曾经经过七星湖神秘地灵的洗礼,似能在水中得天独厚,并不急于换气,反观剑痴,经过半刻钟挣扎,后劲也渐渐弱了。左脚又嵌在浮木之中,无以脱逃,再这样下去,他将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却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终于于半小时之后已瘫痪了。
    小千此时才嘘口气,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实在像条野牛。”
    他很快拉开山藤,浮出水面,连人带着浮木,将剑痴拖往岸边。
    他马上将剑痴双手反绑妥善,方自喘口大气,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样,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着剑痴昏沉沉脸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却未因此而松懈,昨日的教训,使他不敢相信山藤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点穴功夫,我得试试有无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剑痴数处要穴.以他现在的指劲封穴已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封了穴道,剑痴仍无反应,他当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点中了没有,想了想,他竟然戳向剑痴“笑腰”穴。
    指劲方落,剑痴突然惊醒而笑个不停,他仍想举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见他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剑痴怒容满面,笑声却不断,手掌已落向小千。
    虽然掌力软弱,小千也不敢大意,捉狭道:“笑啊!快乐的笑,手不要乱动,笑的美不美,跟手的姿势是无关的!”
    他又戳向剑痴软麻穴,剑痴只好把手给放了下来,双目瞪得火辣。
    试过点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这次要认栽了,你不是要去见武帝?我这就带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后,又找了数条山藤,有意夸张的缠在他身上,活似个捆香肠,然后他才满意笑着,想牵他去见武帝以邀功。
    剑痴泄气得很,接二连三栽在他手中,老脸有点挂不住,慨叹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带他去见武帝,他也有此心愿,反而不再破口大骂,静默的跟在小千后头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赶快见着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虑。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为逮着剑痴就已高枕无忧,走起路来也潇洒多了。
    岂知才走进竹林数丈,一道白影掠过,不知从哪儿来,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萨般美女已飘向小千前头。
    小千楞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脸容,看来是如此尊贵和熟悉,一身的雪白,连挽系秀发的丝带都是晶白,不带一丝染尘。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观音菩萨?”小千惊讶的说。
    白衣女子乍见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怀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温馨朱唇微张,露出贝叶洁白皓齿,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观音菩萨。”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怀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却见剑痴揖身为礼,必恭必敬的叫声:“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剑叔,苦了你。”
    小千登时诧楞不已:“你们早就认识?”
    “嗯!”白衣女子含笑点头。
    小千已戒心的摆出架式:“你想干什么?”
    小男孩,你放开他如何?”
    “不行!”
    “为什么?”
    小千瞄眼谑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听远的还是近的?”
    白衣女子为之一楞,小千的话使她感不解而刁钻:“你……我都想听。”
    “远的嘛……他可能是我杀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谐谑:“我抓他,抓的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够辛苦,也勉强算是个原因吧。
    白衣女子见他如此认真,也被逗得一笑,随后问道:“剑叔,你可杀了他爹?”
    “没有,夫人。”
    小千讪笑道:“杀人的人,很少会承认,尤其是被逮住后。”
    白衣女子问:“你爹是谁?”
    “绿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没听过这名字。
    小千冷道;“喂,观音菩萨,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别插手才好,否则你会跟他一样!”
    指向捆肉粽的剑痴,幻想着白衣女子也成了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窃笑起来。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杀你爹的。”
    “对,你相信,很好。”小千赞美的笑着,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剑叔不会滥杀无辜。”
    小千突然脸色一拉:“你以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说的话,我却不相信你相信他没杀我爹,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
    说了那么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满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还是走吧,要放人,免谈,别以为他是你叔叔,我就会同情你?”瞪眼道:“谁来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确不可能杀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绿的会比姓白痴的不值钱?”
    他所言“白痴”两姓,乃指剑痴的“痴”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时间恰好能凑出贬损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觉得一份得意。
    “姓绿的?”白衣女子突然惊诧的又往小千脸容瞧去:“你也姓绿?”
    小千觉得想笑:“废话,我爹姓绿,我不姓绿姓什么?难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显得激动:“你娘可叫绿娘?”
    小千登时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讳,除了故乡几人知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女子怎会说出来?
    惊诧之余,他仍不敢泄密,免得引仇家上门,他冷道:“你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谁,我会不清楚,要你替我乱找?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想当人家的母亲,想昏了头?”
    白衣女子仍激动追问:“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剑下!”小千指着剑痴,冷斥道:“你滚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见过武帝再说。”
    女子更惊愕:“你见过武帝了?”
    小千讪嘲道;“何只见过?我们还在一起嗑过瓜子呢!”
    “剑叔杀人的事,就是他说的?”
    “不错,还有天机生,还有字条!”小千谑声道。
    突然间,白衣女子已飞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阵虚无飘渺的雾气,只觉凉意拂脸,还来不及反应这是何事,她已切断山藤,挟着剑痴飘飞而去。
    无声、无息,宛若幽冥间的神灵在施法术,是虚无而不是真实。
    小千诧楞着,他真不敢相信这飘影是人,还以为遇上了传说中的狐仙,还是观音菩萨?只一闪眼,什么都不见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个冷颤,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见剑痴被救,他顾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当作刀下鬼。
    一声“别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会突然发难?
    冥冥之中,剑痴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间,似有某种关系存在,而这关系似乎也牵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谜。
    追了数里,不见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来,啸起声音,招回小貂儿,能否找到人就全看它了。
    小貂儿似知任务重大,未敢耽搁,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寻向目标。
    小千则紧紧跟在后头。
    接二连三的得而复失,他似乎赌气的心情,远比报仇来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弯如柳眉。
    一处雅宅院,落于松林深处。
    屋中透出淡淡烛光,神秘而安祥。
    这正是隐居好地处。
    幽雅小厅中,白衣女子正为剑痴解穴,她一脸愁容,似为无法解开穴道而发愁。
    剑痴则安详打坐于小蒲团上。
    “剑叔,有何感觉?”
    “似乎有些通畅,但不明显。”
    白衣女子问道:“您可知他点穴手法属于何门何派?”
    剑痴摇头叹道:“我当时昏迷不醒,并未见过。”
    白衣女子道:“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阴阳流脉’手法,不过仍有多处不同,把我给难倒了。”
    剑痴怅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许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叹息:“谈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认为武帝仍活着?”
    白衣女子怅然道:“也许吧?那小孩不是见过?”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叹,已恢复宁静:“一切也得见着他再说,您忍着点,我慢慢替您冲穴。”
    剑痴也不多说了,不错,是真是假,非得见着武帝本人之后才能确定。
    这也是他一直想见武帝的原因。
    他们在疗伤,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顶,勉强可以瞧见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想甩脱我?哼哼,无底下还找不出一个。”瞄向小貂儿,笑的更谑:“包括你们动物类在内。”
    小貂儿有点不服气的吱吱叫着。
    小千逗笑道:“你也别耍个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会逃了十几年,还在我面前光拍马屁?”
    小貂儿白眼直叫,表示决心要离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伟大了。”他更得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瘾,你一辈子也离不开我了,还那么有个性的想离家出走?”
    小貂儿也人模人样的垂头叹气,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对朱果有偏好,虽不致于上瘾,但总对小千的采食十分依赖,一时间也不敢再调皮的争下去。
    他俩会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个办法将剑痴给夺回来才行。
    可是他再怎么想,总是没有恰当方法,甚是憋心:“妈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猎手,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缩的那么乌龟?”
    他想过种种遭遇,缩头的反而更惨,例如说碰上了飞星堂;逃了几步就被逮了,前晚的暗算剑痴,反而被其识破,倒不如华山笑折七剑,柳堤水淹柳家庄来得风光。
    他为什么要躲?打不赢,再找武帝来算账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发,啊的威风吼叫,掠向庭园,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间雅房冲去。
    他的举止,连小貂儿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凑兴的往前冲去,威风不减,只是叫声差些而已。
    “啊—一大胆观音菩萨,看你往哪里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闻声音,惊呼不好,已飘身拦向小千。
    剑痴也腾身往墙上利剑抓去。
    两人显得狼狈而紧张,小千见及此种模样,已窃笑起来,有那么丁点让对方惊惶失措,好似也报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见着是小千,惊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为诧异。
    小千凛凛威风道:“不然你还以为是谁?看你还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脸色已变。
    小千见她变了脸色、更形得意:“还犹豫什么?偷人就要还人,天经地义,你想要赖?”
    他岂能明白对女人讲“偷人”两字,是种莫大的侮辱。
    “你太没教养了!”
    白衣女子脸容又是惊诧不信,又是唤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劲风乍起,强劲的卷向小千,她有心想教训他。
    小千仍不知言语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没教养还是我没教养?趁人不备就把人偷走,我还想说你是贼呢!”
    剑痴也听不下去了,怒喝骂道:“小畜牲,你敢对夫人讲这种话!”
    长剑连着剑鞘挥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顿。
    小千喝喝有声,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对掌,他想有宝衣护体,已无后顾之忧,拼起来,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儿则已缠上剑痴,一时也将他攻势给拦下来。
    啪然一响,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寻常,打得小千双手发疼,倒射而退,连撞数盆盆景,摔在庭院。
    女子顿觉出手太重,十分自责,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伤得如何。
    “小男孩你为何不躲?”
    小千本是唤唉痛叫,突见女子惊惶奔来,干脆倒地不起,装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诈,一个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脉博。
    小千见机不可失,点穴的功夫刚学没多久,总是带着兴奋的想尝试,一手已戳向女子“左肩井”穴。
    女子对小千似乎有过多的关怀,还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岂能猜知小千的鬼计多端,慈母心情的想照顾人家,却突遭暗袭,心念未闪,已被点中了穴道。
    她惊惶不已:“你……你耍诈……”
    小千呵呵笑着,轻快爬起来,逗笑道:“好妈妈,你好像很天真的样子,你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吗?”
    他已漫不经心的摆着女子姿势。
    白衣女子更形惊慌:“快放开我!”
    她实在不敢想小千会对她做出何种尴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叹声又谑笑道:“看你慈祥是够了,威武却不足,我帮你扮个大将军如何?”
    说着他当真替女子摆起将军姿势。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惧不已:“快放开我……剑叔”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剑叔了。
    剑痴闻言,不得不抽出利剑,迫退小貂儿,赶忙掠向屋外,见及夫人被制,心头又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剑已削向小千双手。
    他岂能让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贵的夫人?
    “来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过花盆就往剑痴砸去,人也闪开了。
    剑痴本该能~剑削断小千双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来,想制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数招过后,小千觉得有点累了,烦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儿;“你什么意思?怎么把人交给我?”
    小貂儿吱吱回答,说是对方不要它的,它也没办法。
    小千无奈道:“真不管用,再缠他一阵,我先收拾好妈妈再说。”
    小貂儿立时又加入战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剑痴却怒喝:“你休想!”
    不顾小貂,已举剑拦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灵狡闪开,一个打滚已撞向白衣女子。
    剑痴更急,长剑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过白衣女子挡在后头,硬是将剑痴长剑给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轻松多了。”
    剑痴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伤夫人~丝半缕,我将取你性命!”
    小千潇洒笑道:“很多人都会讲这种无用的话,你不嫌累吗?”
    女子惊急道:“你想如何对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准备封你为将军,咱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开始又替女子摆姿势。
    白衣女子又惊又急又无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会让人当木偶的摆布着。
    剑痴抖着剑,怒容满面,却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时刻,屋顶已传来一少女声。
    “小绿豆,你放开她好吗?”
    声音未竭,水仙已飘身而至,祈求的瞧着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惊诧万分,怎会突然又搞成这样子?
    “你有没有搞错,她会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难道认不出来吗?”
    小千诧然的往两人脸容瞧去,除了成熟与纯真差别之外,眼脸形貌之间确实十分相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点像,难怪我觉得眼熟。”
    夫人见及水仙,亦十分惊诧:“你怎会在此?”
    水仙惧然道:“娘……是他带我出来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叹息不已,怎会任何事都与他址上关系?
    小千噗嗤笑道:“好妈妈到担心,我只是带她出来游览一番而已,免得她变成了呆头鹅。”
    水灵夫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绿豆,你怎能挟持我娘,放开她好吗?”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为什么?”
    她以为和小千感情甚笃,放开她娘是正常的事,岂知小千的回答让她感到诧异。
    小千黠笑道:“因为她偷走我的人。”
    水灵已沉声嗔道:“小男孩你挟持我也罢了,岂能胡乱辱骂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骂你?我只是说你……”
    “住口!”水灵截口斥道:“‘偷人’两字岂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雌黄?”
    被她斥责,小千顿感一片惊诧,也因她的嗔言,顿时敲醒他的记忆,在纯朴月江村虽很少听过“偷人”两字,但也未完全没听过,方才她确实有“偷”的行为,小千才会用上此语,现在回想起来,不禁也红了脸。
    “我没有这个意思嘛……我不是故意的……”小千窘笑着:“那改成抢人好不好?”
    水灵亦知他是无心之过,否则也不会出言指责他,见他改了口,气也消了不少。
    水仙已轻笑道:“误会已解,你赶快放人呐!”
    “谁说已解了误会?”小千又装出冷森模样,仍扣着水灵“这误会永远也解不了。”
    水仙愕然道:“怎么会解不了?”
    “因为没有误会,所以才解不了。”小千已谑笑道:“我想解都无从下手。”
    水仙不禁被他逗笑起来:“既然没有误会,你就快放人啊!”
    小千冷黠道:“就是没有误会,我才不放人,你娘抢走我的人已是事实,不须要有误会的。”
    水仙又着急了:“你总不能一直挟持我娘吧?总该有个办法解决……”
    “除非你娘把人还我。”小千黠笑瞄向剑痴:“也就是把那只大野牛给绑起来让我带走。”
    水灵淡然道:“我不能让你把人带走。”
    小千黠狡道:“那我只好把你给带走了。”
    水仙焦急道:“不行,你不能带走我娘,不过我劝你还是快点走开。”
    小千瞄眼讪笑:“哇呀!你竟敢劝我这个挟持你娘的人快点逃命?你有没有搞措?”
    水仙急道:“我没有骗你,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哦?这么神,总该有个理由吧?”
    “水姥姥快来了。”
    此言一出,小千突然呛了气,好似被人淋了一记滚烫开水,背脊猛抽的紧紧,掉魂的往四处瞧去:“老太婆真的来了?”
    水仙急忙点头:“是她告诉我,我娘在这里的。”
    想起水姥姥以及水柔的一记迷魂棒的恩怨,小千心头就发毛,一刻也不敢呆了。
    他苦笑不已:“这误会果然解不开了!”
    “那你就把债还清!”
    话声未落,水姥姥伛偻身形已从左侧屋顶电射而出。
    她十数年来未用的拐杖也抓在手中,一杖就想敲向小千脑袋。
    “我的妈呀,母夜叉说来就来?”
    小千哪还敢停留,丢下水灵,已没命的往屋内钻,想穿过对边窗口逃逸。
    姥姥未料及小千会找窗口穿,自己预留旋空阻拦的计划已落空,硬是被他给逃出威力范围之外。
    她不甘心,一声“别逃”,已想再次追掠。
    水灵已出言阻止,她叹声道:“姥姥,由他去吧!”
    姥姥硬将身形逼落,仍忿忿不已;“宫主,这小鬼实在坏透了,不教训他,将来还得了?”
    水灵叹道:“他只是无知的小孩,别伤了他才好。”
    “他无知?他比什么都贼!老身足足被他敲了七记响头……”姥姥说的激动,一时也把自己糗事给说溜了出来,不禁亦窘困起来。
    水仙已窃笑着,瞄向姥姥头部,想找找看,到底有无七个肿瘤,结果她失望了,因为姥姥早就绑了布,无法见着真像。
    水灵仍是静默着,不知如何,她总是不忍小千受到伤害,这股意识似乎十分强烈。
    姥姥窘困之后,也感受此时之静默气息,不禁怒火也不便发泄而转弱。
    她也感慨叹道:“宫主有所不知,他就是水月所说的鬼男孩。”
    水灵闻言惊愕万分,带着有股喜悦激动:“会是他?他也有‘滴血浮印’?”
    水仙更激动:“他会是我哥哥?”
    如若小千是他哥哥,那比任何事情都来得让她感到兴奋。
    姥姥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哪会连连栽在他手中?”
    水灵急道:“为何不留他在宫中?”
    姥姥叹道:“能留住他,事情就不会那么糟了。”想想,她也瘪笑起来:“谁能留住这鬼灵精怪?”
    水灵念道:“快把他追回来……”突然她已觉得这似乎不大可能而感到喟叹:“算了,不次遇上了再说吧。”
    水仙兴冲冲道:“我去找他,一定可以把他给找回来。”
    水灵瞧着她。“你怎么出来了?还玩的不想回去?”
    水仙霎时红了脸,低下头,未敢再作声。
    姥姥不忍心,道:“小宫主是被他所挟持,老身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赶出宫以救人,幸好小宫主并未受到伤害。”
    水灵也不愿太过于责备水仙,轻叹道:“还好是他,否则就严重了,下次要小心些,知道吗?”
    水仙感恩点头:“知道了。”
    水灵转向姥姥道:“姥姥您先把我穴道解开,剑叔也被他制了穴,须要您的帮忙。”
    姥姥不敢怠慢,一边替水灵解穴,一边讶异问道:“这小子点的穴,宫主也解不了?”
    水灵颔首道:“他手法怪异,劲道又非寻常,甚难解开。”
    还好她的穴道是在小千急促之中被制,而且只有一处,姥姥花点劲。已把它解开。
    姥姥转向剑痴,带有同病相怜的笑意;“满天老弟你也遭了他的暗算?”
    剑痴苦笑道:“他很让人感到头痛。”
    水灵和姥姥已走向他,两人合力的替他解穴。
    姥姥又笑问道:“听说他还折了你七把名剑?”
    剑痴叹笑道:“不错,当时我也感到讶异。”
    水灵问;“剑叔为何拿名剑上华山?”
    剑痴叹道:“我本想以名剑引起群雄注意,以便打探武帝下落或将他引出来,结果全被他给搞砸了。”
    水灵怅然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们。”
    剑痴道:“为了武帝,这都是应该的。”
    说话间,水灵和姥姥已替他打通穴道,他活动一番筋骨,果然顺泰多了,遂拱手道谢。
    水灵道:“都是自己人了,何须言谢,反而是武帝的事,似乎他已露了脸。”
    剑痴方想点头,水仙已欣喜急道:“我已见过武帝了,高高挺挺的,很和蔼,都本会生气。”
    水灵、姥姥、剑痴都不约而同,全然惊愕的瞧往水仙。
    水仙登时又僵了笑容,俱然道:“我……我是跟小绿豆一在碰上的……”
    水灵追问:“他有没有问起你?”
    水仙摇头:“没有,我只见过他一面,后来他就跟小绿豆去办事了。”
    水灵心情似放松不少:“以后碰见他,要回避他,不得已时,也不能说出来历,知道吗?”
    水仙颔首:“知道了。”
    她却不解她娘为何要如此交代?这其中又有何原因?
    水灵犹豫一阵,终于还是说了:“你剑叔、姥姥和娘和武帝很可能有一段冤仇,在未查清之前,娘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如此说明,是要水仙有所警惕,免得在迷糊中又受了利用而遭殃。
    水仙已用力点头:“女儿明白了。”
    不过另一个问题又从她心头升起—一到底娘和武帝有何冤仇?
    她娘没说,她也不敢追问,还好她不是好事之人,很快已将此问题给淡忘了。
    这恩怨似乎又牵扯到真假武帝身上。
    姥姥已道:“宫主,目下似乎该已小绿豆身份为重要。”
    想及小千,水灵眼神也有了光彩,她多么希望有个儿子。
    她稍叹息道:“当水月传来他有‘滴血浮印’时,我就去找绿娘,想问问她有无儿女,可惜绿娘已不知去向。”停顾一会又道:“后来在竹林中知小绿豆也姓绿,他恐怕是绿娘的后代了,只是他又矢口否认。”
    水仙不解道:“娘,我到底有没有哥哥?”水灵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这答案未免太矛盾了吧?连自己是否生过儿子都不清楚?
    水仙更不解,这种事能用“可能”来解释吗?
    水灵却说出道理了:“当时娘生你的时候,是一对双胞胎,然而那天晚上就出了事,匆忙间,娘和你已被姥姥救走,也不知另一个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回忆往事,她也怅然不已。
    水仙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不能确定的原因了,不过她仍有疑问:“既是双胞胎,她该是女的啊?”
    姥姥道:“双胞胎也有男的,你不希望有个哥哥?”
    水仙闻言已不在乎双胞胎是否有男女共胎,她只希望小千真的变成她的哥哥,那该多让人兴奋。
    她仍有许多问题不解:“这些事又和绿娘有何关系?”
    水灵道:“当时绿娘是娘的~位好友,她很可能就是抱走另一个娃娃的人,如若小绿豆和她有关,也很可能会成为你哥哥。”
    “原来如此!”水仙欣喜若狂:“我看错不了了,小绿豆他也姓绿,这不是很巧合吗?”
    她已迫不及待的把小千当成哥哥了。
    水灵道:“只要试过‘滴血浮印’就可明白一切了。”
    水仙反而有点担心:“不用试,我们就把他当成我哥哥不就成了?若试出结果不是,那多伤感情?”
    水灵何尝未有如此想法,就算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也该由绿娘的关系,收他为义子.不也能了却一桩心愿?
    姥姥却道:“问题不在你们,而是在他,若无让他心服口服的证据,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是别人的儿子。”
    水灵有点泄气:“他就是这样怪脾气。”
    水灵道;“如今只有一试‘滴血浮印’了。”
    姥姥道:“是该把他抓来试试,若真是如此,老身也得好好教养教养他!”
    她已含有幸灾乐祸而报复的谑笑着。
    剑满天道:“如若他不是夫人儿子,夫人还得寻找另一位儿子,以免骨肉分离了。”
    水灵颔首道:“剑叔说的极是,水灵几年来一直想找到亲生骨肉,就怕她早已天折了……”
    想及那名未曾见面的亲骨肉有可能夭折,她不禁也怅然了。
    剑满天道:“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心过于担心才是。”
    水灵默然颔首,都已忍了十余年,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姥姥道:“不知宫主对于小绿豆,以及武帝之事,有何安排?”
    剑满天道:“武帝之事交给我来办,只要能见他一面,我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水灵颔首道:“有劳剑叔了,至于小绿豆的事,我想亲自……”
    “宫主不可太用情。”姥姥道:“你心肠软,一定斗不过这贼小子,方才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为了事情能顺利,还是又老身和水月、水柔三人来收拾他吧。”
    水灵有点不忍心:“姥姥咳要手下留情。”
    却不知水姥姥也懂得幽默感,自嘲的笑道:“你该叫那位将来可能是儿子的小混蛋手下留情才对,我姥姥不再栽在他手中已是万幸的了。”
    扯下头巾,肿凸已现,笑的更苦:“姥姥我脑袋能再吃几个瘤?”
    这话已把水仙、水灵和剑痴给逗笑了。
    对小千,他们可说又爱又惧又恨。
    三更露重,众人已进入厅内。
    不多时,水月、水柔也赶回来,众人再商讨一阵,她们仍决定照计划行事。
    夜已深,她们已各自回房休息。
    有人休息,有人却又忙得很。
    小千就是其中特别忙的一位。
    他可不敢掉已轻心,一连奔逃数十里,心头仍是惧意十足,想及水姥姥那副想吃人的脸容,他什么笑意也没有了。
    “妈的!什么人不好惹,去惹这母夜叉?”他自艾自怨的苦笑着:“还好我逃得快,否则这颗脑袋可不止七个瘤,一定会变成释迦头,肉瘤一颗比一颗大!”
    想着姥姥头上长瘤之事,他才又升起狭弄之笑意。
    望着山林,算算地头,大概离武帝住处已不远,心头也稍微安了心。
    他仍不停往后边张望,只见林木苍聚,杂草荡荡,并未有任何可疑迹象,他才敢确定没有追兵。喃喃自语道:“大概不会有追兵了吧?”
    有此想法,心头也笃定不少,放缓脚,才觉疲惫不堪,现在要能睡上一觉,那该多好?
    又小心翼翼的往后瞧,自嘲一笑:“逃的最惨的一次,该不会没人追吧?”
    落脚处正是一条小溪,正是最好的答复。
    见着溪水,喉头也升起了干渴。
    “来呀!有胆再追来呀?我照样把你们拖到水底,捆个紧紧,淹得你们憋了气!”
    朝着暗处,放马后炮的骂了几句过过干瘾,这才转身蹲向溪边,泼起清水就往脸上洗去。“哈过瘾,却不知溪水这么补啊?一喝下去,精神就来。”
    泼完了脸,已掏水猛灌,如饮甘泉,直叫过瘾。
    岂知才喝三口,突觉有异,“咦”了一声,已往溪水闻去,淡淡腥味已扑鼻。
    “血?会是血?”
    惊惶的他已赶忙运劲将溪水逼出嘴巴,还真的想呕起来。
    夜深荒林,哪来的血?
    小千吐了几口,那股呕意方去了不少,不禁嗔骂道:“哪个鬼家伙想毒死我?”
    黝黑夜中血水又渗在溪中,淡得不易发觉,小千再仔细瞧个清,是从上游流渗而下,已决心瞧个究竟。
    他已小心翼翼的朝溪而上。
    果然在半山中,他听见了打斗声,刀剑叮然轻响。
    他赶忙快步潜了过去。
    在溪旁不远乱石上,有两名黑衣人舞剑斯杀,另有一名已倒在溪边,头胸浸在水中,想必血液就是从他身上流出。
    小千见及黑衣人,已惊诧暗道:“黑衣蒙面?会是月神教的人?”
    他也想及他们有可能也是冒充武帝的人。
    思绪未停,突见黑衣人中之一名,剑势突然变快而凌厉戳向另一名黑衣人,两道寒光一闪即逝,那名黑衣人闷哼一声,已抚抱小腹,缓缓倒向地面。
    剩下那名黑衣人冷笑一声:“想背叛本教?只有死路一条!”
    丢下长剑,他已掠向左侧林区,眨眼消逝无踪。
    小千赶忙潜向两名黑衣人,果然发现两人左胸绣有弯月标志。
    “真的会是月神教的人?……”
    小千凝思半晌,决定追踪那名月教徒,说不定可以找到贼窝,遂往其消逝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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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并未料到有人会跟在后头,是以走的并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缀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从容不迫的往某处行去。
    果然在折过一座山头,远处已出现一幢荒废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闪即失。
    小千犹豫一阵,低声道:“该不会是贼窝吧?”
    他也潜了进去,那种小心举止,恐怕连小貂儿都要膛乎其后了。
    废宅内没有灯光,却有声音:“你终于来了?”
    音调大约中年左右。
    另一个更老调的声音已传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声。
    此处在废宅中厅,不少废桌椅以及神案堆向墙角,散落四处,布满灰尘、蛛网。
    两人则立在中厅,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别俩全是黑衣蒙面,连身形都甚难分出差异。
    中年声音道:“他们……”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处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满意笑着。
    小千乍闻“教主”两颗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窃喜道:“果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这么给我碰对了眼,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阴谋?”
    教主冷笑过后已沉声道:“我想该是我们计划开始的时候了。”
    中年人惊愕:“教主有了绿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着。
    小千突又愣了眼,惊诧暗道:“这老头在打我的主意?”已转奸笑:“老天果真有眼,把我引来扯你的后腿,这事可有得玩了!”
    无意中被他撞见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将要发生,那种捉弄之心情更来得使亢奋。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松得很。”教主道:“经过几天追踪,他果然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我们太高估他了。”
    中年人已冷残笑着:“早知如此,我早就该杀了他!”
    教主道:“现在除去也不慢,还有武帝。”
    中年人惊愕:“武帝也出现了?”
    “不但出现了,还跟这小子联在一处。”
    “这岂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敌明我暗,哪来的棘手?何况本教不是省油之灯。”
    中年人似横了心:“不知教生何计划?”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这小鬼为优先,他的灵狡,最能坏了我们大事,所以在下手时,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开。”
    中年人点头:“如此较为妥当,属下十分赞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们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处‘落鹰峡’,那地点最适合扑杀。”
    “落鹰峡……”小千喃喃念着,已暗自冷笑:“到时候看是谁把命落在哪里?”
    中年人赞同点头,遂又问:“咱们将如何进行?”
    教主道;“带十名高手,然后将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会来。”
    “要是武帝也跟来呢?”
    “不会。”教主狡黠道:“我会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他调开,让他无法和那小鬼联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为十个高手够吗?那小鬼诡计多端……”
    教主黠笑两声道;“够了,因为我也要参加。”
    “教主要亲自出手?”
    “你不是说这小鬼很难缠?”教主黠冷奸笑道:“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当然要亲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满意笑着,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谈什么扑杀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亲自动手,我就亲自剥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长得是何嘴脸?会见不得人?”
    笑声过后,中年人又问:“不知何时动手较为恰当?”
    “打铁趁热,就在两天后。”教主道:“你必须事先埋伏妥当,以免出错,我随时会引人去。”
    “属下自会应付。”
    接着,他又谈些细节,随后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俩作梦也不会想到这些计划会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样子,他俩这次非栽筋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阵,但觉人已走远,方自走出暗处,谑笑不已。
    “谈的倒是天花乱坠,就是不切实际,夜路走多了也会遇上鬼,知道我这么难缠,还来缠我?”小千笑的更捉狭:“也不知道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开始思索要如何对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还是决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时间不多,顾不得身躯疲惫,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轩,急切的等着小千。
    赵真和秋向引已回飞星堂,偌大帮派,岂能一日无主?
    小千在远处就已嚷着:“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兴奋加上得意,他一点也不觉得累。
    “小千儿!”
    武帝闻声已惊喜的追出竹轩,见他平安无事,一颗心方自松了下来,含笑道:“你可把我给担心死了。”
    小千童言无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干笑道:“回来就好,是何大事,让你如此急?”
    小千贼样道:“太多了,第一样就是,你的四周已布满敌人。
    “真有此事?”
    武帝惊诧的已往四处青山望去,如临大敌戒备着。
    小千卟嗤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们在哪里?”武帝更紧张的搜寻。
    小千笑道:“别担心,我再告诉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敌人在时间未到之前,是不会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回来啊!”小千贼样笑道:“我发现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当真!”武帝已显激动。
    小千更贼道:“听了就知道,咱们到里边去,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风。”
    两人遂返往屋内行去。
    坐定之后,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废宅听到的事情,说个清楚。
    武帝不禁叹笑道:“他们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脸,马上就被他们缀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们,只要他们一露脸,甚至放个屁,我都能逮着他们,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武帝苦笑道:“话是不错,但无时不被人盯梢着,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么好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会习惯了。”
    “这种事,能让习惯吗?”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这个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体会,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见,你看着办好了。”
    武帝叹笑道:“看样子,我只有勉强习惯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点就通,既然习惯了,我该可以商量对策了吧?”
    武帝已开始沉吟,不久问道:“你想他们会如何将你我引开?”
    “这问题并不重要。”小千精明道:“问题是我们必须故意让他们引开,所以他们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顿了顿:“不过他们用的方法也不会很糟才对。”
    武帝也觉得小千说的甚有道理:“这么说,我们只要商量如何对付他们就成了?”
    小千点头:“这样来的简单而省事。”
    武帝微微颔首,沉思半晌,含笑问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你该有了计划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惭:“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呵呵,这种小事,只要花时间去多想,对付那些笨蛋,闭着眼睛乱踩,都可把他们给踩扁。”
    武帝无声的笑着,不过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问:“你的方法,可否说来听听?”
    “瞎搅和”小千斩钉截铁而神样回答。
    “瞎搅和?”武帝感到纳闷而诧然。
    小千已得意的谑笑道:“对啊!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干笑着,他实在想不出此话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释:“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后来就不晓得谁在豁准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点懂了。
    小千叹嗤笑道:“何况你本来就是月神教主,谈不上什么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计,若反用来对付月神教主,将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颇为赞同,但仍有顾虑:“如此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给吞下去了,你还考虑不要惊动它?你不觉得你有点那个……笨吗?”小千谐谑笑着。
    武帝摸摸脸腮,嘲一笑:“是有一点……冒充了以后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挥手:“宰啊!反正他们也认不出那个是真教主。宰起来一定顺手又安全。”
    武帝叹声道:“如此杀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杀。”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杀他们,他们可不客气,何况这般人也不知杀了多少条人命,难道你要拿好人的命来垫?”
    武帝也没话说了,虽然自己不忍下杀手,但想及无辜者不断遭殃,他是必须阻止此事再继续发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赶回来,那将如何?”
    小千道:“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给宰了,以绝后患。”
    “就怕一时杀不了他。”
    “那也无妨,反正是蒙着脸,对方未必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如此一来势必形成混乱,你我就趁机多宰几个,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脚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几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摇头道:“我看算了。”
    武帝诧然道:“为何算了,多几位,不就更能稳操胜算?”
    “问题多啦!”小千反问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种身份出现?”
    “当然也是冒充他们了。”
    “所以嘛,问题就出来了。”小千自得神样解释:“冒充他们,难免要黑衣蒙面,到时一搅和,我哪知谁是谁?”他谑笑道:“难道要先问‘喂,你是谁?’,等对方回答了再杀人不成?”
    突然间,武帝也未想及此问题,如今听及小千点出弊端,老脸不由一热,窘笑两声。
    “如果穿着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么冒险。”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数,耳目更多,光是此处四周就已布了眼线,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会被察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说的有道理,武帝虽知不宜如此,不过他仍担心着:“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么成绩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场就被拆穿,我们只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点危险也没有,我当然是希望后者。”
    武帝叹笑:“我会尽力而为。”
    小千满意笑道:“成啦,事情就这么简单,剩下来的就是等那些呆头鹅上门来耍花样。”伸个懒腰:“累了数天,头额还长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这里该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额一块红肿,诧然道:“你的头?……”
    如此撞壁的丑事,小千也感到窘瘪,干笑着:“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饱再慢慢告诉你。”
    他不说,武帝也不勉强,感受那股情境的笑着:“你去休息吧,书房后头寝室有床,睡起来,我想该传你一些功夫,总不能让你老是人追赶。”
    “就这么说定。”
    此时似乎睡觉更能吸引小千,对武功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应,只颔首回答,已往书房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个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练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练得乱七八糟,还不是大杀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无往不利。
    不过他仍想有机会多练几招—一尤其是被追赶时,这念头更形强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来。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很快为他准备食物,等他填饱肚子后,已催促他练功。
    时间已不多,小千对于轻功又有专长与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传授他“奔月拂云仙步”。
    从中午到傍晚,小千以惊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学个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练的称心如意,已不只在练拂云仙步了,而是在随兴的乱要,他把握一个原则,反正要快,一切准错不了。
    武帝在旁指点,不时露出满意笑容,不过对小千的乱耍却不敢苟同,纠正无效,也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练累了,武帝则教他盘膝打坐,准备替他冲穴。
    然而只冲了几分钟,他已有所感觉,惊讶道:“小千儿你曾经被人冲过穴道?”
    小千点头道:“有啊!差点把我给冲死了。”
    “那人是谁?”
    “一个怪老人。”小千一脸责罪:“这家伙心肠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乱冲穴。好像在搅面团,搅我差点断了气。”
    武帝淡笑道:“你现在却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头。”
    武帝轻笑不已:“能将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异其力,并非普通高手所能驾驭。”
    “他会是高手?”小千有点黠谑道:“他连你的武功都解不了,还算什么高手?”
    “你问过他?”
    小千点头:“就是问过,才觉得气人,不懂也罢,还说是‘倒转阴阳劫’?硬要我不能练。”
    武帝突然轻笑道:“他说的没错,我的内功心法确实有这个阶段。”
    小千不禁诧然道:“哪会越练越回去了?”
    “这只是一段时间。”武帝淡笑道:“如果经过此劫,武功将可大成,只是那人不明此功奥妙,才会阻止你练,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来如此……”小千已然轻笑起来,对于以前和怪老人争吵,现在想起,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奥妙之处,就表示武功不怎么样,不该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觉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难打动他的心了。
    对于此点,武帝也只能以笑声来回答。
    他问道;“那老人还说些什么?有关于本门内功心法。”
    小千回想着。
    武帝也显得紧张:“有关于日月星三光之事……”
    “对了!”小千恍然顿悟状。
    “他说了什么?”武帝凛神追问,似乎比小千还好奇。
    小千却突然黠笑道:“别紧张嘛!他跟我一样想不通什么日月星三光合并,天下无敌的秘密。”
    武帝顿觉自己失了态,不禁窘困起来:“老夫太激动了,因为若想通此点,本门武功就毫无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紧张。”
    小千轻笑道:“他没那个本事,否则您也不会是天下第一了,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点点?”
    武帝已定了神,恢复先前优雅姿态,淡笑道:“老夫已收你为徒,怎会不告诉你呢?
    其实这也非难悟之极,只要你练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释:“这是本门内功最高秘境,将来你练通三重天之后;内力会更进一步,那时就得把心法变成‘日’字决,‘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将会凝形,威力更大,至于后来的‘星’字诀,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为它已超脱武学范畴,取其‘隐’,也就是任由你自己去创造发挥,三者若能会通,才可算是天下无敌。”
    小千恍然道:“原来如此……”又追问:“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叹:“老实说,我只练及日、月两成,至于星级,一直未能融于心中,不知何时将能领悟?”
    虽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叹气,练了两层就已天下无敌,何必练第三层?
    你想总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许你将来就会懂,练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还好你资质比老夫强多了,将来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愿。”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这么一天,我将是天上、天下的总管。”
    “我看连阎王爷也别漏掉了。”武帝打趣道:“这才叫‘总管’。”
    小千恍然猛点头:“对啊!怎能把这贼老头给忘掉了?总管差一点就当不成。”
    两人轻笑着。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学之道,你若有时间不妨和他切磋,说不定会有惊人效果出现。”
    “我跟你学不就成了?”
    “那你永远会跟我一样,突破不了‘星’字诀的境界。”
    小千顿然如被敲了一记,干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现在跟你学,总错不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武帝看他已了解此道理,遂满意颔首:“将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题:“你穴脉已通畅,只要懂得运功心法,就可自行练习,我再口述一遍,你可要谨记在心。”
    小千凝神道:“没问题。”
    武帝微微赞许点头,已开始口述内功心法。
    小千曾经背过,很容易就能重新记忆,再加上武帝指点,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内功似又增强不少。
    时间渐渐流逝。
    火烛已燃了过半,二更将至。
    两人在传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来临。
    突然间,一道寒光闪入竹轩,快如流星飞逝,打的正是烛火。
    啪然一声,烛火幻灭,整座竹轩为之笼罩黑漆中,伸手不见五指。
    武帝冷喝一声:“谁?”,两眼如电,闪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着喝声道:“谁!”,也学起武帝睁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够,倒是转的厉害,好似贼眼。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声怒喝已传出。
    “玉水凉你躲不掉了!”
    话声未落,黑暗已审出一条黑影,闪带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谁?”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飞而起,天下第一高强的武功,此时果然已展露。只见他右手一探,好似泄堤狂涛,挤动空气流窜,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啪然一响,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却如幽灵紧紧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复想滚往左侧,武帝冷道:“你还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蓦然又有数点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闪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令人无法想像。
    岂知暗器虽快,武帝手更快,一个回身,竟然不可思议的将数点寒星抓在手中,未曾停留刹那,马上反打暗处。
    寒光闪没,暗处已传出唉叫声。
    突地又有一条黑影电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凉你果然武功不减当年。”
    武帝闻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个掠身也冲向空中,“你到底是谁?”
    “十几年前的仇家!”
    话声方落,双方已在空中对掌。
    啪啪数响,旗鼓相当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点了花丛,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声,凌空一个打转,竟然不借任何东西以借力,无以想像的又反退为进,双掌幻化万干,夹着雄浑力道已劈向来人。
    小千在暗处看的直皱眉头:“这家伙好像玩真的?怎么还不装败逃脱以引开武帝?”
    顾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场,将会让对方起了疑心。当下大喝:“谁敢暗算本大爷!”
    声音未落,人已冲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时已抓了茶壶,相准准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势,再加上暗袭而来之茶壶,黑衣人似穷于应付,勉强的劈出两掌向武帝,硬是让茶壶给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壶装了热水,一砸破,热水已烫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来:“我忘了告诉你,那里有滚水。”
    黑衣人还来不及听入耳。已被武帝强劲掌力打得倒喷数丈高,远远坠向竹轩外之草丛,似已受了伤。
    他不敢再战,急啸一声,已掠向林区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别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戏谑了一声“别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击落庭院的黑衣人。
    黑衣人虽受了伤,逃起来仍十分快捷,他逃窜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鹰峡”。
    小千暗自黠笑:“这小子果然贼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窜,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们诡计,这个当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别误了时辰才好。
    落鹰峡,崖高百丈,插天入云,飞鹰难渡,正是伏击最佳地点。
    黑衣人从丈余宽的缺口闪入峡中,已消失暗处。
    小千未加考虑,也急追而入,里边真如长江三峡,两岸参天,中间只有一条不及八尺宽的小径。
    越往里边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闯了进来,不见人影,已喝声道:“老乌龟你有脸就出来,缩什么头?”
    回音不绝,不久又归于平静。
    小千暗自想着:“还没见着人头……他们一定是躲在更里边,以防我有机会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冲向更深处。
    “老贼你逃不掉了,还不给我出来!”
    窜入峡底,已呈椭圆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声暴起,十数条黑影已全然落于小千身后,阻住他去路。
    “绿豆鬼,你是自寻死路,今夜就让你葬身于此,哈哈哈……”为首蒙面人已狂笑起来。
    小千惊愕转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还多一位。
    “该不会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着,仍微微伸手向为首者打暗号,希望他是武帝,结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迟半刻钟之后仍会赶来,心头也笃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横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谁,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轻人厉笑道:“山不转路转,小杂种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们冤仇好像很深的样子?”
    “不错,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谁?声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着。
    年轻人似觉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厉残道:“我是谁,去问阎王吧?”
    长剑一挥,他已冲向小千,笔直的砍向他脑袋,剑光似要裂出火花,锐不可当。
    “哇呀,说打就打?”
    小千谑笑着,短刀往长剑架去,刚学的佛云仙步已用上,闪身就斜向他左侧。
    刀剑交鸣,叮然脆响,小千已缠剑而上,如打蛇随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骇,不得不弃刻而逃,步法已乱,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狈。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门高手?”
    短刀不够长,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铲去,几颗沙石暴射而起,已打伤他全身尽是泥灰,小千已笑的更捉狭。
    教主猝见如此,马上喝令“上,速战速决”,自己也举剑攻招冲前。
    九名高手动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剑气已逼得方圆数丈冷气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戏谑道:“你们来,我就逃!”
    为了拖延时间,他也不愿硬拚,拔起双腿,已在腹地逃窜。
    一时之间,双方似如猫追老鼠,转成一团。
    教主见追袭无效,也不再和他斗气,马上掠向旁边,举剑待发。
    果然小千被数人追赶,总有逃至他附近之处,怒喝一声,他已身剑合一,极尽全力的往小千刺去。
    也着实对方人手太多,小千已无暇应付但觉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无法挥刀劈开。
    心念未毕,啊的一声惊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记,虽有宝衣护体,仍抵不住锐劲剑气,一阵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轻蒙面人见机不可失,长剑猛砍而下,厉笑道:“你认命吧!”
    “认你的头!”
    小千虽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乱,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扑截而来的数名黑衣人眼睛撒去。
    尘沙过处,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闷呃一声,眼睛猛闭着,攻势也顿住了。
    小千可逮到机会,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动,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数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刹那已戳了五条大腿,一共伤了三个人。
    几声唉叫,有两名双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无力再战,另一名伤及右大腿,也跪了下来。
    小千滚出重围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让我心乱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几个洞了。”
    余声未落,又有三把利剑分上中下三路砍了过来。
    “来啊!谁怕谁?”
    小千右手挥出短刀,左手已抢过一把长剑,横扫千军的硬扫三把利剑,扫出劲道,干脆脱手砸出,一时间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脚乱。
    这些黑衣人似乎并未有那种沉静冷狠的高手架势,否则该不会连此种情境也穷于应付。
    小千正如此想,谁知情况有了变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剑之时,突然那名年轻黑衣人已撞了上来。手中似乎多出了什么,寒光一闪,小千已唉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伤势刚好没多久,现在又再吃一刀,只是伤口从横的改成直的,惊愕多于疼痛,他已滚闪向内侧崖壁下。
    年轻人一挥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断你左手!”
    不给小千休息机会,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机会,冷笑一声,长剑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势在必得的一剑,威力何等惊人?
    小千但觉剑光闪烁,像爆开的火花,直射而来,那种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缩,已知这是杀招,勉强挺起胸膛,想以宝衣迎敌,他也料想到对方很可能不会再刺向自己胸腹,遂挥起短刀,护住咽喉及眼脸。
    只一刹那,剑光快闪而至,小千也挥出保命一击,点偏了教主那把长剑,滚身又往左侧撞去。
    “你想逃?”
    年轻人早已等在那里,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猪肉一样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无处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脸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来—一在笑自己打得真准。
    年轻人哪堪接受此种侮辱,怒火更炽:“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凉凉的刀锋似乎贯穿肌肤,一只大腿可能就要报销了。
    躲无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无比的手法把年轻黑衣人给逼退,使得小千免于断腿之危机。
    小千已嘘口气:“你终于来了。”
    来者正是武帝,他已换上一身月神教装束,立在小千前边,阻挡其他黑衣人再次侵犯。
    众黑衣人见他竟然会帮小千,登时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诧然;“你是教主?”
    武帝轻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众人瞧往两人,更形纳闷而无所适从。
    教主惊愕道:“既然你是教主,为何要帮他?”
    “因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帮他。”
    “你……”教生由惊愕而感到愤怒;“你敢说这种活?”
    武帝轻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岂容你篡夺?”
    教主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挥手,叫声“上”,自己已举剑攻向武帝,剑芒过处,啸声扣人,好似蛮荒巨人挥出劈雷闪电,挤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铜墙铁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害。
    他的挥手,只能唤动年轻黑衣人也出手攻击,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着,他们仍分不清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气,见及情势和自己所料的不差—一真假教主一出现,必定形成混乱局面,他很快暴起身躯,已扑向那些愣然无措的黑衣人。
    武帝见及教主剑气逼人,不敢大意,右手运起神功,以指代剑,就在教主长剑离自己胸口不及三寸时,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点向剑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转起来,很快移动位置,以避开剑势正锋,也避开了年轻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剑法!”
    他赞佩说出口,使劲连点数处利剑,竟然硬生生的将利剑给点成数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惊骇,立时松掉剑柄,身形往武帝撞去,蓦然银光已闪向武帝腰际。
    “银刀?你是谁?”
    武帝登时惊诧,猛运真气,硬将身形逼退三尺,虽是如此,腰际衣衫已被划破。似乎还见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双手合并,在掌指接触之际,一股血红已泛出,双掌为之变成淡淡的透红色。
    无敌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时已展露开来。
    当双掌往外翻吐之际,透红光线似已穿出,宛若突露乌云的朝阳,一刹时已印红了天地间。
    红光运处,似已切断空气而形成真空之撕裂声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药爆开,轰然一响,教主惨叫,狂吐鲜血,已倒喷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滚地面,他仍敌不过武帝的绝世神功。
    年轻人见状,已急呼“爹”,没命的已撞向教主,顾不得再攻杀武帝。
    武帝并未因此而停手,一个掠身,天马行空飘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伤我爹!”
    年轻人不顾生死,已拦向武帝,想保护他爹。
    武帝只轻轻一掌已将他击退,滚落七尺开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飘落地面。
    他转身瞧向倒地伤重的教主,突然惊诧不已的叫出来:“是你?柳堤银刀?”
    闻及“柳堤银刀”,小千也惊愕的转头瞧向地面这位受伤的老人。
    他正是柳银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买为副教主的柳堤银刀。
    小千惊诧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银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张了张,又涌出不少鲜血。
    年轻黑衣人—一柳再银已悲急的奔爬过来:“爹您不能死啊—-”他将他爹拖入怀中,猛拍他胸口脸颊,眼泪也急出来了。
    柳银刀稍为苏醒,毫无元气的的张着口:“这是……是诡计……阴谋……”
    说完又已昏了过去。
    他说的又是何种阴谋?这阴谋为何非等到他快咽了气才想通?
    柳再银已悲切哭起来。
    小千虽惊讶柳银刀会是教主,却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银,没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恶多端,而且还杀害我娘,留你们不得!”
    抓起地上长剑就往两人砍去,想及母亲临死惨状,他已恨之入骨,这一剑可毫不留情。
    岂知武帝却拦住他:“小千儿你住手,我有话说。”
    “宰了他们再说。”
    “宰了他们就不必说了。”武帝叹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这话又使小千感到吃惊;“他会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犹豫起来了,若柳银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谁?自己明明听见他们计划,怎会变成此种局面?
    看着柳银刀及柳再银,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们不是教主,也和月神教脱不了关系,还想突袭我其心可殊,我还是要宰了他们!”
    武帝叹声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须赶尽杀戮?”
    闻及此言,小千已皱起眉头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银刀,嘴脸脖颈、胸襟全是鲜血,和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银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别?不禁心肠也软了下来。
    丢掉长剑,瞪向柳再银,冷森道:“给我滚,我再饶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我会装迷糊的把你给杀了,十足的瘪三!喝骂道;“哭什么哭?还不快滚!”
    柳再银似也甚畏惧小千,赶忙煞住哭声,抱起他爹已往峡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数丈,觉得已脱离小千掌握,已转过身躯厉骂:“小杂种,终有一天你会落入我手中……”
    “给我滚—-”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长剑已追杀过去。
    柳再银没想到他还会追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马后炮了。
    小千追了几步,见他已逃跑,长剑已扔了过去,打向岩壁,溅出火花,方自掉落地面。
    “妈的,有种就别逃!”
    骂了几句,他才悻悻的转回武帝身前。
    武帝叹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银刀为何会变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个来问问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气方自无处发泄,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断气,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问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叫你说?”
    黑衣人冷默瞧着小千,并未回答。
    “不说就会死!”
    拿起地面长剑,一剑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连喘气都来不及,已一命归阴了。
    此种狠厉手法,连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说是不说?”
    黑衣人早已吓飞了魂,急忙道:“我说!我说!”
    小千此时才有了冷森笑意:“说吧!”
    黑衣人俱道:“要说什么?”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给我打哈哈?”
    长剑一抖,就想划向他脑袋。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其他一无所知……”
    黑衣人又惧又无奈,已乞怜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叹声道:“小千儿,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们如何?”
    小千瞪着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这其中的可能阴谋十分复杂,柳银刀自己都摸不透,黑衣人岂会知道?
    他急于想澄清此事,也懒得再逼问,丢下长剑,瞪眼道:“算你好狗运,给我闪一边去,下次给我记多一点,否则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赶忙叩恩应“是”,拖着受伤双腿,已躲的远远。
    小千想及方才的话,不禁也莫名的笑起来—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无所知才保住性命,自己却要叫他记多一点,难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会莫名而自嘲的笑着。
    武帝也陪笑两声,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脱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没来,哪来脱逃?是我们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虽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没听错。”
    小千瘪心道;“我倒希望听错,免得像呆子一样的被他耍,而且还玩的津津有味,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计划,到头来仍被人玩弄于掌上,而自己还一无所觉,贼头贼脑的耍着,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儿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们啊!”小千瘪笑,回答的很干脆。
    “除了这些……该还有别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种种,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终还是在摆脱自己与月神教主的关系。”
    武帝不解道:“这怎么说?我还以为他想借我们之手除去柳银刀,你没听柳银刀最后那句话?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诡计。”
    “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过我还是认为他在脱嫌疑成份为大。”
    武帝道:“怎么脱?他不也曾在竹轩与我们动过手?既然照了面,为何还要脱嫌?”
    “照了面,你却不知道他是谁。”小千带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认为柳银刀就是教主?可见他的阴谋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认为教主有意让柳银刀在我们心中变成真教主,再借我们之手除去,他只是没想到你事先已另晓他秘密罢了。”
    “这点就不正确。”小千立时说明道:“整个计划都在他掌握之中,从我在溪边饮水发现血迹开始,他就有意牵着我的鼻子走,这秘密当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会一无所知?”
    武帝凝神倾听。
    小千解释道:“当时他杀了手下叛徒……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布局的牺牲品,当他杀死一名手下时,就把他推到溪边,让血液随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寻往上游,他才又杀了另两名手下,他料到我会去检查尸体,等发现是月神教徒时,我一定会去跟踪,所以他故意走的较慢,以能让我跟上,一直带到废宅。”
    顿了顿,他又道:“当时废宅中已有柳银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见到教主时,才会说‘你终于来了’,可见是教主早就约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预谋的一部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了解,遂道:“然后教主故意说出要埋伏扑杀你的话来吸引你,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听到‘落鹰峡’阴谋一事了?”
    “不错。”小千道:“他也算准我会告诉你,所以才再订了引诱你离去之计。”
    武帝苦笑道:“他当然也算准我会赶至‘落鹰峡’以帮助你了?”
    小千点头:“这本就在他预测之中。”
    “他也算准我会冒充他了?”
    “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赶来,扮成任何人,跟他并无直接关系,因为他本就不准备出场,你们不可能形成对立的情况。”
    “这就是你所说他想摆脱与月神教主关系的原因?”
    “并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还是在于我们从一开始到刚才,都不知他已找了柳银刀当替身,而在废屋中,柳银刀只是声音较近中年,又以‘属下’称呼,我当然不会想到他就是柳银刀,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问:“若不是他最后那句‘中了阴谋’的话,你会否认他不是教主?”
    “只是怀疑而不否认。”
    “这就对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来个死无对证,我们疑心是否会更加减少?”他黠笑道:“可借你火气不够大,没把他给打死,也就点通了这一切的阴谋。”
    小千说的甚有道理,武帝在无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神教主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为的只是要脱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头痛:“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种原因,他这样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问道:“何处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脱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释道:“第一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他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应该会有脱嫌的举动。
    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诡计,虽能瞒过我们一时,也未必能瞒得了多久。毕竟他也知道我不是呆子,何况月神教也不会为了柳银刀这个假教主翘了而不再出现武林,只要江湖还有月神教徒活动,这诡计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许他只是想瞒我们一段时间。”
    “这也不无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这段时间对他来说相当重要。”他皱眉瘪笑:“我就想不出他现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须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为光荣吧?”
    武帝轻笑道:“能耍你,何尝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瘪笑不已:“你们这种人,心灵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从瘪笑而转为自得的笑着,毕竟他也觉得自己有这个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倾向?
    武帝笑了一阵,问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还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合理的猜想,对与不对,还得抓他出来证实,才算准确,反正他是冲着我来的,迟早会被我摸清,现在再乱猜,就跟他一样有虐待狂了—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说到后来,他也放弃猜想。
    毕竟他所知道的线索太少,无从做更深入的了解,就连柳银刀为何被摆了道还不自知,他与教主连照面谈话的机会都没有,又能如何对教主妄加猜测?
    何况他也知教主心机极深,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再猜下去,无异是自找麻烦。
    武帝道:“就这样由他去了?”
    小千瘪着嘴,他虽放弃猜想,可未放弃追查,毕竟这个脸,他丢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嚣张?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后腿!”小千含有报复的说。
    武帝淡然一笑;“你将从何处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决定;“还是从柳再银身上着手。”他解释道:“因为柳银刀已搅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没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会找教主算账,他若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是会去找教主,我盯着他们,多多少少还可以得到教主的蛛丝马迹。”
    武帝道:“要是他们找不到教主,你岂不也白费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会白费?别忘了他对我很感兴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会来找我,当然啦,这须要一点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问。
    小千却摇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他不说,武帝也不便追问,淡笑道:“希望这方法会有效果才好。”
    小千闭眼道:“没有效,我就说给你听了。”
    武帝只能干笑着。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一水灵、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们自称“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从中一搅和,教主不吃不完兜着走才叫怪事?
    他因水灵他们和武帝似乎有误会,是以他不便告诉武帝。
    此间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问:“你可要和我回去练功?”
    小千道:“不必啦,暂时够用了,反而让柳再银这小子逃了,将来要找他可就难了。”
    “可是你的伤……你也该养好伤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伤口,轻轻一笑:“小伤一件,算不了什么,如果为此而躺下来养,那才叫痛苦,时不宜迟,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账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峡口,远远的传来笑声:“别忘了把黑衣服给脱了,免得别人又误会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见小千离去,他似乎也怅然多了,感叹一阵,也飘离此处。寒风中带着血腥,那些牺牲者已冰凉的躺在地上,任飞沙裹袭。
    只有两名幸免者,趋动艰辛身躯,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风中吹来一道黑影扑向他俩,仍然取去了两人性命。
    他还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尸体开始溶化,不到盏茶工夫,已全化为血水。
    来人冷笑:“绿小千,任你聪明绝顶,也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声更冷、更残,他已飘飞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缕缕掠刮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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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三十二复杂关系
    柳再银抱着他爹,并没有回到月神教的栖身处,而是奔向了以前投宿的客栈。
    那里还是秋蓉及秋大娘。
    若不是为了计划,柳银刀也不会离开此客栈,没想到他却会是躺着回来?
    乍见柳银刀满衣襟血红,秋蓉已惊惶失措:“老爷怎么了?”
    她赶忙去扶。
    “让开!”柳再银挥动父亲身躯,将她逼开。
    秋蓉赶忙往后退去,差点撞上墙边椅子。
    秋大娘已骂道;“我就知道跟着柳家没有好结果,三两天不是闹血光就是破钱财,老身看在你收容的份上,才跟你衰到这里来,你柳家毁了,我一句话也没说,却也由不得你大小声,有我那宝贝女儿岂是随便让你糟蹋的?”
    她已抓向秋蓉,一副责罪:“叫你走,你就偏不听,还让人如此欺负?你存心让老娘气死是不是?”
    说着就想扭打秋蓉。
    秋蓉已惊慌躲闪:“娘,等老爷伤好了,我们再走好不好?”
    “那死鬼脸泛青白,不咽气也活不了,你还想看他好起来……”
    “住口”
    柳再银将父亲置于床上,猝听及秋大娘口不择言,说父亲活不了,悲切之心已泛怒,一掌已打向秋大娘,吓得她躲向墙脚,魂魄差点飞掉,抚着脸颊,未敢再吭一声。
    “贱婆娘,还不快给我拿水来!”柳再银怒吼着。
    秋大娘和秋蓉已惧然奔出门外。秋大娘受了气无处发泄,又拧向秋蓉:“都是你,贱……”
    秋蓉唉然痛叫,已躲开,满脸委曲。
    两人还是把毛巾和温水给取来了。
    柳再银喝叫声,似乎已惊醒柳银刀,他蠕动着身躯。
    柳再银赶忙凑向床前:“爹,你醒醒……”从怀中掏出丹丸喂入他口中,再催他服下,随手又抓起毛巾沾着温水替他拭去血迹。
    柳银刀元气似乎恢复不少,已慢慢睁开眼睛。
    柳再银见他已醒来,欣然激动:“爹,您的伤不要紧的,孩儿会尽全力救您。”
    柳银刀弱声道:“没……没有用……”
    “爹!您要撑下去!”
    柳银刀勉强吸口气,定定神道:“你不是……想见你娘……”
    “我娘?她不是死了?”
    “没有……那是爹……骗你的……”
    柳再银更形激动,二十余年来已认为亲娘已去世,没想到现在又复活了。
    “我娘在哪里?”
    “在……怜花湖……”
    “怜花湖在哪里?”柳再银追问。
    “洞庭分流……”柳银刀已抓向腰间玉佩:“带他去找你娘……”
    柳再银抓过玉佩,神情异常激动,洞庭湖离此不远,他该能找到他娘:“爹,您振作点,孩儿这就带您去!”
    柳银刀欲言又止。
    毕竟分离十数年不见的夫妻,必有其重要原因,若非柳银刀已觉活命无望,否则他也不会说出。
    柳再银可想不了那么多,突然得知母亲消息,那份渴望见面,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得出来的。
    何况,他娘说不定还可以治好他爹的伤势。
    至少,多一人照顾,多一份活命的希望。
    他已喝令秋蓉和秋大娘收拾东西,自己背着父亲,连夜赶往洞庭湖方向,去寻找那所谓的“怜花湖”。
    怜花湖在何处?无人知晓。
    但怜花阁,知道的人就不少了。
    “怜花一绝”李怜花,他的怜花阁就在湖畔,莫非这湖就叫怜花湖?柳再银抱着估且一试的心情,已租船从洞庭湖直放长江,寻找此湖。
    不到半天工夫,他已找到想找的深幽静湖。湖畔果然有楼阁,建的鬼斧神工,豪华精美,不输给帝王行宫。
    莫非他娘在怜花楼?柳再银心想。
    尚未靠楼阁,已有人拦过来,他从曲桥腾身而起,一个掠飘,人已落在船头。
    是一个白面书生,他淡淡的一笑,张开扇子,习惯性的摇着:“此处是禁区,阁下请回吧!”
    柳再银已迎向他,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此湖可叫‘怜花湖’?”
    白衣书生轻雅一笑:“是有人这么说过。”
    柳再银冷冷笑了一声:“既然此处是怜花湖,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哦……你要找谁?”书生轻笑:“该不会是李怜花吧?”
    柳再银冷冷道:“我找我娘。”
    “你娘?”书生微吃惊:“你娘可有名字?”
    “我不清楚。”柳再银道;“我却有名字。”
    “什么名字?”
    “柳堤银刀。”
    白衣生闻言,眉头微微抽动,毕竟柳堤银刀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你不知你娘名讳,如何能找到她?”
    “有玉佩为证。”柳再银拿出淡绿玉佩:“阁下若卖个交情,尚请替我通报一声,若我娘知道我来找她,她不会避不见面。”
    书生瞧着玉佩,不禁微微动容,玉佩虽平凡,但刻了两字却不平凡:“你可愿将玉佩借予在下看个仔细?”
    柳再银只怕找不到地头,何惧让人看玉佩,他便将王佩递给白衣书生:“你能认出来最好。”
    书生果然看出端倪,诧然瞧向柳再银,怔愕了好一阵方定过神来,拱手道:“阁下不妨到楼阁一坐,等在下禀明主人,或许能给你答覆。”
    柳再银见有了着落,登时欣喜道:“有劳你了。”
    他很快的将船靠向曲桥,背起他爹,和秋蓉、秋大娘进入那豪华大厅。
    书生招呼婢女招待他们,匆匆的拿着玉佩往后院行去。
    玉佩刻了两字“多情”。
    跟着书生出来的人也是多情。
    多情夫人。
    她会是柳再银的母亲?柳银刀的妻子?
    怜花湖除了怜花阁的李怜花,就是多情楼的多情夫人。
    李怜花当然不可能是柳再银的母亲,那只有剩下多情夫人了,她仍然妖艳迷人,风情万种,几个月前被小千剃刮的头发,又已飘逸动人。
    似乎,她从没有一件正经衣衫,现在只不过是加了件较深色的紫红丝袍,胸口开的甚低,乳子好像随时会掉出来似的。
    她匆匆地走了出来,乍见柳银刀奄奄一息,飞奔的迎向他关切的急问道:“银刀,你怎么了?”
    柳再银见着他娘一身撩人体态,一时间也怦然心跳,他从未见过如此能勾起男人性欲的女人,他不禁红了脸,一股热与冲至丹田。
    还好这莫名的心跳已被现实给抚平了,她是他娘,岂能胡思乱想?于是忙问道;“你会是我娘?”
    多情夫人诧然的瞧着他,头发散乱,仍能看出英挺容貌,不禁也愣了愣:“你是……
    你会是银儿?”
    她伸手抚摸柳再银的脸庞,使她感到激动且欣喜。
    一阵香甜气息涌向柳再银,使他舒坦无比,尤其夫人柔如春风的手指,如此温柔亲昵的抚摸他,一生从未有的温情已直涌向心头。
    “娘……”
    一声亲情叫声,柳再银已回复到童年的幼小,一头栽向她娘的胸口。
    “银儿……你终于回来了……”
    夫人将他抱得紧紧的,慈母应有的泪水已向她妩媚的眼角,多少年了,她未想及自己还有泪水可流。
    柳再银先是抽搐,融于亲情之中,但毕竟他已长大,触及夫人浑圆结实的胸乳,他又如触了电般怔楞着。
    他只得尽力克制自己别胡思乱想,把莫名的热情化做亲情。
    他突感不自在的稍微扭动,想推开他娘。
    多情夫人已有所觉,不舍的松了他,含情的说:“二十年了你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好快……”
    她已沉缅于回忆之中。
    柳再很沉默了一阵,突然想到父亲的伤势,心神也唤了回来,急道:“娘,你快替爹治伤,他伤的很重……”
    多情夫人抬手拭去泪痕,定了定神,赶忙替柳银刀检视伤口。
    乍看他胸口殷红一片:她脸色不由变了:“‘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转向柳再银:“是谁伤了你爹?”
    柳再银说不出黑衣人就是武帝,他恨透了小千,遂道;”娘,是绿小千,一个小杂种!”
    “绿小千?”夫人若有所悟:“是不是叫绿豆和尚?他光着头……”
    柳再银点头道:“正是他。”
    多情夫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几个月前的断发之仇还未算清。如今他又打伤了自己丈夫,新仇旧恨,实让她想把小千给烤来吃。
    柳再银恨道:“他不仅伤了爹,还毁了柳家庄。还在……我脸上刺字”
    他翻开前额短发,淡淡的疤痕仍可看出“我爱你”三个字摆在正正中中,想必是小千数年以来写的最好的三个字。
    多情夫人看了本想发怒,却不禁被小千怪异的举止给逗出笑意,心想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专作些让人无法想像的事。
    但只是嘴角往上一扫,她忍住了笑意,脸上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来,怒声道:““我非剁了他不可!”
    突然她又想到“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乃武帝的独门功夫,小千怎么会使用此种功夫来伤人呢?
    “伤你爹的真会是那小和尚?她再次问。
    柳再银似也听出他娘有所怀疑的口吻,立时又道:“还有一个老人,他很可能是月神教主。”
    “武帝?”夫人道:“只有他会这门功夫。”
    柳再银道:“可能是吧……孩儿未见过他真面目。”突然转向一旁静默站立的秋蓉,冷森道:“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秋蓉惧然往后退:“我一点都不清楚。”
    夫人这才想到另有两人在场,已瞧向秋大娘及秋蓉。
    当她目光落在秋蓉身上,不知是惊讶她的美貌,还是另有原因?竟然贪婪的不肯移开目光,好像是寻着了宝似的。
    “她是谁?”夫人问。
    柳再银冷森回答:“她就是那小杂种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柳家也不会毁的那么惨。”
    接着他将秋蓉和小千的关系,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我没有……”秋蓉惊惧的想躲开。
    夫人却笑出甜美的声音,柳再银的告状,并不能使她改变对秋蓉的观感。
    她含笑道:“小姑娘别怕,过来让我瞧瞧!”
    她向秋蓉慈祥的招招手。
    柳再银不禁怔住了,他娘怎会如此对待他所怨恨的人:“娘……她是……”
    “娘自有主张。”夫人道:“她还那么小,不可能和那小鬼狼狈为奸,何况她若参与此事,也不可能跟你到这里来了。”
    柳再银应声“是”,虽对秋蓉愤愤不满,也未便再发作。
    夫人又向秋蓉招手:“小姑娘你好美,过来让我瞧瞧如何?”
    秋蓉仍感甚惧怕。
    秋大娘则早已被这豪华的宫殿般楼阁给迷住,心想若能攀上夫人,住在此,那该多好?马上含笑的推着秋蓉。
    “夫人叫你过去,你就过去,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用力一推,秋蓉踉跄的已撞向夫人,脸色已吓的发白。
    夫人果然爱护有加,瞧了又瞧,抚了又抚,啧啧赞许:“好标致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秋蓉……”
    “晤!人美,名字更美。”夫人道:“你们不是没地方住吗?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
    “这……这……”秋蓉不知所措。
    秋大娘已责言道:“还不快谢过夫人,如此好心的夫人哪里才能碰上?”
    她已跪了下来,感激万分的拜谢夫人。
    秋蓉不得已也跪了下来。
    柳再银更是吃惊:“娘……她们……”
    多情夫人道:“她们是无辜的,娘不会让你感到为难,以后你就会明白,现在先救你爹要紧!”
    柳再银无奈,狠狠的瞪了秋蓉母女一眼,便走向父亲身旁。
    多情夫人满意地一笑,随即叫书生带着秋蓉母女退去,先将他们安顿妥当,这才为柳银刀治伤。
    她似乎也对“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束手无措,只能运气延续他的真元,再喂服丹药而已。”
    “你爹伤的相当重,我必须去找人来医,看有无挽救的机会!”她交代柳再银将他爹移至后院卧房,细心照顾,以防有变,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说完她已匆匆离去,连衣服都未换。
    柳再银远远瞧着他娘消逝,怅然若失,心中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对她娘怀有如此深的感情,亦或是惊艳于母亲扣人心弦的容颜身躯?
    还是书生返回厅堂,才将他唤醒,抱起父亲往寝室行去。
    如若他发现母亲是如此淫荡之人,他将做何想法?
    该不会再骂小千是杂种吧!
    如果小千知晓他是多情夫人的儿子,那将会更有趣了。
    小千也追对了方向,可是他见着柳再银驾船往“多情楼”驶去,心头就毛毛的。
    “这小子莫非和多情夫人有一腿?情急之下,只有找他姘头避避难了。”
    他想的这个理由,自己也觉得很满意,不禁呵呵笑起来:“好吧!就让你们姘个夜晚,别说我破坏你们好事,这可会遭抱应的”
    从山间往湖面瞧,虽然相隔甚远,他仍能见着多情楼,数月前的放火、割发种种得意事又—一浮现。
    他也未忘记夫人临别前那股怨恨,如若现在被她逮着,非得脱层皮不可。所以他觉得晚上去较为保险,至少开溜的机会比白天来得大。
    他望得更远,在湖的另一端的一个白点。
    “那该是怜花阁了吧?我倒是该去找他一趟,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没见面,生意都没得做,而且银票又被烧了,总得问他能不能补弄一张,还有一斗明珠……”
    想及猎手生意,以及赢来的彩头,他是该去见见李怜花。
    反正时间近午时,到夜晚还长得很,不弄点事做也难挨。
    所以,他终于绕着湖面,寻往怜花阁了。
    怜花阁不是高楼,而是倚水而立的农村,延伸岸边,奇花异树遍山野,不经人工雕琢痕迹,宛似人间仙境。
    小千刚行至此处,已见着此地美景天成,尤其是常年不谢的花卉,一片红白,流露出生命喜悦气息。
    他正想赞叹之际,已传来男女吵架声。
    这未免大煞风景了!
    声音来自水榭靠岸的一端。
    小千皱起后头,暗自冷笑:“李怜花该不会是娶个母老虎为妻吧?”
    他已潜向水榭附近奇石隐密处,正好可以瞧见窗口里的一切。
    “多情夫人?”小千惊愕的脱口叫出声来,突又感到失态,赶忙以手掩口,憋住了声音。
    水榭末侧的书房,果然立着一位紫红衣衫的多情夫人,在她对面正是穿白衣的李怜花,两人正面目森然相对着。
    小千暗道:“怎么搞的?李怜花也和她有一腿?”
    他回想上次被追杀时,李怜花确实曾经说过他和多情夫人有交情,要自己不必为得罪夫人之事担心,不禁暗自笑道:“原来是一腿之交啊!”
    李怜花声音已传出:“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你难道见死不救?”多情夫人嗔叫着,看样子他去找的人就是李怜花了。
    李怜花怒步来回走着,又嗔道:“你已嫁给我,是我的妻子了,你还要我去做这种事情?”
    “妻子又怎么样?”多情夫人谑笑道:“你我最少有三年没有同房了,你算是人家的丈夫吗?”
    李怜花怒目直瞪,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千更是骇然,怎么多情夫人会是李怜花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为何又不住在一起?
    他想不通,只有暗笑:“看样子还不只一腿,而是好几腿呢!”
    他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只听多情夫人已冷笑道:“我是你妻子,你也别忘了,我曾经也是柳银刀的妻子。”
    小千又愣住了,怎么又会扯上柳银刀?他实在想不通多情夫人到底嫁过多少人?留过多少情?
    李怜花怒道:“你早已跟他分手,岂能又牵他回来当丈夫?你当我是什么?”
    “你也跟我早已分居,你还不是硬要当我丈夫。”
    “谁想当你丈夫?我们马上可以各走各的,永不相干。”
    多情夫人冷冷一笑道:“可惜我非把你当成丈夫不可,不但是你,柳银刀他也是一样!”
    李怜花怒吼:“有我就没有他!”
    “你放心,他快死了!我要你去,只是尽尽做妻子的本份而已。”夫人含笑道:“中了武帝神掌,心脉移位,已无药可救。到头来你还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屁!你是替他尽本份,还是替我尽本份?”李怜花怒道:“别以为你在多情楼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你是个贱女人!”
    多情夫人不怒反笑,笑的酥胸抖颤,媚态横生:“我贱?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不错,我就是要让你戴绿帽子,天下男子就属你最无用!”
    “你……”
    李怜花怒不可遏,抓起窗边花盆砸向夫人。
    夫人一掌劈碎花盆,哗啦啦散落满地,她荡笑着:“你行?你来啊!”
    “贱女人!贱贱、下贱!”
    再砸出一盆花,李怜花已冲出屋外,直往南方湖边岸道掠去。
    多情夫人笑的更放荡,能气走李怜花,她似乎感到无比快慰而兴奋。
    “你走?你能走去哪里?到头来还是走回来,有本事把你的老相好给带回来让我瞧瞧!”
    她愈骂愈荡笑,到后来所骂的已不堪入耳,她反而更兴奋了。
    小千听得嫩脸发红,实在想不出世上怎会有她这种淫荡之人?
    李怜花走了,夫人骂久了也觉得乏味,遂走出了水榭,也往多情楼方向行去,片刻失去了踪影。
    小千听两人所言,已一知半解。
    多情夫人先和柳银刀结婚,后来又分开而嫁给李怜花,可是她俩又不知为何原因而分居。
    听口气,似乎李怜花处于下方,一直受夫人摆布而不能脱身。
    到底李怜花为何会如此?
    小千感到兴趣,也追向他,希望能问个明白。他也想替李怜花出口气,整整多情夫人才甘心。
    李怜花奔的甚快,极怒而奔,快如烈马。
    小千在后面也追的不慢,但他总得躲闪一些可能是多情夫人手下的人,所以他并未马上追着李怜花。
    李怜花奔驰有发泄怒气作用,又快又急,只差没有飞起来,他想嘶吼,但那声音是沉痛的,是内心烈痛的呐喊。
    然后他往一处小村冲去。
    溪旁的一处木板架盖而成的简陋木屋,绕了不少藤萝,藤萝叶上开了花,是紫白色的花朵。
    木屋的简陋反而变成一股乡村才能拥有的纯朴与清闲。
    门是闭着的,薄薄的,斜斜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不牢靠,一脚就可以踹开它。
    小千追到此处,李怜花就如一阵雾被风吹送一般,稍微吹急一点就散的无影无踪。
    小山坡地,虽有不少林树,但只落散四处,仍能一眼望向四通八达的平坦地形。
    当然李怜花可以躲在林木中,草丛中。但小千想不出他要躲入的理由,何况他追的并不急,不该被他发现才对。
    前后脚,并未超过半刻钟,他不可能那么快就失踪。
    找不到人,小千感到奇怪:“难道这家伙也疯了不成?”突然笑道:“该不会掉到臭水沟吧?”
    也只有他会想出这怪事,捉弄的笑着,已走往小溪。
    他又想臭水沟可能找不到,蹲在溪中洗把脸或撒泡尿,很可能也会像眼前一样“无故”失踪。
    小溪不宽也不弯,只要走入溪床,就可以看清整条溪,仍是没有人影。
    “不可能嘛!他难道会分身术不成?”
    小千跳回岸边,信步的已走向木屋,自嘲而逗弄的笑着。
    “一定在这里。”
    一脚已踹开木门,砰的甚是响亮。
    他也威风八面撞进来,他以为没人,所以狂妄自大的吼吓着:“别逃……”
    突然他瞪傻了眼,声音喊至一半,喉咙似乎已被人用利刀切断,见不出声音,嘴巴张的更大,足可吞下大鹅蛋。
    木屋里竟然有人?不只一个,而是两个,两个男的。
    一个瘦瘦高高,白白脸蛋,文静静的,大约十八岁,年轻得很。
    另一个正是李怜花,他正替那年轻人脱上衣,胸腹都露了出来。
    他还想扯下年轻人衣衫,小千就在这时候踹门而入,所以他们俩僵住动作,惊愕的往小千瞧来,也未料到此时此刻会有人闯入。
    两个男人在宽衣解带?这像什么话?
    小千才会感到如此吃惊:“你们在干什么?”
    李怜花乍见是小千,也松了一口气:“小门主,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把我给吓坏了!”
    说话间,他已扶着那名惊容满面的年轻人坐在木板铺上棉被的床沿。
    他的声音已无和多情夫人争吵时的怒意,连表情都已十分平静,难道那场奔驰已消去他所有怒气?
    小千仍对他替男人宽衣解带感到无法接受:“你在干什么?”
    李怜花反而迷惑了:“小门主你说的是……”
    “你们两人为何如此亲密?还解衣服……”
    李怜花不禁皱起眉头:“这有何不对?他有病,我在替他治伤,当然是要解开衣服了!”
    小千登时又怔住,往年轻人瞧去,他是有点病怄派的苍白。
    自己方才突然见及两人彼此亲近,一时也没想到是治伤,反而往歪处想,不禁困窘笑道:“原来是治伤,害我以为你非礼人家。”
    李怜花也觉得困窘;“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女人,小门主你实在太敏感了。”
    小千干笑:“说的也是,他又不是女的……”
    他承认自己太敏感了,男的又如何非礼男的?
    “他是什么病?”小千道:“被我一吓,有没有好一点?”
    李怜花苦笑道:“我只听说有人被吓死,从来没听过被人吓活的。”
    小千干笑道:“总是要尝试一下嘛!”瞄向年轻人:“你没看到他现在精神好多了,双目炯炯有神。”
    年轻人惧然的盯着小千,双目当然有神了。
    李怜花叹笑道:“他是多年旧疾,属于‘狭脉’之病,需要以真气疏通,否则日子一久又会心痛,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替他治疗,可惜却一直无法让他痊愈。”
    小千想想,也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遂道:“不耽搁你了,现在就替他治病,治好后我们再说!”
    他已走出屋外,免得碍人手脚。
    李怜花似也知小千是有事而来,遂赶忙替年轻人疗伤,他双手按在年轻人胸口,慢慢的抚动,好似在逼迫真气替年轻人疏通穴脉。
    年轻人的脸渐渐红了,还带着淡淡呻吟,他咬着牙,似在强忍着痛楚。
    李怜花也流出了汗水,呼吸为之急促。
    终于年轻人忍受不了而瘫于床上,李怜花才收了手,替他盖上棉被,含笑道:“我下次再来。”
    不等年轻人回答,他已擦去额头汗珠,已步出木屋。
    小千马上迎过来:“成了?”
    李怜花精神显得很好,他点头:“他休息了,我们走着聊吧!”
    两人已往回路行去。
    李怜花突有所觉;“你怎么会找到此地?”
    “跟你来的。”
    “跟我?”李怜花已紧张:“何时开始跟着我?”
    “从你离开水榭时。”
    李怜花不禁脸色大变:“你也听到了……听到我和多情夫人的话?”
    “嗯!”小千含笑点头。
    李怜花脸色泛白,双目暴出骇人青光,他已动了杀机。
    一个大男人,又有谁能忍受自己妻子如此淫荡的事情被人拆穿?尤其他又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千瞄着他:“你想杀我?”
    “有一点。”
    “你下得了手?”
    李怜花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在挣扎着。
    小千知道他的秘密,他是很想杀人灭口,但是他对小千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感情,尤其小千又是笑着脸迎向他。
    这种笑让人觉得很难下得了手。
    是纯真、自信、可爱的笑容。
    小千已轻笑道:“其实你也知道杀了我并无法灭口,对不对?”
    他笑了笑,又道:“因为多情夫人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不对吗?
    杀了我,只是你一种逃避而不愿接受的自欺心理。”
    李怜花目光终于又涣散了,好像斗败的公鸡,一点锐气也没有了。
    小千淡笑道:“你也别泄气,那种女人,我看了也不顺眼,反正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何不把她给宰了?”
    李怜花面有难色:“她总是我老婆……”
    “这种老婆你也要……”
    李怜花不说话了,他与多情夫人之间似乎存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法密,逼得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说,小千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你总能说说你是如何认识她,娶她的吧?”
    李怜花长叹不已;“是在江南碰上的。”
    “这么说是自由恋爱的啦!”
    李怜花点头。
    小千憋笑道:“妈的,自由恋爱会恋出这种成绩?我看你是恋昏了头。”
    他甚感兴趣的又追问:“后来呢?你又如何?爱她爱的要死?然后就私订终身,是私奔,还是秘密结婚?”
    看样子,他对男女恋情有下过一番工夫研究,小小年纪,就能说的那么流利顺口,好像他就是谈这次恋爱的人似的。
    李怜花默然道:“是秘密结婚。”
    “我就说嘛!一切跟我料想的一样,只是结局更精彩而已。”
    小千感到一份得意,又问:“你们又如何闹翻的?”
    “她不守妇道。”
    小千道:“你们结了婚,她慢慢就露出本性,后来你也发现她跟很多人结过婚,包括柳银刀,所以你就非常非常的生气,才跟她分居了?”
    李怜花沉默点头。
    “有没有其他原因?”小千斜眼道。
    李怜花犹豫一阵。想说话。
    小千已替他回答:“没有对不对?”冷眼道:“你也真是,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还怕一个骚婆娘?要是我,早就把她给休了。”
    他想套李怜花的话,但套至此处,李怜花仍不肯说,他只好放弃了,改了口吻,准备替他教训多情夫人。
    李怜花则长叹不已。
    小千瞄向他,鄙言道:“看你,我过以为你多行?当个猎手的大老板,四处去兜生意,那种气概到哪里去了?早知道你是怕老婆的,我也不会要你当东家,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会被你拖累的。”
    李怜花仍是默然。
    小千又强调道:“你知不知道:‘怕老婆’这句话对猎手来说,有多难听?”
    一想及“猎手”,李怜花心神不由一凛,自己不也是大老板一个,怎么能让小千看得如此扁?
    他已反驳;“我不是怕老婆。”
    见他语气生硬起来,小千也为之一楞,但很快的已用反讽的方法,提高他的斗志:“你不怕老婆,谁才算怕?”
    李怜花嗔道:“我只是不愿闹翻,大家都不好看而已。”
    小千明知他口是心非,却也不愿点破,更加豪迈道:“既然不怕,她讲那些话,你不想教训她一顿?”
    想及要教训多情夫人、李怜花锐气又转弱了。
    小千立时又道:“你等着,今夜三更,我就把她给抓来让你教训一顿,这样才能维护你的自尊。”
    “你真的晚上想去捉人?”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小千冷冷道:“人家都把前夫前子带回家了,还要你去救他,你这未免太窝囊了吧!”摆摆手,不屑道:“钱拿来,你这种老板,我不要也罢,免得我被你传染了。”
    李怜花脸色一阵铁青,他无法再丢这个脸。想想自己憋了三年,也够窝囊,现在又受人如此奚落,一股气又暴发起来。
    “好!我陪你去!”
    他已豁出去了。
    小千这才满意的笑道:“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去。”赞赏道;“对嘛!大男人窝心一辈子,也该有个翻身喘息的机会。
    再说,她又是你的老婆,既然不守妇道,你就应该教训她。如果你早如”赞赏道:“对嘛!大男人窝心一辈子,也该有个翻身喘息的机会。如果你早如此,说不定她就不敢乱来了!”
    李怜花下定决心道:“你准备如何下手?”
    小千笑笑道;“放心吧!我早已替你想好后路了。你不是说你们夫妻一场,闹翻不太好看吗?”
    李怜花冷道:“我已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管,我可是不能不管。”小千道:“教训仍是要教训的,不过来暗的,由我来教训。”
    李怜花问:“怎么个教训法?”
    小千把计划说出来:“你只要隐去原来的真面目,让她不知道你是谁,然后我们两个人潜入多情楼,利用声东击西之计,把她给掳出来,再由我狠狠的揍她一顿,你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这方法甚好,如果小千事先说明,李怜花也不必经过那么一段痛苦的内心挣扎。
    不过小千刚才不说出来,乃是有意激起他的锐气,若激不出,他也懒得再去理他了。
    李怜花道:“是你掳人,还是我掳人?”
    小千道:“还是你掳人好了,我怕太激动,当场把她给宰了。”
    李怜花也没意见,想及三年的憋心有得报复,心情也为之快慰。
    远远的“怜花阁”,现在看起来似乎威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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