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九、华山论酒
    说到名剑,众人不禁往那七把样式不同的长短剑瞧去。
    一阵哗动。
    中年人抽出一把三尺长利剑,剑身通体泛青,寒光闪闪,隐现杀气。
    已有人惊呼:“青虹宝剑!”
    中年人道:“不错,三百年前青虹剑客所用,一夜之间大败十三名高手,用的就是这把青虹剑。”
    众人心绪已沸腾。
    光是一把青虹剑就能独步武林,何况还有七把。
    苦恼大师证愕道:“这人难道会是剑痴?我看错不了……”
    剑痴道:“今天诸位只要有人能说出其中一把的来历,以及它的成名原因,再接老夫一剑,这把名剑就归诸位所有。”
    群雄更是一阵骚动。
    殷浮生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二十年前与武帝齐名的剑痴先生?”
    剑痴一阵哈哈大笑道:“随你怎么说,老夫今夜只要送剑就成了。”
    如果他是剑痴,当痴于剑,又怎会将剑送入?
    众人无暇去猜,他们已想把名剑据为己有,目不转睛的注视七把宝剑。
    剑痴又抽出一把三指宽,已生铁锈.似无刀锋可言,它比一般剑要厚而重,把柄也是粗糙黑水所制。
    好像理在地里数十年才被挖出来。
    “有谁知道这把剑来历?”
    众人一阵观望。
    最后还是由少林百丈大师回答:“此剑可是‘伏魔’?听敝派师父所言,三百年前有位铸剑名将欧阳缺,为了让他所敬仰的大侠公孙弹雪能制服一代魔头,花了三年时间所铸成,他自己也以身殉剑。
    后来魔头‘六指神君’也死在此剑下,它还在少林队达摩堂留下一道深痕。”
    剑痴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这把‘伏魔’剑,方丈说的一丝不差,这剑就送给你吧!”
    百丈大师施个佛礼:“阿弥防佛,此剑乃不详之物,老纳万万个敢带回少林,况且老钠也未必能赢过施主,还是免了吧!”
    剑痴道:“输赢在其次,老夫只想看肴你是否有资格获得名剑而且!”
    百丈大师道:“老袖并无获取之意。”
    剑痴也不勉强:“随你!”
    不再专对他,转向群众:“反正老夫今夜要将剑送出才罢手,诸位有的是机会,换一把!”
    他将“伏魔剑”归销。
    又抽出一把又有两尺余长,通体血红,剑脊晶白,剑尖却明显分出裂痕,只裂向剑脊两寸,如若另有一支剑往它砍去,很容易被夹着。
    西巫塔乌锐已很快说出:“这把可是“烈天”神剑?”
    剑痴点头:“不错,你可知何人所造.何人所用?”
    乌锐摇头:“此剑在中原,在下不大清楚……”
    殷浮生不禁微微动容:“敝师祖曾获得此剑,但后来却无故失踪,怎会落在你手中?”
    剑痴道:“名剑本无主,你师祖死了,此剑就已自由,老夫如何获得并不重要,说不定是你师祖送给我的,你信不信?”
    他说的虽勉强些,但也不无道理,名剑择人而栖身,根本不会因人亡而消失,只要不结下冤仇,殷浮生也不好讨回了。
    殷惜倩却道:“爹,我们该替师祖要回来……”
    殷浮生摇头道:“名剑虽诱人,却也沾满血腥,有缘自能得到,强求反遭杀身之祸,倩儿可要切记。”
    殷惜倩闻言也不敢再言,她是见着此剑通红,甚为讨人喜欢,有意据为已有,但看样子已无希望了。
    隐在岩层后的小千也猛劲的瞧,然而相距太远,他只有晾个毛边的份,心中不无遗憾。
    此时突然间有声音传向他耳际:“绿豆门主,我是李怜花!”
    小千愕然,已转身往背后一片黑瞧去,哪来的人影?
    李怜花声音又起:“我是以传音入密功夫向你传话,你不必转身找寻。”
    小千终于懂了什么叫“传音入密”。
    然而他却未听指示,仍猛寻着人影:“我就不信找不到你?”他喃哺念着:“这么神奇?”
    李传花似知他心意,也顾不得隐密与否,已探身显露向他招手个示意。
    他位置正在小千斜后方一处更高山岩后面。
    小千瞧清楚了,方自甚有收获的点着头,想说些什么话。
    李怜花马上传话过来:“不必惊动,事关赌注二十万两黄金。”
    一听到二十万两黄金,小千如触了电,不敢动了。
    这怪模样已惊动大板牙,他瞄了小千一眼:“你在干嘛?抽筋了?”
    小千登时知道自己失态,赶忙干笑,转回身躯:“没事,是触了电!”
    大板牙打趣道:“小便有没有失禁?我检查!”
    说着就要抓向小千裤档。
    小千一记响头已敲了下去,笑骂道;“去你的!只有你才会如此!赶快猜,扛一把回来。”
    他不愿耽搁二十万两的生意,已支使大板牙再往场中瞧。随后已伸手向背后如狗尾巴摇了起来,以通知李怜花继续传言
    李传花也为之轻笑。
    马上再传言道;“我替你押了赌注二十万两黄金,只要你能拿到那七把名剑。”
    小千又是一楞,双目呆傻的看着几把闪闪名剑。
    李怜花道:“你可愿意?你有把握?”
    小千儿楞住,不是在于要夺名剑,而是他想不到如此快就有人押自己赌注,以及如此之高,高得让自己心头发慌。
    李怜花又道:“你不愿意?拿不到,毁掉它们也行!”
    “什么不愿意?愿意!愿意!岂有不愿意之理!”
    小千突然禁不了心情喜悦,已冒出和尚头,无法自制的喊着“愿意”,爬出了岩面。
    大板牙和秋芙以及苦恼和尚登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楞了。
    当然那声“愿意”也震惊在场所有人。
    惊诧地全往小千瞧来。
    小千跨了几步,突然觉得自己身份也是一门之主,复又走回原位:“该是用飞的才对!”
    童心未氓的他,当真再来一遍,使出唯一可现宝的轻功。
    奇快如电的射向剑痴。
    他的举止,又岂是那些人所能想得通的?
    个个都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急啊!大胡子,你要送剑,我全收啦!”
    小千的出现,已惊住在场所有人,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他的轻功,更让人不敢轻视。
    他很快掠向剑痴身前,轻笑道:“老兄,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要就送给我如何?”
    他的举止,又如市场妇人在讨价还价,倒把众人给逗得发出一丝笑意。
    剑痴瞄向他,有点哭笑不得的道:“小和尚,你家祖宗百丈禅师在那里都不敢要,你还……”
    小千裁口道:“大胡子说话客气些,什么我家祖宗?告诉你,少林派还排在我后头!
    你有眼不识绿豆山。”
    剑痴见他如此先声夺人,气势凌扬,也觉得小千有搞头。
    “当和尚不属于少林派,你又是属于何门派?”
    “绿豆门!”小千摆出姿势:“对我客气点,好歹我也是个门主。”
    他的话又引来了阵笑声,众人都把他当作小孩在耍戏—一事实亦是如此。
    小千也呵呵笑起:“你们笑,我不管你,反正黄汤都吃了,不醉,倒是怪事了!”
    此言一出,众人霎时笑不出来了。
    殷浮生惊愕问道:“方才黄汤是你撒的?”
    小千嗤嗤笑道:“味道还不错吧?”
    群雄闻着身上酒味,较年老者已感困窘,较年轻者已现怒意,尤其是柳再银,更怒不可遏,厉道:“小杂种,我会宰了你!”
    小千不在意的笑着:“你行吗?哦……我忘了,你喝酒是用淋的,可说是天下无双.排么第一啦!”
    柳再银一阵哆喷,怒脸一阵青白,他想出手,又见剑痴护在前面,硬是不敢发作。
    群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小千的出现太让人难以想像,而且这身酒味,也是被柳再银反击所造成。
    严格说起来,也怪不得小千。
    小千也不让他们失望,道:“要算帐,待我弄回七把名剑再说.现在没空陪你们玩。”
    有他一言,众人也不好马上发作,好歹也等看完他如何要回七把名剑,再作决定也不迟。
    剑痴道:“小和尚你当真想要这七把名剑?”
    “来都来了,你还有何好怀疑?”
    剑痴微微一愕:“你都知道这七把剑的来历?”
    小千答得很顺口:“知道。”
    剑痴颇为不信的瞧着小千,手中“烈天”创一抖,道:“它为何会有裂痕?”
    小千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剑痴犹豫一下,仍交予他。
    小千故作审视状:“这裂痕倒是很新鲜的嘛……”
    剑痴道:“裂痕新旧并不重要,我是问你它的由来。”
    小千黠笑道:“我知道,我是在鉴定这剑是真是假的?”
    剑痴冷道:“老夫的剑,岂会是假的?”
    “我试试!”
    小千竟然抓起另一把青虹剑,两支交互砍碰,霎时火花迸射,龙吟暴响。
    “小和尚!”剑痴想阻止已是过漫。
    还好小千只砍一次,双剑并无损伤。
    他也未再进一步出手阻止。
    “满硬的嘛……”
    岂知小千竟然再次交互砍撞,这次可就以青虹剑刀锋砍向烈天剑刀背,卡然一响,烈天剑已断成两截。
    这可非同小可,群雄竟顾不得身份,惊骇的“啊”出声音。
    剑痴更是探手想擒住小千:“小和尚你敢毁剑!”
    “呵呵!这么不耐用!”
    小千自恃轻功了得,一个闪身已避开,呵呵笑道:“这在告诉你答案嘛!此剑的裂痕,是因为砍不断的结果!”
    他笑的更开心:“还有这把……为什么不断呢?”
    一个掠身,已射向剑鞘,以剑背猛拍,卡地,又是一支名剑受折。
    群雄已鼎沸,不少人已出手,想阻止小千如此毁去干古名剑。
    小千登时大喝:“住手—-”
    声音一出,已将在场所向人震住。
    小千则轻笑道:“你们紧张什么?剑又不是你们的,我看不顺眼,丢掉一两把,干你们何事?”
    剑痴冷森道:“这剑也不是你的。”
    “刚才不是,将来就是了。”
    剑痴杀气满脸;“恐怕你没这个本事!”
    小千早有个想法,他自知一把剑也说不出来历,岂能赢得七把?
    何况若不幸赢到了,必定会引起群雄追杀,这更划不来,唯有当场毁了七把名剑,才能一举斩断麻烦,所以他才搞此花招。
    他坦然道:“若说要懂得七把名剑的来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我却能接下你任何剑招,你信不信?”
    他早想过,只要轻功赢他,跑给他追,则他有任何剑招也无从施展,然后再来个时间规定,等时间一过,他就赢了。
    如此复杂的心思,任剑痴如何老江湖,恐怕也无法猜及吧?
    他冷道:“我不信!”
    “你当然不会相信,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会相信,可是你赌吗?”
    剑痴冷森道:“老夫岂会怕你不成?说,如何赌?”
    小千暗自好笑,鱼儿已经快上钩了,笑道:“当然是赌名剑!“由你决定几招才能制服我。”
    剑痴一身功夫已臻化境,对用剑更是行家。
    但小千的胆识,亦让他觉得压力,遂道:“三招,只要能接下三招,老夫就让你把剑带走。”
    小千道:“一支剑三招?还是七支剑三招?”
    “全部三招。”
    如若三招之内不能制服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娃儿,剑痴也没脸再混在此地了。
    小千频频点头:“够豪气,本门主佩服!我看我就用一招与你对阵!”
    说完已窃笑起来。
    因为他这招就是“溜”。
    任谁也想不着他用的会是这招,已惊骇的瞧着这位奇异小和尚,尤其是西巫塔三人。
    剑痴冷笑道:“普天之下就算武帝也不敢说出此话,小和尚也未免太托大了吧?”
    小千道:“行不行,待会儿就明白,我这招,武帝也未必受得了,时间不多,你就先介绍介绍另外几把剑,也好让大家弄个明白,否则他们会夜夜失眠!”
    剑痴也不噜唆,道:“方才这把‘烈天剑’,为五百年前,一位名叫‘上元真人’所铸造,其剑身裂痕,听说是他身上鲜血在剑出炉时滴在剑上所造成。
    后来流入波斯王朝,百余年前才被一名叫‘狼女罗刹’带入中原,引开一场血腥,最后被华山第三代掌门‘向元居士’所得。
    狼女是否死在他手中,无人知晓,此剑是在居上临终前赠予武帝,武帝后赠于我,没想到会毁在你这小和尚手中。”
    小千轻笑道:“名剑出炉都有时辰,该用多久也有定数,你不必为此操心,毁了也好,省得它再造孽!”
    剑痴气愤难乎,但仍解说了其它四把名剑。
    依次为:“含情”、“鸣蝉”、“残月”、“鱼肠”。
    除了“鱼肠剑”为众人所熟悉外,其他三把所知道的人并不多。
    小千—一点收其他五把,将它聚集一处。
    随后笑道:“老兄你习惯用哪一把?我先借你用,省得你输得心不服,口不服。”
    剑痴随手抽出一把,正是薄而晶亮的“鸣蝉”剑。
    他道:“就是这一把!”
    小千颔首道:“公平交易,谁也不必客气,放马过来吧!”
    他左手抓三把,右手抓一把像是“伏魔”剑,比划的迎敌。
    他之所以会握“优魔”剑,是看它又重又厚,想必能一剑砍断剑痴手中软绵绵的“鸣蝉”剑,然后再砍断左手三把,达到毁剑的目的。
    秋芙见小千竟敢与如此高手相斗,心情为之紧张道:“大板牙,我们赶快去帮他……”
    大板牙老神稳得很适:“别紧张,脸绿绿他现在用的一定那招‘溜’,他溜的比什么都快,咱们出去反而碍手碍脚,还留下来省事!”
    “可是……他能溜得掉吗……”
    大板牙笑道:“溜不掉就不是绿豆门门主了!”
    秋芙也无奈,想放出怀中的小貂儿,又怕坏了事,也只有等待事情发展再说了。
    苦恼和尚戏言道:“你们绿豆门,都是用溜的吗?”
    大板牙白眼道:“老和尚你少说两句,本门的规矩一向是;息事宁人.你忍心看那么大堆人都死在绿豆门主的手中?”
    苦恼大师闻言苦笑不已。
    大板牙总能想出好理由来解释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
    剑痴已抖起鸣蝉宝剑,只闻鸣声乍响,软如蝉翼的剑身已抖直,幻化万道光轮,劈开太虚黑暗的涌向小千。
    小千顿感劲风啸肌生疼,压力万钧,不过他仍照计划,使力的挥出那把沉重的“伏魔剑”,想砍断鸣蝉剑。
    然而他根本无内力可言,岂是一代剑师之敌手?
    剑痴以为小千功力非比寻常,一动上手就是全力以赴,见状魔剑砍来,马上贯足内力挥向它,想将它逼开,然后再伺机攻招。
    一个招式凌厉,一个胡砍乱打,形成一幅奇怪画面。
    然群雄却不敢轻视其中任何一人,因为小千的种种作为,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完全不会使内劲的人。
    就在双剑一触之际,轻鸣声响起,叮的再脆响,小千已骇然尖叫,右手虎口被震得疼痛非常,若非长剑已被震偏,而拖带其身躯一同憧向右斜方,他的剑早就脱手飞出好远。
    说他连松手的时间也来不及,就更恰当不过了。
    他的尖叫,也引带群雄事出意外的刹然叫声。
    秋芙和大板牙也尖叫起来,心头更急了。
    苦恼和尚已顾不得再藏身,一声“糟了”,已扑身而出,电射小千,希望能及时拦阻剑痴攻招。
    然而弦箭已发,事在必行。
    剑痴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可震开对手长剑,一个诧异,也失了准头,还好他不愧为一代刻师。
    虽是一摆,剑势却仍未受阻而缓慢,已快捷刺向小千背部。
    秋芙已惊慌尖叫:“小千儿—-”
    她没命的已窜出来了。
    大板牙更急疯了心,随手抓着石块也打了出来,三步做两步跑,总希望能替小千解危。
    小千着实够瘪的了,长剑被打偏还没关系,竟然用力过猛而嵌在岩石地面,拔不起来。
    他也没时间及力气可拔,因为虎口实在太疼了,疼得他冷汗直冒。
    就在这一刹那,剑痴鸣蝉剑已刺向小千背部,嗤的一声,划破袈袅。
    群雄一阵惊叫,有的已紧张的从椅子站起。
    剑痴顿觉小千似乎没有想像中高强,有点后悔就此杀了如此一个怪异孩子。
    突又一楞,他发现剑尖已受阻.逼得剑身弯曲,这太不可能了。
    难道小千当真练有护体神功?
    可以刀枪不入?
    何况“鸣蝉宝刀”就是专为破内家护体神功而设计,薄如蝉翼,刚柔并用,可减少甚多阻力。
    它竟会对小千失效?
    小千本已叫出“我完了”,突然发现鸣蝉剑伤不了自己,霎时已转惊为喜,喝道:“哈哈!神功天成!刀枪不入!”
    他已放弃伏魔剑,一脚把它揣短,威风八面的转身,挥起手中另三把宝剑,以左手对敌。
    他极尽挑逗的喊着:“来啊!怕什么?三招还长得很!”
    剑痴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小年纪,岂能有次成就?
    薄剑再抖,更化万均力道刺了出去。
    小千本想用剑去挡,又怕像方才震痛虎口,干脆挺起胸膛,大露空门的迎向宝剑。
    鸣蝉剑一阵急鸣,剑尖再刺小千胸口,仍无法刺穿,却因剑痴用力过猛,而将它给挤短了。
    叮然轻响,剑身一断,群众一阵惊骇不已。
    剑痴却如疯子般抓向小千胸口衣领,厉道:“你用何种方法……”
    他撕扯衣衫,露出那件不上眼的麻布软衣,他再伸手揪出,突然脸色再变,吼道:“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已把小千给震傻了,任由他捉小鸡般的提起,双足差一点点就离了地。
    剑痴激动地注视小千容貌,摔然声音已转弱:“太像了……太像了……”
    他茫然的将小千放回地面,一双眼睛已红了起来。
    到底他所说的“太像了”是指小千像谁?
    小千倒有点怕他发疯,带点惧意遵:“老兄……还有两招半……”
    剑痴已听不入耳,失神问道:“你是谁?”
    “……绿豆……”
    “你姓绿……”
    小千有难言之隐,并没回答。
    剑痴再注视他良久,突然长叹:“保重!”
    声音低得只有小千才能听清楚。
    随后他接过小千手中另三把宝剑,指劲一点,全部将它们震断,又以大吸力神功,吸起其他数把断剑,抄在手中,长叹一声,已飞身离开了论剑崖。
    他的来去、举止,使人感到莫测高深。
    他使精明的小千搞了个满头雾水。
    群雄当然知道剑痴会如此平白放过小千,必定和小千有某种关系.或者是小千牵连了某事。
    这些都是次要,最让群雄不能忘怀的是小千为何能阻挡宝剑刺身?
    难道他练有某种神功?
    还是另有其他秘密?
    等到众人见着苦恼和尚站在小千面前,这些疑惑很快被认定了。
    既是苦恼和尚的“徒弟”,武功当然不同凡响了。
    十之八九都认为小千从苦恼和尚学了某种不传之秘。
    苦恼大师自己却摸不透原因,不过他仍关心道:“门主可安好否?”
    小千心神也凛了回来,登时又趾高气扬:“这当然,门主是于假的?”
    苦恼大帅叹道:“门主现在可出风头了,华山论剑已非比寻常,你却一口气毁了七四名剑,天下谁有你这种气势?”
    小千呵呵笑道:“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他指的是自己已赢了二十万两黄金一事。
    大板牙也感受威风走了过来道:“禀门主,我看你就多折几把,将来也好让江湖人人用断剑。”
    小千神秘笑道:“不要急,慢慢来,要折剑也得有彩头才行。”
    大板牙轻笑:“随你便,我永远是你得力助手。”
    秋芙走过来,担心的说:“你的伤……你受伤了没有?”
    小千大笑扭动身形:“受了伤还敢在这里放马后炮?放心!你的门主永远是不倒金刚,安全得很!”
    秋芙见他能行动自如,也放心不少,嫣然一笑道:“刚才真把我吓死乐。”
    小千道:“哪有这么容易?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哩!”
    秋芙感到一阵甜蜜与感激,若非小千,她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呢?
    此时少林掌门百丈以及门下第子,已走向苦恼,合十为礼道;“百丈参见师叔。”
    苦恼道:免礼吧!老袖都已离开少林多年,你还念念不忘?”
    “百丈不敢忘。”
    苦恼有感而叹:“都已十余年了,你师父可好?”
    百丈道:“师父已于前年圆寂,他老人家交代要找回师叔。”
    苦恼叹道:“都走了……要不是我常喝酒,他岂会要我离开少林?如今想看他……
    唉!”
    昔年情景,一一浮现,苦恼似乎又老了许多。
    小千则感觉不出这些,走向苦恼道:“大和尚,黄汤是你的,浇在他们身上的罪,不该是我来扛吧?”
    苦恼和尚立时收回慨叹之心,赶忙陪笑道:“自是老纳该收拾,怪不得你……”
    小千满意一笑道:“最好挥点本回来,反正多赚多好。”
    苦恼和尚颔首:“有好处,少不了你的!”
    转向百丈,以及众门派掌门人,笑道:“这事就卖老纳一个面子如何?”
    众掌门岂敢为了此事而对辈份最尊、武功又排名天下第三的老前辈争情理?
    他们当然个个给足了面子,还巴不得送上几坛美酒呢!
    小千却替和尚说了:“不如这样好了,现成的先送来,其他的以后再补,华山秋白露听说可口得很,能尝尝真是三生有幸呐!”
    他和苦恼混了几天,什么天下名酒都背了起来,“华山秋白露”就是其中之一,马上派上用场。
    殷浮生虽借酒如金,但已被说出酒名,再加苦恼尊高辈份,不用此酒来招待,恐怕失了大礼。
    殷浮生马上颔道含笑道:“小……绿豆门主说的是,老夫这就叫小女去取酒!”
    小千笑道:“这才爽快,喝了秋白露,苦恼大师再也不苦恼了。”
    殷浮生轻笑着,转向惜倩,道:“倩儿去拿坛秋白露,要快。”
    惜倩道声“是”,已躬身行礼,轻盈想离去。
    “等等……”小千已叫住她。
    对于小千的怪异,惜倩也被他深深吸引,不禁回首,多瞟了小千几眼,虽是光头,却有股特有格调,让人见之则印象深刻。
    双目一触,她反而感到不自在,稍窘的笑着:“你……绿豆门主……你有事?”
    小千手指一竖,两根直直,大言道:“两坛,一坛用来品尝,一坛用来喝的,这是行家才懂。”
    如此奇怪解释,惜倩也禁不住而轻笑,随后转向她爹,想徵得她爹同意。
    殷浮生虽心疼,却也不便拒绝,颔首笑道;“就多几坛,大师可是海量,莫失了礼。”
    惜倩已轻笑点头,她当然知道父亲不便再指定数目,免得落个吝啬口实。
    临行前,她仍向小千点头轻笑,表示没有问题。
    小千也回她一句,拇指竖起:“行家!搬酒的行家。”
    惜倩瞪了小千一眼,白白被嘲逗,却无法讨回,然而她却不怎么在意,反而感受到小千的奇异灵性而感到淡淡喜悦。
    她已离开此地去取美酒。
    小千转向众人,一副指挥手下神态,笑着说:“各位欣赏过精彩麦演,也该累了吧?
    现在休息五分钟,养养精神,待会儿有兴趣,大家再来!保证不会叫你们失望。”
    说话之际,已瞟向柳再根,很明显,他的话是专对他而发。
    柳再银当然不甘受辱,他仍怀恨在心,想找机会报复,但自己也受了伤,元气较差,先调息一番,亦对自己有利。
    冷眦的还瞪一眼,他也回坐原位,等待较佳时机争回面子。
    众人已把小千算在苦恼大师一伙,他的话多少含有大师本意,也不便排斥,何况方才经历精彩紧张的“乱折七名剑”,他们也要稍加休息,以恢复平静心情。
    场中一时也静了不少,各自找人谈论心情所思,交换一番心得。
    只见分钟,惜倩很快抱着两瓶斗大酒坛返回。
    几乎是同时,小千和苦恼已露馋相,叫声“好酒”,双双掠向惜倩,一人接过一坛,抓开封泥,就想狂饮。
    小千深深吸口酒气,陶醉道:“嗯!好香!清纯醉人,最少有百年火候,我一上华山就闻到此味道,现在终于证明了!”
    他和苦恼已昂头灌起美酒。
    狂放不羁之气,倒把惜倩给怔住,呆楞的看着两人喝酒。
    众人也不禁宪尔一笑,如此年纪就已嗜酒如命,这种小孩并不多见。
    其实小千并未时常如此饮酒,今夜乃是风光耀眼时刻,他一直认为狂饮美酒,是一种非常帅气的事,也就是所谓大人物行径。
    他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更何况还真有点馋。
    大板牙看得喉头发痒,猛吞口水,禁不了也走向前:“睑绿绿,好歹我也有功劳,分一点来吧!”
    小千征了一怔,嘴巴仍未离酒坛,两眼却瞄向大板牙:“你很急?”
    “再不喝就来不及了……”大板牙打趣道。
    小千狡黠使个眼神:“那就蹲下来,我喝漏的再让你喝。”
    “这么行?”大板牙哭笑不得叫着。
    “你不是说来不及了?这正是唯一救你的办法!”
    小千不理他,又猛灌。
    “岂有此理,狗急不会跳墙!”
    大板牙也不客气,双手一伸,已和小千抢起酒坛。
    小千尖叫:“快放手!哪有抢酒的野狗?”
    “野狗抢食”是句成语,若抢酒就有点过份了。
    大板牙仍不放手,德笑不已:“我是垃圾狗,什么都吃,你能奈我何,”
    两人四处乱转,争的激烈,引来不少叹笑—一如此门主,绝无仅有。
    苦恼大师和两人混了几天,也颇为知晓两人性情—一抢到后来,一定抢到他手中这坛酒。
    是以他闷不吭声,猛灌着,先下了肚再说。
    突然间,一句老女人声已传来。
    “死鬼你还喝!”
    轻风一送,一位青衫白发老框已飞身而至,微驼的身躯让人觉得她娇小玲现,她手拿一支长竹杖,已敲向苦恼大师脑袋。
    “你敢骗老身说来找人?你竟敢躲在这里喝酒?”
    众人见她怄倭身躯,腰间挂了一个黄色百宝袋,以及左耳那副坠朱花的鲜红耳坠,已明白她就是苦恼大师另一半,“妄忧婆婆”
    她乃苦恼和尚故乡青梅竹马的好友,后来和尚因故出了家,她却誓言不嫁,等到和尚离开少林,两人都已近中年,仍保有一份纯真感情而相聚一起。
    此时和尚性格已变,时常游戏风尘,饮酒为乐或消愁,婆婆为了他,不免想尽办法要他戒酒。
    一直到今天,她还没成功。
    两人的恩怨纠缠也为武林带来了一趣事
    和尚被她一敲,登时掉了魂,想也想不通她怎么会找到此地地?急忙叫着道。“我没有……”
    “没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婆婆怒意又起:“可恶可恶!”手杖又敲。
    和尚看着手中酒坛,一时也愣傻了:“这……这……”被打得疼心,突然逃向小千,急叫:“绿豆门主……”
    意识中,他已认为小千一肚子怪主意,必定能替他解危。
    小千和大板牙被他一叫,也愕然瞧向他。
    和尚一溜烟躲向他后面,急道:“你快想办法,老太婆厉害得很。”
    小千霎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登时哈哈轻笑:“原来你是怕老婆的?”
    “不……她不是我老婆……”
    “不是你老婆,你就怕得这个样子,要是变成你老婆,你已经没救了!”小千笑得更可以。
    和尚更急;“再不挡她,我真的没救了。”
    婆婆已赶来,一支竹杖找机会就想落向和尚:“你逃?看你往哪里逃?”
    小千也不愿让和尚如此狼狈,立时故意挡在婆婆前面,笑道:“老婆婆大和尚做了什么错事?”
    “他骗我,偷跑出来喝酒。”
    小千频频点头:“喝酒很严重吗?”
    婆婆恨道;“喝酒并非坏事,他却不顾身体的乱喝,何况他答应老身要戒酒,从三十年前戒到现在,还在戒,一点恒心也没有。”
    小千笑道:“婆婆错了,和尚很有恒心。”
    “你胡说,戒了三十年还戒不起来,哪来的恒心?”
    小千却另有一番歪理,笑道:“问题是他戒不起来,却连续不断的戒了三十年,这恒心实属少见。”
    此语一出,登时引来在场众人一阵轻笑。
    小千的解释,实在让人叫绝。
    三十年不断戒酒,这岂非也要恒心?
    婆婆一时也为之语拙,不知如何回答。
    小千笑道:“婆婆劝他戒酒三十年,不也是很有恒心?”
    和尚干笑道:“对嘛!这还会继续有恒心的戒下去……”
    “什么?你还要叫我继续劝你戒酒?”
    婆婆怒意又起:“你有恒心,干嘛戒不起来?你还想继续去?好,你不戒一天,老身就敲你一天!”
    怒杖又挥,打得和尚绕着小千团团转,小千有先见之明,忙接过他手中酒坛,交予大板牙,免得遭了殃。
    和尚叫救命,小千却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错了就该打!”
    和尚急叫:“照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翘了,你快阻止呀!”
    小千无奈,眉头一皱:“这种事……很麻烦……”随后又向婆婆:“你误会了,大师他没喝酒。”
    婆婆怒道:“酒坛在他手上,脸都红了,你还说他没酒?”
    小千笑道:“真的!我向你保证。”“婆婆望向小千,顿党小千一张胜灵秀精明,也想听听他有何理由,冷冷道:“你能保证什么?他的脸是自己涂红的?”
    小千摇头一笑道:“婆婆不是说过,小喝无碍吗?刚才大师是在品酒,品酒你知不知道?就是这样。”
    他端起酒坛,喝了一口,然后舌唇张合不断,啧啧有声,舔了又舔,再哈出酒气。
    “这就是品酒,和喝酒不同,方才大师是在品酒!”小千转向和尚,暧昧道:“对不对?”
    和尚急忙点头干笑;“不错……我在品酒……”
    “你还想骗老身?你方才明明明是用灌的!”
    小千灵机一动,又遭:“是这样对不对?”
    拿起酒坛,猛灌一口,随后又吞入腹中,任何人也看得出这是灌酒。
    婆婆冷笑道:“不错,正是如此!”
    她之所以会冷笑,乃是想此已是“灌酒”任小千如何利齿,又怎能反驳她?
    岂知小千已有准备,笑道:“那不是灌酒,那叫“酒前漱口”,也就是在品酒前,要先清洗一下嘴巴的原故,这有个名字叫‘漱前酒’,现在很流行的。”
    不知他那来那么多怪名堂,连“漱前酒”都想得出来?
    这番话又惹得众人轻笑不已。
    他再示范一遍,随后又咕哈往肚子里吞,神情显得十分得意。
    和尚附和道:“对对对!那是酒前漱口,你可别误会了……”
    婆婆又好气又好笑,小千怎么会想出这些玩意?嚷道:“既是漱口,为何不吐掉,反往肚里吞?”
    小千倅然怔愕,但他灵机一闪已有了答案,笑道:“这叫润喉,爽胃,是品酒必备的步聚,呵呵,美酒吐掉,岂不可惜?”
    婆婆叹道:“你们却不断往肚子吞!”
    “这叫连续润喉,爽胃,遇到美酒,很难避免的。”
    “可是你们却吞得那么大口。”
    “即是吞,当然要大口了。”
    小千答对如流,感到十分满意。
    岂知效果并不好,婆婆有股因对不上话而恼羞成怒:“好一个大口吞?老身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学会喝酒。还编出一大堆理由,你们全是一鼻孔出气,不教训你们,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婆婆竹杖一扫,连小千也打了下去,追得他俩四处逃窜。
    小千急道:“老太婆你讲不讲理?他喝酒关我什么事?”
    “我看你一定是他徒弟,打了活该!”
    “要是他有你这种老婆,打死我,也没人敢当他徒弟!”
    “不错,老身现在就要打死你!”
    婆婆竹材更落个不停。
    小千已受不了而尖叫:“住手—-”
    婆婆冷笑,暂时也停了手。
    小千暗骂自己多管闲事,白白挨了一顿打,实在癟透了心。
    他叫道:“我解释你不听,下个方法一定行了吧!”
    婆婆冷笑道:“你还有什么鬼方法?再给老身乱来,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小千暗骂道:“不近情理的老太婆!”
    他招手道;“你过来。”
    婆婆愕然,小千不知在耍何花招?一时也犹豫。
    小千叫道:“过来嘛!难道怕我害你不成?”
    婆婆觉稍窘,凭她身手,岂会怕了小千?冷冷笑道:“笑话?老身就过去,你能来我何?”
    她已跨步走向小千。
    众人不知小千在耍何花招,也随她步伐逼近而紧张。
    尤其是苦恼大师,已惧然道:“门主……她来了……”
    小千道:“你闭上眼睛,待会儿叫你冲,你就冲,不逃不行了!”
    苦恼大师虽没闭上眼睛,也更紧密的躲在小千背后,以防有变。
    婆婆已走得甚近,她已运功抵抗,以防止小千耍花招。
    “老身来了,你又想如何?”
    小千冷道:“来了就把手伸出来。”
    “伸手?”
    小千指着苦恼透出的耳朵:“不伸手怎能抓得到?”
    婆婆登时会意马上伸手揪苦恼和尚的耳朵,得意笑道:“看你往哪里逃?”
    小千也呵呵笑道:“他喝不喝酒,我管不着,你把他带走吧!”
    苦恼和尚尖叫:“小绿豆,你怎能出卖我?”
    小千叹道:“没办法,你的那一半太吓人了,我受不了!”
    苦恼叫道:“你那么没用?我受了三十年都在受,你却一下子就受不了?”
    小千戏诸嘈“既然三十年都受了,何在乎这一次?你是超人呐!”
    婆婆已喷骂道:“好啊!原来你的皮那么厚?三十年都无动于衷?今天老娘非让你受不了不可!走!”
    如揪小狗般,婆婆已拉着苦恼大师离去。
    “我惨了……”苦恼大师哭丧的叫着,“绿豆儿,我会被你害死……”
    “不会啦!以后改喝茶就行了!”
    苦恼苦丧直叫,声音渐逝.一对欢喜冤家方告消失。
    小千揉着手脚,抱怨道,“妈的.没事竟挨了一顿打!这是什么世界?”
    大板牙凑趣地走过来:“女人的世界。”
    小千抱怨:“要是世上没有女人,那该多好!”
    惜倩不自禁地回答:“若没女人,你也没酒喝了。”
    是她去拿酒,她正好如此解释。
    小千瞄她一眼,捉狭道:“没你们女人,我们过得可真逍遥连裤子也不必穿,无牵无挂,哪有现在那么麻烦?”
    他的话让人脸红而不自在,惜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但她现在只能呆傻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秋芙也红着脸,不过她似乎已习惯小千的惊人之语,仍处之泰然。
    见着惜倩窘态,小千方始开心些,笑道:“还好,只有老太婆比较严重,你们年轻的就开明多了,还会送酒来,实在难能可贵。”
    惜倩暗自嗔道:“那天,我也会学婆婆把你打一顿,太可恶了,尽说些风凉话。”
    小千无暇再与她别苗头,他已想到二十万两赌注,遂转往暗处瞧去,想看看李冷花的踪影。
    李怜花并未现身,声音已传来:“门主做得很好,这一局,我们赢了。”
    小千激动地呀呀直叫蹦了起来,倒把在场人给惊住了。
    大板牙打趣道:“怎么?又抽筋了?”
    小千领党失态,赶忙敛起放纵举止,笑道:“我们赢了发财啦!”
    李传花传喜道:“此地不宜久留,门主也无须说出赌注一事,我在山下等你。”
    小千颗颗点头,向黑暗叫道:“好!好!俺马上就来!”
    大板牙戏言道;“你不但抽筋,还语无伦次,我看很严重哦!”
    小千晃着酒坛:“喝下华山秋白露,不严重行吗?反正是赢了,咱们走吧!”
    拉着秋芙,他已往山下小径行去。
    临行时,转向群众遭;“各位好好论剑,我不打扰了,粗人粗手,我只会折剑,论不出啥玩意来!请多多包涵!”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把众人逗得不知所措,小千的风头已出到家了。
    先是乌锐想栏人,却被柳再跟给截在前头。
    “小杂种!你休想走!”
    小千突见他凌空扑来,老神稳得很,戏狭道:“怎么?酒喝的不够,喉头又痒了?”
    话未说完,手中酒坛老实不客气的又砸往空中,泥封已拆。已洒出满天酒雨。
    任柳再银功夫如何了得,若想全数击散酒雨,谈何容易,而且先有吃亏在前,他已感到俱意,怒喝叫骂,硬是将身躯逼落数尽,急往地下滚去。
    小千戏笑道:“好一个垃圾狗舔泥酒!精彩,精彩!可惜时间不多,不能再看你表演,再见啦!”
    三人一窝蜂已窜向山下,一转眼已消失于无踪。
    小千的酒雨,顿时又将群众洒得四处逃闪。
    第一次是意外,若第二次再被淋中,那可就面无光彩了。
    柳再银滚地而起,已无脸容再留此地,怒火攻心的叫骂追向小千。
    剩下各派高手,经过几波突如其来之事故,意兴似乎已阑珊。
    再怎么论,也未必会有“笑折七剑”如此扣人心弦吧?
    首先乌锐已拱手:“今夜盛会,西巫塔已领教各位绝学,受益匪浅,因而自知尚差诸位一大截,只有回去苦练,明年候教,在下三人就此告辞了。”
    不等殷浮生有任何表示,他们三人已相继离去。
    殷浮生苦笑道:“看来今年论剑盛会,到此就该落幕了。”
    他以眼光征得少林百丈以及众掌门意见。
    武当掌门秀灵子道:“经过发此波折,已是一生罕见,贫道已无憾处。”
    百丈大师道:“时已近四更,离清晨不远,华山盛会也可算是圆满闭幕了。”
    诸位掌门接连表示已无心再论剑。
    殷浮生只好宣布盛会结束,各派已各自带领人手下山,刹那已走得精光。
    他们都有个结—一到底“绿豆门“门主是何来路?
    明月如洗,照向山头.泛出青墨岩面,浮云渐渐升起,已笼罩崖顶。
    论剑崖已为武林再写下一件无法磨灭事迹—一笑折七名剑。
    冷风吹过,惜倩才唤醒一度感慨的父亲:“爹,我们也走吧!”
    殷浮生征然醒过来,慈祥一笑:“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爹有点措手不及。”
    惜倩道:“现在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只可惜白白让他骗了两坛酒。”
    借君含笑道:“才两坛已算幸运,要是他当时开口要几坛就几坛,你爹可不好意思拒绝呢!”
    “他最坏了!还说我们女人……”借奇感到窘羞,未再说下去。
    借君笑道:“坏归坏,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天我想教训他……”
    “你可想好了?”借君含笑道:“娘可不愿见你又拍酒给他喝了。”
    借青红着脸,娇嚷道:“娘!不来了!那是爹的旨意,否则女儿才不理他,你怎能如此说?”
    借君也轻笑着;“你还是安份点好,你爹都被他淋了一身,你还能拿他如何?”
    惜倩娇唤道:“我偏要整他,非让他向爹认输求情不可。”
    殷浮生笑道:“倩儿你可别过了火,爹可不愿看你和爹一样……”
    “爹—一您怎能如此说?我不理您了!”
    一阵跺脚娇喷,惜倩已甩头而去。
    殷浮生笑的甚是开朗。
    借君问道:“你看出他是何来路?”
    殷浮生叹道:“有一点,唉!不管如何,要生下如此奇才,实非常人所能办到。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夫妻俩相互挽手,已慢步离去。
    明月更深,墨夜更寒。
    苍穹划过一声凄雁悲鸣,凭添无尽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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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神秘宝衣
    小千很容易就将柳再银甩掉。
    他们三人躲在一处山谷,等待着那令人响往的喜悦。
    李怜花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不到五更,已飘在而至。
    “绿豆门主,你果然是位天生猎手,一出手就替你赢得了第一场胜利。”
    他仍白衣笔挺.潇洒脱俗。
    小千却没听过耳,他关心的是赌注。
    他急忙问道:“我赢的钱带来了没有?”
    李传花含笑道:“带来了!”
    右手一伸,一张银票已交于小千。
    小千诧然接过手,瞧也瞧不懂:“这是啥玩意儿?”
    “银票。”
    小千仍不解:“银票是干什么的?”
    “换银子的。”李怜花道:“为了银子过于笨重,所以把钱存在钱庄,要用时再去领.这是一个证明.有了它你就能换到银子。”
    小千若有所悟:“哦……和借据差不多……”
    大板牙和秋芙也凑上前,希奇的看着这张可以换钱的银票。简直难以令人相信,一张薄薄的纸,只要写上几个字,再盖个大印章,就能换钱?
    小千疑惑道:“这真能换到钱?”
    李怜花笑道:“京城‘珍珠坊钱庄’全国都有分号,只要拿着它,到处都可以换钱!”
    小千半信半疑道:“二十万两黄金……”
    李怜花颔首:“不错,如果领下到,你来找我。”
    有了这句话,小千了去了疑虑。
    小千登时欢呼道:“二十万两!他妈的!这么容易就搞上啦!我发啦!”
    他的喜悦已传向大板牙和秋芙。
    在他们记忆中,岂会出现如此数目?
    现在竟然如此容易就到手?”
    他们感到兴奋,措手不乃和茫然的怀疑,还有那种美梦快实现的美丽憧景。
    他们开使幻想要如何达成所有美梦。
    然而他们却没想过,这是个命的代价.若小千不幸落败,很可能就此短送性命。
    这就是猎手的悲哀,不能失手,一失手已无任何挽救的机会,任何茉华富贵也跟着消逝无踪。
    小千可没想那么多,有钱赚就行了。
    这是他的人生大梦,岂可轻易错过?
    等三人激情过后,李怜花才问:“绿豆门主,你为何会跟苦恼和尚同路?”
    小千道:“很简单,他说华山论剑有猎手,我要来看,他就带我来了。”
    他忽然灵光一闪道:“那三位塞外的剑手,听说也是猎手,他们赌注还不算低,到底有多少?”
    李怜花道:“不一定,看当时所遇的对手而决定,通常也在十余万两左右。”
    小千但觉自已超过人家,也觉得甚有价值感,耸起肩头有意无意的看了大板牙两眼,随后又问:“他们每年都输,又怎会有人每次都押?他不怕输?”
    李怜花笑道:“这就是东家的问题,例如说,我认为你有潜力,不断培养你,花些钱也是值得,终有一天你会替我赢回来。”
    小千颔首道:“我懂了,原来是训练费,呵呵!像我就不须要训练!”
    李怜花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是天生的猎手。”
    小千笑的甚狭样,道:“不过我告诉你,苦恼和尚还说,要当猎手就自己当,这样才不会受人控制。”
    李怜花道:“也行!猎手也分两种:一种是卖给了东家,那人就要受到控制,另一种是合作方式,就如你和我共同合作,我替你找赌局,你只要参加就行了。”
    小千道:“要是我不想参加呢?”
    李怜花道:“你有自由决定权力,不过若要如此,你该先通知我,免得我下不了台。”
    小千爽朗笑道:“放心,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大板牙也兴趣甚浓:“那我呢?我也不差!”
    李怜花笑道:“你也可以参加,不过有绿豆门主上了局,钱已是花不完,你不想坐享其成?”
    大板牙叹道:“这就是我闷闷不乐的原因,我的潜力比他好,只是机会被他占去了而已。”
    小千戏謔道:“少在那里自抬身价,你要比斗,我可没阻止,到时候别叫我赔老本就好。”
    大板牙登时欣喜,他以为小千会阻止自己.现在说开了,那再好不过。
    大板牙笑道:“嘿嘿绿豆儿,你终会相信,你的决定是对的!”
    李怜花含笑点头,“如此甚好,只要有机会,我就安排两位上场。”
    大板牙道:“愈快愈好。”
    李怜花笑道:“我会很快的。”
    小千想了想,又问;“你说我们合作,那你要抽多少?”
    李怜花道:“通常我会再与对手的东家赌上一半,也就是说你身价二十万两左右,我会再赌十万两,赢了,你我都有,输了你我都赔.不必抽成。”
    小千道:“若不幸翘了呢?”
    “那就全由东家赔了。”
    小千轻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赔老本的。”
    李怜花笑道:“所以我才看中你,终有一天你会成为第一把好手。”
    小千自得而笑,似乎已认定自己是最佳好手。
    大板牙也笑道:“门主第一把.我第二把,只要我们不交手我还是所向无敌,李东家!别把我忽略了?”
    李怜花马上急道;“不会不会!和门主谈就是和你谈,将来门主脱不了身,还不是你代劳?我怎么会把你给忽略?”
    三人爽朗一笑。
    随后李怜花又道:“门主折了七把名剑.不出三天保证名动江湖,届时身价必定看涨.不过盯别忘了随时与我保持联络,免得临时找不到人。”
    小千颔首道:“放心.我会有事没事的通知你,跑不掉的。”
    “等你通知,恐怕有时会误了时……”
    小千道。“那要如何才算妥善?”
    李怜花道:“不如你先找个落脚处,如此联络起来就方便多了”
    小千频频点头:“很好,就这么决定,带着阿莱到处跑也不好。”
    转向秋芙,笑道:“总该让你过得舒服些,省得你娘见到了,笑我无路用。”
    秋芙感激而困窘道:“我没关系……”
    小千笑道:“没关系就没关系,反正有了银两,不弄点花花,太对不起银子了。”
    李怜花含笑道:“不错,有钱就要花,留着和石块有何差别?只要你有了落脚处,我就能与你联络:时候已不早,我就告辞,若有生意,我再来。”
    大板牙又强调:“要快幄!”
    “没问题,你安心等我消息。”
    小千道:“那我们不送啦!祝合作愉快!”
    两人英雄式的施礼告别。
    李怜花方飘身离去。
    见李玲花走远,秋芙才道:“小千儿,当时真把我给吓死了!”
    小千笑嘻嘻道:“你说谎!”
    “我没有……”秋芙着急道。
    小千冷静道:“吓死了,怎么还在这里?”
    “这……”秋芙突然笑了起来:“你真是的!专挑人语病!”
    小千笑道:“所以以后不准说这句话。”
    秋芙道:“可是人家真的如此……那个人一把利剑就往你身上刺去,我又惊又急的撞出来……”
    “结果我还不是好好的?”小千晃了一下身躯,得意道:“然间,我好像得了神力,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
    大板牙道:“会是七星湖神光的功效?”
    小千趾高气昂道:“我想是吧!来,你来试试!”
    “不必试了,我也快要练成啦!”
    大板牙虽说不试,仍然抽出短刀,往小千胸口慢慢地刺去。
    小千挺胸道:“用力点,这么弱,不够看!”
    “慢工出细活嘛!慢慢试比较有味道!”
    两人戏耍的试了起来,越试越有心得,大板牙已挥力乱砍“嘿嘿!金钢百炼,刀抢不入!”
    突地短刀划向左小臂,已然带出血痕。
    小千唉呀痛叫,赶忙收手躲闪。
    大板牙登时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秋芙则急忙欺向小千,急叫道:“你怎么了?”
    小千抓起手臂,惊惶道:“神功破了!”
    “我看看!”秋芙拿起随身素白手帕就往手臂两寸长刀痕擦去。
    大板牙歉然道:“小千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宝刀这么厉害,能破你的神功……”
    他不敢相信的瞧着这把不起眼的小刀,以为奇迹又出现了。
    只划破皮,并未伤及内肉,小千也不在意,只是感到迷惑:“奇怪……方才明明有效……”
    他突然想起剑痴揪向自己袈裟时,曾扯开自己外衣,抓向那件软心甲,然后才脸色大变。
    小千也马上扯开随身袈裟,露出麻袋般旧黄欢甲。
    “你再刺刺看!”
    “不行……我的宝刀……”大板牙仍犹豫。
    “什么宝刀!”
    小千抢过他手中短刀,已往软甲刺戳,果然未能伤及肌肤,连软甲都丝毫未报。
    这一刺,他已刺出了眉目,又再猛砍猛扎。
    小千突然呵呵激动的笑了起来:“奶奶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宝衣啊!是我爹留给我的宝衣呀!”
    大板牙和秋芙更是惊愕的瞧着小千身上这件不起眼的软心甲,难道它竟能刀枪不久?
    小千已脱下袈裟,再褪下软甲,又吹又扎,还引起火折子燃烧,最后还浸入水中。
    终于他相信这的确是件宝贝。
    小千激动的说道。“刀抢不入,水火不侵,天下至宝!”
    难怪李怜花当初发掌劈他时,能毫发末损。
    难怪到痴的鸣蝉宝剑专破内家真气也奈何不了小千。
    现在都有了答案。
    虽然神功没了,但获知宝衣,仍让他们欣喜若狂。
    小千很快又穿回身上,深怕被人发现的往四下阴暗幽深林木山石瞧去,但觉无人窥探,才嘘了一口气。
    小千细声道:“要保密,这是我们赚钱的秘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所想的仍是比斗时,也许穿了宝衣就算违规,那他可就胜算不大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保有这秘密。
    大板牙和秋芙也紧张兮兮,像小孩受惊般专注的点头。
    小千赶忙再穿好袈裟,才笑道:“别太紧张,一切顺奇自然,我还是天下无敌,知道吗?”
    秋芙和大板牙极猛点头,装出不在乎模样。
    还是大板牙先习惯,恢复了正常,道;“小千儿,我觉得奇怪,当初你爹要是去赴会,怎会把宝衣留在家里?”
    我是说你爹一去不回头,一定赴的不是什么好会。”
    小千顿时也觉得奇怪;“难道他像我一样不知宝衣的功用?”
    大板牙道;“不对呀!你娘临终还特别交代这件软甲,若没特殊意义或功用,她不必如此。”
    “也就是我爹特别留下来了……”小千忽然有个想法:“也许真的不知道功用的可能是我娘……否则她不会不穿在身上……也不会遭了敌人毒手……”
    说到他娘,三人情绪也转低落。
    “我娘不知死在何人手上……”
    秋芙怅然造:“大娘死的好冤枉……”
    大板牙道:“我们应该找出凶手才对,否则这太不公平了。”
    秋芙道:“可是大娘说过,要小千儿隐姓埋名,永远不要报仇……还说对手太厉害了……”
    小千隐含怒意:“再厉害,我也要宰了他……何况我现在有了宝甲,我娘并不知道它的功用,否则她会允许我报仇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秋芙虽担心小千安危,此时此景有怎能忍心阻止他呢?
    大板牙反而看得开:“反正这仇迟早都要报,大不了拼了老命就是。”
    小千已有了主意,轻轻一笑,道:“有了宝衣好办事,我看就来两头,一方面隐姓埋名,另一方面就暗中探查。
    尤其是先找到‘武帝’这可解开我爹生死下落,对找出杀我娘的凶手也很有帮助。”
    大板牙赞问道:“这就差不多啦!依照现在情况看来,不出三个月就可宰了仇家。”
    秋芙关心道:“还是小心些,大娘宁可不让你们受伤害,也不愿你们去报仇,可见仇家是可怕了。”
    小千笑道:“放心!我会很小心,喝口溪水就要考虑到是否有人下毒?和你们每次见面,都要拉拉眉毛,看你们是否是敌人易容化妆的?”
    他已伸手揪向秋芙和大板牙眉毛。
    这一揪,已把两人凄切心情给揪掉不少。
    大板牙急忙躲闪,惊叫道:“你敢来真的?”
    他也想揪扯小千眉毛,霎时又缠上了。
    突然小千急叫道:“住手住手!袈裟破了没关系,银票可不能扯破可!”
    说到银票,大板牙也不敢再出手,这可是他们美梦所寄托,缺了角那还得了?
    小千被按在地上,很快从怀中抓出银票,慢慢摊开,一个个可爱黑字已出现了出来,除了皱纹多了些,完全无损。
    他亲向银票,依喜若狂;“走吧!咱们换开它,逍遥去!”
    银票的力量仍是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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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闹洛宾楼
    洛阳城,繁华古都,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潮如织。
    小千赶过了一个小村镇,换不开银票,已马不停蹄赶到洛阳城。
    见着这城够大够贸也够多房子及人群,方自定下已来。
    大城镇,有的似乎开市较迟,都已过了辰时,除了饮食店外,大部份店门都紧闭着。
    小千考虑半晌.道:“店都没开,找着了也换不到银子,不如先找家酒馆填饱肚子再说。”
    秋芙没意见,大板牙道:“找大的如何?数十万两也!岂是开玩笑的?”
    小千也豪气干云:“好!就找最大家的,吃的顺口,就把它买下来!”
    两人当真迈出八爷步,在洛阳城晃着,想找家最体面的酒馆。
    秋芙跟在后头,被人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也许是自卑心理.她总是低着头,不过她内心仍有一丝满足。小千处处都护着她,这正是她最为需求的,其他,她都不在乎。
    他们找了家“洛宾楼”,光是三层朱红宫殿式楼而.就足以傲视洛阳城。
    伙计并不怎么热心,因为小千和大板牙都是光人和尚,而且袈裟也有了破损,秋芙又是紫脸一块,并不怎么上相。
    第一次上馆子,小千也不敢太贸然,仍让伙计带到角落处,显得偏僻。
    伙计冷漠道;“三位要点什么?”
    小千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素菜。”
    小千笑道:“没关系,和尚也有不吃素的啦!有什么就送什么上来!”
    大板牙笑道:“最好先来些黄山花酿,昨晚喝的不过痛。”
    长相不赖的伙计,也许是混久了,一副眼睛势利得很,瞄着三人一眼,带着鄙意道:“三位等等,我马上替你们送来。”说着已返身离去。
    小千觉得怪怪的:“怎么大酒馆的小二和小馆子的不大一样?冷冰冰的?”
    大板牙瞄向宽广酒楼,数十张桌子,只零星坐了两三人,显得冷清,而那些人穿着似乎十分华贵,说道:“也许是高雅人士来的地方,伙计要庄重些。”
    小千方党得有道理,也于笑起来;“我们也要庄重,免得出了丑。”
    三人已凛起心神.坐有坐相,连瞄眼看人,都中规中矩,虽觉得不习惯,却也心甘情愿。
    秋芙从没交会小千如此乖静过,心头已暗自想笑,他有如顽皮小孩被罚坐一样,奈不住几分钟就有个小动作。
    然而他们又见着伙计热络的招待刚进门的客人,尤其是上楼的,简直快哈断了腰,不禁让他们怀疑,自已是否装错了样?
    等了实在有一段时间,伙计似乎也瞄足了眼,才懒散的端送几盘菜,一壶酒,招呼也不打就自行离去。小千喘口气,苦笑道;“大酒馆,吃顿饭还真不容易,来!吃吧!
    饿啊!”
    三人拿起筷子,方注意到这些案只不过是些家常菜,牛肉片、爆炒三鲜、青芍魷鱼花,再加上两盘青菜,如此而已,而且少得可怜。
    在家乡,他们未必天天吃这些,但也不是不曾吃过,他们要吃的是想像中的满汉全席之类的风肝、熊掌。
    这岂是洛宾楼的招牌菜?小千愕然;“怎会是这玩意儿?”
    大板牙正抓起酒壶,饮了一口,猝然呛了喉,叫道:“好辣!分明是二锅头,哪来的黄山花酿?”
    小千不禁有气,顾不得再装模作样,喝道;“小伙计你给我过来!”
    伙计似也知道会发生此事,大摇大摆的走前,冷道。“小和尚有事?”
    小千指着酒菜,叫道;“我要你送上好酒佳肴,你搞这些来?”
    伙计冷鄙一笑道;“三位可知道这些要多少银子?不多不少,十七两银子,小费还没加呢!”
    他以为报出价钱,会把三人吓一跳而闻了四,说不定还可打落水狗。
    若在以前、十七两银子足以让他门舒舒服服过上半年,但现在和二十万两黄金比起来,小千就有气了。
    “我们只值十七两?”
    伙计冷笑着,没有回答。
    小千瞄服道:“所以你对故意弄这些酒菜?放意带我们到这个角落?”
    “我是怕你们付不起酒菜钱……”
    “付你妈的头!”
    小千突然火大,一盘切牛肉己砸向伙计脸庞。
    “妈的!连穷人你也要欺负?你多行?多有钱?摆什么臭脸?”
    抓起伙计已往桌上砸,哗地一声,桌垮盘飞,溅向四处,也惊动了一楼所有人。
    大板牙也一把怒火无处发泄:“什么洛宾楼?大爷今天全买下来!我砸!”
    抓起桌子,他也猛砸猛摔,只一刹那,足足砸毁十余张红桧木桌。
    小千更是一口气把伙计给丢出窗外。
    这恐怕非伙计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四旬温文掌柜,此时也领着两名打手迎了上来。
    他脸上冷森道:“三位可知这是何人地方?为何如此乱砸东西?”
    小千冷笑道:“是谁开的,我管不着,我看不顺眼就砸,你又想怎么样?”
    掌柜脸色更沉:“三位若存心想找碴,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小千戏狭道。
    “老夫是此地负责人.人称钱三爷。”
    小千冷道:“你知我又是谁?”
    “阁下又是谁?”
    小千轻笑道:“不巧得很,我是此地新主人。”
    大板牙奚落道;“你可以卷铺盖回家了,这酒楼已被本门主买下来,我爱怎么砸就怎么砸,干你何事?”
    掌柜登时脸色顿变:“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好怀疑?”
    “这至少要数十万两银子……”
    “银子算什么?我用的全是金子!”
    小千拿出银票,张了开来,冷笑道:“看清楚点,黄金二十万两,买你这栋破酒楼够了吧?”
    掌柜只见及“珍珠坊”三字,就已急了心,这可是千真万确的银票,若他真的买下酒楼,自己还用混吗?
    大板牙见他寒了心,也威风起来:“老板来了,你那群伙计还要什么威风?用那些吞不下喉的酒来招待?不要混了是不是?”
    掌柜急忙拱手讨罪:“是小的疏忽了,小的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小千捉狭道;“来不及了,他骨头最少要换三根,眼眶最少要绿上三个月,这种人还能用吗?”
    掌柜马上道:“是不能用,小的马上叫他回去,永远不再用他……”
    小千满意笑道:“若本店全是这种伙计,不出三天,就会像你以前的老板,把酒楼顶让给我了。”
    掌柜又急忙应“是。”
    小千耍足了面子,才道:“带路!我肚子饿得很!”
    “大东家请。”
    掌柜已领着三人走向三楼一间最豪华客房,马上叫了大菜,唯恐一个招待不周,也甭想再混了。
    有了山珍海味,小千、大板牙和秋芙暂时忘掉不如意,专心品尝佳肴。
    掌柜则赶回一楼,指挥收拾残局。
    突又有一名年轻书生型男士跨门而入。
    正是昨夜在华山找柳再银比武的关西晴。
    他似乎也想来此进用早餐。
    掌柜见着他,霎时笑脸迎了过来:“公子早!”
    关西睛见及桌椅已砸碎不少,遂问:“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似乎关西晴就是此楼原先的主人,至少有所牵连,否则掌柜无须说的如此详尽。
    关西晴闻言,眉头不由一轩:“有这种事?他人在哪里?”
    “在三楼龙凤厅。”
    “我去看看……”
    关西晴已迈步走向三楼。
    掌柜的也不愿多事,要是小千说话属实,他跟上去可十分不智,还是留在一楼收拾残局好。
    当关西晴推开龙凤厅门扉之时,小千正用双手抓着似是山羌之类的大脚,张开大口的在啃食。
    突见有人进门,两颗晶亮眼珠已瞧向关西晴,神态十分滑稽,像是偷吃东西的小孩被人这着般。
    “是你?”
    关西晴突见是小千,顿时觉得意外而带着喜悦,惊呼出口,人却得在门外。
    小千对他倒未曾留下多深印象,但觉得眼熟而已,边嚼着肉边叫道:“是你?”
    关西晴以为小千知晓自己,遂颔首笑道:“不错是我。”
    小千却茫然道:“是你,你是谁?”
    关西晴登时知道被耍了,稍带困窘干笑一声,仍处之泰然,淡雅道:“小弟关西晴,就是昨夜华山论剑和柳再银交手的那人,后来你曾经以石块帮助我……”
    “嗅……我想起来了,那人就是你啊?”小千恍然笑道:“怪不得我觉得眼熟,来,一起用餐如何?自家酒楼别客气。”
    这句“自家酒楼”倒把关西睛给逗出笑意,能在三两下之下就把一栋偌大酒楼倨为己有,却也不是件易事。
    一声“谢了”,关西晴已跨门而入,他并没有围向桌子,含笑立在一旁,拱手道:“小弟可要先谢过你昨夜援手之事……”
    小千嚼咀有声,油手一挥,豪爽笑道:“小意思!这种事平常得很!如果你很怀念石块.哪天我多丢几块给你就是。”
    大板牙笑道:“要酒坛也行。”
    关西晴一时也答不上口,只能干笑着,好一会儿才又道:“听掌柜说,你已将酒楼给买下来了?”
    小千转样道:“不是听说,而是事实。”
    “你可见过店东家?”
    “什么东加西加?再加也加不到二十万两黄金!这么高的价钱哪里找?”
    关西睛也微微一楞,如此高价,实属高得吓人,他干笑道:“我是说你可见过这里的老板?”
    小千回答的很干脆:“见过。”
    “见过?那他……他长得何模样?”
    小千抬头,摆出姿态:“你看看就知道了。”
    “你……”
    小千已呵呵笑起来:“不用怀疑,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从小就见过了。”
    大板牙和秋芙也被他逗出一丝笑意,他俩也和关西睛一样摸不着小千话中含意,现如说破了,一股恍然的快感已让他两感到开心。
    关西晴显得不自在,看样子自己的客套话很可能都会被小千给套变了含意。
    突然一笑,他不得不明着说:“门主,实不相瞒,这酒楼是我一位朋友所开……”
    “那好啊!”小千截口道;“打个八折,我还有得赚呢!”
    “小第知道门主受了冷落,才会出此下策……小弟是想替敝友来向你请罪,希望门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噢……是举白旗的(谈判者)……”
    小千已睨起眼神直往关西晴瞧去,就像在审鉴宝物般,看得仔细而贼精。
    关西晴被他看得好生不自在:“门主你……我有何处不对了?”
    他也怀疑自己身上是否已出现何者破损或令人尴尬的情况,而回身往自身衣衫瞧去。
    小千此时才笑道。“别急—一你很干净,我是在看你!”
    “门主看我……”
    “看你的气质,看你顺不顺眼!”
    关西晴觉得哭笑不得;“结果呢?”
    “很呆!”
    关西晴干笑地摸摸鼻子,不知如何是好,没有想到第一次听他人的评语会是这两个字。
    小千见他窘态,也呵呵笑起来,逗耍的目的已达到了。“不过还算顺眼啦!”
    关西睛也放了心,陪笑道:“还好没让门主失望。”
    小千逗惹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勉强合你顺眼?”
    关西睛摇头:“小弟不知……”
    “就是这样,你跟绿豆芽差不多呆,哪天绿豆芽翘了,你就可以取代他位置,这是你唯一的好处,所以我就顺眼了!”
    小千笑得甚是捉狭,好似这事发生的很平常。
    这话没把关西晴给逗窘,反而把大板牙给惹毛了,他骂道:“你什么意思?敢说我呆?这还没关系,你竟敢咒我死?”
    小千呵呵笑道:“我是未雨绸缎啊!”
    “去你的!太不人道了!”
    大板牙一场手就往小千扫去,小千却蹲身缩头,早有防备的拿起大银盘,平稳地挡在前头。
    当地一响,大板牙收手不及,一掌拍向银盘,陷出一个大手印,震得他哎哎叫痛,猛甩手掌。
    小千已从银盘后头伸出脑袋,呵呵笑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看你,没事就拍打银盘。也不知道手打银盘是会痛的!”
    一掌挥出,也泄去大板牙不少火气,手掌疼得实在可以,也顾不得再挥出第二掌,瞅眼叫道:“改天再跟你算帐!太可恶了!”
    小千吃吃笑着:“下次可要记着,银盘是打不得的,我总希望你变得聪明些。”
    大板牙瞪眼道:“你放心,下次我会用棍子,打得你满头瘤。”
    小千笑道:“我总算没有白费心机,你进步多了。”放下银盘,转向关西晴:“老兄,被你白学一招,你有没有进步啊?”
    关西睛不自在地笑道:“有一点……”
    “所以你现在该知道怎么做啦?”小千狡黠的看着他,想瞧瞧他如何解决窘境。
    关西睛也着实感到困窘而棘手,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满足小千如此精灵怪异的想法。
    终于,他也豁出去了,欺身向前,抓起桌上垫置银壶的大银盘,双手抓紧,一颗脑袋往前栽撞,当真撞向银盘。
    当的一声,银盘已凹,关西睛前额亦现红印。
    他的举止已吓得小千、大板牙和秋芙惊叫起来。
    小千霎时激动鼓掌,佩服直叫:“好!好!有进步,进步神速,俺甘拜下风!”
    大板牙赞叹道:“你可学得真快,马上就换成响头了,天下无敌啊!”
    关西晴净白脸容已现红云,右手轻扶红印,苦笑在:“门主的题目实在太难了,小弟不得已,只有献丑了。”
    “不难不难,你回答的很好也!”小千夸赞道:“看你头上红印,就知道你笨中有呆,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奇才,冲着这记响头,还有啥事不能谈?全依你啦!”
    关西睛闻及小千答应放弃购买酒楼,心情也为之爽然,这记响头敲的也值得,遂拱手道:“多谢门主……”
    “响头都敲了,还扭扭捏捏干啥?过来啊!为你‘脱颖而出’干杯!”
    小千豪放地伸出油渍双手,一把将他抓回椅子,提起银壶就没往他口中,逼得他哈哈猛吞,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
    灌足了酒还往胸襟渗流,霎眼湿了一大片。
    连灌三壶,小千才歇了手,谐謔直笑;“老兄你已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啦!”
    关西晴满脸酒红,双目迷茫,苦笑道:“如此脱胎换骨,实让人难以想像……”
    小千笑道:“久了你就会习惯啦!”
    关西睛只能苦笑,他心中在想,如果要习惯,恐怕还得脱掉三层皮不可。
    从小千笑折七名剑之后,他就对小千投了缘,本想论剑之后向小千道谢,没想到他却来去如风。风头出至一半,又溜掉了。
    好不容易在此楼碰上,结交意愿油然而生,而且甚为强烈。所以他才甘心来个头撞银盘以搏得小千开心,终于和小千混上了。
    狂饮一阵,酒足饭也抱,小千才想到他是何人物,遂问道:“老兄,你报出名号吧!
    好让我听听你是何来头?”
    关西晴立时说道:“小弟姓关,两名西晴,本乡在江州,家父以前当过镜师,后来从商,小弟也因家父教导,学了些拳脚功夫。”
    小千频频点头:“这么说,你老爹的武功不错了?否则你怎会挤上华山论剑?”
    关西晴笑道:“实不相瞒,家父武功并不算好,他只是请了很多武师传我武学,不过这些武功和你比起来又差了一大截。”
    小千得意道:“所以你一看到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跟着我,想从我这里学点功夫?”
    关西晴窘像又现,干笑不已,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默认了。
    小千更形得意:“当然啦!以我这种身手,谁不想找机会跟我多学几招?”
    大板牙加油添醋,含有调侃意味道:“他的功夫,你学一百年也学不会,希望你别泄气才好。”
    他暗中调侃小千一点功夫也不会,别人更甭想学了,一百年还算是便宜的估计呢。
    小千白了他一眼:“你学不会就少说两句,别人可是诚心诚意,你说什么风凉话?”
    大板牙轻轻一笑,不再回话,他认为小千仍没听懂他话中之话。
    关西晴已诚恳道:“小弟只想请门主指点一二,并不敢妄想全部学会门主神功。”
    小千频频点头笑道:“你果然有自知之明,不错,俺的武功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看在你诚心诚意煎烧饼的份上,有时间我就勉强指点你一招半式。”
    关西晴连忙拱手拜谢,如若他知小千比他还差,不知作何感想?”
    小千睛向大板牙及秋芙,得意的装模作样一阵,复又想到什么,拿出银票,道:“关烧饼你可知洛阳城的‘珍珠坊钱庄’在何处?”
    关西晴微微怔楞,他不是为了银票,而是小千那句“关烧饼”让他不解为何自己会变出这么一个浑号来?
    小千已然明白他心意,遂指着自己前额,划了一大块椭圆,捉狭笑道:“你那块红红的不像刚烤出来的烧饼吗?”
    大板牙登时也想通了,戏謔一笑:“看他脸颊圆圆胖胖,若改成‘发包烧饼’就更像了。”
    关西睛只有以干笑声回答,看样子这浑号他是摘不下身了,立时将问题拉回银票上,免得浑号越变越糟。
    他道:“在城西,门主若不嫌麻烦,小弟可以带你去。”
    “好啊!”
    “不过……”关西晴问道:“你当真要换开银票?”
    小千反而不解他语中含意:“对啊!有什么不妥?”
    关西晴笑道:“门主有所不知,二十万两黄金,至少要三辆大型马车才能装得下,而且一次要提那么多金子,恐怕钱庄也拿不出来,必定四处调钱,很可能整个洛阳城会骚动起来。”
    小千得意道:“越骚动,俺越有劲,这不是问题。”
    关西晴又道:“这么一来,觊觎钱财的人势必不少,门主可有应付之策?”
    听及此,小千方自定了神,那股趾高气昂也减了不少,好玩归好玩,要是把盗匪窃贼结引来,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小千急道:“那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关西晴道:“小弟认为不如先通知钱庄稍加准备,然后门主可以决定如何花这些钱,例如说买房子、做生意。这些,只要转给钱庄就可以,不必领出,所剩下的也较为容易搬运。”
    “好!就这么办!”小千赞不绝口:“你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材料,用起钱来就像用兵一样干净俐落。”
    关西晴含笑道:“门主夸奖了。”
    大板牙问道:“可是没零钱,这几天我们要住哪里?”
    除了这张大银票,他们可无半点盘缠,虽然曾经当过“午夜牛郎”赚了几锭元宝,可是在追逐之下,早已被李传花打的不知去向,牛郎算是白干了。
    关西晴道:“三位不如先到小弟家暂住几天,寒舍人少,空房甚多,也碍不了什么。”
    小千立时点头:“好啊!反正也没地方去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家给买起来了。”
    关西晴笑道:“门主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何须花钱买呢?何况你买了,倒换小弟无家可归了!”
    小千睨眼笑道:“到时我再请你来‘我家’还不是一样?”
    说完他已呵呵畅笑,关西晴和大板牙、秋芙也跟着笑了。
    随后四人已走出门扉,朝一楼行去。
    掌柜见到关西睛一身狼狈,头上又有红肿印,却和小千有说有笑,心想必定是被揍了一顿之后再和谈。
    只要和谈,做人手下者也好过多了,他已认定小千就是新老板,和几位助手已必恭必敬施礼逢迎着。
    关西晴没说什么,小千和大板牙却喝喝有声,随便挑剔、教训一番,方扬长而去。
    等四人离开,掌柜才嘘口气,暗叫着好险,不过想及将来老板竟会是如此一号人物,他的头就痛。
    关西晴领着三人抵达“珍珠坊”,谈些银票之事,坊中老板差点吓呆,如此一次提出数十万两,他活了四十来岁还没碰过。
    还好小千只是想要耍威风,最后仍照先前决定,要钱庄多多准备。他随时会来拿。
    老板这才嘘口气的答应下来,四人也就转往城郊,往关西晴住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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