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十八、漂亮楼影
    小千很快已潜出柳家,大摇大摇的往柳堤逛去,速度并不慢,算算时间,楼影应该此地才对。
    只要自己招摇亮相,还怕她不追上来?
    果然小千行至山林不远处,楼影已倒迫而至。
    她拱手问道:“这位公子……”突然见及光头,已冷森道:“请问阁下尊性大名?”
    小千不理她,仍往前行:“在柳堤银刀地盘上,也敢对本公子如此指名问姓?”
    楼影听及声音甚熟,立时掠身截向小千前头,猝见小千脸容,她已冷厉道:“是你?
    看你还能往何处逃?”
    新月钩一抖,就想扑杀小千。
    小千飘退数尺,邪笑不已:“大姑娘,你对别忘了‘柳堤银刀’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你还是回去吧!”
    楼影冷笑道:“比起‘彩虹三钩’,你们要差了一截,柳再银你敢杀我爹,今天我也要你尝尝没爹的滋味!”
    小千黠笑道:“你错了,我是柳下乱,柳再银是我哥哥,千万别搞错,我年轻气盛,哪有坐怀不乱的道理?”
    他已露出一副猪哥样,似想把楼影一口吞了。
    楼影怒火更炽:“你是该被乱刀分尸!”
    新月钩已出手,旋风似的扫向小千腰际,想把他斩成两段。
    小千也不慌不忙,猛力接了几招,但觉时机已差不多,不愿再战,落败而逃。
    “鬼丫头,这是我柳家的地盘,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早知会如此,就不该杀死我爹!”
    说话间,一记倒钩,已切下小千一片衣角。
    小千滚身落地忙滚开:“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哥指使,等他一出来,有得你好受的!”
    楼影冷笑:“来的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新月钩又凌空打出,四面八方不可捉摸的乱飞。
    小千就吃过此招的亏,见状已不再战,赶忙拔腿就往柳家跑。
    “救命啊!有人杀到柳家庄来了!”
    楼影复仇心切,管他柳家有多少人手,照样急追而上,毫无惧意。
    “救命呐!本公子受伤啦!彩虹轩的人攻进来了!”
    小千边吼边叫,已窜入柳家庄,惊慌四处乱窜乱叫。
    霎时柳家上下已鼎沸,因为他们听及“彩虹轩”人手来犯。
    人的名,树的影,“彩虹三钩”排在“柳堤银刀”之前,他们不得不紧张。
    楼影也追入柳家,一把新月钩使得出神入化,挡者披靡。
    “滚开!不关你们的事,叫柳下乱出来!还有柳银刀,我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她已势如破竹的从外院打向内院。
    终于柳再银已赶了出来,在花园中间宽广白石地拦住了楼影。
    突见楼影美若天仙,不禁微微心动,一张怒脸已露笑容:“姑娘是彩虹轩的人?在下柳再银!”
    楼影怒斥道:“少在那里假惺惺,我先宰了你.再找柳下乱算帐!”
    话声未落,新月钩已出,速度之快,方位之准,实让人无法想像。
    柳再跟没想到她一句话没谈完,就打了起来?惊愕之下,还好他功夫不弱,马上抽出银刀封向新月钩。
    心想,纵使逼不退,自保该无问题。
    岂知小千早就有意要他好看,躲在暗中放冷简,趁他单脚挂起迎招时,一颗细石已打向其落地的左膝盖。
    细石撞膝,他已立足不稳而往前跪,当然银刀也失了准头,他已惊慌尖叫。
    楼影见机不可失,新月钩往左移三寸,避开银刀,斜斜划向其左手臂,刷然一声,血痕已现。
    柳再银痛呃一声,差点栽往地面,一个踉跄,以银刀点地,才勉强的弹回身躯。
    他第一句话就骂向人群:“谁敢暗算我?”
    楼影冷笑,并不给他休息机会,又已使出新月钩绝招,逼得析柳再银穷于应付,三招不到,已吃了四钩,痛得他脸色发白,功势也为之受阻。
    “说!柳下乱在哪里?”楼影再逼柳再银。
    柳再银已险象环生,若非在自家里,他可能会开溜。
    “柳家没这个人!”
    “你胡说!他明明是你弟弟,你敢不承认?”
    小千躲在暗处,直呼过瘾,真希望楼影能打得柳再银跪地求饶,方消心头怨气。
    秋蓉母女也站在远方瞧及此景。
    秋蓉更加怨恨小千如此胡搞,她甚至暗自决定要帮柳再银教训小千。
    柳再根又挨一钩,左腿直冒红血。
    楼影稍让他喘息,厉道:“如果你再不说柳下乱下落,下一钩将会斩下你脑袋!”
    柳再银仍不甘认输,厉吼道:“柳家无此人,就算有,也不交人!”
    “你敢不交?”
    楼影怒气更甚,新月钩已脱手,如乱流中之彩云绞飞,无以伦比的再次卷向柳再银。
    如若此招得逞,柳再银非得被斩得支离破碎不可。
    柳家上下一阵惊呼,却无从下手救人。
    眼看柳再银将无所遁形的伤在新月钩下。
    突地,一道银光射至,将新月钩打偏数寸,柳家老主人已天马行空的飘掠而至。
    他接过打出去的银刀,飘落儿子身旁。
    一袋儒衫丝白挂蓝边,大约是五旬出头,中等的身材,留有长须,目光闪闪。显得甚是高傲。
    小千见及柳银刀,狭逗之心又起:“老的跟小的都一样,我得请他喝酒,免得失了大礼!”
    他想如法炮制,像华山论剑一样,丢个酒坛给柳银刀,淋他个满身湿。
    想定后,他已潜向厨房,希望能弄几坛酒回来。
    楼影伸手接回新月钩,冷目瞅向柳银刀,冷冷的道;“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会不出来?”
    柳银刀负手而立,冷森道:“姑娘未免太狂了吧?敢到柳家来撒野?”
    楼影冷哼一声:“撒野?如果你不交出柳下乱,我还想割下你的头颅呢!”
    柳银刀冷道:“我儿子已说过,柳家没有这个人,你没听见,还是故意听不懂?”
    楼影厉道:“有其子必有其父,说的全是见不得人的话!”
    柳银刀冷斥道:“姑娘放尊重点,就是彩虹楼竹,对老夫也不敢如此狂妄,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错,就是我爹对你太好了,才会留你这江湖败类活到今天!”
    “你……”柳银刀已现怒意。
    “我怎么样?我要替父报仇,杀了你们这群败类!”
    楼影不再多说,一个箭步已攻向柳银刀,招式迫人而凌厉。
    柳银刀虽功夫老到,但对新月钩似也甚为忌讳,推开柳再银,已往左侧偏掠,连点三次花丛。
    新月钩也连扫三钩,迅捷的已斩下不少花枝。
    两人就此缠战,接影以怪异的招式,弥补功力的不足,柳银刀却已浑厚的内力以及丰富的对敌经验保持不败。
    但两人皆旗鼓相当,战的难分难解。
    数招过后,小千已左手挟着一坛五十斤重,至少有两尺方圆的大酒坛,右手则抓了三坛较小的酒坛,戏谑的潜回墙角暗处。
    “嘿嘿!五十斤足足让他洗一天澡!”
    放下酒坛,他已注视战局,但觉双方打的激烈,互不相让。
    他捉狭一笑:“不喝酒,怎会有力气?”
    望着酒坛,他在想,该先用大的,还是小的?
    最后,他决定先用大的。
    心意已定,他已打出石头,相准准打向柳银刀后脑勺。
    别看他没练过内功,但他天生的“无双刃”,以及在七星湖中神秘光线照射下,打出一流暗器手法,并非难事。
    果然,柳银刀身形虽快,却仍逃不了石块,硬是被敲了一记。
    他呆楞当场,凭自己数十年对敌经验,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暗算?
    至少也该感觉石块飞掠破空之声才对。
    然而他却真的一无所觉。
    叫声“谁”,情不自禁的,他已回头。
    然前楼影却利用此机会。很快送出凌厉新月钩,划向他胸口,唰地轻响,其胸口已以被划出血痕。
    柳银刀这一急,非同小可,不敢再分心,“银刀三绝命”已使出,突见满天光影闪亮,已将其身形裹住。
    蓦地又暴掠而起,疾速的尖锐的冲向空中,似又撞向天空聚凝之坚硬流体而垂直反弹,更加快速冲泄而下,如江河溃堤般全涌向楼影。
    楼影也泛起新月钩,好似突然间月亮已浮游惊动,从慢速而幻化千百万至于无数多的光轮滚滔凌空之中,然而挤压扭缩成一道经夭匹练,像光网,像利剑,更像坠砸而落的沉月,变幻着无数光带星花,聚在一点尖锐之中,也喷撞柳银刀那道光束。
    小千当然也不客气,又是一颗石头乘机打向柳银刀腰际,想能揩点油也好。
    银刀与新月钩在空中相际遇,撞暴火花闪闪,尖锐声音更让人血气翻腾,耳根生疼。
    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双方才纷纷倒掠而退,各自飘落地面。
    楼影已显得脸色苍白,血气浮动,显然耗去不少内力。
    柳银刀也差不到哪里去,他落了地,竟然憋笑出声。此举有如三岁小孩,顿时让人不解,主人为何如此失态?
    尤其他又是在气喘如牛之时,根本不该有此举止才对。
    小千也跟着笑了:“这老头有病?愈累愈想笑?”
    其实他哪知自己打出的石块,正打中柳银刀的笑腰穴上?
    要不是方才过招激烈,柳银刀早就笑出声音,当时只有忍着,也因此功力大打折扣,否则他该很容易将楼影击退。
    他也发现自己失态,马上自解穴道,转视小千发笑暗处,冷森道;“何方鼠辈,敢暗算老夫?”
    小千抓紧大酒坛,准备伺机丢出,脑袋已露了出来,笑道:“是我柳下乱!”
    说完马上缩头,让人有股眩目之感觉。
    楼影乍见,已知是小千,立时腾身追掠,厉道:“柳下乱,你给我出来!”
    柳银刀也想抓出这位两度让他出丑,又闹得柳家鸡犬不宁的人,他也腾身扑向小千。
    小千没想到楼影也凑上一脚,已呵呵笑道:“好吧!多人醉总比一人醉好!”
    他已站起来,酒坛相准准已朝两人丢去,黠笑道:“要喝酒多的是,何必抢呢?”
    柳银刀及楼影皆未想过此酒坛仍装满美酒,他俩和柳再银一样,皆以为是对方随手丢出之物!
    有谁会随身携带大酒坛?是以双双出手劈向大酒坛,其势不退的冲向小千。
    柳再银突见小千,已惊愕叫道:“绿豆门主?”赶忙转向他爹,急叫道:“爹!劈不得……”
    他喊的虽急,两人出手更快。几乎同时的击碎酒坛,白花花美酒已炸开,如万点寒星般裹向周遭丈余方圆。
    楼影和柳银刀霎时心急,但冲势过猛,想煞住已是不可能,只有引掌以密不透风方式,想罩住酒雨。
    可惜当他们出手时,身躯已撞入酒雨之中,只能勉强的保住脸庞,以及胸前少许部位不被溅湿,其他全然已湿淋淋,宛如落汤之鸡,狼狈已极。
    小千一坛得手,已呵呵直笑:“记得啦!要喝酒是不能用抢的,如此酒缸容易碎的!
    切记,切记!”
    他也不敢停留,马上掠向屋顶,先溜了再说,若是被逮着了,恐怕自己就会有喝不完的酒了。
    秋大娘突见小千,惊骂道;“这天杀的怎会搞到柳家来?”
    小千听及声音也不想忘记她,远远就抛过一坛拆封的酒,笑嘻嘻道:“秋大娘,下次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幄?”
    秋大娘和秋蓉尖叫地躲避,虽没被淋个正着,也被拨个半湿,再加上吓出的冷汗,和落汤鸡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秋大娘想破口大骂,却被秋蓉阻止,并告诉她原因,她才庆幸的收口,以免和小千扯上关系,而坏了所有努力的成绩。
    柳再银追向他爹,急道:“爹,他就是绿豆门主!在华山就是他折断柳家银刀。”
    银刀是被剑痴所折,他如此说,乃在加深父亲和小千仇怨;以能引动他爹出手。
    柳银刀并没立时追上,事情突然接二连三冲向柳家,他必须冷静思考,再作打算,以免事情更形恶化。
    楼影则不管衣服湿透,马上急起直追,她似乎也明白柳下乱只是一个化名,此事和柳家扯不上关系。
    为了追敌,她也不愿多费时间解释。
    柳银刀轻轻一叹:“他跟你有过节?”
    柳再银怒道:“他是小贼,专门在暗处暗算别人,为武林人所不耻。”
    “小贼岂会折断银刀?”柳银刀冷森的问。
    柳银刀问道:“听说他在华山笑折七大名剑?”
    柳再银道:“他只折三把,其他四把是剑痴自己震断的。”
    “剑痴若能保剑,他何须自毁?”柳银刀又问:“听说,他还是苦恼大师的入门弟子?”。
    柳再银不敢乱说,要是真的如此,他的罪可就大了。
    他颔首道:“当时他是如此自称,苦恼大师也曾出现在他身边。”
    柳银刀微微点头,不久道;“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别再与他动手,知道吗?”
    他以命令口吻责向柳再银,他认为小千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已弄得江湖鼎沸,不是有过人之能,就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这两样若不先弄清楚,将来恐怕牵连不休,是以才作此决定,准备等些时候再瞧瞧,有了结果,再报此仇也不慢。
    柳再银虽答应了,但年轻气盛的他,岂能就此忍气吞声,一有机会,他还是会找小千出这口怨气,好让众人知道他并非好惹的。
    被小千一搅.柳家今天显得垂头丧气多了,平日的嚣张跋扈已不复存在了。
    秋蓉自小千说出那些话后,她就感到压力沉重,她似乎相信,小千有股无坚不摧的锐气。
    只要他对上了谁;纵使不能保住自己安然无恙,必能把对方整得七零八落,这正是她对小千感受最深的一项。
    事情已过去,他庆幸小千没真的发牛脾气,一股子把柳家给毁了。那时,他将不知如何面对小千,想必会恨死他了吧?
    人群已散,个个心情沉重,酒坛碎片也已经收拾干净,只留下了让人郁闷的酒香。
    在秋蓉面前出了一口怨气,小千登时感到飘飘然,耍起轻功,顿觉特别有劲。
    他想及柳再银的惊骇嘴脸,以及柳银刀的狼狈形貌,就一路笑个不停。
    他甚至还想到,三两天就带人去柳家转上几圈,保证不上三个月,就可以把柳再银父子给吓死或累死。
    那一定又是别开生面的趣事吧?
    他陶醉的笑着,突又想及楼影,笑声已泄止,心神也拎了回来,照此追赶下去,几时方休?
    而且和大板牙分开也有四五个时辰,说不定他也被追上,自已若不先解决楼影,夜长恐怕梦多。
    心意已定,他已专找地形较崎岖之高山险岭逃逸,想藉着自己敏捷的身形甩脱他。
    不多时,他已找到一处堐层密布的险峻山峰,其外围林木参天,杂草齐胸,阴森冷清,是人迹难至的原始森林。
    而崖层出现不少大小不一之裂缝及山洞,正是藏匿最佳地区。
    望着峰层,他已邪笑道:“若要找到我,非三天三夜不可。”
    灵狡身手展开,慢慢攀爬岩层,找了一处自认为最隐蔽又不显眼的裂缝。躲了起来。
    里边不大,但容身旋转还算差强人意,他也就定下心,不停的往外瞧视,想看看楼影找寻自己的任何动作。
    这无异是他捉弄人的方法之一。
    不到半刻钟,楼影也慢慢追上来,她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慢步搜寻,林叶茂密,正是偷袭好地方。
    小千见她摆装“贼”样,已奸黠直笑着,不过笑了几次,已觉得乏味,逗弄之心又起了。
    他想及李怜花之“传音入密”功夫,也装腔作势细声叫起来,然而“传音入密”须要纯厚内力方能发出,他当然无法得逞。
    不禁愈叫愈大声,只好放弃,苦叹此功夫难学。
    他改为尖叫:“喂!在这里!”
    声音又快。急,马上截断,但回音却久久不能平息攀形彼落,好似来自四面八方。
    楼影立时环视四周,怒骂道:“恶魔你给我出来,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千见她找不到自己藏身处,更形得意,又利用回音原理再喊叫:“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我已在十里开外……回去吧……你爹很想念你……”。
    喊完又往楼影瞧来,看是否达到身在十里外的效果。
    楼影起初还楞了一阵,以为小千真的不在此,但想及如在十里开外,该听不到自己叫声,岂又会问这句“你说什么!”
    她已冷笑:“你休想骗我,你若听不着我的话,为什么会问我?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
    小千这才想到话中出了语病,自嘲的骂道:“传什么音?
    简直是大吹法螺,一说话,人就知道在哪里了!”
    自嘲归自嘲,他还是正经八百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前面陷阱多……
    闲人勿进……”
    楼影似已听出小千发话大略位置,瞄向该处,已冷笑道:“我不是闲人,我是杀人的人,我准备砍下你的脑袋替父抱仇!”
    “冤家宜解不宜结……”
    “放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楼影已掠身岩面,开始攀登起来。
    小千似乎甚有把握,也不再多费唇舌,一股子坐在洞口,悠哉得很。
    “哼!替父抱仇?这要经过七七四十九才行!”双手比划不停,他黠笑不已:“只要我轻轻一推,这一关你就要跌得头破血流!”他准备以狭小空间来阻止楼影冲进来,如果她被击退,非得滑落地面不可,届时她又要重新爬起。
    楼影已爬至半山腰,她必须依次搜寻所有洞穴,以让小千无法遁形,是以攀登速度并不快。
    小千偶尔也会伸出脑袋瞧瞧,不停奚落道:“像你这种寻仇方法,未免太辛苦了吧?”
    “话未说完,倏然一声尖叫传出
    楼影已倒栽筋斗的住地面滑栽而下。
    她似乎遇上某种不可抗拒之危险,否则以她能与柳银刀相抗衡的功力,自不可能霎然间就已一败涂地的往下栽,连还手或逃避的余地都没有?
    她到底出了何事?情况会如此糟?
    小千也听及她惊骇尖叫声,一个探头,楼影已趴在林中草丛,头脸斜摆,动都不动了。她的新月钩掉在至少高她丈余远的树叉上。
    练武之人不可能轻易将兵刃脱手,小千直觉的反应,她已受了不可抗拒的伤害。
    “好小子,告诉你,这里机关重重,你偏不信,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小千轻轻的笑着,高高的往下瞧,想看看楼影摔跌之后有何反应,但瞧了好一阵,仍不见动静。“奇怪?该不会又翘了吧?”
    想了想,小千还是慢慢往下移,想瞧个究竟。
    一个姑娘人家,为父千里寻仇,倒也甚为让人同情,小千有点不忍再捉弄她,想把一切真相告诉她,也好卸下一个黑锅。
    他落向地面,才发现楼影脸色已泛青,早已昏迷多时。
    “难道中了毒虫攻击?”
    住在月江小村,四周皆是深山荒林,奇虫怪蛇多的是,小千从小被攻到大,久而久之也理出一套自家辨别的方法。
    只瞧一眼,就料个十之八九,楼影可能已中了某种虫兽的毒。
    他赶忙欺身向前,将楼影身躯给翻正。
    只见她嫩美脸容青的吓人,已奄奄一息。
    小千很快在她左手找到伤口,那是一支蜂尾毒针,已嵌在肿如肉包的小臂上。
    他抽出毒针,乌血泛紫青带浓红的点滴渗出。
    “针长五分,钩分双管如毒蛇尖牙……”小千脸色也微微动容:“这莫非是‘天毒蜂’的毒针?”
    “天毒蜂”大如脚拇趾,全身血红,背面呈现“天”字型之晶黄色条纹,年纪越大,条纹越晶亮,毒性也愈强。
    附有两对飞行翼,一大一小,飞行无声,亦可震鸣如蝉,毒针如蛇牙钩又尖又锐,分双管输送毒液,螫后仍可再生。而被螫中者,立时昏迷,若不加以施救,一个时辰后必定丧命。
    小千也曾被这毒蟀螫过,还好那时小貂儿在,一口气毁了蜂巢,将毒蜂体内特有的晶亮液体喂服,才解去蜂毒。
    如今小貂不在此,眼看楼影气息就快没了,小千不禁焦急起来;苦笑道;“妈的!
    你这小子,要死都要拖累人家,一头栽到深坑不就没事了?”
    说归说,他仍不敢怠慢,马上褪下楼影袖口,露出洁白手臂,小千也顾不了这许多,凑上嘴已替她吸吮毒液。
    毒液又酸又腥,很是难入口,小千憋足了苦态,才把毒液吸出不少,可是伤口并未流出殷红的鲜血。
    小千感到奇怪:“照理说来,毒血没出,血液该有转变才对怎会黑到底?难道还有其他伤口?”
    他马上又往楼影身躯寻去,突又苦笑不已;“什么嘛!别的地方不螫,偏偏要盯向重要部位?”
    另一个毒伤正在楼影右胸口,这可急煞了小千,他可从没想过若碰上这种事,该如何解决才算恰当。
    然而见及楼影渐弱的气息,他不禁横了心。
    “妈的!救人一命,天大地大,还怕什么宽衣解带?我佛慈悲,我脸绿绿要破戒了!”
    虽然横了心,难得睑红的他,此时也红起脸了。
    他慢慢褪下楼影外衫,露出红肚兜,他的心也卜通通的紧跳,以前自以为很有把握对这种事,如今做起来全然不是所想的那么容易。
    只瞧上肚兜就已窘困非常,还想当什么“午夜牛郎”?
    他也觉得奇怪,碰上多情夫人时,还不是光溜溜的,他能处之泰然,但现在却碍手碍脚的?也许上次是被逼的吧?
    “妈的!我是医生,宽衣解带是为了救人,这是神圣的!”
    他强迫自己找个好理由,又往红肚兜解去。
    滑溜肌肤白似雪,嫩得像刚冒出枝茎的花芽,柔美的曲线随着微弱呼吸韵律的起伏,尤其是那对浑圆的酥胸,结实而富有弹性般的微颤着,更令人遐思。
    小千也禁不了吸引,双目直盯那对酥胸,他搞不透这东西怎会有如此大的魅力?
    还好他很快已见及右边奶子斜下方的肿胀毒伤,唤回心神,他已凑上嘴,再次吸向伤口。
    几次下来,毒液果然减弱许多,且慢慢渗出较鲜的血迹,楼影脸容青绿也退了不少,呼吸也较平稳。
    他想吸毒工作已差不多,现在该是如何去收拾“天毒蜂”的时候了。
    拿起红肚兜想往她身上盖去,又瞧及迷人的酥胸,耳根不由一红,眉头皱了皱,总是有股冲动,不禁伸手往酥胸摸去。
    他只想试试那么多男人相追求,而津津乐道的,是什么滋味?
    触及时,他禁不住想收回,却再次伸出,终于轻轻的摸上了。
    忽然间,那股心跳已平息多了,他有点失望的收回右手。
    “这还以为有意想不到的奇绩?只是软绵绵而已。”
    心情突然开朗,对于这股神秘的吸引力似乎已不再有多大的奢想,也许他心灵还小,尚未到达那种追求欲望的阶段吧!
    否则,美女在前,又是光溜身躯,有多少人不动心?
    他盖上肚兜,轻轻笑道:“什么柳下惠坐怀不乱?我还以为多难?白白找了个‘柳下乱’来刺激她,实在划不来!”
    再瞧上楼影一眼,笑的更惹人,随后又返身往岩层瞧去,准备逮几只“无毒蜂”挤出其体内晶液以救人。
    算算角度,以及楼影倒掉时留下的痕迹,他大略揣测毒蜂巢筑在何处,竟然和自己先前爬上去的路线差不了多少,不禁庆幸不已。
    不过他也想及,可能是楼影要逐洞搜寻,才会惊动“天毒峰”而被螫了两针。
    他在考虑如何收拾毒蜂,小貂儿虽是此蜂的天然克星,它不在身边,动起手来就麻烦多了。
    “依毒蜂习性,一巢大不了十几只,通常都有两三只专门负责看守……楼姑娘挨了两针,这表示差不多有五对住在此巢,少了两只去掉毒针的无尾蜂,就只剩下八只有用了……”
    如果八只全部出动,小千仍无法应付,尤其是此蜂速度之快,决非一流身手所能匹敌,而且还不怕普通掌劲,十分难以对付。
    若用火攻,还得爬上高处,再说火攻也不一定会奏效,它们只有少数几只,突闻火势,大可弃巢而去。
    若火势不够猛不够宽广,它们以高速度仍能穿透。
    一切方法都想过,他只有把主意落在身上这件宝衣,希望以它来阻挡毒蜂。
    想定后,他已准备挖个大坑,以能藏身,然而两手空无一物,要想挖坑,谈何容易?
    灵机一动,他已想及楼影的新月钩正可派上用场,马上寻向树干,一个起落,已将新月钩弄到手。
    握住新月钩就如握住月亮一样,有股清冷而挺拔飞升的飘逸感。
    小千抚弄一阵,不甚服气道:“这镰刀歪歪斜斜,竟然会遇得本门主无法发威?嘿嘿!俺今天就让你变成破镰刀!”
    他带有破坏倾向的邪笑着,随后已打个适当位置,挖起土坑。
    一盏茶功夫不到,或许是新月钩锋利,他已挖出一个足可容身的深坑,跳到里边,刚好露出一个头。
    只要蹲下,再罩上宝衣,就可天衣无缝了。
    看看新月钩也因控岩碰上而崩缺不少,果真像把破镰刀,他才满意轻笑,抛往地面。
    “以一把破镰刀挂在美女身上……将不知是何种模样?
    他幻想的笑着,随后又找了不少鸡卵大石块,堆在坑口旁。
    然而脱下宝贝软甲,一头以小树叉叉在地面,现在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拉动宝衣封住坑口。
    一切就绪以后,他才拿起石块,相准准的往预定目标丢去,口中还骂些只有他听得懂的话。
    如若有人问他骂些什么,他会说那是蜜蜂吵架时,所骂的粗话。
    至于是与不是,恐怕只有他和蜜蜂知道了。
    不过这话似乎有那么点效用,当他丢出第七颗石块,刚骂出一句,岩层已射出一道红光。
    笔直而强劲如出弦强弩,直往小千冲撞。
    小千赶忙拉开宝衣掩盖坑口,只听叭的一声,毒蜂已撞向宝农,把它撞凹不少,可见其冲力之强劲。
    毒蜂一击不中,振翅猛拍,嗡嗡鸣叫不已,仍想找空隙钻,以达到螫人之目的。
    小千见机不可失,马上倒卷宝衣,快速将其裹住,猛力往地面摔去,叭然一响,毒蜂似被摔昏,鸣声已竭。
    小千拿起石块,急往上砸,又是叭的一声,他已得意笑起来:“一只到手噗!”
    很快打开宝衣,血红毒蜂脑袋已被砸得稀烂,倒是肚皮较软,只被压扁少许。
    他正伸手拍起毒蜂之际,突见数道红光又急闪而至。
    只一刹那,已逼近不到六尺,他已苦笑叫声糟了,没想到毒蜂如此快速就倾巢而出。
    赶忙再次拉上宝衣,希望能及时掩闭坑口。
    然而过于急促,盖是盖上了,却无法完全掩蔽,一只毒蜂已从结隙中挣扎的想钻入坑内。
    其他数只亦猛螫宝衣不懈不休。
    “糟了!要是让它螫中,不死也得躺下!”
    小千又惊又急,赶忙以口吹气,想阻止毒蜂钻入,因为两只手必须绷紧宝衣,否则再让其他数只钻进来,那还得了?
    然而他未练过内家真气,又无深厚功力,吹的气像在扇凉,一点效果也没有,口水却吐了不少。
    情况危急之际—一
    他当机立断,横了心。怒骂一声“他娘的”,左手已往毒蜂抓去,同时右手也卷起宝衣,准备一网打尽。
    刹然间,小千左手已抓住毒蜂,食指却被螫中,痛得他唉唉大叫,但他仍硬是不松手。
    另一方面,右手也卷得恰到好处,终于将毒蜂全部装入宝衣里。
    他每唉叫一声,就愤恨的猛砸衣中毒蜂。
    叫声不断,砸的更是厉害,这还不够,他已跳出坑面。一脚猛踹毒蜂,踹的大够,拿起石块再砸。
    也着实因为左手过于疼痛,逼得他以石块压住农中毒蜂,腾出右手纷纷扯断左手那只毒蜂双翅,让它飞不掉而丢落地面。
    此时他的左手食指,已肿青如香肠般大。
    他未敢怠慢,拔掉毒针,凑上嘴就猛吸吮,还好指头部位不比身躯,只要按住指节,很容易就可控制毒液。
    吸了几口,鲜红血液已渗出,青肿也退了不少,他才嘘口气,暗呼好险。
    怒目瞅向那只毒蜂,骂道:“你敢螫我?看我怎么把你阉了!打主意竟敢打到我头上来?”
    足尖狠力的干它几脚,先消消一口怨气再说。
    随后他很快打开宝衣,一堆毒蜂已支离破碎,血红液体溅满整件衣甲。
    他找出蜂肚中一红豆大的晶黄色液体,挤出晶液后,已往伤口敷去。
    晶液触及伤口,一阵清凉已渗向血肉里,疼痛方自消除。
    他又将其他几粒晶液挑出来,自己服了一颗,其他的就留给楼影。
    瞧瞧食指有若插了小梨子的糖葫芦,不禁笑骂道:“这下可得唱布袋戏了!”
    他往楼影走来,见她仍昏迷,一声轻叹:“冤家真是路窄,不救你,你动翘在这里,救了你,我马上变成你的杀父仇人,说不定翘的还是我呢!”
    说归说,他还是无奈的替她上了药,催她服下晶液,才替她穿回肚兜,拉妥衣衫。
    他也想及自己宝衣沾满不少积血,总得找个清水清洗一番,遂往右侧寻去,果然只走了百余丈,就已发现从石壁渗出之山泉。
    他洗妥宝衣,瞧瞧自己沾满泥土身躯,也该洗洗了,复又洗起身躯。
    过了盏茶功夫。他才满意的穿回衣裤,精神为之抖擞。
    “该去阉那只臭毒蜂了吧?”
    想及将可报仇,小千就一阵兴奋,快捷掠回原地,找到毒蜂,冷残的笑着。
    “好小子,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倒要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很快将毒蜂,以其他几只毒针将它掰开足脚的钉在树干上。
    还缺一把利刀,他又想及那把新月钩,遂返身拾起它,已邪笑不已的走回来。
    “瞧!新月镰刀,你该知道我会如何收拾你吧?”他作势的比划着,笑声更捉狭。
    楼影被其笑声惊着,也慢慢醒过来,但毒性未完全化解,她还是茫然的一知半解。
    小千则开始耍把戏,嘿嘿好笑:“首先我要解开你的衣服,让你露出,光溜溜的身躯……”
    他拿着新月钩已刮向毒蜂的体毛,表示脱光衣服。
    然而“宽农解带”之类的话,似乎对女性有莫大的吸引力;楼影已凝神起来,想再听仔细些。
    小千不知她已醒来,仍照样准备支解毒蜂:“衣服剥光后你就露出洁白肌肤,然后我一寸一寸的钩你!”
    新月钩已往毒蜂腹部钩去,毒蜂不停吱吱叫。
    小千邪笑道:“是痒呢?还是痛呢?还是很爽呢?你再叫清楚点。”
    楼影闻及此声,以为是男女勾当,不禁用力抓向自己胸襟,还好,没被解开,也嘘了一口气。
    岂知毒蜂挣扎,已有一只脚挣脱毒钩,猛往身上缩去,叫的更激烈。
    但这吱吱叫声和虫鸣一样,楼影岂会想到小千是在肢解毒蜂。
    小千瞧及毒蜂猛缩抓胸腹之间,他已谑笑道:“何必抓?抓也无用,肚皮都光溜溜了,还怕人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楼影闻言脸色大变,马上奋力抓向腰际。
    突觉自己腰带已宽,天旋地转的锥心悲痛,足以捣烂肝肠来不及悲愤嘶吼,她已抖抽着身躯。
    小千邪恶声音又传来:“不必躲啦!你落在我手里就认命吧,你敢动你的祖宗?……”
    小千压着毒蜂小腹,找不出男性的象征,遂邪笑道;“我看你是女的吧?屁股白白又胖胖,很迷人嘛……”
    楼影情不自禁又往自己臀部看去。
    小千声音又传来:“听说屁股又圆又胖的人特别会生孩子,大姑娘你想生几个?替我生一打如何?……你不要?嘿嘿……都已老夫老妻的,你害什么臊嘛!”
    小千不停逗着毒蜂,搔得它不断挣扎,他已几近虐待狂的笑着。
    楼影岂甘心受辱?本已被解衣带,又闻及此言,整个人已疯了起来。
    “淫贼—一我要杀了你—一”
    一个欺身已往小千扑去、状如疯子。
    小千莫名其妙的被她一吼,话说到哪里也都忘了,惊愕的转头,见她已能活动,感到一丝安心:“楼姑娘,你好了……”
    话未说完,楼影一掌已打得他往后摔撞。
    小千不由怒火冒升。“小丫头你讲不讲理?”
    “你这淫贼,纳命来—一”
    楼影此时岂能听得进去?只顾着要杀死小千,衣衫也未扎紧,已散乱敞开,露出了红肚兜。
    她双掌涌出大量掌力,总想一击奏效,以泄被辱之恨。
    小千见她不成人样,心头也慌了,困窘道:“大姑娘,要打架,先把衣服穿好,这样不方便……”。
    说话之间,又被她逼退七八尺。
    楼影怒极反笑;“你要我的身子是吗?来呀!我全给你,你怕什么?有什么好怕?
    哈哈哈……”
    疯狂的又攻向小千,不过招式已不再凌厉,而变成乱打。
    小千焦急道:“我没有侮辱你,你别想不开啊!”
    “什么没有?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怕什么?”
    “那……那不是对你说的……”
    “难道是对鬼说的?”楼影疯狂大笑:“不错!我就是鬼!被凌辱而死的魔鬼,我要找你偿命—-”
    她不断追向小千,而小千却一直逃开,不愿与她接触,一直到退至山崖,已退无可退。
    小千才大喝道:“你鬼叫什么?谁要你这疯子的身躯?”
    这喝声倒把楼影稍震住,但只一霎,她又故态复萌,厉吼道:“不是你还有谁,你这衣冠禽兽,我要杀了你—-”
    她再次疯狂的扑向小千。
    小千不再闪避,喝道:“你才是禽兽,连救命恩人都要杀?”
    “你放屁!你是凶手,不但杀死我爹还毁了我,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楼影拳头不停落在小千身上,小千有宝衣护体,根本不怕受其伤害。
    “你不信,不会看看自己左手的伤口!”
    “我不信!”楼影虽不信,仍伸起左手臂瞧去。
    突见淡淡红肿,心头微愕,但此时怎能抵过受辱之悲痛,她仍嚎啕不已:“我不信!
    不信!你是刽子手,淫贼……”
    她不停的打向小千胸脯,已哭出声音,流下泪珠,最后连拳头也挥不动,滑身而落,倚在小千足膝拗哭不已。
    这一切委曲,似乎都想从眼泪中宣泄而出。
    小千也不知所措,碰上女人如此激哭,他还是头一遭,想出言安慰都说不出口。
    他觉得她还是很可怜,刚死了父亲,又要遭受这么多折磨。
    还好她爹不是死在小千手中,否则他真的会难过一辈子,他已暗自私下决定,不再杀那种有妻室儿女的猎手。
    楼影已因悲痛过度而昏过去了,甜静的脸腮仍留有泪痕,晶亮闪闪,像天空那条银河,清纯无邪。
    小千想抽腿,却又怕惊动她,只有直直的罚站,立在那里有如树干。
    一生中,他也只有这么一次最安份守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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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大山捉鸡
    晌午已过,在山区已阴暗多了,传出不少归鸟鸣声.啼泣感人。
    楼影已被惊醒,她已恢复冷静.一脸窘热的穿回散乱的衣服。
    随后才转向小千,冷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侮辱我?”
    小千见她清醒了,心头也宽松不少,忙着道:“没有没有!全是误会!我是为了治你的伤……”
    “伤在手臂,你却解我的……”楼影也难言“宽衣解带”之意。
    小千脸也红了:“你的伤不只一处……”他欲言又止,比了比楼影的右胸脯。
    楼影窘着脸转身往胸脯摸去,才发现果然此处也有伤口。
    是叹,也有喜。喜者,小千果然是为治她伤势而解下她衣衫。叹者.自己一个未嫁女人,竟然被陌生人触及身躯。
    虽是为了治伤,但心情那能抹平这个疙瘩,若传出武林。自己面子将摆往何处?
    尤其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转过身躯,冷目凝向小千,突地她冷道:“是你故意设下陷井,想示恩于我?”
    她想及当时小千曾喊过,设下许多陷阱,自己又不愿接受这个恩惠,只好勉强出口。
    小千伸出手指,肿胀仍不小,无奈道:“我若设陷井,就不会自己也挨了一针,这会要人命的!”
    见及小千也受伤,楼影也拉不下这个脸,冷道:“是何物所伤?”
    “天毒蜂”。
    闻及此蜂,楼影不禁也微微哆嗦。
    她虽未曾见过,却也常听父亲提及此蜂之厉害,于是更加肯定陷阱并非小千所设,自己的命的确是他所救。
    心中激荡不已,她突然发现小千生得一张纯真而令人喜爱的脸孔,刁钻中带着灵秀,并非那种青面僚牙的土匪脸。
    他至少比自己小三岁以上,又怎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然而父亲陈尸的现场,除了他和另一名凶手.已无其他可疑人物。尤其是他无缘无故的闯入彩虹轩.此点就很难叫人信服。
    她冷道:“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你却是杀我父亲的仇家,我不能放过你,我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还你救命之恩!”
    小千眉头直皱:“干嘛硬要把我们都弄死?咱们和谈不行吗?”
    “不行!”楼影冷斥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抵去你所有的罪行?”
    小千叹道:“做人还真难,杀人的人没事,救人的反而招来一大堆麻烦。”
    楼影心一横.冷森道:“你认命吧!杀人偿命,这是武林千古不变的定律!”
    她往腰间抓去,方觉新月钩已不在身边,顿感惊慌。
    小千知道她在找武器,遂把缺角的新月钩送还她,稍带谑惹的笑道:“你的宝镰刀在此……刚才一时情急,借它一用,现在原物奉还。”
    楼影突见一把好好的新月钩,现在已变成破铜烂铁模样,不禁又想笑,又惊怒,但笑意一闪即失,更加冰冷的接过新月钩,冷森道:“只要能杀你,新旧都一样!”
    说完已攻出把式,但她伤势未复,威力已大打折扣,不再像以前的凌厉迫人。
    小千见她又出手,赶忙闪向左侧林区,急叫道:“大姑娘有话好说,我根本没杀你爹,这全是误会!”
    “误会?”楼影追掠着:“当初你为何不说?”
    “当初我不知道你这么难缠……”
    “现在知道了,你就想编故事来推脱?”
    “不是,该说是不想再背黑锅而已。”
    楼影冷笑:“现在说已经太慢了!”
    她已将小千逼向山崖峭壁死角,那招“钩月飞彩云”已使出,新月钩飘浮不定,旋风似的快捷已斩向小千胸怀处。
    小千已无退路,看样子只好以宝衣硬接此招。
    是以故意装作绝望模样,长吁短叹而无奈绝望道:“没想到我脸绿绿会死的这么惨?
    唉!也罢!下辈子碰上这种事,可千万别再出手救人……”
    眼看新月钩就要斩向小千胸腹,楼影突然喝声腾空,硬将真气迫出,把新月钩给逼向左边,再以吸字诀将它吸入手中,飘落小千身前不及三尺。
    她嗔道:“你为何不出手?”
    小千叹道:“反正早晚都要死,倒不如早点死掉,到阎王那里报个名,也好早点投胎。”
    楼影嗔怒:“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千不闪不避,本就有试探之意,如今反应全不出他所料,已暗自黠笑不已,表情仍是木讷;“我在等你下手。”
    “你?”
    楼影不禁有气,新月钩高举过头,就想砍向小千脑袋,小千已闭上眼睛.一副安祥的视死如归神态。
    不知怎么,她就是下不了手,咬牙两三次仍无法狠下心来。
    突地她已怒叫:“你走—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已转身背对小千,两行委曲泪水又已渗出。
    小千没走,他要想走,早就走了,他只是想化开双方的仇怨,免得楼影的心灵又受了伤害。
    两人就此静默下来。
    直到楼影抽搐已平息不少,小千才道:“大姑娘别难过啦!你爹的确不是我杀的,否则我不会不承认。”
    楼影仍没反应。
    小千道:“等我把事情说完,你再听不懂,那时我也无话可说了,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楼影已挽袖拭去泪痕,仍没回话,不过可以看出她心情已较为平静。
    小千已道:“当时情况我也搞不清楚,我以为你爹是猎手,所以我接了一笔生意,就是要找你爹决斗.谁知道我和大板牙潜到你爹房间,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起初我还以为,他不是你爹楼竹,才想到要找你们问个清楚,后来你和你哥哥一窝蜂的就涌进来……”他干笑道:“结果是很清楚了……死的果然是你爹……”
    楼影也回忆当时情景,小千是曾问过自己,卧房住的是谁?难道他真的不知自己父亲长的何种模样?
    她已转身,冷道:“当初你为何要承认,是你们杀的?”
    小千干笑道:“我已说过……我以为你们不是硬角色……所以想耍耍威风……”
    楼影冷道:“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原因?”
    小千道:“有,你爹是我的目标,杀了他,我就算赢了。”
    “你早就想杀我爹?”
    小千道:“如果你爹是猎手,我是想杀他。”
    楼影似也知道猎手的规矩,并未再追问小子杀人的进一步原因。
    “我爹不是猎手!”楼影冷道:“是谁告诉你,我爹是猎手?”
    “一个人。”小千答了等于没答。
    “谁?就是替你安排生意的人?”
    小千点头:“不错……”
    “他是谁?”楼影道问。
    小千摇头无奈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猎手有责任保住这个秘密。”
    楼影冷嚷道:“你不说,你就是杀我父亲的凶手。”
    小千道:“应该这么讲:我没杀你父亲,这件事就跟他没关系,他也是生意人,杀人是不须要理由,你应该去追查那真正的凶手才对。”
    楼影冷道:“他也有可能请另外一名猎手下手。”
    小千自得轻笑道:“如果他要请别人,就不必花冤枉钱请我这天下第一猎手了。”
    楼影瞄向他,一副怪里怪气,就是看不出武功高强模样。
    “你要是天下第一猎手,为何被我追得那么惨?”
    她说出此话,不禁也觉得想笑,不知怎么,见着小千,她总想拆穿他牛皮而获得一种快慰心理。
    连丧父之沉重心情也压不住这股冲动,而暂时把忧伤给忘掉。
    也许是小千有某种让人觉得亲切而容易相处的感觉吧?
    小千一张脸也微微泛红,干笑道:“猎手是不随便杀人的。尤其是我,更不能破例……我要让其他猎手当榜样,而你又逼的那么紧,我只好落荒而逃了……”
    他的解释过于牵强,但楼影却宁可信其有,否则她将不好如何面对这可能是仇家,又是救命恩人的人?
    尤其她心头已有个渴望,小千不是真的凶手,那这一切,都不须再那么痛苦的蚕食的脆弱心灵。
    想及昨夜至今的种种遭遇,楼影不禁再度感伤起来。
    “不管如何,你的涉嫌是最大,我不能就此把你放走。”她冷道;“直到找出真正凶手以后,我自会跟你作个了断。”
    小千眉头直皱:“留下我,对你那么重要吗?”
    楼影道;“不留你,我没办法向我哥哥交代,而且……万一你真是凶手,又被你逃掉……”
    小千实在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却又不忍让她为难。
    他想了想,只好出此下策:“我看这样好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帮你抓凶手,若到时抓不到人,你再来抓我问罪如何?”
    楼影冷道:“不行,至少你得先见见我哥哥再说!”
    “你哥哥正在气头上……”
    楼影冷目中带有祈求;“为了你的清白,你最好现在就跟他说明白!”
    小千心想多说无益,眼前先解决再说,其他的事,等碰上了再解决也不迟。
    他点头:“好吧!反正我也没事赶,走一趟也好。”
    楼影目露一丝喜色:“只要你不是凶手,我想我哥哥是不会为难你的。”
    一切结局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禁悸动的希望事消不要再有突变,就这样平淡的发展下去。
    不要再把小千变成仇家,届时她将不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两人稍加整饰一番衣衫,趁着天未黑之前赶下山。
    来至一小村落,黄昏已至。
    此处又无饭馆茶铺,早上吃的烧鸡,味道仍香在唇边,肚子已咕噜直叫,饥肠实让人难忍。
    村里似乎有不少肥鸡,小千已打起歪念头:“大姑娘,你该饿了吧?”
    楼影已一天一夜未进食,不想还好,一想及,可就难捱了。
    她只有稍微点头,一路上她想过,还是要和小千保持距离,以免将来引起种种受痛苦的局面。
    小千已贼样的指向鸡群。
    楼影见他如此表情,不禁淡笑道:“你想偷?”
    “别说的那么不雅,我做事很有分寸的!”小千一副老成样:“你别当那全是人家养的,其实在这山林小村,很多野鸡都和家鸡混在一起,你只要抓对了,是没人会管你的。”
    楼影道:“真有此事?”
    小千瞄眼道:“否则我们这些流浪汉,哪来的鸡肉吃?”
    楼影也感到新奇,追问道:“怎么分辨家鸡和野鸡?”
    小千笑道:“很简单,只要拿一块石头打过去,会跑的就是野鸡,不会跑的就是家鸡,呵呵!野鸡是怕见人的。”
    除了他以外,谁会想出这种歪道理?
    楼影问道:“要是被打中的呢?
    小千笑道:“那就是我们今晚的晚餐。”
    楼影不禁想笑:“这还不是和偷的一样?”
    小千道:“机会一半一半,纵使打中家鸡,还不是留下一只野鸡补偿他,算来算去,他也没吃亏!”
    虽是歪理,却甚有道理。
    楼影一时脑筋也转不过来,真以为可以以野鸡来弥补,道:“我来试试!”
    她已蹲身在找寻适当石块。
    小千也乐得观其所成,含有逗趣道:“怎么打都没关系,不要打到养鸡的主人就行了。”
    楼影已拾起石块,掂掂斤两,准确的已打向鸡群。
    霎时鸡群四处乱窜,急惊叫声不断,一只鸡已趴在地上不动了。
    楼影正想欣喜惊呼,小手却暗道:“糟了”,赶忙把她拉至屋角躲起来。
    楼影感到纳闷:“干嘛要躲?”
    小千嘘了一声,细声道:“我忘了告诉你,打中鸡尾巴,会引起骚动,野鸡逃了没关系,家鸡要全跑光,我们拿什么赔人家?”
    楼影瞪眼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千已探头往鸡群瞧去,并未发现主人,方始放心。
    他转视楼影,含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你这次打的很好,鸡群没散,这表示那只是生过蛋的野鸡,屁股是很耐打的!我们晚餐有着落啦!”
    楼影怎知是小千在瞎扯?还以为他内行到听声音,就知道这野鸡是否已生过蛋?不禁带有钦佩的眼神瞧着小千,道:“我们现在可以去拿了!”
    小千心想如此骚动,怎会没有人发觉,难道村里的人都还没回来?
    如若她知道,已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次小贼,她将不知作何想法?
    一切似乎都太平静,是有点反常,小千可没心情跟她一样的喜上眉梢,怪精明眼睛己往小村四处寻去,总想找出原因。
    楼影高兴的提起手中肥鸡,含笑道:“你看!这野鸡……我们晚餐有着落了。”
    小千瞧瞧野鸡,装笑道:“还真肥!第一次干……成绩就那么好,将来前途末可限量!”
    楼影不知他话中有话,仍笑道:“你一说,我就懂得分辨什么是野鸡和家鸡了,只要能分辨,打石块的功夫并不难,说起来,这方面,你的功夫应该比我好才对。”
    小千稍带嘲意道:“我哪能跟你比?总归一句,你己进入状况,将来大有可为,‘鸡婆’这个封号,非你莫属啦!”
    楼影不明小千话中含意,轻笑道:“什么是‘鸡婆’?”
    “鸡婆”本是指话多之意,小千却另有一番解释。
    他笑道:“‘鸡婆’就是捉鸡皇后的意思,你一上手就表现良好,将来这个封号一定被你夺得,我现在先如此称呼你,也好让你先‘过瘾’一下!”
    楼影一份自得,不过她仍说了:“可是……这个‘鸡婆’好像不怎么好听……”
    小千笑道:“随你啦!如果你不喜欢,随便自己再想一个,只要和鸡有关就可以,什么‘鸡太太’、‘鸡小姐’都行!”
    楼影淡笑着,她当真把小千的话当了真,开始想着如何取个漂亮名字,较为顺耳。
    小千则对方才不见村民之事仍感到狐疑,逆问道:“你过去时,没看到人吗?”
    楼影摇头:“没有,也许我打的是野鸡,他们不在乎,所以没出来。”
    小千稍稍点头,心中却暗忖:“奇怪……不可能嘛……都快天黑了,他们该回来才对……”
    再次瞄向鸡群及茅屋,仍是如此平静,禁不了好奇想探个究竟,他已道:“刚才是你打的,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楼影晃着手中肥鸡,含笑道:“我想一只就够了,我吃的不多。”
    “我吃的却不少!”小千黠笑的摸着肚皮:“一餐我最少要两只肥鸡才够,你捉了一只,我也该捉几只,否则到时为鸡腿而你争我夺就不好了!”
    “我不会跟你争……”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会啊!”小千狡笑着:“我有这个毛病,这是不好的毛病,为了不让它发生,我看我还是自己捉的好!”
    听他如此说,楼影也不再表示意见,毕竟和他碰面还不到两天,而且对方还有可能是杀父仇人,怎可与他过份亲近?
    想及杀父仇人,那股高兴心情已拾回不少,表情也为之冷漠下来。
    可是小千的举止又让她冷漠不了。
    因为小千已扛起头颅大的石块。准备砸向鸡群。
    他存心想惊动所有村民,以证明这些人到底在或不在。
    楼影已愕道:“你用这么大的石块?……”
    小千得意而狭道:“大才好!一次解决。省得麻烦!”
    楼影已禁不住而轻笑起来,再次瞧向小千,似要把他瞧个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做的全是出乎常理之事?
    小千已相准准,随后奇快无比的砸的鸡群。
    霎时鸡群乱叫乱窜,宛如遇着残狼恶虎般没命奔逃。
    一颗石块已压着三数只鸡身,那些鸡似乎都已死亡,全然不动了。
    楼影见及死了那么多鸡,心头感到不安,道:“你压的都是野鸡吗?”
    小千边注视小村,边回答:“当然!我的石头会辨别,它的一定是野鸡。”
    听及如此,楼影似乎较为安心,虽然心头仍有点不忍,但野鸡就有些野兽的味道,捉猎起来则较为名正言顺了。
    “难道真的会没人?”
    小千瞧了一阵,不见动静,只好认定没人在村中,心头也为之坦然。
    自得一笑,他道:“我这就去拿晚餐,到时你会发现,我的都是正统的‘骚鸡’!
    可口得很!”
    他大摇大摆的已走向鸡群。
    楼影瞧他的动作,不禁一笑,对他鬼灵精怪的举止,总带着些某种不脱稚子之心的好感。
    “有人在家吗?我绿豆门主来索晚餐啦……”
    小千大摇大摆的走着,不停自大的叫出声音,他似乎已觉得如入无人之境,要怎么喊就怎么喊,无人会加以干涉。
    岂知事出意外,竟然有声音回答:“有的。”
    小千霎时愕楞,摆出架势,准备迎敌,灵目直往发声处瞧去,该处一片黝黑林区,那来的人影?
    声音甚淡,又见不着人影,小千突又以为自己听错了,立时又问:“有人在吗?”
    话声未落,暗处又有回音:“有的!”
    小千这次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声又不见影,夹带着林叶随风轻晃,唏唏嗦嗦,好似孤魂野鬼在磨牙,凭添三分鬼气。
    小千明知是人,但背脊不禁也发了寒。
    这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我的妈呀!……”全身毛寒寒,小千掉头就想溜。
    岂知黑漆林中已再次传出声音:“门主,是我……”
    小千已被他唤住,这声音甚熟,而且并无敌意,小千很想知道他是谁,遂转头再往林区瞧去。
    “是你?李怜花!”
    他感到惊讶,为何李怜花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李怜花身形已闪出黑林区少许,他似有意避着楼影,尽量靠在茅屋后侧,轻轻笑道:“门主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他已再闪人暗处。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心念一转:“来了也好,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呢!”
    随后他也想及远处的楼影,心想这是摆脱她的好机会。
    他马上恢复镇定,大摇大摆的往茅屋晃去,并叫着:“大肥鸡,你逃不掉的!”
    他故意装作追赶鸡群闪入屋内,然后已尖叫;“你是谁?啊”
    声音急促而短暂,他已穿墙而出,逃向黝黑林区。
    他想借着“被俘”之假相来隐瞒楼影,以免以后见了面,无法向她交代。
    楼影果然大为惊愕,叫声“小绿豆”,丢掉手中肥鸡,已掠往前,追向小千遁失的茅屋,想救出小千。
    可惜小千是有意甩开她,只留下少许线索以让她追出窗口,而掠入林中,反方向去搜寻。
    如此当然无法找到小千,失望之余,她又赶回小村,仍是一无发现。
    她开始为小千耽心了,纵使小千可能是她杀父仇人,可是现在她却为他而忐忑不安,甚至想找到掳走他的人,替他报仇。
    心情的转变,连她自己都未曾感觉出来。
    “小绿豆,到底是谁掳走你了?……”
    她一份焦虑和急切,在小村找不着蛛丝马迹下,她只好顺着方才追掠的方向,漫无目标的追赶下去。
    “夕阳已沉,山林一片黑森。
    李怜花引导小千抵达一处颇为宽广的溪边。
    两岸长满了长草芦苇,若非在溪中,很难发现有人在此,是个相当隐密之处。
    小千追上他,第一句话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怜花淡然一笑道:“呵!门主不必操之过急,我们慢慢的谈,也许能谈出一个结果来。”
    小千瞄他一眼,心想已经碰上,迟早都要谈个清楚,遂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说个清楚!我可不是呆子一个。”
    他已蹲在溪边,掏着溪水准备洗去一天奔逃所流的汗水。
    李怜花苦笑道:“我跟你一样,是个谜。”
    小千瞄向他,冷道;“你也不清楚这档事?”
    李怜花苦笑道:“要是清楚,我何必下你的庄,赔上这一局?”
    这话正是小千对楼影所言,当时楼影信了,现在小千也有点相信。
    他又追问;“你不是约定洛阳见面,为何又跟在我背后?”
    李怜花道:“这点老夫可以解释,主要是因为西巫塔乌锐也跟在你们背后,我觉得事情若加入他们,可能会有变化,所以才回头跟踪他们,以防止事情另起变化。”
    小千洗完脸手已起了身,冷道:“你跟来,还不是一样起了大变化?你说跟踪乌锐,后来又怎会跟到我后头?”
    李怜花道:“当时传出楼竹被害消息,以及你被楼影追杀,我就想前来解危,至于如何跟上你,那该算在你闹过‘柳堤银刀’之后,消息不胫而走,我很容易就找到此地。”
    小千道:“你也看见我和楼影那段事?”
    他显得紧张,要是楼影脱光衣服被瞧见了,他可就罪加一等。
    还好李怜花已摇头:“没有,当时我追至山脚,已见着你们两人一起步出山林,而你似乎已受她挟持,是以我才安排了小村那幕剧。”
    小千愕然道:“村里的人早就被你遣走?”
    李怜花含笑道:“只有十余户,只给他们每户五两银子,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就把村屋给让出来。”
    难怪鸡飞乱跳,还见不着半个人影,小千终于明白了这原因,但令一个问题又升起。
    他狡黠道:“你又怎知我会去抓那些鸡群?”
    李怜花道:“我并未考虑这些,如果你不动鸡群,我还会以此村为下手地点,因为那里有十余户人家,不论救人和撤退都十分理想。”
    要是小千,他也会选择此处,不禁对李怜花所言相信不少。
    沉吟一阵,他道:“你当真不知谁杀了楼竹?”
    李怜花苦笑道:“我正为这事感到头痛。”
    小千凝目注视他:“这可能是个骗局。”
    李怜花惊愕道:“骗局?怎么会呢?”
    小千道:“若不是骗局,怎会在我接下这笔生意时,有人趁机就把他杀了?”
    李怜花道:“可是押此次赌局是以生死做输赢,你没死,就表示你赢了,彩头一点也不会少,他哪来的骗局?”
    小千道:“我说的是对方有意要我背黑锅,故意出如此高的价钱来押我赌上这一局。”
    李怜花道:“如若真的如此,对方大可不必再派人去杀楼竹,他只要出钱让你去杀死楼竹,不也可以达到目的?”
    他又道:“对方若真的有意要楼竹死,别人出手或是你出手,不也都一样?”
    小千感到迷惑了,李怜花说的没错,若那人为的是要杀楼竹,大可不必事先动手,既然他下了注又再派人下手,这显然很不合理。
    他想了又想,除了一个可能对方目标是自己。
    小千道:“要是那人真的要我背黑锅,这事就有可能发生。”
    李怜花道:“一个猎手只在输赢,怎会在乎背黑锅?他若想通此事,该不会出此计策,除非你和他有何深仇大怨……”
    小千突然想及在七星湖碰上那位神秘老人,除了他以外,小千似乎想不出和谁有深仇大恨。
    难道此次赌局,真会是他押的庄?
    他急问道:“是谁和你押上这一局?”
    李怜花显得有点为难,因为庄家和猎手一样若非不得已,决不轻易告知他人身份以免日后的麻烦。
    他道:“你怀疑是他摆你一道?”
    小千点头:“不错,照你这么说,他也有此可能。”
    李怜花沉思半晌才道:“我认为他和我一样不会如此做,不过为了让你相信,我答应带你去见他。”
    “什么时候?”
    李怜花含笑道:“不会很久,至少我得先通知他一声。”
    小千点头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件事等见着他再说。”
    “多谢门主!”李怜花拱手答礼。
    “别谢的太早!”小千道:“此次被人摆了一道,心头乱得很,咱们得想个法子揪出凶手才是,否则我这个脸就丢大了。”
    李怜花道:“这正是老夫想找你谈的原因,你能否将经过告知一二?”
    小千立时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李怜花。
    李怜花频频点头:“能在无声无息中杀死楼竹,此人功力似乎无法想像……”
    小千追问:“你看天下谁有这个能力?”
    李怜花道:“照此断言,可能有三个人,一个是排名天下第一的‘武帝’另一个是排名第二的‘欢喜神佛’,这两人武功高深莫测,似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俩的真面目,以及武功。”
    稍顿了顿,他又道:“可惜以这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暗杀制人,所以他两渉嫌的机会也不多。”
    小千希冀追问:“第三个人是谁?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李怜花瞧着他,已轻轻笑起来:“第三个人也不是凶手。”
    怎么可能?你凭什么断定?”小千有点不服地说。
    李怜花已笑的暖昧:“因为第三个人就是以”。
    “我?”
    李怜花含笑道。“不错,是你,如若你不可能赢过楼竹,我也不会押你这个庄,既然那人是你,你当然不可能会是凶手了。”
    小千鳖笑不已,本以为找到了另一条线索,没想到李怜花的答案会是自己,这一切又是甭谈了。
    他道:“这么说,我们就永远无法找到凶手了?”
    李怜花道:“那也不一定,如若此人有目的而为,迟早他会现原形。”
    小千若有所觉,突地道:“我看此事和‘欢喜神佛’大有关系,你不是说乌锐跟在我后头?可见他有可能是凶手。”
    李怜花道:“在未明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不是凶手。门主不妨给我一点时间,等有了眉目,我再给你一个答覆如何?”
    小千道:“既是如此,你大可查清楚再来找我也不迟?”
    李怜花含笑道;“别的可以等,但与你的误会必须先解决,否则我可坐立不安。”
    小千瞄向他,似乎很看中自己模样,不禁也笑了;“看样子,你还是满能辨别轻重的嘛……”
    李怜花苦笑道:“若不来解释清楚,也许怜花阁会像今晨的柳家庄一样,被你弄得一塌糊涂了。”
    想及得意事,小千不禁咯咯笑个不停,只要笑得开心,心情也爽朗,什么事情都好办。
    “算你还有先见之明!”小千笑道:“现在误会已解,你可以安心去办事,别忘了还有我的酬劳。”
    李怜花道:“事出突然,我一直未和对方碰头,是以酬劳之事可能要宽延几天,等我遇上他,再问他有关杀害楼竹之事,将能和酬劳一起奉告于你。”
    小千道;“随便你,别再出差错就好。”
    李怜花道:“已出了一次差错,在下自会更小心,倒是门主此时成为替罪羔羊……”
    “谁说我是‘羔羊’?”小千意气风发道:“我是猛虎,是猎手,他们敢来找我,嘿嘿!我自会剃他们胡子!”
    李怜花含笑道:“抱歉!在下用词不当,不过门主不以为麻烦能免则免?”
    小千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看样子我得回去好好修养一阵子,等你有了消息再说。”
    “门主将回去哪里?”
    “洛阳知林居,我还有朋友住在哪里。”
    李怜花点头:“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通知门主,时候已不早,老夫想告退了。”
    小千道;“你走吧”
    李怜花含笑拱手,随即转身想离去,突又想及什么,再转了回来,开怀一笑:“洛阳在东北方,门主只要顺溪直上三里,再往左拐,约两里路程就有官道直通洛阳,路线隐密,较为不易被人发现。”
    “我知道啦!咱们洛阳见。”
    李怜花再次拱手,方自飘身离去。
    他那过于开怀而近于暖昧的笑,总让小千感到全身不自在:“一个大男人还取名‘怜花’?还笑的那么肉麻兮兮!”
    他抖着身躯,又蹲下舀水泼洗脸颊,好去除这股不自在的压迫感。
    随后他也溯流而上,照李怜花所言,很快找到官道,直往洛阳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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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鼠辈老人
    小千走后,知林居似也起了不小骚动。
    尤其是关西睛,他被掳走后,竟然安然无恙的被放了回来。
    更让人想不透的是—一他竟然还得到了武帝的内功心法。
    “独峰山”寒潭钓九花鲑鱼,可得武帝秘笈之说,似乎不假。
    至少关西睛已证明此事。
    他一回家,就急着想找小千下落。但一连数天皆无消息。
    小貂儿早就赶回知林居,秋芙也问过,根本不知道小千的下落,可把他们给弄得心神不宁。
    还好,小千在第三天晌午,已赶了回来,奇迹般的出现在知林居。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小貂儿,那种亲昵的在小千身上跃上掠下,说不出的兴奋,直叫不已。
    小千也逗着它玩:“好小子,几天不见,倒骚了起来,满会挑逗人家的嘛!”
    小貂儿不理他,猛舔着他脸颊,似乎非把这几天焦切的心情给发泄出来。
    第二个迎出门的是秋芙,她一脸惊喜道:“绿豆儿你去了哪里?害我们担心死了。”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为了生意,总会忙了点,以后遇上这种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免得自找麻烦。”
    秋芙嫣然一笑;“回来就好,以后别忘了有时间一定要通知我们一声。”
    小千咯咯笑道:“有时间,我就回来了,就是急得没时间只好暂时离开你们啦!”
    摆摆手,得意道:“传话下去,门主回来了!”
    秋芙含笑点头,马上转身往回奔。
    今天她换了一套淡青罗裙,穿在身上,流露出一股雍容气息,奔驰之下,罗裙飞飘,好似仙女下凡,不禁把小千给深深吸引着。
    他已叫道:“阿莱不必跑啦!通知他们不须那么累,用叫的就可以!”
    他已昂起头,大声叫道:“门生回府—一快出来迎接—-”
    声如洪钟,震得整座“知林居”微微颤动,也吓得里边不少鸟兽吱叫着。
    秋芙也停下来,笑道:“看你,一回来总是惊天动地的。”
    小千呵呵笑道:“男人嘛!威风点总是让自己过瘾些,尤其有些人听了会比我兴奋,不叫,实在说不过去。”
    秋芙听到他叫声,不也欣喜万分?
    她想回答,然而知林居已传来急促脚步声。
    是关西雨的声音;“脸绿绿回来了……”
    小千突然瞄向秋芙,为何把“脸绿绿”外号告诉他人?
    秋芙无奈的指着他肩头上的小貂儿,笑道:“是他说的,我和关姑娘都叫它‘脸绿绿’,后来它却在桌上沾水写出你的名字;还表示你也有同样的外号,所以关姑娘就懂了。”
    小千怎知闲来没事教小貂儿写字,它竟然会出卖自己?一手已往肩头抓去,叫道:“好小子,你敢掀我的底?”
    小貂似早有准备,一霎间已逃开,窜向林中,逃之夭夭,它仍在远处吱吱喳喳叫着,好像回答小千,它说的是实话。
    小千捉不到它,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嗔道:“那天我会把你的毛给拔光,这就是你出卖主人的下场。”
    小貂儿仍吱吱尖叫,它似乎不怎么相信小千的话。
    此时关西睛和西雨已奔出大门。
    关西睛急速:“绿豆门主你回来就好,可让我找苦了!”
    关西雨似乎已把上次小千向他求婚的尴尬事给忘了,十分坦然的面对小千,道:“脸绿绿……”
    突然发现秋芙的暗示,她才想到这暗号不甚受小千欢迎,暗自瞧向小千,果然他已经一脸责罪样。
    她马上改口笑道:“绿豆门主,我哥哥有事找你,他得到了‘武帝’的秘笈。”
    “什么?武帝的秘笈?”
    闻及此,小千也顾不得再装腔作势,本以为这是一项阴谋,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成真?这个消息太来得使他吃惊与不信,两眼瞪大的已盯向关西睛。
    关西睛立时点头道:“不错,武帝已把秘发送予找。”
    “你敢确定那人是武帝?”
    “我没见到他的脸,不过我敢肯定他就是武帝!”
    “为什么?”
    关西睛道:“因为他的武功秘笈全交给我……”
    小千仍不愿相信:“你能确定那些全是武帝的功夫?”
    关西睛从怀中拿出两本古黄色油皮小册子,道:“错不了,一本是他称尊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另一本是所向无敌的‘月神掌剑谱’。”
    “我是说内容如何?”
    关西晴道:“我看过一遍,有的深奥难懂,不过里边所记载的全是上乘武学,只怕参不透、不怕此笈是假的。”
    “这就奇怪了……”
    小千仍觉得此事太过于不可思议,怎会变成真的?这么说来,黑衣人所说的“月神教主”可能就是武帝了?
    如若是武帝,那他又何须派人捉拿自己?若他想要见自己,说一声就可以,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关西晴道:“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慢慢谈如何?”
    小千一颗脑袋两个大,迷迷糊糊的跟他们走向自己前些日子居住的“落泉小筑”,雅居前的庭院石椅,坐了下来。
    关西雨和秋芙已双双离去,准备弄点茶水和午膳,也趁此让两人有机会谈及较隐密之事情。
    关西晴已苦笑道:“小绿豆,你不懂,我也更不懂了,突然间,一切都跟料想的不一样,不过结果已不能改变,我确实得到了这秘笈,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是小千所计划,如今事情有了变化,他反而比关西晴更加迷糊了。
    小千稍加整理思绪,遂道:“你说说看,当时情况是如何?”
    关西睛道:“当时我钓起九花鲑鱼时,就有几名黑衣人将我带走,我曾反抗,却经不了那些人的高绝身手而被制,后来我醒来,已在一处隐密的……好像是穿凿的漂亮山洞中,然后就有一名白发老人问我……”
    小千截口道:“他多高?八尺有没有?他穿金黄色锦袍,眉毛浓粗、还有一处刀疤?”
    他问的全是七星湖所见的那个老人,因为他的头发也是全白,小千灵机一闪,已做此联想。
    关西睛却无奈一笑,道:“我也不清楚,他是坐在黑暗角落,除了稍微可以看见白发以外.其他都相当模糊。”
    小千感到失望:“声音呢?是低沉还是尖锐?”
    “平平淡淡的,却有一股摄人力量。”
    小千问不出所以然来,只有苦笑着,除了白苍苍的头发稍微有可能是那名老人以外,其他都难以猜知。
    他不得不暂时先放弃,此人与老人的关系。
    关西睛道:“你也别泻气,武帝似乎也想见你……”
    “是啊!他早就想见我了!”小千自嘲笑道;“早知道是他,我也不必死命的逃给那批黑衣人追!”
    关西睛道:“我不是说这些……”
    小千愕然瞪向他:“不是黑衣人想捉我,难道还有其他原因不成?”
    关西睛含笑道:“当时武帝问我可曾钓起九花鲑鱼,我则照实回答,是你教我的。
    他则说很想见你,你想不想见他?”
    “当然想!”小千追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关西睛道;“他说能钓起九花鲑鱼的人,就有这个缘份获得秘笈,但懂得离水三寸而钓起鲑鱼方法的人,才有可能参透秘笈中的玄机,他希望你也能练秘笈上的功夫。”
    小千一阵欣喜,抢过秘笈翻阅,里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他得意道:“那小子真识货,就怕此秘笈是假的,否则我必定练个彻底!”
    关西睛道:“武帝特别交代,如果要再见他,必须练完此功,否则将见不到他的人;”
    小千愕然道:“他为何下这个规定?”
    关西睛道:“当时我也问过他,他说赠秘笈有若收弟子,若弟子慧根不佳,见了仍是枉然,他订下‘太公钓鱼’就是要找出慧根佳的人去练这秘笈,如果练不成,他将考虑再找他人,所以才订下这规矩”
    小千频频点头,以武帝称尊武林,他是须要慎重找寻弟子。
    这些他倒不操心,他操心的是自己一大堆问题想找武帝问个清楚,却还得花时间去练功。
    关西睛又道:“秘笈记载十分神奥,恐怕只有门主此种天份的人,才能领悟了。”
    小千黠眼道;“你练不起来?”
    关西睛摇头苦笑:“如果以自己能力,恐怕无法练成此种神奥功夫,须要经过指点才行。”
    他希冀的瞧着小千,似乎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
    可惜小千自己知道自己多少斤两,关西睛练不出来,他可就更加难练了,不过为了维持自己身份武功之高强,他只得硬装到底。
    最主要,他得练个一招半式,也好去见这神秘的武帝。
    再则,他有点赌气的想参透秘笈玄机,以表示自己慧根果然不同于他人。
    他已转样笑道:“放心!一切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能拿回什么鬼功夫,我就能练什么,当然啦!我能练,你也能练!”
    关西睛马上拜卸谢道;“多谢门主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小千咯咯笑道:“朋友一场,还谈什么多谢?你都能把秘笈交给我,我还忍心看着你练不成?”
    关西睛一阵喜悦:“也许这全是缘份,能和门主作朋友,实是小弟的福气。”
    小千笑道:“更福气的事还在后头呢!”晃了晃秘笈:“你说我该先练那项功夫?
    比较重要而有效的。”
    关西睛道;“照理来说,该是以内功较为重要,因为若无内力运行,招式将无法达到完全的威力,但门主内力已臻化境,那就以剑谱较为适切,立时练,马上可以派上用场。”
    小千心头已有了决定,自己缺的正是内功,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吃瘪,遂道:“听说内功较为难练,你不也不能参透?”
    关西睛干笑道:“实不相瞒,小弟连第一面的图案及运行的方法都不能解悟……”
    “这就是啦!”小千翻开秘定第一页,有三尊坐、蹲、立的人形图案,鲜得不同于其他的练功图。
    他道:“第一招都看不懂,若要你先练内功,反而在浪费时间,不如我先练,等悟懂了再解说给你听,如此又省时又省力,是最佳的方法。”
    关西睛已喜悦道:“多谢门主,小弟何德何能……”
    “又来了”小千截口道:“少在那里一副酸秀才口气,听得怪蹩扭的。”
    关西晴霎时窘笑道:“是……我错了……我会改进。”
    小千将剑掌谱丢还予他,道:“认真练,别辜负了武帝对你的厚爱。”
    关西睛稍带激动道:“这当然,小弟必定倾全力学此功夫。”
    小千满意点头,突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照你所说,只要练完武功,武帝就会见你,他怎么知道你何时练完功夫?又如何来见你?”
    关西睛道:“这问题武帝已说过,他随时会关心我的一切,他自然会知道我练功的进展了。”
    “也就是说他随时会派人监视你,或是考验你的武功了?”
    关西睛颔首:“也许吧!”
    小千闻及此,不禁溜目往四周屋顶、楼梢。林叶密处瞧去,如此随时可能受监视的地方,他可无法专心练功。
    尤其他不能被人看穿一点武功也不懂,这将对他相当不利。
    他道:“你能随地练功,我可不一样,我得找个没人去的地方才行,你有这么一个地方?”
    关西睛怔然道:“此处不行吗?我可以遣走所有的人……”
    小千摇头道:“练功就怕扰心,他们虽然可以离开此地,但随时有再回来的可能,我不能提心吊胆,天天拎着一份心准备应付他们,这对我影响很大。”
    关西睛闻言也不再坚持,道:“既然如此,门主不妨到此居后山,找个隐密处练功,至于三餐,我再派人送到附近,想必不会受到太大干扰才是。”
    小千频频点头:“如此甚好,饭菜就交给秋芙送好了。”
    能见武帝,似乎一切有关父亲生死之谜,以及杀害母亲凶手都可解开,小千此时最为渴望的就是与他见面。
    当然,也对练功兴起了莫大兴趣。
    未等及秋芙将午餐作好,他已叫她把作好的先送上来,三两口囫囵吞食,已准备往后山隐密处寻去。
    他只交代如果大板牙回来,别让他找到地头,以免扰他练功。
    在练功万事急的情况下,尽管秋芙才见他不到几分钟,也忍着戚然的心情,让他上山去了。
    关西睛也不敢耽搁,马上也回自己起居室,练起剑谱,总希望别差小千太多,免得日后更加困窘。
    如此一来,秋芙和关西雨又落个清闲,没事也耍几招功夫,或是逗着小貂儿玩,还好她们已知小千下落,玩起来也开心多了。
    小千找了一处隐密山洞,在一山谷深处。
    若非有意,倒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石洞以前似有人住过,还留下不少烧过之灰炭木技。
    小千稍加整理,也开始练起功夫。
    秘笈封皮刻有草体黑字“大挪月神吸力神功?”
    小千喃喃念道:“大挪月神吸力神功?这么长的名字……想来就麻烦多多……”
    他已坐定地面,再继续往下翻。
    第一页写着:“日月星三光合并,天下无敌。”
    “这是什么意思?”,小千开始沉思:“日月星是天上的三个发光体,怎能合并?
    他在内力方面又代表什么?是穴道?经脉?还是血液?……”
    他想不通,只好先搁下来,复又往下看。
    “三光者,以月为神,是曰月神。月有神,则神往之,神已往则心近之,近心者,将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灵力,幻成无边神力,无坚不摧……”
    小千似懂非懂,这些全在于说明神功奥妙,可惜其中玄机,他却未能悟透。
    “什么嘛?以月为神?月亮在,怎么拿来当神?这不就等于拿嫦娥来当自己的太太吗?”
    他似嘲非嘲的笑着,又继续往下看。
    “神力已生,则无极幻出,首推‘中军’,‘六脉’复沉,倒转乾坤,八卦衍生,冲击百会鸣朝阳……”
    小千已看得懂,这些全是运气的方法。
    “照此说来,只要参透最前面的几句话,若搞对了,以后步骤就容易多了……”
    他开始又回复参向第一句:“以月为神”。
    “月亮那有神?它只是一块亮亮的月饼……”小千十分苦恼:“神是什么?月亮何来的神?……神是什么?……为何还有三光?光是什么?是月光……月光会有神?……
    神奇力量?……”
    突然间他已想出什么,眼眸灵光顿闪,激动道:“我懂了!神奇力量,不就是在七星湖面,靠着月亮光芒而使我找到的神秘地方?”
    若非直接经历月光之神奇,又怎会相信神迹的发生?若非小千有这么一个遭遇,他岂能想出这道理?
    他也想通“三光者,以月为神”,这是指日月星三种神奇变化,乃以月光为主,才有“月神”之称呼。
    而“月有神”的“神”,则是指练功者对月的信任程度。
    如若达到已相信月真的有神,则“心神”就会附在“月神”上面,两者就十分接近了。
    这可用另一种解释,例如说:有人崇拜河神,山有山神,土地有土地公,他们从相信而膜拜,以至于追求心灵上的寄托。
    以为拜过以后,神就能赐予他所祈求者,他的心已完全依附在神身上,两者则无距离可言。
    小千想通此点,也亲眼见过月光的力量,所以他很快已相信此事。
    他也想通了如何练此神功。
    “嘿嘿!月神大挪移……我得找个又大又圆的月亮,好好吸个饱!”
    他已激动的将册子丢向空中,雀跃直叫:“哈哈!天下无敌!”
    激动之余,他仍想到要如何练功,立时接下秘笈,翻开那怪异打坐案,想照着练。
    突然他觉得奇怪:“怪哉怪哉?这些图怎么都是脑袋在下面的?”
    他瞧了又瞧,却未发现自己已将秘笈拿了颠倒,也因字迹和图案又分开,他无法以此辨别,一时让喜悦冲昏了头,竟然照此图样练起来。
    他自得笑着;“非常功夫要用非常方法,阴阳倒转有何不可?”
    他觉得好笑,但仍照图勤练,脑袋直直的钉在地上打坐,虽然有点气血逆流;他仍感到几分得意。
    直到夜晚,他才将坐、蹲、立三种打坐姿势搞会。
    眼看月亮已升出东山,他才爬向较高山峰,找了块能对准月光的地方慢慢的打坐起来。
    他喃喃念着:“以月为神……多吸月光补身体元气……然后推向身躯各穴……”
    他嘴巴张的开开,不停的动着,好像在吸食月光般、又吸又吞、一副认真模样。
    他的头顶在地面,像尊倒立打坐的佛像,满脸通红之外,还淌着不少汗珠,如此认真的练功,倒也少见。
    然而吸食了老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不禁十分憋心道:“怎么搞的?难道这种打坐方法不行?”
    他又换成跪姿、立姿,仍保留脑袋在下在,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他更焦急了,却不敢撤下姿势,免得前功尽弃。
    这是什么功夫,这么难练?头都快顶破了、一点效果也没有!”
    小千不停的憋心叫着,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来引导那所谓的月神吸力神功。
    突地一声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带有嘲惹味道。
    “只有呆子才会顶着地练功……”
    声音淡而轻,不知发自何方,却能绵延不绝,只能辨别是一老人所发出。
    小千登时有所觉,两眼闪动乱瞅,仍是不敢起身免妨碍练功。
    他冷斥道:“老头子,你敢愉窥小爷练功?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人声音仍带笑意:“我没偷看你练功,我只是想让你变聪明些,免得月亮笑你傻。”
    小千见不着人,更急切道:“你是谁?有胆就出来和本少爷较量一番,背地骂人,算什么好汉?”
    老人笑道:“傻瓜是不值得人家骂的!”
    小千嗔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傻,我怎么傻?你说不出理由小心我割下你舌头!让你永远开不了口,骂不出声音。”
    老人谈笑道:“以头顶地,只有驴子会有这毛病,倒拿秘笈还在练的如痴如醉,只有呆子才会如此,你不傻不驴,天下谁才傻才驴呢?”
    小千闻言,登时抓出胸口秘笈,仔细一看,那来的倒着练功?不禁苦笑不已:“这次糗出大了,白白顶了一天!”
    不过他不甘心就此认输,仍硬着嘴巴嚷道:“我高兴怎么练就怎么练,你管不着!”
    老人淡淡笑道:“你不怕痛,要当呆子,你就去当吧!快点吸月亮灵光,否则就来不及了!”
    月亮就快升至小千足顶,他想吸,还得下一番功夫。
    小千已闻知老人早就猜到他在练何功夫,再装下去,只有更出糗,已然坐了下来,抚着发疼的头皮。
    实是憋透了心,没事把秘笈给拿倒了,还练得津津有味。
    还好此事只有这老头知道,否则传到大板牙耳中,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老人似见他已坐正,淡笑声又传来:“现在你可以安心则了,没人会再打扰你了。”
    小千突有所觉,马上追问道:“你知道我在练何功夫?”
    “……也许吧?”
    小千更是惊愕,对方竟然只看自己身形就知自己练何功夫?
    那他的道行可深不可测了!
    他再追问:“你知道?它是什么功夫?”
    老人轻轻一笑,才传出声音:“若真要有名字,那就叫‘笨驴种地瓜’如何?”
    老人分明是在逗惹他。
    小千眉头怨气的缩张着,嚷道:“你也别笑的过火,我承认是笨了点,但你若不说出为何懂得这门功夫,小心我找你算帐!”
    老人道:“你能找到我?”
    小千黠笑道;“天下还没有我绿豆门主找不到的人,你再躲,我可放把火把你烧出来,看是你行,还是我行?”
    老人感叹道:“这年头,年轻人做事实在让人无法想像。”
    小千得意道:“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免得遭了殃,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老人沉思一阵,才道;“依你打坐方式,再加上以口对月,练的该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吧?”
    小千已狡黠笑道;“你果然早就看出我在练何种功夫!”冷斥道;“说!你是如何得知此功夫的练法?”
    老人淡然道,“以月为神,对月吸神,这些都是江湖流传有关武帝神功的言语,知道的人并不少,想练的人也不少,只是他们不懂得方法而已。”
    小千冷道:“你却看出我懂得此种方法,可见你居心叵测。”
    老人淡然一笑:“你当真懂得此方法?”
    小千冷道;“当然,否则我何必大老远跑来此地吸食月光?”
    老人笑的有点嘲惹:“通常想练此功的人,都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小千斥道:“我有秘笈,假不了!”
    老人仍轻笑着。
    小千嗔道:“你不信这秘笈是真的?”
    老人没再回答,连笑声也没有了,似乎认定小千的秘签根本不是真货。
    小千更急着追问:“你是何人?为何敢说武帝的秘笈会是假的?这可是他亲手给我的!”
    老人声音又传来:“他当真给你这秘笈?”
    小千听及他答,心中也宽松不少,得意道:“他不给我,我那来这玩意儿?怎么?
    你闪了舌头吧?”
    老人沉默了阵,才再传出声音:“既然是他给你,你就认真练吧!老夫该走了。”
    “等等!”小干急忙追问:“你是谁?为何会说这秘笈是假的?”
    他虽然心中相信秘笈为真品,可是在还未练成之前,他还是有点犹豫。
    老人沉默一阵,才道:“小娃儿,是谁叫你来此?”
    小千道:“是我自己啊!练这功夫,须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我就选择这里。”
    “不是武帝要你要的?”
    “怎会是他?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小千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自己方才明明说武功秘笈得自武帝,如今却说未曾见过他,这不就等于自打嘴巴?
    老人却听出蹊跷,冷道:“你的秘笈不是他亲手交给你的?”
    小千眼看已无法隐瞒,遂道:“也差不多啦!他曾交代我一个朋友,愿意让我们两人同时练,谁练的较好,将来就有可能成为他的传人,这些回答,你该满意了吧?”
    老人又问:“你那们朋友可姓关?”
    小千狐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人道:“他就住在山脚下,老夫在此住久了,当然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如此近乎于邻居的认识,理由十分单纯,小千亦觉得可信,又问:“你和关西睛有交往?”
    老人道:“仅止于认识,也许他根本不知老夫住在此山中,毕竟他和你一样年轻,怎会与我这老头子交往?他爹就和我熟多了。”
    小千喃喃道:“关老爷,我可没见过……”
    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人太过于神秘,遂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躲在暗处不出来?
    你怕什么?怕我?”
    老人道:“老朽只是一位落魄老人,不足以让你认识,倒是小娃儿你若想练此功夫,或许我能助你一二也说不定。”
    小千惊喜道:“你要教我武功!”
    “不敢,武帝功夫博大精深,老朽岂能跟他比?只是老朽也练过少许功夫,比起你胡乱练要好得多,就勉强算是指点你吧!”
    小千想及方才倒着练功,不禁又红了脸,这个糗可让人困窘。”
    干笑几声,随后想及,若如此胡乱瞎练,倒不如找个人来指点还来得保险,免得练不成也罢,弄个走火入魔就划不来了。
    他道:“好吧,我就勉强让你点,不过你总该出来让我瞧瞧你是人是鬼吧?
    老人轻笑道:“是人,你不必瞧也罢,若是鬼,你能练成鬼功,不就可以打败天下所有的人吗?”
    小千瞟眼邪笑道:“那可不一定,有的人比鬼还厉害!”
    “哦?真有此种人?”
    “当然有,就是我!”小千指着自己得意笑道:“我就是恶人,你没听过‘鬼怕恶人’?所以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否则看我如何收拾你!”
    老人轻轻一笑:“小娃儿,你人小,脾气倒不小,不知师出何门?”
    “‘绿豆门’!”小千回答的甚得意。
    老人淡然道:“‘绿豆门’?”
    小千得意道:“你没听过了吧?”
    老人淡然一笑。“不知谁是门主?”
    “门主就是我!”小千得意道;“本门一向人才辈出,将来前途未可限量,所以你最好别惹本门任何一名弟子,否则有你受的!”
    老人轻笑不已,似乎已猜到这些全是小千戏耍的把戏,所以并未再加以追问。
    不久才道:“老朽已很久未出门了,小娃儿,你想让我指点不妨到我这边如何?”
    小千早已想看看他是谁,当下马上答应:“好,怎么走?”
    “你往左方行向一座山峰,再斜对左侧五峰中的第三峰,老朽就在此峰的半边崖角处。”
    小千抬头往对面朦胧而带墨青的陡峭山峰瞧去,只有三座高峰,心想可能方位不对,遂照着指示爬往左方更高山头。
    果然瞧见了五座山峰。
    第三座峰面虽陡峻,但仍难不倒小千。
    他稍加衡量地形,已往下掠去,经过山谷一片紫柏林,再爬掠那所谓的第三峰。
    他突然发现老人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断崖,不禁叫道:“老头想陷害我是不是?叫我往断崖钻?”
    老人声音淡淡传来:“以你轻功,这深崖难不倒你,只要你飘身下落,不要离崖面太远,就可踩及凸出的崖块,只要顺着崖块走就行了。”
    “要是踩不到呢?”
    老人轻笑:“你就到崖底去洗澡吧!”
    “死老头!”小千嗔眼骂了一声,仍是仔细的往崖面瞧去,果发现在十余丈下边有块凸崖,想落脚并非十分困难。
    心头稍宽,遂讪笑道:“本门主岂是随便就让你吓退的?看着点!”
    他已腾身而起,小心翼翼地往崖下落去,话说的虽硬,动作可小心得很,一只右手总离不开岩面,以防万一时可抓攀。
    还好,此处并未如想像中危险,双足落下凸岩,还差七八尺才是悬空。
    脚一落实,小千转样又生,大摇大摆的晃进山洞内。
    只见里边呈椭长方形,丈余宽,最里側则如削平的大圆桌堵在壁上,空空如也,哪来的人?
    小千不禁焦急道:“老头你敢坑我?”
    老头声音已从面四八方传来:“这是个坑,但未必能坑你……”
    小千截口道:“你却骗我住在这里,你存何居心?”
    老人道:“老朽的确在此洞内,只不过一块巨石把我们隔开了。”
    他已将声音回收成了一处,不再扩散。
    小千果然听及是从圆石壁背后所发,心情也为之放松不少遂嗔谑道;“来都来了,还要什么花招?把石头弄开吧!”
    老人道:“小娃儿,恕老朽正在闭关,不能开启此门。”
    “闭关?”小千搞不清:“你没事就把自己关在里面?”
    老人淡笑道:“此是一种自我期许与突破的方法,你不也想找一处无人地方练功?
    老朽只是多加一块石壁而已。”
    “你是说,要练更高深武功,然后找个地方关起来就叫做‘闭关’?”
    “不错……”
    小千嗤嗤邪笑道:“你在练什么武功?要关起来练?我看是老鼠功吧!专门穿墙凿洞的。”
    老人淡笑:“若真能练成此功,岂不也是天下一绝?”
    小千又戏谑道:“你不但在练老鼠功,我看你也是‘职业囚犯’,没事就得关上几天才能心安理得。”
    老人苦笑道:“老朽没想到的,你都替我想到了,你实在是位发明家。”
    小千得意直笑,随后道:“好吧!你要当囚犯,我也不便剥夺你的权力,门不开也罢,总不能让我迷糊到底,你总该有个外号吧?”
    老人喃喃道:“都已十数年未出武林……老朽连名号都忘了……”
    小千眉头一皱:“我看你是关昏了头,也罢!忘了外号,我再送你一个……”灵机一转,道:“你看‘鼠辈’这字如何?賊头贼脑又见不得人,很适合现在的你。”
    老人哭笑不得;“有这么严重吗?”。
    “这已算最轻的,若再重一点就会变‘鼠贼’了!”小千说完已咯咯直笑不已。
    老人似觉得说不过小千,苦笑道;“就随你吧!时间不多,你不想多学点东西?”
    想及武功,小千也凝起心神,摊开秘笈,问道:“这可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你懂不懂?你能指点我什么?”
    老人沉吟一阵,隔着石壁已道:“据老朽所知,此神功并非真的要面对月亮吸收其精华,而是藉着心神托附月亮,以达到忘我的境界。
    然后随着月亮运行悟通宇宙万物相衍相生之道理,使体内产生相对的内力运行全身,以达到无所不至无所不达的地步。”
    小千喃喃念着:“月有神则神往之,神已往则心近之……近心者将能挪移浩瀚江河……”
    他和老人所言印证一番,突然恍然道:“我懂了!原来月亮只是一个心神影子,要附着其上以悟通天地运行之理……”已然傻笑:“娘的!我还以为要吸月光才管用,结果并不是这么回事,这全是在七星湖看到神奇月光的结果!”
    老人突地征愕道;“小娃儿你去过‘七星湖’?”
    小千登对咋舌,不小心而说溜了嘴,还好隔着石壁,老人未见及他怪异表情。”
    他淡然一笑;“去是去过,只可借看到奇怪光线,后来也想不通什么原因。直到今夜才联想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他想若自己极力否认,反而有种欲盖弥彰之嫌,倒不如处之泰然,再后问老人,如此较易淡化事情。
    果然老人沉静后已不再追问,他道:“老朽也听闻七星湖的神秘地灵,可惜一直无法去瞧瞧,小娃儿提及此,老朽好奇就问出口了。”
    小千淡然道:“神奇是神奇,可惜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害我去吸月光,糗死人了。”轻轻一笑:“还好有你指点,否则这个傻子可不知要当多久呢!”
    目光移向秘笈,他又注视第一句,立时问道:“开头是搞懂了,但这句‘日月星三光合并天下无敌’做何解释?”
    老人苦笑道:“这是此功夫的最高境界,或许要以日月星三种宇宙运行道理来突破此功的更深奥道理,老朽没练过此功,也不知如何指点你,倒不如你先从初步开始练起,将来说不定可以不解而通。”
    小千想想亦觉得有道理,遂不再为此问题而打转,已坐在地面,开始从头练起。
    果然几分钟不到,体内似有一股气流从丹田渐渐升近,他欣喜若狂直叫:“成了!
    成了!这就是武功!”
    老人稍带迷惑道:“小娃儿,你似乎没练过内功吧?”
    凭经验,他已发现小千不管是运气或是冲穴都无一定模式及韵律,而且还如此欣喜—一第一次通常会如此,是以他才如此不断定。
    小千仍矢口否认:“谁说我没练过功夫?我练的可比你多得很,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老人似知他的脾气,含笑道:“有练过就好,老朽怕你从未练过,一股子就练如此神奇的内功,将会走火入魔,伤及内腑,到时可就不好了。”
    小千闻言,心神又是一凛,照老人所说,自己并未练过任何功夫,若再练神功,会走火入魔?
    他可不敢再乱练了,却又不便再向老人说明,想了想,遂笑道;“鼠辈老人,我是练过不少功夫,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请你引导一番,免得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老人含笑道:“难得你能想得通,你就靠石墙而坐,让老朽试试看。”
    小千欣喜一笑,马上靠在石壁,以背心顶着墙,倒想看看老人,如何替他引导运气。”
    心思尚未消逝,只觉石壁传出两道热流,直往背心“命门”及“至阳”两穴迫进。
    此种“隔空打穴”、“隔物运气”的手法,全凭一身深厚内力,将其真气逼出体外,导向他人体内,非得有数十年修为不可,当今天下可找不出五人。
    老人的内功修为与武帝比起来,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如此一个高手被小千碰上了,他却一无所觉,还替人家取个“鼠辈”外号,实是有眼不识泰山。
    小千已来不及说话,只觉老人真气迫进体内,自己反而无法控制,任由这股真气在体内流窜。
    运行一阵,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十分惊讶:“小娃儿,你当真没练过内功?”
    他发现小千体内早就藏有一股气流,如今被他带动,已然泛生,而且渐渐浩大,到底有多浩大,他也无法测知。
    小千额头已冒汗珠,早已忘了说过曾练过武功,现在被逼问迷糊中已回答:“我没练过……”
    “这就奇了……”老人沉思半晌又问:“你可服下灵丹妙药?”
    他问的话,和七星湖那名老人问的全是一样,可见小千早有奇遇。
    小千仍回答:“没有”。
    只可惜他忘了七星湖中那神秘洞窟的神秘光线,能在照射之下治好他的伤,以及增加他轻功之威力,很可能也能增加他内力的来源。
    老人间不出结果,也不再问了,他已认定小千必定有所奇遇,一时爱才之心已起,准备引导他那股气流冲破三十六重天及任督二脉,以造就他将来练武的根基。
    他冷道:“小娃儿闭目凝神,你体内有穴道塞闭,老朽准备替你打通。”
    他不愿说出要打通任督二脉,乃担心小千闻及此而心情高兴,无法凝起心神。徒增困扰。
    只要是练武之人,闻及要打通任督两脉,皆会欣喜若狂,老人不得不如此想。
    只可惜他不了解小千根本没听过什么叫“任督两脉”,当然闻及此也不会感到兴奋。
    倒是小千想及上次被水柔封了穴道,虽然早已自解了,他还是感到有此一回事存在,如今闻言也信以为真,马上凝起心神,准备冲穴。
    老人已念道:“三阳交会破天关!”
    小千迷糊不解,一无反应,任由体内真气流窜,他根本就不懂穴道名称,又如何去破天关?
    “三阴乾坤倒天泉!”老人念了两遍,仍未见小千有所动静,不禁急道:“小娃儿,你连穴道名称都不知道?”
    小千尴尬一笑,道:“你终于发现我唯一的缺点了。”
    老人苦笑道:“好小子,我会被你害死,不懂穴道还敢练武?”
    小千窘笑道:“人嘛!都得勇敢尝试新方法……”
    内劲已出,想收回来谈何容易?
    老人又急又想笑,世上怎会有此胡搞之人?若运行真气出了差错,小则穴脉崩毁,终身不能练武。重则震段心脉,当场毙命,他却能悠哉的谈笑风生,全然不当那么回事?
    老人考虑半晌,但觉小千体内真气充沛,要冲破任何穴道还不算困难,以自己内力引导,想必不会有所差错才是。
    同时,他也想教训小千如同儿戏的心理。
    他冷道:“内力已发,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你最好放弃运气,免得走火入魔,将身躯放软,挨过一阵就可以了。”
    小千好奇问道:“挨过一阵什么?”
    老人狭逗道:“一阵惨叫。”
    小千登时心惊肉跳:“那么残忍,我不要冲穴了。”
    说着,他就想站起身。
    老人却喝道:“你现在乱动,气血马上暴裂,非将心脉挤断不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闻及生死攸关,小千再也不敢乱动,急道:“老头儿你可不能乱来……我冲穴就是了……”
    “那就快散去内劲,由老朽帮你冲!”
    小千依言散去运气,让老人真气在体内乱搞。
    老人也沉默下来,真气源源不断从“命门”穴涌入,与小千本身俱有的气流汇合一体,随后不停在体内运转。
    先是慢速,其后已加快,再快,小千己觉得全身穴道经脉如充足了气而膨胀,气流宛如一条精灵毒蛇,充塞每一穴道每一角落。
    真气速度已加快,小千但觉全身有若针刺,开始疼痛而呻吟,冷汗已冒出额头,甚至于全身。
    流窜的真气,好似带了利钩,不断冲撞乱刺细嫩脉络,像要揪掉全身的任何一块细皮嫰肉。
    小千已显得受不了:“老头……我不干了……”
    老人浑浊而带倦意的声音传来:“忍着点,快成了!”
    真气运行更快,好似带了刺的流星在体内打转,小千忍受不下而抖颤着身躯,整个脸已涨得通红。
    突地真气分成两脉,一左一右,从双肩劈开,盘向脑部太阳穴,然后直窜头顶百会穴,相互交叉,有若江湖泄堤,万钧飞瀑的往下急冲。
    那股劲道,实如烧红的岩浆灌在体内游动。
    小千受不了而尖叫,想逃开已是无力。
    老人大喝;“不准动!”
    声音仍在耳际缭绕,两股狂流已往下冲向任督两脉。
    狂流窜过,突如通了电般冲破两脉而结合在一起,纷纷向四处涌去,已是无所不至无处不达了。
    小千“啊”的尖叫,当气流汇合之际,就如两把烧红利刀插在体内,而交汇成一处。
    他已湿透背脊,进人昏迷状态,此种如岩浆烙体之痛,有几人能忍受得了?
    老人似已收回真气,不断听他喘息声,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仍带着一丝喜气,终于将小千体内真气导入正轨,将来只要无其他变化,他将可以运用此内劲。
    而且,其任督二脉也已冲破,内力将相衔相通,生生不息,威力将可增强一倍以上。
    这些都是小千始料未及的收获,只不知他将如何运用这股可观的内力。
    只见他已悠然醒了过来,只觉痛楚尽失,疲惫之态也没了,所剩下的,只是满身的汗渍。
    瞧着汗渍,想及方才,不禁气上心头,骂道:“鼠辈老人,你想把我害死不成?用那种非人能忍受的方法在我身上打电动玩具?”
    老人没有回话,似在运气调息。
    小千又骂:“好好打倒也罢了,还胡胡乱给我通电,电得我匹匹差(发抖),只差没咽下这口气,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老人淡弱声音已传出:“没电死你,那表示你的功又进了一层,你该高兴才对。”
    小千偷偷运劲,果然充沛多了,但仍冷嗔骂道;”这么说我该感激你了?“他加强语气,道:“被电了以后还要感激你?”
    老人苦笑:“不敢,只求你别再乱叫……”
    小千斥道:“你管不着,我要叫就叫,干嘛要听你的?我要叫,你又能怎么样?”
    老人淡笑道:“我只想告诉你,被我电得很惨,胡乱鬼叫,对你不怎么名誉吧?”
    想到出糗的是自己,小千叫声也弱的多了,恨道:“死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将来落在我手中,嘿嘿……”
    他笑得很残忍,好似告诉老人将有残酷的报复。
    老人已含笑道;“我已替你打通穴道,你怪我也好,感激也好,问题是你还得问我其他穴道名称,你不觉得现在报复太早些了?”
    小千登时僵住笑容,老人说的没错,他是须要搞清楚全身穴身,免得内力无法运行。
    当下马上改残笑为干笑,道:“鼠辈老人,当时实在痛得让人难以忍受,我免不了要骂你几句,现在没事了,电已消失,一切已恢复正常,你可别见怪……”
    老人轻笑道:“其实只要你事先了解各穴道名称,再配合老朽运行,那些痛苦都可免去……”
    “当真?”
    “自是当真。”老人道:“你若懂得方法,随时配合老朽真气,也不会糟到要全部放开穴道,让老朽替你运行冲穴,也就是说老朽真气将带至‘玉枕穴’、必先通知你,你只要提气先逼向该穴。
    这等于是先将软弱的气球吹硬,老朽的真气要通过就容易得多,方才你的状况全是软气球,而全靠快速真气撞推,当然会发生疼痛。”
    小千想及此,已然苦笑:“看样子这顿苦是白挨了,也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突然转为有劲道;“我现在就要当人上人,你快把全身穴道经脉名称告诉我!”
    老人倒也不为难他,一五一十的将身上各种经脉穴道,详尽说给他听,还解说其重要功用,以及活穴死穴之分。
    甚至连解穴的方法,都说的清清楚楚。
    小千则一点即通,除了解穴方法须要看对方如何下手以及功力深浅,一时未能完全了解,他也懒得深入探索以外,不出一个时辰,他已铭记在心。
    终于完成武学第一部根基。
    两人折腾一阵,也已过四更天。
    老人已道:“小娃儿,一切认穴和运气的方法,你都会了,只要照此慢慢练习,想必功力会渐渐精进,天已快亮,你是否要赶回去?”
    小千想及清晨秋芙仍会送早餐来,不去接她,有点过意不去。
    他道:“谢啦!鼠辈老头,好歹你总算把我十数年的禁锢给弄通了,你已经为武林造就一个盖世奇材,将来我会把你的历史写的光荣些。”
    老人怪异笑道:“怎么写都可以,只要别把老朽写成‘鼠辈老头’,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千一阵得意笑道:“没办法,这已是事实,我不能改造事实的。”
    老人苦笑:“希望你的事实永远成不了真。”
    小千得意道:“难噢!你赶快祈祷吧!最好能想起你以前的外号,否则这事已成定局了。我走啦!有什么想不开,我再来找你”
    时候也不早,小千告别他之后,已转身走出洞外。
    朝上一看,天空一片墨青,月亮早已不见踪迹。
    衡量十余丈崖顶,已然泛起跃跃欲试念头,尤其体内一股劲,更支使他人往上冲。
    “我就试试!”
    话声方落,他已腾身而起,十余丈高崖刹然之间就已从其脚下掠失。
    他一阵激动叫着:“哈哈!神功大成……啊—-”
    身形已窜出崖面七八丈,人在空中,他却得意忘形的叫出声音,以为能在空中飘浮,岂知激动一叫,真气也忘了持续而渲泄,整个人从空中往地面摔。
    啊的惊叫,再一声叭响,四脚朝天的落地,摔得他屁股生疼,痛叫不已。
    慢慢爬起来,双手揉着屁股,自嘲的笑道:“别高兴的太早,神功只练成一半……”
    他一拐拐的往山下走去,心头却在想一个问题,愈想愈觉很好笑,已然咯咯笑了起来。
    “然道武帝降落时,也是屁股先落地吗?”
    这个问题,恐怕连武帝都无法给他答案。
    也只有他这种时常跌得四脚朝天的人,才会想出这奇怪的问题。
    老人听及小千笑声逐渐消逝,也长长叹息着,不知怎么,小千的离去,似乎带给他失落感:“这娃儿到底是谁的孩子?怎会如此精明过人?”
    他开始沉缅于过去,似乎也希望能有这么个儿子,可惜他老了,一切好像都将随岁月的消逝而不可得,他只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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