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品郎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
    穿过院子,来至一间禅房外,那和尚又单掌举胸稽首道:“二位施主请进,贫僧告退!”
    杜小帅谢了一声,便偕李墨是人禅房。
    禅榻上,只见一个老和尚双目闭着,象是在打坐,已经入定了。但仔细一看,他果然没有腿,难怪他起了天残子这怪名号,倒真是名符其实呐!
    天残子等老少二人一走近,才双目微睁道:“老衲不善于行,恕不起身相迎,二位施主请坐。”
    杜小帅被他师父龙驼子训练得很好,忙上前要待跪行大礼,不料天残子伸手虚空一托,他的身子便象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硬是脆不下去,心中可真是好佩服:“哇噻!老哥哥真不是乱吹,这老和尚好深厚的功力喔!”
    天残子口中说道:“小施主不必多礼。”
    杜小帅困窘地一笑,糗道:“我想多礼也不行啊!”
    天残子哈哈一笑道:“失礼,失礼,老衲现丑了。不知小施主突然光临寒寺。
    有何贵事?”
    杜小帅童心突起,邪笑:“听说大师有双通天眼,精通易经,能知过去未来。
    当然不必问,就知道我的来意喽。”
    天残子沉吟道:“小施主大概是为了你师妹的身世而来吧?”
    杜小帅大感惊奇,笑憋着嘴:“你娘咧!简直‘神”了,真不是乱盖的呀!
    疤觳凶游⑽⒁恍Φ溃骸靶∈┲髑胱?潞盟祷啊!?
    杜小帅红着脸,忙向老叫化交换一下眼色,双双坐了下来。
    天残子问道:“令师还好吧?”
    杜小帅笑得有够瘪:“家师很好,只是被那杨小邪、小小君两个狗养的所害,躺了十几年……”李黑干咳两声,想把他的话打断,杜小帅却会错了意,关心地问道:“老哥哥,你是不是昨夜睡在山里着了凉,感冒咳嗽啦?”
    老叫化苦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不必管我,快问你师妹的身世吧!”
    杜小帅点了点头,转向天残子道:“大师……”天残子接道:“你师妹玲儿,她母亲就是芙蓉玉女柳苔青……”李黑忍不住惊异道:“昔日江湖中的三大美女之一?!”
    天残子微微点头道:“不错,正是她。柳苔青原住在云岭雪山,她所创的‘飘花宫’内。她被公认为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却受了美名之累,那年突然闯去一个戴着面具,武功出奇之高的人,强行要柳苔青跟他走被拒,愤而大开杀戒,片刻之间,将‘飘花宫’男女近百人,来了个赶尽杀绝,鸡犬不留。柳苔青在惊乱中,负伤抢救出未满周岁的玲儿,仓皇跳崖逃出了仙霞岭。
    东躲西藏了多日,最后逃到这儿附近,已感体力不支,只得抱了玲儿来求我收留,老衲尚未置可否,她已匆匆离去……“杜小帅忍不住问道:“那她爹是谁?”
    天残子道:“那就不清楚了……”
    杜小帅眼珠一转,笑步步道:“大师不是能知过去未来,方才晚辈没说明身份,就知道晚辈的来意了吗?”
    天残子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天机,说穿了并不值得惊奇。
    当年你师叔来此,就已告知令师收留你之事。老内因寺中不便收养女婴,便托他将玲儿带去交给令师,将来你们师兄妹也好有个伴儿。当年柳苔青曾要求老衲,铢将玲儿的身世向任何人泻露,以免被那戴面具的人找上门来,不但会杀玲儿泻恨,更会使天残寺遭殃,所以老衲并未向你师叔说明玲儿的来历。事隔十几年,你们均已长大了,小施主突然找上门来,以年龄判断,正合令师当年收留的男孩。
    而老衲多年来不与外间接触,不可能有这种年纪的小施主要见我。把所有事情连串起来,不就想到小施主的身份和来意了吧。”
    杜小帅听得频频点头,不由地一拍额头,不得不佩服道:“大师果然高明,晚辈心服口服,有够赞!”
    天残子又笑了笑,“至于说到天机,老衲不妨告知小施主,钱塘江之行,千万要好自为知,成功将关系未来整个武林命运。好了,老衲言尽于此,恕不相送了。”说完,双目闭上,不再言语。“这已等于下了逐客令。
    老少二人只好站起来,深深一揖,相偕走出禅房。
    出了天残寺,二人走了两里来路,在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
    老叫化取下背着的酒葫芦,拔一木塞猛灌两大口,递向前道:“小兄弟,你也喝两口。”等他接过酒葫芦,接着问道:“如今你打算去那里?”
    杜小帅歪着头无聊道:“我也不知道呢,反正离中秋还有些时日,也许去找杨……”李黑就怕他提杨小邪,忙把话岔开道:“你不去钱塘江看看?
    杜小帅习惯性的轻弹耳朵,道:“那条龙又不会提早出现……”突见从树上掉落下一人,虽然是“掉”下来,落在地上却站得很稳,顿使老少二人出其不意地一惊。
    那人是个灰袍老者,相貌十分凶恶,手指着他们怒道:“你们说的可是那‘钱塘江血龙’?”
    杜小帅眼皮一翻瘪嘴道:“是与不是,关你屁事!”
    灰袍老者怒道:“哼!最好不是,否则你们就替我好好听着,那条龙是我的,谁要是敢跟我争,那就死定了!”
    老叫化果然见多识广,向那老者打量两眼,忽问道:“阁下可是那‘宇内恶魔’?”
    灰袍老者果然正是“宇内恶魔”,狂妄道:“老叫化,想不到你还很有见识。
    答对了,有奖!”
    李黑不禁暗惊,心知“宇内恶魔”必定形影不离,任何一人出现,其他三人必在附近,急向小伙子一施眼色道:“小兄弟,这儿空气污染,咱们到别处去歇歇脚。”
    两人刚起身,宇内恶魔厉喝道:“慢着!我刚才问的话,你们还没有回答!”
    杜小帅黠笑道:“你猜猜看呢?”
    宇内恶魔断然道:“我猜你们一定在打那条龙的歪主意!”
    杜小帅也学他刚才的口气道:“答对了,有奖!”
    宇内恶魔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小子!?鸲粤耍?薪薄?饣笆俏业淖ɡ??憔垢已Я巳ィ?曳歉婺惴旅安豢桑?
    杜小帅当他是个屁,笑得甚惹人:“你大吼大叫,制造噪音,我要告你妨碍安宁!”
    宇内恶魔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地瞪着小伙子道:“奇怪,我平时只要一大吼大叫,准会把人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你小子非但不怕,还比我噪门更大,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杜小帅鼓掌道:“答对了,有奖!”
    宇内恶魔怒喝道:“你又学我了,找死!”
    暴喝声中,扑向前就伸出钢钩般的右手,猛向小伙子当面一把抓来。
    杜小帅身形一闪避开,紧跟着一个回旋腿,飞起一脚,踹中恶魔屁股,直向老叫化扑跌过去。
    老叫化很绝,故意装出好心上前去扶的样子,口中还叫道:“当心啊!??钡扔钅诙衲??凵斐觯??醋白魇?治唇幼。?枚衲ёチ烁隹眨?鞍取钡匾簧??刂仄说?诘厣稀?
    李黑还抱怨道:“叫你当心吧。这么大年纪经不起摔啊!”
    宇内恶魔心肺都快气炸了,霍地挺身跳起,抽出独门兵器“魔手爪”,怒不可遏道:“你们这两个老王八、小乌龟,今天非给你死!”
    “嗖”地一声,已递爪直取老叫化。
    李黑急施“沾衣十八跌”,象喝醉酒似地,左一歪,右一偏,堪堪避开恶魔的凌厉攻势。
    宇内恶魔狂喝声中,“魔鬼爪”又向前一指,一式“神仙指路”,猛向老叫化胸膛攻去。
    他这独门兵器以精钢打造,柄有两尺,前端钢爪能屈能伸,由柄上机括控制,活动自如。
    眼看钢爪已攻近,不料恶魔竟是声东击西,一按柄上机括,前钢爪竟脱离了钢柄。
    只见恶魔将柄向上一挑,钢爪即倒飞而出,带着一条极细刚索,出其不意地攻向杜小帅。
    小伙子那会料到有这一着,顿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被飞来的钢爪当胸抓个正着。
    这一爪,足可将人开膛剖腹,把心肺活生生抓出!
    但小伙子命大,被怀中那把匕首一挡,保住了小命,整个胸襟却被撕开。
    你娘咧!这身华服,是唐云萍婢女连夜赶着缝制的,穿上身才不过两天,就被钢爪抓撕成一个大窟窿,教小伙子心痛死了,也毛了心啦!
    暴喝声中,顺手抽出匕首,运起“君邪手”手法,直向宇内恶魔扑去。
    只见一道寒光疾射,如闪电、似流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快速,直奔恶魔。
    宇内恶魔只惊呼了一声:“剑罡!??焙?庖阎粒?参薇鹊鼗???奔洹?
    他似乎并未受伤,因为既未见伤口,也未流血。只是一脸惊恐,僵立不动了。
    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好象至死都不相信,眼前的小伙子,只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居然能以“剑罡”杀人,而被杀的正是他自己!
    倏地,恶魔突然倒下,脑袋爪与脖子分了家,滚向丈许外。
    同时,一蓬鲜血,从头上碗大的伤口喷出。
    杜小帅可真被自己给吓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匕首尚未攻近恶魔,发出的剑罡已把人家脑袋瓜砍下!
    老叫化也看傻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惊问道:“小兄弟,你,你竟然练成了‘剑罡’?”
    杜小帅露出笑脸嘲惹:“没有练成呵,好象是我一运功贯注这把刀上,它就自行发出的,好奇怪哦!”
    老叫化忙趋前道:“让我看看这把匕首。”
    杜小帅毫不迟疑,将手中匕首递了过去。
    老叫化接在手上,只见不过是柄古旧匕首,毫不起眼,既无光芒,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仔细端详之下,发现柄上刻有极小两个石篆,急道:“小兄弟,老哥哥眼睛不行,你快看看这刀柄上刻的两个是什么字?”
    杜小帅看了看又歪头想了想,道:“好象是‘心匕’两个字……”李黑一听,顿时失声惊呼道:“啊!是‘心匕’,竟然会是‘心匕’!”
    龙驼子把短匕首交给小伙子时,只说给他作为防身之用,并未详述它的来历。
    杜小帅看老叫化一脸惊异,顿时快笑裂了嘴:“老哥哥,这把匕首很有名是不是?”
    李黑点点头,正色道:“这把匕首称作‘心匕’,是汉朝张道陵之物。
    据传闻,它已通灵性,能随便使用之人心意而动。您怒它就怒,你狠他也跟着狠,因而得‘心匕’之名。刚才你心里一定想杀那老儿,所以你以真力一催动发出‘剑罡’,它就杀了那老儿!”
    杜小帅双手一拍,笑声不绝:“哇噻!我还不知道,它有这么厉害!老哥哥,张道陵又是谁啊?”
    李黑道:“张道陵字辅汉,是张良的八世孙,也就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张天师。”
    杜小帅揉揉鼻头,道:“张天师我听师父说过,好象会施法木,能捉妖魔鬼怪,对不对?”
    李黑点了点头道:“据传说,他身长九尺三寸,浓眉大眼,红顶绿眼,鼻子高挺,是所谓的通天鼻,天生一付异相。而且垂手过膝,龙行虎步,看上去极威武。更有传说,他娘因梦见巨人,自称是魁星下降凡间,由此感应而得孕。比重道陵诞生那天,屋顶上空有黄云笼罩,紫气弥漫整个庭院,房内更是光华有如日月照耀,满室生香,竟月不散。最妙的是,传说他一出生,便怀抱一把匕首,也就是这把‘心匕’!”
    杜小帅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半晌才抽翘着嘴角道:“哇噻!这,这简直太玄妙了嘛!”
    李黑将匕首交还他,郑重其事道:“小兄弟,神兵利器,有德之人居之,望你好好保有它,并善用它,而且千万不可轻易展露,须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
    杜小帅摇头晃脑,照有介事逗笑:“多谢老哥哥指点,我一定记住的。”
    李黑欣然笑道:“那就好,咱们快走吧。”
    突见三人飞掠而至,挡在他们去路。
    其中一人喝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甭说啦,一见他们的样子,就知准是“宇内恶魔”中的另三个魔头了。
    他们已见到身首异处的“宇内恶魔”,不禁惊怒交加,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老者,怪声喝问道:“小三可是被你们所杀?”
    杜小帅耸耸肩捉狎地道!叭绻?闼档男∪?樱?褪堑厣夏歉雒荒源?娜耍?蔷汀??鸲粤耍?薪保?
    另一个老者哇哇怪叫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连小三子的‘答对了,有奖’,都被这小子学去了,不是他杀的是谁?!”
    先说话的老者怒道:“没关系,咱们就杀两个,一个替小三子垫背,一个放在上面暖棺材盖!”
    其他两人齐声道:“对!就这么办!”
    在他们又喊叫时,老叫化已轻声警告小伙子道:“除了已死的‘宇内恶魔’,其他三个是‘宇内鬼魔’,‘宇内怪魔’和‘宇内毒魔’,合称‘宇内四魔”,武功不见得怎样高明,但兵器上花招很多,而且个个心狠手辣,千万要注意他们的兵器!岸判∷?⑽⒌懔讼峦罚?檠鄣溃骸拔梗?忝撬娜艘蛔缆榻?蘸茫?桓鲆丫?热チ耍?盟?蝗比?嗖缓靡馑迹?斓闳ジ八览玻?
    宇内怪魔哇哇怪叫道:“小杂碎,看老子先撕烂你这张贫嘴,再拿人去替小三子垫背!”
    狂喝声中,只见他欺身直扑过来,并未亮出兵器,出掌就向小伙子猛攻。
    杜小帅不闪不避,翻掌就迎上去硬接。
    两股真力相撞,只听轰然一直响,破风带啸,声势好不骇人。小伙子竟然纹丝未动,如山岳屹立。
    宇内怪魔却被震得暴退丈许,要不是身后共他两人及时上前扶住,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可。
    这一来,已明显地看出,老者的功力不及小伙子。
    拼真力不行,那只有另打歪主意了。
    三个老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已有了默契,霍地各自亮出了独门兵器,以“品”字开各据一方。
    他们的兵器还真特别,连见多识广的老叫化,也不禁啧啧称奇,从未见识过。
    只见宇内毒魔从斜背在肩上的布袋里,取出个铁骷髅。宇内怪魔亮出的,居然是两只钢制脚丫子,宇内鬼魔则是一对招魂铃。
    老叫化不知这些古怪兵器中,暗藏什么玄机,不能袖手旁观,让小伙子一挑三,只好决心并肩作战。
    三个魔头突然齐声暴喝,发动了攻势。
    由于“心匕”太霸道,杜小帅不敢再轻易用它,“铮”地一声轻响,剑已出鞘。
    李黑反手一探,斜插腰后的打狗棒也紧握在手。
    宇内毒魔的“铁骷髅”上,共有眼、鼻、口、耳七个孔洞,只见他以手指入孔洞中抓紧,如同一只铅球,若被它砸中脑袋,不被砸个稀烂才怪。
    宇内怪魔双手各执一只怪脚,好比两柄茶刀,舞得虎虎风生,颇具声势夺人的效果。
    宇内鬼魔则是不住地摇晃一对招魂铃,“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真他奶奶的听了教人觉得有够烦的。三个魔头连连逼近,显然兵器中的玄机,必须近身才能施展出来。
    老少二人那会看不出他们的企图,一个使出“沾衣十八跌”,一个施展“幽灵十八扭”。
    这两种身法皆以灵巧多变见长,使对方纵然能近身,也来不及出手,一老一少的方位早已变换。
    李黑的打狗棒,已接连两次抢攻,被宇内毒魔的铁骷髅荡开,震得老叫化虎口发麻,显然这魔头的内力相当深厚,远在他之上。
    杜小帅的剑也封住两只怪脚的进攻,同时回剑逼退两只招魂铃的攻势,但一时之间,尚无法看出三件特殊兵器的玄机。
    突然间,招魂铃声大作,“叮铃铃,叮铃铃”响个不停,本来已经很烦,听了就更烦啦!
    就在三个魔头暴退之际,宇内毒魔的铁骷髅已脱手飞出,飞旋急转而至。
    老少二人同时腾身而起,剑棒双双击来,欲将铁骷髅击落。不料飞施急转的铁骷髅,竟七个洞孔同时射出一蓬蓬,细如牛毛的毒针,如同满天针雨飞射,射向四面八方。
    任凭这一老一少身法再快,也无法躲闭这片针雨。
    老叫化毕竟年事已高,又是首当其冲,身上中了无数毒针,一头栽倒下地。
    杜小帅虽以剑身贯注真力,吸住了迎面射至的一蓬毒针,但他一见李黑中针倒栽,不禁破口大骂道:“你娘咧!??闭庖环稚瘢?媪α⑿海?脖涣硪慌疃菊肷渲新?怼?
    就在这老少二人情势危急,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条红影疾掠而至。
    几乎是同时,三魔头正一拥而上,要待趁机向老少二人下毒手的一刹那,就听一声疾喝:“住手!”
    三魔头不由地一怔,只见来的是个红衣蒙面女子。
    毒针的毒性真霸道,老少二人刚见到红影来到面前,便已双双昏了过去。
    宇内毒魔见来的只是个女子,顿生轻敌之意,嘿然冷笑道:“小妞儿,这儿没你的事。咱们都是老头子,力不从心,要吊‘凯子’别处去吧!”
    红衣蒙面女子淡淡道:“是吗?”
    声音竟似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听了真教人爽。
    宇内怪魔淫笑道:“如果你喜欢年纪大的,我老人家也只好勉为其难,陪你玩玩喽!哈哈……”红衣蒙面女子似乎很老练,对这老不羞的轻薄之言毫不在乎,笑了笑道:“凭你一个老不死不够瞧的,三个一齐上吧!”
    宇内怪魔生性好淫,一听可来劲了,放浪形骇地大笑道:“哦?你上下只能应付两个,三个一齐上,你忙得过来吗?”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宇内怪魔淫念大动,招呼道:“这小妞真够劲儿,正合我老人家的味口,我要扰个先了!哈哈……”狂笑声中,他已欺身上前。
    不料红衣蒙面女子疾喝一声:“找死!”突然双手一翻,幻出一片重重掌影,直向宇内怪魔罩去。
    这老怪见多识广,惊呼道:“兰花手!??毕旅娴幕案?纠床患俺隹冢?朴耙训搅嗣媲啊?
    情急之下,两只怪脚刚向前一递,尚未来得及制动机括,整个人已被掌影吞没。
    只听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哇!??币徽帕骋蜒?饽:???錾碜酉蠖狭讼叩姆珞荩?狗沙鍪?芍?狻?
    其他二魔见状,惊得傻了眼。
    “兰花手”是武林不传之秘,出手之时,看不出任何征兆和异状,直到劲力解体,才轰然迸发,是一种极阴柔霸道的绝世武功。但要练成“兰花手”,却是难上加难,近百年来,武林中仅出现过一二人而已,真好比凤毛磷角。
    因为练这种绝技,必须是武功已有相当基础的女子,且属太阴绝脉之人,苦练三五载,只不过才入门,连小有成就都谈不上。
    像红衣蒙面女子的出手,至少也得数十年功力,不然是不可能的!试想,青春就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谁愿花上数十年光阴,去练这玩意儿?
    正因如此,“兰花手”绝技,在武林中几乎已成了绝响,后继无人,势必会失传了。
    剩下的两个魔头,心知遇上这女子,已绝无生路。两人交换一下眼色,有了默契,突然双双发难,情急拼命起来。
    红衣蒙面女子根本不容他们近身,“兰花手”早已出手,刹时掌影重重,排山倒海般向两个魔头推去。
    连声惨叫,两个魔头双双倒地,抱头满地乱滚,也不知他们究竟伤了那儿。
    红衣蒙面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手提起杜小帅,一手抓起老叫化,竟然毫不吃力,朝西方疾奔而去。
    四个老魔头,四件奇形怪状的兵器,正包围着身负重伤的杜小帅……突然,四魔头齐声狂喝,四件兵器同时当头击下。
    “碍…”
    杜小帅从噩梦中惊醒,霍地挺身而起,只觉全身直冒冷汗。定了下神,心有余悸地眼光一扫,发现是置身在一间整洁简朴的雅房里。
    他梦中的惊呼,似已惊动了房外的人。
    只见房门轻轻推开,走进一个中年女子,来到床边,轻启朱唇问道:“你醒哪?”
    杜小帅不知她是谁,小心谨慎增长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但当她仔细这么一看,不由地“咦?”了一声,心忖道:“奇哉,怪哉,这女子怎会跟小师妹如此的象?”
    那女子见他直发愣,轻笑道:“不用怀疑,那日正好我经过苏州城外,见你和一个老叫化,被宇内四魔的毒针所伤,昏迷不醒,把你们救了回来而已。”
    杜小帅忙抱拳眨眼道:“多谢这位……这位大姐救命之恩!请问大姐,我那位老哥哥呢?”
    那女子笑道:“他比你幸运,只是中了满身毒针,我将毒针替他吸出,再用药内服外敷,昨天就清醒没事了。你却比较麻烦,除了毒针之外,肩上的伤口中了另一种慢性剧毒,但不知道它的毒性,无法对症下药。直到问了老叫化,才知你中的是‘散功星’。中了这种毒不会当即发作,直到将你全身功力渐渐散尽,始精竭力衰而死。”
    杜小帅张大眼睛,瘪骂:“你娘咧!那王八羔子……算啦,他已经死了,骂他也没用。这位大姐,你救了我和我那位老哥哥,那几个魔头呢?”
    那女子学他的口气道:“你骂他们也没用了。”
    杜小帅眼珠子一转,道:“你干掉他们啦?”
    那女子微微点头道:“不用管他们了,你现在觉得怎样?”
    杜小帅站下床,活动一下四肢,又试着运功,笑得甚甜:“好象没事了嘛!”
    那女子欣慰道:“那就好,再迟一天,你的功力已散尽,救活了也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杜小帅又连忙双手一拱,笑嘻嘻地道:“多谢大姐,尚未请教这位大姐……”
    那女子笑道:“咱们到外面去聊吧,再不出去,你那位老哥哥快把酒喝完了。”
    杜小帅只好随着那女子出房,外面便是间小厅,只见老叫化正在桌旁大吃大喝。
    一见他随那女子走出,忙放下酒杯,迎上前道:“小兄弟,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可睡够啦!”
    杜小帅一拍额头,笑:“哦?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李黑道:“那可不!小兄弟,还不快向宫主叩头致谢,宫主为了救你,可费了不少功夫啊!”
    杜小帅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个性,惹笑道:“多谢宫主救命之恩……”
    人已当真跪了下去。
    那女子忙扶起他道:“快别这样,快别这样。”
    杜小帅歪头想了忠,道:“师父说过,大恩不言谢。我记在心里。以后一定报答宫主的!”
    那女子笑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来,坐下喝两杯暖暖胃,待会儿再进食。”
    三人各据一方坐了下来。
    李黑一面举壶斟酒,一面说道:“刚才老叫化正跟宫主谈话,听到房里惊叫声,宫主就赶快进房去,把咱们的谈话打断了。宫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宫?”
    那女子轻喟一声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可能江湖中早已忘了,不提也罢。
    我只是习惯了,至今仍以‘宫主’自居,过过于瘾罢了,请别见笑。”
    李黑笑道:“再怎么说,老叫化的年纪总比宫主大,近几十年来,江湖中有那些出名的人物,那些轰动的大事,那些有名的堡、宫、帮派等等,相信老叫化都还记得埃”那女子迟疑一下,忽问道:“你记得‘飘花宫’吗?”老少二人猛眨眼,相顾愕然。
    杜小帅笑憋着嘴:“飘花宫!那宫主是……”那女子淡淡地道:“我叫柳苔青。”
    老少二人去天残寺,已获知玲儿的身世,怎会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正是飘花宫主柳苔青!
    杜小帅这下子可省不了啦,忙不迭起身离座,双膝一屈脆下,大礼相见道:
    “晚辈杜小帅,拜见伯母?”
    柳苔青莫名其妙道:“你叫我伯母?”
    杜小帅搔搔头发,道:“玲儿是晚辈的师妹……”不等他说完,柳苔青已急忙将他扶起,诧异道:“玲儿是你师妹?快坐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杜小帅坐回椅子,便将奉师命下山,以及当年师叔如何将玲儿送往九华山,交由龙驼子抚养长大。目前与李黑同赴天残寺,听得天残子相告的那番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柳苔青静静地听毕,不禁泪光闪动道:“谢天谢地,我总算知道玲儿的下落了……不瞒你们说,日前我正是要去天残寺,问天残子玲儿的去向,不想遇见你们被那四个魔头……唉!这真是天意,真是天意!”
    杜小帅也不由笑得甚逗人:“这次回山,师妹知道我找到了你老人家,一定会高兴得乱跳的!”
    柳苔青拭去泪痕,也欣慰道:“尊师龙驼子,一定就是神驼子。小帅,玲儿跟你拜的是同一个师父,她的武功想必也不错喽?”
    杜小帅扮了个鬼脸,嗤嗤笑道:“不瞒你老人家,师妹目前是比我差一点点罗,不过她聪明伶俐得很,再过两年,武功一定比我厉害啦!”
    柳苔青笑道:“小帅,你不用谦虚了,其实以你的武功,要不是肩上的伤,中了‘散功星’功力正在逐渐散去,对付那四个魔头应该没有问题的。
    对了,你们怎会跟那四个魔头干上了?“杜小帅干笑道:“你娘咧!我跟老哥呆离开天残寺,准备回苏州城,半路上歇歇脚,坐在树下聊起‘钱塘江轿龙’,树上突然掉下个老家伙……”顿了顿,便将双方冲突,大打出手的经过说了一遍。
    柳苔青听毕叹道:“你这孩子,当时若用‘心匕’,他们再多四个也不是你对手啦!”
    杜小帅露出苦脸窘笑着道:“如果我用‘心匕’杀了他们,就遇不上你老人家了,所以这是天意!”
    柳苔青听得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执起他的手道:“你这傻孩子,真傻得可爱!”凝视了他片刻,忽问道:“这些年来,玲儿跟你处得怎样?”
    杜小帅嫩脸一红,弄笑道:“还,还不错啦……她,她只是喜欢调皮捣蛋,我实在搞不过她。”
    柳苔青轻轻拍着他手背,安抚道:“以后我见了她,一定好好骂她一顿,替你出气。”
    杜小帅翻个白眼,惹笑:“别骂她啊,否则她准和我没完没了啦!”
    柳苔青捉笑:“好,看你的面子,我饶了她吧。”
    杜小帅无聊地搔搔耳后,忽然想道:“伯母,当年闯进‘飘花宫’的那人,查出他是谁了吗?”
    柳苔青沮然摇摇头遁:“这事以后再说,来,咱们先喝酒!”
    突然之间,她似被惨痛的往事,勾起了无限的恨意,一杯接一杯地猛喝起酒来。
    灯已掌上,酒将尽,人也有了几分醉意。
    醉的程度不同,醉态也各有千秋。老叫化是两日不知酒味,不花钱的酒卯起来喝,几坛酒下肚,喝得差不多了。
    杜小帅的酒量只有一点点,但他无意中遇上了柳苔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里一爽,多喝了儿杯,不免醉态毕露,好象喝的比老叫化还多呢。
    借酒浇愁愁更愁,多喝几杯,柳苔青两颊已泛起了红晕,仿佛两朵彩云,平添无限娇艳和妩媚。
    她仗着几分酒意,开始述说着自己当年的伤心往事……雪山“飘花宫”,等于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圣手书生陈逸能,在江南富甲一方,无意中邂逅了号称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柳苔青,两人一见钟情,爱得死脱,以闪电式的速度就牵手啦。
    柳苔青受了盛名之累,不愿再跟江湖中人打交道,丈夫为了爱妻,便放弃江南的庞大家业,选了几十名男女仆从,远赴云岭雪山,建造了一座美轮美奂的世外官殿,命名为“飘花宫”,从此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不久,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了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叫玲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突然闯来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居然神不知鬼不觉,闯进寝宫,惊醒床上一时相拥而卧的年轻夫妇。
    黑衣人根本不把陈逸能看在眼里,理都不理他,直截了当向柳苔青表明来意道:“听说你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果然名不虚传,乖乖地跟我走吧!”
    圣手书生陈逸能听得差点没脑充血,怒斥道:“大胆狂徒,还不快滚,免得死得很难看!”
    黑衣人当他是放屁,直接向柳苔青逼近道:“我再说一遍,乖乖地跟我走,否则,嘿嘿,我就要血洗‘飘花宫’,杀他个鸡犬不留……”话尚未说完,愤怒的陈逸能已出手,直向黑衣人疾扑而来,以他仗以成名的“闪电手”攻出。
    那知黑衣人竟不闪不避,直到陈逸能攻近,才反手一掌,击得这为护妻的狂怒丈夫,整个身子如风断了线的风筝“砰”地一声撞破格窗,跌到了窗外。
    尚在床上的柳苔青惊怒交加,双后一撑,身子象箭似地射出,两脚猛向黑衣人头部踢去。
    黑衣人闪身一让,顺势出手快逾闪电,将她拦腰一把夹抱住,同时点了她的“章门穴”,使这位大美人全身一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飘花宫”的近百名男女仆从,由他们夫妇亲自调教训练,个个都会武功,这时早已惊动,纷纷赶到了寝宫外,但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敢贸然闯入。
    陈逸能这一下摔得不轻,为了担心爱妻的安危,霍地挺身跳起,仍由震碎的窗口纵身而入,只见柳苔青已被那厮制住,顿时大吃一惊。
    投鼠忌器,他不敢贸然出手,只得怒喝道:“快把她放下,否则我要你的命!”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就凭你?真是爱说笑!”
    陈逸能嘴上硬,倒还真不了轻举妄动,怒问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黑衣人狞声道:“我刚才一来就说明了,如果你故意装蒜,我不妨再说一遍。
    因为你老婆太美了,我看中了她,今夜要把她带走,就这么简单!现在明白了吧?”
    柳苔青穴道受制,不能挣扎,急得哭叫道:“陈郎,快来求我!快救我……”
    陈逸能坚持镇定道:“你武功虽高,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把她带走,除非你能先打死我!”
    黑衣人冷森森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成全你的。不仅是你,谁要想拦阻。谁就互定了!”
    陈逸能道:“飘花宫有将近百人,现在已包围了,你能赶尽杀绝?”
    黑衣人充满自信道:“我会的!如果……”陈逸能趁他说话分神,突然不顾一切扑去。
    不料黑衣人身形一晃,已闪避开去,怒喝道:“你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先杀你老婆!”
    陈逸能一怔,呆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黑衣人歪头头,忽道:“姓陈的,凭你一表人才,又有一身文才武学,更重要的是你富甲一方,以这样的条件,天下什么样的美女娶不到,何必为了一个柳苔青,把命送了可划不来啊!”
    陈逸能怒道:“天下美女多的是,你又为什么偏要夺人之妻,看中一个有夫之妇?”
    黑衣人狞笑道:“因为她号称江湖三大美女之一,而我已下定决心,非把三大美女都占为己有不可!”
    陈逸能斥道:“你的野心倒不小!”
    黑衣人道:“我把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天时不早,我也该走啦!”
    陈逸能方才因变生肘腋,仓卒间不及摘取挂在壁上的剑,这时一听黑衣人要把他爱妻掳走。情急之下,霍地掠身摘剑,挡住了房门口。
    “铮”地拔剑出鞘,振声喝道:“快把她放下!”
    黑衣人毫不在乎地耸肩道:“你要为她拼命?”
    陈逸能真是快被气死了,愤声道:“你也总算明白了!”
    柳苔青急叫道:“陈郎,他的武功太高,你不是他的对手,让他把我带走好了。但你放心,妾身已决心一死,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陈逸能一时心痛如绞,仗剑当门而立,两眼狠狠瞪着那黑衣人,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黑衣人有恃无恐,挟着柳苔青,大步向房门口走去。
    柳苔青心知丈夫绝非黑衣人对手,情急叫道:“陈郎,快退开,不要拦阻……”可惜迟了,陈逸能已不顾一切,挺剑刺出。
    黑衣人左手扶持柳苔青,右手单掌疾推,一股强劲无比的掌力,挟雷霆万钧之势,猛向陈逸能轰去。
    “轰!”如同一声闷雷,陈逸能被那股强劲掌力击中,顿时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摇摇晃晃起来。
    黑衣人趁机冲上前,再当头一掌臂下,只听陈逸能一声惨叫,已被劈得脑袋开化,脑浆鲜血迸射。
    柳苔青惊声惨呼:“啊!陈郎……”
    黑衣人夺门而出,只见几名年轻女婢,已一字排开,仗剑挡住了去路。
    柳苔青眼见丈夫惨殆在此人掌下,已是悲痛欲绝,正待自行咬断舌根,追随陈郎去九泉之下,突闻一阵婴儿啼声传来,猛使她想起了襁褓中的幼女玲儿。
    黑衣人这时大喝道:“一群不怕死的,来再多也死不够!”
    柳苔青忽叫道:“慢着!我丈夫已死在你掌下,你还要怎样?”
    黑衣人狞笑道:“这样岂不更好,你就无牵无挂,可以乖乖跟我走了!”
    女婴的啼哭声不断传来,使柳苔青一时心痛如绞。
    黑衣人似有所悟,冷酷道:“噢,你还放心不下那小杂种?没问题,我替你解决,让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便循啼声走去。
    柳苔青差点没急昏过去:“你,你不可以……”几名女婢眼见女主人受挟持,突然奋不顾身扑来,企图全力抢救。
    不料刚一扑近,被黑衣人连连发掌,以那强劲的惊人掌力,轰得纷纷跌开,一个个四脚朝天,八成是追随男主人去了。
    黑衣人冷笑道:“哼!再来就让你们死了了(死光)!”脚步突然加快,冲向走道。
    循声冲至一间房门口,见房门关着,啼声便从房内不断发出。
    黑衣人一掌将房门震开,只见一个中年褓母,正紧紧抱着个女婴在哄,偏偏女婴惊哭不停。
    一见黑衣人闯入,褓母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哭求道:
    “饶命啊!饶命……”黑衣人走上前,伸手要夺大婴,褓母惊得急忙逃开。
    柳苔青急叫道:“不许伤我女儿!”
    黑衣人威胁道:“如果你乖乖跟我走,我就饶她一条生命,否则,嘿嘿……”
    柳苔青美目一转,沮然道:“好,我答应跟你走,但要让我再抱一抱女儿,最后喂她一次奶,否则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黑衣人沉吟一下,才勉为其难地道:“好吧,谅你也逃不走!”随即将柳苔青放下,拍开了她的穴道。
    柳苔青跳起身,直向褓母扑去,从那妇人手中接过婴儿,紧紧抱在怀里,一面轻拍,一面流着泪哄道:“乖女儿,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婴儿似了惊吓,又象是饿了,卯起劲哭,而且愈哭愈来劲儿。
    那年头尚无奶粉,非得吃母乳,而飘花宫的男女仆从,绝大多数是打光棍的,纵有几对中年夫妇,那有这么巧,正好生了孩子赶上当奶妈,所以柳苔青非亲自喂奶不可。
    玲儿从出世就养成了良好习惯,夜里吃饱了奶,一觉睡到大天亮,柳苔青才去褓母房里喂她。
    万一夜里醒了哭闹,反正只相隔一条走道,做母亲的随时可赶来探班,通常都是褓母哄哄就没事了。
    柳苔青这时心痛如绞,怀抱着爱女,忍不住泪如而下。她已顾不得黑衣人站在一旁,解开了胸襟,掏出奶来,将奶头塞进婴儿口中。
    婴儿这才停止啼器,小嘴用力吸吮着母亲的奶头,将那维持小生命的乳汁,连续不断一口口地猛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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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柳苔青原想以死殉夫的,但想到了玲儿使她不得不敢变主意。若是为了爱女,忍辱偷生,委屈求全跟这黑衣人走,这孩子又叫谁养?
    虽然再过一两个月,婴儿已可以断奶了,但……柳苔青突然把心一横,运足真力,猛以臂肘照准黑衣人两跨间,命根子的部位狠狠撞去。“黑衣人措手不及,被撞个正着,痛得哇哇怪叫,双手急捧小腹之下,踉跄倒退了几步。
    柳苔青见机不可失,抱着爱女就夺门而出。
    黑衣人大怒,负痛欲追,被那褓母奋不顾身阻挡。
    一气之下,黑衣人飞起一脚,踹得那褓母全身飞起,一头撞上屋梁,“嘣”
    地一声,顿时脑袋开花,脑浆与鲜血迸射。接着“叭”地掉下,当场没命。
    黑衣人追出寝宫,便见众男女一扔而上,掩护柳苔青怀抱婴儿逃出。
    这一来,黑衣人杀机顿起,出手毫不留情,双掌齐发,狂飚怒卷,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
    柳苔青已顾不得他们了,紧紧抱着受惊啼哭的婴儿,直朝峪外狂奔而去。
    耳听黑衣人一路叫骂追来,更使柳苔青慌不择路,不知不觉奔上峰顶,才发觉前面已临绝峰边缘,无路可逃。
    后面的叫骂声愈来愈近:“臭婊子!贱货!老子看你往那里逃……”柳苔青心知被黑衣人抓住,不但自己将受尽凌辱,爱女的小命也绝难保,不禁心乱如麻,紧紧抱着啼哭的婴儿泣道:“苦命的孩子,娘跟你死在一起吧!”
    心一横,紧抱爱女便向绝峰外跳了下去。
    这万太高崖,下面深不见底,终年被云雾所封,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那还能活命。
    那知这对母女还真命大,跌落至一半,竟被伸出崖壁的一株大树托住,救了她们的命。
    柳苔青早已吓昏,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转,发现怀中仍然紧紧抱着爱女。
    大概也吓坏了竟然未再啼哭。
    看到爱女还好好的,柳苔青的求生意念顿时大增,小心翼翼地顺着树枝,缓缓爬向崖壁,希望能安全落地,再找路逃生。
    那知这株大树,竟是生长在一个极隐蔽的崖洞口外,形成天然屏障。若不是跌落在这株大树上,向崖壁爬近。无论在崖上或崖底,即使站在近处,也绝难发现它。
    顾不得这洞内,可能藏有毒蛇猛兽了,先下树落了地再说。不料才进洞口,就见地上两具骷髅,以打坐的姿势相对而坐,居然未曾倒下。
    柳苔青壮起胆子,走近一看,两具骷髅生前身上穿的衣服,早已风化成了一堆灰,显然已经死了不知几百年啦。而他们看上去,极有可能是一男一女。
    在骷髅的面前,却各放着一个羊皮小本子,或许是什么武功秘芨吧?
    柳苔青一时禁不住好奇,走近两具骷髅旁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丙个羊皮小本子取到,定神一看,一本的封皮上赫然是“兰花手”三字,另一本则是“玄天三剑”!
    这两种绝世武学,武林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已失传多年,想不到练功秘芨竟在这洞内发现。
    柳苔青顿时欣喜若狂,心想:“只要能练成其中任何一种武功,我就可报杀夫之九……”刚想到这里,婴儿突然哭了起来。
    柳苔青这才回过神来,心知爱女可能饿了,忙掏出奶来,塞进婴儿的口中。
    想起今夜的飞来横祸,她不禁悲痛欲绝,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掉落在婴儿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婴儿吸饱了母乳,满足而安详地熟睡了。
    柳苔青仍然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趁机拿起“玄天三剑”秘芨,翻开第一页,便见注明此功属刚阳剑术,属男子所练,女子不宜。她不禁轻叹一声,自语道:
    “看来这秘芨对我毫无用处,如是陈郎……”想起丈夫的惨死,不由地悲从中来,又伤心欲结地痛哭了一阵。
    逐渐收敛起哭泣,再看那“兰花手”,翻开第一页也有几行小字注明,这门绝世武功,只宜女子练它,且必须是太阴绝脉之人,否则终针走火入魔。
    柳苔青正属太阴绝脉,不禁大喜,暗忖道:“这莫非是天意,要助我报杀夫之仇?!”
    正达时,突见峰顶上火光冲天,想是黑衣人已将“飘花宫”的人赶尽杀绝,尚不能解恨,干脆放把火,将它烧个一干二净。
    想起跟丈夫辛辛苦苦,建造的这世外桃源,竟然毁于一夕之间,柳苔青又伤心又生气,几乎没吐血!
    她担心黑衣人犹不死心,仍在崖底下搜寻,不敢离开崖洞,足足捱了三天三夜。自己虽能忍耐饥渴,但三天未进食,奶水已不足,且婴儿屎尿无法更换,母女两都狼狈不堪,身上都发臭了。没法子啦,她只有决心冒险觅路下崖。
    她向两具骷髅跪下拜了三拜,然后将衣裙撕开,结成长条,把爱女紧紧捆牢在背上,将两本武功秘艾藏妥怀中,才出了崖洞。
    仗着一身卓越轻功,手脚并用,象只壁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上了悬崖。
    她的估计,黑衣人既放火烧了“飘花宫”,就绝不会仍守着一片焦土不走。
    纵然要搜寻,也必是在崖底,况且已过了三天三夜,所以往上来比较安全。
    回到“飘花宫”,只见断坦残壁中,到处是尸体,大部分都已烧焦,令人惨不忍睹。
    近百名男女尸体中,那一个是陈逸能,她已无法辨认,使她悲愤痛恨不已,矢志非报此仇不可!
    所幸在瓦烁堆中,辨出寝宫卧室的位置,寻获埋藏在地下的“万宝盒”,盒内的金银珠宝,及珍贵首饰均安然无恙,足够她再重建一座“飘花宫”。
    柳苔青安葬丈夫及所有尸体,只得背着爱女,带着“万宝盒”,怅然离开了峰顶……由于黑衣人认识她,她可没见黑衣人的真面目,所以逃出了雪山,一路仍提心吊胆,如同惊弓之鸟,必须躲躲藏藏,见任何陌生人都怕。
    好不容易在一个小镇上,添购了一些衣物和用品,这才象个人样,否则那副狼狈真见不得人哦。
    为了怕被人认出,她稍加改装易容,直奔江南。
    毕竟,江南是陈郎的老家,在那里找个地方安身下来,一面抚养爱女,一面再勤练“兰花手”,以便日后查明黑衣人,为夫报仇。
    那知来到苏州城外,竟发现一路有陌生人跟踪,柳苔青心中暗惊,正好发现不远处有座旧庙,情急之下,闯了进去见到天残子,哭求代为收留玲儿,以防万一自己难逃黑衣人毒手,至少为陈家保留一个遗孤。
    她只说明自己的身份和遭遇,不待天残子表示可否,即留下一批金银珠宝匆匆而去。
    而她留下的金银珠宝,这些年来,却养活了不少残缺的人。否则,这破旧的大残寺既无香火,又无生息,大家又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这十几年来,柳苔青已秘密重建了“飘花宫”,只是人数有限,不过二三十人而已,且从不在江湖中露面,一心一意勤练武功而已。
    她曾多次去见天残子,可惜老和尚已将玲儿,转托给杜小帅的师叔,而他老兄又一直未再来过,所以无法知道当年那女婴的下落。
    柳苔青无时无刻不悬念差女,日前又打算去天残寺,竟遇上一老一少,正身陷危境……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已有几分醉意的杜小帅弄笑道:“这下可好了,你们不但很快就可以团圆,还可以报仇,到时候可得把晚辈也算上啊!”
    柳苔青欣慰地笑了笑,美目一转,问道:“你的剑术如何?”
    杜小帅揉了揉鼻头,逗笑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啦……”柳苔青正色道:
    “小帅,我打算要你练‘玄天三剑’,你愿意学吗?”
    杜小帅面有难色眨着大眼睛道:“我已经有了师父,不能再拜别人为师啊!”
    柳苔青笑道:“傻孩子,我又不是要你拜我为师,实际上我也无法教你,要由你自己照着秘芨去练呀!”
    杜小帅歪着头,想了半天,道:“这……我看……还是问过师父以后再说吧!”
    醉眼惺松的老叫化,突然双目大睁,开骂道:“他奶奶的!你这小子还不快叩谢宫主,要是我老叫化有这么好的事,罚我三年不喝酒都干了!”
    杜小帅想想确实是机会难得,笑得甚惹人:“不过我得声明,这只是叩谢伯母的盛情,可不是拜师哦!”
    说完便跪下去,嗵嗵嗵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柳苔青忙起他,欣慰地笑道:“那山洞中的两位前辈死而有知,绝世武功从从不至绝传,也会感到高兴了。咱们把剩的酒喝完,大家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就带你们去‘飘花宫’练剑。”
    杜小帅刚坐下,又喝了一杯,已不胜酒力,茫酥酥地伏在了桌上。
    柳苔青见状笑了笑,继续跟老叫化对酌……如今的“飘花宫”,只是穹窿山下的一处庄院而已。若从外表看,实在是不怎么样,看不出啥名堂,更不会想到它的主人,竟是当年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芙蓉玉女柳苔青。庄内只有二三十个男女,装扮普普通通,房舍也跟一般庄院大同小异。但主人的居处,却建造布置得跟当年“飘花宫”内的寝宫一模一样。
    柳苔青领着老少二人,来至庄内,把老叫化招呼在大厅里喝茶,只单独引杜小帅来到练功室。
    这是女主人专用的,任何人不得擅闯,虽不致格杀勿论,却从来没人敢明知故犯过。
    柳苔青打开门,笑道:“小帅,我要把你关在练功室里,饮食到时自有人送来,直到你练成‘玄天三剑’,才放你出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特殊事情,可以拉门后的铃绳。好了,你进去吧!”杜小帅点点头,走了进去。
    柳苔青立即关上门,在外面下了锁。
    你娘咧!这那象练功,分明是关犯人,关“禁闭”嘛!
    杜小帅只能搔搔头发,苦笑三声,眼光向室内一扫,面前拉起一整片幔幕,将练功室间隔开来。一进门根本看不到幔幕后的情景,好象有点儿在故弄玄虚。
    他刚一走向前,幔幕竟自动分向两旁拉开,好象现代的“自动门”一样,实在是有够新鲜的!
    这还不稀奇,更新鲜的是八个光溜溜的年轻女子,竟然分立在两旁,把小伙子看得直了眼,干窘直笑:“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退,幔幕使自动拉起,恢夏了原状。
    门已反锁,杜小帅出不去,幔幕后又有八个一丝不挂的裸女,真教小伙子进退两难,莫名其妙起来。
    瘪想:“玲儿的娘不是要我练‘玄天三剑’吗?却把我关进密室,跟这些不穿衣服的娘儿们在一起,这是搞什么飞机?”等了片刻,幔幕后毫无动小伙子实在是太好奇了,再向前走近,幔幕又自动拉开,八个裸女仍然分立两旁,一动也不动,连原来的姿式都未变,就好象泥娃娃一样!
    他急忙向后一退,幔幕又拉上了。
    小伙子只好大声嚷嚷道:“里面的姑娘们,是宫主要我进来练剑的,请你们快穿好衣服,另这样开放啦!”
    毫无声息,里面的“姑娘们”有听没有见,根本不甩他!
    小伙子干笑道:“喂!你们留在这里算什么嘛,快点出去!否则,否则……”
    否则要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偏偏,“姑娘们”还是让他唱独角戏,任他自说自话。小伙子这下子可毛火得很,抽翘嘴角:“别以为你们不穿衣服,我就不敢进来。哼!谁怕谁?!”
    一气之下,他大步上前,幔幕又自动拉开,八个赤裸裸的姑娘仍然原式不动。
    他不再退出,睁大眼睛一瞄,八个姑娘原来是假人,只是制作极为精巧,栩栩如生,乍看之下跟真的一样!
    小伙子不禁笑得肠子打结,好半天走近仔细一看啊,八个裸女的面貌一模一样,而且活生生的就是柳苔青本人!
    杜小帅这下可不懂了,杜小帅把这塑雕的八个假人,放在练功室里干嘛?
    再细看八个假人各自不同的姿式,他马上知道为什么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摆出的是武功招式,用来帮助练功用的嘛。
    储备个裸女栩栩如生,全身曲线玲戏,纤毫毕露,除了眼光略嫌迟滞,不会转动之外,简直就跟真人无异。尤其是肌肤的色泽,几可乱真,不知是啥玩意制成的。
    小伙子童心未泯,一时好奇,忍不住伸手去解摸那“姑娘”。那知手刚触及,竟被“姑娘”顺手一耳光,掴得他踉跄跌了开去。
    哇噻!肮媚铩本尤换嵘焓执蛉耍考?砝玻?
    小伙子出其不意地捱了一耳光,而且“姑娘”手下毫不留情,出手极重,掴得他东倒西歪。
    甩了甩脑袋瓜子,抬眼定神一看,“姑娘”已恢复原来姿式,仍然一动也不动,就象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甭说啦,“姑娘们”身上一定装有机关,碰不得的哦!小伙子挺身跳起,不敢再去招惹“姑娘们”,眼光四下一扫,发现练功室内的光源,竟是来自顶上,悬吊着一枚鹅卵般大小的夜明珠。
    就这一颗夜明珠,大概就价值连城吧?!
    练功室约有三丈宽长,除了幔幕的一面,三面的壁上都画满“速写”的裸女图形,由至右,看似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室内只有靠最里面,置一张数尺长的矮榻,一旁放着张两尺见方的小几,没有其他任何家具。
    小伙子走近一看,小几上端端正正放着两本羊皮小册,一本的封皮上是“兰花手”,另一本赫然正是“玄天三剑”!
    他迫不及待拿起“玄天三剑”,翻开第一页。果见注明此功属刚阳剑术,属男子所练,女子不宜。
    第二页的几行字,说明“玄天三剑”共有三招剑式,实乃天下剑法总成,招中有招,式中有式,如黄河之水源源不绝,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倘能深得此剑法真髓,三式剑招必博大精深,天下无敌。惟有三忌:一为心邪不练,二为不静不练,三为不狠不练,慎之!慎之!
    最后的署名是——剑狂。
    剑狂是谁?小伙子可不认识他,也从没有听师父说过。但这破旧的羊皮小册子,连柳苔青如此重视,想必总有点名堂,绝不是乱吹一通吧!
    他等不及地翻看内容,只见目录共分三章九节,每一章为一剑的总目,每一节再细分九小段,详述练剑的心法,口诀,以及招式的变化和玄机。薄薄的羊皮小册子,连封皮总共只有二十九页,但每页都是图文并茂,看似简单,其实深奥精妙无穷。
    杜小帅从小由龙驼子亲授武功,兵器练的就是剑法,跟这“玄天三剑”一比,简直如同围棋初面的棋士,在跟十段大国手对奕。
    所以,小伙子看了半天,竟然无法进入情况,甚至有些心法和口诀根本看不懂——乱丢脸一把的。
    尤其这本小册子上的图文,几乎与龙驼子传授的剑法背道而弛,完全不一样。
    换句话说,若照“剑狂”的方法去练,等于要把以前所学的剑法完全推翻,从头再练过。
    当然,由于他剑述已有基础,练起来不致全然陌生,只要能抓住要点和窍门,脱胎换骨也绝非办不到。
    可是这样一来,帅父多年来传授的剑法,心血岂不等于是白费了?!
    杜小帅几乎想放弃这“玄天三剑”了,但又经不起小册上的精奥图文的诱惑,使他想不看它都不行。
    看着,看着,他已不知不觉地,如痴如迷起来……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似有幻影,幽灵般地出现个白衣书生,手持青锋舞动起来,那一举一动,竟与间皮小册上所绘的图式极为神似。
    杜小帅心中默念道:“第一章,‘阴阳倒转’起手式……”只见眼前一片剑影,如江河倒悬,与一般剑术的出手架式大异其趣,如同本末倒置,先有果而后有因。
    也就是先有了答案,再来拟出问题。
    换句话说,便是一剑先刺中敌人要害,才让敌人回想,方才是怎样被人家刺中的。
    更明白的说法,就是一个“快”字,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仅仅这一剑,杜小帅已看出其中千变万化,无穷玄机,足以使敌人眼花镣乱,心神散涣,根本不知对方的剑将从那个角度刺来,攻击那个部位。
    白衣书生剑势一收,接着演练第二剑。
    杜小帅见他手捻剑决,又心中默念道:“第二章,‘扭转乾坤’,强敌当前,情势不利于我,须出奇制胜,攻敌强处而不攻弱,弱必有防……”只见白衣书生剑势滞而不发,似乎强大压力所制,身形向后作败退状,突然一个倒翻,剑却反手由胁下刺出。这一着,几乎是超出人类体能的极限,绝不可能做到,但他却做到了。
    杜小帅刚才走马看花地,看了小册子的图文一遍,对这“攻敌强处而不攻弱”
    就大惑不解。
    因为通常双方交手,都是找出对方的弱点攻击,“扭转乾坤”却是反其道而行,载攻敌人的强处,实在教人搞不懂。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敌人的强处有恃无恐,容易疏于防范,而弱处却非防不可。
    你娘咧!这就叫出奇制胜,简直像玩命,拼命三郎的打法嘛!不过看得出来,熟能生巧,只要勤加苦练,就如同玩特技的表演,无论再危险的动作,也能万无一失。
    白衣书生又在开始演练第三剑了。
    杜小帅默念出:“第三章,‘毁天灭地’……”突见白衣书生剑影滚动,如同万马奔腾,排山倒海,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向他汹而来……小伙子顿时措手不及,被剑影中一剑迎面刺到。
    “啊!??币簧??簦??硐蚝笠谎觯?戳烁龃蠓?恚?影?椒??胶竺娴牡叵拢?ち烁龅乖源校?
    霍地跳起,那有什么白衣书生。
    猛一回过神来,才知刚才是看那小册子看出了神,不知不觉中产生的幻觉。
    但那白衣书生的剑法,却历历在目,一点也假不了。他立即拔出佩剑,口中默念心法口诀,照着幻觉中白衣书生的剑式,依样葫芦地演练起来。
    一遍又一遍……
    不知练了多少遍,忽听门上连敲三下,他才停止,提着剑向门口走去,幔幕又自动拉起。
    只见门下一个尺许的活动门拉开,送入饭菜,还有一壶茶水,响起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杜公子,请用午饭了。”
    杜小帅接过放在一旁道:“谢你啦。”
    外存同又送进个小木桶,使他不禁弹着耳朵捉笑:“姑娘,我又不是饭桶,那用得着……”那姑娘“卟嗤”一笑,娇声道:“这是尿桶啦!”
    杜小帅“噢”了一声,糗得说不出话来,瘪想:“对呀,还是她想得周到,光吃喝,不拉屎拉尿成吗?!”
    “笃”地一声轻响,活动拉门已关上,那姑娘笑着走了。
    杜小帅分作两次,将饭菜和便桶,端进了里面去。
    他这时已练得满身大汗,感到热得要死,那还吃得下饭,往矮榻上一躺,这才发现练功室四壁无窗,只有墙角上方两个小气孔,使空气流通。
    这时已是炎夏,又值日正当中,室内原已够闷热的,加上练了半天的剑,那就更热得令人吃不消了。
    小伙子连天寒地冻,在九华山绝峰上,都是打着赤膊练功,这会儿那能忍受酷热。
    一面脱衣,一面调皮地向那八个“裸女”笑道:“姑娘们。抱歉啦,实在太热罗,我要失礼了,你们可别偷看啊!”
    他把全身脱得只留下一条短内裤,席地而坐,运功一个周天,调息片刻,果然暑气大消。
    饭也无心吃,猛灌了半壶茶水,便又继续练剑……杜小帅废寝忘食地练了七天七夜,“玄天三剑”终于练成,可以“出关”了。
    他这几天都是全身只穿短裤,这时才把衣服穿回,虽然那天衣襟被撕破了,尚在昏迷时已由柳苔青缝补好,但他这日不眠不休,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了,脸色可真难看得很。看来难免有些儿狼狈。
    不过,小伙子依然风趣潇洒,调皮地向八个“裸女”一一拱手道:“姑娘们,多谢这几日陪我练剑,使我不觉一个人关在这里太寂寞。下回如果再来,我一定买几件漂亮衣服给你们穿上,免得天冷了会‘哈啾’着凉哦。各位姑娘,咱们后会有期了!哈哈……笑着走向门口,幔幕便自动拉上。
    猛拉几下门后的铃绳,等了不到片刻,便听一阵脚步声来至门外,接着响起开关锁声,门便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柳苔青和李黑,他们象欢迎英雄归来似的,齐声欢呼道:
    “恭喜你大功告成!”
    杜小帅故意把眉头一皱,装出副糗相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练成了,也许……”李黑笑骂道:“他奶奶的!这几天你不吃不喝,也不拉不尿,整天关在练功房里干啥?莫不是憋不住了,自己打手……”“冲”字刚要出口,一想身边还站着柳苔青,赶紧把那个字吞了回去,否则就太不象话啦。
    柳苔青忙接口道:“小帅,当年我练‘兰花手’时,也跟你一样,一旦进入情况,就废寝忘食,足足关了自己一个多月。你七天就已练成,可见天赋资质高出我甚多。瞧你,人瘦成这样,身上都发臭了,快出来去清洗一下,好好替你补一补。“说完便挽了小伙子,好象母亲疼爱儿子似的,拥着他向外走去。
    三人来到外面,柳苔青先要老叫化到大厅去等候,只带着杜小帅回到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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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杜小帅穿上一身崭新的漂亮衣裳,简直跟那些纨绔……不,是王孙公子没什么两样,由四名侍婢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的来到大厅。
    桌上早已摆满山珍海味,老叫化等得直流口水,很不耐烦一把的了。
    杜小帅到来,李黑就嚷道:“哇噻!小兄弟,你这个澡洗了快一个时辰,皮都洗脱了几层吧?”
    杜小帅瞥了李黑一眼,贼兮兮地谑道:“幸好我皮厚啊!”
    柳苔青会意地捉笑:“小帅,来来坐下吧,欠这位老哥哥肚子里的酒虫已经造反了。”
    不料李黑却反常地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喝酒不急,老叫化要先见识‘玄天三剑’。小兄弟,你快露一手让咱们开开眼界呀!”
    柳苔青笑道:“也好,小帅,你就演练一遍给咱们欣赏一下吧。”
    杜小帅习惯性地弹了弹耳朵,道:“卡歹嘛要见大倌(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那我就献丑了。”随即拔剑出鞘。
    这七日七夜,他忘了吃喝,也不睡觉,按照羊皮小册上的图文苦练,已深得“玄天三剑”的意义,尤其更能把握其中的“快”字诀,仅凭他的起手架式,就已看出与众不同,有一套啦!
    小伙子口中疾喝:“阴阳倒转!”
    剑向上一挑,顿时震起一片森森剑影,如江河倒悬,似迅雷奔电。眨眼间,电光石火地连连刺出二十七剑,随即收势抱剑而立。
    只见柳苔青含笑微微点头,露出一脸欣慰嘉许之意。
    李黑却神情茫然,一脸憨憨,似乎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
    杜小帅剑不归鞘,口中又喝道:“扭转乾坤!”只见他持剑凝而不发,随即向后连退两大步,突然一个倒声,剑却反手由胁下刺出。老叫化情不自禁地喝道:
    “好啊!”
    好象看“秀”看到精彩处,不由地喝起采来。
    小伙子一个挺身,又抱剑而立,运了口气,疾喝道:“毁天灭地!”
    这回他身子一个大旋,只见一片剑影滚动,如同万马奔腾,排山倒海,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四周扩散开来。
    几个侍婢早被这骇人的声势,没命逃开会,连柳苔青和李黑也感受到,一股杀气腾腾的强大压力,笼罩了整个大厅,仿佛天昏地暗,宇宙将在一瞬间毁灭!
    杜小帅自己也象是丢猴绳(着了魔),已无法收势,手中剑如同装上了自动机关,一发不可收拾,疯狂地杀向四面八方啦!
    柳苔青见状大惊,看出小伙子已不能自己,突然腾身而起,手中已拔下头上一枚玉钗,出手如电,疾射而出。
    “当”地一声,玉钗击中剑身,顿时剑断钗碎。
    杜小帅也应就在这一惊之下,猛然回过神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柳苔青已掠身而至,扶住了杜小帅,急问道:“小帅,你没事吧?”
    杜小帅脸色发青,神情可怖叹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突然无法控制自己了,在练功室里,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形呀,好可怕哦!”
    柳苔青扶他到桌前坐下,递了杯酒给他道:“你先喝杯酒,定定神,调息一下就没事了。”
    杜小帅按过来,举杯一饮而尽,吁了口气,咂着嘴道:“哇噻!刚才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柳苔青微微点了下头,神色凝重道:“差一点!幸好我看出情况不对。
    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玉钗射出,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了。小帅,你仔细想想,这‘毁天灭地’的一剑,心法和剑诀上可有错误?“杜小帅歪头沉思了片刻,一敲额头,露出窘脸瘪苦:“小册子上有一句是‘不狠不练’,刚才我想只不过是表演一下而已嘛,用不着狠……”柳苔青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不狠,剑势就一发不可收拾,非狠不可。等于黄河决堤,你想用土墙硬堵,那怎能堵得祝总算……唉!小帅,这一剑实在太霸道,以后千万记住,除非万不得已,而你又能狠得下心,决心不给敌人留余地,否则绝不可轻易用它!”
    杜小帅可不想走火入魔,半身不遂,当然干笑道:“知啦!记住啦!”
    李黑这时才喘过一口大气来,惊声道:“他奶奶的,老叫化今天可真开了眼界!”
    杜小帅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犹有余悸地问道:“阿姆,您可知道狂剑究竟是谁?”
    柳苔青看看老叫化道:“你这位老哥哥年岁较长,且见多识广,我刚才正想向他请教呐,来,咱们边吃边聊吧!”
    李黑忙道:“抹影啦(没有),是你不甘嫌。不过,”狂剑‘和’魔手‘这两个人,老叫化倒是听说过……“杜小帅接问道:“魔手又是谁?”
    柳苔青道:“就是‘兰花手’秘芨的主人!”
    李黑开始讲古了:“据说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吧,武林划分为南北两大派,南方出现个剑术高的人,自称剑狂,无人知道他的姓名和来历,连他剑法的路数也摸不清。但他的剑术实在高明,而且专找各大门派的碴,凡是接受他挑战的人,没有一个能在他剑下走出三招……”杜小帅好奇地眨眼逗惹:“他用的就是‘玄天三剑’?”
    李黑耸耸肩道:“谁知道!那时他根本不说出剑法的名称,半年之内,武林中已有近百名高手丧命在他剑下,他小子胃口愈来愈大,居然向各大门派掌门人下了战书,约定是年中秋之夜在华山一会。
    当时整个武林为之震惊,唯恐各派掌门都不是他对手,所以一时人心惶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为了顾及身份,又不能跟他打群架。眼看中秋将近,各派掌门会聚嵩山少林,大家都拿不出主意时,突然从北方来了个自称‘魔手’的蒙面女子,毛遂自荐,表示她有把握能制服剑狂。
    大家那敢相信,认为她可能别有居心,有的甚至指她是北派的奸细,故意要使各派掌门爽约,在武林中留下笑柄。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当场强迫她现出真面目。她一气之下,正要拂袖而去,被那批高手拦祝不料那女子一出手,他们就全躺下了,少林掌门人立即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兰花手’!袄辖谢?豢谄?迪吕矗?诙妓蹈闪耍?攘艘淮笸刖疲?笕蠛砹??偶绦?档溃骸按蠹乙患?桥?邮┱沟氖恰?蓟ㄊ帧??判姆?诜???笏?雒娓爸星锘?街?迹??棠痰模≌饽锩侨茨闷鸺芾矗?凳裁匆膊桓闪恕>?髋烧泼诺蜕?缕?虻嘏阕铮??呕匦淖?狻5??笾星镏?梗??椒皆彩??镏?冢?恍砀髋梢桓鋈舜橙耄?伤?ザ蓝愿督?瘛4蠹矣星笥谒??缓靡豢诖鹩α恕V星镏?构?螅?缙嚼司玻??窈湍?志痛哟嗣挥性俪鱿止?恕!?
    杜小帅听得津津有味,当然要追问道:“他们究竟是谁胜了呢?”
    李黑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忽见柳苔青沉吟一下道:“据我看,他们可能是不分胜负,彼此惺惺相惜,因而化敌为友,甚至发生了感情。所以双双离开华山,决心从此不涉江湖,跑到雪山,在绝崖间找了个山洞隐居起来啦。”
    杜小帅摇头晃脑地道:“这位‘魔手’可真了不起,就凭她一个人,消弥了一场武林浩劫。倒是那剑狂,实在是杀气太重,难怪他那招‘毁天灭地’……”
    柳苔青正色道:“所以哪,小帅,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可轻易施展‘玄天三剑’啊!”
    杜小帅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惹声:“啧啧啧,如此说来,‘兰花手’可能比‘玄天三剑’更厉害喽!”
    柳苔青不以为然道:“那倒不见得,据我判断,‘剑狂’之所以放过各大掌门,并非技不如‘魔手’,而因她是位绝世美女!”
    杜小帅猛眨眼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道:“哦?”
    李黑已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宫主说的对极了,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杜小帅这才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老哥哥说的有道理!”
    李黑更正道:“错哪!这不是老叫化说的,是宫主说的,是宫主说中啊!”
    三人不禁齐声笑了起来。
    柳苔青连干了两杯酒,问道:“小帅,听你老哥哥说,你这次下山,主要是为了‘钱塘江血龙’?”
    杜小帅点了点头,笑道:“碰碰运气!”
    柳苔青道:“你年纪太轻,吃亏的就是功力不足,如果真能得到‘钱塘江血龙’,对你有极大的帮助。不过,距离中秋尚早,这一两个月之内,你不许再乱跑了,好好把身体替我调养好,知道吗?”
    杜小帅一听,心里可就不爽了,他最怕呆在一个地方了,苦着一张包子脸,道:“这……”李黑笑骂道:“他奶奶的,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宫主是疼爱你,把你当儿子一样呵护……”柳苔青忽道:“对了,小帅,我想收你为义子,你愿意吗?”
    杜小帅那有不愿意之理嘛,想都别想地立即起身离座,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道:“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就连连叩首,差点成了磕头虫。
    柳苔青乐不可支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李黑双手一拱道:“恭喜宫主!”
    杜小帅起身归座,不正经地嘻笑道:“哇噻!人走运连城墙都挡不住,想不到我突然有了这么漂亮的干娘!”
    柳苔青脸上一红,笑斥道:“帅儿,不许胡说,我人都老了……”忽然起身道:“对了,我去我件见面礼给你。”
    杜小帅心里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嘴上却夭鬼假遂里(爱吃假客气),忙道:
    “干娘,自己人,别客气哪……”柳苔青笑道:“你别管,这是做干娘的一点心意。”
    说着已迳自离去。
    李黑趁柳苔青不在,捧起置于身旁的酒坛,一口气猛灌了半坛,才抹抹嘴道:
    “过瘾!过瘾!我说小兄弟哪,老叫化这可是沾了你的光,这一两个月,天天不愁吃喝啦!哈哈……”杜小帅却苦着脸道:“老哥哥,咱们每天只顾吃喝,正事儿不去办了?”
    李黑笑骂道:“他奶奶的!你还有什么正事儿?”
    杜小帅嘟着嘴道:“我要去找那个女扒手啊!”
    李黑这才想起来,愤声道:“对!我在‘如意赌坊’输了一千两银子,非赢它回来不可!”
    老少二人正在窗商“绕跑”之计,柳苔青已回到大厅来,只见她手上拿着个剑匣,提了个小布包。
    柳苔青归座后,笑盈盈地道:“帅儿,方才你的剑断了,这把‘断魂剑’,是我十年前以重金购得的,反正我也用不着它,就给你当作见面礼吧。”
    杜小帅也不用假了,忙起身双手接过道:“多谢干娘!”迫不及待打开剑匣,见是一柄剑鞘上雕满花纹的古剑。
    从剑匣内取出,“铮”地抽出剑身,便听得“嗡嗡”龙吟之声不绝,且剑上泛出一片蓝色寒光,森森逼人。
    连老叫化看了,都忍不住赞道:“好剑!”
    杜小帅可真高兴得都快跌倒了,归剑入鞘,又连声称谢,才坐了下来。
    柳苔青这时已打开沉甸甸的小布包,顿时金光,竟是二十三个黄澄澄的金元宝。
    杜小帅搔着头发,道:“干娘,这把剑给孩子儿作见面礼已足够了,您不必再给这么多……”柳苔青笑道:“不是给你的,你急什么,要知道如今你是‘飘花宫’的公子,庄里的上上下下,你能不赏吗?况且,以后也不能寒酸,这是干娘为你准备的埃”杜小帅只好又谢了一声,接过布包,见四个侍候他洗“泰国员的侍婢,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便取了四只金元宝道:“来,这些赏给你们。”
    反正不是他的,再“阔”也不会心疼。
    四名侍婢忙上前接过去,齐声道:“多谢公子!”
    李黑把手一伸道:“小兄弟,老叫化也要赏,沾点喜气啊!”
    杜小帅眼珠子一阵乱转,贼兮兮地憋笑道:“老哥哥不用这个,待会儿让你开个洋荤好啦。”
    李黑茫然问道:“开什么洋荤?”
    杜小帅睨眼斜笑道:“请你洗个‘泰国辕吧?”
    老叫化扣得一怔,满头雾水,四个侍婢早已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老少二人只安份了三天,第四天就溜到了苏州城来。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可热闹得不得了。
    经过一家蛇店,杜小帅突然灵机一动,有新点子啦!拖了老叫化进去,向掌柜的叫道:“喂!老板,我要买条活蛇。”
    掌柜的一看他这身打扮,忙不迭过来招呼道:“公子爷,蛇笼里全是活的,有百步蛇、雨伞节、青竹丝、龟壳花、锦蛇……您请自己挑,现杀现烹,味道特别鲜美,蛇胆可以和酒……”杜小帅翻个大白眼,截口讪笑:“你说那么一大堆罗哩叭索的废话干嘛?
    我只不过要买一条活蛇而已。“
    掌柜的应道:“是是是,公子要比较有毒的,还是……”杜小帅歪头想了想,道:“不要太大,也不要有毒,只要能吓唬人的就成了。”
    掌柜的心想:“这些公子哥儿吃饱了没事干,尽想些歪点子恶作剧,不知谁又要倒邪霉啦!”
    便会意地笑笑,逞自去蛇笼里抓蛇。
    李黑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要吓谁?”
    杜小帅憋笑而不答。
    其实好用得着说吗?从他的神情上已可看出,八成是那女扒手要遭殃了!
    掌柜的抓来一条两尺来长的菜长蛇,笑问道:“公子爷,这条行不行?
    只要二两银子。“
    杜小帅点了下头,向老叫化借了条麻袋将蛇装起,付了银子,便提着出了蛇店。
    “如意赌坊”依旧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赌客川流不息。
    有赢了吃到甜头还想再赢的,有输了想捞本的,也有凑热闹的,更有探水摸鱼的……老叫做那天虽未开洋荤,尝试一下“泰国员的滋味,但沾了小伙子的光,由柳苔青各给了个大红包,每人两只五十两重的金元宝。
    有道是:财不露白。
    他们却偏要“骚包”,一进去就冲向帐房,各取出两只五十两重的金元宝,换成银子和银票。
    消息立时由帐传出,不迳而走,传遍了场子里,知道来了两只“肥羊”,非得痛宰他们一番不可。
    老叫化是决心要报那晚“扛龟”之仇,好泻一泻。
    小伙子则是要找那女扒手,要他吃瘪受窘。
    杜小帅瘪想:“你娘咧!凭我杜小帅,让她给耍了,实在有损形象,太丢脸啦,简直‘帅哥’,都成了‘逊哥’罗!”
    忽听老叫化轻声道:“小兄弟,我先去那边玩几把,你慢慢找你的‘小情人’吧。”
    杜小帅弄笑一声,目送老叫化走向赌桌,将装蛇的麻袋藏在宽大的袖管里,便开始各处找寻目标了。
    小伙子走马观花,各处东张西望,就在走近一张赌牌九大方桌时,突觉眼前一亮,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背影所吸引。啊哈!这不正是那女扒手?!
    嘿!这女扒手真是贼性难改,又挤在人堆里找寻目标下手呐,这下教她稳死!
    杜小帅心中大喜,也不动声色,挤进人堆,捱近那姑娘的身旁。暗中斜眼观察,她的目标是个华服中年,正赌得来劲,身旁那姑娘的手已伸身向他怀里,竟浑然不觉。
    小伙子也悄悄伸出手,在那姑娘屁股上狠狠捏一把。
    那姑娘出其不意地一惊,刚张口要呼叫,转脸一看认出是他,吓得一张嘴两张大,却不敢出声了。
    杜小帅却潇洒地捉笑道:“真有缘,咱们又遇上了。”
    那姑娘尴尬地笑笑,只好放弃了下手的目标,转身开溜。
    忽见老叫化从人堆中挤出,急卓越明小伙子走来。
    一看他垂头丧气,脸都发绿了,杜小帅忙迎上前问道:“怎么,又扛龟了?”
    李黑唉声叹气地沮然道:“瘸子的屁眼——斜(邪)门唉……叫化子命,真是歹命罗。”
    杜小帅猛弹耳朵,斥笑道:“他娘咧!老哥哥,我去替你翻本,看他们究竟有多高竿!”
    李黑摇摇头,苦笑道:“算啦,老叫化认栽了,只有等你那位杨弟来了再说吧。“提起杨弟,杜小帅这才想起这位结拜不久就分手的小杨,心里倒真是怪想念他的。
    可是,老叫化总是支支吾吾,小杨上那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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