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雄风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闯镇酒店
    原来,两人斗到炽烈之际,“黑蝎子”刁炳突然用了一式“敞山震虎”……刀光一闪,袭取下盘,斩向宗元甲双足。
    宗元甲跃身一纵,一招“倒洒金钱”出手,翻身现剑,直向对方当胸刺去。
    刁炳正要长身,横刀来格……
    “赤麟”宗元甲这套“摩云须弥剑”剑法,精辟深奥,幻变莫测——一见对方横刀来格,立即变招易式,换上“撞鼓鸣钟”—式……”
    剑尖一垂,压住对方刀背,奋起神力,一按一绞……刁炳虎口立时疼痛欲裂,不得已只有松开腕掌。
    腕掌一松,这把“厚背紫金刀”吃“冷虹宝剑”崩飞脱手,抛出两丈外地上。
    纳剑入鞘,宗元甲一笑道:“输赢业已决定,刁朋友,若宗某再一剑进招递出,尊驾落个血溅七尺,那就不是‘赌注’,成了‘赌命’了!”
    “黑蝎子”刁炳一脸羞愧之色,但却慨然道:“我等既有诺言在前,宗盟主,刁某收起这个赌场‘烂摊子’就是。”
    宗元甲指着“押单双”赌台,刚才自己座前那堆金锭银锞,和银票道:“这是宗某碰手气赢来的,刁朋友,理应将这些金银取走……”
    并非嘲笑,“黑蝎子”刁炳却不解的道:“宗盟主,你是‘啸天盟’中大当家,会在乎这区区之数?!”
    微微一笑,宗元甲坦然道:“宗某此番找来‘福海饭店’赌场,就是由此区区之数而起的……”
    刁炳惑然道:“此番怎讲,宗盟主?”
    把途中救下投环自尽的佟伦的那段经过,说了出来,宗元甲又道:“那姓‘佟’前后输掉有一万两左右的银子……气死爹娘,逼死妻子,甚至将自己的骨肉孩子卖人作童仆,最后还是腰无分文,落个投环自尽……幸亏给我等三人看到,把他救了下来……”
    一边的“大角龙”项雷,突然接口上来,道:“宗……宗盟主,你所指的那个姓‘佟’的‘佟伦’,是不是瘦瘦长长,穿着一袭长袍,头顶结了一个发髻,看来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听来并不感到意外,宗元甲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你认识此佟伦,项雷?”
    嗫嚅了下,项雷才道:“那……那姓‘佟’的,是过去常来这里的‘老客人’,所以项某还记得起这样一个人。”
    含着弦外之音,宗元甲一笑,道:“这种地方不能来,更不能常来,项雷,不然家破人亡,再把自己命赔上……宗某所遇见的只是一个‘佟伦’,但无可否认,还有不少遭遇到跟佟伦同样命运的人……”
    目光移向“黑蝎子”刁炳,问道:“刁朋友,宗某这话你听来如何?”
    欲语还休,刁炳沉默下来。
    宗元甲向僧浩、孟达两人道:“你两人把‘押单双’赌台上的金锭银锞,和银票收集起来,到时我们还得去二十里外的‘凌安集’一次呢!”
    两人躬身应了声,收起那笔金银。
    突然想到一事,宗元甲向刁炳道:“你把赌场收了起来,刁朋友,到时你如何向‘青冥会’的‘霸山虎’狄平交待?”
    喉间吐出一响“哦”的声音,刁炳怔了怔,道:“你……你知道,宗盟主?”
    笑了笑,宗元甲道:“你是‘青冥会,中推出来做这家赌场把舵当家的,其实真正当家的是‘霸山虎’狄平,不是你刁炳……刁朋友,宗某没有说错吧!?”
    对方说得一清二楚,刁炳已无法否认,原来不想承认的,也只有点点头,道:“是的,宗盟主。”
    宗元甲又道:“你不必把这件事藏头掩尾,不妨就在‘霸山虎’狄平跟前说个清楚,明白……这里‘福海饭店’赌场是给‘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带了‘金戈双卫’来砸烂的……”
    一笑,宗元甲又道:“不只‘枫林湾’的‘宏泰钱庄’,和这里的‘浣花塘’镇郊赌场……宗某还要直捣湘中牛头山‘铁翎谷’,踩平‘青冥会’总坛……刁朋友,你把现在宗某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告诉‘霸山虎’狄平……”
    “黑蝎子”刁炳这一听,已听出其中原委……“青冥会”触怒了这位江湖大豪,“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缓缓一点头,“黑蝎子”刁炳道:“好的,宗盟主,刁某将你刚才所说的情形,传达‘霸山虎’狄平就是。”
    向僧浩、孟达两人一招手,宗元甲道:“我们可以走了,僧浩、孟达。”
    三人出来外面,孟达一指对面“祥福茶楼”道:“盟主,我们三匹牲口还寄放在对面那家茶馆呢!”
    一点头,宗元甲含笑道:“还亏得‘祥福茶楼’老掌柜廖七这个‘有心人’,不然,我们三人还进不去这家‘福海饭店’赌场!”
    老掌柜廖七看到三人走近过来,脸肉抽搐,两腿哆嗦,呐呐道:“爷……三位大爷,小老儿不知道三位是……是……你三位饶了咱小老儿……”
    刚才发生在“福海饭店”赌场的变故,这位“祥福茶楼”的掌柜,显然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廖七和“福海饭店”赌场中人,原来就是沆瀣一气,一窝中的。
    廖七知道三人砸了赌场,但还不清楚刚才“结尾”那一幕,是以才向三人求饶。
    笑了笑,宗元甲道:“老掌柜,我三人不是立寨的山大王,你也不是一头‘肥羊’,饶你些什么?”
    鼻子“哼”了声,孟达道:“明里做人,暗中做鬼,就是你这个老家伙……少噜嗦,快把咱们三口坐骑牵出来!”
    老掌柜廖七连连哈腰应“喳”,不等茶楼店伙,自己飞奔向后面马厩,牵了三匹牲口出来。
    三人上了坐骑,往“凌安集”方向而去……
    咧嘴一笑,马背上的孟达道:“我孟达又开了一次眼,盟主,您这套剑法,每次出手,每次不一样,真是神出鬼没,变化无穷……”
    旁边僧浩接口道:“把‘黑蝎子’刁炳手上那把‘厚背紫金刀’崩飞脱手,盟主,这一绝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笑了笑,宗元甲道:“你们手上两下子,也不输人……若不是‘黑蝎子’刁炳叫住,项雷、贺飞两人,说不定已被放倒地上了!”
    嘻嘻笑了笑,孟达道:“这话不知道我孟达能不能问,盟主?”
    侧脸望了他一眼,宗元甲道:“你说,孟达,又有那些地方叫你猜不透,想不通了?”
    舌尖舔嘴唇,孟达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顿了顿才道:“即使天界大罗金仙也不过是如此了,盟主,您在‘押单双’赌台上,每押必中,您……您会不是‘牌郎中’(精于诈赌的人)吧?”
    哼了声,僧浩听来不顺耳,接口道:“没有出息,这是你自己见识少,孟达,天下武林中,‘啸天盟’盟主,岂能拿江湖下三滥的‘牌郎中’来比拟?!”
    笑笑,宗元甲道:“你倒说来听听,僧浩!”
    用手做了个手势,僧浩道:“这是一种类似武家‘听音辨位’的功夫,但要比‘听音辨位’更进一层,盟主,是不是这回事?”
    含笑点点头,宗元甲道:“不错,僧浩,你猜对了……只是我借用了这门功夫,自己再费一些脑筋,叫庄家的把金银赔出来……”
    三人在坐骑上谈着时,二十里脚程很快打发过去,前面已是“凌安集”镇上。
    宗元甲向两人问道:“僧浩、孟达,佟伦说的住处,你们还记得?!”
    点点头,僧浩道:“还记得,盟主,他住‘凌安集’东大街‘土地庙’后面第四家……”
    又想到那回事上,孟达嘴里在嘀咕道:“盟主,这是佟伦祖宗三代积德,会遇到我们三人,不然,也就不是那回事啦!”
    摇摇头,宗元甲道:“话不是这样讲的,孟达,天下事天下人管……‘青冥会’派出‘黑蝎子’刁炳,在‘浣花塘’镇郊开赌场,玩出诈赌的名堂,即使不是佟伦,只要这件事给我宗元甲知道,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轻轻念出“诈赌”两字,僧浩道:“‘福海饭店’那家赌场,盟主,他们真来这手?!”
    笑笑,宗元甲道:“这还会有假的,僧浩,‘押单双’赌台上,主事庄家给我制住穴道,你们不都看到了?。
    一顿,又道:“那家赌场里有各式各样的赌台,‘押单双’赌台上玩出花样,难道其他赌台,还会像‘黄花闺女’那样清白?”
    三人来到“凌安集”镇上,向大街店家一探听,已知道东大街“土地庙”的去处,找来佟伦这里……
    这是一栋砖墙瓦房,看来也很体面……三人推开里面没有上闩的大门,越过天井,来到房厅。
    佟伦似乎还不知道有人找来,失魂落魄的望着,空荡荡房厅墙上……嘴里喃喃地在说些什么,脸上还挂着尚未拭去的泪渍。
    干咳了声,孟达首先踏进房厅门槛,看到佟伦这副神情,放低了声音,道:“我们找来你这里啦,佟伦!”
    蓦然一震,佟伦把脸转了过来,看到宗元甲等三人时,两片嘴唇张了张,吐出一缕喑哑的声音,道:“三位大爷,您……您们已去了‘浣花塘’镇郊的那……那家‘福海饭店’啦……”
    怜悯而又同情的望了佟伦一眼,僧浩接口道:“不错,去了才来你这里的……”
    两片嘴唇抖动,佟伦十分艰涩的把话从嘴里吐了出来:“爷,三位大爷,有……有没有替我佟伦,向……向他们……”
    断断续续中,目光愣愣投向宗元甲,两片嘴唇还在掀动,但已听不到佟伦在说些什么。
    微微一笑,宗元甲柔和的道:“输去的钱,佟伦,我们都替你要回来了……”
    视线投向僧浩、孟达两人身上,宗元甲又道:“僧浩、孟达,你们把我从‘押单双’赢来的钱,拿出给佟伦……”
    两人腰袋装得满满的,这一掏,掏出一大堆金锭,银锞,和银票等,都放到桌上。
    指了指桌上,宗元甲道:“桌上这些算来,大概在一万两纹银左右,佟伦,够不够你输给‘福海饭店’赌场里的数目?”
    没有回答够,或是不够,佟伦喃喃地,张开了嘴巴,就像梦呓似的跟自己说:“天,老天……这不是做梦吧,难道我又跌进梦里……刚才正梦到这三位大爷来这里……”
    轻轻拍拍他肩膀,宗元甲道:“这不是做梦,佟伦,我们从‘浣花塘’镇郊‘福海饭店’赌场,找来你这里,也替你做了这件事……”
    直直地望着宗元甲的眼睛,不自觉的泪水流了下来……不错,这不是梦!
    佟伦跪到地上,流泪道:“爷,您是我的再生父母……”
    把他扶了起来,宗元甲道:“一个人第一次不小心做错事,人家会原谅你,同情你,给你帮助,但佟伦,不能再有第二次,你第二、第三次做错,你会失去一切,还包括了你自己。”
    流着泪,佟伦点点头道:“爷,我佟伦知道……”
    关切的想到另外一件事,宗元甲道:“你卖给人家做童仆的两个孩子,佟伦,你再去要回来,会不会很困难?”
    目光投向桌上的金锭、银锞和银票,佟伦摇摇头道:“小的借了他们钱,把孩子押给他们,现在去把钱还了,我可以把孩子带回来!”
    点点头,宗元甲道:“这就行了,佟伦,你快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噗”的又跪倒地上,佟伦望着宗元甲,又指着僧浩、孟达两人,道:“爷,您告诉小的,您和这两位大爷的姓名……小的即使再也见不到您三位,也可以在心里感念您三位的大恩大德。”
    宗元甲迟疑了下。
    指着宗元甲,孟达大声道:“这位是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接着把自己和僧浩的姓名,也告诉了佟伦。
    佟伦跪朝三人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朝两人望了眼,宗元甲道:“僧浩、孟达,我们走吧!”
    没有挽留,佟伦送他们出屋子,眼眶里满是泪水,三人骑上马走了,佟伦盈眶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这里山坡地上孕育着浓浓的秋味,一片萧瑟的景象……萧萧的树林,萧萧的风,萧萧的枯草迎着山风吟泣,山坡地的侧面,横着一条山道……
    山道上蹄声答答,三头马上骑着三个人,徐徐向这边而来……这三人是“赤麟”宗元甲,和“金戈双卫”僧浩,和孟达。
    这阵声音大得出奇,惊得林间的鸟儿“吱吱”扑飞,孟达大声又谈到这个话题上,问道:“盟主,那个佟伦身边有了大笔金银,会不会再去‘碰碰运气’?”
    宗元甲尚未回答,僧浩已接口道:“嗜赌的人,就是断去自己手指,还会用他断指的手掌去按牌、摸牌……”
    带着一份感触的韵味轻轻呼了口气,宗元甲道:“那个佟伦可能不会吧……虽然他没有说出如何气死爹娘,如何逼死妻子,但他这条命是‘鬼门关’上我们把他救回来的……他不致忘了这段惨痛的回忆……”
    顿了顿,又道:“我们找去他家,从佟伦的那副神色,形态看来,他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后,该回头是岸,重新做人了!”
    三人边谈边行时,马儿迤逦而上,从迂回曲折的山道攀登峰顶。
    勒住缰绳,孟达“嗨”了声,指着跨过峰巅的那一端道:“山下一片好大的湖面,盟主,这又是哪里?”
    僧浩接口道:“这还用鬼叫鬼嚎,大惊小怪的,我们已到湖北一带,孟达,你说,除了‘洞庭湖’外,又会是那里?”
    笑笑,宗元甲道:“我们再去不须多久脚程,就是湘北常德‘庙口集’镇的‘明湖庄院’了……”
    僧浩道:“盟主,‘明湖庄院’庄主,就是我等欲找的‘金雕’晏兆雄?”
    点点头,宗元甲道:“不错,晏兆雄是‘明湖庄院’庄主,庄院位置就在洞庭湖畔……从上次那封‘箭书’中看来,‘青冥会’正是以争夺洞庭湖水路码头之借口,找上‘啸天盟’湘北总舵的……”
    吼了声,孟达道:“入娘的‘青冥会’,不撤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找上‘啸天盟’的碴子……”
    十分平静的,宗元甲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孟达,别把‘青冥会’估得太低了……”
    僧浩接口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青冥会’除了那个‘太上皇’狄平的师父‘七尾鹞’宫奇之外,不知又邀了些何等样的高手?”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详细情形要问过‘金雕’晏兆雄后才知道……”
    三人三骑翻过峰岭,又顺着坡势而下,踏上一条官道,车马行人渐渐稠密,前面不远已是一处镇围……
    一指前面,孟达道:“盟主,前面不知是何处镇围?”
    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现在已是用膳时分,我等找去镇上酒肆饭馆,问过掌柜或是店小二就会知道。”
    三人骑着牲口来到镇上,发现这处集镇十分热闹,行人熙攘,大街两边鳞次栉比的店家买卖,不下于一个县城。
    三人边行边看,镇街闹处有一座巍峨矗立的大厦,大门上端横着一方长匾,上面有“翠玉楼酒馆”五个金漆大字。
    一咋舌,孟达道:“好大气魄,盟主,敢情在县城中还少有看到这等巍峨的酒馆呢!”
    旁边僧浩道:“这家酒楼外表看来不错,其实做出的菜也差不了多少!”
    笑了笑,宗元甲道:“我们走进里面再说……”
    三人来到这家酒楼大门前,下了坐骑,里面店伙哈腰出来张罗,牵了三匹牲口去后面马厩喂料,三人跨进“翠玉楼”酒店大门——大门里面左侧是个付帐的柜台,里面坐着一位方面大耳,身穿锦袍,年纪六十左右的老者。
    宗元甲迈步而入,僧浩、孟达两人衔尾跟在左右……他们除了进这家“翠玉楼”吃喝外,不曾注意到其他的情形。
    蓦然间看到“赤麟”宗元甲,柜台里那位老掌柜,似乎极感意外,直直地朝宗元甲走向店堂里端的背影望去,又进入一份沉思中。
    在店伙殷殷接待之下,把三人带到楼厅一间间划分成厅房的雅座。
    宗元甲点好酒菜后,店伙躬身一礼,拉上厅房雅座门离去。
    才相隔没有多久,响起“笃笃笃”弹指轻叩房门的声音。
    敢情三人来这家“翠玉楼”酒店,并非邀约宴会,除了厅房雅座三人外,外面有人弹指叩门应是送菜的店伙,不会再有他人了。
    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达诧然不已,道:“这么快,别说菜下锅里煮炒,就是厨房来回,也没有这么快把菜送来呢!”
    宗元甲也不禁暗暗感到奇怪,朝厅房门,道:“进来!”
    推门进来不是店伙,方脸大耳,一身锦袍华服,那是楼下柜台后的老掌柜……
    宗元甲暗暗惊疑,尚未问出声时,“翠玉楼”酒店掌柜的掩上房门,一整袍袂,向宗元甲行了个半跪之礼,道:“‘翠玉楼’酒店掌柜‘入海龙’鲍弘,见过盟主!”
    忙不迭从座椅站起,一手扶起鲍弘,道:“老掌柜,您将本求利,开店做买卖,宗某怎能受得您如此大礼……”
    “入海龙”鲍弘虽然站了起来,还是垂着脸,道:“盟主光临,属下‘入海龙’鲍弘未曾远迎,至为不该!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轻轻念出“入海龙”鲍弘的名号,欲语还休中脱口道:“你……你是…‖”
    “入海龙”鲍弘躬身一礼,道:“是的,盟主,‘入海龙’鲍弘是‘啸天盟’湘境总舵所属,奉‘金雕’晏总舵主之谕,来此地‘双凤桥’镇间负责这里事务……”
    微微一顿,又道:“这家‘翠玉楼’酒店,是‘啸天盟’中事业枝干之一……”
    这一听,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才始会意过来……误打误撞走进自己“啸天盟”开设的酒店来,居然自己还不知道。
    敢情这并非是“赤麟”宗元甲的疏忽大意,“啸天盟”所拥有的生财系统,举凡钱庄,规模庞大的各式买卖,油米酒坊、牧场、客栈,和菜馆酒楼等各项事业,散立江湖每一角落,难怪宗元甲带了僧浩、孟达两人,踏进自己开设的酒店里还不知道。
    如果说这家“翠玉楼”酒楼,真正掌柜当家的,不是“入海龙”鲍弘,那该是“赤麟”宗元甲自己了。
    自己想来有点发噱,宗元甲笑了笑,道:“原来还是这回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指僧浩、孟达两人,宗元甲问道:“你可认识他们两人,鲍弘?”
    躬身一礼,鲍弘道:“这两位是‘金戈双卫’,年前鲍弘上大洪山石旗峰总坛,晋见‘啸天盟’掌法‘木笛金环’卜青时,曾见到过——据当时卜掌法告诉鲍弘,他们二位是您盟主的贴身护卫。”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含笑道:“很好,鲍弘……宗某此番来湖南,原是想看看‘金雕’晏兆雄,问问他湘境各地情况如何,不意在这‘双凤桥’镇上先遇到了你鲍弘……”
    几响“笃笃笃”弹指叩厅房门的声响,鲍弘拉开房门,几名店伙端了酒菜,鱼贯进来……
    鲍弘又向几名店伙,要了“翠玉楼”酒店的几味名贵珍肴!
    店伙躬身哈腰退下。
    指着桌边座椅,宗元甲道:“鲍弘,你我都是一家人,我们坐下谈谈!”
    “入海龙”鲍弘弯弯腰应了声,坐下横边椅子,捧起酒壶,在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杯中斟了酒,才在自己杯中倒下酒。
    既然是这家“翠玉楼”酒店的大掌柜,大当家,宗元甲就关心的问道:“这里买卖情形如何?”
    提到“翠玉楼”的生意买卖,“入海龙”鲍弘脸上透出一缕自信、满意的笑容来,点点头道:“这是托盟主的福庇……‘翠玉楼’酒店不但在‘双风桥’镇上,就算是湘北一带,也都是首屈一指的第一家……”
    一声轻“喔!”,宗元甲听来既高兴,也掺入了几份意外。
    鲍弘又道:“这里‘翠玉楼’酒店的筵席,中秋节前后数天,全部给客人订下了……到时‘翠玉楼’虽然开门做买卖,但并不接待过路客人……”
    听到“中秋节”三字,宗元甲也想起了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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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丐帮弟子
    宗元甲问道:“鲍弘,有关‘青冥会’在湘境一带的动静,你是否知道一二?”
    微微一欠身,“入海龙”鲍弘道:“不知盟主所指是那一方面?”
    举杯啜饮了口酒,宗元甲一副聊谈的神情道:“我是指‘大幻仙’姜冲,你是否知道此人?”
    点点头,鲍弘道:“属下知道——‘大幻仙’姜冲是‘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的师叔,行止诡秘,识不透真相……江湖传闻,‘大幻仙’姜冲在湘鄂交境的‘枫林湾’镇上,遇着扎手劲敌,铩羽受伤回至‘青冥会’总坛……”
    掀掀鼻子“哼”了声,孟达接口道:“姜冲这老小子在‘枫林湾’镇郊‘草桥大寨’,蒙盟主手下留情,没有留下他的狗命,只是赏了他一剑。”
    倏然有所会意,鲍弘点点头,道:“原来‘大幻仙’姜冲所遇上的劲敌,就是盟主!”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接着问道:“姜冲回至‘青冥会’总坛后,可有其他动静?”
    略一思忖,“入海龙”鲍弘道:“据江湖传闻,湘中‘青冥会’总坛最近来了几位高手。至于是否出于‘大幻仙’姜冲所邀请,属下这就不甚清楚了。”
    听到“湘中青冥会总坛”这话,宗元甲殊感困惑道:“湘北洞庭湖边的常德,离湘中尚有一段路程,‘青冥会’如何会跟‘啸天盟’湘境总舵,发生争夺洞庭湖水路地盘之事?”
    “入海龙”鲍弘道:“‘青冥会’总坛虽然在湘中牛头山‘铁翎谷’,但在湘北的洞庭湖畔,也有他们一个分坛……”
    僧浩接口道:“‘青冥会’在洞庭湖附近,原来有分坛设下?!”
    点点头,“入海龙”鲍弘道:“不错,‘青冥会”在洞庭湖东岸的‘墨水岩’,设有一个分坛……
    剑眉微微一轩,宗元甲问道:“湘北这处分坛,是‘青冥会’谁负责的?”
    “翠玉楼”酒店开设在洞庭湖边的“双凤桥”镇上,“入海龙”鲍弘眼前的身份是“翠玉楼”酒店的掌柜,显然对附近一带情形比较清楚……
    鲍弘见宗元甲问出此话,就回道:“禀盟主,负责洞庭湖分坛的,是湘鄂江湖上有‘白狼’之称的巫勇……”
    击鼓似的声音冒了出来,孟达道:“鲍掌柜的,这个‘白狼’巫勇在‘青冥会’中,算是老几?”
    一笑,“入海龙”鲍弘道:“‘老几’鲍某就不清楚,孟护卫,不过无可否认的这个‘白狼’巫勇,是‘青冥会’中高手,不然不会调派来‘墨水岩’任分坛主之职了。”
    目光移向宗元甲,鲍弘问道:“盟主,您和两位护卫,此行目的地是否常德东郊‘庙口集’的‘明湖庄院’?!”
    宗元甲点点头,道:“不错,宗某和僧浩、孟达两人此去‘明湖庄院’,见到湘地总舵主‘金雕’晏兆雄后,对敌我双方情形,可以有个研判。”
    “翠玉楼”楼上厅房雅座中的“赤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这顿酒菜吃得十分满意。
    尤其后来店伙端上那几味名贵珍肴,更令人齿留余香,孟达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桌上那几只盘底朝天的盆子,都吞下肚子里。
    “赤麟”宗元甲替自己感到迷惑……
    “啸天盟”所拥有的一系列生财系统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家巍峨富丽,手技超绝的酒楼菜馆……自己踏进“翠玉楼”大门还不知道。
    这顿吃喝结束,那不是“入海龙”鲍弘摆下盛宴接待盟主……
    “赤麟”宗元甲乃是真正这家“翠玉楼”酒店的大掌柜,大当家,也就是他自己请了自己;但宗元甲没有“白吃”一顿,抹嘴就走……
    从腰袋一叠银票中,取出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吩咐“入海龙”鲍弘,赏给后面厨房,和前面接待客人的所有伙计。
    酒醉饭饱,“赤麟”宗元甲在鲍弘恭送之下,带了僧浩、孟达两人,离开“双凤桥”镇上的这家“翠玉楼”酒店。
    粼波皱皱,水色碧绿,湖面上点缀着几只翱翔翩舞的凫鸟,岸上烟笼林陌,隐约可见,就在背山面湖,景色绝佳的位置上有一座巍峨矗立的建筑——这里就是常德东郊洞庭湖畔的“明湖庄院”。
    三匹坐骑勒住缰绳,停了下来……骑在马上的是“赤麟”宗元甲,和他的两个护卫。
    宗元甲向孟达缓缓一点头,眼色投过一瞥——孟达应了声“喳”,抛镫落地,来到庄院大门外,叩动门环,轻轻敲了几下。
    一响“吱格”声,大门旁边一扇侧门张了开来,探出一个穿着护院庄丁衣衫的中年人,朝孟达打量了眼,问道:“尊驾来这里‘明湖庄院’,是找哪一位?”
    一指坐骑上的宗元甲,孟达吐出一阵击鼓似的声音,道:“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来‘明湖庄院’访‘金雕’晏兆雄!”
    这名护卫庄丁一震,一凛,朝坐骑上宗元甲望了眼,喉咙里吐出一响“哦”的声音,忘了向访客躬身施礼,转身拔腿往小门里奔了进去。
    没有多久……
    这座“明湖庄院”里,响出“轧轧轧!轧轧轧!”接连开门的声音……最后一响“格”的声,外面这扇庄院大门分向两边张了开来!
    从张开的外间那扇庄院墙门,纵目朝里端看去,成了一条直线,足足有十数丈之遥——张开的三进大门之内,从里面大厅走出一位老者。
    老者身材颀长,颔留清髯,身穿一袭长袍,年纪看来有六十左右——他是“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
    “赤麟”宗元甲见晏兆雄急步从屋里出来,立即下了坐骑。
    旁边僧浩也跟着忙不迭从马背上下来。
    “金雕”晏兆雄出来庄院墙门,向宗元甲恭身一礼,道:“‘啸天盟’湘境总舵,总舵主‘金雕’晏兆雄见过盟主!”
    皱皱眉,笑了笑,宗元甲握住晏兆雄一双手,道:“晏老哥,您我老兄弟,干嘛婆婆妈妈的来这么一套礼节……你不叫人看腻!”
    僧浩、孟达两人,上前向晏兆雄见过一礼。
    “金雕”晏兆雄肃客迎宾,经过三扇张开的里外大门,来到大厅,宾主坐下后,晏兆雄道:“盟主,我算您也快要到‘明湖庄院’了……”
    微微一怔,宗元甲道:“你知道,晏庄主?!”
    “金雕”晏兆雄道:“‘白河桥’镇客店,断去‘南天一煞’麦夫手臂,‘枫林湾’揭开‘铅银’阴谋,伤了‘大幻仙’姜冲,又在‘浣花塘’镇郊,砸了那家‘福海饭店’赌场,‘青冥会’接连挨上几下闷棍——老天才知道盟主已离大洪山石旗峰总坛,‘御驾亲征’,亲自取道来湘北‘明湖庄院’晏某这里……”
    笑笑,宗元甲道:“耳报神倒是灵通,晏庄主,宗某沿途的行踪你都知道了?!”
    这位“明湖庄院”老庄主“金雕”晏兆雄,不加掩饰的道:“恭列‘啸天盟’中弟子,对自己盟主的行踪,岂能疏忽不关心?!”
    听来有所感触,宗元甲轻轻呼了口气——却带来一份轻松的气氛,宗元甲含笑道:“晏庄主,您历历如绘指出宗某行踪所经之处,但漏了其中一桩……”
    怔了怔,“金雕”晏兆雄道:“您又去了何处,盟主?”
    宗元甲道:“洞庭湖浩瀚辽阔,占幅万顷,宗某经过之处也是洞庭湖畔,——处‘双凤桥’镇上……”
    一声轻“哦”,“金雕”晏兆雄接口道:“不错,‘双凤桥’镇上有我们‘啸天盟’立下的一份基业,那是一家极为巍峨的‘翠玉楼’酒店,盟主,您去了那里?”
    含笑点头,宗元甲道:“是的,宗某去了‘翠玉楼’酒店,但事前并不知道此酒店是‘啸天盟’所有,后来掌柜的‘入海龙’鲍弘前来问候,才知道自己捧自己场,照顾了这家‘翠玉楼’酒店的生意……”
    谈话中话题渐渐移转……“金雕”晏兆雄道:“盟主,您是接到属下‘明湖庄院’所发‘箭书’,知道‘青冥会’借口洞庭湖水路地盘这事,找上‘啸天盟’湘境总舵的碴子,才取道来湘北……”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接口道:“不错……”
    一副不解的神情,晏兆雄道:“如何又会在途中跟‘青晏会’结下梁子,截下‘大幻仙’姜冲的?”
    “赤麟”宗元甲把当时那段经过说了出来,接着又道:“‘寒川门’中‘旱地蛟’岳申,‘云中鹏’田敏两名弟子,中了人家圈套,误食迷失真性的‘忘我散’药物,互相厮杀激斗,后来才知道是‘青冥会’中‘大幻仙’施的手脚……”
    静静听着的孟达,冒出一句道:“姜冲那老小了,那副半死不活的窝囊相,装得真像……”
    目光移向孟达,晏兆雄无法会意,问道:“那个‘大幻仙’姜冲,如何又是‘半死不活窝囊相’,孟护卫?”
    孟达就将当时姜冲在“白河桥”镇“妙手医庐”的情景说了出来,又道:“这老小子,一张黄苍苍风干橘子皮的脸孔,瘦得半斤骨头八两肉,风也可以吹倒似的……”
    宗元甲道:“‘大幻仙’姜冲从‘妙手医庐’后面卧房,一扇不到尺来见方的小窗逸去,宗某推断他施展了一门传闻江湖的‘缩骨神功’,是个藏锋不露的高手……”
    “金雕”晏兆雄慨然道:“‘寒川门’与‘青冥会’之间,盟主,这两个江湖门派,有水火不相容的夙仇……”
    宗元甲问道:“晏庄主,双方如何会结成死仇的?”
    “金雕”晏兆雄道:“‘寒川门”总坛设于湘东株州,‘青冥会’的总坛在湘中牛头山,双方都在湖南境内打天下……就像此番‘青冥会’找上‘啸天盟’湘境总坛一样,‘青冥会’排除异己,吞噬同道,野心勃勃,要做他称主武林的春秋大梦……”
    已理会过来,宗元甲接口道:“那是‘青冥会’寻衅找上‘寒川门’的晦气……”
    缓缓一点头,晏兆雄道:“不错,盟主,‘寒川门’虽然实力不厚,但又岂肯乖乖雌伏……”
    厅上正在谈着时,一名庄丁匆匆进来,向“金雕”晏兆雄躬身一礼,道:“庄主,外面有位客人求见……”
    微微一怔,晏兆雄道:“晏平,是何等样人物?过去可曾来过这里?”
    庄丁晏平道:“那位客人操北地口音,年纪七十左右,是个弓腰隆背的驼子……自称‘洛水驼丐’江胜……”
    轻轻念出“洛水驼丐”江胜这名号,晏兆雄问道:“晏平,此‘洛水驼丐’江胜,可曾说出来访老夫是为了何事?”
    哈腰一点头,晏平道:“回庄主,那个客人说了……说是久闻湘北‘明湖庄院’‘金雕’晏庄主,前来慕名拜访。”
    缓缓侧过脸,目光投向宗元甲……似乎在问,此“洛水驼丐”江胜又是何等样人物?!
    接触到晏兆雄投来视线,宗元甲道:“丐帮帮主‘七海穷神’曲挺与宗某一见如故,晏庄主,此‘洛水驼丐’江胜既是丐帮中人物,此番前来‘明湖庄院’,除了慕名拜访之外,不妨问问是否尚有其他事情。”
    点点头,晏兆雄向那名庄丁道:“晏平,传话有请!”
    应了一声“喳”,庄丁晏平退出大厅,不多时,陪同一位驼背老人进来。
    老者身穿一袭长袍,虽然穿得很整齐,长袍上留有不少补钉……体态原来可能很魁梧,由于弓腰凸背的缘故,看去比常人矮了半截。
    “洛水驼丐”江胜由庄丁晏平陪同进来大厅,带着询问的眼光,朝庄丁晏平看来。
    晏平一指主座“金雕”晏兆雄,道:“这位就是我们‘明湖庄院’庄主。”
    “洛水驼丐”江胜长揖一礼,道:“‘洛水驼丐’江胜见过晏庄主,江某来得孟浪,犹希勿罪!”
    回过一礼,晏兆雄含笑道:“区区‘金雕’晏兆雄,辱蒙江朋友移驾来访,不胜欢迎……”
    眼前这个“洛水驼丐”江胜,不速来访,来意不明,晏兆雄并没有替旁边的宗元甲等三人,引见介绍。
    请江胜坐下后,晏兆雄问道:“敢问江朋友来自何处?”
    “洛水驼丐”江胜,欠身一礼,道:“江某来自河南信阳城郊,一处叫‘马家店’集镇……”
    一顿,又道:“晏庄主声誉远播湘鄂两地,仗义疏财,英名震耳,是以冒昧来访……”
    听到“仗义疏财”四字,“金雕’晏兆雄已十有七八理会过意来。
    江胜取下背负囊袋,从囊袋中取出一只五六寸见方的锦盒,揭开盒盖,里面是一只杯子……
    这只杯子用白玉雕琢而成,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纹,玉杯外围雕出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这条雕出的小龙,从杯底沿环围而上,直到杯盖。
    “金雕”晏兆雄虽然称不上富堪敌国,但除了武林中声誉外,亦是地方上一位富绅,此刻看到锦盒中这只玉杯,已知是一项稀世珍物。
    此刻,这个“洛水驼丐”江胜,从袋囊取出这只藏玉杯的锦盒,却不知对方用意何在。
    一指锦盒中玉杯,江胜问道,
    “晏庄主,这只玉杯您看来如何?”
    缓缓一点头,晏兆雄照实的道:“不错,稀世珍物,价值连城!”
    庄丁晏平尚留在大厅,未曾离去,江胜转过身微微一笑,向晏平道:“这位小哥儿,麻烦你取一杯干净,可以入嘴饮的清水来……”
    晏平一点头进入里间,不多时,捧了一杯开水出来。
    江胜接过这杯开水,揭开白玉杯盖子,把开水倒入白玉杯中,掩上盖子后,把玉杯放到桌上。
    一指桌上这杯子,江胜向晏兆雄道:“此杯称作‘白玉环龙杯’,昔年江某踪游塞外草原,从当地部落酋长获得此杯……”
    “金雕”晏兆雄还不知这个“洛水驼丐”江胜,取出这只“白玉环龙杯”的用意,是以缓缓颔首,替代了回答。
    边上“赤麟”宗元甲,虽然有过人的阅历,但眼前除了知道此“洛水驼丐”江胜是丐帮中人物外,却也无法猜出此人来访“明湖庄院”用意何在。
    这位“洛水驼丐”江胜,指着“白玉环龙杯”,又道:“刚才‘白玉环龙杯’中倒下干净清水,不需多久,杯中之水呈澄黄色……经过两个时辰左右,水色由橙黄成紫红色,也就成了一杯醇口美酒……”
    听了暗暗称奇,晏兆雄顺着对方口气,道:“有这回事,江朋友?!”
    含笑一点头,江胜道:“一点不假,晏庄主,‘白玉环龙杯’中水成了紫红色美酒,此酒饮下能延年益寿——经常饮服此杯中之酒,功能驻颜不衰,强精固元……”
    站立边上的孟达听到这些话,嘴里没有开腔出声,两颗牛眼直瞪出来。
    江胜揭开桌上“白玉环龙杯”盖子,微微一笑,指着杯中道:“晏庄主,请过目一看!”
    “金雕”晏兆雄站起身,朝桌上杯中水看来,果然里面显出一泓悦目的澄黄色……隐隐中有缕缕闻来十分舒服的清香,从澄黄色的水中飘浮起来。
    宗元甲等朝桌上杯中水看去,暗暗称奇不已。
    “洛水驼丐”江胜又把“白玉环龙杯”的杯盖盖上,拱手一礼,向晏兆雄道:“江某一番诚意,请晏庄主将此‘白玉环龙杯’收下!”
    “金雕”晏兆雄,原来已有这样的想法,是以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敢情形形色色的江湖上,就有这一类人,找去颇负声誉的武林中人俯仰,借口慕名拜访,暗中已有弦外之音,继后以珍物相赠——其实就是一笔交易买卖。
    这些“相赠”的珍物,有的确是价值连城的珍物,但也有不少却是虚晃一招,只此一遭下不为例,那是“卖野人头”的。
    眼前这只“白玉环龙杯”,宛若玩魔术,耍把戏的演了一套,看来令人不可思议——当然,可能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物,也可能是江湖中人虚晃一招,反正下不为例,可以捞到一笔钱。
    微微一笑,这位“明湖庄院”晏庄主,道:“无功不受禄,江朋友,你不妨开出一个数目来,晏某才受之无愧!”
    笑了笑,又沉思了下,这个“洛水驼丐”江胜才道:“不拘数目,晏庄主,您赏下多少就多少——这是江某一份诚意!”
    “赤麟”宗元甲乃是“啸天盟”盟主,一代江湖大豪,有他过人的见识及阅历……“金雕”晏兆雄所想到的地方,他也早想到了。
    但,宗元甲更想到另外一件事……
    这只“白玉环龙杯”,真真假假,暂且撇开不谈……丐帮弟子包括帮主在内,谋求生活唯一的途径,是挨家挨户乞求布施。
    眼前这个“洛水驼丐”江胜,是丐帮弟子,他又如何“改行”做起别的买卖来了……以稀古珍物,来换取别人袋囊里的金银。
    心念游转,宗元甲问道:“江朋友,你可识得‘七海穷神’曲挺此人?”
    向丐帮弟子问出这话,听来含有嘲弄、侮辱的韵味——那就像向人间出这句话:“喂,朋友,你认不认识你父亲?”
    天下哪一个做儿子的,不认识自己老爸?
    这话问出口,就在这刹那间,宗元甲替自己感到后悔了。
    但情形并非宗元甲想像中那回事……
    “洛水驼丐”江胜轻轻念出“七海穷神”四字——似乎发现在这四个字意味中,并未带上一个“丐”字,虽然“穷神”,也不像是“要饭”的……
    若有所闻的缓缓一点头,江胜道:“不错,江某似有所闻这个武林同道!”
    宗元甲听到这样一个回答,大出意料之外——这个“洛水驼丐”江胜,看来不但不像是丐帮中弟子,尚且连上台面的资格,也没有他“份”。
    武林中稍有知名度的人物,谁都知道江湖上有“七海穷神”曲挺此人。
    剑眉微微一蹙,从袋囊取出那枚精致珍藏,晶莹剔透,有五六寸长,绿玉雕成的“如意令”,宗元甲抿抿嘴唇一笑,道:“江朋友,你看这枚绿玉如意如何?”
    接过手来,“洛水驼丐”江胜细细看去,叹为观止,大为赞赏,道:“不错,不错,这是一件少见的玉琢珍品,不在江某‘白玉环龙杯’之下。”
    话落,双手捧了“如意令”,还给宗元甲。
    “洛水驼丐”江胜看到这枚“如意令”,嘴里说“不错”,宗元甲心中在说:“错了……”
    “如意令”乃是丐帮帮主的信符,见到“如意令”如见帮主本人,不应嘴里赞赏,而是应来个跪拜大礼。
    微微一笑,宗元甲接上两句道:“嗯,不错,真个不错……”
    这话听进“金雕”晏兆雄耳里,一脸愕然之然,无法会意过来。
    但,“金戈双卫”的僧浩、孟达两人,已知道其中有了蹊跷……
    此“洛水驼丐”江胜,身列丐帮中弟子,如何不知“七海穷神”曲挺是何许人?
    “如意令”乃是丐帮帮主的信符,却不知其来历,只知道是玉琢珍品。
    目注“洛水驼丐”江胜,宗元甲道:“你不知‘七海穷神’曲挺是何等样人,在下现在不妨告诉你——这位‘七海穷神’曲挺,乃是当今武林,江湖丐帮中帮主……”
    洛水驼丐嘴角抽搐了下,不自觉中轻轻“哦”了声。
    指着手中“如意令”,宗元甲又道:“不错,这是玉琢珍品,但另外还有它的来历,这枚绿玉如意是丐帮帮主的信符,天下丐帮弟子见此‘如意令’,如见帮主本人,应行跪拜之礼……江朋友,你说‘不错’,那是你错了!”
    脸肉起了一阵痉挛,“洛水驼丐”江胜很费劲的把这话问了出来:“你……你是谁?”
    旁边孟达吼了声,道:“操你奶奶的老家伙,你敢不知轻重的向我们盟主问出此话……”
    一指宗元甲,击鼓似的又道:“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眼皮一翻,两眼一直,“洛水驼丐”江胜呐呐道:“你……你就是……”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现在是我问你了,你是谁?”
    浑粗的手臂一挥,孟达接口道:“老家伙,你狐狸已露了尾巴,还不说个清楚明白!”
    突然脸色一转,“洛水驼丐”江胜嘿嘿嘿笑了起来,道:“丐帮弟子原是一些街头巷尾伸手要饭的,借用丐帮中人名义,该不致会有砍头的罪名吧?!”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不错,‘丐帮’两字并不值钱,但,江朋友,你用了丐帮中人称号,借口拜访,拿了这只玉杯来‘明湖庄院’求见庄主‘金雕’晏兆雄,这段来龙去脉的经过,你可要说来听听。”
    “金雕”晏兆雄对眼前所有演变,先是像淋了一头雾水,现在宗元甲说出这些话,已有所会意过来……
    眼前这个自称“洛水驼丐”江胜的驼子,不速来访“明湖庄院”,看来不似一桩单纯的事。
    也不像有些江湖中人,借口慕名拜访,以珍物相赠,来完成一项买卖交易。
    宗元甲说出这些话,“洛水驼丐”江胜嘿嘿笑了笑,道:“我说‘啸天盟’的宗盟主,这件事也不值得你大惊小怪的,我江胜江湖上混混,为了要打发日子,就不得不想出些名堂来……”
    一顿,又道:“我江胜来‘明湖庄院’不受欢迎,很简单,拿了这只‘白玉环龙杯’就此告辞。”
    孟达吼声接口道:“娘的皮,老家伙,这里‘明湖庄院’不是酒肆客栈,由你来任你去?”
    眼皮一翻,这个“洛水驼丐”江胜敢情还是一只久混江湖的“老龟”,嘿声一笑,道:“朋友,照你这么说来,是想把我这条命留在这里了?”
    笑笑,宗元甲道:“‘光棍眼里不入砂子’,江朋友,这里‘明湖庄院’由你来得也由你去得,不过你总得有个交待……”
    眼珠一转,哼了一声,江胜道:“如何交待?”
    不愠不火,宗元甲指着桌上“白玉环龙杯”道:“玉杯中水在两个时辰之内,由澄黄变成紫红色美酒,这是你自己说的,江朋友,你要离开这里‘明湖庄院’,不必留下这份人情,干下杯中美酒再走……”
    脸色骤变,江胜直直朝宗元甲看来。
    还是有条不紊的,宗元甲又道:“你如不想饮下玉杯中美酒,江朋友,掌剑听凭你,就在宗某手中走上三招……能架住宗某三招,这里‘明湖庄院’任你离去,不然……”
    脸色接连数变,江胜接口道:“不然又如何?”
    不带半点火气,宗元甲就像跟朋友聊天的道:“不然,江朋友,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光明磊落,你把找来‘明湖庄院’的来龙去脉,说来听听!”
    两条浓眉连连轩动,敢情这个自称“洛水驼丐”江胜的驼子,已知道自己眼前的处境……现在的“点子”已非“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而是落在这个江湖大豪,称主一方的“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的身上,如果不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交待,不但占不到便宜,反而要血溅七尺,挺尸就地。
    艰涩地顿了顿,江胜道:“我说出内委经过后,宗盟主,又如何?”
    十分友善的笑了笑,宗元甲道:“若是‘受人之托,思人于事’,你不是正主,只是替人跑跑腿而已,江朋友,说出经过后,牵赘不到你身上,你请便!”
    沉思了下,替自己有了决定,指着桌上那只“白玉环龙杯”,“洛水驼丐”江胜道:“两个时辰后,杯中变成紫红色带有酒味的水,不能进入嘴里……”
    脸色微微一怔,“金雕。晏兆雄接口问道:“饮下又如何,江朋友?”
    音韵很轻,“洛水驼丐”江胜道:“饮下杯中紫红色带酒味的水,立时七孔冒血,即使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无法将这条命治救过来……”
    微微一顿,又道:“我并非姓‘江’,‘洛水驼丐’此一称号,也是临时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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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龙争虎斗
    听到驼背老者这话,宗元甲不禁为之暗暗一窒……但并未消失友善的音韵,问道:“尊驾如何称呼?”
    驼背老者道:“江湖上有‘千面浪客’之称的莫真,就是我……”
    “金雕”晏兆雄朝他看来——武林传闻,江湖上有一异人,幻变千相,精擅于易容化装之技,有“千面浪客”之称,原来找来“明湖庄院”的就是他。
    “千面浪客”莫真一挺胸,背上驼峰消失,不想笑的笑了笑,又道:“我不是‘驼子’,也不是七老八十岁的老头儿……”
    手掌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原来是个身材魁梧,长方脸形,看来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并非责怪,而是一份迷惑不解的神情,这位“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问道:“你我素昧生平,莫朋友,你因何替我送来一杯饮后七孔流血的毒水?”
    没有回答,目光移向宗元甲,“千面浪客”莫真才道:“这就是刚才这位宗盟主所说的,晏庄主,莫某‘受人之托’,不得不如此……”
    宗元甲接口问道:“受何人之托,莫朋友?”
    并不作任何掩饰,隐瞒,“千面浪客”莫真坦直地道:“‘青冥会’会主狄平的师叔‘大幻仙’姜冲……”
    听到这话,宗元甲心头一沉……原来是姜冲唆使来的不速之客。
    牛眼一瞪,孟达大骂道:“操他奶奶的熊,又是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小子,耍出来的鬼名堂!”
    心平气和的,宗元甲问道:“饮下玉杯中水,会七孔流血而死,莫朋友,‘大幻仙’姜冲玩的是什么花样?”
    莫真道:“这只‘白玉环龙杯’一点不假,是项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品……‘大幻仙’姜冲配制成一种药物,放入水中熬煮,继后这只玉杯也放进这锅沸腾的水中,熬煮一段时间,这锅水中毒质,渗入这只玉杯……”
    听来不禁感叹不已,宗元甲道:“‘大幻仙’姜冲脑袋里害人的名堂可真不少,以前是配制成一种服后迷失真性的药粉,此番又给他想出这种古里古怪的名堂来……”
    莫真又道:“据姜冲说,锅中熬煮的这锅子毒水,必须用玉质的杯子,换了普通瓷质杯子,水中毒质无法渗入,就不管用了……”
    微微一顿,又道:“这只玉杯在毒水中熬煮过后,依然晶莹剔透,并无一丝异状——但杯中盛入水后,毒质从杯子身上散发出来,溶入杯中水里,先是呈澄黄色,继后转成紫红色后,其水已剧毒无比,此水饮入人体之内,无药可救,立即七孔流血而死……”
    激灵灵猛打了个冷颤,“金雕”晏兆雄忿然道;“可恶,晏某与‘大幻仙’姜冲,并无杀父夺妻不共戴天之仇,竟在晏某身上使出这等歹毒手腕!”
    带着解释似的口气,“千面浪客”莫真道:“并非‘大幻仙’姜冲跟你晏庄主过不去——姜冲曾在莫某跟前说过这话,凡是‘啸天盟’中人均可格杀毋论……”
    朝宗元甲歉然一瞥,莫真又道:“‘大幻仙,姜冲曾提到你宗盟主,要啖你肉,啃你骨,摘下你脑袋,奈何技不如人!”
    笑笑,宗元甲道:“你揽下这桩买卖,莫朋友,‘皇帝不差饿兵’,‘大幻仙’姜冲如何酬劳你?”
    脸一红,莫真道:“涓滴之恩,涌泉相报’,宗盟主,姜冲师兄‘七尾鹞’宫奇,亦就是‘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的师父,昔年救过莫某性命,莫某曾许下诺言,日后有所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微微一顿,莫真又道:“这次‘大幻仙’姜冲找上莫某,莫某也就卖命卯上,报答乃师兄昔年救命之恩,但想不到宗盟主机智卓绝,识破真相……”
    带着一份关怀的口气,宗元甲问道:“你又如何回去交差,莫朋友?”
    莫某慨然道:“并非莫某不尽力,乃是心有余力不足……宗盟主不愧睥睨江湖,雄踞一方的‘啸天盟’之主,仁者无敌,放过莫某一马,此番离开‘明湖庄院’,莫某跟‘青冥会’就不辞而别了!”
    宗元甲从这些话中听来,这个“千面浪客”莫真,不失为一个个性中人……
    昔年受“七尾鹞”宫奇救命之恩,莫真曾许下诺言,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番才替“青冥会”来“明湖庄院”放毒”,卖命出了一次力。
    但此事给自己识破真相,且不加追究放过一马,莫真认为力已尽到,对“明湖庄院”这边感到愧疚,只有向“青冥会”不辞而别。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莫朋友,你离开‘明湖庄院’后,不去湘中牛头山铁翎谷,向‘青冥会’辞别?”
    摇摇头,“千面浪客”莫真道:“莫某并非来自湘中牛头山‘青冥会’总坛……”
    “金雕”晏兆雄听来感到有点意外,接口问道:“莫真,你不是从‘青冥会’总坛来此?!”
    “千面浪客”莫真,摇摇头道:“莫某由‘大幻仙’姜冲陪同,自湘中总坛抵洞庭湖东岸‘墨水岩’青冥会分坛后,再来这里‘明湖庄院’的……”
    提到“大幻仙”姜冲身上,宗元甲不由注意起来,问道:“姜冲现在何处,莫朋友?”
    莫真道:“姜冲将‘白玉环龙杯’交于莫某后,就在‘墨水岩’等候莫某,想知道这件事进行的结果如何……”
    指着桌上那只“白玉环龙杯”,莫真话题移转,又道:“这只玉杯已非稀世珍品,留下也是一件祸患,宗盟主,不如将其毁去?!”
    宗元甲一点头道:“说得有理,莫朋友。”
    宗元甲坐的座椅,相隔桌上“白玉环龙杯”约有四五尺,他遥空戟指疾吐……一股锐利劲风落处,几声“嗖嗖”细细轻响,桌上这只“白玉环龙杯”,业已片片凌碎。
    宗元甲这手“铁指神功”,看得大厅上众人,莫不暗暗点头。
    “千面浪客”莫真,向众人抱拳一礼,道:“莫某就此告辞!”
    话落,出大厅而去。
    宗元甲慨然道:“千面浪客’莫真来这里做了一桩骇人听闻之事,但还不失是个个性中人!”
    “金雕”晏兆雄浓眉微微轩动,道:“姜冲这厮实在可恶,竟想出这等诡秘离奇的杀人玩意儿来……”
    这时庄丁晏平将裂碎的玉杯,和水渍打扫干净后,退出大厅。
    宗元甲接口道:“‘大幻仙’姜冲真是一头披上人皮的豺狼,阴险歹毒,无所不用其极——他识得岐黄医理之术,但并无仁心仁术,作悬壶济世之举,先是配制成一种迷失真性‘忘我散’的药物,此番又给他想出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杀人名堂,用来加害于人。”
    晏兆雄喟然道:“武林毛贼,江湖败类,撇开‘青冥会’过节,盟主,这种人也不能留他在世上。”
    牛眼一瞪,孟达道:“操他奶奶的,这老小子,满肚子都是龌龊名堂……盟主,刚才那莫真说,这老小子现在洞庭湖东岸的‘墨水岩’,我们去把他宰了。”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目光移向晏兆雄,道:“晏庄主,‘青冥会’中秋前设下擂台之事,地点何处?”
    “金雕”晏兆雄道:“盟主问到此事,晏某也百思不解——为了洞庭湖水路地盘之事,‘青冥会’派人来‘明湖庄院’投下一封书函,指出中秋前三日,双方擂台中解决此事,但并无指出明确地点,亦无作详细交待。”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这是‘青冥会’虚虚实实,故作玄虚,显然借口‘擂台’打的是另外主意……”
    微微一顿,又道:“就如你刚才说的,不错,晏庄主,撇开‘啸天盟’和‘青冥会’之间的过节不论,‘大幻仙’姜冲此人,也必须要将其除去……”
    听出弦外之音,晏兆雄道:“盟主准备往‘墨水岩’一行?!”
    一点头,宗元甲道:“是的,宗某已有此打算……‘明湖庄院’和‘墨水岩’虽然同在洞庭湖之滨,但洞庭湖面积辽阔,占幅万顷,此去‘墨水岩’需得一番脚程——继后我等尚得往湘中‘青冥会’总坛一行,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孟达“哼”了声,道:“姜冲这个老小子,装腔作势一副窝囊相,肚子里尽是坏点子,入娘的,这次撞进我孟达手中,一拳把他砸成肉饼!”
    笑了笑,宗元甲道:“我说孟达,嘴跟手是两回事,嘴里说的和手上做的,有时会相差一段距离——‘大幻仙’姜冲在‘草桥大寨’露过一手,你又不是没看到!”
    脸一红,孟达不再吭气了。
    “金雕”晏兆雄道:“准备何时起程,盟主?”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此去洞庭湖东岸‘墨水岩’,需数日脚程,在这里逗留一宿,明日带僧浩、孟达两人起行便了……”
    众人正在谈着时,方才离去的庄丁晏平,又匆匆忙忙进来大厅,向晏兆雄躬身一礼,道:“回庄主,‘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柳爷,偕同两位门中弟子来访。”
    听到此话,这位“明湖庄院”庄主晏兆雄骤然一怔,目光朝宗元甲看来,殊感意外的道:“盟主,‘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来访,又是为了何事?”
    宗元甲亦感到十分意外——此刻“金雕”晏兆雄问出这话,显然他也回不出话来。
    缓缓一蹙眉,宗元甲道:“可能有不寻常之事发生,晏庄主,将这位嘉宾迎进大厅,双方谈过后,就会知道这位柳门主来访的原委真相了!”
    听来有理,晏兆雄一点头,向庄丁晏平道:“晏平,传话,嘉宾光临,‘明湖庄院’庄主晏兆雄出门恭迎。”
    晏平一声“喳”,疾步离去。
    “金雕”晏兆雄一整衣衫,步出大厅。
    大厅上的僧浩道:“盟主,陪同‘寒川门’门主来‘明湖庄院’的,可能是‘旱地蛟’岳申,和‘云中鹏’田敏二人!”
    宗元甲尚未回答,孟达摇摇头,道:“不会是他们两人——岳申、田敏跟盟主约在中秋前十日,在湘中新化东门外一处‘柳塘集’镇上见面呢!”
    心念游转,宗元甲道:“岳申、田敏两人,不会知道我们来了‘明湖庄院’……”
    一阵笑声掺杂着话声,渐渐接近大厅,厅门一暗,前后踏进四人……
    头前一个,身穿长袍,年纪七十左右,文质彬彬,不像武林中人,倒似一位饱学儒者。
    衔尾两人一眼看到大厅上“赤麟”宗元甲时,不约而同一声惊“噫”……这两人正是约在中秋前十日“柳塘集”见面的岳申和田敏。
    最后殿尾进大厅来的,是“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
    宾主进入大厅尚未坐下,“旱地蛟”岳申指着宗元甲向长袍老者哈哈大笑道:“就是他,门主……”
    “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听来淋了一头雾水……这位英姿轩昂,看来年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又是谁?
    “赤麟”宗元甲,脸带笑容,从座椅长身站起……
    “云中鹏”田敏接口道:“门主,这位就是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近前一步,宗元甲抱拳一礼,向柳天鸣含笑道:“柳门主,您我神交已久,难得今日在此晤面……”
    哈哈哈笑了起来,柳天鸣握住宗元甲双手,道:“不错,神交已久,您我不必繁文缛礼,老夫叨长几岁,称您——声‘宗老弟’便了……”
    指着岳申、田敏两人,柳天鸣又道:“这次他二人回来株州,就提到您宗老弟,在‘流河塘’镇郊,岳申误食‘大幻仙’姜冲‘忘我散’药物,您解了他们兄弟两人之危……”
    宗元甲将“金戈双卫”的僧浩、孟达两人,替这位“寒川门”门主引见了下。
    “金雕”晏兆雄含笑道:“柳门主,如此一来,就不必晏某替敝上宗盟主引见介绍了。”
    宾主坐下,“旱地蛟”岳申嘴没遮拦,向“金雕”晏兆雄冒出一句,道:“晏……晏庄主,您可没有遭到意外吧?”
    这句话虽然听来使人无法会意,但却孕含了极重的份量……“金雕”晏兆雄脸色微微一怔,道:“岳兄弟,你指的‘意外’,是指何事而言?”
    “云中鹏”田敏接口道:“在下田敏和我岳大哥,取道湘中探听‘青冥会’中动静时,无意中探得一份意外的资料……”
    脸色凝重,晏兆雄接口问道:“是有关老夫之事,田兄弟?”
    一点头,田敏道:“不错,‘青冥会’设计要加害晏庄主——晏庄主若不幸遭之所害,‘青冥会’将以倾巢之力,直捣‘明湖庄院’,到时不留活口,使‘明湖庄院’玉石俱焚……”
    “金雕”晏兆雄听到这话,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一指宗元甲,田敏又道:“田敏和我岳大哥,跟宗盟主中秋前十日之约,算来时间尚早,知道这回事后,就即转道湘东株州‘寒川门’总坛,邀门主前来,欲解‘明湖庄院’之危……”
    “金雕”晏兆雄,听来暗暗感动不已——并无所求,并无相邀,却来暗中解人之危。
    带了一份关注的口气,“乾坤双飞”柳天鸣接口道:“晏庄主,我等三人取道洞庭湖南岸‘明湖庄院’,从湘东株州匆匆来此时间算来并不多久,‘青冥会’中如若对‘明湖庄院’真有某种谋算的话,也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了……”
    “金雕”晏兆雄浓眉微轩,道:“‘青冥会’中这些牛鬼蛇神,又玩出哪些云诡波谲的名堂,找来‘明湖庄院’?”
    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达人粗心细突然想了起来,向宗元甲道:“会不会就是那回事,盟主,他三位和那个‘假驼子’来‘明湖庄院’,前后相隔没有多久呢?”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不错,孟达,我也想到那回事上……”
    视线投向晏兆雄,宗元甲又道:“晏庄主,柳门主和岳兄、田兄两位所说的,可能就是‘千面浪客’莫真借‘白玉环龙杯’放毒的那一回事……”
    “金雕”晏兆雄似有所思中,道:“从时间上算来,盟主,就是玉杯放毒的这件事了……”
    “云中鹏”田敏问道:“宗兄,‘白玉环龙杯’放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宗元甲把“千面浪客”莫真易容扮装,送“白玉环龙杯”来“明湖庄院”的前后经过告诉了三人。
    “金雕”晏兆雄接口道:“莫真扮装成一个自称‘洛水驼丐’江胜的丐帮弟子,给盟主识破真相……最后莫真说出来‘明湖庄院’的前后经过……”
    田敏道:“那莫真指出受‘青冥会’所唆使?!”
    “金雕”晏兆雄把莫真昔年受“七尾鹞”宫奇救命之恩的那段经过也说了出来,又道:“莫真临走时,并未提到‘青冥会’中其他人,只指出‘大幻仙’姜冲,尚逗留在洞庭湖东岸的‘墨水岩’‘青冥会’分坛……”
    “乾坤双飞”柳天鸣道:“晏庄主,据柳某看来,此‘千面浪客’莫真并非实话实说,还有一部分的保留……”
    眨动一双墨玉似的眸子,宗元甲道:“柳门主,您是指除了‘大幻仙’姜冲外,‘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和他师父‘七尾鹞’宫奇等,都已来‘墨水岩’分坛?”
    这位“寒川门”门主一点头,道:“不错,宗老弟,老夫是有此推断……”
    微微一顿,又道:“‘青冥会’唆使‘千面浪客’莫真,那只是一个开端,试探,也像我等三人一样,‘青冥会’不会想到您‘啸天盟’盟主宗老弟,也在这里‘明湖庄院’……这是他们百密一疏,疏忽之处。”
    眉宇轩动,“金雕”晏兆雄道:“为了洞庭湖水路地盘之事,‘青冥会’借口摆下擂台双方作个交待——却又鬼鬼祟祟,云诡波谲,照此看来,‘青冥会’所玩的把戏,就是这一手!”
    倏然也想了起来,宗元甲道:“宗某那次在‘草桥大寨’跟‘大幻仙’照面交手,并未提到赴这里‘明湖庄院’之事——后来在‘浣花塘’镇郊,以‘福海饭店’为不义的赌场中,宗某在‘黑蝎子’刁炳前,也只说要往湘中牛头山铁翎谷,赴‘青冥会’总坛拜山一会……”
    缓缓一点头,“云中鹏”田敏道:“这就是了,宗兄,‘青冥会’不会料着你来洞庭湖南岸的晏庄主这里,他们准备‘以大吃小’,先把‘明湖庄院’放倒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沉思中的这位“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想到那回事上,道:“据您数位刚才说来,那个‘千面浪客’莫真,离开这里不久,显然‘青冥会’中尚未知道‘明湖庄院’这里的动静,我等不妨来个先发制人,找去‘墨水岩’,给‘青冥会’一个迎头痛击……”
    宗元甲接口道:“不错,柳门主,宗某就有这样打算!”
    “墨水岩”在洞庭湖东岸,那是块外形奇特,硕大无比的山岩……这块“岩”如果切合实际一点来说,那是一座体型较小的峰岭。
    “墨水岩”两侧伸展,中间凹了进去,就在凹进部分贴近山麓处,有数十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砌房屋,正中央矗起一根高高的旗杆,旗杆顶端迎风摆摇一面旗帜——旗帜上有“青冥扬威”四个大字。
    数匹骏骑向这边策马而来……
    马鞍上是“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的僧浩、孟达,“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另外是“旱地蛟”岳申,和“云中鹏”田敏两人。
    看到这面凌空矗立“青冥扬威”的旗帜,宗元甲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一指旗帜,宗元甲侧过脸道:“不错,就是这里了,柳门主!”
    众人坐骑纷纷停下,“乾坤双飞”柳天鸣微微一轩眉,道:“看来气魄还不小呢,宗老弟!”
    笑了笑,宗元甲道:“光看房屋不管用,还要看里面的人,手上是不是有两下子,柳门主,您说是不?”
    转向后面的孟达,宗元甲道:“又偏劳你了,孟达,你前去通知他们,让里面的牛鬼蛇神知道,‘寒川门’‘乾坤双飞’柳门主,偕同‘啸天盟’‘赤麟’宗元甲,前来拜山!”
    他们人马就停在房屋前数十丈方圆的山坡地上,大门边沿的几位壮汉早已看到。
    孟达躬身应了声“喳”,两腿一夹马肚,直往大门前来……来到大门前,击鼓似的“嗨”了声,道:“小子,你们听着,‘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和‘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前来拜山,快进去告诉你们山大王,出来恭迎!”
    “青冥会”分坛大门前的数名壮汉,听到孟达这阵吆喝声,各个颈子都直了起来……
    尤其“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这几个字,更令他们不敢吭出一声,疾步奔进大门!
    转过缰绳,孟达回到宗元甲等身旁。
    不多久,大门里直奔出数人……
    头前两个,是过去留守在“枫林湾”镇街“宏泰钱庄”的范良雄、谷守宇“竹山双雄”。
    衔尾是“福海饭店”大赌场中,那个当家把舵的“黑蝎子”刁炳。
    刁炳后面是个五短身材,骠悍的中年人……这人就是这里“墨水岩”“青冥会”分坛的分坛主,有“白狼”之称的巫勇。
    这四人的后面,一字排列而行的,是三个年岁悬殊的人物……
    中间那个,浓眉巨目,狮鼻海口,看来有七十左右的老者……此人就是“青冥会”会主“霸山虎”狄平之师,“大幻仙”姜冲的师兄“七尾鹞”宫奇。
    走在左边那个,一副半斤骨头八两肉的身子,一张黄苍苍风干橘皮似的脸孔——他,就是掀风作浪,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幻仙”姜冲。
    右边那个中年人,就是“青冥会”会主,有“霸山虎”之称的狄平。
    这几个人在“墨水岩”青冥会”分坛露脸出现,果然不出宗元甲等数人之料——结集“青冥会”之力,要使“明湖庄院”玉石俱焚。
    “七尾鹞”宫奇一指“金雕”晏兆雄,哈哈笑道:“晏庄主,你‘耳报神’果然灵活,老夫等正要赴‘明湖庄院’一会,你倒来个先发制人,带了武林朋友找来这里‘青冥会’分坛……”
    目光落向“乾坤双飞”柳天鸣,宫奇又道:“柳门主,这里‘墨水岩’你我又照面了……那一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称雄一方的‘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不等柳天鸣开口,宗元甲微微一笑,道:“宫朋友,区区宗元甲前来拜山。”
    嘿嘿冷笑数声,“七尾鹞”宫奇道:“宗盟主,来时可任你等来,去时却由不得你等自己去了……”
    冷然一笑,宗元甲接口道:“宫朋友这话,也未免把‘青冥会’‘墨水岩’分坛估得太高了些,多行不义,势必自毙,饶是铜墙铁壁,又岂能阻止区区在下等数人。”
    冷冷哼了声,宫奇道:“宗盟主,闲话少说,你等数位既然来此,必有惊人技艺,现在正好领教一番……”
    宗元甲接口道:“宫朋友此话,正合我等一行人之心,但不知如何见个高下?”
    “七尾鹞”宫奇道:“天下武技,殊流同源,大同小异……宫某有一项玩意,称作‘金刀罗汉阵’,现在摆上此阵,与各位阵上较量一下……”
    话到这里,不等众人是否同意,已吩咐“竹山双雄”,和“黑蝎子”刁炳三人,道:“你等进去屋里,取出‘金刀罗汉阵’来!”
    三人应诺一声,进大门而入,不多时,各个背上背了一只麻袋出来。
    就在“青冥会”分坛前这块偌大的空地上,划下方圆十丈一幅地面,三人把麻袋一抖,“哗啦啦”声中,倒出无数五寸来长,金光耀目,尖头扁尾的狼牙铁钉来。
    “赤麟”宗元甲见闻广博,目光投向这些金钉,已知是钢铁精英,混合铸成,锋利无比。
    宗元甲心自暗暗诧异之际,“竹山双雄”和“黑蝎子”刁炳等三人,似乎驾轻就熟,就在地上把金钉,一枚接一枚,插入泥地中。
    不多时间,方圆十丈的地面上,已是密密麻麻,插满金钉,远远看去,宛若一座金山。
    三人把金钉插入地面,“七尾鹞”宫奇用手一指,嘿嘿一笑,道:“此是‘青冥会’中‘金刀罗汉阵’……如果跟‘金刀换掌’、‘罗汉东香’等绝技比来,显然有云泥之隔,不可同日而语……各位俱是名家高手,若是不嫌粗浅,就在阵上交手如何?”
    眼前众人,“赤麟”宗元甲,“乾坤双飞”柳天鸣两人,固然皆属一派掌门,就算“燕子飞”僧浩,“铁背熊”孟达,“旱地蛟”岳申,“云中鹏”田敏,以及这位“明湖庄院”庄主“金雕”晏兆雄等,也都是名家高手,一看之下,知道“七尾鹞”宫奇摆下这“金刀罗汉阵”,用心异常险恶。
    原来此一“金刀罗汉阵”插入泥地的金钉,粗细不一,长短有异——有些入土寸许,有的入土及半,参差不齐,有如狼牙密布。
    敢情武家练功夫,最重要的是在一个“平”字,和一个“稳”字。无论“梅花桩”,或是“刀光桩”诸类绝技,桩与桩之间,都有一定度数及划一的步眼,才能在桩上施展出功夫。
    就以“梅花桩”来说,木桩必须摆成梅花形状,而且每根规格长短齐一。
    但“七尾鹞”宫奇摆出此一“金刀罗汉阵”,却是并无度数,步眼——东一丛,西一簇,一排高,一排低,长短高低参差不一。
    即使练得一身如何到家的“梅花桩”,甚至深谙“金刀换掌”之法,到了这“金刀罗汉阵”上,显然也要大减成色。
    这个“青冥会”中的“太上皇”七尾鹞”宫奇,就想运用此一“金刀罗汉阵”,把今日来“墨水岩”的异己武林高手,都收在这上面。
    “七尾鹞”宫奇见对方众人,望着自己摆下的“金刀罗汉阵”,各个脸色犹疑不决,以为诡计得逞,于是冷冷一笑,道:“各位如果脚下功夫不便,老夫可以把‘金刀罗汉阵’撤去,另由各位想出一个较量之法,如何?”
    此话虽然有轻视对方之意,“赤麟”宗元甲冷然一笑,道:“宫朋友,别说区区‘金刀罗汉阵’,就是摆下刀山油锅,我等也无畏缩之理,现在请宫朋友派人上阵交手就是。”
    缓缓一点头,宫奇目光投向“黑蝎子”刁炳道:“刁炳,现在由你上‘金刀罗汉阵’打头一阵,向对方众人领教一番!”
    “黑蝎子”刁炳答应一声,微提袍袂,一掠身,已经跃到“金刀罗汉阵”上……使个“金鸡独立”之势,一抖手中“蛇头杖”,目注宗元甲众人,道:“哪位朋友上来领教!?”
    宗元甲尚未回答,“乾坤双飞”柳天鸣背后人影一闪,一响“嗖”的掠风声中,“旱地蛟”岳申已跃上“金刀罗汉阵”
    手中横着一口长剑,岳申喝声道:“臭蛋,混球,爷爷来教训你这不孝灰孙子……”
    嘿声一笑,刁炳道:“小子,你还不够看的……”
    这个“的”字出口,刁炳手中“蛇头杖”一提,一个“蛟龙入海”之势,直向岳申当胸捣来。
    岳申一声吼喝:“来得好!”
    不慌不忙,略一晃身,长剑一沉,压住对方杖头,猛的一削,顺着杖把一个“顺水推舟”之势,朝向对方前锋手指削去。
    “黑蝎子”刁炳大吃一惊,急展“怪蟒翻身”身法,退后半步……
    就在同一刹那间,就势一沉“蛇头杖”,“乌龙掠地”,呼的劲风声中朝岳申的下三路,横扫过来。
    岳申猛提一口真气,在“金刀罗汉阵”上,两腿一挫,嗖的居然纵起丈来高,让过对方一杖……
    嘴中一声冷叱:“看!”
    长剑向前一送,“金针引线”,直向“黑蝎子”刁炳咽喉刺来。
    刁炳一杖扫空,顿知不妙,正要用“倒栽垂柳”,回过杖把用力一对对方剑身,准备就这一荡之势,直窜开去!
    但“旱地蛟”手上这把长剑可不含糊,幻变莫测,刚才出手一招,其实可虚可实……
    刁炳才扬起“蛇头杖”,岳申倏然腕把一沉,一招“反脱罪衣”——剑锋一划,横里一洗,“嗤”的一响裂肌声,已把刁炳左肩背后,连衣带肉,削下一大片来。
    “黑蝎子”刁炳再也不会料到,对方剑法变化如此神速……“哇哇”几声怪叫,撤手抛杖,正要向“金刀罗汉阵”外窜去。
    “旱地蛟”岳申自从上次误食“大幻仙”姜冲“忘我散”,真性迷失,险些害了自己义弟田敏后,已把“青冥会”恨之蚀骨……
    见刁炳拔身要逃,大喝声道:“灰孙子,爷爷送你—程……”
    飞起一腿,朝“黑蝎子”刁炳臀部踢去!
    “咚!”的一声,刁炳身子像断线纸鸢似的凌空飞起,又是“叭”的一响,结结实实摔落地上,摔个口鼻鲜血直流,当堂晕了过去。
    岳申微微一晃身,翩然掠回自己这边。
    两下照面交手,不过三五回合,“不是猛龙不过江”,岳申把“黑蝎子”刁炳,败落在“金刀罗汉阵”外。
    “七尾鹞”宫奇,摆下“青冥会”独门功夫“金刀罗汉阵”,认为一定可以出奇制胜,把对方一网打尽,想不到头一阵,就败个灰头土脸。
    显然,这是这位“青冥会”中“太上皇”,始所未料的。
    对方出手干净利落,就在三五回合之间,把“青冥会”中一员大将,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斗!
    这份难受,也就像在“七尾鹞”宫奇脸上,结结实实赏下了一记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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