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雄风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乔妆探底
    “青岩坪”镇的大街上,一个美得娇,美得俏,美得怪惹眼的大姑娘……
    看来年纪有二十出头,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未经修饰,但却自然弯如新月的一双柳眉下,是两颗黑白分明,活溜溜的大眼睛!
    姑娘那只小巧挺直的鼻子下面,有一张菱角般红润润的小嘴,笑起来,腮帮子上各有一只深深的,浑圆的酒涡,看来那么媚丽,那么逗人。
    但却媚得鲜活,美得纯真……那是一朵绽放朝阳下,沾着露珠的鲜花儿。
    姑娘穿得很简朴,那是一身布衣裙,脚上是双瘦小的青布鞋,浓黑柔软的秀发,盘成两个髻,分绾在脑后,右手臂弯上挽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一堆梨子……原来是镇街上一个叫卖水果的姑娘!
    她挽着篮子,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嘴里脆生生的叫着:“卖梨子呀……卖梨子呀……”
    姑娘卖梨子的生意还真不错,可能还有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答答答!答答答!”两匹马儿徐徐走近……马鞍的人,一个是矮矮胖胖,一个是瘦瘦长长,来到卖梨子姑娘身边时,前面那个胖子勒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后面那个瘦个子,怔了怔,问道:“怎么的,赵虎……”
    胖子赵虎一指那个卖梨子姑娘,脸上肥肉抖了抖,挤出一阵不像笑的笑容来,抑低了声音道:“李清,这妞儿可真不错……”
    李清侧脸看去,显然有跟那赵虎同样的想法,但带着惋惜的口气,道:“怎么会在街上卖梨子?”
    赵虎“嘿”的一笑,道:“这又值得什么奇怪的……一日三餐,天上不会掉下来,地上不会长出来,要打发日子,不卖梨子,吃什么喝什么?”
    两人下了坐骑,走到卖梨子姑娘身前……赵虎嘿嘿一笑,道:“姑娘,你篮子里梨子还真鲜嫩呢……”
    这姑娘挺和气,绽靥一笑,道:“是的,大爷,这梨子才摘下不多久,又甜又嫩……”
    旁边李清接口道:“街上卖梨子,一天赚不了多少钱,姑娘,你太辛苦了……”
    姑娘脆生生一笑,道:“大爷,不辛苦,去哪里找吃喝……你二位买我凤姑篮中梨子,不会多算你们钱的!”
    一声轻“哦”,胖子赵虎道:“你叫‘凤姑’……凤姑,我看你纤纤巧手,白白嫩嫩,整天风吹雨打太阳晒的在街上卖梨子,实在糟塌了你呢,咱赵虎介绍你去一个地方,吃的油,穿的绸,还有银子拿,你去不去?”
    凤姑眼珠滴溜一转,怀疑中却又使她增添几分注意,问道:“赵大爷,那是什么地方,有这等好的去处?”
    旁边李清接口道:“我们都是离此地不多远,一座‘铁鹫堡’中的护院……堡主夫人要添增一名使唤的丫头……”
    听到“铁鹫堡”三字,凤姑一双星星般的眸子,朝两人游转一瞥。
    李清接口道:“凤姑,你去‘铁鹫堡’我们堡主老夫人房里,侍候她老人家,可要比抛头露脸,在大街上卖梨子强多了!”
    风姑展脸含笑道:“谢谢两位大爷的好意,咱凤姑街上卖梨子的,每天回家可以见到爹妈,进了你们‘铁鹫堡’做老夫人丫头,那就出不来啦!”
    李清听到这些话,朝赵虎示意一瞥。
    赵虎接触到李清投来视线,嘿的一笑,转了个话题,道:“凤姑,你篮里这些梨子不够,我们要买很多回‘铁鹫堡’,你家里还有没有梨子?”
    发现是笔大买卖上门,凤姑含笑点头道:“两位大爷,凤姑携带不便,只提了一篮子梨子出来,家里还有很多很多呢。”
    李清一点头道:“这就行了,凤姑,你家居何处,你上我们这位赵大哥坐骑,我们带你回去。”
    凤姑朝四周回顾一瞥,发现这里是镇街闹处,街上往来行人众多——脆生生“咭”地一笑,道:“两位大爷不用啦……凤姑家就住前面一条横巷静僻处,不必上你们坐骑,走几步就到了!”
    听到“静僻处”三字,两人又相顾望了眼——赵虎嘿嘿笑着道:“你就前面带路吧,凤姑!”
    风姑臂弯挽着竹篮子,朝前面大街静僻处走去,后面蹄声答答,赵虎、李清衔尾跟着。
    走不多久,前面凤姑拐进一条静悄悄,却又十分宽阔的横巷。
    坐骑上的李清,向赵虎一声轻叱:“此地不错,把妞儿掳上马背!”
    赵虎听到这话,但三五尺前的凤姑,也听到这响声音……这个卖梨子的姑娘凤姑,显然就是“彩鹰”梅香吟所扮妆。
    后面蹄声急促,一股劲风袭来,梅香吟并不向后回顾,一个“寒蝉易枝”身法,身形飘出两三丈外。
    篮中梨子权作暗器,转身一声娇叱:“照打!”
    两颗梨子,前后电射飞出。
    张开嘴,赵虎一响“啊”正从口中吐出,梨子已兜面打来——梨子未曾吃进嘴里,上下门牙已被磕掉四颗,满口是血。
    梅香吟衔尾这颗梨子,也已奔向李清……
    李清发现这卖梨子的妞儿,原来真人不露相,是武林中人所扮妆,一见对方转身“暗器”打来,在此石火电光之间,识不透对方使用何种暗器,见暗器奔向上盘,疾速头脸一挪!
    这颗又圆又大、又脆又嫩的梨子,出自梅香吟腕劲,不啻一只铁锤……
    李清“嗳哟”一声怪叫,梨子击中左眼——梨子裂碎,梨汁淋个满脸,脑袋一阵晕眩,李清一个“倒栽葱”,从马背翻落地上。
    后面传来一股焦雷似的吼喝声:“操你奶奶的熊……”
    “哎”的结结实实一声,李清臀部挨上一腿,身形像断线风筝似的腾飞而起……
    又是一响“咚”的着地声,李清跌个晕头转向,想要从地上爬起,背上像压上千斤铁石似的被人一脚死死踩住。
    赵虎给梨子砸掉四颗门牙——虽然还不清楚内委真相,但已知道中着人家圈套……
    看到李清身形翻飞三丈外,给一个铁塔似的大汉一脚踩住,赵虎忙不迭翻下马背,两腿尚未站稳,背上“嘭”的挨上一拳,噔噔往前跌出,一个“饿狗吃拱”仆倒在地。
    不错,如法泡制,这个矮胖子赵虎背上,也吃人死死踩住。
    衔尾又有两人走近前来,那是“赤麟”宗元甲,和“铁翎”梅少琪……宗元甲含笑道:“僧浩、孟达,让他们两人站起,才能问话!”
    孟达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将地上的李清揪了起来,手指指向李清鼻尖,道:“你这个王八羔子,梨味道如何?”
    梅香吟脆生生笑道:“孟护卫,梨子还没有进他嘴呢!”
    这边僧浩,也把地上的矮胖子赵虎揪了起来。
    两人虽然结结实实栽了个跟头,但却像淋了一头雾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虎拉开嗓门,大声道:“朋友,你们玩下‘仙人跳’把戏,找上咱们‘铁鹫堡’中人身上,那是有眼无珠,摸错门,找错人了!”
    “啪”的挨上一记大巴掌,孟达吼声道:“孙子,你嘴巴要干净些,什么叫‘仙人跳’?”
    赵虎刚才给梨子砸掉四颗门牙,嘴角还留下血渍,现在又挨上孟达一记巴掌,打得口血又直喷出来。
    宗元甲一笑,道:“赵虎、李清,你们承认是‘铁鹫堡’中人,事情就好办了。”
    敢情刚才梅香吟扮装成卖梨子姑娘,跟赵虎、李清谈话时,宗元甲、“金戈双卫”,和梅少琪等四人,就在附近,是以宗元甲一口就叫出两人姓名。
    两人这一听,心中不由一寒,一凛……李清色厉内荏道:“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骆爷,湘中数百里方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敢情你们吞下豹子胆,喝下孟婆汤,才找上‘铁鹫堡’的岔子?”
    赵虎接口问道:“你……你们是谁?”
    宗元甲朝四周环顾一匝,发现这一带地段静僻,虽有几家住户,都紧紧闭上门扉,位置已在近郊,不怕惊世骇俗,惊扰了人家。
    微微一笑,宗元甲向赵虎道:“我等是谁,自会告诉你们两人,但宗某所问的话,你二人要从实说来,免得伤了双方和气……”
    “嘿”的一声冷笑,赵虎道:“朋友,‘铁鹫堡’中人,可不是这般轻易可以侍候的……”
    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达吼声道:“操你奶奶的,龟孙王八,爷爷就来侍候你这灰孙子……”
    这个“子”字才从中嘴里吐出,一个箭步上前,左掌虚晃,右拳走实,朝赵虎兜胸打来……
    孟达这副铁塔似的身腿,钵大的拳头出手,当然份量不轻。
    赵虎想要出手架住,孟达虚实并用,“砰”的结结实实一声,胸窝挨上一拳……
    弯腰弓背,赵虎连连往后退,嘴里杀猪似的吼叫:“嗳唷,我的妈……”
    孟达正要垫步上前,宗元甲伸手拦住,向赵虎微微一笑,道:“现在你该相信,我等要侍候你二位,并不必太费劲……”
    这个矮胖子赵虎,可真是生葱辣椒加姜沫拌成……那股子火辣辣的。
    兜脸挨上孟达一拳,打得连连跌退,弯腰弓背,嘴里把老娘也叫了出来,可是这个赵虎硬不服输!
    腰一挺,头一直,又站了起来,嘿嘿几声不像笑的笑声,指了指宗元甲,赵虎道:“朋友,咱赵虎人一个,命一条,今儿横死在你等数人手中,嘿,自有‘铁鹫堡’堡主骆爷,向你们讨回公道!”
    宗元甲见这个赵虎,竟有这等不低头的骨气,感到有点意外,微微一笑道:“赵虎,你想横死此地,宗某就偏不让你死,要你活下去……”
    话到此,右掌骈指疾吐,捷若冷电一抹,落向赵虎身上三处穴道。
    不错,赵虎没有死,但活罪够受了……
    顿时额头上冒出颗颗黄豆大的汗珠,肥嘟嘟的肉脸渐渐变了形,扭曲过来,身子像筛糠似的一阵簌簌发抖,嘴里又把“老娘”叫了出来。
    冷然一笑,宗元甲道:“宗某这手虽非‘分筋错骨’,但,赵虎,这味道比‘分筋错骨’更够你受……”
    房边那个李清,虽然不算行家高手,但手里也有两下子,一看到宗元甲在赵虎身上下这一手,已知道自己两人,有眼不识泰山,遇到扎手人物。
    目光移向李清,宗元甲道:“李清,你是否也像赵虎一般,要宗某来侍候你一番?!”
    李清可不像赵虎那副“生葱辣椒加姜末”的德行……江湖就有这样两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躬身一礼,李清道:“知无不言,言无不详,不知宗爷问的何事?”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铁鹫堡掳劫年轻女子,李清,你们堡主‘摘星飞龙’骆雍,敢情有寡人之疾?”
    旁边赵虎给宗元甲制住三处穴道,体内筋血逆转,处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景况,但两只耳朵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宗元甲向李清问出这两句简短的话,听进赵虎耳里,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直愣愣朝这边看来。
    眼前这个李清,虽然也有跟赵虎同样的感受……这桩瞒天过海,偷天换日的事,如何会给眼前这伙人知道?
    看到赵虎这副模样,李清不能不回答,也不敢不回答咽下大口的口水,李清欲语还休的道:“宗……宗爷,这……这不是堡主的事……”
    宗元甲暗暗一怔……果然不出“开碑手”尤杰所料……就即问道:“不是堡主,又是谁?”
    眼前,如果地面裂开一口窟窿的话,即使窟窿中满是岩浆、沸油,李清也会跳了下去……但,没有这样的“机会”。
    十分费劲的,李清呐呐道:“那……那是‘锦蛟’骆奇……”
    第一次听到“锦蛟”骆奇这样一个名号……宗元甲脸色十分平静,就像跟朋友在聊谈打发时间一样,和和气气的问道:“锦蛟骆奇又是谁?”
    李清脸上泛出一层纸白……把这些话说出口,即使不丧命此地,也会死在“铁鹫堡”……嗫嚅了下,李清才道:“他……他是‘铁鹫堡’少……少堡主……”
    旁边“彩鹰”梅香吟接口道:“少堡主?那是‘摘星飞龙’骆雍的儿子?”
    李清点点头,替代了回答。
    筋血逆转中的赵虎,憋出一口气,大声道:“宗……宗爷,咱赵虎受不了啦!”
    笑了笑,宗元甲道:“赵虎,你早说‘受不了’,就不会受这场活罪了。”
    宗元甲伸手拍解他身上受制的穴道——赵虎如释重负,长长呼了口气。
    目光游转在两人脸上,宗元甲问道:“‘锦蛟’骆奇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他父亲骆雍知不知道?”
    赵虎接口道:“堡主不知道少堡主有这回事……就是‘铁鹫堡’中知道的,也仅是数人而已……”
    孟达晴空焦雷似的声音,接上道:“小子,你说话含含糊糊,都是‘一笔带过’,难道县城里县太爷也不知道……”
    赵虎不知孟达在这伙人的身份,底细,口称一声“大爷”,道:“小的和李清两人,也仅是知道有这回事,详细情形就不清楚了……”
    李清道:“县城县太爷和堡主,一个‘势’,一个‘财’,财势相投,极有交往……”
    宗元甲相信两人不敢“一笔带过”,含糊其词,是以,话题移转问道:“前些日子,‘青岩坪’镇上,给‘铁鹫堡’劫走一个年轻女子名叫‘范迎真’,这件事可是你两人下手做的?”
    赵虎摇头不迭,道:“那年轻女子不关小的两人之事……‘太阴手’曾大元探得那女子十分漂亮,是他派人下手干的。”
    宗元甲微微一怔,试探问道:“‘太阴手’曾大元在‘铁鹫堡’中,是何等样的人物?”
    李清道:“太阴手曾大元是少堡主亲信之一,像这类情形,都是曾大元所筹划下手的。”
    经李清、赵虎两人说出这番话后,虽然还未清楚来龙去脉的详情,但已知道这件事的大概……宗元甲又问道:“‘太阴手’曾大元,长相如何?”
    赵虎“嘿”了声,道:“这是个老怪物,个子又瘦又长,活像一枝晒衣裳的竹杆,年纪有六十出头……”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你等两人回去告诉‘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区区‘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插手其事……养不教,父之过,其子‘锦蛟’骆奇,做出这等江湖不齿的劣迹丑鬼事,要他交出—个公道……”
    怔了怔,赵虎道:“你……您是……”
    一点头,宗元甲道:“不错,‘赤麟’宗元甲。”
    两脚一软,李清跪到地上,道:“宗……宗盟主,小的两人求您一件事……”
    赵虎见李清跪拜在地,还想不出是会么回事,一脸愕然之色。
    宗元甲含笑道:“李朋友,此事真相宗某已有几份了解,不关你两人之事,宗某不会难为你们,不必跪地求情,快快起来……”
    并未站起身,李清道:“小的知道宗盟主乃是侠义门中人物,是非分清……只是小的另有一件事,想求您等数位……”
    宗元甲诧然问道:“又是何事?”
    李清道:“小的两人泄漏少堡主‘锦蛟’骆奇这桩秘密,如果骆奇知道此事,我两人除了远走高飞外,回去‘铁鹫堡’定然性命难保……”
    赵虎听李清说出这些话,脸上肥肉一抖,扑通也跪了下来。
    宗元甲迷惑不解问道:“李朋友,据你如此说来,宗某又该如何呢?”
    李清道:“您数位向‘铁鹫堡’采取何种行动,小的二人不敢动问,只是今日我两人遇到您宗盟主等数位之事,以后您等与堡主、少堡主照面对上,千万不要提到小的两人曾泄露这件事的底细、真相。”
    沉思了下,宗元甲微微一点头,道:“李朋友,你事前已交待此话,宗某等遵嘱便了。”
    边上静静听着的“铁翎”梅少琪,接口问道:“李清,你不替我等向‘铁鹫堡’传话了?!”
    李清道:“实在不便,请少侠包涵。”
    两人从地上站起,正要跨上坐骑时,梅香吟向赵虎招招手,含笑道:“喂,矮胖子,这篮梨子挽在姑娘臂弯上,怪累赘的,还是由你带回‘铁鹫堡’吧!”
    赵虎想到刚才这姑娘出手一颗梨子,打掉自己四只门牙,脸上不禁一阵火辣辣红热起来……但此刻误会冰释,只有道了声谢,接着这篮梨子。
    两人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蹄声答答,出镇郊而去。
    这条冷清清的街巷一端,留下“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梅家姊弟等五人。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我等虽然从李清、赵虎两人身上,知道这件事的部分真相,但看来并不单纯……”
    孟达接口道:“盟主,我等兴师问罪,找去‘铁鹫堡’,入娘的,砸他一个鸡飞狗跳!”
    笑了笑,宗元甲道:“我说孟达,我等如何‘兴师’,又如何‘问罪’,‘铁鹫堡,有些甚么罪状,掌握在我们手中?”
    颈子一直,孟达道:“掳劫民间女子,难道不是罪状?!”
    僧浩哼了声,道:“废话,是你孟达亲眼目睹?”
    孟达反驳道:“那个秀才老公,去‘宁河轩’庄院哭诉,他老婆给人抢走,难道会是假的?”
    宗元甲一笑,道:“不错,不是假的,但人已落进‘铁鹫堡’,人家来个矢口否认,孟达,你说又怎么办?”
    嘴巴张得大大的,孟达说不出一句话来。
    “彩鹰”梅香吟接口道:“据刚才李清、赵虎两人说来,‘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并不知道此事——即使骆雍知道此事,家丑不可外扬,也不会承认。”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捉贼捉赃,先救人要紧……冷仲秋的妻子范迎真羊入虎口,我等先得把她救出来才是……到时范迎真历历指证‘铁鹫堡’罪状,‘摘星飞龙’骆雍再有狡辩,也无法答辩了。”
    “铁翎“梅少琪道:“刚才李清、赵虎两人所指的‘太阴手’曾大元,宗大哥,可能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宗元甲点点头,道:“不错,梅兄弟……瘦瘦长长,六十多岁,可能就像过去‘青冥会’中‘大幻仙’姜冲此类的人物。”
    宗元甲与梅家姊弟两人,相处日入,宗元甲已向他们姊弟两人,提到过去有关“青冥会”的情形。
    “彩鹰”梅香吟接口道:“宗大哥,照此看来,那个‘太阴手’曾大元,也是个肚子里用功夫,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
    宗元甲道:“不错,据刚才两人所说,范迎真给掳去‘铁鹫堡’,就是出于‘太阴手’曾大元的主意……”
    孟达接口道:“盟主,我等如何设法把‘太阴手’曾大元这个老王八蛋抓到……”
    众人谈着时,取道往“宁河轩”庄院方向而来。
    宗元甲点点头,道:“是的,孟达,这是个重要‘点子’,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他。”
    一行五人,回来“宁河轩”庄院,走进大厅正有一位老者在跟“开碑手”尤杰谈着,姊弟二人认识这个老者,上前招呼道:“路叔叔,您好!”
    老者含笑道:“你们回来了!”
    宗元甲发现这老者形相古怪,尖嘴凸腮,一双眸子闪闪生光,五短身材,穿着一套短衫袄裤,看去倒像一头大毛猴。
    敢情刚才“开碑手”尤杰,已跟这老者谈到有关“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带领“金戈双卫”,和梅家姊弟二人,赴“青岩坪”镇的那回事。
    此刻看到梅家姊弟后面,衔尾进来三人……两个铁塔似的大汉,簇拥着一位英姿轩朗,英风飘然的年轻人进来,已知道此人是谁了。
    老者不待“开碑手”尤杰引见介绍,长身站起,向宗元甲拱手一礼,道:“这位谅是‘啸天盟’宗盟主了,老汉‘石猴’路振,这厢有礼。”
    宗元甲连声“不敢”,回过一礼,把“金戈双卫”两人引见一番。
    众人坐下后,“开碑手”尤杰道:“此去‘青岩坪’镇上情形如何,宗大侠?”
    宗元甲把“青岩坪”镇上,遇到李清、赵虎两人的经过说出,又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尤老丈,这件事的主谋并非‘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本人,而是骆雍的儿子‘锦蛟’骆奇……”
    尤杰一点头,道:“不错,当时老夫却也忘了,‘摘星飞龙’骆雍膝下是有个儿子……”
    话题一转、问道:“宗大侠,听您刚才说来,‘铁鹫堡’掳劫民女之事,骆雍并不知道,而骆奇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是出于一个号称‘太阴手’曾大元所筹划——此‘太阴手’曾大元又是何等样人物?”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道:“这情形都是李清、赵虎两人所说的……曾大元是‘锦蛟’骆奇的亲信,是个瘦瘦长长的老头儿……”
    一顿,又道:“冷仲秋妻子范迎真被‘铁鹫堡’所掳,就是出于‘太阴手’曾大元的主意……”
    “彩鹰”梅香吟接口道:“尤伯父,‘铁鹫堡,做出这等丑事劣迹,那个‘太阴手’曾大元,是个重要的角色……”
    沉思了下,“开碑手”尤杰道:“香儿,情形可能还不致如此单纯……但若去‘铁鹫堡’要人,‘摘星飞龙’骆雍即使知道他儿子胡作非为,也不会承认,在恼羞成怒之下,定有极不愉快的场面出现……”
    “铁翎”梅少琪道:“尤伯父,我等设法先把那个‘太阴手’曾大元活口擒住,就不难知道其中内委情形了!”
    “开碑手”尤生道:“我等不知‘太阴手’出没行止,‘铁鹫堡’雄踞湘中,有天堑之险,要活口擒住‘太阴手’曾大元,不是一件简单事……”
    宗元甲接口道:“我等要掌握‘铁鹫堡’具体罪状,这个‘太阴手’曾大元,就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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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来龙去脉
    怀着浓浓的感触,“开碑手”尤杰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宗大侠,这边事情尚未有个头绪,那边又有事故发生,真是多事之秋……”
    怔了怔,宗元甲问道:“尤老丈,又有风吹草动之事发生?!”
    尤杰一指旁边“石猴”路振,道:“刚才这位路老弟来‘宁河轩’庄院,谈到一件事……虽然并非我等本身之事,但路见不平,就不能袖手不理了……”
    目光移向“石猴”路振,宗元甲道:“路老丈,是怎么回事?”
    “石猴”路振道:“老汉住在离‘宁河轩”庄院二十多里的‘白木桥’,这件事就发生在‘白木桥’镇上……老汉知道这件事后,就找来尤老哥哥这里,碰巧遇到您‘啸天盟’宗盟主……”
    听不出一个端倪,宗元甲又问道:“路老丈,‘白木桥’镇上发生了什么事?”
    “石猴”路振道:“林裕明林爷平时修桥铺路,乐善好施,是‘白木桥’镇上首富,这件事就发生在林爷的府邸……”
    微微一顿,又道:“林爷幼子林绍基,今年才六岁,前些日子突然失踪,林家正在惶惶不安,寻找这孩子时,两天前林爷突然接到一封书信……据说这封信上并无‘指名抬头’、出信人‘具名’,只写下寥寥数字,说林绍基这孩子在他们手中,要林爷准备五百两黄金,把孩子赎回……”
    孟达“哇”的冒出一声,道:“五百两黄金不就是五千两雪花纹银啦!”
    缓缓一点头,路振道:“是的,孟护卫,算来确是五千两银子……”
    一顿,又道:“这封信中指出,如向官家衙门报案,就要将这孩子乱刀分尸……”
    僧浩喃喃接口一句,道:“嘿,好狠!”
    宗元甲问道:“路老丈,你如何知道此事?”
    “石猴”路振道:“小老儿幺弟路雄,是林爷府邸的长工,他回家说出经过,老汉才知此事……”
    “彩鹰”梅香吟问道:“路叔叔,林家有没有向官家衙门报案?”
    路振喟然道:“梅姑娘,这些亡命歹徒,说得出,做得到,林爷向衙门击鼓报案,林绍基这条小命就别想留下……好在这五百两黄金,林家还筹得出……”
    眉宇微微轩动,宗元甲问道:“路老丈,这五百两黄金,歹徒要林家送去哪里?”
    “石猴”路振道:“这五百两黄金,那班亡命土匪要林家送去‘白木桥’镇东郊外的一座山神庙……时间是子夜三更过后……”
    屈指算了算,路振又道:“算来就是今天夜晚了……好人有好报,这位林裕明林爷,不应该遇到这样一场变故,小老儿原想挺身而出,但还不清楚这些亡命徒的娘家底细,如若技艺不敌对方,自己死伤尚在其次,到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累害了林家这孩子,小老儿就只有抱恨终身了……”
    一指“开碑手”尤杰,又道:“老汉跟尤老哥有数十年交往,听说他一对侄儿、侄女是武林前辈高人的弟子,小老儿才来跟尤家老哥哥谈谈,碰巧您宗大侠也在‘宁河轩’庄院……”
    似有所思中,宗元甲问道:“路老丈,林家是否知道,你有意插手此事?”
    路振摇摇头,道:“不知道,连小老儿幺弟路雄,也毫不知情。”
    宗元甲又问道:“路老丈,你可识得去‘白木桥’镇郊,山神庙的路径?”
    “石猴”路振道:“前些日子,幺弟回家告诉老汉林家这件事后,老汉曾悄悄找去山神庙仔细察看一次……”
    宗元甲接口问道:“这座山神庙香火如何?是否有庙祝、主持?”
    “石猴”路振道:“那是一座墙残颓塌的古庙,里面早已没有香火……小老儿若非事前已知道确实地点,一眼看去,再也不相信那是座供人膜拜的庙寺。”
    “彩鹰”梅香吟接口问道:“路叔叔,那座山神庙近围一带的形势如何?”
    一轩眉,“石猴”路振道:“很凶险……从官道拐进一条横岔的山径,山径尽头就是那座山神庙……山神庙近围一带,有高过人头的野山,有大得出奇的山岩巨石……敌暗我明,很难觉察到对方的埋伏。”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我等应该先从歹徒手中,将那幼童救离险境,然后再将这伙匪类除去广一抬脸,路振目注宗元甲道:“您……宗大侠,您愿助一臂之力?!”
    一笑,宗元甲道:“路老丈,别说你跟梅家姊弟的义伯‘开碑手’尤杰有数十年交往,即使素昧生平,毫不相识之人,我宗元甲知道这回事,也不会袖手不理!”
    不胜欣慰的,“开碑手”尤杰道:“宗大侠,‘啸天盟’睥睨江湖,称雄天下武林,赤麟宗元甲此一名号,流传每一角落,就凭您刚才那几句话。”
    笑了笑,宗元甲又移到那个话题上,道:“路老丈,当初送那封勒索书信去林家府邸的,是何等样人?”
    “石猴”路振道:“这就不清楚了……林家收到信时只当作一般书函,当时并不曾注意送信的是何等样人,等到打开书信看时,才知道是黑道绿林中的‘黑帖’!”
    沉思片刻,宗元甲道:“路老丈,烦你将山神庙附近一带的形势,绘于纸上,让我等先了解那一带的情形!”
    路振连连点头,道:“是的,宗大侠!”
    梅香吟取过文房四宝,放到桌上——路振把座椅移向桌边,依据回忆,在纸上画出山神庙附近的形势……画完后,指着地图,道:“这是官道拐进去往山神庙的山径……这一带都是乱草、山岩……”
    宗元甲接口问道:“山神庙的背面,是否尚有山径通道?”
    指着桌上画成的那幅图,路振点点头,道:“是的,宗大侠,这里就是山神庙背面的一条山径。”
    凝视着桌上“石猴”路振画的那张地图,宗元甲沉思了半晌,道:“路老丈,从这里往山神庙,要多久脚程?”
    路振道:“不需多久时间……自‘白木桥’来这里‘宁河轩’庄院,就要经过山神庙山径前那条官道。”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这就行了……今夜二更过后,我等往山神庙一行便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已是暮色轻笼时分……“石猴”路振就留在“宁河轩”庄院用晚膳。
    众人围桌而坐吃喝时,“赤麟”宗元甲就把去山神庙的人手分配一番……“开碑手”尤杰含笑道:“宗大侠,这次又把老夫闲下来了?1”
    宗元甲道:“赴山神庙的这股盗匪,人数不会很多,宗某偕同梅姑娘、梅兄弟、僧浩、孟达,加上这位路老丈,相信已足可应付。”
    梅香吟问道:“宗大哥,我等如何下手剪除这股盗匪?”
    “石猴”路振接口道:“我等暗伏四周,等这股盗匪进入山神庙,就在林家交出五百两黄金,盗匪交出孩子的同时,我等围袭而上,不让盗匪漏网脱走一个……”
    摇摇头,宗元甲接口道:“这办法不甚妥善,路老丈……如此一来,盗匪会认为林家暗中邀请高手,用‘诱敌之计’扑杀……到时盗匪再来个报复,那就祸害了林家……”
    围桌而坐的孟达,两颗圆滚滚眼珠一转,接口道:“我孟达有个主意,盟主,不知道使得不使得?”
    宗元甲道:“你且说出来听听,孟达!”
    一口酒送进嘴里,衣袖一抹嘴边酒渍,孟达道:“我等不必在山神庙中下手,只在暗中察看动静——等这批龟孙土匪把孩子交还给林家,黄金落进囊袋,回身出来走在山径道上时,我们才迅雷不及掩耳的下手,来个‘黑吃黑’……”
    一瞪眼,宗元甲道:“‘黑吃黑’?!”
    孟达咧嘴一笑,道:“我孟达只是借用了‘黑吃黑’这三个字眼,盟主,这股土匪摸黑找财路,我们就来个摸黑抓强盗……”
    一顿,又道:“这笔黄金到手,就烦路老丈交还给‘白木桥’镇上的林家。”
    连连点头,“石猴”路振道:“宗大侠,孟护卫这个主意很好,我们用了这一手,这股盗匪不会怀疑到林家,还真认为‘黑吃黑’,遇到另一股绿林黑道中人物。”
    吃喝中,宗元甲接着刚才路振所画的山神庙形势地图,把各人的任务分配下来。
    夜,一片漆黑,像把大地溶融在浓浓的墨汁中……山神庙四周,黑沉沉中更静得出奇!
    黑夜中,山径通往官道的那一端,闪耀起一团光亮……这团光亮在缓缓移动,光亮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团光亮,原来是一盏灯笼,就在灯光亮闪中,响起一缕“沙沙沙!沙沙沙!”脚底擦地的脚步声……
    一个青衣小帽家人服饰的中年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后面是个肥硕臃肿,一身华服,年纪六十多岁的老者,老者后面两个壮汉,各个手中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囊袋。
    提着灯笼的家人,一手指着前面,道:“老爷,那边就是山神庙了!”
    这个肥秃秃的老者,就是“白木桥”镇上首富林裕明……一阵喘息中,林裕明喃喃道:“黄金五百两是带来了,林旺,那伙人把绍儿掳了去,不知道有没有虐待他?”
    家人林旺边走边道:“盗亦有道,老爷,我们已把黄金如数带来,没有短少一分,相信他们不会委屈了小少爷的。”
    林旺手提灯笼,推开山神庙庙门,探头看了看,一脚踏了进去,林裕明随尾跟进,后面携带两袋黄金的壮汉,也都进来山神庙大殿。
    这座山神庙里静得出奇,还有林裕明急促的喘息声。
    林裕明转身朝四周缓缓游转一匝,喑哑的道:“林旺,山神庙里没有半个人影,会不会他们说话不算数?”
    这名家人林旺,很懂事的道:“五百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老爷,走黑路的人,也怕遇到鬼……可能这些好汉已经来了,正在暗中察看我们除了黄金外,还有没有带了其他人来……”
    林旺话未中落,山神庙大殿后,传来一阵“嘿嘿嘿”低沉的笑声!
    人影闪晃,出来一个人——秃顶、矮肥、圆滚滚脸上,配着一双险沉沉的蛇眼……蛇眼一瞪,不像笑的笑了笑,道:“林爷,辛苦你了……”
    林裕明跌退两步,颤声道:“你……你就是……”
    秃顶大汉点点头笑道:“不错,林爷,我就是来恭迎你的!”
    林裕明呐呐道:“好……好汉,我那绍儿呢?”
    秃顶大汉不答反问道:“黄金五百两,林爷,带来没有?”
    连连点头,林裕明一指后面两名壮汉,道:“有,有,就在他二人提着的囊袋中……”
    秃顶大汉朝庙门处投过一瞥,嘿嘿一笑,道:“有没有其他人陪同一起来?”
    林裕明已听出对方话中含意,躬身一礼,道:“好汉,就只是我们这里四人,小老儿借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你们几位好汉。”
    秃顶大汉缓缓一点头,向林裕明后面两名壮汉,招招手,道:“你们过来,把两袋黄金,拿来我这里……”
    两名壮汉提着沉甸甸的囊袋,来到秃顶大汉前,把两只囊袋放到地上。
    秃顶大汉解开其中一只袋口,从里面取出一只黄澄澄的金元宝,朝囊袋里看了眼……接着解开另外一只袋口,又朝里面看了看。
    林裕明道:“好汉,囊袋里金元宝,每锭足重五十两,分装入两只囊袋里,不会有错……”
    探头朝大殿后面看了眼,林裕明又道:“好汉,我那绍儿呢?”
    秃顶大汉没有接下回答,合掌拍了两响……大殿左侧,一堵塌下的残墙处,人影闪动,跨进一高一矮两个中年大汉,其中一个手中挽着一个六七岁的童儿。
    那孩子看到林裕明,立即扑进他怀里,连声叫“爹”……
    林裕明紧紧接住这孩子,两行老泪流了下来,喃喃地道:“绍儿,委屈你了,快随爹回家吧!”
    林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林裕明牵着绍儿,后面是两个刚才提黄金的壮汉,一行五人,出山神庙门而去。
    秃顶大汉见林裕明等离去,“嘿嘿嘿”纵声大笑,道:“这桩买卖干净利落,山神庙中除了咱‘夜狼’聂荣,和你等‘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两人外,天不知,地不觉……”
    那个瘦瘦高高的“野蝎子”何申道:“这头老肥羊倒也干脆,早知如此,咱们‘筹码’该提高一些?!”
    另外那个“铁斧”杨昆,旋首朝四周张望了眼,道:“这座山神庙中,会不会有其他人同来?”
    “夜狼”聂荣“嘿”声一笑,道:“老肥羊把孩子带走,黄金已落进咱们手中,‘银货两讫,,这桩买卖业已做成……老肥羊若真找人来插手这件事,要露脸的早该露脸了!”
    “野蝎子”胡申道:“老聂说得也有道理,黄金已落进咱们手中,就是官家衙门中人找来,也不能指咱们做了一笔没本钱的买卖!”
    “夜狼”聂荣道:“满载而扫,走吧!”
    “野蝎子”何申,和“铁斧”两人,各个扛起一只藏有黄金的囊袋,跟在聂荣后面,三人出山神庙而去。
    刚才夜色如同染上一片乌墨,一阵黑黝黝的,三人走出庙门,浮云消散,星月光亮下晴朗无比。
    “夜狼”聂荣抬脸朝夜空望了眼,嘿嘿笑道:“老天爷也真够意思,知道咱们摸黑走回去,路上不便,把星月光亮照下来了!”
    “野蝎子”何申肩上扛着一袋黄金,嘴里喃喃,抱怨不迭道:“怪,刚才来的时候,走在这条山径上,一眨眼就过去了,他妈的,现在这条山径,突然长了起来……”
    “铁斧”杨昆道:“活见你的大头鬼,那是我们肩上扛着两袋黄金,两腿走起来提不起劲,才觉得这条山径长了……”
    三人边走边谈着时,一股焦雷似吼喝声,从山径边高过人头的野草丛中传出来……
    人影闪晃,前面山径道上,站下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戟指三人,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走在前面的“夜狼”聂荣,嘴里吐出“哦”的一声,不由诧然怔住,停住脚步,道:“朋友,你……你是何方神仙?敢情你是投错娘胎,找错爹娘,才找到咱们三人身上要‘买路钱’?!”
    这大汉就是“金戈双卫”之一的“铁背熊”孟达……孟达亮起擂鼓似的嗓门,道:“三个灰孙子,你们听着,你家祖爷爷今儿没有钱吃,没有钱喝,没有钱落宿客栈,快快把钱留下,孝顺你家祖爷爷!”
    后面何申、杨昆两人,脚步也停了下来……何申冷然一笑,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窝囊废,来咱们三人身上找财路,老聂,少噜嗦,咱们要赶路,把这厮打发掉算了!”
    “夜狼”聂荣嘿嘿一笑,道:“朋友,你找上咱们三人要‘买路钱’,那是你有眼无珠,嫌自己命长了!”
    一个箭步,长身甩臂,左手一个虚晃,右臂疾吐,一个擒拿中“过肩颈”,朝孟达标来。
    孟达哈哈一笑,道:“从你家师妹那里学来的狗屎招数……管屁用!”
    嘴在说,手没有停下……一探臂,一划掌,聂荣伸出那只“过肩颈”的右臂,震弹而回,踉踉跄跄身子往后跌退三步。
    衣袖一抹鼻子,孟达吼了声,道:“入娘的,你家爷爷三天没有米饭下肚,快把钱孝敬上来!”
    后面何申、杨昆两人这一看,眼前这个铁塔似的大汉,看来浑浑噩噩,出手却是干净利落,一点不含糊,当然是个行家。
    两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想法……
    眼前自己三人,携带巨额黄金在身,有诸多不便,不必跟这样一个浑小子计较,免得发生其他意外。
    两人投过一瞥眼色,“野蝎子”何申道:“浑小子,你三天没有米饭下肚,彼此都是江湖上混的,你家大爷布施你一块碎银吧!”
    孟达哈哈一笑,道:“灰孙子,咱可不是乞求布施要饭的,你们刚才摸黑捞着两袋黄金,‘见者有份’,你家祖爷爷高抬贵手,饶过你等三条狗命,乖乖把两袋黄金留下。”
    三人这一听,豁然会意过来。
    “铁斧”杨昆冷然一笑,道:“浑小子,敢情你是‘黑吃黑’,才找到咱们三人头上?”
    点点头,孟达道:“不错,一点不错……你家祖爷爷已吃定你们三个灰孙子……”
    孟达话到此,人影闪晃……山径两旁的野草丛中,巨岩山石后面,站出男女老少五人。
    “夜狼”聂荣、“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等三人这一发现,已知道情形并非想像中那么单纯。
    “石猴”路振宝刀未老,一个“鹞子冲天”之势,凌空翩然而下,手握一把绞钢刀,已把三人出山神庙的后路截下。
    “彩鹰”梅香吟、“铁翎”梅少琪姊弟二人,各执长剑,分别站下山径左右两侧。
    “石猴”路振手中绞钢刀,一划一穿,对方正要躲闪的刹那,右腿飞起一脚……
    “铁斧”杨昆一声闷哼,两腿拿桩不稳,翻倒地上,额头鲜血嘟嘟冒了出来……不是伤在路振绞钢刀下,而是斜搭肩背,囊袋里坚逾铁石的金元宝,于杨昆翻身倒地时,砸在额头上,使他鲜血直流。。
    “夜狼”聂荣,原本就不是孟达的对手……发现两个夥伴被人撂倒,心惊之余……
    孟达一声吼喝:“入娘的,倒下……”
    一式“单掌开碑”,“砰”的结结实实声中,“夜狼”聂荣,跌个四脚朝天。
    拍了拍两只手掌,孟达意犹未尽的道:“真是个脓包,还没三掌两掌,你家祖爷爷还没有过瘾,你就跌个四脚朝天!”
    下来山岩巨石,宗元甲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敢怒而不敢言的聂荣、何申、杨昆跟前……宗元甲视线投向三人身上,问道:“朋友,你三位既是‘铁鹫堡’中所属,且报出你等名号来听听……”
    “夜狼”聂荣见自己三人已栽在对方之手,不敢不回答,把三人名号说了出来。
    宗元甲已经知道,但仍故意问道:“你三人这次剪径掳掠的点子是林裕明……此林裕明家居何处?”
    “夜狼”聂荣道:“林裕明是前面不远,‘白木桥’镇上首富……”
    接着把地点说了出来。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道:“‘夜狼’聂荣,我相信你等三人不会不知道……剪径掳掠,这等盗匪行径,送去官家衙门,不分首从,都以斩首问罪……”
    三人垂下头,不吭一声。
    宗元甲又道:“现在掳人勒索的赃物五百两黄金,历历俱在,我派人去‘白木桥,镇上,把那位林裕明请来,由他指证,将你等送去官家衙门就是……”
    三人听到下面那几句话,猛把头抬了起来。
    宗元甲又道:“铁鹫堡固然湘中称雄,但想必堡主‘摘星飞龙’骆雍也不能包庇剪径掳掠的盗匪……”
    三人“噗!噗!噗!”跪倒地上……“夜狼”聂荣磕了个头,道:“英雄,大侠……请高抬贵手,网开—面……”
    “野蝎子”何申接口道:“这五百两黄金,小的三人分文不取,由你等数位拿去行了!”
    牛眼一瞪,孟达吼喝道:“操你祖奶奶的,你真把我们看作跟你等一般‘黑吃黑’的盗匪啦?”
    三人一脸不解之色,给怔住了。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聂荣,我可以答应你们三位,不过有关“铁鹫堡’的来龙去脉,内委底细,可要说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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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遥远的仇
    “夜狼”聂荣一脸迷惑之色,问道:“大侠所指‘来龙去脉、内委真相’,是指‘铁鹫堡’中的那回事情?”
    朝三人脸上扫过一瞥,宗元甲道:“是堡主‘摘星飞龙’骆雍,派你等三人出来外面剪径掳掠,做这令人不齿的勾当?”
    “夜狼”聂荣视线投向何申、杨昆,没有接下回答。
    “野蝎子”何申道:“回大侠,小的等三人,是听命总管行事的……”
    “彩鹰”梅香吟听到“总管”两字,接口问道:“‘铁鹫堡’中总管,又是谁?”
    “铁斧”杨昆回答道:“是‘太阴手’曾大元……”
    宗元甲听来殊感意外……“青岩坪”镇街上,赵虎、李清两人,指“太阴手”曾大元,是少堡主“锦蛟”骆奇亲信,此刻这“铁斧”杨昆,却指出“太阴手”曾大元,是“铁鹫堡”中的总管。
    心念游转,宗元甲道:“‘太阴手’曾大元是‘铁鹫堡’中的总管,也是你们少堡主‘锦蛟’骆奇亲信……”
    三人听到这话,脸色倏然一怔,似乎想问:“你如何知道?”
    但三人不敢把这句话问出来。
    “石猴”路振道:“你三人听命‘铁鹫堡’总管‘太阴手’曾大元,出来外面剪径掳掠,也是出于你们少堡主‘锦蛟’骆奇的授意?”
    “夜狼”聂荣摇摇头,道:“堡主骆爷和少堡主,都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些话后,宗元甲已理会出其中内委真相——全是“太阴手”曾大元在翻云覆雨,以手遮天,就即问道:“前些时,‘铁鹫堡’从‘青岸坪’镇上掳走一个叫‘范迎真’的年轻女子,也是出于‘太阴手’曾大元的主意?!”
    三人不由愕然怔住。
    “石猴”路振接口道:“这件事你们少堡主不会不知道吧?!”
    沉吟了下,“夜狼”聂荣才道:“曾总管为人面面俱到……年轻人都喜欢这个调儿,少堡主当然也不会例外,所以曾总管替他想出这个主意来……”
    “野蝎子”何申接口道:“今夜我们三人出来外面,是‘太阴手’曾大元自己的主意。”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已理会出这件事的底细真相。
    “铁斧”杨昆接口道:“摘星飞龙骆爷百年过后,少堡主就是‘铁鹫堡’主人,‘太阴手’曾大元已想到这上面,所以对少堡主侍候得无微不至……”
    “彩鹰”梅香吟问道:“自‘青岩坪’镇上掳去的年轻女子范迎真,是否尚在‘铁鹫堡’中?”
    “夜狼”聂荣一点头,道:“是的,这位姑娘……少堡主住‘铁鹫堡’西端,那里有庭院有厅房,取名‘明园’……那个姓范的女子,就在‘明园’中的一个秘室中……”
    微微一顿,又道:“听说那个姓范的年轻女子,十分刚烈,少堡主也奈何不了她。”
    宗元甲转向“石猴”路振道:“路老丈,烦你将‘青岩坪’镇上的林裕明请来此地,告诉他掳劫的盗匪业已裁下,令他来此取回五百两黄金……”
    三人听到这些话,顿时脸色大变,“噗噗噗”再次跪倒地上……“夜狼”聂荣道:“大侠,小的三人已把内委经过说了,请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摇摇头,宗元甲道:“此不关你等三人之事,只是让林裕明知道这回事,把黄金五百两取回……”
    牛眼一瞪,孟达道:“操你奶奶的,如果不让林家亲手取回黄金,你还真以为咱们是‘黑吃黑’了!”
    “石猴”路振应了声,急急往“青岩坪”镇上而去。
    挥挥手,宗元甲道:“事出有因,吾等不会全归罪到你们三人身上,不必跪在此地,起来吧!”
    三人听到这话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夜狼”聂荣躬身一礼,道:“敢问大侠名讳称号,小的三人好有个称呼。”
    指着宗元甲,孟达摆鼓似的朗声道:“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听到这个来历,称号,三人才知道今夜真正遇到扎手人物。
    没有多久时间,“石猴”路振陪着“青岩坪”首富林裕明来到……和林裕明结伴同来的,还是那个家人林旺,和两个壮汉。
    路振已向林裕明说出这段经过,来到山径处时,路振指着宗元甲道:“林爷,这位便是宗大侠。”
    林裕明来到宗元甲跟前,纳首拜下,道:“小老儿多谢宗大侠仗义相助。”
    宗元甲摇摇头道:“林先生,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指着聂荣等三人,宗元甲问道:“你可认得此三人?”
    这时晨曦初曙,东方鱼肚白,已是黎明时……林裕明朝三人细细看去,一指“夜狼”聂荣道:’“取走小老儿五百两黄金的,就是此人。”
    宗元甲沉思了下,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林先生,宗某刚才问过这三人,他们全是奉命行事,剪径掳掠的盗匪若是送进宫家衙门,不分首从,都以斩首问罪……五百两黄金既已由你收回,就饶过他们三人如何?”
    抖动脸上肥肉,林裕明连连点头道:“听凭宗大侠吩咐,小老儿敢不从命!”
    夜狼”聂荣等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三人性命,已从“鬼门关”上捡了回来。
    目注三人,宗元甲又道:“虽然不将你等送去官府衙门;但此事还不能算是了断……宗某欲拜会‘摘星飞龙’骆雍,顺便将你们三人送回‘铁鹫堡’……”
    这话听进三入耳里,不由为之愕然……其中“夜狼”聂荣倏然已理会过来,脸色神情接连数变。
    一指聂荣等三人,宗元甲向林裕明道:“昨夜向你掳取财物的这三人,俱是前面‘铁鹫堡’中人……”
    一声轻“哦”,林裕明心中一怔……此“青岩坪”镇上首富林裕明,虽非武林中人,但“摘星飞龙”骆雍称雄湘中,数百里方圆无人不知“铁鹫堡”此一所在,是以听来并不生疏。
    但“铁鹫堡”中人,出来向民间掳掠财物,此点却使林裕明感到十分意外,此盛放黄金五百两的两只囊袋,还分别负在“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两人的肩背上,两人正要从肩背卸下时,宗元甲阻道:“现在不必卸下,还是由你二人负背,到‘铁鹫堡’后再说。”
    “赤麟”宗元甲偕同“金戈双卫”、梅家姊弟、“开碑手”尤杰,另外林裕明带了家人林旺,和两个壮汉,往“铁鹫堡”而来。
    “夜狼”聂荣、“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等三人,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中的“铁斧”杨昆,旋首朝后面望了眼……“铁背熊”孟达衔尾紧紧跟在后面,见杨昆转过头来,吼了声,道:“入娘的,你们打主意想逃跑,别痴人梦想!”
    杨昆忙不迭把脸转了过去。
    敢情三人显然都有这样想法……虽然并未将自己三人送去官家衙门,但送回“铁鹫堡”,见到堡主“摘星飞龙”骆雍后的结果,可能跟送官家衙门,也相差不了多少。
    朝阳下,官道前端的左侧,有座巍峨高大的建筑,这里就是雄踞湘中的“铁鹫堡”。
    众人来到“铁鹫堡”前广场上,宗元甲道:“孟达,你上前去报个讯,我宗元甲来访!”
    孟达应了声,迈步来到紧紧闭上的“铁鹫堡”黑漆大门前,叩下擦得晶光闪亮的虎口铜门环,“当当当”接连敲了几下。
    大门边上一扇侧门,吱的声张了开来,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手背揉揉眼皮,朝孟达注视了眼,一副傲然之状,道:“大清早找来‘铁鹫堡’,你是谁?”
    一掀鼻子,哼了声,孟达道:“我就是我,难道还会是你……”
    一指大门前面空地上的宗元甲,孟达又道:“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偕同武林同道前来拜会‘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
    那个“铁鹫堡”门房听到这些话,纵目往前面空地上看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约莫有十多人……
    这门房再注意看时,“铁鹫堡”的三个护院“夜狼”聂荣、“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也参入其间……其中两人背上各负了只重重的囊袋,那个“夜狼”聂荣脸上更是像敷上一层墙灰——白中透黑……
    “铁鹫堡”的这个中年门房,这一发现,不由向孟达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背熊”孟达,牛眼一瞪,不耐烦的道:“喂,你的话有没完……你是守‘铁鹫堡’大门的门房,是个使唤的底下人,你去通报你家堡主,说是‘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来访行了……还用你管其他屁的闲事?!”
    接触到孟达两颗圆滚滚胡桃大的眼珠,这门房不由暗暗心头一窒,连声道:“是,是,请稍待,待我前去禀报堡主……”
    话到此,转身进入侧门。
    足足经有盏茶时间,才听到一阵“轧轧轧”这扇黑漆大门张开的声音,大门洞开……还是刚才那个门房,躬身一礼,道:“敝上骆堡主,大厅恭候嘉宾光临。”
    “赤麟”宗元甲会同众人进入大门,经过一座宽敞的庭院,来到一间摆设富丽的大厅——大厅主座站起一位身材魁梧,年纪七十左右的老者……
    宗元甲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这位该是‘铁鹫堡’骆堡主了,宗元甲来得孟浪,有扰清静,尚希包涵!”
    “摘星飞龙”骆雍回过一礼……看到偕同宗元甲前来这伙人中,竟掺入了“铁鹫堡”护院聂荣、何申、杨昆三人,百思不解之下,感到十分意外。
    宗元甲将自己数人,和“青岩坪”镇上首富林裕明,替骆雍引见介绍一番,宾主坐下。
    “摘星飞龙”骆雍见聂荣等三人,站立边上,垂首不语,在何申、杨昆两人肩背上,各负着一只沉重的囊袋,心里暗暗诧异,向宗元甲问道:“宗盟主会同数位嘉宾来‘铁鹫堡’,不知有何赐教?”
    目光投向林裕明,宗元甲道:“这件事是由这位林先生而起,宗某等起先不知内委,才插手其间……不妨请林先生说出其中经过……”
    林裕明将幼子遭人所掳,勒索黄金五百两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宗元甲接口道:“吾等将聂荣等三人制下,他三人自称是‘铁鹫堡’中人……掳掠剪径,如若送去官家衙门,不分首从,俱以斩首问罪,故宗某将此三人送回‘铁鹫堡’,由骆堡主加以定夺……”
    听到这些话,“摘星飞龙”骆雍脸色神情,接连数变……炯炯如电的眸神,朝聂荣等三人看来,嘴里没有出声,心念却在一阵剧转:“会有这等事?!”
    一指何申、杨昆肩背处两只囊袋,林裕明又道:“这两只囊袋中,各盛黄金两百五十两,是小老儿赎取幼儿林绍基的赎金。”
    原来心中游转的这句话,骆雍从嘴里问了出来:“聂荣、何申、杨昆,你三人可有这等事?”
    眼前人证、物证历历俱在——那两袋黄金还负在两人背上……再也没有申诉,狡辩的余地。
    “夜狼”聂荣垂着脸,点点头道:“是……是的,堡主……”
    “摘星飞龙”骆雍,将自己激动愤怒的心情抑制下来,但无法掩去脸上,在极度愤怒之下,已发白的脸色……仍然用阴冷的口气,道:“你等干下这等令人不齿的行径,既被人所栽,就该向官府衙门投案,居然还敢报出‘铁鹫堡’这三字,敢情你们有意跟我‘摘星飞龙’骆雍过不去?”
    “夜狼”聂荣十分费劲的道:“堡……堡主,小……小的三人是听命行事……”
    听到“听命行事”四字,骆雍脸上浮起一层骇人的赤紫色,嘿声一笑,道:“你等是听命我‘摘星飞龙’骆雍,干下此掳掠剪径的盗匪勾当?!”
    “野蝎子”何申道:“小的三人,不敢指向堡主身上……”
    “摘星飞龙”骆雍接口道:“那是我儿子骆奇,要你们去做土匪盗贼的?!”
    三人相顾望了眼,“夜狼”聂荣道:“是总……总管‘太阴手’曾大元的授意……”
    听来十分意外,“摘星飞龙”骆雍冷然一笑,道:“你三人做出这等下三滥,江湖不齿的勾当……先是向宗盟主自称‘铁鹫堡’中人,此刻又把曾总管牵累在内,分明是找人顶罪……”
    宗元甲接口道:“骆堡主,此三人在外掳劫之事,贵堡总管‘太阴手’曾大元,可能知道其中内情……”
    微微一掀眉,骆雍问道:“此话怎讲,宗盟主?”
    宗元甲道:“吾等插手林先生幼子遭人掳劫勒索之事,事前并不知‘夜狼’聂荣等三人内委底细,但另外有件事,却牵涉到‘铁鹫堡’曾总管身上……”
    骆雍诧然一怔,接问道:“另外又是何事,宗盟主,请道其详?”
    宗元甲道:“‘铁鹫堡’掳劫民间年轻女子,作为少堡主‘锦蛟’骆奇泄欲取乐的工具……此事就由贵堡总管‘太阴手’曾大元所筹划……”
    这些话听进“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耳里,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但,铁铮铮事实摆在眼前,说出这些话的,乃是睥睨江湖,扬誉天下武林的“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以这位宗盟主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又岂会空穴来风,说出乱朱成碧之话?
    但自己身为“铁鹫堡”一堡主,竟毫不知情。
    “摘星飞龙”骆雍心念闪转,脸肉微微起了一阵抽搐!
    宗元甲又道:“其中有个‘范迎真’的年轻女子,是‘青岩坪’镇上书生冷仲秋的妻子,三日前遭‘太阴手’曾大元派人所掳,此刻囚禁在令朗骆奇所居的‘铁鹫堡’西端的‘明园”秘室中……”
    在无比的羞愧、愤怒中,“摘星飞龙”骆雍却又暗暗称奇,本来想问:“你如何会知道这样清楚?”
    但,如果这话问出口,那不啻在自己脸上结结实实掴下一记大巴掌。
    向侍立边上的家人,骆雍吩咐道:“去‘明园’将少堡主传来大厅……还有总管曾大元,也一起传来!”
    这名家人哈腰一礼,疾步进入大厅通往里间的侧门。
    从眼前这位“铁鹫堡”堡主骆雍的神情判来,宗元甲相信他并不知情……宗元甲分担了骆雍心头一部份的沉重,把本来不愿意问的话,问了出来:“骆堡主,‘太阴手’曾大元在‘铁鹫堡’所作所为,您并不知道?”
    摇摇头,骆雍吐出一缕疲惫而颓然的声音道:“太阴手曾大元来‘铁鹫堡’,已有二十多年,自从拙荆去世后,老夫膝下单丁独子的奇儿,平时就由曾大元所照顾……”
    大厅上正在谈着时,通往里间的那扇侧门处一暗,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脸上削瘦,枯黄,已失去了一般年轻人所有的青春气息……驼着背,偻着腰,走进大厅时,掌心掩上嘴,还在“咯咯咯”的一阵干咳!
    “摘星飞龙”骆雍看到自己膝下独子,这副模样的一刹那,骤然找出了积压自己心胸多时的一个答案……奇儿如何会如此削瘦,枯黄,衰弱到这等地步?
    本来认为是这孩子,身患无法治愈的疑难痼疾,但刚才经“啸天盟”宗盟主这一说……掳劫民间女子,作为泄欲取乐的工具——才是把这年轻人糟塌成这般模样的主因。
    骆奇来到厅上,向父亲施过一礼,道:“爹,大清早您吩咐家人把奇儿叫来这里,有什么事……”
    话还尚未中落,掌心掩上嘴,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干咳。
    看到自己膝下唯一的爱子这副模样,“摘星飞龙”骆雍以怜悯,痛心,替代了刚才无比的愤怒……
    轻轻叹了口气,骆雍无法掩瞒的道:“奇儿,为父数百里方圆替你请来名医大夫,无法治愈你这副衰弱的病体,原来你是自己在糟塌自己……”
    白苍苍的脸上,起了一层红热……骆奇故作不解的道:“爹,奇儿在‘明园’攻读书经,练练把式,何有糟塌自己之处?”
    刚才骆雍吩咐传“太阴手”曾大元来大厅的那名家人,从侧门进来大厅,向骆雍哈腰一礼,却是一片迷惘、困惑之色,道:“回堡主,小的寻找曾总管,遍找不着……他卧室房门开得大大的,大清早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话听进宗元甲耳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一轩剑眉,轻轻“哦”了声。
    骆雍带着恼怒的口气,向这名家人道:“难道曾总管还会离开‘铁鹫堡”不成?!”
    宗元甲缓缓一点头,接口道:“不错,骆堡主,此‘太阴手’曾大元,发现东窗事发,可能悄悄离‘铁鹫堡’而去……”
    听到“东窗事发”四字,“摘星飞龙”骆雍心头不由暗暗为之一窒,脱声道:“难道‘太阴手’曾大元……”
    话到此,顿了下来。
    骆奇指着宗元甲等数人,困惑问道:“爹,这数位清早找来‘铁鹫堡’,为了何事?”
    骆雍把“赤麟”宗元甲的身份来历,告诉了儿子骆奇,接着道:“宗盟主偕同武林道友来访‘铁鹫堡’,为的是曾总管之事,但也是为了你奇儿的事……”
    似有所思中,骆奇轻轻“哦”了声。
    以“赤麟”宗元甲江湖上的阅历、见闻,在这个“铁鹫堡”少堡主“锦蛟”骆奇的身上,却有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发现这年轻人虽然削瘦,枯黄,带着浓浓的病容,但绝不像江湖上辣手摧花,采花盗匪之类的人物。
    年纪看来有二十五六岁,却是十分稚嫩,在他隐含着书卷气中,还带着一份童心未泯的神态。
    像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掳劫民女,加以奸淫?
    宗元甲心念游转,觉得令人百思不解。
    带着试探的口气,宗元甲问道:“少堡主,有个叫‘范迎真’的年轻女子,可在你住的‘明园’中?”
    那张白苍苍的脸上,又一阵红热起来,但骆奇并不替自己隐瞒,点点头道:“是的,宗盟主,那个范迎真还在‘明园’的秘室中……”
    听到“秘室”两字,这位“铁鹫堡”堡主骆雍不由心头一震,接口道:“奇儿,为父昔年替你盖造‘明园’,虽然有房有厅,有庭院,却并未建有‘秘室’之类的屋子?!”
    骆奇目光移向父亲这边,道:“这是后来曾总管找人来,加盖起来的……”
    原来抑下的心情,又激荡起来,骆雍望着膝下唯一的爱子,沉重又苦涩的道:“为父派人四出邀请名医大夫,诊治结果指你气血亏弱,想不到你竟瞒了爹,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来……”
    掌心掩上嘴,骆奇又是“咯咯咯”干咳了一阵……脸上泛起一层红热,轻轻道:“奇儿原来不会想到那回事上……曾总管给我服下一种白色的粉沫后,就会想到那上面了!”
    “彩鹰”梅香吟是个年轻的姑娘家,但她身怀绝技,肩负“侠义”两字,不下须眉男儿,听到少堡主“锦蛟”骆奇这些话,并无一丝忸怩,不安之色。
    骆奇话到这里,梅香吟目注宗元甲道:“宗大哥,‘太阴手’曾大元给少堡主服下的,敢情是一种毒物?!”
    宗元甲也已注意到这上面,一点头,道:“不错,曾大元给少堡主服的,是种催情药物!”
    脸肉微微起了一阵震颤,骆雍指着骆奇道:“曾总管给你服下这种药物,奇儿,你因何不将此事告诉你爹?”
    骆奇分辩似的道:“爹,曾总管服侍奇儿,无微不至,也并无其他的恶意……”
    骆雍“哼”了声,道:“‘并无其他恶意’……若不是宗盟主等数位来访‘铁鹫堡’,揭开这个谜,奇儿,你这条小命丧在曾总管手中,为父还毫不知情呢……”
    指着站立一边的“夜狼”聂荣等三人,把经“太阴手”曾大元授意,掳人勒索“青岩坪”首富林裕明黄金五百两的经过,骆雍也告诉了儿子,又道:“不但我骆门一脉后裔,丧在‘太阴手’曾大元之手,武林中‘铁鹫堡’三字,亦将为之蒙羞,指作令人不齿的‘强盗窝’!”
    “赤麟”宗元甲已听出其中内委曲折,就把当初书生冷仲秋所说,衙门县太爷不予受理的那段经过,也告诉了“摘星飞龙”骆雍,接着道:“衙门县太爷敢情跟‘太阴手’曾大元有所交往?!”
    骆雍听到这些话,不由为之愕然——骆奇接口道:“这是曾总管替我想出的主意……家父跟县衙门相识,由我用了家父名义,送了县太爷一笔重礼——所以接连民女失踪,又悄悄放了她们回去,这件事也未曾声张出来,外面并不知道……”
    “摘星飞龙”骆雍,百思不解道:“‘太阴手’曾大元在老夫身上下此一手……宗盟主,究竟用意何在?”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骆堡主,这是报仇方式之一……”
    听到“报仇”两字,骆雍不以为然,道:“老夫与曾大元并无夙怨新仇……二十多年前投入‘铁鹫堡’,曾大元自称稍谙武技,江湖有‘太阴手’之称,老夫令他露了一手,果然有武功底子,于是就在‘铁鹫堡’充了一名护院之职……”
    微一顿,骆雍又道:“曾大元来‘铁鹫堡’后,克守本份,从不懈怠……那时奇儿渐渐长大,老夫替这孩子在‘铁鹫堡’西端盖起一座‘明园’,将曾大元也提升‘铁鹫堡’总管,由他在‘明园’照顾这孩子……”
    轻轻念出“太阴手”曾大元这一名号,宗元甲微微一扬眉,问道:“江湖上改名易号之事,时有所闻,骆堡主,在你回忆中,昔年是否在敌友之间,有‘曾’姓此人?”
    经宗元甲一说,“摘星飞龙”骆雍进入深邃的回忆中,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似的道:“不错,有此‘曾’姓之人……曾平……‘扑天枭’曾平……”
    宗元甲接口问道:“骆堡主,‘扑天枭’曾平是何等样人物?”
    “摘星飞龙”骆雍道:“‘扑天枭’曾平和‘玉面枭’曾瑜是同胞兄弟,昔年江湖上有‘金巢双枭’之称……”
    宗元甲接口问道:“您和‘金巢双枭’结下过节?”
    浓眉微微一蹙,骆雍道:“这件事说来已有三十多年,‘金巢双枭’横行赣皖等地,女淫掳掠,无恶不作,当时老夫踪游赣皖两省,闻得此事,追踪拦截‘金巢双枭’……其中‘玉面枭’曾瑜,丧命老夫之手……”
    宗元甲接口道:“另外那个‘扑天枭’曾平却漏网脱走?!”
    “摘星飞龙”骆雍道:“当时只有‘玉面枭’曾瑜一人在场……”
    宗元甲缓缓一点头,问道:“骆堡主,‘扑天枭’曾平是何等样长相?”
    “摘星飞龙”骆雍道:“‘金巢双枭’中‘玉面枭’曾瑜虽然丧命老夫之手,另外那个‘扑天枭’曾平并未谋面见过,就不知他是何等样长相……”
    宗元甲慨然道:“江湖恩怨,因应相报,改名易号之事,时有所闻……照此说来,蛰居‘铁鹫堡’二十多年的‘太阴手’曾大元,极可能是昔年‘扑天枭’曾平所改名易号……”
    微微一顿,宗元甲又道:“如果‘太阴手’曾大元,正是昔年‘扑天枭’曾平的话,他玩出这一手,虽然用心良苦,但并不高明,可能他自知技艺不敌,无法跟你骆堡主正面交上手,才‘卧薪尝胆’,来‘铁鹫堡’充作一名底下人……”
    站在边上的“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两人,他们已把肩背上盛放黄金的囊袋放到地上……何申一侧脸,悄悄向旁边的“夜狼”聂荣道:“老聂,曾总管离开‘铁鹫堡’后,可能会去了那里……”
    聂荣也轻轻接上道:“你是说在‘庙堂铺’?”
    何申轻轻道:“八九不离十,老怪物不少东西都放在‘庙堂铺’!”
    两人虽然声音很轻,但站立的位置就在宗元甲的左背后……这响声音传进宗元甲耳里,转过身,目光落向“夜狼”聂荣问道:“曾大元去了‘庙堂铺’,聂荣,你知不知道‘庙堂铺’在何处?”
    宗元甲朗声问出这话,厅上众人都注意起来……聂荣回答道:“回宗大侠,离此地‘铁鹫堡’东端有处镇甸,那里就是‘庙堂铺’……”
    “摘星飞龙”骆雍发现已有了“太阴手”曾大元行踪线索,就即问道:“曾大元‘庙堂铺’的地点,聂荣,你可知道?”
    聂荣躬身答道:“回堡主,小的知道……曾总管在镇上租了一栋民房,他有不少东西都放在那里。”
    “太阴手”曾大元行踪已有着落,宗元甲想到另外一件事,向“锦蛟”骆奇微微一笑,问道:“少堡主,你那‘明园’秘室中,还有几个年轻姑娘?”
    “摘星飞龙”骆雍两眼带着怒意,瞪视骆奇道:“荒唐,还不快说个清楚?!”
    骆奇嗫喘道:“就只剩下姓‘范’的那女子……曾总管那白色粉沫已用完,正在配制……奇儿不吃下那种白色粉沫,就不会打这个主意。”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少堡主,让那个‘范’姓年轻女子回去她自己家里,如何?”
    骆奇没有接下回答,一阵“咯咯咯”的干咳,突然“噗”的声吐出一口鲜血,靠到椅背上,这才道:“我不服下白色粉沫,不会打这个主意的,你们带那女子回家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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