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雄风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直捣黄龙
    一声轻“哦”,“九纹龙”连捷道:“原来宗盟主等数位,已知此事!”
    宗元甲喟然道:“刀马寨这股盗匪,不但剪径掳掠,伤天害理,做下令人发指之事,远在二十二年前还干了一桩毁家灭门的暴行……”
    “跨海虎”饶猛愕然问道:“遭到灭门之劫的苦主,可是武林人物?”
    一指梅家姐弟,宗元甲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姐弟二人的尊亲,当时武林中人称‘剑中影’梅铮,和‘飘雪’康颖夫妇俩,以及庄院中所有人……”
    接着就将“彩鹰”梅香吟,和“铁翎”梅少琪姐弟两人坎坷的身世,简要的告诉了饶猛和连捷,又道:“我等要‘长门五煞’中首恶‘狼影客’卓云,二煞‘赤雷’易三春交出一个公道,是以此番来湘东‘百里亭’一行……”
    “开碑手”尤杰接口问道:“您二位此去‘藏龙坳’‘刀马寨’,可曾见到‘赤雷’易三春其人?”
    回忆了下,“九纹龙”连捷道:“‘狼影客’卓云,个子瘦长,身穿长袍,是个阴骘深沉,年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另外那个六十左右,粗壮威猛的老汉,卓云口称‘易三春’,看来就是‘赤雷’易三春了……”
    宗元甲道:“你两位如何找上‘藏龙坳’‘刀马寨’的?”
    “跨海虎”饶猛道:“我弟兄两人在九龙岗山麓,那一带非常荒僻,正是剪径盗匪出没之处,果然,响起一阵喊叫‘救命’之声,我两人循声奔去,正看到数名头扎巾布,手执鬼头刀的大汉正在洗劫两个过路客商……”
    “九纹龙”连捷接口道:“我两人救下客商,斩了两名盗匪,其余那几名喽罗漏网逸去,逃进‘刀马寨’,我等衔尾追去时,见大伙盗匪从‘刀马寨’出来,带头的就是‘狼影客’卓云,和那个‘赤雷’易三春……饶大哥跟卓云交上手,这厮技艺不凡,饶大哥左臂受了伤,就在危急之际,连某只有撇下交手中的‘赤雷’易三春,救下饶大哥,技艺不如人,只得落荒脱身离去。”
    宗元甲问道:“藏龙坳刀马寨形势如何?”
    “九纹龙”连捷道:“十分险要——连某和饶大哥追踪脱身逃去的喽罗时,连某对那一带形势,曾加以注意……”
    微微一顿,又道:“藏龙坳坐落九龙岗之麓,就像螃蟹两双钳爪,兜绕而合,中间一条通道出入口,‘刀马寨’就深纳在‘藏龙坳’之中……”
    宗元甲接口道:“‘藏龙坳’背面山麓,或许有出入通道?!”
    “九纹龙”连捷道:“这情形连某就不清楚了。”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不错,‘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目光投向“跨海虎”饶猛、“九纹龙”连捷两人,宗元甲又道:“您二位兄台,这里‘乐天楼’酒店午膳过后,是否尚有其他重要去处?”
    连捷已听出弦外之音,道:“宗盟主,我兄弟两人如有效劳之处,不妨示下就是。”
    “效劳不敢……依宗某之见,先一探‘刀马寨’虚实,再来个直捣黄龙……”
    饶猛接口道:“咱弟兄两人,听凭宗盟主吩咐就是!”
    略一思忖,宗元甲朝桌座众人回顾一匝,道:“我等午膳过后,在‘百里亭’镇上找家客店逗留下来,研讨应对之策……”
    招招手把店伙叫了过来,会过帐后,宗元甲道:“店家,‘百里亭’镇上,是否有宽敞宁静的客栈?”
    店伙想了下,才道:“不错,南街有家‘悦来客栈’,廊宇衔接,池水亭阁,就是县城里也少见这等宽敞的客栈……原来是当地富绅的府邸,后来举家北上,把住宅转让给人家,就成了现在的‘悦来客栈’。”
    宗元甲向店伙道谢过后,偕同众人出“乐天楼”酒店,找来南街“悦来客栈”。
    果然,这家“悦来客栈”建筑巍峨,占幅宽敞……宗元甲向客栈掌柜的要了有房有厅西厢整座的厅院,众人来到西厢客庭坐下后,又谈到那件事上……
    宗元甲向“开碑手”尤杰等数人,道:“宗某拟与连兄、饶兄两位,往‘藏龙坳’背面,九龙岗山腰—带,—探动静……”
    微微一顿,又道:“我等三人此去,并非正面交手,所以梅姑娘、梅兄弟,和僧浩、孟达两人,随同尤老丈逗留客栈,不必齐数前去……我等回返后,再决定应对之策。”
    孟达点点头,道:“您这样吩咐,盟主,我和僧浩知道了。”
    梅家姐弟两人,朝宗元甲看来……“开碑手”尤杰殊感不安的道:“为了梅家之事,宗大侠,可辛苦您三位了!”
    “赤麟”宗元甲会同饶猛、连捷两人,出“悦来客栈”而去……这一去,直到倦鸟归林,夕阳西下的薄暮时分,三人才回返客栈。
    “开碑手”尤杰急急问道:“宗大侠,您三位探得情形如何?”
    三人坐下客厅,宗元甲缓缓一点头,道:“不错,‘刀马寨’纳入‘藏龙坳’中,形势十分险要——但以我等数人之力,不难直捣黄龙,踩平此一盗寨……”
    将“藏龙坳”背面山坳,山腰,和峰顶一带的形势,宗元甲画了出来,又把应对之策,告诉了众人,接着道:“我等分拨行动,宗某明日‘拜山’刀马寨。”
    “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梅家姐弟,和“开碑手”尤杰等一行六人,出“百里亭”镇郊,往“藏龙坳”方向而来——六人徒步而行,并未骑马。
    渐渐接近“藏龙坳”的山道上,秋雁掠空,行人稀绝……山道两侧,尽是高过人头的杂草,和块块峥嵘巨石,益见荒凉偏僻。
    朝山这两边回顾一瞥,“开碑手”尤杰道:“这一带阴沉得紧,宗大侠,倒是个暗中埋伏人手的好地方!”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旋首向后面梅家姐弟,道:“梅姑娘、梅兄弟,你两人要随时防患注意!”
    敢情“彩鹰”梅香吟,虽然是当代异人“北江渔隐”池欣的入室女弟子,但跟她弟弟梅少琪却是江湖阅历尚欠不足。
    梅香吟轻轻应了声,道:“是的,宗大哥,香吟知道。”
    宗元甲迈步在前面,衔尾是“金戈双卫”僧浩、孟达两人。
    山道无风,两边人头高的野草,微微起了波动——宗元甲朝两边投过一瞥,脚步缓慢下来。
    丛草深处,响起一声薄叱:“打!”
    就在这石光电火之间,两侧丛草堆中,互面镖、金钱镖、响铃镖、飞蝗石、袖箭,没羽箭、白虎钉、丧门钉、铁疾藜,各式各类的暗器,朝山道上漫天花雨似的打来。
    迈步走在前面的宗元甲,霍地矮身塌腰,“绣带围腰”,出手“冷虹宝剑”,往回一削……
    背后袭来的一支互面镖,就在“叮当”声中,激起两丈多高,落向丛草堆中。
    几乎在这同一刹那,左边丛草堆,响起“叮叮叮”……右边丛草堆中又是“铮铮铮”之声……三枚丧门钉,一对金钱镖,分向左右,同时袭到。
    “赤麟”宗元甲不慌不忙……
    左腕轻举,骈伸三指,先把金钱镖接住……右手“冷虹剑”左右一挥,“叮叮叮”脆生生金铁相冲声中,三枚丧门钉立时打飞,满天银星飞舞。
    就在这同一瞬间,两块飞蝗石,一支响铃箭,流星飞渡似的,直向宗元甲的前后心打来……
    宗元甲此番不用手剑,也不用剑挡,霍地施展一式“铁板桥”……
    上身仰后,头部几乎贴地,把这两门暗器,堪堪闪躲而过。
    衔尾“金戈双卫”两人,将自丛草堆打出的暗器,也同时挡下。
    后面梅家姐弟,和“开碑手”尤杰三人,分毫未曾受伤。
    宗元甲朝向丛草堆,朗声道:“你等回‘刀马寨’通知‘狼影客’卓云,‘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会同武林同道前来‘刀马寨’拜山。”
    这响声音听来并不高,却是铿锵震耳,远播里外。
    山道尽处,一块偌大的山坡空地,空地后面,即是“藏龙坳”的“刀马寨”的大铁门。刚才发射暗器的喽罗,已向“刀马寨”禀报,这时已铁门洞开,门外一字排列数人……
    这列人的当中一个,年纪六十多岁,个子颀长,身披一袭长袍,模样阴骘沉深……此人就是“长门五煞”之首,“狼影客”卓云。
    卓云旁边是个一身短装,粗壮凶猛,年纪六十左右的老汉——二煞“赤雷”易三春。
    “狼影客”卓云见拜山的这伙人,其中有老有少,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令人瞩目注意的,是两个铁塔似的壮汉,左右簇拥着一位器宇轩朗,英姿飘然,年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
    卓云并未与“赤麟”宗元甲照面过,但从眼前这伙人中看来,当然这年轻人就是雄踞一方,陴睨武林的“啸天盟”盟主宗元甲。
    宗元甲看到铁门前,一字排列的人中,那高矮两个老者,已知对方两人的身份。
    “狼影客”卓云,“嘿嘿”一笑,目注宗元甲道:“‘刀马寨’与‘啸天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宗盟主带了武林朋友来此则甚?”
    不愠不火,宗元甲微微一笑,道:“卓寨主,谅来不致贵人多忘——二十二年前,湘中新化城东南‘青岩坪’东郊‘宁河轩’庄院,梅家灭门之事…¨宗某此番前来拜山,卓朋友,请你交出一个公道来……”
    凶睛一瞪,卓云嘿嘿又冷笑数声,道:“二十二年前‘剑中影’梅铮之事,宗朋友,与你‘啸天盟’风马牛各不相关,你是胳臂粗,还是颈子硬,踩下这淌浑水?!”
    冷然一笑,宗元甲道:“倒施逆行,剪径掳掠,卓朋友,天下事天下人管,宗某此话是否过份?”
    一指梅家姐弟,宗元甲又道:“昔年‘剑中影’梅铮、‘飘雪’康颖夫妇俩一双人海遗子在此,卓朋友,血债血还,这不共戴天之仇,是当有个了断……”
    “狼影客”卓云一阵刺耳狂笑,戟指宗元甲道:“好个‘血债血还’,宗朋友,你能赢得老夫手中这根‘六合七星杖’,到时听凭你就是……”
    正待跨步上前时,旁边“赤雷”易三春道:“大哥,且慢,待兄弟前去掂掂这位‘啸天盟’的盟主有多大份量……”
    跃身一纵,像头硕大无比巨禽,已翩然落下前面山坡地。
    宗元甲正要走向前面空地时,边上一缕脆生生的声音,道:“宗大哥,待香吟上前一会二煞‘赤雷’易三春……”
    梅香吟话到此,裙衣飘飞,已若一头“彩鹰”似的飞落场地中央……
    双方已知对方身份,但“赤雷”易三春却不按江湖照面交手的规矩,见梅香吟身形才始沾地,手中这把锐利无比的“九炼缅刀”扬空一闪,“倒贯长虹”,直向梅香吟砍来。
    “彩鹰”梅香吟一声娇叱:“来得好!”
    娇躯一挪,退左脚,进右步,右手翻腕一扬,“玄鸟划沙”,反向易三春右肋刺了回去。
    “赤雷”易三春手执这把“九炼缅刀”,一手刀法可不含糊……
    衣袖拂处,身形一晃,“敲山震虎”,向梅香吟肩上,快逾闪电,横劈而至。
    梅香吟连忙塌身一个“流水步”,一个“寒蝉易枝”之势,避过了这一刀。
    易三春一声吼喝:“小娘儿,再接一招!”
    一式“流星飞坠”,又向梅香吟中盘标到。
    梅香吟不慌不忙,一立剑身,“回山环水”,让过对方一招——肘臂一抡,腕把一翻,顺势平扫,向易三春右颈削来。
    易三春矮身塌腰,手中缅刀势作“铁扫帚”之式,架上对方长剑。
    以“锋”易“脊”,梅香吟知道对方是把上好缅刀,一记硬招架上,生怕自己长剑剑锋受损,倏即以剑脊迎架。
    一响“当”的金铁交击声,刀剑迎个正着,溅出一蓬火星。
    这一幕看进壁上观的宗元甲眼里,心里暗暗赞佩……梅香吟虽然是个弱质姑娘,但腕劲却远在须眉男儿之上。
    “赤雷”易三春闪退数步,一看缅刀锋口并未受损,一声吼喝,又向梅香吟,揉身扑来。
    “彩鹰”梅香吟柳腰一扭,一个风车似的旋转,身形滑出三步,“子母风雷剑”出手——“子母风雷剑”参入“白猿剑”剑法……“老猿登枝”,“青猱扑蝶”,一招紧似一招,连绵而出……
    剑走如电,剑气若虹!
    双方这一照面将交上手,眨眼间已走了二十余回合,旗鼓相当,未见胜负。
    “赤雷”易三春手上这口“九炼缅刀”又锋又利,又沉又辣,梅香吟却也不敢稍有疏忽,怠慢。
    双方走到三十余合时,两人刀剑化作一团银光冷电,裹着两条闪跃中的人影,在山坡地上纵跃蹿腾,相互扑杀。
    “赤麟”宗元甲等众人,屏息静气,作壁上观。
    “刀马寨”这边除了“狼影客”卓云外,尚有不少头目,喽罗。
    “狼影客”卓云,凝视刀剑厮杀中的场子,脸色神情接连数变,心念一阵打转……
    据刚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所指,此年轻女子是昔年“剑中影”梅铮之女,想不到一身武技有这等造诣。
    对方前来“拜山”计有六人,梅铮之女剑法有如此修为,其他众人身怀之学,也可想而知。
    “狼影客”卓云心念游转之际,场子中“彩鹰”梅香吟脆生生一声:“着!”
    运剑如风,剑走如电,点咽喉,扫胸膛,挂双肋,一招三式,其锐如矢,疾驰而出。
    “赤雷”易三春想要闪避,已是不及……
    一响不像出自人嘴的嘶吼,梅香吟剑尖挑起一蓬血雾,易三春双臂脱体飞起……
    “彩鹰”梅香吟是个善良的姑娘家,但昔年毁家灭门之仇,眼前此人就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之一——岂能容得了他!
    “嗖嗖跟”剑锋破风声中,“赤雷”易三春胸口又被剜出一口血窟窿!
    就在这同一石火电光之间,易三春六阳魁首的脑袋已被砍了下来。
    这一幕落进“狼影客”卓云眼里,脸肉起了一阵抽搐。
    不相信会有这回事,自己结义兄弟的老二,会惨死在这年轻女子之手,但,眼前块块血淋淋的尸体,摆明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这种血腥味的场面,在“赤麟”宗元甲来说,见过太多了,微微一笑,向梅香吟道:“梅姑娘,你且请退下,待宗某来一会‘刀马寨’寨主,昔年五煞之首的‘狼影客’卓云……”
    一指边上磨拳擦掌,准备亡命相搏的“刀马寨”中那些头目、喽罗,宗元甲向“金戈双卫”、“开碑手”尤杰等三人道:“僧浩、孟达,你两人和尤老丈,守住这些么魔小鬼,他们既想玩命送死,你等便格杀勿论,下手不必留情!”
    孟达轰雷似的一声应诺,走前一步,向那些头目、喽罗道:“你们这些龟孙,兔崽子听了,谁想松松筋骨,你家祖爷爷就来侍候他……”
    这阵击鼓似的声音,孟达已把这些牛鬼蛇神,虾兵蟹将震慑住。
    “彩鹰”梅香吟退落边上,“赤麟”宗元甲这话过后,目注卓云。
    “狼影客”卓云嘿嘿一笑,手执“六合七星杖”,走来场子中央,道:“宗朋友有此雅兴,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奉陪就是!”
    “狼影客”卓云走来场子中央,梅家姐弟二人,已配合宗元甲站立的位置,成了“品”字形,已遥遥围住“狼影客”卓云。
    卓云四下一看,知道今日“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插手来此,已不仅是桩单纯的事,即使栽下“赤麟”宗元甲,对方人手众多,这等严密监视,也别想占到便宜。
    但大敌当前,拼掉一个就是一个,继后如何演变,看情形再说了。
    “狼影客”卓云心念游转,把心一横,左手“六合七星杖”胸前一竖,右手做了个江湖上照面动手的礼,道:“宗盟主,放马过来吧!”
    “赤麟”宗元甲,双眉微微一扬,右手“冷虹宝剑”,左手捏着剑诀,按着江湖亮招之礼,前进三步,后退两步,就在这短暂间的细节上,已显出“赤麟”宗元甲的真功夫来……
    两边肩头水似一般平,凝神绝虑,进如流水,静若泰山。
    两人在山坡地上,走马灯似连走三四圈——“狼影客”卓云一声吼喝,踏中宫,走洪门,杖杆一立,杖头寒光闪处,直向宗元甲肩头砸下。
    宗元甲不慌不忙,掌中剑向杖头一架,身形旋风似的一闪一转,连人带剑,卷起一泓剑芒,使个“苍鹰搏兔”之势,反向卓云肋下刺进。
    这手“以攻应攻”之势,用来十分凶险,剑术不到炉火纯青之境,不敢轻易使用。
    “狼影客”卓云不由暗暗一惊,急急把身子一横,杖尾怒龙似的一个舒卷,电光石火似的抽了回来——“当”的声,敲上宗元甲剑脊。
    宗元甲给对方杖尖这一架,骤觉掌心发热,剑光荡开半尺。
    敢情“狼影客”卓云,纵横黑道绿林数十年,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宗元甲退后半步,腕把翻处,一式“子路问津”,直向对方“中封穴”点来。
    此刻“狼影客”卓云,何尝不知道“赤麟”宗元甲,是何等样人物……
    雄踞一方,睥睨天下武林,一位江湖大豪,岂能与沽名钓誉之流比拟?
    若稍有疏忽,立即血溅七尺,横尸在地。
    “狼影客”卓云心念闪转,避过对方一招,奋起神威,施展出八八六十四路“开山杖”杖法——这一展开,威力惊人,“六合七星杖”上下翻飞,杖头杖尾掠起嗖嗖破风锐响……
    吞、吐、撤、放、迎、送、舒、卷……进若蛟龙捣海,退如怒虎霸山。
    “赤麟”宗元甲手上这把“冷虹宝剑”,亦展开“摩云须弥剑”剑法字诀……
    这十三路字诀是:粘、击、闪、劈、躲、踩、提、扑、速、耘、抹、撩、刺……力战“狼影客”卓云手上这根“六合七星杖”
    身形矫捷,宛若游龙,翩然之处亦如惊凤,轻巧如燕,沉稳若山……
    “冷虹宝剑”随着对方这根“六合七星杖”,见招破招,见式拆式。
    这门“摩云须弥剑”剑法一展开来,招数中还夹着大擒拿点穴功夫,认准对方全身三十六处穴道,着着点来……三十六处穴道,即二十重穴,十二轻穴,和十二处痹麻穴。
    “赤麟”宗元甲这套剑法看进“彩鹰”梅香吟眼中,行家识行家,为之神往。
    除非“啸天盟”盟主,如换了等闲之辈,岂能施展这等幻变莫测,深奥诡秘的剑术来。
    “赤麟”宗元甲这套剑中点穴功夫,自成一门,剑光落处,除剁敌人死伤之外,还可作为“判官笔”,“鸡心铁”等闭穴兵器使用。
    宗元甲平素妒恶如仇,二十二年前梅家灭门暴行固然令人不齿,但像“狼影客”卓云之流,留在世上也只有祸害天下苍生,是以今日施展绝技,一心要制“狼影客”卓云于死命。
    两下这一照面交上手,真个与众不同——双方各个:起,伏,进,退,逼,吸,跳,窜,你攻我守,盘旋转折,如影随形剑杖两宗兵器,犹若磁石吸针,始终粘吸不舍……由此可见两人武功造诣,俱已抵达炉火纯青之境。
    双方这一照面交上手,走到五十余回合,时间一久,卓云渐渐居落下风……
    “狼影客”卓云,知道长此缠战下去,对方剑术深奥离奇,自己必将败落敌人之手。
    心念闪转,卓云决定使险招,来个险中求胜——“开山杖”杖法中,一招“西崩铜山”出手……
    撤杖头,坐杖尾,横扫宗元甲下盘。
    宗元甲奋身向左一纵,跟着“冷虹剑”一式“九幽踏步”,剑尖向对方杖头一点,用四两拨千斤之法,肖除对方劲力。
    卓云这一招原是可虚可实——倏然左手一提,右掌往上一穿,左手按着杖尾,“敲山震虎”——杖头斜着,照准宗元甲头顶敲下。
    宗元甲“冷虹剑”向上一翻,“稚燕投枝”倏然往右封去……
    用粘字诀,猛横身,倏探指,照准卓云“曲池穴”点下。
    “狼影客”卓云急把左脚向外一滑,身子向左一横,“六合七星杖”借对方向外一封之力,杖身猛向地上拍下,叭叭声中,石火星飞,身子趁这一杖之力,腾出一丈之外。
    宗元甲一个“流水步”,剑走“银河摘星”,剑尖向对方“华盖穴”点来。
    “狼影客”卓云突然左臂一振,杖杆翻起,离地不过半尺,直敲宗元甲足胫。
    这一招数,杖棍中称作“铺地锦”,在出家人所使用的方便铲招式上,称作“藏龙现尾”,这是一式十分霸道的招数。
    走势恍如电光石火,出其不意,对方挨上这一招,非死即伤。把风掠阵的梅家姐弟两人,不由惊叫起来。
    但,宗元甲却是不慌不忙……
    脚下微一垫步,双掌往起一合,“童子拜佛”,旋风似的一闪一转,已迫到卓云左肩后……手中“冷虹剑”宛若长蛇吐信,寒光闪处,照准“狼影客”卓云的“伏兔穴”点来……
    若这一点着,左腿立即废去。
    “狼影客”卓云,当然也是一位行家,知道对方这一式厉害之处……
    一杖走空之后,疾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手中“六合七星杖”旋转过来,“泼风盘打”,反向宗元甲的右腿打来。
    宗元甲左脚微提,身如风飘,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又闪到卓云的右肩后,掌中“冷虹剑”,“斜掠拍翼”,朝向对方杖头砸来……
    双方一记硬招架上,“铿锵”声中,杖头倒震回去……
    宗元甲趁势一提剑,“海鸥掠波”,直向卓云面门划来。
    “狼影客”卓云的“六合七星杖”,已经震了回去,门户大开,想要抽招换式,业已来不及……
    于是,左掌一翻,力贯左臂,连足一股内家真力,全身坚硬如铁,左手五指横掌如刃,贴向对方剑脊往外一推,正要把“六合七星杖”圈回……
    但宗元甲这门“摩云须弥剑”剑法,虚虚实实,幻变莫测塌身挫腕,剑光闪处,“倒崩山河”,又向卓云胸窝点到。
    “狼影客”卓云慌忙一卸肩,正要用“蜻蜓抄水”之势,直跳过去……
    宗元甲的这门“摩云须弥剑”剑法,一招套一招,一式接一式,倏然剑身往下一沉,向外一推一抹,“惊虹走空”,如此一宋,卓云再也躲闪不及!
    “嘶”的一响裂肤声中,左肩背处,这袭锦缎长袍已挨上一剑,划出一条血槽,皮破血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幸而刚才卓云连用内家一口真气,全身坚如铁石,是以损伤不大。
    不然,单是这一条左臂,就要被整个割下,和身体分家了,“狼影客”卓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身一边,虚晃杖头,腾身一跃,闪向山坡地的上端……但并非“刀马寨”入口处大铁门方向。
    宗元甲看到这情形,心里暗暗思忖:“果然不出昨天自己所料,黔驴技穷,卓云想脱身逸去,但并不进入‘刀马寨’,而逸向‘藏龙坳’的上端九龙岗山腰!”
    心念闪转,宗元甲冷然一笑,道:“狼影客卓云既已势穷力绌,还不留下命来?”
    “狼影客”卓云身形荡空激飞,直向九龙岗峰腰腾飞而去。
    把阵掠风的梅家姐弟两人,切记二十二年毁家灭门之仇,见卓云身形闪转奔向九龙岗峰腰,银剑出鞘,衔尾急迫。
    宗元甲被撇在六七丈外,姐弟两人离“狼影客”卓云却只有一两三丈。
    卓云腰间豹皮囊中,藏有二十多枚“铁菩提子”暗器,看到梅家姐弟前后如飞赶来,宗元甲尚抛后六七丈外,骤然恶从胆边生。
    “不错,把这两个男女小狗除去再说!”
    心念闪转,急一探臂,把“六合七星杖”挂在肩后,大喝一声,道:“小狗,你等嫌自己命长,照打!”
    这个“打”字才始出口,三颗菩提子照准走在前数步的梅少琪打来。
    梅少琪见卓云肩头一晃,已知对方要发射暗器,一扬利剑封住面门。
    卓云三颗铁菩提,寒光闪闪,一颗直取梅少琪面门,两颗分取左右两肋……
    “铁翎”梅少琪虽然入“北江渔隐”池欣门墙,仅一年时间,但剑术已扎下根基……使个垂风摆“柳”身法,微微向左一偏身,奔向面门的这颗铁菩提,就即走空,由头顶掠过。
    梅少琪手中剑左右一挥,一阵“叮当”金铁击撞声中,奔向中路的两颗铁菩提,也齐给打飞。
    梅少琪躲闪暗器,步子并未停下,身形一拔,使个“海燕掠波”之势,窜了过去。
    “狼影客”卓云见梅少琪衔尾扑来,嘿嘿几声冷笑,掌中又扣了四颗铁菩提……
    腕把一扬,用了发射暗器的“反臂阴手”手法,打出第一颗——这种“反臂阴手”手法,即是中食两指扣住铁菩提,就在一个转背之际,由左肋向后打出,这种打法出其不意,极是难挡。
    “嗖”声破风锐响,铁菩提如流星掠空,直奔梅少琪胸前。
    梅少琪脚尖点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上,急促之间,无可闪躲,只得努力向后一摆身,使个“游峰卧蕊”之势,身子几乎整个倾倒下来,才把这颗铁菩提避过。
    这个五煞之首“狼影客”卓去,对暗器这一门,具有独特的手法……
   

举报

第二十二章红粉之侣
    就在第一颗铁菩提走空的刹那,手掌翻处,“嗖!嗖!嗖!”,一连三颗,寒光闪闪,卓云用了“三环套月”手法,连绵打来……
    一颗直奔梅少琪眉心“天印穴”,其除两颗左右分开五尺,封住梅少琪两侧躲避之路。
    “铁菩提”在暗器中最难挡御——体积小,份量重,如若发射此铁菩提之人,腕力手劲有相当火候,一经打中,即使对方有一身“铁布衫”,“金钟罩”横练功夫,也难挡下。
    如若铁菩提袭中穴道,立即丧命。
    此番“铁翎”梅少琪,遇到腕劲浑雄,对暗器有独到手法的“狼影客”卓云,用“三环套月”暗器手法,将三颗铁菩提连绵打来——眼看已无可闪避,要惨遭对方毒手。
    眼前所有的演变,仅在短暂的刹那间而已。
    就在此刻,冷不防斜侧一角,“嗖嗖”两响,飞来一对“铁莲子”……
    捏住准头,及时赶到,神乎其技的手法之下,与奔向梅少琪的两颗铁菩提,撞个正着。
    铁莲子迎上铁菩提,“铮铮”金铁交击声中,四颗纯铜暗器,震落地上。
    “狼影客”卓云不由猛然一惊……
    “赤麟”宗元甲,和“彩鹰”梅香吟两人,绝无声息中赶到。
    卓云第二次用铁菩提打梅少琪时,也就在这石火电光一刹那之间,宗元甲施展“流水步”轻功提纵术,已从山坡地赶来。
    而“彩鹰”梅香吟,越过一片荒地亦奔了过来。
    宗元甲看出“狼影客”卓云,二次出手铁菩提手法十分诡诈,若梅少琪稍有疏神,非死即伤——心头一急,随即探囊取出两颗铁莲子,抖手打出。
    “赤麟”宗元甲随身携带“铁莲子”暗器,虽然平时绝少使用……但使用这门暗器的手法,已达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之境,所以能适时把两颗铁菩提打落地上,救了梅少琪一场灾劫。
    至于另外那颗铁菩提,虽然并未打着,但被铁莲子射来的劲力,带歪准头,抛落丛草之中。
    就在宗元甲铁莲子出手的同时,梅香吟见胞弟险些丧命敌手,激起一股愤怒,袋囊取出两枚银环镖,玉腕扬处,嗖嗖两镖齐发,直取卓云面门。
    “狼影客”卓云,脚尖一点,拔身腾出七八尺之外……
    手中“六合七星杖”左右一抡,“叮当”声中,梅香吟打出的两枝银镖,被他击飞三四丈外。
    梅香吟银牙一咬,一个“燕子落枝”之势,连人带剑,直冲前来,照准卓云左肩头,就是一剑!
    好卓云,虽在负伤之下,身手仍然不弱……
    向前一个塌步,“怪蟒翻身”,手中“六合七星杖”回扫过来!
    一记硬招架上,一响“当”的金铁交击声,梅香吟握剑虎口隐隐发麻,银剑险些崩飞脱手。
    就在这一刹那间,身不由主的退了数步。
    “狼影客”卓云“嘿嘿”一声冷笑,朝“刀马寨”背面,九龙岗峰腰疾步而去。
    宗元甲等三人,如飞追去……
    眼前这眨眨眼的时间中,“狼影客”卓云,亡命脱逃,已在十数丈外——宛若脱弦之矢,循着“藏龙坳”高低不平的山地,倏起倏落。
    “赤麟”宗元甲,突然朝“藏龙坳”上端,九龙岗峰腰,—声苍雄长啸……这阵啸声,劲提内家之力,十里方圆,都能听到……
    接着施展绝世轻功,和前面的“狼影客”卓云,追了个首尾衔接……后面赶来的是“彩鹰”梅香吟、“铁翎”梅少琪姐弟两人。
    敢情,任何人都怕“拼命”两字,“狼影客”卓云虽然连连挫败,身上受了剑伤,但当这生死存亡,命系一发之际,自然拼命飞驰,要逃出这天罗地网。
    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固然一身轻功绝技盖世称绝……
    但,在“狼影客”卓云拼尽全力以图求生之下,两人前后已相差了十来丈的距离。
    “狼影客”卓云渐渐逼近九龙岗的峰腰——数十年来,卓云就在此九龙岗一带,兴起腥风血雨,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然对九龙岗这一带十分熟悉。
    拔身一纵,卓云已跳到四五丈高,一个凹进的山岩巨石,回过头来向宗元甲喝声道:“姓宗的,今天你家爷爷算是败在你等狐群狗党之手,但老夫并非怕了你……有胆子随我来!”
    话落,居然手足并用,疾如猿猴,向峭壁陡立的山崖,攀登而上。
    宗元甲早料到“狼影客”卓云,有此一着……
    “刀马寨”尾端,并无出入之道,由“藏龙坳”而上,攀登九龙岗峰腰,再由峰腰登上峰颠,翻过九龙岗,才能逃出险境,捡回这条命。
    “赤麟”宗元甲,为了要除掉这祸害天下苍生的江湖巨煞,事前已布下天罗地网。
    哈哈一笑,宗元甲道:“饶是鬼门关,阎王路,卓寨主,又岂能阻住区区宗某的去路。”
    脚尖点处,呼的身形飞起,宗元甲宛若一只玄鹤,抢上山凹……
    专找平坦之处,连飞连纵,追了上来!
    突然亢嗓,宗元甲又一阵苍雄长啸。
    “狼影客。卓云见宗元甲,加上街尾梅家姐弟两人,果然后面追来,心里暗暗吃惊,熬忍着肩头的剑伤,拼命向山顶爬去。
    “狼影客”卓云,虽然已打下他的主意——翻过九龙岗峰顶,逃脱敌人的毒手……
    但,是否天从人愿?
    “狼影客”卓云,像只大壁虎似的,攀拔跳越,抬头看去,距离九龙岗峰顶,还有三十余丈。
    突然,一阵“轰隆”震耳巨响,石破天惊,一块足有百多斤重的山岩巨石,直滚而下,照准卓云存身之处滚来。
    卓云猛给吓了一大跳……
    身子附在峭壁陡立的凸崖上,运功提气,已是十分勉强困难……再撞上这块从山顶滚落的大石,那还了得……
    于是,忙不迭奋身一跃,攀向峭壁的另外一块凸岩……
    卓云身形才始附上峭壁凸岩,再次“轰隆”一阵震耳巨响,又有一块重有三四百斤的山岩巨石,照向头顶滚落而下。
    此番卓云已无法躲闪,立即身子往峭壁凸岩进处一挪,退了数尺……
    这块由峰顶滚落的巨石,给峭壁凸出的错岩挡了下,偏差了些许角度,直向下端滚去。
    峰岭巨石滚动,原是常有的事,但“狼影客”卓云附身峭壁凸岩,已看出蹊跷来……
    前后滚落的两块山岩巨石,大的那一块足有四百多斤,如自峰顶飞坠而下,那是有绝大的山风吹动,才会发生如此情形。
    但此刻,山顶静悄悄的,绝无一点风声,若是山崩石坠,又不止是一两块巨石坠下。
    “狼影客”卓云心念一转,想来有点不妙……
    就在这时候,“轰隆!轰隆!”接连声起,又有两块。三四百斤重巨石,一前一后,照准卓云身形攀附的凸岩上打来。
    卓云心头十分恼怒……倏然再一腾身,腾向两丈外凸岩……仰首向峰顶厉声道:“何方鼠辈,隐在峰顶,鬼鬼祟祟,抛砖弄石戏弄你家爷爷,有种的现身出来……”
    话未中落,峰顶一阵哈哈大笑,道:“操你祖奶奶的,卓云,‘跨山虎’饶猛,‘九纹龙’连捷,义兄弟二人就在这里侍候你……你还想亡命脱走,那是你痴人梦想了!”
    云山寂寂,听来这阵声音更是洪亮……是“跨山虎”饶猛的声音。
    不错,这是“赤麟”宗元甲事前摆下的棋子,昨天偕同“跨山虎”饶猛、“九纹龙”连捷,察看“藏龙坳”背面九龙岗一带形势,已猜出“狼影客”卓云如欲脱身逸去,必打这个主;意。
    宗元甲刚才前后两响苍雄长啸,就是向隐伏峰顶的饶猛、连捷两人,作示警连络,指出此刻“狼影客”卓云的方向、位置。
    卓云这一听,才知道对方尚有人手隐伏在山顶……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这一发现,“狼影客”卓云知道自己逃生希望业已断绝,不禁胆裂魂飞。
    蓦地里,三五丈外传来一声厉叱:“卓云,今日你恶贯满盈,插翅也难逃了……天理昭彰,你难逃公道!”
    “狼影客”卓云听到这阵话声,不啻晴空焦雷……回头看去,谁说不是……
    “赤麟”宗元甲挺着“冷虹宝剑”,已经疾如猿鸟,揉身过来,离自己已不到四丈。
    “狼影客”卓云,忙不迭在峭壁凸岩上,单足立地,一个“金鸡独立”之势,旋转身来,准备向左纵去。
    突然眼前一暗,人影一闪,嗖地掠风声中,“铁翎”梅少琪手执银剑,已挡住去路。
    “狼影客”卓云狂吼一声,运足平生之力,手中这根“六合七星杖”一式“凤凰单展翅”,直向梅少琪横砸过来。
    梅少琪知道卓云这一杖,已用足全身之力,困兽之斗,实不可轻视……
    于是,单脚立地,一式“巧步旋身”,向左一滑,避过杖头——跟着银剑一提,“雪地采梅”,剑尖指向对方“肩井穴”!
    卓云正要易招换式,突然背后“呼”的掠风声起。
    “狼影客”卓云久经大敌,已知有兵器袭来——但卓云自负练有一身内家功力,肌肉如钢,如若刀剑诸类兵刃,只要不袭中五官、咽喉等要害,绝对伤不了自己。
    于是把心一横,先除掉这个昔年“剑中影”梅铮的后人要紧,背上不妨挨受一下。
    “老谋失算”——卓云忘了宗元甲手中那把断金切玉的“冷虹宝剑”,也忘了刚才挨上宗元甲一剑的那一回事。
    就在这石火电光之际,“赤麟”宗元甲“冷虹剑”剁进卓云背心,手握剑柄又绞了两下……
    卓云骤然觉得背上疼痛如割,肤肉尽裂,大叫一声,自九龙岗峭壁,往下坠去。
    宗元甲本来不想暗中袭击……但困兽之斗,实不容轻视,同时“狼影客”卓云,手沾无数无辜人的鲜血,此人留下,徒然祸害天下苍生。
    宗元甲有此想法,“冷虹剑”骤然出手。
    至于“狼影客”卓云,由于疏神大意,过分自负,又在强敌四伺,除掉一个算一个心念之下,给“冷虹剑”在背上剁个正着。
    敢情,“天理循环,因果不爽”,卓云平时伤天害理之事做绝,是以此番投进“鬼门关。的这条路,还不是顺顺利利而去……
    “狼影客”卓云由峭壁坠下六七丈时,迎风翩扬的袍衣,给峭壁凸出的石笋钩住……这一来,成了上不到天,下不着地。
    就在卓云奋力挣扎时,梅家姐弟两人赶到——二十二年前毁家灭门,不共戴天之仇涌起心头,姐弟俩挥起手中长剑砍去。
    等到宗元甲和饶猛、连捷两人赶到,这袭片片零碎的长袍还挂在石上,“狼影客”卓云的身体,已块肉分尸坠落崖底的深谷。
    宗元甲感慨不已,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狼影客’卓云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咎由自取……”
    转向梅家姐弟两人,道:“梅姑娘,梅兄弟,梅家公案业已了断,我等下山去吧!”
    宗元甲等五人,回抵山麓“刀马寨”大铁门前空地,“金戈双卫”和“开碑手”尤杰等还监视着“刀马寨”中这数十名头目喽罗。
    “开碑手”尤杰见宗元甲等来到,问道:“宗大侠,情形如何,可有被‘狼影客”卓云漏网脱走?”
    宗元甲道:“狼影客卓云被块肉分尸,坠入九龙岗峰腰深谷,已成了野狼、苍鹰口中之食……”
    把当时经过情形,告诉了“开碑手”尤杰,和“金戈双卫”两人。
    宗元甲说出这段经过,显然这数十名盗匪也都听到,顿时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吭出一丝声音来。
    转过身,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达向这伙盗匪道:“奶奶的熊,你们这些龟孙王八,平时张牙舞爪,把杀人作儿戏,今日你家爷爷也要把你们脑袋一颗颗摘下来,用来作尿壶!”
    “赤雷”易三春这堆血淋淋的尸块,还横在眼前,这伙盗匪听到孟达这番话,莫不吓个魂飞出窍……
    腿股一软,矮了半截,一个个跪倒地上……其中有个看来是盗匪大头目,向孟达磕了个头,道:“英雄,高抬贵手,手下留情,饶过我等众人,小的们也是听命行事,不得已的……”
    孟达吼了声,道:“操你奶奶的,杀人越货,奸淫掳掠,也有‘不得已’的?”
    宗元甲走近一步,道:“你等起来,宗某有话问你们……”
    这股盗匪虽然还不清楚“赤麟”宗元甲的身份底细,但已看出是这夥人中带头的一个,于是纷纷站起。
    宗元甲问道:“宗某饶过你等一命,你等是否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那盗匪头,连连点头道:“宗英雄,您饶过小的们一命,咱们从此安份守己,再也不敢做伤天害理的歹事。”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向这盗匪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盗匪头垂手躬身回答道:“回宗爷,小的叫‘丁魁’。”
    指着空地上“赤雷”易三春的那堆血尸,宗元甲向这名盗匪头丁魁,道:“吩咐你手下兄弟,把地上这血尸移走,找个地方掩埋起来。”
    丁魁哈腰一礼,道:“是,宗爷……”
    转身向后面那伙盗匪,道:“张得功,李德标,你两人把二寨主尸体移走,‘藏龙坳’后山找个地方掩埋起来。”
    两人应了声,带了数名喽罗,把地上“赤雷”易三春的尸体移去。
    宗元甲向这名盗匪头目丁魁,又道:“丁魁,你陪我等进里面‘刀马寨’,把你们寨主历年打劫来的金银财物找出来,按你等人头数分配——你等有此金银,可以自谋为生,就不必再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丁魁连连应诺。
    众人进“刀马寨”,丁魁和其他数名头目,把“狼影客”卓云,“赤雷”易三春过去所打劫来的金银财物堆在一起,宗元甲就按盗匪的人头数,分配给他们每一人。
    宗元甲将这股盗匪遣散,燃起火苗,扔向“刀马寨”每一角落,不多时熊熊烈火冒升而起——黑道绿林,已消失“刀马寨”这样一个名称。
    这番折腾过后,这桩公案有了个了断,宗元甲偕同众人回来“百里亭”镇上的“悦来客栈”。
    “跨山虎”饶猛向宗元甲抱拳一礼,道:“宗盟主,您我数人也要分道扬镳了……”
    边上“九纹龙”连捷说了个后会之期,这对结义兄弟向“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开碑手”尤杰,和梅家姐弟二人,告辞离去。
    宗元甲目注僧浩、孟达两人正待开口说话时,“彩鹰”梅香吟轻轻唤了声:“宗大哥!”
    这缕轻柔的声音传进宗元甲耳里,原来想跟僧浩、孟达两人说的话抑下肚里,转过身问道:“有什么事吗,梅姑娘?”
    一双晶莹澄澈的明眸,洋溢着一片依依之色,梅香吟欲语还休,道:“您……您和僧护卫、孟护卫两位,别说‘离去’,先往香吟‘宁河轩’庄院一叙,如何?”
    宗元甲若有所思中尚未回答,孟达咧嘴一笑,接口道:“此去湘中‘青岩坪’虽然不是顺路,盟主,也差不了多少脚程!”
    宗元甲听孟达这一说,含笑向梅香吟道:“只是打扰你和梅兄弟、尤老丈三位的清静了……”
    “开碑手”尤杰接口道:“您太见外了,宗大侠,‘宁河轩’庄院虽然比不上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但也像您宗大侠自己的家一样!”
    宗元甲听来有点古怪,却又找不出这“古怪”在哪里!
    “彩鹰”梅香吟脸蛋突然红了起来……通红,通红,像只熟透了的苹果。
    僧浩朝愣愣看梅香吟的孟达看了眼,笑了笑,道:“盟主,来‘百里亭’的事情已经办完,就别再留在‘百里亭’镇上了。”
    深秋的太阳,又软又暖,照在徐徐缓行在官道上的六匹骏骑上,骑在马儿背上的是“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梅家姐弟,和“开碑手”尤杰六人。
    “彩鹰”梅香吟轻勒缰绳,马儿渐渐移向宗元甲,轻轻一笑,道:“宗大哥,你在‘青岩坪’要耽留多久?”
    听到“耽留多久”这话,宗元甲理会不出话中含意,也找不出适当话来回答……
    孟达有时浑浑噩噩,但一对耳朵却是十分灵光,眯眼一笑,接口道;“不一定是‘青岩坪’的‘宁河轩’庄院,梅姑娘,您也可以上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相信盟主极为欢迎您去他那里。”
    嘴角虽挂着一缕笑意,但宗元甲却朝孟达瞪了眼。
    孟达陪不是似的道:“盟主,我孟达没有说错吧?!”
    轻轻一笑,梅香吟道:“宗大哥,香吟如果去‘啸天盟’总坛,您会不会感到很意外?”
    孟达又接口道:“相信盟主不会感到意外,倒是‘啸天盟’总坛其他人,会感到很意外。”
    一脸不解之色,梅香吟道:“这又为什么呢,孟护卫?”
    孟达笑了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盟主去了‘宁河轩’庄院,您梅姑娘又来个‘回拜”啸天盟’总坛,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但盟主除了您梅姑娘外,一向没有红粉俏佳人上‘啸天盟’总坛去找他,其他人当然会十分感到意外了。”
    梅少琪把马儿移近过来,脸上带着童稚的笑意,向宗元甲道:“宗大哥,我请求您一件事……”
    看到梅少琪脸上这缕笑容,宗元甲已知道不会是桩“严重”的事,含笑问道;“你说,什么事,梅兄弟?”
    指了指梅香吟,梅少琪道:“上次您跟姐姐在‘宁河轩’庭院,印证武技的那套扇子功夫,宗大哥,你能不能传授我?”
    宗元甲点点头,道:“我教会你就是,梅兄弟,这套扇招称作‘驭影回天十一式’……这十一式扇招若想抵达炉火纯青之境,就要在内家修为上,多下功夫……”
    马儿背上一直静静听着的“开碑手”尤杰,点头道:“琪儿,宗大侠这话你要牢牢记住,武家功力深浅,就在本身内家造诣上……别说一把竹骨纸扇,任何一项不起眼的东西拿在宗大侠手中,就是一宗威猛锐利的兵器……”
    脆生生一笑,梅香吟道:“这就是了,宗大哥,你传授琪弟‘驭影回天十一式’扇招,没有教会琪弟之前,你就不能离开‘宁河轩’庄院。”
    倏然想了起来,宗元甲含笑道:“你刚才问我,在‘青岩坪’耽留多久,梅姑娘,这就是你替我回答的话了?!”
    转脸朝宗元甲注视了眼,梅香吟脸上泛起一抹红云,沉默下来。
    脚程匆匆,一行六人回到湘中新化东南,“青岩坪”镇东郊的“宁河轩”庄院。
    这位“尤伯父”“开碑手”尤杰,在香儿、琪儿尚未成家前,为了照顾这两个孩子,他已替代了“宁河轩”庄院的庄主。
    尤杰在“宁河轩”庄院中,替宗元甲和“金戈双卫”三人,准备了三间舒服的客房。
    来本“金戈双卫”之一的孟达,有事没事,会找上盟主宗元甲聊天谈谈,再不然,会邀了盟主和僧浩,去外面干—杯,来“宁河轩”庄院后,反而跟僧浩聊在一起,和宗元甲竟“疏远”了……
    孟达看来浑浑噩噩,却是粗中有细……盟主现在的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该有一个悉心照顾的夫人才是。
    要配得上这位“啸天盟”盟主的姑娘家,还真不容易找。
    眼前这位“彩鹰”梅香吟梅姑娘,论到“才”,是一代异人“北江渔隐”池欣的女弟子,说到“貌”,比玉生香,比花解语。
    来“宁河轩”庄院后,这位梅姑娘常去找宗元甲,即使宗元甲在教梅少琪扇招“驭影回天十一式”时,也紧随一边,寸步不离。
    这一来,“金戈双卫”僧浩、孟达两人,就跟盟主“疏远”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表面上虽然“疏远”,但却暗中在注意,暗中在祝福。
    “赤麟”宗元甲在“宁河轩”庄院的客房,有房有厅,幽致宽敞——踩刀山,闯剑林,水里来,火里去的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来“宁河轩”庄院后,倒享了一阵子的清福。
    客房的小客厅中,宗元甲单独一个人愣愣坐着,心里在想……但“想”些什么,他自己也摸不出一缕头绪来。
    耳边响起一缕轻轻的,软软的,“咭”的一声脆笑,跟着,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宗元甲已知道谁来了。
    缓缓转过脸,宗元甲问道:“梅兄弟扇招‘驭影回天十一式’,练得如何了?”
    脸蛋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梅香吟带着一丝落寞的愁意,问道:“你想快快离开这‘宁河轩”庄院,宗大哥,是不?”
    怔了下,宗元甲才失声道:“这是两码子事,梅姑娘……”
    坐在旁边,梅香吟垂下脸轻轻道:“香吟过去曾说过,你教会琪弟‘驭影回天十一式’,才让你离去……”
    抬起脸,一双星星也似的眸子,孕含着捕捉奇迹的神情,望着宗元甲又道:“但,我不希望你离去,宗大哥……”
    宗元甲本来想说出“天下没有不散筵席”这句话,倏然一转念,把语意换了过来,道:“路是人走的,梅姑娘,我能来你这湘中‘宁河轩’庄院,难道你就不能去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腽”总坛?”
    脸上又绽出一副笑靥来,梅香吟手指揉着那块粉红色的手绢儿,问道:“你希望我去‘啸天盟’总坛?”
    宗元甲含笑道:“我没有理由回答‘不’字!”
    梅香吟不厌其详,又道:“我去了‘啸天盟’总坛后呢?”
    顿了顿,宗元甲才道:“那就要看当时情形如何了,是不是,梅姑娘?”
    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脸上一阵红热起来,转了个话题,道:“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吗?”
    宗元甲问道:“去哪里?”
    “噗”地一笑,梅香吟道:
    两人出来外面大厅——“开碑手”尤杰正和“金戈双卫”,在谈些什么,梅香吟上前叫了声“尤伯父”,道:“宗大哥陪香吟到外面走走!”
    “开碑手”尤杰含笑点头,道:“是的,香儿,有你宗大哥陪伴,该出去外面走走才是!”
    视线投向“金戈双卫”,宗元甲笑了笑道:“僧浩、孟达,出去外面干一杯如何?!”
    孟达咧嘴一笑,道:“‘宁河轩’庄院的酒,味道浓醇,更在湘东株州镇街那家‘天香楼’酒店之上,盟主,谢啦!”
    出来大厅,宗元甲要去马厩把坐骑牵来,梅香吟摇摇头,道:“我看不用了,宗大哥,我们随便走走,骑在马儿背上,反倒是累赘!”
    宗元甲听她这一说,也就两人随同出庄院大门而去……两人离“宁河轩”庄院后,往“青岩坪”镇的方向走来。
    梅香吟找到一个话题,边走边道:“过去听孟护卫说,宗大哥,你还没有一个接近的女伴?”
    见梅香问得有趣,宗元甲含笑道:“你觉得奇怪,梅姑娘?”
    纤手一掠被风吹散的秀发,梅香吟没有回答,侧脸一笑,道:“宗大哥,是不是没有一个值得你注意的姑娘家?!”
    没有很快回答,宗元甲沉思了下,才道:“以前可能如此,以后就不知道了。”
    两颗秋水般的明眸滴溜一转,梅香吟顺着这话题,问道:“你说的‘以后’,那要等多久的以后?”
    宗元甲一笑,道:“今天的以后……也说不定是现在的以后……”
    梅香吟“咭”地一笑,道:“宗大哥,你回答得好怪。”
    宗元甲侧脸一瞥,含笑道:“你这样问,我这样回答——梅姑娘,你不承认自己问得奇怪?”
    梅香吟欲语还休,把头低垂下来——接着仰脸一笑,道:“宗大哥,我们去哪里?”
   

举报

第二十三章劣迹暴行
    两人走着谈着,宗元甲用手一指,道:“前面炊烟袅袅,已是‘青岩坪’镇的街上,我们找家饭馆用过午膳……再要去哪里,到时再决定。”
    两人走来街上,梅香吟看到大街一侧,悬着一块招牌,上面有“迎福楼酒店”五字,脆生生一笑,道:“这家酒店用了‘迎福楼’三字,这题名倒很不错……”
    宗元甲含笑接口道:“梅姑娘,我二人这就作‘迎福楼’酒店的座上嘉宾好了。”
    两人走进店堂,店伙殷殷张罗,坐下桌座,宗元甲叫了些酒菜,吃喝聊谈起来。
    梅香吟姑娘家不善饮酒,斟下半杯,一边相陪。
    宗元甲想到刚才那话题上,含笑道:“梅姑娘,你刚才说到‘迎福楼’三字,看来很顺眼,也自然地影响了这家酒店买卖……至于人名,或是馈送人家的匾额题字,也同样需要用字恰当……”
    梅香吟听得不由注意起来……
    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是个动刀舞剑的江湖大豪,敢情还是一个饱学之士?
    酒中聊天,天南地北可以扯来一谈,宗元甲一口酒送进嘴里,又道:“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有一位堂主,他朋友新店铺开张,请我题写一幅屏幢送去——我问那位堂主,他朋友新开张的是什么买卖,经那堂主一说,原来是专门替人家挖井掘沟的冷门店铺,我就替他写了一幅中堂,上面是‘一泻千里,坑人得利’八个字,可不是新开店就蒙了个灰头土脸?”
    听到“一泻千里,坑人得利”八字,梅香吟一双明眸直瞪出来,喃喃道:“宗大哥,这是骂人啊……总坛那位堂主朋友,新店铺开张,该用上‘鸿图大展’等字眼才是,送他‘一泻千里,坑人得利’八个字,可不是新开店就蒙了个灰头土脸?”
    宗元甲含笑道:“梅姑娘,这八个字送去其他新开张的店铺,会给人看作骂人,坑人,但堂主那位朋友的买卖店铺,是专门替人家挖井掘沟的这一行……”
    微微一笑,又道:“‘挖井’是铁锥钻入土地,愈深水源愈足,但深度愈深,工程愈是困难,若是一泻千里,岂不是渔翁得利……”
    听来有趣,梅香吟绽出春花似的笑靥来……
    干下杯中酒,宗元甲又道:“‘沟’也就是‘坑’——这家店铺掌柜的,替人掘沟,掘坑,才能财源滚滚,送他‘坑人得利’四字,该是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梅香吟听了,又是脆生生笑了起来。
    两人吃喝谈着时,这家“迎福楼”酒店,已是座无虚席,一片飞觞把盏,猜拳豁令之声。
    朝店堂回顾一匝,梅香吟盈盈一笑,道:“可能是用了‘迎福楼’三字,人家都来这家酒店了……”
    宗元甲含笑点头,见杯中酒已干,正要握起酒壶,向空杯中斟下酒时,突然轻轻一响“嗒”的声,一个幼儿手掌大的纸团,不偏不斜,落进宗元甲面前的空杯中。
    柳眉儿微微一皱,梅香吟道:“不知哪里来的顽皮童儿,把纸团扔入人家的酒杯中……”
    宗元甲起先也有这种想法,当他纵目朝偌大的店堂游转一眼,别说附近桌座,这间店堂中找也找不出一个童儿。
    即使有人借酒装疯,扔出一个纸团,也极不可能不偏不斜,落进自己酒杯中……
    心念闪转,宗元甲望着杯中纸团,脸色神情,接连数变。
    宗元甲霍然想到一件事……
    那是“寒川门”中“旱地蛟”岳申,给“青冥会”的“大幻仙”姜冲酒中放下“忘我散”药粉,饮下此酒后岳申真性迷失,同室操戈,要将义弟“云中鹏”田敏置于死地。
    但眼前杯中落进纸团,若非出于偶然的话,那手法还在“大幻仙”姜冲之上——那是绝世高手,运用内家功力,所施展的一门绝技。
    梅香吟见宗元甲两眼注视着杯中纸团,神情凝重,挨近前悄悄问道:“宗大哥,杯中纸团不对劲?”
    宗元甲道:“若非出于偶然的话,纸团凌空飘入酒杯,那是传闻武林的‘驭风投絮’内家功力手法!”
    脸色一怔,梅香吟道:“又是谁扔来的?”
    宗元甲剑眉微微轩动,道:“眼前不知是敌是友,更不清楚纸上到底包含了何种用意。”
    倏然会过意来,梅香吟道:“纸团落入酒杯,宗大哥,纸团中含有剧毒?”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目前还不得而知……”
    梅香吟又朝这间“迎福楼”酒店偌大的店堂,缓缓游视一匝,道:“宗大哥,扔出纸团的人,还在这间店堂里?!”
    宗元甲点点头道:“不错,扔纸团这人是在店堂中出手的——他以‘驭风投絮’的内家功力,掌握距离,捏住准头,使这纸团在这张桌座凌空,翩然落进桌上杯中……”
    梅香吟自己就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巾帼女杰,但听到宗元甲神乎其技的这些话,不禁柳眉儿一扬,道:“有这等离奇古怪的本领!”
    挥手把侍立墙沿的店伙叫来,宗元甲吩咐再取一副杯筷来,店伙送上杯筷……宗元甲把店伙送来的杯筷摆在一边,用自己原来那双筷子,小心翼翼把杯中纸团夹出……
    又用筷子把皱皱的纸团拨开。
    两眼直愣愣的望着桌上纸团,梅香吟轻轻“哦”了声,用手一指,道:“宗大哥,纸团上还有字呢?!”
    宗元甲不知是敌是友,又不知对方用意何在,是以十分细心的用筷子把纸团拨开——是一张数寸见方的小纸,纸上写着寥寥数字:“久闻‘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乃侠义门中佼佼之流,‘铁鹫堡’倒施逆行,人天共愤,不能等闲视之,切记。”
    这张纸笺下面具名,是画上一口“井”。
    宗元甲这一看,却是跌进五里浓雾中……
    从纸笺上所写看来,此人知道自己身份,来历——但“铁鹫堡”又是何等样所在?
    此人不具名具姓,只画了一口“井。在纸笺上,这又表示何种含意?
    梅香吟侧过脸,看过纸笺上数字,怀着跟宗元甲同样心情,道:“宗大哥,你不认识扔纸团来的人,但这人可知道你来历——‘铁鹫堡’又是何等样所在……刚才我们正谈到‘井’事上,纸上画了一口‘井’,这又是何种含义?”
    梅香吟问出此话,也正是宗元甲所百思不解的事,但看到纸笺上数字,已知道非敌是友,并无“谋算”自己之意,就把桌上这张数寸见方小纸,折起放进袋里。
    一脸迷惑之色,梅香吟又道:“在你回忆中,宗大哥,可有这种的人物?”
    宗元甲浓眉紧蹙,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物……此人行止诡秘,不露真相……纸笺上所写有关‘铁鹫堡’,是非真假之处,耐人寻味。”
    倏然想了起来,梅香吟道:“对了,宗大哥,我们回家问过尤伯父,可能他老人家知道?”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道:“尤老丈久居湘中一带,可能知道‘铁鹫堡’是否位于近处,是何等样所在。”
    凌空落下一个纸团,驱散了宗元甲的酒意,也打掉了梅香吟的游兴……宗元甲挥手叫来店伙,会过帐后,偕同梅香吟离开这家“迎福楼”酒店。
    两人回来“宁河轩”庄院,梅少琪在厅院演习扇式,向两人含笑招呼了下……大庭上“开碑手”尤杰,和“金戈双卫”,看到宗元甲、梅香吟进来,都带着捕捉奇迹似的眼光,朝两人游转看来。
    “开碑手”尤杰含笑问道:“香儿,你和宗大侠去了哪里?”
    梅香吟一努嘴,答非所问,道:“尤伯父,我和宗大哥遇到一桩怪事……。
    两颗圆滚的牛眼直瞪出来,孟达接口问道:“盟主,您和梅姑娘遇到了什么怪事?”
    宗元甲并未回答孟达,而是怀着揭开一团‘谜’的心情,向“开碑手”尤杰问道:“尤老丈,您可知‘铁鹫堡’这样一个所在?”
    殊感意外的怔了怔,尤杰道:“‘铁鹫堡,离此有五十里之遥——宗大侠怎会突然提到‘铁鹫堡’?”
    宗元甲接着又问道:“堡主是何等样人物?”
    一脸猜疑之色,尤杰望着宗元甲道:“堡主‘摘星飞龙’骆雍——至于是何等样人物,老夫仅知骆雍是湘中武林知名之士,详细情形就不清楚了……”
    接口问道:“宗大侠,您怎会突然提到‘铁鹫堡’这一所在?”
    从衣袋取出那张纸笺,宗元甲交给尤杰,一面又道;“这上面写出‘铁鹫堡’此一地点……”
    “开碑手”看了纸笺上数字,一脸诧异之色道:“这张纸笺,宗大侠您从哪里来的?”
    旁边梅香吟就把中午在“青岩坪”镇上“迎福楼”酒店用膳时,两人桌座上端凌空飞下一只纸团,落进宗元甲酒杯的经过,说了出来,一指尤杰手中那张纸笺,又道:“摊开纸团,就是这张纸笺……”
    僧浩接过纸笺,和孟达两人细细看去。
    “开碑手”尤杰困惑不已道:“这是什么功夫……没有使店堂中其他客人发现,又拿得住这样准的准头,落进宗大侠桌上的酒杯中?”
    宗元甲道:“武林传闻,施展本身内家功力,使出‘驭风投絮’的功夫,能遥空抛物,抵达这种境界……”
    一响“嗨”的声,孟达有所发现的道:“这张纸上没有留下姓名,画了一口井在纸上,这是怎么回事?”
    宗元甲接口道:“尤老丈,纸笺上画了一口井,那是代表何种含意?”
    “开碑手”尤杰道:“在纸笺具名的位置上,画下一口井,显然抛掷纸团的人,在他江湖名号中,可能牵涉到一个‘井’字……”
    眉宇微微一掀,尤杰似有所得,自语道:“难道会是此老?”
    宗元甲接口问:“谁?”
    “开碑手”尤杰道:“早年武林中有位‘苍海叟’之称的风尘侠隐,他的姓名就是‘井波’两字。”
    轻轻念出“苍海叟”井波名号,宗元甲暗暗思忖道;“如果此人真是尤老丈说的‘苍海叟’井波,自己与他素昧平生,现今才第一次听到这样一个称号,对方又怎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底细?”
    心念游转,宗元甲问道:“尤老丈,江湖上少有听到‘苍海眼’井波此一名号,此人有多大年岁?”
    回忆了下,“开碑手”尤杰道:“远在三十年前,此老乃是黑道上牛鬼蛇神,恶煞巨奸,闻风丧胆的一位风尘侠隐,后来行踪不明,不知去向……”
    宗元甲不解的又道:“如果正是尤老丈所说的这位‘苍海叟’井前辈,又如何识得宗某底细?”
    视线从宗元甲移向梅香吟这边,“开碑手”尤杰一笑道:“正若纸笺上所写,宗大侠声誉日正中天,乃侠义门中佼佼之流……这位‘苍海叟’井前辈,虽然年届百龄,行踪不明,但可能依然暗中游侠江湖,是以对您宗大侠的行止,底细十分清楚……”
    仍然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宗元甲道:“这位‘苍海叟’井前辈,是位身怀绝技的风尘侠隐,他既知‘铁鹫堡’有‘倒驶逆行,人神共愤’的不轨之事,自己尽可放手处理,何必又把宗某牵连进去?”
    缓缓一点头,“开碑手”尤杰道:“确是耐人寻味……”
    微微一顿,尤杰又道:“也有这个可能——这位井前辈不愿自己行藏泄露,而你宗大侠却是他老人家所赞许的一位侠义门中人物,在移花接木的情形之下,将有关‘铁鹫堡’的这件事,移到您的手里……”
    众人正在谈着时,那个胖嘟嘟打杂的小李子走了进来,不趋向“开碑手”尤杰跟前,反而来宗元甲这边,哈腰一礼,道:“宗爷,有人找来‘宁河轩’庄院,要求见您……”
    宗元甲不由怔了下……
    这个打杂的小李子,敢情张冠李戴把人弄错了,我来这“宁河轩”庄院,除了结伴同行的僧浩、孟达两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谁找来这里?
    心念游转,宗元甲不禁怀疑的问道:“小李子,有人来‘宁河轩’庄院找我?!”
    小李子点点头,道:“是的,宗爷……那人说是要求见‘赤麟’宗元甲大侠。”
    宗元甲倏然想了起来……
    不错,可能是湘东株州,“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派人找来这里。
    有了这样想法,宗元甲向小李子问道:“小李子,此人来自何处,是何等样人物,有否说出自己姓名?”
    搔了搔肥秃秃的脑后颈,小李子道:“是个年轻书生,自称‘冷仲秋’,没有说出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书生”两字,宗元甲微微一蹙眉,又怔住了。
    “开碑手”尤杰接口道:“可能是个不速之客,宗大侠,此人能说出您名号,相信不会有错,不妨请他进来,就知道其中内委底细。”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向小李子道:“你说有请!”
    小李子退出大庭厅,不多时陪同一位年轻书生进来。
    这人一身文巾儒衫,身材修长,文质彬彬,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但脸上却浮起一层阴霾,和憔悴的神情。
    大庭上除了宗元甲外,尚有“开碑手”尤杰等数人,这个自称“冷仲秋”的书生,当然不知谁是“赤麟”宗元甲……
    转过脸,一副茫然之色,冷仲秋朝打杂的小李子看来。
    小李子已会意过来,一指宗元甲道:“这位便是‘赤麟’宗元甲宗大侠。”
    冷仲秋见小李子指出宗元甲,忙上前一步,道:“冷仲秋见过宗大侠……”
    双腿一曲,竟跪倒地上。
    宗元甲不由愕然,就即道:“区区宗元甲,怎敢受兄台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急急把冷仲秋扶起,又道:“冷兄找上宗某,不知有何见示?”
    这位年纪看来二十四五岁的冷仲秋,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道:“冷仲秋家破人亡,求宗大侠伸张正义,替小的讨回公道!”
    听到这话,大厅上众人莫不怔住。
    宗元甲心头涌起一阵激荡,把冷仲秋搀到横边椅子坐下,道:“冷相公,且莫流泪……能否将经过始末,说来让宗某等知道?”
    衣袖拭去脸上泪渍,冷仲秋道:“小的父母早年去世,与妻子住‘青岩坪’东街玉泉巷,平时足不出户,攻读经书,准备来春上京赶考,求取功名,焉知祸从天降,妻子范迎真遭人掳走……”
    宗元甲已听出头绪来,问道:“冷相公,尊夫人遭何人所掳劫?”
    泪水又流了下来,冷仲秋喑哑的道:“真妹在自己家门前洗衣衫,小的听到一阵尖锐惊叫,急急出来看时,真妹被四五名大汉掳走,小的追上大街,真妹已被大汉掳上马背,疾驰离去……”
    听到这样一段经过,“彩鹰”梅香吟不禁问道:“冷相公,你妻子是给谁掳去的?”
    满脸泪水,却是一片茫然之色,冷仲秋摇摇头,道:“小的平时足不出户,不知这批强人从何处来,又去向何处……”
    一顿,又道:“小的去县城衙门击鼓告状,县太爷坐堂,听到小的说出这段经过,说是一无证,二无据,口说无凭,将小的撵了出来……”
    孟达听到这话,吼道:“入娘的,吃了国家皇粮,不替老百姓做事,该杀!”
    这响声音大得出奇,冷仲秋愣了一下,才接着道:“据衙门附近的街坊邻居说,曾几次有人来衙门击鼓鸣冤,也都是年轻女子被掳,那些鸣冤的人,全被撵出衙门……”
    听到这些话,“开碑手”尤杰若有所思中轻轻“哦”了声。
    宗元甲问道:“冷相公,你妻子被人掳走,迄今已有几天?”
    冷仲秋道:“那是三天前的事……”
    敢情,这批强人不知来自何处,更不知去向哪里……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纵然有心相助,却是无从着手。
    姑娘家心细,梅香吟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向冷仲秋问道:“冷相公,是谁告诉你‘赤麟’宗元甲住在‘宁河轩’庄院,他能替你要回公道?”
    冷仲秋连连点头,道:“您这位姑娘问得对,小的心里凌乱,也忘了告诉您数位……”
    轻轻呼了口气,冷仲秋又道:“小的席地坐在大街边上,痛哭流泪时,走来一位老人家,问小的因何痛哭流泪,小的就说出妻子遭人所掳之事……他老人家指出‘赤麟’宗大侠此人,同时说出‘宁河轩’庄院此一地点……”
    脸色微微一怔,宗元甲突然想到一件事,接口问道:“冷相公,你遇到那位老人家是多久的事?”
    冷仲秋道:“那是昨天的事……他老人家问过小的玉泉巷住址后,今日午后又找去小的家里,他说出宗大侠这里‘宁河轩’庄院的所在……说是宗大侠可以替小的解决此事,小的才冒昧前来求见……”
    宗元甲视线,朝尤杰看来……
    “开碑手”尤杰接触到他投来视线,似乎有了同样的感觉,微微一点头,向冷仲秋问道:“冷相公,叫你来找宗大侠的那位老人家,长了一副何等样的模样?”
    回忆了下,冷仲秋道:“这位老人家银须白发,看来高寿可能在八十之上,瘦瘦长长,身穿一袭长袍,肩背处还横搭着一只囊袋……”
    宗元甲接口问道:“冷相公,这位老人家可曾告诉你他的姓名?”
    冷仲秋道:“小的曾问过——这位老人家含笑摇头,说是不必问到他的姓名……只要找到宗大侠,就能救出小的妻子。”
    听到这些话,宗元甲似乎已找到其中答案,把话题移转,问道:“冷相公,你住‘青岩坪’镇东街玉泉巷?!”
    冷仲秋点点头,道:“是的,宗大侠,小的住玉泉巷进深尾端第二家。”
    宗元甲已把这件事决定下来,是以向冷仲秋道:“冷相公,你安心回去……宗某先探听掳走你妻子的这批强人下落,再救你妻子脱险……”
    又想到一桩细节,梅香吟问道:“冷相公,你妻子身上可有特征?”
    想了下,冷仲秋道:“真妹长得十分端正,她左边眉梢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宗元甲接口道:“这就是了,你先回去,宗某一有你妻子行踪下落,就会前来告诉你。”
    冷仲秋连连拜谢后,才始离去。
    梅香吟见冷仲秋出客厅去,就即道:“宗大哥,向冷仲秋指出你名号、住处的老人家,可能就是在‘青岩坪’镇街‘迎福楼’酒店,把纸团扔进你酒杯中的那人!”
    “开碑手”尤杰接口.道:“不会错,香儿,就是这位‘苍海叟’井前辈……”
    眉宇轩动,两颗墨玉似的眸子,灼灼生光,宗元甲道:“照此说来,掳走冷仲秋妻子范迎真的强人,来自‘铁鹫堡’?!”
    “开碑手”尤杰慨然道:“八九不离十,宗大爷,就是这回事了!”
    孟达气呼呼道:“操他奶奶的,衙门里这个瘟官,人家老婆失踪,告状告去那里,居然把人家撵了出来……”
    笑了笑,宗元甲道:“我说孟达,这又值得大惊小怪吗——这年头有财就有势,说话才有力量……”
    尤杰想到另外一回事,脸色接连数变,道:“难道真有这等事……”
    宗元甲接口道:“从‘苍海叟’井前辈在宗某杯中扔下纸团,到刚才冷仲秋来此所说的经过来看,‘铁鹫堡’的不法行径,不会是假的了!”
    “开碑手”尤杰道:“老夫现在想到另一件事上,宗大侠,却又不得不使人感到惊奇……”
    宗元甲惑然问道:“尤老丈所指何事?”
    “开碑手”尤杰道:“依‘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年寿来说,已在七十开外,难道还会干出这种令人不齿,辣手摧花的暴行?”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尤老丈说的也是,但人心各异,各有其好……‘摘星飞龙’骆雍乃是‘铁鹫堡’一堡之主,若是堡中有其他人干此暴行丑事,骆雍又如何不喝令阻止,将其严办?!”
    把话题移转,宗元甲又道:“宗某借用衙门县太爷那句话,‘一无证,二无据,口说无凭’,我等如何向‘摘星飞龙’骆雍兴师问罪,又如何从‘铁鹫堡’救出冷仲秋的妻子范迎真?”
    宗元甲说出这几句话,大厅上顿时气氛凝结,谁也没有开腔说话……
    一个梁上君子小偷儿,若是并未掌握赃物,他再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妙手空空的小偷儿。
    咂咂嘴,舌尖舐舐嘴唇,孟达道:“盟主,我……我孟达有个主……主意……”
    目光投向孟达,宗元甲道:“你且说来听听,孟达。”
    使劲的吞下大口口水,咧嘴笑了笑,孟达道:“我说是说了,盟主,听来不对劲,就当我孟达没有说一样!”
    旁边僧浩哼了声,道:“废话,说来不对劲,还有谁来听你?”
    指了指梅香吟,孟达向宗元甲道:“我……我的意见就是在梅姑娘身上,梅姑娘这副人品,千百个中挑不出一个,如……如果肯的话……”
    两颗星星似的眸子滴溜一转,梅香吟接口道:“我‘肯’什么,孟护卫?”
    目光移向梅香吟,孟达道:“梅姑娘,如果您肯出马,事情就好办了……”
    梅香吟不以为然,道:“这还用你说的,孟护卫!难道我会不问不闻,来个袖手不理?”
    做了做手势,孟达很费劲的道:“不……不是这意思,不是要您舞刀挥剑,是请您出马让这个老不修‘摘星飞龙’骆雍,露出狐狸尾巴来,让盟主抓到他的贼证赃据……”
    孟达转弯抹角的这一说,宗元甲已会意过来,含笑接口道:“孟达,你是说我们来个‘美人计’,请梅姑娘作鱼饵,钓出‘摘星飞龙’骆雍的罪状来?”
    点点头,孟达道:“不错,一点不错,就怕委屈了梅姑娘!”
    “彩鹰”梅香吟听到这些话,并无一般姑娘忸怩之态,一笑道:“孟护卫,我并不在乎委屈不委屈,只是这办法是否有效?”
    话落,朝宗元甲看来。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梅姑娘,如果你肯担任这样一个角色,我等不妨一试……不过到时情形的演变,就不能像孟达所说的那样单纯……”
    “开碑手”尤杰道:“宗大侠,在我尤杰想来,‘铁鹫堡’会发生这种令人不齿的暴行,可能另有曲折的经过……”
    微微一顿,又道:“以‘铁鹫堡’的财富、声誉,‘摘星飞龙’骆雍纳个三妻四妾,不会使人瞩目注意,何必鬼鬼祟祟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梅少琪将宗元甲传授的扇招“驭风回天十一式”,演练一番后进来大厅,向梅香吟问道:“姊姊,刚才走出大厅的那书生是谁?”
    梅香吟把刚才所有演变的情形,告诉兄弟梅少琪,接着道:“现在我等正在商讨,如何应对‘铁鹫堡’之策。”
    宗元甲经“开碑手”尤杰说出这番话后,沉思了一阵子,道:“我等如何探听‘铁鹫堡’的内委真相?”
    孟达接口道:“我孟达有个主意,盟主,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宗元甲朝这个有时浑得出奇,但有时却会想出一些出人意表“鬼主意”的孟达看去,一面问道;“你说,孟达!”
    衣袖一抹嘴,孟达道:“那个秀才老婆,是在‘青岩坪’镇大街上,给‘铁鹫堡,中那些龟孙王八抢去的……这类事故有一次,不会没有第二次……”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不错……”
    孟达又道:“那些爪牙狗腿子,我们只要抓一个来,有关‘铁鹫堡’的娘家底细,不就清楚啦……”
    说出个“抓”字,宗元甲道:“我说孟达,抓人总得有个借口,我们不是官家衙门里的人……同时,你又如何知道街上哪人,是‘铁鹫堡,中的爪牙狗腿子?”
    指了指梅香吟,孟达咧嘴一笑,道:“这就得偏劳梅姑娘了……”
    两颗明眸滴溜一转,梅香吟问道:“你说,孟护卫,我梅香吟又怎么样呢?”
    孟达比手划脚道:“臂弯里搀个篮子,篮子里放些水果……梅姑娘扮装成一个卖水果的,走在‘青岩坪’镇街上……”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微微点头。
    孟达又道:“我们这伙人,可也不能闲下来……盟主带了我和僧浩,还有梅少侠,暗中护守在你四周……”
    吼了声,孟达又道:“入娘的,哪个‘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就把这厮栽了下来!”
    看到孟达这副“怪相”,梅香吟“噗哧”笑出声来。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5:25 , Processed in 0.203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