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劫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
    李虎喉头咕噜一响,双手微搓,一马当先的抢向前去,口中大吼道:“他奶奶的,上官痕,你妈的,真是狗娘养的,老子兄弟跟你有什么过节,你他妈的,赶尽杀绝,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五条人影已飘然立定,五双眼睛,冷森森的向韦英风等人凝现。
    一直站:在侧旁的沈海珊,回头望了眼帘低垂的韦英风,此时,他沉默不语,然而,唇角有一丝笑意,宛如一股冰凉的寒气。
    她有些害怕,本想往韦英风身旁靠,看他慑人心脾的神情,她自然住了身,不敢动。
    李虎正待启口,韦英风摇手阻止,此刻,对方五人中,为首的五旬汉子已傲然一晒,道:“毁了‘铁臂门’不过是牛刀小试,杀鸡儆猴罢了,放眼天下,有谁能与‘独尊门’为敌,不听号令者,唯有死一路。”
    这人说话,语气冷硬,有似冻石梗胸,比起“冷面快手”水寒青有过之无不及,令人有着非常不愉快的感觉。
    此人语声甫落,李虎已像吃了火药,爆炸开来,哇哇大叫道:“你们不过是‘独尊门’的走狗而已,敢他娘的吹什么大气,你奶奶的,惹火了你老子大爷,一样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面白无须的汉子,细长的眉目一缩,生冷的又道:“李虎,你不过是一条漏网之鱼,假若不才是你,早已无颜见人,自己解决了。”
    李虎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怒气,像一头疯狗般的冲向对方,吼道:“老子先抓你来垫底!”
    说话声中,李虎已狂风暴雨般向敌人攻出一片漫天掌影,铁臂呼呼生风。
    这细长白面的汉子,似乎并不把李虎放在眼里,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双脚卓立不动,无视于李虎猛烈的掌击,已轰然卷到!
    正当此际自斜刺里涌出一大串掌影,威势之宏,连地上的草茎都被拔起了一大片。
    李虎强劲的罡力四散分溢,他胖大的身躯如醉酒也似的倒退三步,摇晃不止。
    那自斜刺出掌之人,就是他们的护法之一乾坤,他不比李虎好受多少,一直踉跄退后五尺,面孔已涨成猪肝色了。
    李虎拿桩站稳,大口呼吸了几次,大吼道:“乾坤,你他妈的,走狗中的走狗,有什么值钱,奶奶的,老于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乾坤的脾气亦非常的火爆,只是此时,主子在场,故略为收敛,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形态自然,道:“李虎,你已经有了一次好运道,好运不会常常跟着你的。”
    李虎强忍怒火,道:“什么好运不好运,是你们走狗运,老子一时仁慈,没准把你们给宰了,你们既然不知死活追上来,那就算你们倒楣了。”
    接住李虎的语尾,蓦而一声凄冷的阴笑响起:“李虎,看你武功不怎么样,口气倒不小,说话挺溜的!”
    韦英风双手负在身后,丝毫不动大气。
    李虎语如针锋,尖锐无比,蓦然大吼道:“你娘的,老子最讨厌看到女人,年青的已叫人倒胃口的,看你这么老太婆,最好滚远点,老子没兴趣,回去找姘头去。”
    站在他对面的乾坤此刻面色微变,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那女子一眼,急忙抢道:“李虎,大胆杂碎,你敢这样对我们三当家的这样说话?”
    原来刚才出声的是“三星会”的三当家,人称“笑脸蜘蛛”的上官眉,外号虽是“笑脸”,可是为人跟他大哥上官痕一样冷酷无情。
    她也不过三十多岁,李虎叫她老太婆,不过是骂人的话,但她因没有出嫁,忌讳别人说她人老珠黄,所以此时脸上非常难看。
    李虎尚未答话,一直没开口的郑招,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李虎,如果你束手被缚,跟我们回‘三星会’,大当家的不会为难你的。”
    李虎“呸”的一声,怒吼道:“放你妈的臭屁,‘三星会’什么东西?要老子束手被缚,门儿都没。”
    乾坤强忍怒火,故意龇牙一笑道:“你的狗嘴倒挺硬的,只怕呆会儿求饶时,一时收拾不及。”
    李虎微微一怔,又待大吼,韦英风双手负在身后,踏前两步,拍拍李虎的肩膀,一笑道:“说累了,换我吧!”
    转过头来,韦英风凝视着刚才说话的乾坤,用种清雅的声音,平静的道:“朋友,如果你不健忘,应该还记得在下吧!虽然两次相逢,都在夜里,不过,在下对阁下可是惦记得很。”
    乾坤一震,刚来时,目光都集中在李虎身上,虽看到他身旁有人,但因天色已晚,又未将他放在眼里,故未细看,此刻.他日光一掠,惊疑的道:“怎么是你!”
    郑一招及包无光也同时发现了韦英风,三人面面相觑,韦英风则对他们始终保持着微笑,不过,微笑中并有问候的成份存在。
    那为首的白皙面孔,这时露出冷漠的一笑,阴阴的道:“看你年纪轻轻的,颇有大将之风,想必是刚出道的青年才俊吧!”
    韦英风恭身施礼,淡淡的道:“过奖了,阁下想必是‘三星会’的大当家,人称‘百影无踪’的上官痕吧!”
    韦英风话虽说的很客气,但他直呼上官痕的名讳,已可见他的无礼。
    乾坤抢在上官痕答话之前,急声道:“启禀大当家的,这小子就是咱们要找的韦英风。”这位倨傲已极的“三星会”首领上官痕,闻言冷冷的道:“原来你就是近日在江湖上名声极响的韦英风?不简单。”
    韦英风含有深意的一哂,沉声道:“不敢当,在下初出江湖,得个薄薄虚名,却比不上上官大侠于万一。”
    “百影无踪”上官痕大刺刺的道:“我‘三星会’与你远无冤,近无仇,你为什么残杀我的手下,还割下了家弟的头颅?”
    韦英风一直平淡含笑的面孔,突然一沉,阴恻恻的道:“在下只杀该杀的人,在下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成为‘独尊门’的走狗?”
    “三星会”在江湖上,也是一个有举足轻重的帮会,上官痕又是首领,在江湖上颇受敬畏,他本人习性又是孤僻已极,所以极跋扈嚣张。
    韦英风的话,语锋之利,直刺得这位在江湖上成名了二三十年的“百影无踪”上官痕面孔煞中带白,蕴藏着无比的愤怒与杀机!
    一直沉默无语的包无光,此刻倏而冷哼一声,狐假虎威,如狼嗥般喝道:“韦英风,就凭你这几句话,也该把你碎尸万段,取你头颅回去祭拜咱们二当家的。”
    韦英风目光隐射着令人起栗的煞气,他那线条鲜明有力的脸庞,已在刹那间转变得有如一尊残冷无比的魔像,冷沉的道:“要将在下碎尸万段,那就看看各位有没有能耐,不防试试,要打倒你们,大概不会比收拾上官招困难多少。”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李虎抢前了一步,准备一显身手。
    韦英风微微一笑,再度用手势阻止了即将出手的李虎。
    “百影无踪”回头向其他四人各做了一个手式,自己亦轻轻退后两步,阴冷的道:“李虎,老夫要先解决你,让你们‘铁臂门’在地府重新团聚!”
    他一面说,右手微闪,金芒晃处,一柄奇异的兵刃,已耀耀闪亮的握在手中。
    正当李虎攻击的姿势始才罢明,韦英风尔雅的声音已传起:“李虎,这阵只怕不比前阵,只好由在下代替,见识见识‘三星会’的道行如何?”
    李虎心里颇忌惮上官痕的,但对方已叫阵,自己当然不能示弱,现在韦英风出面,内心有着一股难言的感激,他正待说话,韦英风已和声道:“请替在下照顾沈姑娘吧!”
    “百影无踪”上官痕细目微闭,毫无一点人味的道:“韦英风,早晚要轮到你的,何必抢在前头,冷落不了你的。”
    韦英风向上官痕文质彬彬的一揖,轻轻笑,缓缓的道:“在下生性好奇,闻言‘三星会’三位当家本事甚是了得,只是见识的一位并不怎么样,不由心急,想要试试大家的能耐,比之令弟如何!”
    “百影无踪”上官痕细目倏睁,大叫道:“韦英风,你在江湖上辛苦混来的英名,只怕今天就烟飞云散。”
    韦英风冷然一晒,道:“蒙你成全了。”
    上官痕左手个奇妙的回身,全身已向斜刺里偏出,一道耀目的寒光暴起,如悬河滚滚,直泻向韦英风而去,声威之宏,确是惊心动魄。
    韦英风长笑一声,身躯蓦然晃闪起来,在这刹那间的速度令人惊惧,瞬息之间。他已半步不移的让开了“百影无踪”的六招十二式。
    怪的是明明看他在摇闪,却又似立在原位未动。
    “百影无踪”神色不动,招式一换,手中的奇形兵刃有如一面白色飞轮,带着尖锐风声猝然击下。
    韦英风冷哼一声,迅速飘出两丈,翻身之间,“紫霞剑”已握在手。
    韦英风的“紫霞剑”剑锋微偏,在左臂前挽了一个美妙的半弧,冷笑道:“大当家的,小心在下的‘紫霞剑’了。”
    “紫霞剑”甫始传入“百影无踪”上官痕的耳中,那白皙的面庞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痉挛。
    上官痕一声不响,左掌直竖,右臂微微伸缩,直劈敌人小腹。
    韦英风仍然沉凝如山,大抛身,脚步连旋,浩浩剑河中泛起万点银芒,自四面八方兜向敌人而去。
    两件兵器迅速接触,又在铮然巨响中分开。
    “紫霞剑”闪耀着冷森的光芒,在韦英风身形电转中,手腕疾抖,抖出十八点晶莹光芒,剑身仿佛已在眨眼间幻成十八柄,分做两股拒向敌人。
    上官痕张清癯的面孔在刹那间涨得通红,尖声啸,瘦长的身躯倏起,手中兵刃直劈向敌人颈项,双腿又在同时间划向足踝。
    韦英风平静的笑道:“你这两下子看来要失效了。”
    他话声中卓立不动,剑尖如云,闪成一抹半圆的光带,美丽而萧索,这片带形的光弧,却刚好迎上“百影无踪”上官痕,叮当之声震耳不绝,在电光石火般交击中,-上官痕步步后退,招架无力。
    在瞬息之间,二人的急拼硬斗,已过了三十余招,但这不过一个开始而已。
    韦英风冷漠的剑剑进逼,“百影无踪”上官痕在倾力闪躲中,亦做着快速绝伦的环转,脚步飘移不定,闪挪如风。
    双方的每个人,都立在对峙的方向,每一双眼睛,俱皆瞬不瞬的凝注着斗场。
    沈海珊紧张的鼻尖汗直冒,双纤纤玉手,不时摸摸鼻子。
    包无光细细的注视着韦英风的神色,手中握着大刀,悄然移向沈海珊身边。??
    沈海珊全神贯注,目光随着韦英风打转,根本没有留意身旁有人。
    韦英风犹跟上官痕打的难分难解,目光上瞟,蓦然厉声叫道:“李虎,保护沈姑娘。”
    尾字出口,他已猝然拔空而起,手中“紫霞剑”倏挥急舞,恍如极西电火千百纵横,又似满天寒芒缤缤纷纷,韦英风的身影已站在沈海珊身旁。
    韦英风狂笑一声道:“包无光,你大约活够了!”
    随着话声,他那瘦削的身躯才起,一条软带也似的虹剑,有若电光星泻,横刺而去!
    包无光此时早已心胆俱丧,神志迷茫,在平时他就不是韦英风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韦英风“紫霞剑”挥出的同时,包无光的身躯已凌空兜起,当胸穿过,连转了三个斤斗,又轰然跌落于地,他时尚未气绝,口中有鬼号般长嗥不停,周身痉挛颤动,良久,良久,始寂然不动。
    李虎刚被韦英风一叫,吓了一大跳,现看包无光惨死,在一侧乐得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妙,死……”
    “百影无踪”上官痕细细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一双深目也睁得有如核桃般大,吁吁喘息,手臂正在难以察觉的微微颤抖着。
    “笑脸蜘蛛”上官眉此刻气急败坏,顾不得李虎的讽笑,走到韦英风身前,喝道:“韦英风,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杀人。”
    韦英风看看因惊惧而吓白了脸的沈海珊,过去拍拍她的细肩,转过头来,抿嘴一笑,轻轻的道:“前辈的意思,是说在下太鲁莽了?”
    “笑脸蜘蛛”上官眉不由微感一愕,怒道:“难道不是?你跟家兄对峙,怎么突然转身对包无光下手,令他防不胜防。”
    韦英风冷冷一晒,道:“前辈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包无光不偷袭,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下手,在下怎么会挑他开刀呢?”
    “笑脸蜘蛛”气得重重哼了一声,狠毒的道:“好,你狠,让你姑奶奶来领教你几招。”
    韦英风淡然而不屑的一哂,冷冷的道:“比起你二位哥哥,尊驾自认如何?”
    这话已显然明言,认为上官眉的武功不如她二位哥哥,他们都不是韦英风对手,何况是她?“笑脸蜘蛛”几曾受这般凌辱?气得面孔白中带青,如罩青霜,冷森森的道:“小子,你少猖狂,‘独尊门’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中,手中金光闪耀的长剑已举至胸前,双目怒睁,大有倾力一拼之势!
    原本微笑的面孔,忽然变得冷厉肃杀,每一条线条都在刹那间紧绷起来,冷冷的道:“好,在下倒要看看‘独尊门’的能耐有多大,能让天下人这么多人俯首称臣!”
    “笑脸蜘蛛”放出的狠话,韦英风也接下,她的面孔上起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痉挛,他十分明白韦英风话中所含的意思。
    一切陷入沉寂,没有任何个人开口,只有沈海珊惊魂未定,神情极度不安。
    李虎在后面扯开那破锣似的嗓子道:“他奶奶的,你们地上躺了一个,此时不走,要等何时,呆会儿我主人性子一起,想走大概就走不成了。”
    乾坤如鹰的双目,掠过丝怪异的光彩,沉喝道:“李虎,你不要太得意,手下败将,有本事,我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李虎闻言之下,呵呵笑道:“打就打,谁怕谁?死不要脸的,你们什么当家的都不是我主人的对手……”
    乾坤大吼一声,连环十三掌倏出,掌掌如雷,声动风合,紧紧追随李虎那肥大的滚动身躯。
    韦英风面不改色,双手依然背负身后,朗声道:“李虎,你对付这个饭桶足够了,在下在一旁给你压阵。”
    李虎对自己平生所学,一向颇为自负,这些日子却连连吃亏,心中一口怨气,如今全出在乾坤身上,一旁又有韦英风压阵,胆子壮大不少。
    李虎势若疯犬,挥掌甚急,交织穿插,纵横翻飞,劲风强厉得无以复加。
    蓦地一一李虎在一次硬接硬的对掌中,震退乾坤的同时,铁手臂猛力一扯,乾坤的袖子全被拉断,不过,仅受点皮肉之伤。
    乾坤心中一跳,吼声如雷般大叫道:“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话声中,已不假思索的大吼一声,猛然劈出六掌,踢出三腿。
    李虎咬牙切齿,目瞪如铃,不闪不退,铁臂挥起如风,劲力澎湃,倾力反架而上,双腿已在一片劲风中急蹴乾坤下腹。乾坤一口气未转过来,而一股股,一片片的凌厉劲风,又毫不停息的猛攻而到,惊怒之下,不克聚力回拒,仓皇中,只得撤身后避。
    在这一连串电光石火般的急打强攻中,几乎双方都没有任何一丝喘息的时间,更没有一点可供思考的余地。
    乾坤竭力稳住身形,一个空心跟头落在地上,打了一个踉跄,方才勉强立足站稳。
    他面孔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亦在微微抽搐,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李虎好不容易出了口怨气,大笑道:“怎么着?你这两手把式,在你们‘三星会’还差不多,不过,若拿到外面来,可真丢人现眼,老子都替你难堪了……”
    骤然在李虎说话的同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郑一招,身形倏然飞起,双手似长蛇般射向他咽喉而来!
    李虎反应稍慢,口中阴阳怪气的叫道:“妈的……”
    韦英风好像在空中随意折转的飞鸟,在空中狂喝一声,厉烈的长啸而下,个大斜步,抖手便是二十三掌,双腿却如雷电般飞向郑一招。
    刹那间“轰”然激荡的巨响震撼四周,劈啪不停的暴响声传播不息,韦英风身形又腾起,在空中一个折转,再升三尺,呼啸的声音夹杂着圈圈深厚的罡力。
    郑一招上升的身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猛推了一把,向横里直摔出去。
    韦英风不喜乘势追击,他悠闲的站在原地,笑吟吟的道:“郑护法,怎么你也玩这种把戏?在下以为只有乾护法才如此呢!”
    郑一招此时神色之尴尬,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头垂得很低很低!
    李虎又冷嘲热讽的道:“妈的,你这小子心眼可真坏,想暗算你老子,还好老子命大,你他妈的!”
    韦英风没有表情的道:“大当家的,怎么你调教出来,都是这些不堪入流的角色,看来‘三星会’在江湖上,可真是浪得虚名,名不符实。”
    “百影无踪”上官痕不由哑口无言,郑一招偷袭如果成功,还可以逞逞威风,现在已面子尽失,怔了半晌,始阴沉的道:“姓韦的,今天算栽在你手中,但是你别太得意,你我之战并未完全分出胜负,我上官痕有一口气在,便不会与你善罢干休。”
    韦英风静静听完他的话,神色肃,正容道:“上官痕你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再打一次,看看谁高谁低?还是等你回去搬请所谓‘独尊门’的高手?哼!依我看,‘独尊门’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由,上官痕不由冷汗涔涔,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他看得出来,以韦英风一身所学,实在很难找到一位高手来与他对抗。
    “独尊门”固然高手如云,但实力都相当,要找出更高一招的对付韦英风,只怕也难,除非门主亲自出马,但是……
    上官痕的额际鬓角的汗水隐隐渗出,嘴唇紧合着,面部的肌肉轻微的痉挛,脑海如浪潮般翻涌激荡,心中复杂无奈。
    韦英风当然看得出上官痕的内心情感激动,他沉静的道:“今天一整天到这时,在下杀的人也太多了,实在不愿再添冤魂,你们可以走了。”
    这一段已把双方的胜负分得很清楚,“百影无踪”上官痕心里有数,他如果力拼,或许能力创对方,只是自己恐怕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一切都是静寂,半晌……
    韦英风没有表情的道:“大当家的,如果没有其他指教的话,可以带着你的手下离去了。”
    随着韦英风的语声,这位名扬多时的一方霸主,蓦而悲哼一声,不再说话,铁青着脸,身形如飞鸿而去。
    “笑脸蜘蛛”上官眉气得全身乱颤,却又无心无力,竭力使自己平静,语意不善的道:“韦英风,本姑奶奶与你誓不罢休。”
    带着左右护法,愤愤的走开,又回头向韦英风等三人狠狠的盯了一眼,始相偕而去。
    韦英风摇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血雨腥风,什么时候才有平静的日子。”
    李虎用左手揩擦着汗水,直着嗓子大叫:“他奶奶的,这几个王八蛋,下回不要再让我碰到,打得叫他跪地叫爹叫娘。”
    韦英风豁然大笑道:“那你得认真勤练你的铁臂功,否则啊!难啦!”
    李虎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一直处在紧张害怕中的沈海珊,此时才真正展颜开怀,道:“为什么你们学武的人,一定要互相打打杀杀的,怪吓人的。”
    韦英风眼帘半阖,似笑非笑的道:“依在下看沈姑娘还蛮镇定的,没听到你的惊叫声,想必还没被吓坏。”
    沈海珊那秋水似的美目,盯着韦英风看,有些怒意的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四处飞窜才合你的心意?”
    韦英风用力揉了揉面孔,微笑道:“沈姑娘误会了,在下是看沈姑娘不像一般没见过世界的妇女,表现得很叫人敬佩。”
    沈海珊忽而展颜一笑,面靥上有点红晕,装着不在意的理理鬓发,低声道:“其实我吓死了,也担心死了,我真怕……”
    韦英风轻轻吁了一口气,悠然道:“沈姑娘没有防身之术,跟着在下只怕有所闪失,这叫在下如何放心得下?”
    他又想起苏艾青,不知她现在人在那里,一定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沈海珊娇媚的笑着,倏道:“不要紧,是我自己愿意,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安全的,英风,你说对不对?”
    沈海珊对韦英风的称呼,渐次改变,从韦大侠到韦公子,现突又改成直呼名字了。
    韦英风一时心动,沉思着,沈海珊见韦英风没有说话,忽然一跺脚,嗔道:“你怎么不说话?老是这样子!”
    韦英风淡淡一笑,道:“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
    李虎龇牙一笑道:“搞什么?我们就在这里闲扯淡?杀了半天,光打架不吃饭如何使得?”
    沈海珊对李虎粗暴无礼的模样,不甚喜欢,冷冷的道:“你是饭桶啊!就知道吃,英风打的比你少啊!人家他就不叫饿。”
    李虎嘿了一声,勃然动怒,大声道:“人是铁,饭是钢,你懂吗?你只会站在一旁看,当然不饿了。”
    韦英风忽然一笑道:“两位别斗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休息是正事。”
    李虎咽了一口唾沫,怒道:“这个女人就跟着咱们啊!那多不方便,睡觉撒尿有她在,怎么……
    韦英风忽然打岔,缓缓的道:“沈姑娘无处可去,自然跟着我们,我们再想个办法安顿她,现暂且不谈。”
    沈海珊狠狠白了李虎一眼,不由凤眼圆睁,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不学无术!”
    李虎不知“不学无术”这句话的意思,但看沈海珊的样子,也知在骂他,碍于韦英风在场,勉强忍住怒道,在心中暗骂一声:“臭婊子!”
    口中却不动声色的道:“主人,我们走吧!跟这女人再说两句话,老子不死也得病。”
    韦英风轻哂道:“李虎,以后有段日子,沈姑娘都会跟着我们,你不可如此无礼冒犯。”
    李虎双手乱摇,正色道:“以后我不跟她说话总可以了吧!”
    韦英风望着李虎那正经的面孔,不由自心底泛起一丝微笑。
    他们来到一个小酒铺,很小的酒铺。
    沈海珊实在不欣赏这种小酒铺,可是在这附近实在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而且三个人都累得要命,韦英风的伤没有完全好,又跟上官痕斗了一场,此时,隐隐作痛。
    沈海珊忧虑的道:“英风你的伤到底要不要紧?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我看……”
    韦英风微微摇头,淡淡一晒道:“算不上什么,劳沈姑娘为我担忧了,休息一夜,大概就没事了。”
    沈海珊柔媚的笑道:“你能不能不要叫什么沈姑娘,你叫苏姑娘,不是很亲密的叫着小青吗?”
    韦英风有些尴尬的一笑道:“恐怕不适宜吧!沈姑娘……”
    沈海珊白了韦英风一眼,眨眨大眼睛嫣然一笑道:“看你又来了。”
    韦英风不再多说,拿起酒杯,沈海珊却一只手抓住他,嗲声嗲气的道:“你身上有伤,不可以喝酒,坏了身子怎么办?”
    李虎因有沈海珊在,一个人不哼声,猛灌酒,他是用大碗倒了酒,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将一大碗全都喝了下去。
    韦英风一直在静静的看着,没有开口,但他见李虎猛喝,他不能不开口,微笑道:“李虎,没人这样喝法,这么样喝酒,很快就会喝醉的。”$$本$$书$$下$$载$$于$$炫$$浪$$小$$说$$社$$区$$
    李虎豪放的大笑道:“他奶奶的,这些日子可真窝,今天才出了怨气,一定要喝他个痛快。”
    说完话,提起酒壶,干脆整壶往嘴里灌,才几大口,酒壶就空了,李虎大叫道:“店家,再送酒来。”
    打瞌睡的店伙计被吵醒,皱了皱眉,恭声道:“三位客官,真对不起,夜已经很深了,小店要打烊了。”
    李虎哼了一声,满腹牢骚的道:“大爷花银子喝酒,你叫什么叫?是少了你的酒钱,还是……”
    韦英风搓搓手,脸上带着笑容,道:“店家,抱歉得很,因为夜深,一时找不到宿头,可否在此歇宿一夜。”
    店伙计有点为难,急促的低声道:“客官,小店没有客房,实在不方便,请客官原谅。”
    沈海珊大眼睛眨呀眨,娇媚的笑道:“小二哥,我们一时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好心,就行个好吧!”
    店伙计还来不及开口,沈海珊已递了锭银子过去,店伙看看银子,又送了五斤酒过去,然后径自坐在角落里开始再打瞌睡。
    沈海珊没有多说话,那锭银子已经解释的很明白,而且很有效。
    韦英风淡淡一哂,道:“还是沈姑娘你有办法,在下惭愧,没有姑娘的细心慧点。”
    沈海珊朝韦英风抛去一个柔情万种般的眼色,一笑道:“这可不敢当,不过,这可以证明我不但给你惹麻烦,而且可以照顾你。”
    李虎嘻开大嘴笑道:“虽然没有床可睡,在这里喝它个一整夜,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海珊瞪着眼,没好气的低声骂道:“酒鬼!”
    韦英风怕他俩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中间打岔,淡淡一笑道:“沈姑娘,我跟李虎随便在这里打个肫,或干脆睡在地上都可以,你怎么办?累了一整天,总得休息休息。”
    韦英风仍然不习惯改口,还是称呼她沈姑娘顺口一点,也不别扭。
    沈海珊抿着唇儿一笑,心里软绵绵,甜蜜蜜的,韦英风对她越来越开心了。
    沈海珊搬张椅子,背靠着墙,很愉快的坐下来,娇生生的道:“这样不就得了,这小店很安静,坐坐这里睡觉很舒服的。”
    韦英风很欣慰沈海珊没有大小姐脾气,随遇而安,这一点跟苏艾青倒很像。
    在沈海珊身边,韦英风尽可能不要去想苏艾青,虽然他心里很为她担心,表面上也不轻易透露。
    他温和的对沈海珊笑道:“沈姑娘一定也累了,你就早点休息吧!”
    沈海珊很顺从的闭着眼休息,唇角仍挂着一丝醉人的甜笑,韦英风心头一动,忙把目光移开。
    这个小酒铺,虽然很简陋,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里很静,可能也比较安全,到了深夜,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的客人,连店伙计都溜进去睡觉了。
    李虎想找韦英风喝酒,又怕坏了他的伤口,一个人喝酒有点闷,但是聊胜于无,他一面喝酒,一面喃喃的道:“妈的,如果不是什么鸟‘三星会’‘独尊门’,老子现在‘铁臂门’过的消遥自在,他奶奶的,现在却在这种鬼地方喝这种马尿……”
    说着说着,狠狠把酒壶重重的往桌上摔,吐了一大口唾沫。.韦英风怔了怔,用力拍着他的肩,叹了一口气,悠扬的道:“李虎,你放心,血债血还,便宜不了他们的,我们会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李虎想了想,拿起仅剩的一碗酒,仰脖子,碗底朝空,想了想,点头道:“妈的,下回让我碰到,非用这只手臂将他撕成七八块不可。”
    说完,他再桌上一拍,可能气发够了,从凳子上滑了下去,喉咙里忽然“呃”的一声,低下头往地上看了半天,忽然躺了下去。
    韦英风忍住笑,清雅的道:“怎么?你这样躺下来睡啊!”
    李虎在地上翻个身,打鼾的声音立刻从桌子底下传了上来。
    韦英风想叫店家拿件被子什么的,替李虎盖上,免得他会伤风,却见不到店家的影子,只好作罢,兀自坐下来,闭目养神。
    他并没有睡着,他时而睁开眼睛,看看地上的李虎,再望望角落的沈海珊,一看见她,脑子里就浮起苏艾青的倩影,甩甩头,暂时把她甩开。
    他叹了口气,面对沈海珊及苏艾青,他竟不知如何是好,而现况的他,实不宜为儿女私情所绊,但是情丝缠入,他亦莫可奈何。
    远处传来更鼓声,现已经三更了,韦英风实在也很疲累,正当准备休息。
    忽然他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举报

第二十二章
    门上的门板仅剩下一块未上,在这样深夜任何人一看都知道这家小酒铺已经打烊了,不应该再有客人上门来的,偏偏有人进来了。
    如果是个酒鬼闯了进来,或许比较容易理解,此刻进来的不是酒鬼,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而且是个出家人。
    出家人到酒铺已经很新鲜,她又是个尼姑,又挑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分,不得不叫人啧啧称奇。
    更奇的是,这个尼姑,韦英风一眼就认出她来,韦英风至今只认识二位尼姑,这就是其中一位,她就是“千臂神尼”宫南萍。
    当“千臂神尼”宫南萍,一眼看见端坐的韦英风,显然也跟韦英风一样的吃惊,张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韦英风立起身,大步迎上,抱拳为礼道:“前辈,久睽了!别来可好!”
    “千臂神尼”宫南萍单手问讯答礼,沉应的道:“不敢!施主可好!不料在此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韦英风连忙拉开竹椅,请她落坐,“千臂神尼”谦让的谢坐,两人双双坐下。
    韦英风此刻心情极其复杂,他现在与“千臂神尼”的关系十分微妙,从桃花郎说起,可算敌人,从个人说起,两人又无冤无仇(截至目前为止),有这些复杂的因素,使他心中有着几分尴尬。
    韦英风双目凌凌有感地注视着“千臂神尼”,慢慢的道:“夜阑时分,前辈有何要事,来至这荒郊僻野。”
    “千臂神尼”宫南萍雍容深沉的道:“贫尼性喜云游四方,一身居无定所,今夜因一时大意,错过了宿头,刚巧望见这小店灯火微亮,故进来借宿,不意在此遇见了小施主。”
    韦英风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在下与神尼倒是有缘,在此相遇,实是幸会之至,,”
    “千臂神尼”宫南萍恭身道:“不敢!小施主深夜在此,莫非也跟贫尼相同,找不到住歇宿的地方?”
    韦英风略一沉吟,戒备的笑,道:“正是,在下与两位朋友,因时贪于赶路,所以才在此小酒铺歇宿。”
    “千臂神尼”宫南萍闻言,看看角落的沈海珊,正待开口,一眼又瞧见地上的李虎,点点头道:“施主,日夜赶路,欲往何处,为何要事?”
    韦英风咳了一声,谨慎的接着道:“在下与两位朋友……”
    说到这里,沈海珊突然醒了,望见“千臂神尼”,美目骤睁,急忙站起。
    韦英风对她一笑,转头对“千臂神尼”宫南萍,露齿微笑道:“这位沈姑娘与在下同行。”
    韦英风又对沈海珊笑道:“沈姑娘,快来见过‘千臂神尼’宫南萍老前辈,她刚巧路过此地。”
    沈海珊那纤弱的人儿已衽衫为礼道:“小女子沈海珊见过师太。”
    “千臂神尼”宫南萍急忙站起,半扶半挽的将沈海珊安置在椅子上,慈祥的道:“沈姑娘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跟韦施主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韦英风让一抹微笑浮在脸上,却没有说话,心中想道:“师太会错意,这情景真叫人难堪,如果小青在场那就好了。”
    沈海珊秋波横黛,向韦英风那么于娇地一睨,轻轻的道:“师太,你老过奖了。”
    韦英风不愿这个话题再扯下去,平淡的道:“前辈自那日一别,睽违已久,在下怀念前辈至深,有许多事想向前辈请教。”
    “千臂神尼”宫南萍沉着的道:“施主有什么事,但请明言,贫尼知无不言。”
    韦英风脑中一转,缓和的道:“如果有什么冒昧之处,晚辈先在此致歉,前辈是不是有一个徒弟,叫桃花郎?”
    “千臂神尼”宫南萍双目精光暴闪,但随即略一颔首,道:“不错,贫尼在二十多年前已收了一位俗家弟子,是叫桃花郎,施主问此话,有何意图?”
    韦英风故意单刀直入,他察言观色,以便观察对方的心理反应。
    他当然听得出“千臂神尼”宫南萍的话中有些不悦,但是他一点也不惊慌,仍然沉稳的道:“前辈是否知道令高徒,在二十年前曾经策动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血案,韦家血案?”
    像霹雳忽起,双目骤睁又阖,随即又坐下,叹了口气,道:“莫非施主真是当年韦家的遗孤?”
    韦英风并不回答她的话,灼灼逼人的,又问道:“前辈说‘真是’什么意思?”
    “千臂神尼”宫南萍刹时面露笑容,点头道:“天不绝忠良,韦家有后,多少可以弥补孽徒万恶不舍的罪行,贫尼也可减轻不少心里的歉疚。”
    韦英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前辈可否将此事来龙去脉,说给在下知道?”
    “千臂神尼”宫南萍目光迷蒙,仿佛在缅怀着那一段往昔的时光,慈爱的道:“施主,贫尼先替孽徒造下的祸害,向小施主赔个罪,贫尼会将所知道的一切告知,请施主心里先有一个准备。”
    韦英风咬着嘴唇,双手十指在不停的揉搓,沉吟良久,沈海珊看的真切,悄声儿道:“英风,你不要紧吧!”
    韦英风大叫一声,激动的道:“前辈,请将实情告知在下,在下……”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千臂神尼”宫南萍接口道:“桃花郎名虽是贫尼的弟子,但因贫尼四海云游,他很少跟随,所以他交友情况贫尼并不甚了解,直到血案发生后,江湖上人人尽知此事是他犯下的,贫尼震怒之余,将他找来,始初他矢口否认,后来经贫尼一再逼问,他方才俯首认罪……”
    “千臂神尼”宫南萍祥和的脸儿浮起了一抹奇异的光采。
    韦英风幽邃的眸子中泛着幽蓝的光芒,唇角在不可察觉的抽搐,他是在回忆他所知与不知的往昔,所遭受的痛苦。
    “千臂神尼”宫南萍缓缓的,深沉的道:“桃花郎犯下这种滔天大罪,贫尼焉能再留他在世,本想掌劈死他……”
    韦英风暴厉的大吼道:“那为什么你没有劈死他,犹让他活在世上,继续为害江湖……”
    “千臂神尼”宫南萍那原本慈祥的面孔,微微变了形,颤抖的道:“因为他向贫尼求饶,表示痛改前非,他承认对不起韦家……”
    韦英风的脸上有着极端的陋夷与不屑,他恨恨的道:“所以你就饶了他,饶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凶手,因为他是你的徒弟,因为他向你求饶,就因为这样,你原谅了他的罪行?”
    沈海珊看韦英风的样子,有点害怕,惊骇的呼叫一声:“英风,你不要这样,慢慢听师太说完,有什么事你再说。”
    “千臂神尼”宫南萍没有表情的露齿一笑,平板而生涩地道:“贫尼之所以没有劈死他,主要是因为他向贫尼表示,这件事另有主谋者,不是他的本意,为了表示他忏悔的心意,他要缉捕元凶。”
    韦英风忍不住胸腔中的悲愤与仇恨,他声嘶力竭地大叫:“结果呢?他仍活着为害江湖,没有缉捕元凶,没有反悔之意,没有向韦家表示一点点道德良心,前辈,你明明纵虎归山!”
    韦英风他当然有理由表示他的痛恨与不满,他一家人遭如此恶运,他比谁都可以大声的宣泄心中的仇恨,他快疯了。
    沈海珊心涌如绞,看着韦英风痛苦的表情,缓缓的道:“英风,你的心情我了解,你……”
    韦英风生冷的截断她的话,生冷的道:“你不了解,你怎么会了解。”
    沈海珊畏缩地看着韦英风,再以求助的眼光望向“千臂神尼”。
    “千臂神尼”宫南萍眼光奇异的注视着韦英风,悠悠的道:“小施主的确有足够的理由责怪贫尼,贫尼因一念之间而铸下大错,至今仍深感不安,施主责备的甚是,贫尼汗颜……”
    韦英风淡淡向“千臂神尼”望,冷漠的道:“就这样,韦家如此大的血海深仇犹不能报,元凶犹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千臂神尼”宫南萍那深沉的语声又起,尚带着一丝讶异:“逍遥法外?施主何意?桃花郎早就得到报应,死了数年了,施主为何说此话?”
    韦英风认为她在为桃花郎脱罪,对她起了丝可笑的怜悯,道:“前辈对令徒倒情深,叫人敬佩。”
    “千臂神尼”宫南萍如何听不出韦英风话中的反话,深沉的接着道:“桃花郎已死的事,难道贫尼还能捏造不成,他的尸首就葬在昔日韦家庭院的附近。”
    韦英风面色全变,不顾一切的大叫道:“可是在下明明还见过他,而且江湖上仍有他活动的消息……”
    “千臂神尼”宫南萍睁着一双骇异而吃惊的眼睛,有些不大相信的瞧着韦英风。
    韦英风目光微睨,他细细的观察“千臂神尼”宫南萍,她不像说谎,也不像作假,他疑惑了。
    “千臂神尼”淡淡的道:“如果施主所言不假,贫尼也颇感纳闷,当年他答应贫尼手刃元凶之后,一定会以死谢罪,贫尼相信他的话,结果人一去即完全失去踪影,贫尼认为他一定畏罪潜逃,故四处寻他,结果,找到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因他犯下大罪,所以贫尼认为他死有应得,所以也没追查杀他的凶手。”┇┇
    韦英风残酷的展出一丝微笑,笑得异常艰涩,他沉重的道:“怪的是,在下不但亲眼见过他,听他亲口说过话,还差点跟他动起手……”
    说到这里,他歪头想了想,接着道:“莫非桃花郎诈死?以来逃过前辈的……。”
    “千臂神尼”宫南萍长袖微拂,朝韦英风温和的道:“不可能,当贫尼发现他时,他的尸体已经僵硬多时,还是贫尼亲手葬了他,贫尼希望他到了黄泉,能够亲向令尊谢罪,所以将他葬在韦家附近。”
    韦英风抿抿嘴唇,又瞥了“千臂神尼”宫南萍一眼,淡淡的道:“这么说来,死的桃花郎跟现在的桃花郎是两个人了?”
    “千臂神尼”宫南萍神色动了一下,仿佛考虑了片刻,道:“贫尼久不在江湖上走动,故不知此事,贫尼当年葬了桃花郎之后,因心灰意冷,即退入山林,长伴黄卷青灯,可能因此未将桃花郎死亡的事,传出让江湖上人士知道,如今才有另一桃花郎出现。”
    韦英风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奥妙,如果苏艾青在,或许他能提供一点意见,现在他则茫无头绪,或许他该尽快找到桃花郎,以便查明真相。
    “千臂神尼”宫南萍望了韦英风一眼,又道:“为了当年的事,贫尼深为孽徒犯下的罪行,感到深深的遗憾,在此再次向小施主谢罪。”
    韦英风尽管心中怒火炽烈,却强行压制着不使它发作,缓缓的道:“前辈,桃花郎当年表示另有主谋者,究竟是什么人?”
    〖此处缺两页〗“施主好听觉,的确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向着这里而来。”
    韦英风心中微震,忖道:“这位神尼的确厉害,她不但听出来人,亦知共有两位,此人如是友尚好,如果是敌,可真是有点辣手……”
    沈海珊忽然展颜一笑,语声腻人的道:“这个酒铺不晓得今天招了什么财运,客人一批接一批的。”
    韦英风沉吟了片刻,缓缓的道:“在这个朝阳将升的大清晨,会有什么人在赶路呢?”
    沈海珊又待开口,韦英风向她使了眼色,她已然了悟,淡淡的一笑不语。
    而此刻,外面响起一连串细碎的步履声,一缕有如初开的鲜花的清香微微地传来。
    韦英风心中想道;“莫非来的又是女子,这香味我好像似在哪里闻过,但又不是小青的,到底……”
    三人目光齐往门口注视,而出现在三人眼前的,的确又是女人,一个竟也是尼姑,另一个是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
    巧的是这两个人,韦英风也都认识,原来出现的两人,就是自称是韦英风母亲的师妹的念慈师太及她的女徒弟,可爱的唐静儿。
    韦英风看见她们两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开朗而真挚。
    念慈师太及唐静儿也看到韦英风等人了,而两人的表情却大异其趣,唐静儿愉快的叫道:“韦公子,怎么会是你?”
    念慈看到韦英风先是慈祥的一笑,但当看到一旁的“千臂神尼”宫南萍,脸色迅变,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僵住了。
    唐静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来,娇憨的拉着韦英风,道:“韦公子,想不到会在这里再碰到你,我以为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呢!”
    韦英风淡淡一笑,尔雅的道:“唐姑娘,多日不见姑娘益增清丽了。”
    唐静儿心里甜甜的道:“韦公子,你真会说话。”
    沈海珊在一旁真不是味儿,幽幽的道:“英风,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也是你的红粉知己罗?”
    唐静儿笑得合不拢嘴,道:“这位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
    沈海珊一听唐静儿的赞美,方才心花怒放,绽展出花样的笑容。
    韦英风暗暗呼了口气,不得不佩服唐静儿的心思之灵巧,言词之动人,嘴巴实在很甜。
    “千臂神尼”宫南萍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望着念慈,沉穆的道:“这位师父有请,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念慈栗然一惊,手心冷汗涔涔,颤声道:“神尼有请了,小尼念慈有礼。”
    以“千臂神尼”在江湖上的名气,念慈认识她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宫南萍默默的回礼。
    这间简陋的小酒铺里,存在着一种不调和的气氛,大家都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空气闷得令人感到窒息,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海珊轻轻的道:“怎么都不说话,念慈师太,小姑娘你们自己请坐嘛!”
    沈海珊俏脸儿,有股脱俗凌波的诱人韵息,她的话一出,方才的一丝不自然气氛稍减一点。
    韦英风亦赶忙收敛心神,正色道:“念慈师父请进吧!店家还在休息,只好自己招呼自己。”
    念慈眼睛发直的窘在那里,半晌,才慌乱的道:“贫尼另有要事,不在此逗留了,就此告退。”
    “千臂神尼”宫南萍向念慈看了一眼,沉缓的道:“念慈师父既然到了,何不一起坐下来,大家随意谈谈。”
    念慈有些尴尬的望着“千臂神尼”宫南萍,恭谨的道:“贫尼实有要事,改日有缘再聚。”
    韦英风在旁看得心里,暗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两位师太神情有异,两人好像原本就相识,却彼此不相认,这是为什么?念慈师太急着快走,又为什么?”
    他正想着,唐静儿柳眉儿倒竖的道:“师父,你不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现在……”
    念慈向她着急的一瞪眼,道:“我们还得赶路,不要在路上多担搁。”
    唐静儿双目注视着韦英风,低柔的道:“韦公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我们才见面又要分手,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呢!”
    韦英风有些迷惑的道:“念慈师太,在此相遇,仿佛他乡遇故交,师太何不暂作停留,等天再亮,或许我们可以同路而行,不知师太意见如何?”
    念慈不由暗中抽一口气,正容道:“多谢施主好意,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不等韦英风等人再开口,径自转头离开,唐静儿无奈,只得愁眉苦脸的跟着走,到了门口,她又回头,对韦英风道:“韦公子,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的方式,你也不要忘了才好。”
    说完,匆匆的追着念慈而去。
    众人皆不懂这话意思,只有韦英风笑笑,他知道唐静儿指的是不管念慈师太搬到什么地方,唐静儿都会在“忘尘轩”给韦英风留暗号的。
    沈海珊目光如波,深深的凝视韦英风,嗔道:“英风,小姑娘跟你有什么约定?神秘兮兮的,为什么?”
    韦英风平淡的一笑道:“没什么,小孩子的玩艺儿,唐姑娘童心未泯,胡乱说的。”
    这时,“千臂神尼”宫南萍站起身来,施礼道:“天也快亮了,贫尼就此告辞,两位小施主保重了。”
    韦英风有些奇怪与迷惘,抱拳还礼,优雅的道:“前辈,天还有些暗,何必急着走,一夜未曾阖眼,不如再多休息一会儿。”
    韦英风心里很纳闷,念慈一来见到“千臂神尼”就急着走,念慈前脚才出去,她也急着要走,怎的两人如此诡异?
    他正在胡思乱想,“千臂神尼”宫南萍已微微一笑道:“天下无不散宴席,现在走跟天大亮才走,并无两样,施主,后会有期了。”
    韦英风正凝思间,而这时“千臂神尼”宫南萍已飘然而去,瞬间即不见踪影了。
    沈海珊美目一眨,痴憨的道:“英风你该歇歇,你看,那只睡猪到现在还人事不醒……”
    说到这里,俏眼儿一飘韦英风,又道:“被抓去卖,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真是的!”
    韦英风叹了口气,道:“其实像李虎这样也不错,烦恼可以少一点。”
    沈海珊咬着唇儿一笑,娇声的道:“英风、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替你分忧。”
    韦英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多谢沈姑娘的……”
    说到这里,他面色忽变,瘦削的身躯如箭矢般笔直升高一丈,而几乎就在他升空的同时,一只通体闪闪泛着乌黑黑光采的铜镖,已带着尖锐风声,自他鞋底一扫而过,韦英风身形在空中一个折腾,微微来了一个优美的半弧,朗朗的道:“藏头缩尾的朋友,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太不光明了吧!”
    外面却仍然悄然无声,韦英风一声不发,宛似一个有形无实的幽灵飘了出去。
    外面却静的哪有什么人影,这人的身手好快,应该是一位江湖中绝顶高手。
    韦英风缓缓走回酒铺,一眼瞟见沈海珊,她惊恐的张大了嘴,泪珠儿盈盈的道:“那是谁?吓死人。”
    韦英风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道:“让你受惊了,看你小脸儿白成这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弯腰拔起插在地上的暗镖一看,双目暴睁的道:“原来来人不是想暗算我,而是向我投书。”
    沈海珊像服了一颗顺气丸,开心的道:“还好,我以为又有人想杀你了。”
    韦英风抽出夹在镖里的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字迹了草,写着:“若要苏艾青,今日落日时,带沈海珊至断魂谷交换,勿自误!”
    韦英风咬着嘴唇,沉吟良久,默默考虑,来者到底什么人?他哼了一声,双目精光暴闪,随即自言自语的道:“我倒要看看有多大的本事,敢向我要挟!”
    沈海珊不知怎么回事,看韦英风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时忧时愤,忙接过他手中的字条一看,头昏眼花,差点晕厥过去。
    她让两颗泪珠儿夺眶而出,凄切的道:“英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莫不你真要把我拿去交换苏姑娘。”
    韦英风低沉而有力的道:“沈姑娘先不要难过,在下自不会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你放心。”
    沈海珊垂下头去,怜生生的道:“那你……你是不顾苏姑娘了?她……”
    韦英风半阖着眼,严肃的道:“谁要敢动小青一根汗毛,我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沈海珊长长的“嗯”着,痴憨的道:“我知道我终究没有苏姑娘重要,在你心目中,如果我们两人冲突,你一定会牺牲我。”
    韦英风不敢再多说,怜惜的道:“沈姑娘,你不要多心,大家都是好朋友,不管你或小青,只要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不分你或她。”
    沈海珊呆了一呆,迷惘的道:“其实我心里有数,没什么好争的,再怎么争只不过跟苏姑娘差不多,比不过她的。”
    韦英风不知道女孩子别扭的时候,这么烦人,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何应付明天的事情,所以对不搭理沈海珊的话。
    韦英风站了站,又在室内来回蹀躞,目光中有着一丝遗失了什么的落寞……
    沈海珊咬着那柔软的下唇,默不出声,一双俏眼儿眨呀眨的,怯生生的道:“如果真的顺利救出苏姑娘,我们两个你怎么打算?”
    韦英风那坚毅的面孔上起了一阵轻轻的痉挛,他怔了一下,道:“我们先不要谈这些,想想如何设法救出小青才是正事。”
    沈海珊羞涩的垂下头去,她知道此时提此问题,有点不合时宜,细幽幽的道:“我……我可能太直率,以后我会学得端庄矜持些,你别介意。”
    韦英风深沉而荡人心弦的道:“沈姑娘,你的心意,在下谨记在心,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会怪你呢!”
    沈海珊欣慰的笑了,如花似的面上浮起一片憧憬的光彩,有着一股特别的,令人心醉的美艳。
    韦英风考虑了一下,道:“沈姑娘,你知道不知道是谁要拿小青……”
    说到这里,李虎慢慢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还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没睡够的样子。
    他伸个懒腰,恨恨的道:“妈的,累了好些个天,想好好睡个觉,蚊子他妈的跟东跟西的,吵死人。”
    韦英风一笑道:“早啊李虎,天都亮了,蚊子也不见了。”
    沈海珊哼了一声,怒道:“唠唠叨叨,这么大一张床,就你一个人睡,有什么好抱怨的。”
    李虎犹在闭目养神,闻言亦“哼”了一声,摇着头道:“虽然你很讨厌,但是我……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沈海珊好像得理不饶人,凤眼儿一瞪,气呼呼的道:“看见你那副德行,你以为我稀罕跟你说话啊?哼!”①①
    李虎忍不住气,叫道:“他妈的,臭娘们!你找揍!”
    沈海珊反唇相讥,断然道:“韦英风在,谅你也不敢,哼!怎么样?粗线条!”
    韦英风洒脱的拂拂衣袖,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有什么好吵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
    店家从内室懒懒的走了出来,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的笑道:“三位客家大早啊!天刚亮就起来啦!昨儿个睡的还好吧!”
    李虎站了起来,他肥胖的面孔上浮起一丝笑意,大声的道:“哎!这里还不错,睡着了怎么翻怎么滚也不怕跌下床,就有一样,不很理想,你们这里,蚊子太多,吵得老子我睡不好。”
    店家闻言之下,不由一怔,韦英风连连道:“小二哥,没事的,在下这位朋友就是喜欢开玩笑,麻烦你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急着要赶路。”
    店家没有说话,随即点点头,行向内室,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韦英风轻轻的道:“李虎,沈姑娘,趁这段时间,我们来商量一下,看应该如何应付才好。”
    李虎睡醒至现在,仍迷迷糊糊,他根本不知道一整夜发生的事情,迷惘的道:“商量什么?应付什么?”
    沈海珊跟他可能犯冲,一肚子没好气,道:“你真是条睡猪,吃了睡,睡了吃,除此,我实在想不通你还有什么用?”
    李虎这一听,那还得了,气急败坏的道:“他妈的,老子又没惹你,要你叽哩呱啦叫个没完,不给你一顿揍,你当老子好欺负喟!”
    他双目景睁,劈手就要打韦英风缓缓伸出手去,紧握着李虎的手,李虎用力一挣,韦英风握的更紧。
    韦英风对他们俩实在烦透,有事没事就吵个没完,一点正经事也不能办,看来以后的日子,麻烦少不了,他有力的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等办完事,要吵要斗,就随你们去,在下不管了。”
    刚才李虎想揍沈海珊,虽然没揍着,但是她已经吓了一跳,又看韦英风不是很关心她,不由悲从中来,热泪滚滚。
    李虎幸灾乐祸,道:“女人就是麻烦,又没打也还没骂,就会哭,主人,你带着女人干什么,真想不透。”
    沈海珊任泪珠儿顺腮而下,却一直瞪着李虎,泪水莹莹,那目光像煞两把利刀。
    韦英风颇觉无奈,但对方是一个孤女,他只得苦笑道:“沈姑娘,李虎是个粗人,没什么恶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海珊忍不住泪如泉涌,哭得伤心极了,像个泪人儿,道:“我知道你们全不喜欢我,尤其你……”
    说到这里,她手指着韦英风,啜泣得更厉害了,双手捂着脸,不清晰的道:“你心里只有苏艾青,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眼泪真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韦英风骂也不是,动也不是,手忙脚乱的道:“沈姑娘,你别哭,有话好说。”
    沈海珊抬起那张梨花带雨似的面庞,呜咽着道:“我是怕你变了心,不要我了,真拿我去换苏姑娘,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韦英风松了口气,温柔已极的道:“在下说过,在下绝对不是这种人,沈姑娘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沈海珊平静下来,目光瞧着韦英风,面色趋转安祥与信赖,轻轻的道:“如果你不骗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就放心了。”
    三人好不容易坐下来,韦英风把事情告诉李虎,然后约略的分析一下情况,他将该注意的地方叙述一遍,他希望两人届时与他配合,不要出任何差错,他相信一定可以救出苏艾青的。
    韦英风考虑一下,道:“李虎,你一定要记得,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护沈姑娘,否则我们落了下风,事情就棘手,其余的事,在下会看着办。”
    李虎莫可奈何的道:“老子最讨厌,偏偏要我保护女人,还要跟着救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店伙计已经端出早点来了,韦英风忙阻止李虎,三人匆匆用过早点,即动身出发,前往断魂谷。

举报

第二十三章
    山风吹拂着,有时,带着一阵呼啸,吹在身上,多少有几分凉意。
    远近层叠的山峦,迷蒙的云霭正在这些山峦起伏,一眼望去,只见迷迷胧胧,若隐若现,在夕阳霞照里,特有一股凄苍的美。
    丛山峻岭,百涧干壑,林幽谷深,这些天然的地形做为掩护,只要稍加躲藏,便不易察觉。
    三条人影,在一片并不十分陡斜的山坡上奔走着,韦英风的气色有些苍白,但他的眸子依旧神采焕发,意壮气宏。
    他抬头一望,但见红霞满天,暮云四合,大地苍茫,一轮夕阳,血红如火,那血红,却红得凄艳,红得迷人,又是近黄昏时,寒意更近。
    他沉默的在心中想道:“这断魂谷四周的景色如此优美,有此名字甚是不妥,令人畏寒。”
    他们风尘仆仆的回环奔波,六只眼睛,仔细的向四周察视,不论是可以掩藏人物的岩石,一小丛足以掩遮的树林,他们恐怕有诈。
    他们正跃过一条山沟,韦英风茫然的往前面看了看,又想:“从小青到沈姑娘,都是受我连累,小青现在不知怎么了,会不会受罪?眼前的沈姑娘文文弱弱的,却跟着我们翻山越岭,真难为她了。”
    他整齐的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之中:“这些穷凶极恶,狡诈阴毒的歹人猪狗,我非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不能消我心头之火。”
    抹冷酷而轻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又狠狠的摇头:“这些日子以来,双手沾的血腥也不少了,为了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扩展为一场血战,实在腻烦了,可是事到临头,往往身不由己……”
    烦躁与迷茫,在他的面孔上形成一片浑然的冷厉神色,使他看起来更慑人了。
    “不知道我该杀了多少不该杀的人,而放过了多少该杀的人,唉!有些人运气始终不错,有的人可就差远了……”
    他向远处云埋雾罩的山岭眺望了片刻,幽远而淡漠的道:“对方选择了一个最适当的场所,只是,青山何咎,又添白骨。”
    沈海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四周溜了一转,轻轻皱皱鼻子,道:“这些人莫名其妙,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要我干什么?又不光明正大的来,偏要偷鸡摸狗用抓走苏姑娘,要我们到这个鬼地方来……”
    一旁的李虎凑过头来,道:“你们女人就会惹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海珊冷沉的道:“我们女人哪里得罪你啦?定是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给你,所以你才会变成这般发癫卖狂,装疯作傻。”
    沈海珊一张利嘴平素损人惯了,李虎怎么是她对手,气得大眼瞪小眼。
    韦英风抹去唇角的灰沙,微微思索了会,缓缓的道:“对方不但抓走小青,又知道我们的落脚处,可见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我们须小心提防。”
    李虎却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就凭主人你的武功,天下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我李虎也不是好惹的,呆会儿三下两下,摔的他唏哩哗啦,满地找牙。”
    沈海珊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人不怎么样,吹牛的技术还不差。”
    韦英风幽幽的笑笑,道:“现在吵没关系,紧要关头时,两位可得同心协力,否则,我们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谈话间,三人已来到了一片阔幅广宏的平原山脊中,路旁竖有一块木牌,写着:“断魂谷!”
    韦英风带着点忧虑,思索着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小青在他们手中不知道安全吗?”
    他转目向树林四周打量了番,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影,停顿了片刻,又道:“是时候了,也该来了。”
    忽然,前方有了动静,可能是对方来了,韦英风颔首道:“李虎,小心了,千万不要让对方抓住我们的弱点,好好照顾沈姑娘。”
    韦英风已渐渐可以看清前面,有数条人影飞奔而来,一式的蓝衣,个个精悍犷野,一看即知道群武林高手。
    一干人影已逐渐来近,韦英风眼光转处,共有十一条蓝衣大汉,个个意态轩昂。
    这时,韦英风望着这些意态豪迈,神仪内蕴的高手,不由在心中惊异的忖思:“这又是哪一路上的好手,个个莫不是沉练凝重,若要动手,真有些麻烦。”
    正在想着,干人已在三人面前站稳,为首的是个约六旬的秃顶老者,正睁着精光闪闪的眸子向韦英风打量。
    在这瘦小枯干的老者身旁,左右分别站了五人,其中赫然有“冷面快手”水寒青,以及他的属下“断魂四鬼”,另外四人他并无一识,最右边的就是韦英风朝思暮想的苏艾青。
    她此时双手被缚,嘴巴也被蒙住,两眼注视韦英风,双眸中,流露出深切的恳求,面部有些痉挛,苍白的吓人。
    韦英风看到苏艾青的样子,被压迫的怒火,倏然在他心中冲起,他暗里吸了一口气,让一丝笑意浮在唇角,冷淡的道:“你们如果是冲着在下来的,在下已经来了,请你们放了那位姑娘。”
    枯瘦老者大刺刺的哼了一声,沉着嗓子道:“韦英风,听说你是近日蹿起,在江湖上名声极响,如今见,不过尔尔。”
    韦英风一拂衣袖,轻蔑的睨了对方一眼,冷冷一笑,道:“恐怕要试过才知道阁下是否已经老眼昏花了。”
    老者怒火倏升,鼻腔里哼了一声,傲然的道:“后生小辈,竟敢如此狂妄,就凭你只怕也掂不出什么份量来。”
    韦英风两眼似看似不看的道:“废话无益,阁下高姓,恕在下眼生得很,各位究竟用意何在。”
    老者原本不友善的神态,又变得极为不屑,阴阳怪气的道:“老夫在江湖上数十年,不认识老夫这把老骨头的还真少,‘棋圣老君’苏无价。”
    韦英风凝视着“棋圣老君”,淡淡一笑,道:“今日识荆,三生有幸,有话直说吧!在下怕急得很,没什么耐性跟阁下磨菇。”
    “冷面快手”水寒青冷哼一声,自旁边插进话来,道:“韦兄弟,在下敬你是条汉子,谁知你假意放了沈海珊,暗地又跟她勾搭……”
    沈海珊瞪着“冷面快手”,嘴唇哆嗦着,颤抖的道:“水寒青,你少不要脸,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在下喜欢,我爱跟谁就跟谁,你管不着。”
    “棋圣老君”苏无价古怪的一笑,道:“韦英风,或许你还沉沦在温柔乡里,老夫为了让你死能瞑目,不防把实情都跟你说了”
    韦英风幽冷的道:“最好不过,在下在此谢过了。”
    沈海珊俏脸儿又是红,又是白,急道:“糟老头,你休要胡说八道,快把苏姑娘放了,韦公子或许可以饶你们免死,再不……”
    “棋圣老君”面色铁青,双目尽赤的道:“臭婊子,你少猖狂,要不是你不服从组织,老夫何需亲自出马,你再嚷嚷,老夫一掌劈死你。”
    韦英风淡淡的向沈海珊看了一眼,又淡淡的道:“有话不防挑明了直说,在下不想浪费时间,希望赶快将苏姑娘放了。”
    “棋圣老君”苏无价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娘们本来是‘刽子手’段飞英的未婚妻,段飞英被你逼疯后,她又贴上‘冷面快手’水寒青,共同计划要杀你复仇,谁知道娘们又看上你,把他给甩了,所以他才处处要找你算帐……”
    韦英风一颗心直往下落,他不知怎的,心中觉得极端的难受,像一下子失去很多,空虚极了,却又掺杂了不少酸涩与苦痛。
    韦英风苦笑无言,他对‘刽子手’段飞英的发狂,一直有着最深沉的歉意,想不到跟在他身旁,美丽的少女,竟是他的未婚妻。
    韦英风没有表情,望着沈海珊目光中的羞愧与幽怨。
    沈海珊受不了他这种眼光,目眶一煞,眼圈儿已红了起来,她强忍住泪水,哽咽着道:“英风,你定在怪我,我……我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也是不得已的……”
    韦英风的双目中,闪幻着一片古怪而奇异的神色,他咬咬嘴唇,深沉的道:“沈姑娘演戏的天份,令人敬佩,在下不但没有看出端倪,连怀疑都不曾有过。”
    沈海珊知道他在讽刺她,面部有些痉挛,苍白的吓人,她微颤的道:“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变,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连段飞英我都没有如此对过他……”
    韦英风凄苦的笑笑,缓缓的说道:“最毒的蛇,外表全有美丽的花纹,沈姑娘,你又给在下上了一课。”
    沈海珊全身一颤,两眼暗淡,哭着道:“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好了,我坦白告诉你,我曾跟段飞英订亲,是奉了‘独尊门’的命令,设计接近你也是组织的意思,但是我没有从命杀掉你,他们才会抓走苏姑娘,这些人全部都是……”
    说到这里,“棋圣老君”已冷冷的喝道:“沈海珊,你分明找死。”
    在空中一个翻转,双掌倏出,来势凶猛而凌厉,有拔山移鼎之势,韦英风神色大变,正待抢救一突然一沈海珊的身子轻飘飘的退后五尺,优美至极的落了下来。
    韦英风一时果真吓住了,忖道:“想不到沈姑娘的身手如此了得,韦英风啊韦英风,这下你栽得可真重……”
    他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如果沈海珊真的对他下手,他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是否能安全避过?现在他能无事,是否归于幸运?
    正想着,“棋圣老君”厉叱一声,个腾身,反手掌抖出一股强劲至极的罡风,猛袭沈海珊前胸!
    他的出手之间,轻描淡写,招式简单明确,但是隐隐中含蕴着无穷真力的变化,威狠无比!
    一看,韦英风就知道沈海珊的身手,跟“棋圣老君”相差得太远了,在此种情况下,他如不出手,沈海珊断不能全身而退。▽▽
    蓦然一一一声清叱,韦英风瘦削的身躯竟如一条强有力的机簧猛然弹起,双掌同时自外圈入,一股股奇妙的劲气,如浪涛般滚滚涌排!
    “棋圣老君”苏无价在这次的攻击,却未能占到上风,徒劳无功,只得返身而退。
    沈海珊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有些惊恐的叫着,道:“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抖出来。”
    “冷面快手”水寒青冷漠的道:“沈海珊,你真不要脸,当时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说非杀了韦英风不可,现在……”
    沈海珊一张俏脸儿白得如纸,两只眼睛,充满了泪水,却毫不闪眨的瞪视着“冷面快手”,她凄凄切切的哭道:“你也不过被利用的工具,那是‘独尊门’要我去引诱你,而今你……”
    “冷面快手”水寒青陋夷的撇嘴唇,沉冷的道:“在下对你已失去兴趣,你不必再挑拨离间,再不信你这套。”
    在苏艾青身旁的位中年汉子,声如洪钟般哼了一声,道:“不必再罗嗦,把他们全都杀了,不就没事了,谈半天搞什么。”
    韦英风毫不在意的一笑,望了望在场的人,沉稳的道:“在下出道时日极短,除了水兄及断魂四鬼外,其余的四位,可否告诉在下,你们尊姓大名,他日或许有缘再见。”
    刚才发话的汉子,嚣张的道:“‘追魂三步’奚狂。”
    在他一边的两位目光精练,年纪与“追魂三步”奚狂差不多,一人道:“吾乃‘剑枭双子’金三甲和葭元。”
    另一位鼻头奇大无比,面容极为丑陋,年纪比前三人大些,用浓重的鼻音,冷漠的道:“‘月魔刀’仇大刚。”
    半天没开口的李虎,突然哈哈大笑,道:“大鼻子,怎么说话跟塌鼻子一样,咿咿呜呜的,好难听。”
    “月魔刀”仇大刚暴怒的吼道:“小子,你找死?敢嘲笑老夫,你活得不耐烦了。”
    韦英风毫不转瞬的注视情况的演变,一面在暗中思忖:“这几个或许都是‘独尊门’的高手,既然已经正面冲突了,稍停一定要给他们点利害,否则以后只怕纠缠个没完。”
    继而又想到:“沈姑娘即是‘独尊门’派来的,或许她有些线索可供我探索……”
    正想着,不经意一眼看一张含怨带泪的脸蛋,那双美丽、似梦似海的双目,荡漾着无尽的情愫,像在告诉韦英风自己的心意。
    “棋圣老君”苏无价不耐的叫道:“姓韦的,咱们也别再耗了,今天我们只想换回沈海珊,咱们这就进行交换吧!”
    “月魔刀”仇大刚却在一旁冷冷的喝道:“韦英风可以走,这个胖小子,老夫子决不与他善罢干休。”
    沈海珊有若一尊石塑的神象,苍白的站在韦英风面前,微颤的道:“英风,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跟苏姑娘交换,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
    韦英风目光凄迷,口里生硬的道:“沈姑娘,你未免太小看在下了,今天在下不但要带走你,小青也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棋圣老君”苏无价神色凶厉,煞气横溢,厉声怒道:“今日老夫是冲本门叛徒而来,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咱们就不客气了。”
    “月魔刀”仇大刚受李虎一顿奚落,心中不甘,抢先上前,道:“老君,让我先宰了那胖小子。”
    “月魔刀”仇大刚右手向外一抖,一柄长约五尺,金光闪烁的月形武器已现了出来,不哼一声,猝然射向敌人而去。
    李虎那胖大的身躯有如雷神的虎锤,带着无比的威力迎面而来。
    “月魔刀”仇大刚大吼一声:“来得好!”
    就在他吼叫出口同时,捷猛的有如鹰隼般腾空而起,大刀划过长空,扎向敌人。
    李虎铁手臂微微伸缩,反手一掌抖出一股强劲无比的罡风,猛袭对方的前胸。
    “月魔刀”仇大刚唉噎一声,手中大刀划了一道美妙的圆弧,又猛然推出,股奇妙的劲风,充斥在李虎周身上下。
    李虎大叫声,右手臂呼呼轰轰,又是快若电掣般连出七招,一气施出。
    “月魔刀”仇大刚飞身又出,腾刺捷击,刀刀如风,式式如涛,但是,任他如何攻法,却仅能击中李虎的铁手臂“锵锵”的响,却碰不了李虎的身。
    他的目光精亮炯然,防守之间,并不见得吃力,显然是功高的能手,却在逐次的猛攻,他仍沾不到上风,他不得不重估对方的实力。
    韦英风冷冷一哂,道:“李虎,攻他下盘!”
    他发现“月魔刀”仇大刚的功力跟李虎大约在伯仲之间,但是他的轻功比李虎高明的多,唯有不断攻他的下盘,方能消耗他的体力。
    “月魔刀”仇大刚当然也听到了,蓦地,一声仿佛狼啸般的尖锐声起处,他猝然而升飞六丈之高,想让李虎找不到攻击点。
    由于韦英风的提醒,他突有所醒,见敌人如大鸟飞起,他并不急于攻击,他待对方一口气将完,如一块巨大的殒石冲落,铁手臂由下往上迎击而上……
    “月魔刀”仇大刚见状之下,不由怒叱连声,一阵好似牙呜般粗重的吼声随着响起,目光凝注铁手臂的来势,身形倏而右摆,狼狈的躲了过去。
    李虎趁对方未站稳身,宛如鬼魅般电射而上,出手之间,有如惊涛骇浪的二十三掌十五腿,全在一口气之下攻出。
    “月魔刀”仇大刚亡命般斜掠两丈,他的面色已是全变,他似伸吟般怒吼声,如老蟒柔滑,盘旋升入空中。
    仇大刚原本丑陋的面孔,这时紧绷得没有一丝表情,手上的尖刀左右飞舞,上下扫卷,光辉映射里,突破而出。
    李虎双掌连环自胸前推出,狂风暴涌中,倏而推出,呼啸的劲力,挟着雷霆万钩之势压向敌人。
    “月魔刀”仇大刚面孔惨白,真气猛然下压,这位武林中亦颇负盛名的杀手,再度出击,电光石火般速速施出了七招十三式,李虎大吼一声,自斜刺里猛推迎上,在电光石火中,两团不似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巨劲,再次相触,好像一阵令人惊悸的排天巨浪。
    韦英风冷笑一声,脑子里闪过一个意念:“这‘月魔刀”仇大刚身手不错,可惜,脑子不甚好,李虎的铁手臂非一般的兵刃能敌,他却一味的硬碰硬,如何能胜?“
    突然一条枯瘦的蓝色身形,像极西的电光猛射而上,似厉刃巨山在冥静中突然崩塌,向李虎连翻攻击了十一次,次次猛辣,招招威烈!
    这突然出手就是“追魂三步”奚狂,他眼见“月魔刀”渐居下风,立即欠身抢救,解除了“月魔刀”的尴尬情况。
    一场凄厉而惨烈的血斗又重新展开,三条人影往返冲杀,在须臾之间有着生与死的分野。沙土飞扬,空气的波震更形剧烈,刺耳的巨响连续不断,其中亦夹杂着沉厚的吐气声及牛鸣声。
    “追魂三步”奚狂的武器,是一条长约七尺,粗黑的鞭形兵刃,是由许多弹珠般大小的金属所组合,攻击范围极广。
    在须夷之间,六十招已经过去了。
    三条人影倏而如炸开的碎石般飞射成三个方向落下,倏然又如吸石般碰撞在一块儿。
    韦英风一直凝眸注视着战况的演变,一丝冷酷的微笑浮在他的唇角,有着不可言喻的肃煞之气。
    李虎以一对一的话,勉强可以占上风,现在以一敌二,加上他身躯肥大,行动不如对方灵活,显然很吃力,但他毫无惧色,沉着应战。
    双方十数对目光都专心一致的望着场中人,对于李虎一人能对付两位高手,不禁暗自称赞。
    蓦然一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啸在此时响起,李虎觉得寒气逼肤,口气俱窒,几乎立足不稳,在此刻,他已来不及圜转,“嗤”的一声裂帛之声传来,他的左肩至肋,已被划开一条尺许长的血沟。
    他狂吼一声,奋不顾身的冲向“月魔刀”仇大刚。
    韦英风斩钉截铁的道:“李虎,快退下!”
    沈海珊虽然不喜欢李虎,但现在心情一变,与他们站在同一线上,此时亦气愤不过,挺身而出,厉声吼道:“以多胜少算什么好汉?本姑娘来领教领教,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韦英风没有线表情的面孔上,有着不可觉察的怒气,心中亦暗地吃惊。
    韦英风一拂大袖,森冷道:“沈姑娘,麻烦你照顾李虎,在下会让他们流出比李虎多十倍的鲜血。”
    一声痛苦悲愤得有如泣血的狂嗥出自李虎口中,而背后嘴里仍不断咒骂着。
    韦英风扶住他,看他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毫不犹豫在他肩下点住穴道,以免流血不止,让他坐下来调息。
    沈海珊神色惊惧惨白,但她不顾一切,为他包扎伤口,检视他的伤势。
    韦英风悄然吸了一口气,冷然一笑,道:“月魔刀”及“追魂三步”因战胜了李虎,含笑互视,合有骄傲的意味,现听韦英风挑战,两人亦神气洋洋,立好架势。
    紫霞剑“嗡”然急颤,蓦然进溅一大蓬的寒星,不打声招呼,尖锐的剑端已经神鬼莫测的闪到,直达“月魔刀”喉前三寸。
    “追魂三步”奚狂手中握着长链,身形起落如飞,纵横似电,掠下紧急的叮当一声,夺人心神,凌猛无匹,方解了仇大刚的危机。
    韦英风的黑色长衫飘舞得更急,自每一个小小的间隙,自每一分寸的空气中,做着最为快捷与惊险的穿掠攻拒,像闪电,亦似电击!
    “追魂三步”奚狂赋性狠辣阴毒,他的攻势时如神龙腾空,时如角蛟戏浪,手中长链在他每一次出击,皆响起轻脆的响声。
    “月魔刀”仇大刚的大刀已到神出鬼没的境界,像在幽冥与门日的交界边缘游移,倏出的森森光彩,蓦而化为星芒万千,自四面八方,溜泻涌排向韦英风四周,令人目眩神迷!
    韦英风双臂分左右展开,有如片云彩轻轻飘出,在空中一个大翻滚,一溜耀目而晶莹的寒芒已猝然自难以揣测的角度位置,向两人暴射而出。
    在一旁观战的“棋圣老君”苏无价已神色倏变,脱口惊呼:“两位,快退!”
    时间宛如在刹那间停顿,“月魔刀”仇大刚大叫声:“老夫亡矣!”
    “追魂三步”奚狂亦同时暴喝:“我命休矣!”
    同样的时间,类似的字眼,适才在两人的舌尖上滚动,一抹寒光骤闪之下,四周的空气纷纷激动波散、旋动成涡结果一一“月魔刀”仇大刚及“追魂三步”系狂同时倒了下来,有如一堆死肉般躺在那里,鬓发披散,血迹班班,却都尚在轻微的蠕动。
    韦英风眨了眨眼,沉声道:“如果各位没有瞎眼的话,应该可以看出在下可以不留余地,杀了他们两个,但是,在下见腻了血腥,希望各位,不要再苦苦相逼。”
    他话说得很轻淡,可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话中自有股威严,还有威胁的成份在。
    “棋圣老君”激灵灵打了冷颤,叹了口气,道:“老夫已许久未见过如此高超的技艺了……”
    他的话未完,“剑枭双子”已双双飞掠而出,傲视而出,金三甲冷冷的道:“老君,何故灭自己的志气,长他人的威风,让我们两人来教训这小子,叫他知道天高地厚。”
    “棋圣老君”苏无价尚来不及开口说话,两条人影,带着金银两色的灿然光芒,在刹那间分开闪出,又在刹那间分做两个不同的方向,自两个不同的角度,向韦英风出手。
    韦英风石破天惊的长啸一声,“紫霞剑”已溜溜的划过一道弦线,直奔两人而去。
    三条人影又有了新的血斗,三人都是功绝一时的顶尖高手,在瞬息之间做着防不胜防的攻击,每每在间不容发中有着出人意外的变化,在生死呼吸中有着奇妙无比的回折。
    “剑枭双子”二人意与心连,彼此轮番出手,你攻我守,招式连绵不断,声威之宏,的确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韦英风似尊黑色的魔神,在虚无中隐现,在长风里呼啸,手中长剑像煞一股烈日突然射出的毫光,以无可比拟,同时进溅着明灭不定的晶莹星点,自每一个方向,自天上地下,长射而出。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斗,不仅相当猛烈,而且豪壮,双方交手是如此快捷,如此千变万化,攻守之间,都已到了无懈可击!
    韦英风在变幻无定的攻守间,总是若即若离,采取了闪击式的方法,全是稍沾即走,有若行云流水,飘渺无定,他厚实的真力融合在闪电般的攻击招式,不尽不绝,似长江浩流,延延绵绵!
    “剑枭双子”合作得非常妙,显然比刚才的“月魔刀”及“追魂三步”的联手,威力要大得多,因为训练有素,彼此有了默契!
    渐渐的,双方的拼斗已过了一百招,依双方情况看来,一时还无法分出胜负。
    李虎伤势不轻,但是精神还算不错,低声道:“奶奶的,主人还真客气,一剑一个,叫他们回老家找亲娘去,奶奶的嗳呦……”
    沈海珊一面关注场中的情形,一面又要随时注意李虎,此时,替他抹了额际的冷汗,道:“你的伤很重,你还是少开口,免得牵动伤口。”
    李虎一直不喜欢跟女人来往,尤其沈海珊老爱跟他斗嘴,但是,看在她照顾自己的份上,不好再嚷嚷,道:“放心,老子命硬得很,一时死不了的,倒是他妈的那些小子……”??
    斗场中一阵如霹雳似的暴响打断了李虎下面的话,这剧烈的声响,是那么刺耳而惊心!
    一边的“棋圣老君”苏无价暗中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有股不祥的预兆,只怕今天这场讨不到好处,不小心应付,连自己都会栽的。
    在一阵的硬力猛拼之下,“剑枭双子”二人目前已觉得体内血气激荡,双臂麻软,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反观韦英风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丝毫没有急促的喘息或颤动,两只眼睛仍寒芒闪闪的瞪着他的敌人。
    “剑枭双子”被韦英风的模样弄得惊疑不定,在如此的打斗中,他内力丝毫不受损伤,对方功力之雄浑与气奥,实在匪夷所思!
    韦英风轻轻一笑,这一笑包含了极尽的蔑视与不屑,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剑枭双子”中的金三甲勃然大怒,立时如雷鸣般吼道:“先别太得意,你这三脚猫功夫还吓不倒我,见多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提提精神,也灭敌人的威风。
    韦英风冷森森的一哂,不屑的道:“那么就请两位尽早拿出真功夫来,以刚才那套,只配像闺女一样,躲在绣房里自己比划,见不得人的,来吧!”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葭元,声如九泉之下的冤鬼哭咿,幽幽的道:“什么刀山剑林没有见过?难道还怕了你这后生小辈不成。”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点点星光透出微微的寒意,如果没有这场打斗,这应该是个清凉迷人的夜。韦英风心中颇有感触。
    他望了望天上的繁星,沉声的道:“如果各位就此放了苏姑娘,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去,否则……”
    他指指躺在地上的“月魔刀”及“追魂三步”两人,接道:“他们就是你们的写照!”
    在一旁的李虎已等得十分不耐,大声道:“主人,快动手,解决了他们,才可救人。”
    韦英风睛仁凝定不动,煞气盈溢,仿佛一只猛虎,猛厉而狼暴,一字一顿的道:“在下要使煞手了!”
    他轻喝声,脚步一扭一旋,迅捷无匹的移出,有如水中游鱼般,轻描淡写的挪身,右臂微缩倏横,急卷对方双腿,他这一招两式,威辣沉雄,力逾千斤,予人震惊寒悚的感觉。
    个绝顶高手的出击,有时并不一定用诡异的招式,或繁复的身法,简单的几手,样可以造成无法闪避的威胁。
    “剑枭双子”的金三甲,立即反攻,瞬间就是二十五招,招招相连,直如雪花片片,漫天弥漫,寒气纵横,威力之强,实是骇人!
    紧跟着,葭元亦狂吼半声,那条金芒似怪蛇白天飞来,欲碎韦英风的右肩。
    眼前的每一招一式,莫不是狠辣之极,残忍阴毒,没有丝毫的空隙。
    韦英风削疲的身形,飘忽而轻淡,似有实,又无形,那么虚无,那么快速敏捷,像是来自极西的金光电火,掣闪翻腾。
    站在一边双手被缚的苏艾青,目光凝呆,要不是嘴巴被蒙住,她不知道自己要惊呼几次,她反想,这也好,免得又惊动韦英风。
    在瞬息间,五十招就过去了。
    三人之间的拼斗,没有一招一式不是令人目瞪口呆,没有一分一毫不是令人心惊胆颤的,每一细小的动作,都已包含有足以致命的煞手。
    这时韦英风蓦而石破天惊的厉啸一声,身影已倏而闪缩了十次,不可思解的自交组成一片的兵刃中掠身而出,一溜寒芒如横踏九天的飞虹,突然暴卷而出,直到“剑枭双子”。
    他出剑的速度快捷狠辣,就在剑光倏现之际,不容人有丝毫思维的余地,剑刃已到敌人身则。
    “剑枭双子”直觉感到剑气逼人,寒光如练,二人不约而同的跃出但是他们的身形还是比韦英风的剑,慢了半拍,于是在一瞬之间,他们遭到跟“月魔刀”及“追魂三步”同要的命运,双双摔倒地上。
    而“剑枭双子”更惨的是,他们连最后叫都来不及发出,已昏死过去。
    韦英风这回手一击,已经让明眼人看出,他功力之高,很难估量,而让人知道,他手中的剑绝非一般的俗铁之器。
    形势急转直下,“剑枭双子”的叫,已归于沉寂。
    韦英风微微一笑,冷煞至极的道:“适才的一场好戏,各位心中雪亮,再进一步的抖斗,只怕得不到便宜吧!”
    “棋圣老君”只觉一颗心上下跳,全身血液流循渐行快速,一丝丝的冷汗,也自鬓间隐隐流出,他已感觉出眼前场面之险恶。
    他阴凄凄的道:“韦英风,老夫承认你的功夫不错,老夫仍希望咱们将人质交换,彼此全身而退。”
    韦英风轻蔑的一笑,鄙夷的道:“老君,你们已经伤了四名大将,说什么也不能全身而退了,再者,沈姑娘不是人质,是在下的朋友,不能交换,你们放了人,在下决不动手。”
    此言一出,“棋圣老君”似是一怔,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张硬,但随即过勃然大怒,厉烈的踏前一步,吼道:“韦英风,你看老夫怕你不成,老夫看你年纪轻轻不忍杀伐,否则……”
    韦英风的面孔浮上一层铁青的严霜,皮肉紧绷着,冷森的道:“否则怎么样?”
    “棋圣老君”苏我价心中惴惴,但是他不肯示弱,蓦然大叫道:“否则你今日恐怕得不到全尸。”
    韦英风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如果你那么相信自己本事,那你就动手试试,看看是谁得不到全尸。”
    “棋圣老君”煞烈的厉吼:“韦英风,难道你也不顾苏艾青的死活了吗?别忘了她在我们的手中。”
    说罢,欺身至苏艾青身旁,用左手捏住她的下颔,将她头挺起……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1 09:42 , Processed in 0.3437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