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金丸_萧逸武侠小说全集

十四、怒海狂涛斗强敌
    边瘦桐望着萧苇逝去的背影,冷冷一笑,然后缓缓地步向沙滩,自语道:“司明怎么还不来?”思念未完,就见到海面上闪出一点红光,随即出现了叶小舟。
    边瘦桐不由大喜道:“是司明来了么?”
    这是,船上纵下一条人影,身法很快。边瘦桐一眼看出,正是哑童司明,刚要迎上,却见司明对着自己连连摆手,像是叫自己不要走过去。
    边瘦桐心正不解,却见小舟上又下一人。
    那人连连摇手道:“边大侠,你先不要急,容老夫把这‘玄砂阵’破了再说!”
    边瘦桐这才知道来人竟是九宫徐锡,不由宽心大放。
    这时,就见徐锡移步作法,双手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又霍地由地上抓起两把细沙,向外一洒,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随意出去!”
    边瘦桐暗暗道了声;“好险!如果九宫徐锡不来,自己此刻只怕已困在他所设的这“玄破阵”内了。想到此,不由呆呆地站在当地,一时竟自忘了行动!
    九宫徐锡在岸上急急地招着手道:“快呀!快呀!”
    边瘦桐这才突然警觉,身形一连两个起落,已纵到了岸边,小舟正在波浪中起伏着。
    边瘦桐匆匆问道:“大家都平安么?”
    九宫徐锡笑道:“都上船了,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这都是你的功劳!”
    三人登舟之后,小船在司明操纵之下,一直向前疾驰而去!
    九宫徐锡指着前方道:“大船就在那边,我们快赶上去吧,小船在海里走总是危险!”
    绕过了这个港湾,边瘦桐果然看见一黑帆的大船,船上灯光耀目,人声杂乱得很。
    边瘦桐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他们太大意了,要知道南海双鸥虽是失策,可是他二人武功了得,如此刻赶来,只怕船上无一人能够抵挡得住!”他不禁怪罪徐锡道:“你们为什么不先走?”
    徐锡一怔道:“大家之意,一定要等你上船之后才走!”
    边瘦桐不由叹了一声,催促司明快些操舟。
    这时大船之上已放下了搭板,九宫徐锡先上了船,边瘦桐和司明双双纵身而上!
    大船上发出了雷鸣一船的喝彩声,病鹰关大勇、双阳叟马柿、马兆、黄叶儿、秃婆吴幼娟等全在舱前,大家都兴奋得欢呼起来。
    边瘦桐颇为感动地道:“大家受惊了!”
    关大勇嘿嘿笑道:“如果不是兄弟你见义勇为,咱们这一群伙伴,只怕要在海角红楼过一辈子了,你真是我们救命大恩人!”
    人们不禁纷纷上前称谢,有的甚至跪了下来。
    边瘦桐连忙将他们搀扶起来,感慨地道:“各位不要如此,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如一再相谢,就不大好意思了。再说如无老哥、徐老兄以及十一婆接引,各位也是出不来的!”
    这几句话,立刻使得众人又转向关大勇等三个拜谢,船上乱哄哄地闹成一片。
    十一婆先前负伤,这时仍然不能行动,她坐在一张椅子上频频地喘息着,目睹着这种盛情,内心也有说不出的喜悦。
    从船上向岛上望去,仍然可以看见熊熊的火光,听到喧哗叫喊的声音。
    关大勇嘿嘿笑道:“娘的,赤城岛是完了!南海双鸥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一方甫毕,兄见他目光一瞪道:“咦!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其手指处望去,只见水面上飞快地驰来一艘快船,船上灯光耀目,一人立在船头上,手指大船厉叱道:“呔!你们快快停船,夏侯岛主来了!”
    那发话的人,正是南海双鸥的心腹奴仆怪人何七。
    关大勇闻言不由失声道:“糟糕!这个老家伙又追来了!”
    众人大骇,边瘦桐却冷冷一笑道:“加速前行!无妨!”
    众人立刻把话传下去,这条大船,兜满了风帆,在众人操纵下加速前进。
    可是他们身后那艘快船速度更是惊人,不消一刻的工夫,已追上了大船。
    快船上灯光耀眼,众人可以清楚的看见船上的一切,只见怪人何七与巧哥儿二人,怒目站在两侧。在舱前两张座椅之上也坐着两人。
    边瘦桐不由一惊,心说莫非那萧苇也来了不成?细一注视,才发现不是!
    椅上坐的,是一双老头儿,都留有长长的胡子。其中之一,是血鸥云翅夏侯三;另一人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生脸儿。
    船行渐近,越看得清楚。
    边瘦桐看见那老人坐在椅子上,似乎比夏侯三还要矮上一头,一颗大脑袋,看起来就像寿星图上的南极仙翁;一双眉毛,其白如雪,就像两把刷子一样,双眉之下那颗鼻子,又圆又大,就像一个鲜红的柿子!
    老人双手握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龙头短杖,身上穿着麻布制作的一种怪式长衫。
    灯光之下,这位怪老人正偏着头和夏侯三说话,似乎对眼前这船上的人,都没有看在眼中一般。
    边瘦桐正自猜测着此人的来头,那艘快船已驰到眼前,忽然夏侯三手一抬,立刻由舱内跑出二人。
    二人手上,各持着一只弯弓。
    这时何七又大声喊道:“前面大船听着!再不停船,我们就要放火箭了,那时只怕你们要留一个全尸也不能够了!”
    关大勇立在船尾,闻言笑道:“有什么本事你们只管使,吓唬人算什么玩艺?”
    何七冷笑了一声道:“好,你看着吧!”说完,回过头来吆喝了一声,道:“放箭!”
    立刻舱内火光一闪,走出两个壮汉,手上持着燃着的火箭,约有十数支之多。这些火箭上浸有黑油,烧起来吱吱有声,火焰高达尺许,黑烟袅袅,看起来确是吓人!
    大船上,有很多人都是不擅武功的,见状吓得叫了起来!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要害怕,不要紧的!”说着分开了众人,走向船边。
    他刚走到船尾,就听得弓弦声一响,一支箭划空而飞,直向船板之上射来!
    边瘦桐冷笑了一声,右掌一挥,“呼”的一声,那支火箭被打得斜飞了十丈以外,“滋”的一声,落入海水内!
    这时,第二支、第三支火箭,又连着射了过来。
    边瘦桐连发两掌,两支火箭一左一右又都飞上了半天,随即没入汪洋大海之中。
    大船上众人,见边瘦桐如此神威,都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
    快船上的夏侯三和那个矮老头儿,见状霍然动容。血鸥云翅夏侯三站起身子走到了船头。他向着大船上看了几眼,怪笑了一声前:“我说你们这群人怎会如此大胆,原来这个小辈也在船上,不给你们一点厉害,谅你们也不会怕的!”说着回过头怒喝道:
    “来呀!把弓箭给我拿过来!”
    发箭的汉子闻言,立刻把雕弓火箭送了过来。
    夏侯三张弓搭箭,“嗖”一箭射出!
    这老儿显然聪明多了,这一箭并不是向船板上射,而是直向大船的船帆上射去!
    这一箭要是射中,大帆立刻就会起火,那时候这只大船要在这汪洋大海中航行,可是万难!
    边瘦桐的劈空掌力,因为距离太远,威力大减,也难奏全功。在此危急关头,他不得不施出了他的成名暗器“红线金丸”,只见他右手中指一弯一送,“哧”地飞出了一线金光!只听得当空“叭”一响,那支火箭竟被拦腰击成两段,自十数丈高的空中,掉落海水之中。
    船上如雷鸣一般的又爆出了一阵叫好之声,快舟上的夏侯三也不由一呆!
    他自嘲地狂笑一声,道:“边瘦桐小辈,你体要张狂,再看这个!”
    说到此,弓弦一响,又发出了一支火箭,这支火箭,作迂回状飞上了空中,显然是想避开对方的暗器。
    可是边瘦桐的红线金丸,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见他振腕捻指之间,一枚金丸已飞上了半空,“波”一声,当空的火箭又成了两段,落于海水之内。
    夏侯三连着又发出两箭,一左一右,可是边瘦桐也随着连发双丸,火箭又双双沉落海中。
    大船上众人又叫起好来!
    血鸥云翅夏侯三停弓罢箭,灯光下,他面色赤红,大为震怒,但又无可奈何。
    忽然,火光一闪,一支火箭如同金蛇似地射了过来,正中大船右舷之上!紧接着快船上一人大声喊道:“哈!我射中了!”
    边瘦桐的注意力因全在夏侯三一人身上,一时疏忽,竟着了旁人的道儿,闻声吃了一惊,目光一扫,却见竟是那个陌生的矮老头儿!
    不知何时,那老头已站在了快船左边,一手张弓,一手搭箭,正自得意地笑着,脸上的长须,被吹得就像白绫子似地飘向一边,身材之矮,真有些出乎边瘦桐意料之外。
    他身上那件白麻布长衫,长得托到了地上,看起来真够滑稽的。
    那支被他射过来的火箭,此时已被关大勇用刀砍了下去。矮老头儿第二支箭,却不射船,而是向船上人群射来。
    船上一阵骚动,那张弓搭箭的矮老头儿,见状不禁大声地狂笑起来。他似乎得意极了,第三支箭“飓”的一声又射出,直向人群中飞来。
    边瘦桐见状大怒,他不能容许他这么猖狂。只见他双手向外一封,这支火箭忽地掉过了头,反向着快船上射回。
    矮老头儿怔了一下,口中叫道:“唉呀,不好!”身形如同钻天鹞子一般窜了起来。
    可是由于那支箭来势极猛,他没有敢击落。只听得“波”一声,这支火箭,正好射在了那条快船的主帆之上。
    只见火光一闪,帆上顿时烧了一个大窟窿。
    血鸥云翅夏侯三急了,只见他身形猛地纵起,一只手捞住了一条主缆,身形快似猿猴般地爬了上去,右手一挥,已把帆绳砍断!
    那主帆“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这时矮老头儿身子也落了下来。夏侯三随之飘身而上,口中急促地道:“海胡子,先不要用箭射了!”
    矮老头儿丢了一个大脸,不由锐气大减。他回过头对夏侯三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这是谁敢跟老子开玩笑!”
    夏侯三怒不可遏地道:“还有谁?不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小辈么!”
    胡海子挺了一下肚子,道:“就是姓边的那个娃娃么?”说着他怒目向大船上望。
    边瘦桐这时正卓立船尾,这边的话,他清楚地听在耳中。这时他才知道,这矮老头儿,原来就是双鸥时常提到的“海胡子”,不由注意地打量了他两眼。
    海胡子沉声笑了一下,远远地对着边瘦桐道:“朋友,你就是边瘦桐么?”
    边瘦桐不由冷笑道:“你不过是痴长了一些岁月,怎地如此气度,真真的老不知耻了!”
    海胡子想不到一上来就碰了灰,当时大怒,狂笑道:“娃娃!你好一张厉口,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了!”
    边瘦桐冷笑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海胡子脸一红,怒声道:“娃娃,你知道我是谁么?”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道:“不管你是谁,我劝你赶快回去,否则边某这双铁掌之下,却是不留情的!”
    海胡子哈哈一笑,道:“好呀!那我们就来试一试!”
    两条船现在都已停下了,海胡子回头低声对夏侯三说了几句,又回过身来嘿嘿笑了几声,对边瘦桐道:“姓边的,这一次在赤城岛,我听说你是抖足了威风。我老头子和南海双鸥是忘命朋友,所以特地赶来要会一会你!”
    边瘦桐点了点道:“很好,只是你要怎么个会法,还请明说!”
    海胡子道:“我们来一阵,赌个输赢如何?”
    边瘦桐心中一想,眼前之势,这海胡子定是一个劲敌,自己如不能把他打败,谅他是不能心服的。当时点了点头道:“很好,一言为定!”
    海胡子哈哈大笑道:“好,算你有种!姓边的,我们不妨说明白一点,如果这一阵你赢了,自然无话可说,你可以同着这一船朋友离开,我保证再也不刁难你们!”
    边瘦桐冷笑道:“要是输了又如何呢?”
    海胡子一只肥手摸了一下胸前的胡子,道:“那可就要听我们的了……你们得乖乖地跟我回到赤城岛去。”
    红线金丸边瘦桐冷笑了一声道:“我自己是可以接受这条件的,只是船上的朋友,却有他们自己的自由!”
    海胡子一瞪眼道:“你都败了,他们还会有什么话说?”
    他身后的夏侯三怪笑了一声:“好!好!就这么决定吧!你只要管你自己,船上的人我们自会对付!”
    边瘦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此人曾是自己掌下败将,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脸再来向自己纠缠!当时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要怎么个比法,请快一点说出来!”
    海胡子笑了一声,道:“很简单!”说着他回过头来,对身边的何七笑道:“何七,你把船边的细绳子拿过一捆来!”
    何七依言拿过绳子,海胡子接过来,笑着对边瘦桐道:“接着,兄弟!”一抖手,手上的绳子,如同镖枪也似地投了出去,直向边瘦桐前胸射来。
    边瘦桐就手一拈,已把绳子抓在了手中。
    海胡子不由呆了一呆,冷笑道:“随便系上就好了!”
    边瘦桐冷冷一笑,已知道他是在闹什么把戏了,当时草草把长索一端系在船边,海胡子这边也把绳子系好。两船之间,约有四五丈的距离。
    海胡子嘻嘻一笑道:“小朋友,我们就在这条绳索之上玩几手功夫如何?谁的身子下了绳索,谁就算输了!”
    边瘦桐双手微一抱拳,冷冷笑道:“阁下高明之至!”
    海胡子这时一捞长衫下摆,把它掖在了腰带之上,嘻嘻笑道:“这海水的味道可不大好吃,非但咸;而且还苦。小兄弟,我提醒你,可要小心呀!”
    边瘦桐冷冷地道:“废话少说,请!”说着,足尖微微一点,已如同一只狸猫似地,跃起了身子,轻轻地落在了绳索的中央!
    那条指头粗的长绳,本来就上下不停地晃动着,边瘦桐落身之后,动荡得更厉害了。
    可是不管绳子怎么动,边瘦桐的身子却是纹丝不移,他目视前方,凝神敛气,看起来重若泰山,又轻似飞絮。
    这种不浮不躁的气质,立刻令那骄傲的海胡子吃了一惊,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好功夫,果然是有一手!”说着只见他双足移动,身子向前一飘,也上了绳索!
    这老头儿,似乎也有一手,只见他那矮小的身子,一上绳索之后,就开始东摇西摆,活像一个不倒翁似的。
    他这种动作,看起来真是吓人至极,有好几次,眼看着他身子已倒了下去了,可是不知怎么一摇,却又恢复了原样。
    两船之上,无论敌我双方,都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而海胡子自己,却是以一种嬉戏玩闹的神态在上面走着,似乎没有把对方这么一个后生之辈看在眼中。
    海胡子歪歪斜斜地走到了绳索中央,在边瘦桐身前不远,站定了身子,一只手摸着飘飘的白须,道:“小兄弟,你先出手吧!”
    他自视是长辈的身份,不屑向一个后辈人物先行下手,再者他也想先看一看对方的家数门路,以便对付。
    边瘦桐早看穿了他这种心思,偏是不先出手,他微微一笑道:“客随主便,还是你先出手吧!”
    海胡子呵呵一笑,道:“好吧,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身子忽地向下一矮,两臂平推而出,双掌之上挟着股极大的风力,直向边瘦桐身上击来。
    边瘦桐一声冷笑,只见他双臂一振,已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腾了起来。
    海胡子口中叫了一声:“好!”他那圆球似的身子,忽地向前一滚,已到了边瘦桐身下。口中哈哈大笑着,两手蓦地向上一推,施出了一招“双手托天”的功夫。
    这种大掌力一推出,两只船都不禁连带着摇动起来,浪花如雪似地翻洒飞溅!
    在空中的边瘦桐没有想到海胡子会有这一手,二人打赌并不是以胜负论输赢,而是赌谁先下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边瘦桐凌空一折,翻了出去!
    在众人注视之下,他的身子忽悠悠直向海中坠落了下去!
    海胡子不禁得意地呵呵大笑起来。可是笑声未落,就见即将落水的边瘦桐,身子在空中一挺,双掌向下一击。他双掌所发出的内力,在水面上一逼,发出了“叭”的一声大响!
    借着这一击之力,边瘦桐的身子,就像是灵巧的猴子一般,一个倒翻,一只手已攀在了绳索之上。
    海胡子大吃一惊,身形一点,迎着边瘦桐甫自上来的身子,用“双撞掌”,猛地击了过去!
    边瘦桐一声冷笑,双臂自两侧向当中一翻,用“捋”字诀,直向着海胡子手腕之上抓去。
    海胡子连忙身子一矬,双手以“炸手”向外一分。
    两人交叉着向前飞纵过去,各自落在了绳索一端。那条绳子剧烈地颤动起来。
    两只船上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边瘦桐足尖一拧,身子如飞一般地施转了过来。这时,海胡子身子正背向着他,边瘦桐朗声一笑,口中喝了一声:“打!”
    海胡子“唰”的一个旋转,以右足踝勾着绳索,整个身子挂在索子上。那姿态,像挂在钓杆上的一条鱼。可是当他发现边瘦桐并未出招时,心中不禁一惊!
    就在这个时候,边瘦桐的身子如同鹰隼也疾窜了过来。
    海胡子脚背一钩绳子,整个身子腾了起来。很显然,他是想把身子落在绳索另一端。
    可是边瘦桐已在存心要在这个回合里取胜对方,只见他猛地双掌齐山,施出了九成功力,霍然一下推了出去!
    双掌击出的风力,就像是两旋风。这种风力,乍然出手,就像是一片风墙似的。海胡子腾起的身子,吃这风墙一击,猛然间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呼”地窜了出去!
    这一下,大出海胡子意料之外,他的身子一时竟再也无法把持了。只听他口中怪叫了一声,双手一扬,自掌心飞出了一双亮光闪闪的钢镖。
    这双钢镖一出手,分工两处,直向着边瘦桐前心小腹两处要害上打来!
    海胡子急怒之下,竟然发出暗器,显然是违犯了比试的规矩!
    到了此时,边瘦桐也就不再客气了,伸手接住了双镖。
    这时,海胡子身子正向海面坠去,这老头儿凭着超凡的内功,双掌向海面一击,矮小的身子,再次窜了起来,很是勉强地向着索上落去。
    边瘦桐见有机可乘,一声冷叱道:“老头儿,你洗一个澡吧!”口中说着,右掌向外一抖,只听见“哧”一声,一支钢镖破空而出。
    海胡子大吃一惊,凌空一滚!
    可是边瘦桐的第二支钢镖,紧接着抖手而出!
    海胡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种无所依托的情形之下,也是无能为力了。只听见“啊呀”一声,这一镖正打在了他的左膝盖骨上,疼得他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立在快舟上的血鸥云翅夏侯三,看到此处,不由吓了一跳,他口中大喊了一声道:
    “海胡子,小心!”说到此,他一弯腰拣起了一捆绳子,大声喊道:“接着!”一抖手,那捆绳子就像一条蛇似地飞了出去。
    这时,海胡子眼见就要落水,听见喊声急忙伸出手,一下捞着了绳了。
    血鸥云翅夏侯三猛然一振手腕,把海胡子拉得飞了起来。
    他想借着手中绳索拉动之力,把海胡子救上船来,那样虽说照样丢人,可是二人打赌是以落水来决胜负的,海胡子只要未落水,就不能算败。
    可惜这个主意没有行通!
    就在这决定胜负的千钧一发之际,边瘦桐用手一指,指尖上飞出了两点金光,正正地打在了空中的绳索之上。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条长索竟从中一断为二。
    海胡子全身的重力,全系在这根绳子之上,绳索一断,他再也无计可施了。只听得“扑通”一声,浪花飞溅,海胡子已落入海水之中。
    快船上立刻人声鼎沸,夏侯三急忙喝令开船,过去搭救这位替他卖命的朋友。
    这场比试,到此似乎该结束了。
    大船上欢声如雷,边瘦桐解开了绳子,立在大船上,微微笑道:“我们去吧!大概不会再有麻烦了。”
    说话间,右手忽然向外一指,金光一闪,对面快船上的怪人何七,口中“啊”了一声,身子一晃,坐了下去。
    他手上的一双“子母双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已被边瘦桐看破,先发制人,将其挫败。
    两只船之间的距离,渐渐远了,赤城岛也渐渐地远了,最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至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现在才是真正自由了。
    赤城岛完了!
    可是在边瘦桐的心目中,彼此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完结。
    离开中原这些日子,他就像是作了一个梦。
    他倚在船舷边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自己的仇人似乎是一天一天增多了。算一算,有红衣狮门中的车氏兄妹车卫、车钗、毒君桑小石、青须客雪亦赤……现在又加上了血鸥云翅夏侯三、晴空一羽萧苇,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海胡子”。
    这其中,边瘦桐最担心的是晴空一羽萧苇。
    此人实在是一个极不容易对付的劲敌。
    未来如何,还是一个谜!
    在飘荡着的大船之上,人人都有一番感慨,离家太久了,现在眼看着家门在望,亲人、朋友,悲欢离合……怎能没有一些感慨呢?
    大船渐渐地驶进中原。
    船上共有三十三人,这些人物分布得极广,有的是南方人,有的是北方人。
    他们上船的时候,船上有不少的米,一时倒不愁吃的,只是饮水成了问题。幸亏他们遇见了一些渔船,帮助他们解决了吃水问题,否则这些人怕有一半以上都要干渴而死!
    船抵广东,人下了一部分;抵达福建的时候,白发皤皤的十一婆也下船了。
    这个老婆婆,在福建生活了已有几十年了,这一次死里逃生,重返故乡,不禁热泪盈眶。
    她紧紧握住边瘦桐一只手道:“小桐子,咱们再见了,有工夫,我会去看你,我会有办法找到你的!”
    边瘦桐叹了一声道:“婆婆,你年岁不小了,多珍重吧!”
    十一婆用手抹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又和其他的人一一话别。
    当然,在这群人中,她和边瘦桐、关大勇及九宫徐锡感情最厚,对于这三个人,大有依依不舍之情。
    人在患难之中建立的感情,常常是不平凡的。
    这些人,因了这翻遭遇,彼此间,似乎有一种心灵上的默契……”
    当她走到徐锡面前话别的时候,这个精于阴阳八卦的奇人,端详着她道:“十一婆,我劝你回乡之后,安心在家过日子,你这把年纪,兵刃对你是很不适合的!”
    十一婆一惊道:“怎么,你是说我已经活不久了?”
    九宫徐锡摸了一下他的瓜皮小帽,咳了一声道:“你先回去,明年端午节时,可往浙江天台山找我,那时我会面授你机宜,否则,只怕你……你记住了么?”
    十一婆呆了一呆,她久仰这个老书生料事如神,自是不敢怀疑,当下笑了笑道:
    “好,我们一言为定!”
    说着洒泪下船而去。
    这只船又继续前行,不一日已来到浙江省的海面,适值初春,可是每一个人,都感到冷飕飕的!
    船上只剩下不过七八个人,边瘦桐决定在此下船,他招呼着哑童准备东西。
    坐在舱内的九宫徐锡,这时慢慢地走出来,关大勇也依依不舍地跟过来,道:“兄弟,你这就走么?”
    边瘦桐微微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见吧!”
    温州海面舟墙如林,渔人们用绳子串着一串一串的鱼,到处都是鱼腥的味道。
    关大勇跳下船道:“兄弟,你这是上哪里去?我回家交待一下,个把月之后,我再看你去!”
    边瘦桐仰起头想了想,微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萍踪不定的!”
    关大勇摸了一下头道:“总应该有一个地方的呀!”
    边瘦桐摇了摇头笑道:“我是没有一定地方的!”
    这时,九宫徐锡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边瘦桐回过头来,九宫徐锡微微一笑道:
    “小友,我看你红鸾星动,大概快有喜事啦!到时候不要忘了,请我们这些患难的朋友喝一杯啊!”
    边瘦桐不由微微一笑道:“你真会说笑!”
    徐锡摇了摇头,含笑道:“我从来不跟人说笑的,你日后自知!”
    边瘦桐知道徐锡善观天像,知阴阳,相天地人物无不如神,他既如此说,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当时不由证了一怔,没有再说什么。
    九宫徐锡一笑道:“这两天我闲着无事,把你的阴阳算了一算,小友,你来日灾难重重,只是却无不化险为夷;唯独这个‘情’字一劫,却是险像丛生……”
    说到此呵呵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友,你是天大的英雄,人品出众,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手,而临终却要败在姑娘的手中……”
    说罢又呵呵地笑了。
    边瘦桐不由脸色一红,当下颇不以为然。因为他对于自己,是很能自持的,自己素来不喜女色,女色又何能近身?
    因此,对于九宫徐锡的话,他很是不悦。当时勉强一笑道:“果真如此,我倒要谢谢你的关照了!”
    徐锡笑嘻嘻地道:“小友,你不要生气,我这里有锦书两封,你好好收藏……”说着自怀内取出两封密札,递于边瘦桐道:“权作一点薄礼吧!”
    边瘦桐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只见牛皮纸作成的两个信封,开口处都密密地封着。
    第一封皮上写着:“巧夺天机”;第二封上写着:“三缄其口”。反面都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开。边瘦桐皱了一下眉道:“这里面说些什么?”
    徐锡摇头笑道:“此刻说出就不灵验了,你千万要记住,不到开视之日,万万不可打开,否则必有横祸加身,慎之……慎之!”
    边瘦桐知道这个老书生有其不凡之处,现在竟然又弄出如此玄虚,当时倒也不敢轻视,遂小心收起了这两封锦贴。
    九宫徐锡又嘻嘻一笑道:“秀才人情纸半张,薄了!薄了!”说着返过身来,向船上走去。
    边瘦桐注视着他那枯萎的身躯,不禁有所感慨。
    他身边的关大勇却冷冷笑道:“兄弟,你要是听他的可就完了,要依着我,把那捞什么锦贴一烧了事,也省了一天到晚为它烦心!”
    边瘦桐微微一笑道:“他既如此说,必定有道理!”
    说话时哑童司明已把东西背好,边瘦桐紧紧地握了握关大勇的手道:“关兄,再见吧!”
    病鹰关大勇这时竟籁籁地落下泪来,他用袖口擦了擦,强笑道:“前途珍重,兄弟!”
    这时,天空中落下了纤纤的细雨,一个赶鸭人,戴着大笠,赶着千百只鸭子缓缓走来。
    细雨、蓑衣、鸭群,勾出一幅江南春色图。
    边瘦桐和司明冒着雨,走出了充溢着腥味的渔港,这时天空中正有大块的乌云在聚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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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红衣四友威风丧
    波涛汹涌的长江,在春天里,似乎显得比平常柔顺多了。
    午时将至时分,一只普通的小船,载着一个身材高壮、面容俊秀的少年,在巫山峡边停了下来!
    划船的是一个年允六旬的老头,他用道地的一口川话,向那少年道:“客人,前面走不得了,有人要找麻烦咧!”
    少年眉宇一挑,他是含着某种仇恨而来的,这是他离开“赤城岛”之后,第一个拜访的地方。
    他冷冷笑道:“不要怕,继续走,一切有我呢!”说着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身后的那口短剑,发出“呛呛”之声。
    划船的老头儿,为难地怔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重新把船撑了过去。
    由水面上远远望去,“红衣狮门”的大庄院,威风凛凛地坐落在正前方,碧绿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之下,闪着亮亮的光辉。
    小船又走了不远,就听得一声喝叱道:“停船,不许前进!”
    紧接着由不远的芦苇之内窜出两艘红漆小舟,四名红衣弟子站在船上,刹那间已经划到眼前。
    划船的老头儿,吓得打个哆嗦,立刻定住了船,对少年道:“相公,他们来了……
    怎么办?”
    这时两艘小舟已抵眼前,一名红衣弟子用一口刀啪啪有声地拍着船板,大声道:
    “瞎了你的狗眼!老乌龟,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往这里乱闯?还不快滚!”
    老头连连弯腰,吓得面无人色。
    这时,他身后的少年慢慢走了出来,对眼前的四名红衣弟子冷冷笑道:“你们红衣狮门中人,竟如此待客么?”
    四名红衣汉子见状,不由怔了一下,其中一个怒声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掌门人车卫欠我点情面,我是专程来拜访他的,你们快快闪开,让我过去!”说到此,他回身对划船的老头儿哼了一声道:“快走!”
    这时,一名红衣弟子大声道:“慢着!”
    他一窜身上了对方的小船,目光扫向少年,冷冷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气,你姓什么叫什么?要知道,我们这红衣狮门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乱闯的!”
    少年朗笑了一声,道:“你给我下去!”
    说罢,右手一抖,直向那名弟子前胸打了过去!这名红衣弟向右一偏,口中“唷”
    了一声,掌中绕了一个刀花,反向着对方面上劈来!
    少年微微一笑,他身形一绕,右掌一翻,已用食、中、拇三指,握在了对方的刀刃之上。
    那弟子大吃一惊,猛力向外夺刀。少年微笑不语,高高举着右手,似乎轻轻地握着刀口。可是,任那弟子施出了全力,也休想把刀夺出一分。
    忽见少年剑眉一挑,口中叱道:“滚!”右手一松,那名红衣弟子由于用力过猛,一个倒栽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其他三名红衣弟子见状,大吃一惊,与那落水者同船的一名弟子,口中骂了一声,抽刀就砍。
    可是那少年头也不回,只是随便地向外一推,那名弟子也和他的同伴一样,“扑通”
    一声跌落水中。
    剩下的两名弟子,慌忙拨船就走。那少年一不做二不休,双掌平推,一股劲风袭出,将两名红衣弟子一起打落水中!
    高大威严的海天别墅面江而立,门口有十二名持刀弟子把守,煞是气派!
    那少年走上前去,一年长些的红衣汉子傲慢地拦住了他,恶狠狠地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那少年从怀里取出一张拜贴,冷冷递上,没有言语。
    那汉子一怔,接过拜贴,扫了一眼,蓦地面色骤变,打了个寒战道:“你……你是红线金丸边瘦桐?”
    边瘦桐点头一笑,道:“正是。车教主不是正要找我吗?今日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汉子看了看左右,暗示他们不可乱来,然后微微一笑,道:“边大侠,久仰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只是今天你来得太不巧了!”
    边瘦桐剑眉一挑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低头一笑道:“车帮主有事外出,现在门内无有主人,我看边大侠明天再来如何?”
    边瘦桐微微一笑道:“那么我倒要自己进去看看了!”说着迈步向前。那汉子不由怔了一下,慌忙上前几步,横身拦阻道:“边大侠,敝帮主人不在,你怎可随意进去?
    传闻出去,岂不让人见笑?”
    边瘦桐见这人年在四旬以上,黄面无须,两腮无肉,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出是一个极为奸诈狡猾之人,当下心内不禁微微一动!
    这时那人以手轻轻碰了下身后一名少年弟子,那弟子即转身而去;而他本人却搓了一下手嘻嘻笑道:“边大侠,你是成名的大侠客,在下只是红衣狮门的一个小门卒,你是不会和我们为难的吧?”
    这一切,早已落在了边瘦桐的眼中。他鼻中冷冷一笑道:“你实在太客气了!”说着伸出右手,轻轻地在这人肩上一拍。
    那人想抽身已自不及,顿时就像一尊木雕似地站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了。
    其他几人见状,不禁哗然大乱。
    他们口中吆喝着,纷纷拥上,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动手。边瘦桐这种快捷的身手,早已把他们镇住了。
    边瘦桐含笑掸了掸双袖,左右看了一眼,大步地走进了“海天别墅”的大门!
    没有一人敢阻拦他,眼睁睁看着他向大门之内行去!
    突然,由内堂金漆门口内,走出了四名披着红色披肩的高大汉子。其中一个大喝了一声,道:“姓边的,你太无礼了,红衣狮门总坛重地,岂是你这个草野村夫所能任意乱行的?”
    话音一落,四人几乎是同时之间,“嗖”的一声,散了开来,呈一个四角形,把边瘦桐围在正中!
    边瘦桐今日来此,目的正是来打架的!见状丝毫不以为怪,当下站定脚步,剑眉微皱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边瘦桐来此是会你们教主的,不是同你们这群酒囊饭袋闹着玩的!”
    四人乃是老教主九头金狮车飞亮手下的四大弟子,人称“红衣四友”,各人都有一身惊人的武功!
    若单单从武功上来说,“红衣四友”并不逊于当今掌门人铁麒麟车卫。
    正因如此,所以这“红衣四友”在狮门中的地位,仅次于掌门人车卫,而和六堂元老不相上下。
    这时,听边瘦桐称他们为“酒囊饭袋”,四人都不禁勃然大怒。
    “红衣四友”从年岁上看来,似乎差不多少,最长的不过四十出头,最小的也有三十二三,个头高矮却悬殊很大。
    四人绰号分别是:红狮公孙楚、黄狮万仁杰、蓝狮海大空、金狮闵元。
    所谓的“红”、“黄”、“蓝”、“金”,是由四人足上所穿的鞋来分辩的,分别着以红黄蓝金四色,以示区别。
    方才发话的,正是排行第一的红狮公孙楚!
    此人生有一口绕嘴的短须,根根如刺,浓眉大眼,是一个典型的粗犷汉子。
    在他左面的蓝狮海大空,和他比起来,瘦得多了,双肩高耸,夹着一颗又小又圆的脑袋,样子十分滑稽。
    他身边的黄狮万仁杰,在四人中身材最矮,可是也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黄面瘦腮,而带病容。
    立在边瘦桐身后的,是四友中最年轻的金狮闵元。他俊眉秀眼,鼻正口方,只是双耳尖削,和眉眼似乎不太相衬。
    四友之中,以他最为棘手。这时,他发出了一阵笑声,朗声道:“边瘦桐,你休要目中无人,莫非连我红衣四友也不放在眼里?岂不是太失礼了!”
    边瘦桐不由微微一惊!
    “红衣四友”他曾听说过。现在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就是红衣四友,他的心反倒镇定了下来。
    当时冷冷一笑道:“车卫既然不敢出来,见你们四人也是一样!”当下身形一转,骈二指直向着身侧的黄狮万仁杰胸前点去。
    万仁杰右手向上一翻,身子却已转到了另一边。立在边瘦桐身前的,已换成了蓝狮海大空。
    红线金丸边瘦桐无须多想,已知道对方乃是要发动一种阵法。
    一念未毕,站在他身侧的公孙楚已冷笑了一声,宏声道:“我们擒下这人,为师父报仇!”言罢一声狂笑,大袖一翻,露出了一只青筋暴露的右腕,兜胸一掌,直向着边瘦桐身上打去!
    边瘦桐凹腹收胸,向内一缩。对方掌影一晃,已自无踪,与此同时,他觉得身后一股尖风,金狮闵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直向着他身后袭到!
    红衣四友发动了这四人联手的“扣心问掌”,并辅以“五云灯”的足下步阵,确是厉害无比!
    可是边瘦桐却没有把他们四个人看在眼中。
    他朗笑了一声道:“你们这点小技,又能困得住谁?”
    说话之时,双掌向外一推,那甫自换位的万仁杰不由被他这种掌力逼得身子向后一摇,急忙移宫换位。
    这时边瘦桐身子一闪,已站在了万仁杰让开的位子上!
    立在阵势主位的公孙楚,不由吃了一惊。他口中叱了声:“反!”足下一顿,猛地转过身来。同时,右掌劈出,掌风像刀片似的“哧”一声飞了过去,直切边瘦桐面颊。
    边瘦桐鼻中哼了一声。他已经把这哥儿四个的功夫摸透了,哪里容他们继续施展下去,口中哈哈一笑,并不闪让,右手向上一翻,出四指向公孙楚手面上捏出!
    公孙楚赶忙抽臂,阵法立时大乱!站在他身后的,已不是蓝狮海大空,而是那神出鬼没的边瘦桐!
    红衣四友没有想到,稳操胜券的“扣心问拳”,一上来,已败在了对方手中!
    四人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向一边闪了开来。
    四人无不怒容满面。公孙楚怒目欲出,怪笑了一声,足下一点,扑了上来!
    他抖出的双掌,就像是两块钢板,直扑边瘦桐双肩!
    只从外表上,边瘦桐已看出此人有横练的武夫,为了测验一下此人的功力,他存心接下一掌,身形不动,双步不移,只听“砰”一声,公孙楚一双掌倒是实实地打上了。
    可是他面色猛然一青,由不住踉跄地退了三步,身子虽未坐倒,可是由他那种咬牙负疼的样子上看来,已是吃了大亏了!
    黄狮万仁杰见状,右手一扬,撤出了一口光华闪烁的鱼鳞金刀。只见他左手前指,身子向前一跃,刀势如风似地猛然向着边瘦桐脖颈之上劈了下去!
    红线金丸边瘦桐存心要让“红衣四友”吃些苦头,好借此煞一下他们红衣狮门的威风!
    鱼鳞刀到,他指尖一点。只听“嗡”一声,这口刀已反弹了出去!
    边瘦桐就势一掌,顺刀而下。万仁杰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内力,压胸而来,禁不住面上一热!
    就在这危急之时,一支“万字夺”夹着一股疾风,直向着边瘦桐脊椎骨节上点了下来。
    边瘦桐身子向下一伏,仁杰因此得以抽身。可是那使“万字夺”的海大空,却是再也逃不开了,只见边瘦桐那弯下的身子,霍地向后一转!
    海大空倏地向后一收“万字夺”,便觉得两肋一酸,已被边瘦桐双掌按住了。
    蓝狮海大空“万字夺”向下一转,猛然狠刺下去!
    边瘦桐低低地叱了声:“去吧!你还差得远呢!”
    只见他双掌一抖,海大空的身子已由不住蓦地腾了起来,只听见“砰”的一声,摔在了一棵树下。
    他站了站没有站起来,又倒了下去。
    红衣四友转眼间已折其二,现在只剩下了黄狮万人杰同金狮闵元二人。
    他二人微微一怔,各自把兵刃撤了出来。
    闵元是一杆方天戟,万仁杰是一双牛耳短刀,两人像燕子似地倏地分了开来。
    红线金丸边瘦桐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还要送死不成?”
    金狮闵元怪笑道:“姓边的,你有本事把我们四个都料理了,才算你够厉害!”说到此,身子霍地一闪,自侧面猛然袭上来。他掌中的方天戟,划出了一道长虹,直向着边瘦桐双膝上猛然刺了过去!
    万仁杰的一双牛耳短刀,也一上一下,猛地刺了过来!
    边瘦桐双手一抖,拔空而起。身法之快,确实令人吃惊!
    身形一落,如同飞星天坠似地,已落在了万仁杰身后。
    万仁杰倏地一个转身,一双牛耳刀交叉着向外一绞,直向边瘦桐面门之上刺去!
    这种手法看来真是快得很,大有举手判生死之势!
    可是,边瘦桐一声朗笑道:“朋友,你还差了一点!”只见他倏伸右手,五指箕开,猛然向他双刀之间一递!这种手法施展得令人莫测高深,万仁杰惊惶之间,不知他意欲何为:他是要抓自己左手呢,还是右手呢?
    正这么略微犹豫之时,边瘦桐的手心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边瘦桐不愿意对他们这些人下手大重,他朗笑了一声,道:“你也坐下吧!”手掌一抖,万仁杰身子“通通通”一连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就坐下了。
    他的内力真气,被对方掌上的一股潜力,骤震得散了开来,一时之间再想聚力,却是万万不能!
    当时只听见他喘成了一团。
    金狮闵元见状,不由面色一阵苍白。他用力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栽了!”说着手中方天戟一摆,横身挡在了万仁杰身前,愤愤地道:“你想怎么样?”
    边瘦桐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向已败在手下的人再下手的!”
    闵元狞笑了一声,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道:“姓边的,你的威风可抖足了!只是与我红衣狮门的仇也更大了!”
    边瘦桐大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闵元一面说着话,一面微微后退着。忽然他身子向下一弯,就地一滚,就在这一瞬之间,他猛然打出了一掌暗器!
    这掌暗器一出手,立刻化成了一片光雨,就像是群蜂离巢一般,直向着边瘦桐没头没脸漫了过来!
    边瘦桐几乎没有看出来的是什么暗器。仓促中,他双掌霍地向前一送,发出了大片的内力,如同排山倒海似地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像一只钻天的鹞子似地腾了起来!
    那大片的暗器,吃他这种真力一逼,俱部倒卷了回去,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闵元发出的乃是一把“五鬼钉”!这种暗器,厉害处,乃是在每一钉的尖端,都变成钩状,一经打进体内,要想拔出来,除非挖下一大片肉来。
    金狮闵元没有想有,如此狠毒的手法,竟然没能伤着对方!还险些被卷回来的暗器伤了自己!
    只见他足下用力一端,整个身子像箭头似地射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再不乘机遁走,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果然,就在他身子方自腾起的一瞬之间,边瘦桐向着他平空一指。阳光之下,他指尖上发出了一颗金丸!
    只见金光一闪,那闵元口中“啊哟”一声,已身不由己地自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这时候,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叱道:“手下留情!”紧接着两股尖风,直向着边瘦桐后背扑来。
    边瘦桐不须回头,已判定这双暗器是奔向自己双助来!他猛地一个倒翻,暗器到时,正好落在他双掌之内,竟是一对分量相当沉重的“铁胆”!
    一个须发苍白的老人,自“宾止楼”的楼瓦之上飘身而下!
    这老人,一身灰白的衣裳又肥又大,在疾风之下,发出了呼呼噜噜的声音,乍然看去,真像是画上仙人一般。
    边瘦桐细一注视,见此老约有七十开外年岁,一身灰布长袍,头上结了一个发髻,约有碗口大小,用一个白色的银箍箍着。
    这老人,高高的身材,瘦骨磷峋。
    他朗笑了一声:“边大侠别来无恙,还认得老夫么?”
    说话之时,他那绺长须,被风吹起,就像是白色的马尾巴一样,轻轻地飘向一边。
    边瘦桐不由心中一动!
    他觉得此人好面熟,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来了。当下点了点头道:“阁下是谁?恕我眼生!”
    老人呵呵一笑,手捋长须道:“无名野老,自是不在边大侠眼中,只是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阁下莫非忘了?”
    边瘦桐冷冷地道:“我实在记不得了!阁下请说明!”
    老人点了点头,嘻嘻笑道:“这就难怪了,九头金狮车教主那么大的威名,尚且不在你的眼中,又何况我呢?”说着又自宏声大笑起来。
    边瘦桐听对方出言不逊,又不说出他是谁来,不禁有些动怒。当时冷哼了一声道:
    “我来此会的是车氏兄妹,与局外人无涉,再见!”说着抱了一下拳,大步而前!
    老人发出了一声怪笑道:“大侠留步!”
    边瘦桐猛然转过身来,冷笑道:“我已说过,此事与局外人无关,阁下何必多事?”
    老人呵呵笑道:“年轻人,你的火性太大了!”
    边瘦桐忍着怒火,愤愤地道:“红衣狮门倚仗着人多势众,可是我并未把他们看在眼中,你一个局外人……”
    才说到此,老人又怪笑一声,接道:“这话说错了!”
    边瘦桐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对?你莫非是他车家的什么人不成?”
    老人摇头冷笑道:“我虽非是车家人,却与车家有深厚之谊!说到此,这老头儿腰杆儿一挺,目视前方,大有担当一切的姿态!”
    边瘦桐朗笑一声道:“这么说,你要如何?”
    老人目光注视着他,狞笑道:“老实告诉你吧,老夫姓朱名白水,乃是车飞亮多年故交。那日寿宴之上,曾亲眼观赏过足下的暗器绝技——红线金丸!”他顿了一顿,接道:“确实惊人,只是手段过于毒辣!”
    边瘦桐一听对方报名,才知此老竟是当今武当掌门人杖仙朱白水,不由有些微感意外!
    朱白水说着话,一张瘦脸似为热血激动,涨得又红又紫,十分难看。他咳了一下,干笑了两声道:“所以,武林中一些朋友,颇不齿足下之所为!”
    边瘦桐不禁怒道:“你们系局外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朱白水伸出一只手微微一按道:“慢!等我先说好不好?”
    边瘦桐冷下脸来,朱白水又道:“其实老夫并无意与足下为难,只要你不再来此生事。车飞亮已死,你莫非连他的一双儿女也不放过么?”
    边瘦桐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放过他们,可是他们却放不过我!”
    杖仙朱白水怔了怔,沉下脸道:“这是什么话呢?”
    边瘦桐淡然笑道:“这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少管!”说着转身就走。
    可是他才走出数步,忽觉得身后有鸣翅之声。边瘦桐猛地一个回身,却见朱白水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的小葫芦!
    这时,他嘻嘻笑道:“你应该知道天山的‘两尾毒蜂’,边大侠,我劝你还是不要造次才好!”
    这句话不禁令边瘦桐吃了一惊,他抬起头向空中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天上有一片金色的影子!在阳光之下,这片金色的影子,乃是由数十只毒蜂组成的。
    天山的“双尾毒蜂”边瘦桐是知道的。这种毒蜂生性凶残,最厉害的是,这种毒虫生就金身钢翅,兵刃水火都不易伤它。
    这时他一听对方葫芦中飞出来的竟是这种东西,自不免吃了一惊。
    杖仙朱白水看着他,微微笑道:“边大侠,你凡事要三思才好!”他手指着空中,咳了一声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足下只怕要体无完肤!这种毒虫奇毒,无药可救。边大侠,你是聪明人,何苦呢?”
    边瘦桐闻言,不由怒火中烧,他冷笑了一声:“朱老儿,你以为小小一群毒蜂,就能令我屈服不成?岂不是妄想?”
    朱白水咳了一声:“我劝你还是不试的好!”
    边瘦桐强自镇定地道:“你莫非就不怕他们误伤了你不成?”
    朱白水怪笑了一声,道:“笑话,毒蜂乃我所养,怎会伤我?边瘦桐,听我劝说,你还是快快走吧,老夫也不愿意找你麻烦!”
    才说到此,忽觉人影一闪,边瘦桐已来至眼前。
    朱白水赶忙退后,口中大声道:“你当真要找死么?”
    边瘦桐一掌劈去,朱白水急忙向右一闪。可是边瘦桐身子紧逼而上,骈二指向着他肋下点去!朱白水左手大袖一扫,直向边瘦桐双指上卷去。他同时口中大声叫着,发出一种奇怪腔调。
    空中那群毒蜂,听到了这种声音,立时“嗡”的一声,向下俯冲了过来。
    朱白水连忙向外一跳,大袖向着边瘦桐连连挥动。
    众峰一卷而下,振翅有声。
    边瘦桐冷笑了一声,一掌向当空劈去。
    谁知他的掌力甫一发出,那群怪蜂,竟然有所感觉似地,猛地一分,居然一只也没伤着。
    朱白水见状,哈哈大笑道:“边瘦桐,你现在应该知道它们的厉害了!”
    说话之间,那大群的毒蜂,又自空中一泻而下,直向边瘦桐身上卷来。
    这时,边瘦桐如同一阵风似地,直向着朱白水身上紧逼过去。他双掌一上一下,同时发出了两股掌力,向着朱白水上下空间猛劈了过去!
    这位武当掌门人见状不由一愣,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边瘦桐的掌力,为何不向着自己身上发,却向着上下两个方向打来?
    一念未完,瘦桐已欺身而上。
    朱白水原本不想同他过招,只是想用这些毒蜂镇服对方,这时见状,急忙向上一跃。
    这下,他才知道不妙了。因为他身子只跃起尺许,就为一股内力硬逼了下来。
    现在他才明白,边瘦桐发掌的原因,是想阻止自己闪躲。
    朱白水不禁大怒,口中叱了声:“小辈!你意欲何为?”右掌向下一沉,用“柳叶穿眉”的招式,一掌向着边瘦桐胸前打来。
    边瘦桐身子一转,不招不架,却把身子向着朱白水背后紧紧逼来。
    这时,大片的毒蜂“嗡”的一声,一泻而下。
    朱白水不由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现在和边瘦桐相隔得太近了,毒蜂这一扑下,自己难免受到误伤!
    他知道这种毒蜂的厉害,一刺之下,不出七步,必定横尸就地!
    这一惊,直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当时他再顾不得去伤对方了。
    只见他左手大袖猛然向空中一扬,右手葫芦也连连挥动,那群毒蜂盘旋了半天,才慢慢又飞了上去。
    朱白水不禁又惊又怒,偏过身来,想以自己独门“黑尸掌”,给对方个厉害。可是他的手掌尚未抬起,对方已先行动。当时只觉眼前一花,边瘦桐已立在自己眼前。
    朱白水未及发掌,已觉得自己手上的葫芦一紧,已被对方抢了过去!当时惊愤之下,怪啸了一声,双掌向外猛然一推,发出了大股的劲力。
    边瘦桐随着他这股掌力,如同一股青烟似地飘了出去。他口中朗声笑道:“朱白水,你的毒蜂我领教过了!”说着左手一捏,已把葫芦盖子打开,葫芦立刻飘出一股诱人欲醉的异香。
    他知道这种异香,正是用来吸引这些毒蜂的。当时叱了一声,把手中葫芦,向天空中连连舞动。
    说也奇怪,那当空的毒蜂,一闻见香味,立时飞成了一线,如同长鲸吸水般的,只一刹那,已全数投入葫芦之内。
    一旁的朱白水,只恨得咬牙顿足,可是却不敢把身子逼近一步,生恐为毒蜂所伤!
    边瘦桐收好了毒蜂,哈哈一笑,立即盖上了葫芦盖。
    朱白水费尽了心血,才在人迹罕至的天山绝峰,收得了这为数不多的异虫,想不到却为对方举手之间夺去。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下去。
    当时怪吼了一声,道:“小辈,还我的葫芦来!”说着足下一点,已自腾身而上,双手一抖,用武当派的“阴插手”,直向着边瘦桐两肋之上,猛然插了下去!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朱老儿,你还多管闲事么?”说话之间,他显然也动了真怒。一提丹田内力,右掌向外一挥,施出了自己多年来苦练而成的“纯阳真气”。
    掌风就像是一堵墙似地推了过去!
    武当掌门人朱白水,一生浸淫于内家掌力、内力、潜力,在武林中人来说,也可算是拔尖儿的人物了。可是,他和少年奇人边瘦桐此时发出的掌力一接触,立时觉出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当时脸色一红,口中咳了一声,只觉得身上一热,禁不住“通通通”
    一连后退了几步。
    他虽然没有坐下来,可已是精疲力尽了。
    他一只手紧紧捂着前胸,白白的胡子籁籁直抖。
    良久,他才喘过气来。
    他用着十分气馁、沮丧的语调道:“多谢你这一掌盛情……我朱白水在你边瘦桐眼前认栽了!”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这是你自讨没趣,却是怪不得我。”说完,转身而去。
    朱白水眸子怒凸如珠,见他走去,到底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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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阁楼二指点红绿
    红衣狮门震惊了!
    身穿着红色衣服,绣有狮标的弟子,纷纷自四面八方跑了出来。
    他们远远地看着这个年青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边瘦桐一直穿过了长廊,来到了第二进院中。这院子看来比先前座院子更美,花圃里开着鲜花,四周有兀立的假山,有绿茵茵的草地、青葱葱的树林。正面有一座精致的阁楼,悬匾上写着:“养心楼”。
    边瘦桐来到此,立住了脚步,心中想:不知这养心楼内住的是什么人?
    他心中正在思索着应该如何对付。忽见“养心楼”正面的金漆门吱的一声推了开来,由楼门内飞出了一双少女。
    两个少女从年岁上看起来,不过十六岁,一人穿红,一人穿绿,俱是怒容满面。
    二女身形一落,同时发出一声娇叱。
    其中那个穿绿的少女,用手一指边瘦桐道:“姓边的,我们认识你!算你厉害,你神气!只是这养心楼,乃是教主兄妹居住的地方,你怎能随便踏入,还不快快与我退出去!”
    说完话,右手一抬,“呛”一声,撤出了一口青光闪闪的长剑,一双峨眉向两面一挑。
    另一个穿红衣的少女也愤愤说道:“教主不在,你到底要找谁的麻烦?”
    边瘦桐见这一双少女,虽然年岁轻轻,来势却凶,当时冷冷一笑道:“车卫藏头不出,你们当我不知么?”
    红衣少女皱眉道:“胡说!我们骗你做什么?还不快出去!”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在对方身上打转,前胸频频起伏,显得十分愤怒。
    边瘦桐抬头看了看养心楼,见几扇窗前都垂着厚厚的窗帘,心里暗想:那车卫必定藏身在楼上,不敢见我。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就打进楼内,逼他出来,看他又待如何?
    想到此,冷冷一笑道:“我不相信!”
    绿衣少女道:“骗你做什么?你这人真是!”
    红衣少女一抢剑道:“绿妹,跟他罗嗦什么,他真要上来,我们就对付他!”
    边瘦桐朗笑道:“小小一座养心楼,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就是天子的金鸾宝殿,我若高兴还要走一走呢!”说着举步就向楼内走去。
    二姝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娇叱,一左一右,两口剑直向边瘦桐身上刺了过去。
    边瘦桐冷冷一笑,双袖霍然一分,只听得“呛啷啷”一声脆响,红绿二姝手上的长剑,竟双双飞了出去。
    长笑声中,这位技惊群雄的少年奇人,已自踏步入楼。
    迎面是一扇金色的屏风,边瘦桐故意弄些响声出来,右手向外一拂,“砰”的一声,那扇金漆楠木大屏风,竟被他劈空掌力击得直飞了出去,哗啦一声,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他口中大声唤道:“车教主,边某请罪来了!避而不见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说话之间,红绿二姝已逢身后再次袭来。
    这两个姑娘,乃是车氏兄妹守宅的贴身女婢,武功都甚为了得。
    此刻见边瘦桐悍然入楼,二女不由大吃一惊!为忠于职守,二人竟自豁出了生命不顾,双双扑了过来。
    绿姝在前,红姝在后,各自发出了一声娇叱,俱都施出了全力,用“进步随身掌”,直向边瘦桐背助之间击去!
    可是,边瘦桐岂会把她二人看在眼中?
    绿姝双掌已堪堪挨着边瘦桐的衣服,忽见对方左肩一沉,当时只觉得边瘦桐伸手向自己肩上抓来,她慌忙向后一缩,却不知怎么像是被一种极强的内力吸住了自己。一任绿姝施出全身的劲挣扎,也未能挪动分毫。紧接着,边瘦桐衣袖在她身上一扫,她顿时就不能移动了。
    身后的红姝,见状大吃一惊,口中尖叫了一声,回身就跑。
    可是没出两步,就已被边瘦桐追上。和绿姝的感觉一样,她只觉得腰眼上突地一麻,顿时也站住不动了。
    红线金丸边瘦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接连点了二女身上的穴道,犹自余勇可嘉。
    他注视了一下眼前这间豪华奢侈的大厅,见客厅两侧各有一个洞门,通于内室,便大步进入了洞门。
    这时,一个老妈子抖颤颤地自楼上下来,见状“哎哟”一声,转身就跑。
    边瘦桐足下一点,已来在这老妈子身后。
    他口中叱了声:“站住!”
    那老妈子吓得“啊唷”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楼梯之上!
    她手上端着一个药罐子,手一抖,药罐子“叭”地落在地下,黑色的药汁淌了一地。
    边瘦桐见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老妇,心倒硬不起来了。
    他镇定了一下,道:“你不要怕,我只问你,车卫是不是在楼上?”
    老妈子全身抖成一团,嘴里嗫嚅地道:“没……有……有……”
    边瘦桐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这药是给谁吃的?”说着手指地上的药罐。那老妈子立刻翻身跪下,叩头如捣蒜,嘴里也不知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
    边瘦桐气得跺了一下脚,道:“你走开,我不会打你的!”
    老妈子忙自闪向一边,边瘦桐点足由她头顶上掠了过去!
    在他意料之中,铁麒麟车卫必定藏在楼上。
    所以他身子一扑上楼,口中就厉声叱道:“车卫,你可以出来了!”
    话声一落,就见门帘一揭,又出来一个头上系着黑带子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花白的头发,手上持着一支黑漆的拐杖!
    她用手中拐杖一指边瘦桐道:“你就是那个姓边的小子么?”
    边瘦桐忍怒道:“你是谁?”
    老婆婆冷笑道:“小车教主是我的干儿,我是他的乳娘,你要找他麻烦,就等于找我麻烦!”
    边瘦桐想不到,会一个车卫,竟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当时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老太婆嘿嘿一笑,露出漆黑的牙床。她摆了一下手上黑杖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看杖!”言罢脚下一跨,搂头一杖,直向着边瘦桐头上打来!
    边瘦桐急忙向左一闪,老太婆的杖跟着向左打来!
    杖上的风力又猛又疾,如被她一杖扫上,少说也要骨断筋折。
    红线金丸边瘦桐不禁为这老太婆引得火起!
    这时,她的黑杖自上而下猛劈而下,边瘦桐再也不躲让了。只见他右手向外一吐,呈“八”字形张开了虎口,正好握住了对方的杖杆。
    那老太婆口中“哦”了一声,用力地向回夺杖。
    可是边瘦桐抓得是那么的紧,一任对方使出了全力,却不能把这支拐杖夺出手来。
    老太婆口中骂道:“小子,你真不放?”说着身子突地腾了起来,竟以一双小脚,去踢点对方的双目。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用力一拧那支拐杖,喝了一声:“还不放手?”
    老太婆是再也抓不住了。一时之间,虎口破裂,鲜血淌得满手都是,她本人也因为边瘦桐这种神力,无法固定自己的身子,“噗通”一声摔在了一边。
    边瘦桐足下一点,已飞临她的背后。他一举手上铁杖,就要向她背上穴道点去。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叹,道:“边瘦桐,你的威风也抖够了……”
    那声音显然是一个女子,而且就在身后。
    边瘦桐一怔,“唰”地回过身来,不由吃了一惊!
    眼前是个身着雪白衣裙的少女,满头青丝就像流云似地披在背后。那苍白的脸上,竟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她的美,却是世上罕见的!
    边瘦桐一眼看去,只觉对方很是面熟,定睛一看,才认出了她是谁。当时不由怔了一下,讷讷地道:“哦!原来是你……车钗!”
    车钗手扶门框,身子似乎很弱,好像在病中的样子。
    她喘着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能看我的面子饶了她么?”
    边瘦桐不知怎么,一见是她,一腔怒火竟然发不出来了。
    他立刻想到,那夜在长江之上,这姑娘暗中释放自己的经过。虽然后来自己终未能逃脱南海双鸥的手掌,但是她无疑是自己的恩人。
    这时候面对着她,边瘦桐不禁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他退后了一步,苦笑道:
    “姑娘既如此说,我饶她就是。”
    那老太婆从地上一滚而起。车钗叹道:“奶妈,你下去吧!”
    不想这老太嘴一咧,冷冷笑道:“小姐,你莫非忘了你哥哥交待的话么?他是咱们的大仇人,你却对他这么客气!”
    车钗不由秀眉一挑,不悦地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少管,叫你下去你就下去!”
    老太小婆又撇了一下嘴道:“我自然是外人啦!可是你也不要忘了老太爷是怎么死的?他是来杀你哥哥的!”
    车钗气得身子直抖,道:“混帐,你说些……什么?还不滚下去!”
    老太婆这才拾起拐杖,讷讷地道:“下去就下去,可是小姐你不要忘了,是教主命令我照顾你的……哼,哼!”说着颤抖着身子,向楼下走去。
    车钗气得嘴唇发白,愤愤地道:“他……他凭什么管我?我爱怎么就怎么,谁也管不着……”说到竟自流下了眼泪。
    边瘦桐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是局外人,不便插嘴。
    老太婆下楼之后,车钗才破涕为笑道:“她是我哥哥的奶妈,自幼跟着我们,把她宠坏了,你不要见怪!”
    边瘦桐想不到,对方竟会对自己如此和善,一时不禁俊脸通红。他苦笑道:“我来此是找令兄的,却不想外面人不叫我进来,因此才……”说着他顿了顿,见对方一双脉脉含情、似幽似怨的眸子,正注望在自己身上,不由脸色红了一下道:“他们说令兄不在……可是我想他必定在楼上,却未料到姑娘你竟在病中……”
    车钗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我哥哥真的不在,他上南方去了!”
    边瘦桐不由一怔,垂下头来,叹了一声道:“姑娘既也如此说,肯定是不会错了,那我告辞了!”说着抱了一下拳,转身就走。
    女飞卫车钗赶上一步,道:“边瘦桐……”
    边瘦桐回身苦笑道:“姑娘还有何事?”
    车钗上下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微微的红色,道:“你的伤全好了么?”
    边瘦桐不由心头一热,慨然道:“谢谢姑娘挂怀,我的伤已经痊愈!”
    车钗面上微微现出了一丝喜色。她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要防备一个人,他是武当派的朱师伯,现正在这里,他的双尾毒蜂,你可要小心!”
    边瘦桐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这人我已会过了,他的双尾毒蜂,现就在我的身上!”
    车钗双瞳一亮,轻叹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两边的仇恨就更大了!”
    边瘦桐慨然道:“姑娘对我有解救之恩,我边瘦桐感激在心,怎敢以仇恨二字加在姑娘身上?”
    车钗闻言,竟禁不住抽泣了起来。她的粉面上挂着两行晶泪,道:“有什么用?我再怎么也是车家的人,你如果矢志要同我哥哥为敌,我也不能谅解你!”
    边瘦桐一时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道:“是令见与我为敌,并非是我与令兄为敌!”
    车钗看着他,慢慢地道:“我哥哥是为父报仇,你呢?”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你父亲杀了我父亲,我也是替父报仇,说起来罪魁祸首是你们车家……”
    车钗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哥哥乃一派掌门人,这种大仇岂有不报之理?”
    边瘦桐苦笑了一下,道:“所以,今天我送上门来了!”说着他走上了一步,慷慨地道:“姑娘也可以动手,如果姑娘下手,我倒甘心情愿死在你的剑下。如此一来,这笔仇恨,倒也可以了啦!”
    他不知怎么,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女飞卫车钗不由面色一变。她慢慢地垂下了头,伤心地道:“你知道我是不会的……
    边瘦桐,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吗?”
    边瘦桐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车钗抬起头来轻叹了一声道:“自从那夜,我在长江上放你们逃走后,我哥哥就对我另眼看待,现在我连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边瘦桐一惊,道:“有……这种事?”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我中了哥哥的掌力,伤了心肺……现在还没有好。这都怪我不好,说起来我是不该救你们的,没有人能谅解我……”
    边瘦桐蓦然一惊,这才知道,这位车姑娘的病,是因为自己而起。他内心立刻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内疚与同情,当时双手紧紧地握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女飞卫车钗才抬头道:“我只是关心你,现在你没有事,我也就……”说到此,顿时脸色通红,竟自接不下去了。
    红线金丸边瘦桐一时低下了头。
    那么大的英雄,那么高的本事,那么铁石的心肠……可是这一刹那,竟自感到显然的动摇。不知怎么,他只觉得一双眸子变得温润,鼻子有些发酸。
    可是他那倔强的嘴,自懂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和女人说过含有“热情”的话。
    他多么想说几句能够安慰车钗的话,可是竟是那么的难以启齿。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钗见他如此,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笑,道:“你怎么……啦?”
    边瘦桐这才忽然警觉,他嗫嚅地道:“姑娘对我的深恩,我不会忘记!”
    车钗似乎双目一亮,却又微微眯起了眸子道:“那有什么用?你仍然还是要和我哥哥为敌的!”
    边瘦桐咬了一下牙,道:“他对亲生的妹妹,尚且如此无情,你又何必……”
    车钗摇头冷笑道:“他是一个男人,不像我们女孩子那么容易宽恕一个人……”
    边瘦桐不由一惊,道:“这么说,姑娘你已经宽恕我了?”
    车钗一笑,道:“我早就……”说到此,又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们……唉!
    你就不能宽恕我哥哥么?”
    边瘦桐不由大大地为难了。
    铁麒麟车卫害得他好惨!害得他半身麻痹达数月之久,害得他赤城岛上险些丧命!
    可是现在,车钗竟为她哥哥求情……边瘦桐可以拒绝一万个人而不为难,却无法拒绝这个善良的姑娘。他紧紧地皱着两道剑眉不语。沉默良久,他终于慨然地点了点头道:
    “好,我宽恕他!”说完重重地击了一下拳,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和他为敌,这一切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你!”
    他说这几句时,并不像别人那样充满感情,而是显得那么冷漠,然而却深深地感动了车钗姑娘!
    她忍不住淌下了两行热泪。
    边瘦桐抬头看了她一眼,爽朗一笑道:“不是姑娘提醒我,我……我几乎一错再错。
    其实所谓的冤仇,是可以解得开的……”他抱了一下拳道:“姑娘多保重,我走了!”
    车钗侧耳听了一下,面色微惊,“我送你出去,你等一下!”说着转身入室。
    边瘦桐心中不由有些奇怪,忙道:“姑娘尚在病中,不宜多劳动,我自己走了!”
    说着转身要去,这时车钗却已走了出来。
    她只是多加了一袭披风,稍稍地理了一下云鬓,然而却显得容光焕发。
    这时她秀眉微颦,道:“楼外一定有人不服,为了避免他们生事,还是让我送你一下吧!”
    边瘦桐不禁剑眉一扬,可是他忽然想到了方才对车钗的承诺,这满腔锐气顿时又消下去了。
    车钗虽是身子不方便,仍然勉强地扶着梯栏向楼下行去。
    边瘦桐随在她身后走下去,果然听见楼下人声鼎沸,其中声音最高的,就是那个持黑杖的老太婆,她大声地叫道:“大家注意,千万不要叫他跑了,只要他一下来,我们就从四面包围他!”
    有一个粗嗓门的人大声嚷道:“这小子本事太高,咱们怎么进身呀?”
    那老太婆恶狠狠地道:“用箭射!”
    说话之时,车钗同着边瘦桐,已经走下楼来!
    只见客厅里外,全站满了人,都是本门的弟子,全穿着红色衣服,上面绣有金色的狮标。
    边瘦桐一出现,厅内外立刻爆发起叫骂的声音:
    “打!打!”
    “揍这个小子!”
    “把他拉下来打死!”
    尤其是那个老太婆,用黑杖指着边瘦桐,大声嚷道:“大家围住他,千万可别叫他跑了!”
    混乱中,已有几支弩箭直向这边射来,都被边瘦桐用手拨在了一边!
    他面上带着一丝冷笑,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女飞卫车钗见状大声道:“奶妈!你这是干什么?”
    那老婆子敲着她的黑杖道:“小姐,你是爱上了这小子吧?要不然,怎么会反过来帮着他呢?他打伤打死了咱们多少人,小姐你知不知道?”
    车钗气得叱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少说话,我还没有死呢!”
    老太婆这才不出声了,但仍不时地冷笑着,斜眼看着边瘦桐,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似的。
    车钗大声向众人道:“各位弟兄,这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们是回原处去吧!”
    说着回头看了边瘦桐一眼,又继续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与我们为敌了,你们要是再闹,他打伤了你们,可就怪不得我了!”
    老奶妈却在一边咕嚷道:“我们不怕死……”
    她话没说完,忽见人影一闪,边瘦桐已落在了她的面前,直吓得她打了个哆嗦,当时用手指了一下众人道:“我是说他们不怕死!”
    边瘦桐冷笑一声道:“你要是再妖言惑众,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老奶妈吓得直点头,看着车钗道:“好小姐,我跟了你们一辈子,现在你却帮着外人来欺侮我,等你哥哥回来,我们要评一评理……”
    边瘦桐恨她多嘴,当时一探手,奶妈打了一个寒战,立时就不能动了。
    厅内众人见他如此,谁还再敢多事?一听车钗吩咐回去,当时就纷纷散开了。
    大厅内,只剩下红绿二婢,仍然立在原处不动。
    车钗面色一惊,问边瘦桐道:“是你给她们点的穴?”
    边瘦桐也觉得不大好意思,走过去在二婢身上各击了一掌,解开了穴道。
    二婢站立过久,突然放松,不由自主跌坐在地。
    边瘦桐看她二人一眼道:“不要紧,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回身对车钗感激地抱拳一笑,道:“有劳姑娘,我走了!”
    车钗指了奶妈一下,道:“还有她呢!”
    边瘦桐走过去,啪地拍了一掌,那婆子口中“哇”地一声,吐出一口粘痰,顿时就好了。
    他径自向厅外行去。
    车钗不知怎地,禁不住一阵伤心,热泪籁籁地落了下来。她轻轻地唤道:“绿姝,扶我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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