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当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血麒麟
    洛阳古城,终日车水马龙,人潮不断。
    在街道较为偏僻一角,总有位醉眼惺松的糟老头,他老喜欢窝在那棵大树下,或唱戏、或唉叹、或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
    他叫公孙炮,本是江湖人,说的尽是江湖话。
    然而话说久了,倒和胡言乱语的酒疯子差不多,除了一些戏要的小孩,很少人会去理会他。
    今天他又在那里大谈猜彩事,他身边正坐着一位布衣清秀的小孩,晶亮的眼睛如此好奇地望着这位糟老头。
    “你不知道啊…那天下第一当一个现身,有若霹雷盖顶,气未临而势先行,一匹快马溜飞而至,只见他身化游龙,飞地一闪、一掠,那对手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一花。就再也吃饭不用嘴巴了!”
    小孩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甚是崇拜他未敢眨一下眼皮,深怕这么一眨,精彩部分就这么错过了。
    公孙炮脱眼瞄向他,又卖起关子,抓向腰间葫芦,张口灌起在酒楼要来的二锅头,醉红脸上难得浮起得意的笑容,反问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吃饭不用嘴巴’?”
    这故事他早已讲数百次、数千次,但每说至此,他都会卖起关子,以表现自己乃是甚有幽默的人。小孩傻愣愣地摇头。
    公孙炮自得一笑,才老大教训地说;“那是因为那个人脑袋早已搬家,以后吃饭只要从脖子灌进去就行了,懂了吗?”
    说完已大笑。小孩精灵眼珠一转,立时猛点头:“懂了,后来呢?”
    “后来更了得!”
    公孙炮神采高亢,双手划出架势,倒也虎虎生风,喝声道;“后来他劈得不过瘾,两腿一蹬,那身形暴飞十八丈高,快着流光撞向诺大城堡,那才叫闪电劈雷,地动山摇,轰隆哗啦,碎石滚射满天满地,就这样一座城堡,硬是给他拆成平地!”更得意地说道;“听说太行山峰,不小心还被他端掉一半呢!”
    小孩听得如痴如醉,一睑崇拜,猛拍手:“好棒啊!他一定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公孙炮呸了一台,斥道:“娘的皮,要是哪个人敢说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老人家第一个就找他,把老命拼了!”
    小孩听的甚是过瘾,水银般的眼睛一转,又追问道:“后来呢?他拆了城堡以后,是不是得道成仙了?”
    公孙炮突然泄了气,跌靠在树干,怨声不已:“奶奶的,他老兄若真是得道成仙也好,总会托个梦给我,谁知道他就这样一去不回头.连那匹灵驹都不见踪影,真他妈的活见鬼!”
    说到怨处,只好猛灌烈酒。“从那次以后,他当真未再现身或跟你联络?”
    “联络个屁!要是联络上了,我老人家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小孩吃吃一笑,露出洁白皓齿,他笑道:“放炮老头你现在不是很好?有吃有喝,洛阳城就属你最威风了!”
    公孙炮狠狠呸了一声,随后自嘲似地笑骂起来:“小鬼你懂什么?什么最大?是我的脸大?还是我的酒葫芦最大?”
    晃着手中酒葫芦,似也能意会小孩话中含意,甚是无奈地又笑了几声。
    小孩灵黠一笑,道:“不是啦!我是说……我们小孩都听你的,你当然最大了……”
    公孙炮又呸了一声,笑的甚瘪:“混了大半辈子,还是管小孩的,这种地步,应该出现在我十岁左右的情境,没想到这情境还是‘历久不衰’啊!”
    叹息地喝口酒,瞄向小孩,感触良久,自嘲一笑,又道:“我跟你一样,只能共同享受这份十岁情境啊!”
    小孩吃吃笑道;“这有啥关系?都是老大王一个,只不过差个五六十岁而已。”
    他又笑脸一扬,问道:“差个五六十岁就那么重要吗?”
    公孙炮长叹一声,伸手指向城外山前一座高耸楼阁,叹声道:“看到没有?人家是老大王,他住的是金玉高楼,我也是老大王,住的却是……”
    手指收了回来,往上空槐树浓密的枝叶划了几圈,却也想不出自己该住在何处?更加苦笑道:“这……这就是我的家……”瞄向小孩,感叹道:“这种差别不重要吗?”
    说完又灌老酒,显得十分苍老:“你还小,你不会横的!”
    小孩似也能感受公孙炮的心境,一时也默默不言,两眼放远,直往方才公孙炮所指的那栋豪华楼阁,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孙炮灌了几口酒,心情又好了许多,顺着小孩视线,也瞧向那红瓦楼阁,甚是不屑道:“什么金玉楼?什么天下第一楼?想当年,金王天这三个字任谁也没听过,若不是天下第一当不知溜到哪儿去龟闭,江湖还轮不到他混呢!”
    小孩瞧向公孙炮,呼啸邪笑道:“天下第一当真的那么厉害?连现在号称天下第一楼的人都敌不过?”
    “那还用说?”谈到第一当,公孙炮兴致更高昂:“金王天这家伙保证接不下人家三招,若有一天……”他笑的甚邪:“若有一天,第一当接下这笔生意,金玉楼照样会被他夷成平地!”
    他已幻想此事成真地渗笑着,似乎很不得金玉楼马上就给踩扁。
    “要是有一天,俺能成为天下第一当,那该多好?”公孙炮怀着崇拜心情,有感而发。
    小孩灵黠一笑道:“放炮老头,你好像很喜欢、很想出名的样子?”
    “岂只想,简直就快想疯了!”公孙炮豪情万文道:“想了数十年,岂能不想?大丈夫该扬名立万。”
    小孩问道:“那你现在为何还没出名?”
    乍闻此言,公孙炮又如泄气皮球,老脸都皱了下来,苦叹道:“难嘍!时运不济,要想当个名人,还得真有时机不可。”
    小孩啼啼笑道:“我想你现在时机来啦!嘿嘿!碰上了我……”
    公孙炮稍稍一怔,随即又叹笑:“算了吧!怎可能再跟你一样玩家家酒?”
    小孩精灵的眼珠一转,十分认真,道:“糟老头,我可是说真的,可不像你是炮炮的喔!”
    说着也笑得甚甜,尤其那句“炮炮的”音拉得甚长,似在调侃公孙炮所以不会成名,乃是因为这原因所致。公孙炮不停地摆手叹笑:“不可能的,怎么炮都出不了名……老大不小了,岂能跟你一样?”
    小孩道:“要出名还不简单,你顶替天下第一当不就得了?”
    公孙炮为之一愣,随后仍是苦笑:“不成不成,他武功如此之高,俺岂能冒顶他?”
    小孩道:“唉呀!谁叫你来真的功夫?我是叫你开家当铺啊!反正都是当,当什么不都一样?”
    公孙炮又怔了,他不明白小孩说话用意。
    小孩似乎已找出乐趣,甚是认真而带趣道:“成名有很多种方法,你那种方法,用了数十年都搞不出名堂,表示无啥用处,早该放弃了,现在来点新招,保证你会有效的!”
    公孙炮皱眉道:“要是失效呢?”
    小孩啼啼笑道:“大不了杀人放火嘛!这不也可以出名?”
    公孙炮急忙道:“不成不成,岂可弄个恶名昭彰,将会遗臭万年,俺岂能如此?”
    小孩笑道;“急什么呢?要你杀人放火,也不必弄个恶名昭彰;去杀土匪头,烧掉土匪窝,狗熊都会变成英雄,又怎会遗臭万年?”
    指着金玉楼,他又道:“就像现在,你宰了金王天,不就出了名?”
    公孙炮干笑道:“问题是……我宰不了他……”
    “所以你只好想想其他方法啦!”小孩贼眼转溜不停:“就像开当铺,能弄个有声有色,还不是一样大出风头?”
    公孙炮有点地困窘道:“可是……俺想做的是做一位侠客,不是搞个大当铺……”
    “唉呀!都差不多嘛!反正都是‘当’,八九不离十啦!”小孩贼眼猛溜,道:“再说,我还是有阴谋的!”
    “什么阴谋?”公孙炮凝神想听。
    小孩更为促狭,道:“你也不想想,天下第一当莫名其妙地就已失踪二十年,是生是死都搞不清,咱们不如来个大翻炒,弄个天下大乱,他若翘辫子倒也罢了,若没死,迟早会憋不住找咱们算帐……”
    公孙炮截口道:“这岂不更惨?他本是我……我最崇拜的人……”
    小孩翻瞪一眼,坐于树根,双手一摊,无条道:“随便你吧!能把他弄出来,总比你现在到处游荡,当个醉鬼还要好吧?”
    “当醉鬼有何不好?”
    “好在哪里?看你为了要一壶酒,像小狗般向人乞讨下跪,这算什么男人?”
    公孙炮突如被抽了一鞭,身形猛地抽搐,近二十年了,自己无时无刻想找到第一当,从希望到失望,以至于绝望,不知用了多少种方法,花了多大心血,到头来却只能以酒浇愁,沦为路边酒鬼,甚至下跪求酒,连丐帮弟子都不如,空有万丈流情,也快被磨得差不多了。
    他手指猛扣酒葫芦,一条条青筋暴现,他在想着那小鬼这句话到处游荡,当个醉鬼,难道自己如此永远沉沦下去?
    他双眼醉红而突暴,瞪着小孩。小孩也未甘示弱,瞬也不瞬地反瞪他,时间就此顿住,似乎天地一切都已僵硬不再活跃。
    渐渐地,他把目光移向那只发抖而不听使唤的老皱双手,那身不知何年何代的脏旧衣衫,这哪是当年的他?
    突然间,他摔砸手中酒葫芦,砸向地面,碎片纷飞,酒渍喷溅四处,茫然他已跌坐于地,口中念念说着,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孩似知自己已战胜这一局,登时欺前,吊高声音,有意再刺激他,切声道:“不当醉鬼就找他出来,找他出来就得开当铺,闹,闹的越大越好!”
    公孙炮猛咬牙,又砰然吸气,不能自己地喃喃念着:“找他出来……找他出来就有救了……”
    小孩又激情切声道;“对!要找他出来就要闹,闹得天翻地覆,到时他不出来都不行!”
    公孙炮已禁不起刺激,终于暴喝道:“好,闹就闹,俺豁出去了,什么酒鬼?”
    说到憋心处,一脚又往碎酒葫踢去,碎片是踢看了,却因用力过猛,那只破行僧鞋竟也脱脚飞出,猛地往对面一小酒馆窗口射去。
    公孙炮见状,暗道一声:“糟了!”还来不及处置,小孩已精明地拉着他,往树干后边藏去。
    “快躲,牛大肉丸可凶得很2”小孩和公孙炮可缩得紧,躲得不见踪影。
    果然,酒馆已传出浑粗的声音:“谁敢砸俺的台子?”
    话声未落,一位年约四旬,肚大肢粗,罩着一条本是白色的围巾,现已沾满蜡黄面粉,他抓着破鞋,想找目标砸去,一副找人算帐的样子。
    然而寻了几圈,并未见着人影,气也没得发,喝叫了几声:“奶奶的,有胆放炮,何伯现身?躲个什么鸟?”
    小孩瞄向公孙炮,笑得甚是邪,似乎在体会公孙地那个“炮”字的由来。
    公孙炮腼腆一笑,窘困道:“他……会不会找来?”
    “大概不会吧……那么久……”小孩道:“该来,早就来了!”
    公孙炮安了不少心,却又觉得心疼:“可惜掉了一只鞋子……”
    小孩促狭笑道:“放心,你那只鞋子,连丐帮弟子都不要,牛大肉丸若留着,他的酒铺生意可甭想干了!”
    他捏了捏鼻子,似在表示,那鞋子味道并不怎么好。
    公孙炮似已习惯,只要鞋子能要回来,其他的,他可不怎么在乎,安心地已露笑睑。
    牛大肉丸找不到人,又叫骂了几句,方自甩掉破鞋,一副被染脏地拍着手,也已返往酒铺,骂声仍是不断。
    过寸不久,小孩始探头瞧向酒铺,但觉危机已过,才蹿出来,捡回旧鞋,交予公孙炮。
    他道:“其实你又不是打不过牛大肉丸,干嘛要躲?”
    公孙炮边穿鞋子,边窘困地说;“这……这……总是有原因的……”
    说着,喉头可吞了不少口水,咕喀个数声。
    小孩自知他要躲的原因,全在于“酒鬼遇酒铺”,闹翻了,只有酒鬼倒嵋,能不吵,那是最好了。
    原来牛大肉丸脾气坏,但若公孙炮这类的酒鬼上了门,多的没有,同情地给个一两壶总是有,而且从不收帐,这对公孙炮来说,可是大恩大德,他岂能自砸了后路?
    小孩讪笑道:“看你酒醉迷糊,头脑还是很管用的嘛!”
    公孙炮干笑道:“没办法……以前……他总对我不错……”穿妥鞋子,他转回话题:“你说要开当铺……总得有个开始吧?那需要本钱的……”
    小孩似胸有成竹:“本钱倒是不难,不过……”瞄向公孙炮,贼眼中带着精明:“你得先告诉我一件最真确的事情!”
    公孙炮走了神,反问;“啥事?这么贼脸的?”
    “有关于第一当的事……”小孩灵眼不时闪动;“你怎么对第一当那么清楚?”
    “这……”公孙炮似也机警地瞧着小孩。
    小孩泰然一笑:“听你上次说过……”
    公孙炮截口紧张说道:“我说什么?!”
    “你说你是他的马僮。”“我,我……”
    小孩瞪他一眼,叫道:“你急个什么劲?洛阳城的小孩,至少有一半知道你是马僮出身,还神秘个屁?”
    “这……”公孙炮更是搞不懂。
    小孩得意地笑道:“别装迷糊啦!每次玩家家酒,你不是扮马僮,就是教我们如何扮马僮,还说你从小就懂得养马,相马是什么‘萝卜’(伯乐)?有时候连酒醉时,都会喊着那匹灵驹是你养大的,你还有啥好装的?”
    原来这小孩正是君小心,他自和阴不救分手后即到处打探第一当下落,好不容易在洛阳探出有这么一位公孙炮时常说及第一当的事迹,自己也就围过来听他酒言酒语,结果发现他说的和爷爷所言十分吻合,想必和第一当有所关系,经过一个月查探相处,他已相信第一当另有一匹快马,而这位公孙炮正是当年第一当的马僮,有此发现,他当然要从公孙炮身上下手了,拉他一起开当铺,那再好不过。
    公孙炮显得不自在,想抓酒葫芦,又已抓之不着,双手十指扣抓个不停,他认为此乃是他最大机密,却被小孩一语给点破,想不承认都找不出借口。
    小孩睛限道:“老炮头你别紧张兮兮,反正你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因为大家都把你当成醉鬼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是假,若你真的不是第一当的马僮,咱们这出戏也不用唱啦!”
    君小心道:“第一当那么神奇,除了你,别人知道的可不多,如果你是冒牌马僮,咱们着冒充他,迟早都会被人识破,至少他如何接生意,我们都不懂吧?”
    公孙炮显得十分为难。
    君小心瞪眼道:“老炮头,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考虑什么?你承认、不承认,关系的只有咱们两个,就算你说的无花乱坠,别人也不会相信,难得有一个人相信你,你还憋个什么劲?这太不够意思了吧?难道你想永远这样子下去?”
    公孙炮表情又自变个不停。
    君小心瞪了几眼,突然已现狡猾:“其实你不说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灵驹,我早见过了,不是灰色的,它的毛早就变成红色,浑身似血呢!”
    公孙炮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君小心说得更真:“它不但浑身血红,还有两个嘴巴、两个舌头,一个用来吃草,一个用来喝水的呢!”
    公孙炮叫道:“胡说!俺养了那么久,哪有见过它有两张嘴巴,吃草、喝水是分开的?”
    君小心已哧哧笑起来:“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你养了那么多年,都没发现它有两张嘴巴,我怎么一眼就瞧到了?”
    “你胡说,你根本没见过灵驹!”公孙炮显的得意:“其实俺一听你说灵驹的毛是红色的,就已知道你在胡扯了。”
    君小心叹笑道:“真是,想吹个够,没想到你还真的养过灵驹,马上就被你拆穿了。”
    “那是当然。”公孙炮神样道:“养了十数年,岂能让你给唬了?”
    君小心笑得更黠:“是啊!你这马僮岂是干假的?”
    “哪里。”
    公孙炮自鸣得意地仰着头,岂知目光瞄向君小心,见他笑的竟比自己还得意,顿感诧异不解。
    攀然间,他似想通了什么,惊愕道:“你……”
    君小心已笑出声音:“没什么啦!马僮一当,啥事自该比我知道得多,尤其是对那匹灵驹。”
    公孙炮终于明白小孩是在用活套他,自己一时不察,竟也“承认”自己是马僮,登时恼羞成怒似地欺向小孩,喝声道:“你敢耍诈!”
    君小心拔腿就跑,嘻笑不已:“我哪有?我只不过是说了马匹吃草跟喝水的嘴巴不同而已,呵呵……”他笑得更谐。
    公孙炮追不着他,两人绕着槐树转了几圈,他也莫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脚步为之放缓,笑骂道:“死小子,你可贼得很!”
    君小心精灵直笑:“早承认不就没事了?非得逼我当贼,把你拉出来不可。”
    公孙炮无奈叹笑:“也罢,看样子老夫是栽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两人各有表情地又坐回原来位置。
    公孙炮背靠树干,感触良多,道:“不错,俺是养过那匹马,当过马僮,一眨眼就已二十年了……”
    君小心静静地等他情绪较平静时,才道:“只要是真的就成了,你可知道第一当如何接生意?”
    公孙炮颔首道:“知道一些,但不知现在管不管用?”
    君小心眼闪亮光,欣喜道:“知道就好,保证管用,咱们发啦!走!咱们去弄些老本。”
    说着已兴冲冲往城西奔去。
    说他是小孩,脚下功夫竟也不弱,公孙炮还来不及问个清楚,他身形就要在人群中消失,急得公孙炮尖声直呼小孩“小心,小心”的,也跟着追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追近君小心,忽见他奔行方向似乎不大对劲,他有些紧张。
    “你要去哪里?”
    “金玉楼啊!”
    “你疯了?打主意打到金玉楼头上?你在玩命是不是?”
    公孙炮已放缓脚步,一脸惧意,若要惹金玉楼,他得要认真考虑考虑。
    君小心一险冲动:“要捞大本,当然要找大客户了,金玉楼不是很好的对象?”
    “要是他能捞,早就被人捞倒了,还轮得到你?”
    君小心神秘自得道:“我自有门路,倒是你,他地的,要是出了差错,那可不妙……”
    公孙炮倒也有自知之明,抬头瞧着金五楼,建得肃穆高耸,通来压迫感更重了,道:“说的也是,‘南七巧、北金玉’,金玉楼可是时下北派武林最风骚的一派,我可惹不起……我看咱们还是换个目标吧:要是丢了命,啥搞头也没了,还谈什么开当铺?”
    君小心轻笑不已:“目标是近的好,不必换了,何况扯了大的,马上就能名扬四海,你不就马上可以出名了?”
    公孙炮憋心道:“也马上翘辫子,来得快,去的更快!”
    君小心呵呵笑道:“这有何不好?总比你现在来得莫名其妙、去的没无声,要好得多吧?”
    公孙炮窘困不已。
    君小心接口又说:“不必你操心,俺可也还要混,岂敢自找麻烦?咱现在走的是暗路,你只要在外面把风就成了。”
    乍闻把风,公孙炮忌意已去了大半,当下追问:“你有熟人在里边?”
    君小心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走,去了再说。”他再次奔往金玉楼。
    公孙炮虽忌讳着,但想及君小心只要自己把风,自是危险不大,也七伏八闪地跟了下去,两人避开凛凛生风的正门,潜至金玉楼后院,君小心驾轻就熟地找了一处矮梅林,要公孙炮躲在此,待他溜入后院,将会从墙上丢东西下来,墙后接下带回此地即可。
    公孙炮但觉此事甚为简单,风险又小,当下也欣然答应。
    君小心交代完毕后,一溜烟地已往梅林深处远去,眨眼已消失无踪。
    梅林尽处.乃为一排古石墙,也许久未见阳光,此场已阴湿而长出青苔,带着浓重的腐湿味。
    君小心似途老马,在墙角下找出两块石头,这么一推,石块下陷,已现出三尺大小的洞穴,容人出入,足足有余。
    他很快钻入洞穴,又将石块推回原位,如此简单就进入了名震武林的金玉楼。
    里边一大片庭院花园,百花齐开,争奇斗艳,拥绕流水假山,自有一片逸境。
    君小心眼神一瞄,落在不远处一座椅池水谢,自信地一笑:“该不会错的,金蛋先生该在这里吧?”
    方靠近水檄,已传来清脆朗读声,听起来,年龄似乎不大。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材必有用……”
    光是这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已念得浑然忘我,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君小心闻言,但觉好笑,暗道:“你的最佳用途就是生金蛋,别人是生不出来的。”
    他已潜至水谢窗口,往里边窥视,此处原是书房,正有一名和君小心年龄相仿的孩童坐在书桌前,茫然胡思地盯着屋梁,口中仍念个不停。
    君小心暗自好笑,似乎已找到了该找的人,贼样地摘下窗旁一株桂花枝,折成数段,猛地往那小孩头上打去。装出老成声音冷声道;“念什么?到现在还在‘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小孩被打中,还以为是西席老师敲的脑袋,哪还敢做白日梦?赶忙拿起书本,见字就念:“君不见黄河之水人生来,君不见天生我材必有用……”
    君小心已忍不住笑出声音:“他妈的!这哪是考状元的材料?黄河之水是人生来?
    怎么来?是‘人身’来的吧?你天天尿床拉出来的吧?”
    那小孩顿觉来者不是西席,甚感惊诧地喝声:“谁?”马上摆出架势,准备迎敌。
    “是我啦!看你拉尿造黄河水的人,呵呵……”
    君小心已爬窗进入书房,态度甚是从容。
    那小孩见着君小心,登时喜出望外,急道:“是你?君老大?”已追向前。
    君小心大模大样地摆摆手,坐在桌上:“怎么?几天没来见你,就把你给逼疯了?
    神经猴急的?”
    那小孩欣喜而带着抱怨道,“什么几天?足足有三个月,害得我差点出去找你呢?”
    君小心道:“唉呀!我是大人物,时间当然宝贵,你听过三年如一日吧?三个月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半小时的感觉而已。”
    “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度日如年!”君小心啼啼笑道:“三个月,足足过了九百年,可辛苦你啦!不过,这种事情你最好要习惯,否则……”装模作样地瞧着那小孩,叹声道:“看你才几岁,就已经那么老了……不知还能不能生金蛋?”
    其实那小孩比君小心年龄小了些,约在十一二岁左右,脸容则长得清秀,只是带些富家子弟的憨滞,比起君小心的精明老练,自是差的多了,尤其身高,更差上一个脑袋,叫一声“君老大”自是应该。
    那小孩似不在乎这些,祈声道:“以后你多找时间来此,我就不会过那么多年了。”
    君小心笑道:“一定,一定,不但要常来,如果你有兴趣,咱们还可以混个十年八年呢!”
    那小孩欣喜若狂:“真的!”
    “当然是真的。”君小心肯定回答。
    那小孩突然又泄了气,坐回椅子:“可是……你每次也这么说,每次都把我丢在这里……”
    也难怪他会如此反应,君小心和他见面最少不下十次,临分手时,都会这么说,搞得那小孩一次次失望,时不再听此言,也不知该不该要相信他了。
    君小心尴尬地一笑,道:“说久了,总有一次会变成真的嘛!我就有这个感觉,你没有吗?”
    那小孩陪笑道:“有是有,可是你走了,感觉就没了。”
    君小心干笑道:“这要慢慢培养,此事暂且不谈,正事要紧。”
    双脚一拐,已转向小孩,两人面对面,坐个笔直。
    那小孩问道:“老大你找我有何正事?”
    君小心邪邪一笑道:“我想……该替你这‘金蛋’名字下定义了!”
    原来他和金玉楼早有瓜幕,难怪在阴不救说及此楼和七巧轩时,他满是得意神情。
    那小孩本是金天王最小的儿子,名为金王玉,现年十一岁,他是在一次庙会时,碰上了君小心,或许他向往小心那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遂甘心地和小心交上朋友,而小心也不失他所望,三两天总会带他溜出金玉楼,去玩些小孩应有的童年把戏,玩了几次,可把他给玩上瘾了,想静心念书都不成,终日等着小心再次出现,真可谓度日如年。而小心亦觉得金玉楼财可敌国,给他弄了个金蛋外号,倒也颇为名符其实。
    金王玉嫩脸稍红:“这……金蛋这名字好俗幄……”
    君小心呵呵笑道:“唉呀!个人眼光不同嘛!这两字在我听起来就蛮有气质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么?”
    金王玉苦窘着脸:“相是相信,只是听起来……”
    君小心憋笑着伸手摸摸他脑袋,呵呵又笑道:“唉呀!天生我材必有用嘛!你刚才不是念个不停?我可是经过长久鉴定.你的最大功用,就是生蛋了。”笑的更贼媚:“你可别看‘金蛋’这两字,普天之下,要能封上这雅号的人,可找不出第二只.你可是独一无二.金鸡独立,唯你独尊的金鸡王哩!”
    金王玉们感到窘困,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内心这股感受。
    君小心拍足了头,已跳下桌子,来回走动着:“唉呀!想开点,人说:宁为鸡头,不为牛尾,你可是金鸡王一只,有何好埋怨的?我想当还当不来呢!”盯向金王玉,伸手又拍他肩头,笑的甚逗人:“要不然,你对自己有更出色的外号可叫的么?”
    金王玉嫩脸微红,稍加点头,羞涩道:“有……”
    “什么外号?”
    “大游侠……”
    君小心立时叫好:“好!金蛋大游侠,独步武林,轰动南北,出头之日将指日可待了!”
    金王玉更形困窘:“君老大你听错了,我没加‘金蛋’两字……”
    君小心睛向他:“这么说,不加金蛋,光叫大游侠就清新脱俗了?”
    金王玉红着脸,未能答话,不过见其表情.大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不觉中说了话。
    “我将来要侠游大江南北……”
    “然后呢?行侠仗义,济弱扶贫?”
    金王玉窘笑的点头。
    君小心怪模怪样而老成地点头:“嗯!好气派,跟我现在差不多嘛!”
    金王玉以为小心赞同他的想法.爱时在世道:“所以我很想到外面闯闯,跟你一样,叫大游侠……”
    “慢着,慢着,大游侠!”君小心伸手制止他。道,“你叫大游侠也罢,别把我也叫成这玩意儿,我有点儿受不了。”
    金王玉不解道:“为什么?这侠名不是很不俗么?”
    君小心讪笑着:“是啊!十分不俗,你到街上一喊‘大游侠’,保证洛阳阳的小孩都会向你报到,一路排到长安去。”
    金王玉有点得意道:“那好啊!大游侠马上就出名了。”
    “是啊!”君小心嘲惹道:“你叫‘大游侠’,他们还会举手答‘有’呢,然后就会像小猪抢奶一样,自相残杀!”
    金王玉迷惑道:“怎么会呢?他们怎会自相残杀?”
    君小心他笑道:“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是当大游侠.不顾杀一番谁知哪个是正牌货?”
    金王玉更是不解了。
    君小心似也不愿再绕着这问题打转,老大口吻道:“金蛋老兄你也别老土了,这个‘大游侠’三个字,只要懂得发骚的小孩,就知道这么回事,个个抬着自封为侠,你还自命不俗呢!你看我头上。”
    他指着自己额头.嫩白中透着一层红晕,看不见任何疤痕,他却精彩有加地说道:“你看我这个抱,在三岁时就是为了争大侠客,争得头破血流,一直争到六岁半还杀不完敌人,最终发现到处都是大游侠,当上大游侠也实在没什么面子,终于痛改前非,不再当了,呵呵!你还真的把它当宝贝,要不要出去找你同党厮杀一番?以享同名之乐?”
    君小心笑的促狭,他额上可没疤,也未曾为了大侠客之名,和人争得头破血流。早在幼年时,听及大侠客到处皆是,他老早就觉得太俗气了,捉弄都来不及,哪还有心自封为号?现又闻及有人想当大游侠,也想好好调佩他一番。
    金王玉此时可无心见他额上是否有疤,整颗心被小心给捣乱了,本以为当大游侠是何等威风,亦是积聚数年的梦想,谁知小心一句话,就全然变了样,先前那股清新不俗,此时也灌满了俗气和窝心。
    再瞧瞧小心那促狭的神态,两道目光似要把自己给瞧得一丝不接。要当大游侠,多少也受他感染,如今被他说得一无是处,还当啥大游侠?
    金王玉干笑道:“我现在觉得……金蛋大侠也不错了……”
    君小心霎时击掌拍手:“对!你想的可真透彻,悟性惊人,一点就通,什么俗不俗?
    只要突出就不俗,金蛋比起大游侠,可差上十万八千里,独一无二,不当他,要当啥?
    你的出名就指日可待了。”
    被小心这么一说,金王玉也感受到一种喜悦,频频轻笑:“我也有这种感觉了……
    你觉金蛋要如何侠名远播呢?”
    君小心呵呵笑道:“这个容易,只要你每天生一个金蛋不就成了?呵呵!会生金蛋的鸡,想不出名都不行!”
    金王玉笑的更窘:“可是……要怎么生?”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君小心贼样道:“你家的藏宝窟在哪里?”
    金王玉诧然不解道:“你这是要干啥?”
    君小心媚笑几声,道:“当然是要你生蛋了,呵呵!你可知道,生金蛋是必须找像藏宝窟那种地方才行的。”
    金王玉若有所悟:“原来你是想搬宝窟里的东西?”
    他露出紧张而为难的表情。
    君小心邪眼一瞄,笑个不停:“唉呀!你想到哪儿去了?咱们是人,哪来会生蛋?
    那只是要你双手能搞出银两来,就算是生蛋了。”
    金王玉急道:“不,我不敢偷……”
    君小心截口道:“不急,不急,不是‘偷’而是‘拿’,那东西可是你家的,怎算是偷?”
    金王玉急道:“可是它全是爹的……”
    “你爹的和你的又有何差别?”君小心大言不惭道:“我爹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随我拿?他哪敢吭一声?做人就是要这样才够味嘛!”
    金王玉问道:“你不是说,你爹早过世了?”
    “这……”君小心可曾说过此话,暗自憋笑吹牛吹过头了,但他脑筋转得快,立时有了说法:“就是如此嘛!老的容易翘辫子,我爹早就想通这道理,在生前就和我串通好了,有东西尽管拿,有银钱一起花,我看你爹也差不多了,你该有自己的主见。”
    金王玉是想要有“自己主见”,可是想及父亲那张睑,心头仍是惧意十足:“我看……我还是先向我爹说一声,再拿。”
    “不行,不行!”小心可紧张得很:“你去跟你爹说他差不多了,不就是在咒他死吗?千万行不通!”
    他口中仍念嚷不停:“这小子,存心是跟我过不去,这种事也好告诉他老爹?不脱层皮才怪!”
    金王玉急道:“我不是跟你过不去,而是这件事,要是没让爹知道,怎能像你一样,要拿就拿?”
    君小心眼看他脑袋转不过来,多说也是无益,遂道:“拿是要拿,但也不必事先说明,作了解什么叫暗示和默契?”
    金王玉尚未花脑筋去想,君小心已接口道:“你爹德高望重,岂能在你面前讲个清,他是要面子的人,你只要用暗示的就行了。”
    金王玉问道:“如何暗示他老人家?”
    君小心邪笑道:“很容易啊!到宝窟摊点儿东西,就是给你多暗示.只要他没反映,表示暗示成功,默契也就形成.将来你就可以跟我一样,父子共用,要拿啥就拿啥。”
    金王玉担心道:“要是暗示失败了呢?”
    君小心田笑道:“那你只好理光头、坐玄关,忏悔三个月了。”
    一想及坐百关,金王玉嫩脸已变:“我不敢乱暗示了,这太可怕……”
    想及上次和哥哥出游,闹了一家酒馆,消息传回,被他爹罚了一趟玄关,每天坐在冷板石,头举金玉鼎,一口气关了七天七夜,吓得他足足躺上一个月病床,这件事他可是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小心呵呵笑道:“谁叫你这么慢才碰上我?这个罪是白受了,你放心,朋友一场,我才不会叫你吃瘪,我只是要点本钱,咱们一同做生意,是以钱养钱,一本万利,又不是拿去花,就算你爹知道了也无话可说,甚至还会夸你几句呢!”
    金王玉仍感到不安。
    君小心道:“唉呀!别吓成那个样子,这岂是我的朋友?见不了大场面,生意怎么做?”拍拍胸脯:“我向你保证,一切没事,这样行了吧?”
    “真的会没事?”
    君小心瞄他一眼:“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能力?”
    金王玉也搞不清小心有多少能耐,但记忆中,他好像无所不能,不自觉地也点了头:“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不就得了。”小心伸手又拍向他肩头,笑道:“错不了的,跟着我准没错,何况金玉楼富可敌国,弄个千百两。根本不痛不痒,大不了我赔你就是。”笑得更逗人:“最重要的是这门行业实在够刺激。”
    他装出陶醉的贼样,卖关子不说,吊足了金王玉胃口。
    金王玉被他这么一耍,啥事也都忘了,想的全是这刺激行业。急问道:“你想做何行业?”
    “开当铺。”
    “当铺?”金王玉有些不解。
    君小心老大模样解释道:“这当铺可神奇多了,无所不当.因如说有人要当你三根头发,有人要当你几只兔宝宝.还有当乌龟、当爸爸、当妈妈.千奇百怪,说也说不完。”
    金王玉兴趣来了,好奇地问道:“我爹也可以当?”
    小心呵呵笑道:“当然可以,你要当,我照收不误。”
    只要好玩.金王玉可想不了那么多了,登时拍手叫好:“太棒了,竟然连我爹都可以当,那岂不是天下所有东西都可以当了?”
    “这还用说?不够刺激.我哪会要你入伙?”
    金王玉兴致勃勃道:“我要参加,何时开始?”
    “现在就开始了。”君小心手指要了耍,赋眼道:“不过还差一样……”
    手指一耍,金王玉已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道:“要多少钱?”
    君小心眼见资金有了着落,笑得自是开心,随便说个数:“就千两黄金好了,不够再补,小生意,慢慢做,以后再做大的。”
    “一千两……”这数目在金玉楼来说,宛若九牛一毛,但在十来岁的金王玉来说,倒也是个数目。他左想、右想,还是没办法凑出这个数目,虽然为难,仍禁不了开当铺的刺激诱惑。
    终于,他决定走一趟藏宝窟。登时往四处窗口瞧去,但觉无人,这才返身细声道:“一千两就一千两,待会儿我先去一个地方凑金子,你可要躲得好,等我回来……”
    君小心截口道:“唉呀!一同做生意,还分什么彼此?你怕我会坑了你不成?留我在这里,要是有人闯进来,把我当贼抓走,我想解释都没办法,不如跟你去,暂时当你仆人来得好,万一出事了,你我也好有个照应。”
    金王玉脑袋一时也拐不过来,不知该不该让他同行。
    君小心催促道:“哎呀!别多想了,时间宝贵,多留一分,多一分危险,咱们现在就去,省得夜长梦多。”
    金王玉被他催的没办法,只好答应,紧张道:“要去可以,你可不能乱拿东西喔!”
    “放心,你看我的眼睛。”君小心指着自己的眼睛,邪样笑道:“我是见钱眼开,其他东西很难引起我的兴趣呢!”
    “这样就好。”金王玉也放心不少,随即往门靡探去.并未发现人影,向小心招招手,细声道:“小心点,我们走!”
    君小心呵呵轻笑:“我不小心,天下就没有人叫小心了,你尽管放心就是。”
    金王玉想及小心名字,不禁也笑了几声。
    随后两人已游向那所谓的藏宝窟。
    说是“潜”,其实只是走的小心,并未躲躲藏藏,偶尔碰上守卫,他们哪想得到小楼主要搞花样,而以为小心乃是他随身仆从,倒也懒得询问,一路顺利走向内院较深处。
    来到一座小庭园,已有卫兵守在外围,金王玉和小心躲在花丛中,远远瞧向隔着小池的雅轩,似木造,又像石砌,已缠上不少青绿藤蔓,还开着紫花,不过修剪得好,门窗皆可瞧的清楚。
    君小心疑惑道:“那是藏宝窟?不是像山洞一样密不透风?”
    金王玉莫可奈何道:“我只见过这么一处了;我爹时常在这里训诲我,我也看见不少定物,还有一口口的箱子……”
    闻及有东西,君小心也不愿多问,遂笑道:“有就好,现在看你如何引开卫兵了。”
    卫兵守在门口,离两人十余丈远,如木桩钉在那里,若不引开,可也不易进门。
    金王玉侧头想想,道:“我看只有先点了两人穴道再说。”
    君小心颔首:“这也是个办法,你去点,我替你把风。”
    嗯!“”
    金王玉稍加点头,已立起身子,大方地走向雅轩,卫兵但没有人行来,立时警觉,捏紧剑柄,全神往金王玉瞧去,忽见是金王玉,心头也宽松下来。
    两名卫兵齐拱手道:“是少楼主。”
    金王玉走前.表情仍保持镇定,暗自运起指劲,问道:“我爹呢?”
    “楼主不在,不知少楼主来此……”
    金王玉已走近两人不及七尺,但见两人并未防备,立时快捷点出指劲,点向左侧那名卫兵齐门穴,卫兵应指而倒。
    右边那名卫兵见状大为惊愕:“少楼主您这是……”
    “玩玩而已。”
    金王玉不敢怠慢,话随身走,又是一指点中卫兵章门穴,将两人给解决了,虽是两指,却也紧张的使他额头冒汗。
    但觉状况已除,长嘘一声,抚腕擦汗,伸手招向小心,细声道:“君老大快点儿……
    没事……”
    小心也看的清楚,金王玉这两下子可不比一流高手弱多少。闻言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笑道:“早知道你身手那么好,我也不必躲得像贼一样。”
    金王玉嘘气造:“算了吧!我爹的手下,强过我的多得很,要不是我偷袭,可没那么好过关;别说了,咱们进房吧?”
    本次多耽搁时间,拉着小心已推门闪入屋内。
    映眼而入,是一排长柜靠在左场,约有半个人高,其上方摆了两棵青绿玉树,似是发叶樟树,两尺余高,栩栩如生,玉树中间则为红水晶雕成之腾云麒麟,巧夺天工,简直就和真的麒麟一样。
    光是这只血麒麟,就不知价值几许,可把君小心给看呆了。
    其他四处零星也放了不少古董、玉器和图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勉强可非是间藏宝窟。
    他赞不绝口:“果真是稀世宝物,有了它,还开什么当铺?”
    金王玉闻言急忙道:“君老大你可别打它主意.我爹说它是神物.有一天会复活过来,可算是金家的传家之宝.不能乱动的。”
    “传家之宝?”君小心笑得甚邪,又多模几下,道:“是该有此资格,还能复活……”
    越摸越觉得爱不释手,看在金王玉眼里可再急了.急忙道:“别再想它了,我爹说血麒麟看久了会失魂.甚至于瞎限.你还是别看的好,银子就在柜子下方……”
    说的不够快,他已打开长柜,里边摆着一箱箱有若梳头大小的箱子,随手打开一口箱子,尽是金银珠宝。
    他拉着小心蹲了下来,欣喜道:“看.珠宝都在此,你要拿多少?一箱够不够?”
    小心瞧向珠宝,眼睛也为之一花,频频点头:“够了.够了.一箱起码上百万两银子,可压死我喽!”
    金王玉闻言,立时抱起一口箱子,道:“一口就够了,那我们走吧!”
    “慢着慢着,不必急!”小心把他给拉回来,笑道:“咱们是来拿生意本,又不是来大搬家,干嘛抱一大四箱子?放着,看我的!”
    他抓过金王玉手中箱子,但条斯理地往地上摆,同时又从柜中取出数四箱子,摆在地上。
    金王玉不知他在搞何花样,只急着要离开这里,急道:“你就随便拿一口,我看都差不多,咱们快走,要是我爹回来.那就惨了。”
    君小心仍自心安理得,道:“办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坏事的,说好是要拿千两黄金,怎能搬一口箱子?你知不知道少了一口箱子有多严重?你爹不杀了你才怪!”随手打开数口箱盖,笑道:“其实箱中并非一锭锭的元宝,只要我们一口箱子拿一点,你爹是不会察觉的,你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了。”
    金王玉登时恍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等你想到,天就永远竟不起来噗!”君小心笑着,已拿出随身携带之布袋,道:“来吧!你不是要快?帮我挑些元宝,还有一些容易脱手的东西。”
    二话不说,金王玉也翻着箱子,专找些较不起眼的东西,君小心似在找寻什么?于把两元宝其实只要几口箱子就够了,他却几乎翻遍了所有箱子,仍自不停地找着。终于被他从角落处抓出一口外表已旧却十分光滑的箱子。
    他面露喜悦,喃喃自语道:“该差不多了!”
    箱子一掀,里边放置了不少玉雕动物,尤以搬项为多,也许甚久未被启开,都蒙了一层灰膜。
    金王玉也瞧及,问道:“那是什么?”
    君小心伸手吹抚着箱子,淡然遭:“没什么,怪兽图,弄不到你传家之宝那只血麒麟,随便找一只过过瘤也好。”
    金王玉感到一丝得意,毕竟那只血麒麟是金家独一无二的宝物,而让小心可望不可及。他好似打胜地又瞧往血麒麟,这宝物意看可就愈可爱了。
    君小心可没心情和他一同观赏,兀自在箱中找寻,翻着翻着,也从一大堆小麒麟中,找出一只和血麒麟形态相仿者。
    他拿起小麒麟,摸着摸着,自嘲般说道:“没大的,小的也好.没红的,黑的也好。”
    小麒麟整只土黑,宛若泥塑烧而成,见不着一丝光彩。
    金王玉见着,不禁笑了:“君老大,你随便再挑一只吧。”
    “这只那么黑,一点都不好看。”随手抬起另一只小麒麟,搓去灰膜,仍可见着红晶体,想交与小心,笑道:“这只是红的,总该有点儿像了。”
    小心却摇头道:“不必啦!都是假的,哪一只还不是一样?既然要特殊,黑的白不同于红的,否则别人说我这只是仿造品,一点价值感都没有了。”
    金王玉闻及如此,也不再多说,呵呵笑道:“将来有一天,我爹将血证明信麒麟传给我时,我再跟你共同观赏它如何?”
    君小心轻轻笑道:“希望有这么一天,我们一人一半好了,你要上半部还是下半部?
    或者是我左边你右边?”
    金王玉哪晓得小心一得手就想分割?惊急道:“不能割的,一侧开就完蛋了。”
    君小心味啼笑道:“放心,说着玩的。你要割,我还不忍心呢!”揣入那只小麒麟于胸口,道:“收拾收拾,咱们快走吧!这可是危险地带。”
    金王玉登时警觉仍身在险地,马上收回心神,与小心七手八脚地又将木箱给收拾摆回柜子。
    “成了,万无一失。”君小心提着半大不小的布袋,笑得甚是满意。
    金王玉急道:“够了么?够了咱们就走。”
    还未等小心回答,他已探头瞧向屋外,但见卫兵仍自倒地不起,心头稍安,向小心招招手,两人顺着来路又潜回去。
    方潜至先前藏身之花丛,金王玉似想到什么,道:“对了,君老大,你替我想想,要是那两名卫兵醒来之后.我要怎么应付他……”
    说着不自禁地转头,复往两名卫兵瞧去。
    不瞧还好,这一瞧,直如双眼被利刃猛扎了一刀。
    就在此时,竟然有一条青影直掠两名卫兵,身形快捷轻巧,不带一声声息,就只这么一闪,两名卫兵头颅竟然高飞而起,鲜血噗喀喷成雾状,腥浓窜鼻。
    金王玉哪曾见过如此残酷场面?登时“啊”他想尖叫,整个人已痉挛抽筋,君小心哪能让他叫出声音,情急之下,赶忙压倒他,双手紧紧扣住他嘴巴,急道:“没事,投事,只是人头落地罢了!”
    他也紧绷神经地想瞧瞧来人是谁?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出手快捷狠猛,并不能瞧清面目,他斩下两人头颅之际,并未停手,任由鲜血高喷,一个掠身腾起,似有意背对小心两人,只伸出右手挥向空中,运起吸字诀内劲,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头给吸了过去,再转个筋斗,直射屋顶,眨眼消逝无踪。
    他为何要斩下两颗人头?
    还来不及他多想,金王玉已惊醒过来,极力挣扎着。
    小心也使尽力气抓着他,急叫道;“小金蛋你镇定点儿,没事了!”
    说之无效,干脆送他两个巴掌,啪啪两响,倒也把人给打醒了。
    金王玉睑色苍白,仍自打着哆佩:“那人……那人……”
    “走了。”小心镇定回答。
    “他杀了两名卫兵?!”
    “嗯!”
    金王玉想及头颅高飞一幕,又想呕吐。
    君小心急忙道:“小金蛋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他趁我们背后杀了卫兵……我们偷东西一定被发现了……”
    君小心道:“没那回事,他若发现我们,怎会放我们逃生?何况拿点东西.也不致于掉人头吧?”
    金王玉仍打着冷额,毕竟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状,小小心灵已受到莫大刺激,恐怕永生难以磨灭了。
    君小心可要说服他,否则计划就穿帮了,吸口气,整理一番思绪,道:“小金蛋你千万要冷静,这种事虽严重,但也不必吓成这个样子。”
    金王玉也强自镇定:“我没有惊……可是我们偷了东西,一定是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我们怎么还在这里?”
    金王玉顿觉奇怪,往四处瞧去,却也未发现一人。
    君小心见他有了转机,也稍安下心,道:“不必瞧,准是没有,否则你家卫兵也不会如此平自地就被割去脑袋。”
    金王玉内心一片混乱,带着惧意和感伤道:“那人为何要杀卫兵?而且又在我们背后……”
    君小心道:“准是你家仇人,既是仇人,当然是要在背后杀人了。”安慰道:“所以你放心,来者是仇人,他不会管到咱们的闲事,如果他说出我们在干啥,不就指明地泄露身分了吗?”
    金王玉很快悟通小心所言,他反而担心来者是仇人,急道:“我得赶快通知我爹,说有敌人潜入杀人了……”
    说着就想往走廊奔。
    君小心立时又拉住他,轻声道:“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这一说,不就指明了咱们来这里搬东西了么?到时想不认罪都不行。”
    金王玉进退两难,不通报,又怕仇家杀死更多人,若通报,又如何向家人解释为何在此地?
    “我该怎么办?”金王玉仿惶无助地说。
    君小心笑道:“看开点,小事一桩,要禁得起大风大浪,才有光明前程,只要把此事当成不是那么回事就成了。”
    金王玉仍是忐忑难以自处,道:“可是,要是有人问起我呢?”
    君小心笑道:“放心,你跟我一样,在别人心目中都是小鬼,尤其在你爹心目中更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不会闲着来问你,只要你不去问人家就成了,懂吗?一切装作没看见,啥事也没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我还有一大袋麻烦呢!”
    抓着那袋黄金,小心苦笑不已,要是有人再闯进来,那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他拖着金王玉已往前院遁去。
    金王玉仍感不安:“要是那仇人未走,潜伏在暗处,该怎么办?”
    小心道:“他要藏,任你通报也找不出来,如果你想告知你爹,有仇家到来,那大可不必,因为很快就有人会发现死了卫兵,原因很简单,卫兵是要轮着换的。”乞求模样道:“为了我们伟大的前程,还请你高抬贵手,憋一个时辰,那将是功德无量!”
    金王玉被他这么一运也有了笑意,窘模控样道:“早知道也不来了,实在吓人。”
    小心笑道:“别看的那么严重啦!那是大入的事,跟咱们小孩无关,你想通这点,童年就快乐多了,”
    金王玉顿有所悟:“对呀!爹每次也说,叫我只管读书、练功,其他事毋须过问,我怎么忘了!”
    小心笑道:“想通了就好,你说了,人家还以为你在搅局呢!”
    金王玉微一品头.道:“可是我就是不怎么服气,哥哥能管,我也该能管,我就不相信管不过他们?”
    小心道:“以我才叫你跟着我.去槁一番大事.跟你哥哥争,太没出息了。”
    金王玉想及搞银两的目的,问道:“你的当铺何时开张?”
    小心答道:“马上,不会超过明天。”
    金王玉急道:“那我呢?”
    想及小心所说种种刺激事,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小心呵呵笑道:“本来是要你马上去,可是又出一事.现在只好果待在家里,待此事过后,你再出来了。”
    金王玉无可奈何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走着,已绕回水榭书房,金家似未发现状况,仍平静得很。
    方踏入水檄厢廊,外墙已传来鸟鸣咕咕声,叫的憋声得很。
    小心乍听,已知是公孙炮等不及,和自己打起暗号。想着金家就快有事,也不敢多停留,遂移步奔向墙角,向金王玉招手道:“小金蛋你可要沉住气,什么话都别说,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知道了没有?”
    金王玉见他要离去,一股失落感涌向心头,威声道:“你又要走了?”
    小心含笑点头:“不走行吗?不过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会再来找你,别绷着脸.笑,笑啊!”手指张了又张,“一笑天下乐,啥事也没了。”
    金王玉被他一逗,也笑起来,道:“你一定要来喔!”
    “我哪次没来?”小心邪笑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过这次是非常时期,我会来得很快,切记、切记.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我走了。”
    招招手,他已钻向洞穴,眨眼已消失。
    金王玉得在那里发呆.真不知自己方才做了啥事情,只记得小心临行交代的那句话,他也喃喃念道:“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
    他已忘记要如何告知父亲有关仇家一事.只记得要如何保住这秘密,千万别坏了大事。
    事情正如小心所说,当卫兵交班时,已发现无头尸体,消息传开,整座金玉楼为之鼎沸。
    雅轩外已围上数十高手,第一个赶来的乃是金王天二儿子金王超。
    不论事情发生如何混乱.他总是摆出了树临风,从容不迫之态,但此时眉宇间仍能看出惊诧之相。
    他实在想不通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落个头颅全无?
    金鹰也赶来了,三十上下,留了一脸络腮胡,剃过了又长出少许,粗直而硬挺,比上不怎么修饰的衣衫,比起金王超就显得落莫多了。
    金王超瞄了一眼;“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金鹰声音低沉淡漠道:“我……先追到楼外……”
    “是不是追不着才调头?”金王超稍带奚落地说。
    “我……”
    还未等金鹰回答,金王超已露出一副自得神态:“大哥你也不想想,歹徒作案已有一个时辰,你还想在外面找出线索,这太不可能了吧?”
    金鹰抿抿嘴唇:“我只想试试。”
    “试出来的结果是可以想象的。”金王超懒得再和他说教,下巴一扬:“你去看看这两名卫兵是如何被杀的?”
    金鹰无意地反瞧金王超一眼,目光停顿了一下,随后仍旧蹲身去检验死者。
    金王超在旁负手而立,清风掠着白丝袍,轻柔飘飞,好一副佳公子模样。
    他的神情并未将自己大哥放在眼里。
    金鹰似乎也明白,自己是金王天捡来的养子,能有今天已是不错,岂能再和弟弟争高下?
    金鹰检视良久才起身,道:“伤口平滑整齐,似是利剑所伤……”
    金王超冷笑道:“这我早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是刺客在一指之内所完成,我要你检视的是,这两人身上是否仍有其他伤势?”
    金鹰冷漠道:“没有。”
    “你没脱掉两人衣服,怎知没有其他伤势?”
    “因为刺客能在一招之内完成杀人动作,他无须再做任何其它不必要的手脚。”
    “你这是揣测?”
    金鹰冷目瞧向他,大有“你不相信,何不亲自动手验伤”之意。
    两人视目瞬间,金王超已发出冷笑:“你果然学乖了,光想就能想得通;好吧!既然只有这么一点儿线索,你想该不该通知爹呢?”
    金鹰道:“敌人身手非凡,自该告知父亲。”
    “小题大做,父亲正在闭关练功,岂好打扰他?”
    “内院武士,至少是一流身手,敌人能在一招之内取其性命,而且又是割头,分明是示威而来,我认为还是告知父亲来的妥当。”
    金王超鄙笑道:“连这点事,你都处置不了?”
    金鹰似懒得再和他争,默然不语。
    金王超冷笑道:“如果你不敢承担,这件事就由我接手好了。”
    “二弟,有时候事情必须顾虑到金玉楼全体。”
    “你认为我处置不了?”
    “我没这个意思。”
    金王超一口气好似咽不下,就要叱叫出来。
    此时庭园已奔进一位年约五旬的清瘦青袍老人,他习惯地拨弄金边眼镜架子,急忙上前,拱手道:“两位少楼主,到底发生何事?”
    说话间已奔至两人面前不及三尺,一脸红润,血气起伏不定。
    金王超往地上一指:“金总管你自己看。”
    金总管泽号铁算盘,姓金名不二,任何生意从不二价,因而得名江湖,他闻及金玉楼出事,匆匆忙忙地从洛阳城给赶了回来。
    他往尸体瞧去,亦感吃惊:“竟会有人敢打起金玉楼的主意?”
    金王超不屑一笑:“谁敢?只不过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亡命之徒罢了!”
    金不二摸了摸金边眼镜:“会不会是七巧轩的人?”
    金王超冷笑不已:“要是那些臭姑娘。我一个一个把她们衣服给剥光。然后游行示众。”
    全鹰道:“不可能,七巧轩和我们虽是水火不容,但只要是她找的碴子,必会留下七巧轩独门记号,此时并未发现那记号。”
    金王超冷笑道:“你以为敌人都那么讲信用?要用你的方法来表明身分?
    全不二欺身检视尸体,喃喃想着:“一刀毙命,是高手突然他瞧及出事地点,惊惶不已:“是在玉楼轩?!大事不妙,快通知楼主。”
    见他如此反应,金鹰和金王超顿感惊诧不解。
    金王超道:“金总管,这只不过是小事,似乎不必惊动我爹他老人家。”
    金不二急道:“少楼主你有所不知,老爷他老人家曾经交代,只要玉楼轩出了事,务必要禀知他,否则事情将会无法收拾。”
    如此一言,金王超反而紧张了:“难道是为了什么宝物?”
    他素知父亲在此藏了不少宝物,但到底有何种宝物他可仍一知半解,听及父亲如此交代金不二,他不得不如此。
    “二位少爷请稍候,属下这就去请楼主。”
    不敢耽搁,金不二甩身往左侧月门奔去。
    他的离去,可把躲在暗处的金蛋先生王玉少爷给吓得两眼发直,直噙咕着事情怎会搞得如此之大?连老爹都得亲自上阵,万一要是查到自己头上,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
    他不断念着小心临行前丢下的这句话,心头也不知是否管用?两眼盯着月门,真希望来的是小心而非他爹。
    然而事与愿违,眨眼间,金不二与他爹已焦急地赶了过来。
    金王玉为之苦笑:“这下金蛋可变成土蛋了。”
    他只有坚信小心的话,不吭声,心想着“那是大人的事”,只好硬装到底,躲的更小心了。
    金王天到来,未等众人拜见,已快步撞入玉楼轩。
    众人未得允许,未敢跟入,皆立于门外,聚神等候消息。
    轩内传来咋啦啦翻箱倒柜的声音,碎然听得金王天大叫:“不好,血麒麟!”
    众人听来.一阵茫然,可是听在金王玉耳中,可如劈雷,震得他两眼发直,闪过一丝念头,君小心难道真的把那只血麒麟给顺手牵羊了?
    来不及他再想,金王天已呼叫金鹰、王超、金不二等三人鱼贯入内。王玉顾不得再躲,也移身往左扇窗靠去,想瞧个究竟。
    金王天双目如铜铃,充满血丝,一头灰发倒竖,惊惶不已:“血麒麟被窃了!”
    金鹰、金王超、金不二以及躲在窗外的金王玉全往长柜、玉桦树中间那只鲜红如火的血麒麟望去。
    金王超不解道:“爹,血麒麟不是好好的在那儿?”
    众人亦有此想法,不解金王天为何如此说言?
    金王天先是一愣,随即怒目更张,凌空伸手吸起血麒麟,怒道:“这只是假的!”
    血麒麟砸往地面,碎散一地,可把众人绷紧的心给摔散。
    尤其是金王玉,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尖叫,双手紧掩口鼻,脑中一片空白。
    金鹰急道:“凶手会是为了血麒麟而来?”
    金王天没有回答,盯着一片散乱发呆。
    金不二拱手道:“楼主,很明显,凶手是冲着宝物而来。”
    “也许是吧!”金王天定过神,显得有点老态。
    金王超怒不可遏:“竟有人敢动上金玉楼的主意,我金王超第一个饶不了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金王天瞧向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不二冷静沉思,随即道:“楼主,那血麒麟可有何特殊之处?”
    他想问清血麒麟除了价值连城之外,是否仍藏有其他秘密,也好决定如何处置。
    金王天收回心神,目光已转深沉,寻视众人一眼:“并无其他秘密,但此麒麟可说是金玉楼传家之宝,被偷了,事关金家颜面。”
    金不二心中稍安:“属下自该尽力找回该物。”
    金王超冷叱道:“还要把那人斩手断脚,让他们尝尝和金玉楼作对的下场。”
    金王天冷静道:“超儿不得鲁莽.爹要你们三人进来,就是不想把事情传开。”
    金王超冷笑道:“孩儿并非要张扬,只是请爹允许,对敌人不必客气,以收惩戒之效。”
    金王天默然颔首,随后椅身拾起一只先前金王玉曾经找过要送给君小心的小麒麟,抚摸着,似希望它能在刹那间变大而成为传家之宝似的。
    金鹰则拾起血麒麟碎片,瞧视半晌,道:“爹……凶手能弄一只假麒麟来隐瞒,可见他是计划良久……”
    不等他讲完,金王超已冷笑截口道:“这还用说吗?任谁都可以想得出来,凶手是冲着咱们金家而来。”
    金鹰冷眼瞧他,也懒得再说下去。
    金王天沉吟半晌,道:“超儿,你想会是谁干的?”
    金王超感到得意,因为他爹问的是他而不是金鹰,冷眼膘向金鹰.随后才道:“孩儿认为此事和七巧轩那些婆娘脱不了干系。”
    金王天频频点头,金王超更形得意。
    金鹰拱手道:“爹,孩儿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金王天瞄向他,眼神显得冷漠终究养子不比亲生儿。
    金王超冷道:“大哥若不认同,那你能说出更好的‘索’?”
    他是想着金鹰根本无法拿出更好的办法,而自鸣得意摆样子。
    金鹰不想和他争扯,嘴角微微冷笑,转向金王天.拿出一白色东西:“爹,这是孩儿追向城外,在路上找到的。”
    那东西是个缩小骷髅头,约脚拇趾大小,两只犬牙特别长,狰狞可怖。
    金王天乍见之下,惊骇不已:“幽灵符?”
    金不二为之吃惊,不得不多瞧几眼,但觉有了差别,道:“楼主不是说过,幽灵符是一块骨牌,刻着锁链,这和现在所见的小骷髅不怎么相同……”
    金王天闻言.惊骇的目光盯了又盯,终于渐趋缓和,接过骷髅头,前后翻视,冷道:
    “果然和幽灵符有所差别。”
    金王超见爹已不再失态,瞄向金鹰,隐含奚落道:“一个小骷髅有何用处?街道摊子多的是,大哥也真是,什么东西不好捡,检个小孩玩具回家?”
    “你……”金鹰想反驳,又把话咽了回去。
    金王超道:“我说的可是实话,那东西,城里小孩哪个没玩过?
    金鹰似乎已习惯,不再和他争,目光移向他爹,总想询个答案。
    金王天也显得冷漠:“鹰儿,我想这骷髅起不了什么用处,幽灵符已失踪江湖二十年,再说这骷髅头和幽灵符仍有差别。”
    “爹……”金鹰显得委屈。
    金王天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本想交还骷髅,但想想,又把它给捏在手中。
    “金总管,派人下去,立时彻查方圆百里任何陌生人,以及七巧轩的举动。”
    金不二拱手应是。
    “记着,必须秘密行事,不准张扬。”
    金不二唯唯应诺。
    金王天转向两位儿子,先瞧瞧金鹰,随后转瞧金王超。
    他拿起一块麒麟碎片,感触良多:“超儿你到城东请吴巧手,告诉他血麒麟被毁,他自会跟你回来。”
    金王超得以派出任务,意气昂扬地棋手应是,随后返身大步离去,临行前仍未忘记瞄了金鹰一眼。
    金鹰懒得理他,瞧着他爹:“爹,我呢?”
    “你……就把此地收拾收拾,若有其他要事,再派你去办。”
    金鹰牙根直咬,却也吭不出一声。
    金王天再次寻现玉楼轩一眼,已和金不二离开,临行已遣去手下并抬走尸体,只留数名看守,金玉楼就此平静,好似任何事情也未发生似的。
    轩内独留金鹰默默地捡拾碎片,猝然猛力发掌,打得麒麟碎成粉末。
    这一掌可又把金王玉给吓醒了,庆幸事情并没败露,小小心灵已窃喜,念着:“君老大果然厉害,不说话、不吭声,果然保平安。”
    眼着老爹已走。心已笃定,复见大哥默默捡拾.心肠一时不忍,也爬窗而入:“大哥,我帮你捡。”
    说着他已认真捡拾。
    金鹰叫声三弟,久久不语,背过弟弟,眼睛已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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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当
    君小心领着公孙炮一路已溜向山区。
    公孙炮背着银两,满脸笑容:“银子这东西实在管用。打在肩上,人生也感到实在多了!”
    君小心又道:“你的人生这么容易满足?”
    “嗯也许吧该是如此。”公孙炮笑得老脸红润;“你不也是为了银子而奔波,想开当铺?”“那是搞大的,一千两,算不了什么。”
    公孙炮摸摸元宝,笑得迷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到手的比较真实些。”
    君小心道:“不过我也觉得,找个人背银子,不但实在。而且轻松又方便,这种人生不更完美吗””
    公孙炮刹时皱了眉头,自己背的过瘾,连银子是谁的都给忘了,不禁干笑道;“小心眼的,你该不会独吞它吧?”
    摸着元宝,还真有点舍不得。
    小心轻轻一笑,“放心,有金蛋先生在,千百两算得了什么?到时我还怕你背得烦呢!”
    公孙炮见他不在乎这些元宝,登时乐歪了嘴,这一生可真的没摸过如此分量的财宝,频频摆手道:“哪会烦呢?你没有听过‘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句话?就算被压死,俺也甘心!”
    君小心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前途真是无量了?”两人满是欣奋地走向山腰。
    治往山路走,公孙炮觉得不解:“小心眼,咱们要去哪里?”
    和小心混那么久,从未和他离开洛阳小步,现在走出城外,他反而纳闷了。君小心突然回答:“回家啊!”“你还有家?”“没家?那我住哪””“这……”
    君小心道:“告诉你,我不但有家,还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哥哥呢!”
    “有这回事?俺怎会不清楚?”
    “你啊!就只有今天最清醒,哪天不是醉脸满面,还有时间听别人的?”
    公孙炮夸奖道:“说的也是,你哥哥……”
    未曾谋面,他反而觉得困窘不自在。
    君小心道:“放心,我哥哥不但人长的帅,心肠更好很很,是天下男女梦寐以求的人.他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公孙炮干笑道:“如此就好……他……你哥哥真的很帅吗?”
    “那当然,走,看了就知道!”
    君小心似有意宣传其哥哥,拉着公孙炮已加快脚步奔向山腰。
    弯道尽处,小溪旁,已露见一座小茅屋,隐在苍林间,格外清幽。
    君小心老远他已喊叫:“哥生意上门啦!”
    话声未落,身形掠起,宛若天马,又似飞燕,十数丈距离.看似借力树枝.却又一冲而至,身法之怪异,连公孙炮都瞧不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而小心却千真万确地飞向茅屋。
    “这小子,脚底下何时有这么几手功夫?”
    公孙炮虽纳闷,并末当真,也提气飞身,追向茅屋。
    茅屋此时已步出一青色布衣的年轻人,身材高挑,玉面朱唇,飘逸中会带幽雅。
    他和蔼的声音已传出:“弟,回来了?”
    君小心双足落地,潇洒地拍拍手:“人在此,当然是回来了,我还带了一位天下最炮的人,他的名字就叫公孙炮。”
    反手一指,公孙炮正好也落了地面,一脸惊诧地瞧着君小差,惊呼道:“世上真有如此美男子?”
    君小心呵呵笑道:“没骗你吧?我哥哥不是盖的,眼如天星,充满智慧,鼻如悬胆,又挺又直,出类拔萃,嘴笑唇笑,风度翩翩,好像天下最恰当的五官都长在他身上,有学问、有知识:武功好、又年轻,是天下第一优良品种,你认为如何呢?”
    公孙炮不自主地点头:“自该受之无愧,太完美了!”
    君小差似已习惯小心的夸赞,轻笑道:“弟,你又在说笑了,别忘了你是我弟弟,将来可长得比我更好看哩!”
    被他一提,公孙炮瞧向小心,两人容貌竟也像个七分,不禁吃吃笑着暗道:“差是差不多,就是眼神贼了些。”
    君小心呵呵直笑:“哥,要是我像你,可就惨噗!长了二十一二岁,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君小差轻笑道:“凡事一个缘,哥就觉得你的人缘比我好。”
    “唉!算了吧!那是你成天躲在家里的后果,将来……呵呵……”小心笑得贼:“哥你知不知道,色相是可以出卖的?”
    他早已想到将来要如何替哥哥介绍女友,或是相亲,必要时还可以“美色”来迷惑女人,那将是何等有趣的事?每想及此,他笑的更开心了。
    对于弟弟如此,君小差亦拿他没办法,只能苦笑,希望他将来别乱来就心满意足了。
    君小差把话题岔开:“这位是……”目光转向公孙炮。
    小心道:“姓公孙,名炮,是我将来的合伙人。”
    公孙炮老脸微红,拱手道:“小心他哥哥你好。”
    “在下两字小差,老前辈请坐。”“多谢。”
    君小差领着他坐往溪旁石块砌成之茶桌。
    上了清茶,君小心兴高采烈道:“哥,咱们找到一本万利的生意了!”
    “哦?!”小差不解而吃惊:“什么生意?”
    “开当铺,你觉得如何?”“当铺?”君小差觉得想笑。
    “对呀!当铺是最佳的无本生意,当然,我们可不以当东西为满足。”小心兴致勃勃:“哥你不也常常听爷爷提及以前那位天下第一当?他就是第一当的马僮。”“他?”
    君小差惊诧地瞧向公孙炮。公孙炮显得不自在,于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小心截口道:“以前、现在都差不多,只要有兴趣就行,哥.我是来问你有无兴趣参加?”
    君小差笑道:“你是我弟弟,哥能说‘不’字吗?”
    “哇!万岁!我找到了有力的靠山了。”小心马上转向公孙炮:“老炮头,这下可万无一失了,你可知道我哥哥的武功可是天下少有敌手,比起第一当可差不了多少。”
    先入为主,而且公孙炮又是第一当的马僮,这话,他可不怎么愿意相信。
    君小差道:“公孙前辈,我弟弟说的玄了,第一当纵横武林数十年,岂是我辈能与之比拟的?”公孙炮笑而不答。
    小心道:“也别灭了自己威风,哪天找他较量较量就能明白;我是说必要时,哥哥可以冒充第一当,保证万元一失。”
    君小差瞄了小心一眼,也不知该如何说他,只能无奈笑着。
    公孙炮也拿不定主意,这事本就是小心一手计划,他根本做不了主,谁冒充谁倒不是重要.重要的是能把主人弄出来就好。
    见两人没反应,君小小心中早有了底,道:“反正活在世上,总得找个事情做,这一行准错不了.咱们就此说定了,现在就看老炮头你如何安排了。”
    “安排什么?”公孙炮证然不解。
    君小心瞄他一眼:“当然是天下第一当重视江湖的事,你不也迫切如此?”
    突然间给忘了,现在被小心一说,也记起来,窘笑几声,道:“我……我该如何做?”
    “很简单,只要你将第一当如何接生意的方法告诉我即可。”
    “这……你真的要冒充第一当?”
    小心白眼道:“都已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怀疑什么?”
    公孙炮一时也未能处之安稳,习惯地又想抓向腰间酒葫芦,可惜已被砸破,抓空了数回。
    小心瞄着他,突然已邪笑起来:“老炮头你相不相信摄心术、摄脑术和心灵感应这回事?”
    显然他已想施展超脑力,以窃取公孙炮脑波,省得问不出结果。
    公孙炮见他目露邪光,显得不自在:“你有这些妖术?”
    “什么妖术?这可是一门最深奥的功夫,佛门叫引心术,也叫御心术,说难听一些就叫窥心术,要不然如来佛怎知天下凡人心?”
    公孙炮显得发毛;“这和妖术有何差别?”
    不自禁地抓向胸口,深伯心中秘密被偷走。
    君小心更形得意:“哎!差多了,妖术是要利用道具、药物、邪功来达到催眠目的,尤其量也只能把对方催眠,再趁他迷糊中,以询问方式窃取他心中秘密;你想,如来佛会给你灌迷场,再跟你联络感情,和你心灵沟通么?”
    这倒不会……可是你所说的摄心术……心灵感应,不用妖术,如何感应?”
    君小心见他一脸迷惘,显出几许得意:“你知道电是什么?”
    他虽然已了解脑波一事。但想及这门功夫要让人理解并不容易,早已想好其他解释,也好让他人能知道这门功夫是怎么回事。
    公孙炮思考半晌,道:“人说雷电,雷电,也许闪电那道光闪,就叫做电吧?”
    “答的很正确,你波雷电劈着时,会如何?”
    公孙炮可没被劈过,但他见过,道:“好像全身发直,抖了又抖,在弄布袋戏一样……”“至少吓着时,也是如此吧?”“嗯。”
    “那我问你,你突然想通事情,是不是也有那种被雷电劈着的现象,激动的还会尖叫,像被鬼吓着一样?”“应该有过。”
    “那也是一种电了?”“可是天空的雷电是看得见的……”“真是……”
    小心见他脑袋转不过来,只好另寻方法;碎然伸手点向他麻穴,点得他四肢发直抖动,哇哇尖叫。
    小心呵呵笑道:“懂了没?这叫‘来电’,感受如何?”
    “麻麻的……”公孙炮惧意地避向左侧,省得又被“电”了。
    “麻麻的,有没有酥酥的?舒服吗?”
    麻辣过后,果然有点舒畅,公孙炮不由得窘笑,实在搞不过小心的花样。
    君小心一副瘪样,食指转了又转,道:“要了解电的形象是很难的,要感受‘电’的威力,那是很容易的,为什么我点你麻穴,你全身会发抖?呵呵!这就是你身上的奇经八脉遭了我戳中,替我把‘电’传向你四肢百骸,怎么样,还爽吧?”
    公孙炮苦笑不已:“原来电有那么多种,不只是天空看得见的那一种。”
    君小心得意地一笑:“现在明白,还算是聪明的了。”
    君小差额首轻笑,对弟弟的歪理,他一向十分佩服。
    公孙炮问道:“难道那些电,就无法看清吗?”
    君小心道:“它本来就看不见,只有化成光才能被肉眼所见,通常它们和水被一样,可以传到四面八方,永无止尽,你只要把它想成波就行了,心有心波、脑有脑波,像现在,我在想你,脑波就传向你脑子了。”
    公孙炮晃着脑子,似有意接收小心脑波,然而却一睑茫然。“可是我不晓得你的脑波传来的是什么?”
    君小心自得笑道:“哪有这么容易?那是你的脑袋不灵光,否则你就可以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
    “怎会不灵光?我来试试!”
    好奇心使然,公孙炮更来劲地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想感应小心脑中思维。
    君小心黠笑不已,眼看他已上钩,也闭气凝神,和他一搭一档地在感应脑波。
    公孙炮但觉脑子一片混乱,随后浮现小心的纯真笑容,他带着自己走向牛大肉丸的酒铺,两人有说有笑喝起狂酒,一坛坛地往嘴里灌,牛大肉丸更是百般殷勤地侍奉于旁,又是倒酒、又是上毛巾、捶背,不高兴还揣他一记屁股,牛大肉丸仍满是讨好地又粘上来……
    酒,一坛坛地灌.小心的影子渐渐模糊,酒坛直往高山飞去,拖着一条长索地拉着长索,也跟着酒坛飞向山峰,蓦然一片云海泛出五彩金光,胯下已驾出那匹灵驹,载着他直往云海驰去,跨飞一步,宛若奔过半个天际,奔驰不停,尽处出现利剑般的高峰,旭阳泛起万道金光,迎着他,向他招手,他也狂呼着……帽子飘落,年轻的他还是一位疯痢头,贴着一块小药膏。
    终于,尽处出现了第一当高挑身材,仁立山顶,他喜悦膜拜,第一当含笑向他招手,他快马加鞭往前冲,可是不论马匹如何狂奔,终究到不了主人面前。
    他在呼号,奔蹄不断。
    第一当向他招手,样和道:“小泥鳅过来……日出之峰……月圆之巅……阴阳交会,奔雷之时……”
    公孙炮尖急念着,猛往前冲,念及“奔雷之时”,刹那间,五彩续纷的云际全然幻失,代之而起的是无与伦比的强烈闪电,碑哩叭啦,打得昏天暗地,风雨交加。
    第一当在风雨中潇酒地随着一次次闪电慢慢消失。
    公孙炮不停吼着、挣扎着,想追向第一当却不可能,阵阵风雨逼得他如陷深渊,他在狂吼,猝然一道轰雷强闪,劈向他,他惨叫,连人带马摔落万丈深渊之中。
    “主人别走,等等我啊”
    公孙炮已醒来,整个人早就摔往地面,撞得茶壶倒翻,淋个半湿,他仍处在幻境中,爬跃而起,挣扎地往四处张瞧.想找主人第一当。
    君小差早已躲向远方,淡然笑着,君小心此时却一伸手捆向公孙炮,哧哧笑道:“电来啦!该醒了!”
    公孙炮被捆,刹时惊醒,抚着脸,茫然不解地瞧着小心:“我做了梦,梦见我主人在找我……”
    小心哧哧笑道:“后来被闪电劈中了是不是?”
    公孙炮怔诧道:“你怎么知道?难道这是真的?”
    他又瞧往四处,以为梦中情境会再出现。
    小心笑道:“别找了,这是我家,而且是大白天的,哪来闪电?你是在做白日梦!”
    “梦?”公孙炮半信半疑,好端端地,怎会做起白日梦?不自禁往衣服抓去还是湿的,似也想以此来证明不是梦。
    小心拿起茶杯往他泼去,又溅湿一块,公孙炮终于相信是在做梦了。
    回想方才,自己不正和小心在沟通脑波?
    他突然欣喜道:“我有办法接收你的脑波了,刚才那个梦,就是你所想的一切;你是不是想着和我一同到牛大肉丸那里喝酒?”
    小心笑着点头:“没错!”
    公孙炮笑得更开心而得意:“原来世上真有胞波这东西,而且我还可以接收……以前我为何没发现我有这种本领?”
    瞧着小心,摆出架势,更形得意道:“你敢不敢再和我沟通?我连你三岁半的事情都能电出来。”
    小心笑道;“好哇!要电就来电,反正你这小泥鳅,小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挺会钻的。”他摆好架势。
    公孙炮正想吊白眼进行沟通,突闻及小心说出他小时候之绰号,心头一惊:“你怎会知道我小时叫小泥鳅?”
    小心哧哧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叫小泥鳅,还知道你长了疯痢头呢!”
    公孙炮突然尖叫,抓紧衣襟往后闪去,这是他最为隐秘的事,岂会被人一言拆穿?
    他感到浑身发毛。
    “你……你……你偷了我的秘密?”
    小心笑道:“不是偷,是沟通,我们俩共同做了一个梦,所以我也知道第一当联络生意的方法……日出之峰,月圆之巅,阴阳交会,奔雷之时,对不对?”
    公孙炮又是一声尖叫,退得更急、更惧、似着了魔:“你会偷人的脑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真如见着魔鬼,浑身发麻而颤抖。
    小心大大方方道:“老炮头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只是接收你的胞波,哪来的偷呢?”
    “太可怕了!”公孙炮哪曾碰过这种事?吓得血色全无.此时在他眼中,小心无异是鬼神化身,能洞穿人心.是不属于人类的妖魔鬼怪。
    君小差走了回来,安慰道:“公孙前辈您不必太过于紧张,我弟弟天赋有此能力,但也非鬼魂之身,只要走远些,或者不做白日梦,自能相安无事。”
    他明显指出自己方才离去的原因,是省得心思被小心给引去。
    小心自得道:“不久的将来,我将会变成鬼魂之身,随时都可沟通任何人的脑波了。”
    他作样地瞄向公孙炮。
    公孙炮立时躲闪,惊惧道:“小祖宗,你让我保留一点隐私好不好?”
    小心呵呵直笑,并没回答。
    君小差道:“公孙前辈不必如此畏惧,小心可还没到达收发自如的地步,你只要不让他静下来就行了。”
    公孙炮离远了,心中稍安,惧意仍在,道:“真是怪胎,连脑波都能偷,人们在你眼前哪还有秘密存在?”
    “没有秘密。”小心得意道:“有了我,将来天下再也没有秘密可盲,呵呵!这将是何等有趣的局面?”
    那将是何种局面?公孙炮想着,他似乎也有许多想知道的秘密,不禁也想出了趣味,笑声随之而起。
    “小心眼的,你到底知道多少人的秘密?”
    “不清楚啦!大概碰上的人都保不住了。”
    “那我……你早就知道我是第一当的马僮?”
    “否则我干嘛去找你?”“我的秘密……”
    小心摆摆手道;“除了癩痢头,你还有什么秘密?放心,我对你不怎么感兴趣,可没那么多困工夫和你沟通,过来吧!”
    公孙炮仍悚然不前:“我还是觉得你这种人大可怕了……”
    小心见他不过来,无条道:“好吧!看来我只有把你最喜欢防范的方法告诉你了。”
    “这妖术还可以防范?”
    “有啊!比如说,醉鬼,我就无法沟通了。”
    “为什么?”公孙炮两眼睁大。
    小心道:“你说醉鬼想的事情能当真吗?不是想上天就是想人地,要不然就以为自己是神仙,他的胞波跟神经病一样,是乱七八糟的,时常会短路。”
    “真的?”公孙炮半信半疑,目光询问君小差。
    君小差点头:“也许吧!”
    君小心叫道:“难道你会相信一个神经病他在想的所有事情?真是胆小鬼!”
    公孙炮想着,但觉小心说的没错,神经病患者,思路已错乱,根本当不了真,想猜其心思甚是不易,自己乃是酒鬼,和神经病沾上了边,想来也可防范小心这邪门功夫,不禁心头为之笃定。
    “原来神经病还有这个好处……”公孙炮稍为安心地走了回来:“看样子,我醉鬼是当定了。”
    虽说走近,但行至小心不及六尺,他们觉得头皮发麻。
    小心啼啼笑道:“真没种,要怕我心电脑电,自己把秘密说出来不就得了?难堪也只有一次。”
    公孙炮为之脸红,猛咬牙:“你放心,我决定一醉到底,让你永无机会得逞。”
    小心笑道:“这么说,你有很多秘密了?”
    公孙炮老脸更红,急道:“哪有什么秘密?俺人生最是单纯.没什么秘密可言。”
    小心道:“我可管不了你人生多单纯,我可要你记着,咱们是合伙人,别一天醉三天,啥事都不必办了。”
    公孙炮道:“那你可要答应我,不准接收我的胞波!”
    小心哧哧笑道:“好吧!勉强答应你,省得我醉了。”
    “说真的.你那招可比什么妖魔摄心术都厉害,你这招又算是哪门妖邪功夫?”公孙炮一脸好奇地说。
    小心自得笑道:“这个嘛……就算它是如来佛的超能力好了,反正常人是不会懂的。”
    公孙炮仍是一脸茫然。
    小心道:“算啦!将来看有没有办法,现在你是铁定不懂;别浪费时间,咱们还有生意要谈,你解释一下‘日出之峰,月圆之巅,阴阳交会,奔雷之时’是什么意思?”
    公孙炮疑惑地望着小心:“你当真从我的胞波就得到了这秘密?”
    小心白眼道:“不然我现在念的是什么?”
    由不得公孙炮不信,不自在地摸摸具头:“既然你知道这秘密,为何还不知其中含意?”
    “谁说我不知?只是有你在,我为何要花脑筋去想?”
    公孙炮无奈道:“说的也是……花什么脑力?意思即是如此:日出之时,是指东山,因为日出必定在东方。月圆之时乃指日期在月圆十五夜晚。下面两句‘阴阳交会,奔雷之时’,可合为一来解释……阴阳两极交合,雷电交加.也就是在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晚上,那天要正好是十五,然后在东山山峰上点一把火带者挂上灯笼,反正能使山头发光,第一当就知道生意上门了。”
    小心道:“蛮神奇的嘛!东山到底是哪座山?”
    公孙炮道:“有五座,五岳的最高峰。”
    “要上五岳最高峰,还得有一身本领,看来要找第一当办事的人,可也得有点儿来头才行。”
    “我想该是如此。”
    “这就是他生意垮台的原因,既然开当铺,自该大小通吃,哪能分彼此?只要当得起就行了。”
    “我主人是为了避免麻烦,他接了生意,就必定会实现诺言。”
    小心啼啼黠笑:“做生意,怕什么麻烦?咱们要更上层楼.来者不拒,将来成效必定超过第一当多多。”
    “可是第一当如此,已经很忙……”
    小心讪笑道:“那是因为他找了你这笨助手的原因。”
    公孙炮窘困不已;“可是现在……你还是找了我当助手。”
    小心笑的得意:“因为我是一个懂得废物利用的人。”
    公孙炮又瘪又窘,只能干笑着。
    小心道:“放心,废物改造后,就不是废物了,你的成功就由此开始。”
    公孙炮干笑着:“希望如此。”
    小心笑的更促狭,道:“不是希望,而是铁定如此;你想想,又要高峰,又要月圆,又要雷电交加,这种日子哪里找?不饿死,也得活活憋死,轮到我们,不必高峰,不必月圆,更不必雷电交加,只要在山上放把火就行了。”
    “这……这岂不坏了第一当规矩?”
    “规矩是人订的,谁知道第一当是死是活?只要生意兴隆,包管他会形成自卑感,而改行跟我们多多学习。”
    公孙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干笑,心想着,要是被小心如此一槁,将是变成何种局面?若真地碰上了第一当,又将如何收拾?
    “不必想那么多啦!他玩他的当店,咱们开咱们的当铺,谁也管不了,把银子拿来!”
    小心伸手抓向公孙炮肩头布袋,公孙炮不解道:“这不是本钱?现在就要用了?”
    已把布袋置于石桌。
    “什么本钱?谁说开当铺要本钱?我做生意还要本钱?”小心抓开布袋,黄澄澄的元宝呈现,他抽出利刀,切向元宝,一副精明样:“这元宝是要用来敲还魂钟的,保证敲得第一当活生生鲜跳跳!”
    “敲钟?”公孙炮和君小差一脸茫然,弄不清小心在玩啥花招。
    小心得意道:“不懂了吧?很简单,把这些金块分给敲更的,叫他们边敲锣,边喊着‘天下第一当’,保证第二天江湖必定滚烫烫。”
    公孙炮征愣道:“一千两?你要请一千个人敲锣?”
    “有何不可?必要时,连少林寺的钟都把它撞响。”
    “那岂不掀了天?”
    “否则这些钱岂不白花了?”小心得意道:“别急,场面还多着呢!我准备烧它千百座山头。”
    公孙炮咋舌道:“这……这未免搞的太大了?”
    小心道:“不大,怎能显出第一当气势不凡?”
    公孙地转向君小差:“你弟弟如此搞法,你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有”
    “我也这么认为,你弟弟搞的太大了。”
    “不,我是建议你不妨听弟弟的,否则事情可能会更大。”
    君小差兄弟视目而笑,显得十分有默契。
    “你们?”公孙炮征诧瞧着两人,转为苦笑:“天下怎会冒出你们这么一对兄弟?”
    小心笑道:“老炮头,我可是在替你找出第一当,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公孙炮苦叹道:“谁找谁?谁知道?”
    眼看元宝已被切碎,公孙炮为之惊觉,抓起一锭,贪婪道:“留点儿酒本吧!俺必须防止脑波外泄。”
    小心瞄他一眼,笑道;“真是活穷鬼,马上要大发利市了,还想揩油。”
    也不再抬回那锭金子,匆匆将碎金装好,转向小差道:“哥,接下来看你的了!”
    君小差道:“有事?”
    小心道:“当然有;金王天遭了事,一定会派人追查,咱们宰他几名眼线,他就非得另请高明,当然啦!我就是最佳的人选。”
    君小差点头道;“好吧!你选个地方……”
    小心道:“也不必到哪里,随便找个隐秘处,装神弄鬼,他们为了踩线,必定会摸过来,咱们就来一个宰一个。”
    君小差含笑点头:“随你。”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
    小心将元宝藏妥,随后找了几片布巾以便蒙脸用,三人已动身往西边山区掠去。
    约掠过两座山头,时近黄昏,小心找了处虽是陡峭,却非人烟绝迹之山峰,也无其他装神弄鬼,只不过胡乱地在山区转上几圈,再弄些声响,吓吓惊鸟走兽,如此而已。
    三人已躲在山崖隐秘处,等待鱼儿上钩。
    公孙炮狐疑道:“转上几圈就有效?”
    小心道;“此地离金玉楼不及二十里,如果金王天混不到这里,他的金玉楼可以关门大吉了。”
    公孙炮有点儿紧张:“我们已和金玉楼为敌了?”
    “真没用!”小心白他一眼;“金玉楼算什么?将来你就会知道,真正的高手是长什么样子!”
    “不用说,俺早知道是何模样!”公孙炮心中所想的仍是主人第一当,但瞄及小心,临改了口:“像你一样对不对?”
    小心耸耸肩头,笑不合口:“算你有眼光,出头之日不会太久了。”
    公孙炮对他那招摄脑术余悸犹在,目光不敢和他接触过久,免得脑波又跑了出家。
    经过了这次可怕遭遇,他对小心可得重新估计,并非前些日子所见的调皮小孩,而是让人感觉出他似乎蕴含了某种人类不可抗拒的超能力,而这感觉,不想他反而没事,愈想他则表现愈强烈,简直如吸铁般,可把整个人给吸得动弹不得。
    愈想愈不自在,他只好找借口尿遁,离开十余文,心头压力随之降低,自觉好笑,自己怕的已不是金玉楼,而是这位毛头小孩。
    “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公孙炮想不通,却很想知道。
    方想解腰带,小心的声音已传来:“老炮头你换个地方吧!”
    公孙炮一惊:“这……这不是在下风吗?”
    小心笑道:“我自不会让你到上风去,不过你还是憋着好,因为有人快见着你屁股了。”
    “有人?”
    公孙炮吃惊地往背面山腰扫去,果然见及数条青影潜掠而上,哪敢再解手?猛拉裤头,掠回原地,苦笑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俺坐吞天地时才来!”
    来人已近,小心没时间理会公孙炮,道:“三个,哥,两个给你。”
    “好。”君小差拿起布巾已蒙向脸部。
    “我呢?”公孙炮亦想跃跃欲试。
    小心瞄着他:“你不是尿急?这位置让给你好了。”
    公孙炮干笑道:“刚才急,现在有状况就不急了。”
    “好吧!另一个就由你对付。”
    公孙炮登时意气昂扬,十数年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和人正面交手,他显得有点兴奋和紧张。
    眨眼间,三名青衣人已潜近,作搜索状,带头者为一位四旬清理老人,他正示意扩大搜索。
    君小差胸有成竹,待对方逼近七八丈距离,不疾不徐,轻飘而起,宛似幽灵,无声无息地罩向前两名。
    老者乍见人影飘起,惊喝:“有人!”右手一翻,匕首立现,划招成形,迎了上去。
    两名壮汉亦刀剑齐出,封向小差。
    公孙炮亦未甘落后,大喝一声,直扑一名壮汉。
    君小差见两道刀光闪来,不避不闪,右手扬起一道掌劲,迫退两人,刀光为之迟滞。
    老者暗道一声“不好!”运足十成功力,匕首要得光芒万道,啸风刺耳,如水银泄地,倾盆涌向小差。
    小差较轻一笑,不避不退,一个翻身,拔高六尺,闪过光芒,就在错身的一刹那,在极不可能之下,小差自右手猝然探出,宛若宇宙魔爪,夹以无可匹敌的神力,狠往老者抓去。
    只听得一声唉叫,老者匕首飞出,整个人撞向左侧,左肩已垂落,另一名壮汉哪想到老者一招不到就已落败,俱意方生,却已无法躲过小差攻势,一个宏嚎,胸口被印了一掌,喷血倒地,为之奄奄一息。
    而公孙炮气势不凡地逼向那名壮汉,岂知身形未至,对方剑气已逼得他遍体生寒,这时他才想及自己赤手空拳,怎能迎敌?苦叫一声“糟了”,唰唰两响,衣角已被切下,若非他气势不弱,喝得壮汉采取守势,这两剑非得叫他穿肠破肚不可。
    壮汉乍见此人功夫不高,胆气又生,其势不变,扫回剑锋,迫得公孙炮落地打滚,狼狈不堪。
    小心见状,眉头一皱:“什么玩意?一招就成落水狗?”
    二话不说,立即斯身攻向壮汉,所用招式全无章法,但那股霸气,却迫得壮汉节节逼退。
    公孙炮得到喘息,心头稍安,实在觉得没面子,欺身复往壮汉次去,来了两个人联手,打得壮汉穷于应付。
    君小差放倒两人,回身瞧向小心,一阵轻笑,飞身再起,罩向壮汉,只一伸手,壮汉应指而倒。
    小心喘口气,瞪向公孙炮:“你也真是,不行也不带把锤子?”
    公孙炮窘笑道;“一时冲动,酒葫芦又不在身边,所以……”
    “我看你有酒葫芦在身边,现在已躺下了,清醒时都不行,醉鬼时行吗?”
    公孙炮只能窘笑,无以回答。
    小差道:“弟,人已放倒,他们是金玉楼的人?”
    小心瞧向对手所用长剑,摇头道:“不是,剑身扁长,并非金玉楼惯用兵刃。”
    公孙炮道:“那……这趟岂不白费了?”
    “岂有白费之理?”
    小心拾起长剑,仔细审查,攀然发现剑柄云头刻有骷髅,和金鹰交给金三天的那颗骷髅大同小异。
    “咦!这剑倒也生的奇怪。”
    三人走向瘦癯老者,小心剑柄一拨,把他弄醒。
    “老头,这把剑是你手下的吧?”
    清癯老人冷目以待,不言不语。
    “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身上也有这玩意儿。”
    小心耍诈地瞧向他腰际,老者立时紧张,也往腰际瞧望。
    “不必瞧了!”小心得意一笑,长剑挑向其腰际,果然挑出一颗白色骷髅:“现在你该无话可说了吧?”
    清理老者猝然咬牙,左掌已抓向小心,存心搏命。
    小心冷关:“没那么容易!”
    长剑一挥,想把他退回去。
    岂知老者突然偏身,奇快无比地罩向两名手下。
    小心但觉不妙,叫声糟了,想拦剑阻止已是不及,只见老者手中匕首猛戳手下咽喉,复往自己咽喉划去,鲜血渗出,已一命归天。
    公孙炮心惊不已:“这是什么帮派?如此不要命?”
    小心苦笑道:“死都死了,无从问起,妈的,还真狠!”
    君小差道:“这骷髅是不是传说中的幽灵符?”
    小心道;“不怎么像,幽灵符是牌状,不是整个骷髅。”
    公孙炮道:“这么说,江湖出现新帮派了?”
    小心摆摆手道;“这是他们的事,跟咱们无关,咱们只要好好做生意就成了,懒得再惹什么麻烦,把人埋了吧!”
    三人合力将尸体掩埋。
    公孙炮道:“要是他们和金玉楼有关……”
    小心笑道:“管他跟谁有关,只要妨碍我们生意,照样像现在一样,宰了他们!”
    公孙炮也无话可说,尸体埋受,他道:“现在呢?计划失败了,金玉楼的人并没来。”
    “岂会失败?金王天不来,咱们就去宰人,顺便叫打更的准备敲锣打鼓。”
    言下并无其他良策,三人返回茅屋,换上夜行衣,趁夜潜向金玉楼,只要见及探索者,立时给予偷袭,夜下来,可宰了七八名,这足以让金玉楼为之鼎沸。
    事情并未结束。
    打铁趁热,第二天夜晚,小心早已发下银两,雇用敲更者,今夜三更敲大锣,尤其洛阳城,非敲破锣不可。
    敲锣者已雇妥,小心并未忘记山头放把火,以壮声势。
    三更方至,暮然锣声大震,宛若千百道劈雷同时劈出,震得地动山摇,耳胀脑昏,绵延百里不绝。
    在此同时,四处山头似乎火山爆发,轰地火光暴蹿,吞天掠地,红遍天边,宛似末日来临。
    火花蹿扬,一处又一处接连暴起,人群为之慌乱,四处逃窜,小心矗立山头,见及火势腾掠,不禁豪情大发,喝吼着:“烧,就是要烧,烧尽天下!烧啊!”
    他和公孙地一山掠过一山,一把火可放得起兴,几个时后下来,少说也烧了百余座山头。
    然而小心可也非真的要杀人放火,山头是烧了,可全找些最高处,有孤林,一把火即可,无孤林,砍它十数支干柴充数也罢,并无蔓延之虑,只是焚烧地点多,看来则形成一片火山齐爆发,气势惊人。
    不知是火势带动气流,还是本就雷雨露夜,火势正兴之际,忽然雷电交加,惊天动地,倾盆大雨,直泄而下。
    天地一闪白、一闪黑,轰隆哗啦,宛若炼狱。
    然而江湖中人却从敲锣人口中,隐约听及“天下第一当”传声,已然唤起被他们遗志二十年之记忆第一当复出了?
    见及天地雷雨交加,风云变色,凭添了第一当几许神秘色彩,更感受出神秘中的恐怖气息。
    更有人以为宝物出土了,因为山头上总有几道强似问电的光芒射出。
    山火渐渐被烧息,锣声早已销声匿于豪雨中。
    及至五更无,雷雨已歇,四处一片死寂,冷月投云,大地承着月光呈现一片暴风雨过后的凄清。
    休刀坪芯也也是个奇怪地方。一排街宽敞而笔直,比任何街道都要大上三倍,左一条、右一条,居中又一条,各不相干。
    其实街道本只有一条.只是当地行人分的清清楚楚,靠左者绝不靠右,靠右者硬是不屑踏向左道,久而久之,中间就形成一条荒废的道路,甚至还长起绿草,宛似一条鸿沟,划开了两侧街道。
    原来此镇乃是七巧轩与金玉楼地盘交会处,由于各不相让,而又纷争频繁,流血事件常常发生。而双方又久争不下,只好共同协定,以马路为界,各管各的,来个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表面上看来似已相安无事,至少近年来未曾再发生打斗。
    昨夜雷雨交加,今晨显得特别清楚。
    君小心更是不落人后,大清早就已开张营业。
    他和公孙炮在马路中央这三不管地带开起当铺。
    说是当铺,其实和相个摊子差不了多少,前头摆着一张木桌,垂着黑色桌巾,居中画个朱红“当”字,道具省了,只放着笔砚一副而已。
    公孙炮坐在桌前,一脸搞不过的憋笑,小心则躺在他背后一张老旧的靠背椅,右边还放着小茶几,随时可以喝茶。
    最让人醒目还是插在桌前那支文余高之白布条,写着“天下第一当”五字,鲜红夺目,老远街头都可瞧清。
    平常各不相干的七巧轩和金玉楼手下,此时全然把注意力集中在此摊位,吃惊之余,皆私自揣测此人来路。
    昨夜惊魂记忆犹存,莫非第一当从此复出,就在眼前?
    也因摊子坐落鸿沟三不管地带,并没人过来询问。
    朝阳已升,小镇一片清朗。
    公孙炮等了好一阵子,并未见顾客上门,心头绪绔地说:“会有顾客上门吗?”
    小心可劲的舒服,肩背一动也不动:“放心,时辰未到,开张要抢时辰,愈早愈吉利,只要时辰一到,马上就发了。”
    “可是,当铺好像都在小巷里……”
    “那是小当铺,咱们搞的可是天下第一当,岂可失了派头?呵呵!开在街道中央最适合了。”
    瞄向笔直街道,小心笑的得意。
    公孙炮陪笑着,不知何时又弄个酒葫芦,习惯地报起酒来,方囵几口,忽见街道宋瑞冲出两匹健马,直奔而来,速度不减,若不放缓,可能撞上摊子。
    公孙炮急道;“小心眼的,开在路中央也不怎么适合?”
    “怎么会……”
    话未说完,小心亦闻及马蹄声,张开眼睛,两匹快马已急冲而至,还来不及起身,公孙炮已尖叫逃开,往左侧扑去。
    惊慌之际,忽见马匹嘶扬,双蹄高举,人立而起,随即四平八稳钉在地上,马背坐着两名貌美女子,一名身穿蓝绸劲装,约十七八岁,长发披肩,额梳刘海,清秀中泛着英气,另一名红衣者,可小得多了,十三四岁左右,梳有两条长辫子,双手一抓,辫尾甩来甩去,配上一副精明的大眼睛,一副刁钻模样。
    两人正满是自得地瞧着公孙炮和小心,微露笑容,尤其见及公孙炮扑得一身泥灰,红衣女子已呵呵窃笑几声。
    小心干笑不已:“妈的!老炮头给点面子好不好?才第一回合就落荒而逃?”
    他走过去,拉起公孙炮,十分无奈,另一方面,却表现出对两名女子的不理睬。
    公孙炮窘困一笑:“奶奶的!这马如此凶悍,害老头我避之不及!”拍着衣衫泥灰,老脸也红了。
    “还亏你是马僮出身?一照面就出事,沉着点儿,生意上门了,有事以后再说!”
    小心白他一眼,也觉得想笑,拉他回座位,自己也躺回靠背椅,连一眼也没瞧向两名女子。
    红衣女子不禁冒火:“小毛头你竟敢不看我一眼?”
    小心身子一侧,简单地以臀部向着她。
    红衣女孩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炮讪嘲地替小心回答:“他不但不看你一眼,还表现出不屑跟你说话的意思。”
    “你,你敢?”
    红衣女孩圆目瞪直,右手一扬,就想打出暗器,以教训小心的傲慢无礼。
    蓝衣女子立时制止她:“小妹不可!”
    玉手一拦,把她给拦住。
    红衣女孩忿忿不平:“姐姐,他欺人太甚了,我非教训他不可。”
    蓝衣女子眨眨眼,暗示女孩先把来人身分弄清再说,红衣女孩已然想及来此目的,不禁瞄向小心,忿怒的险转的倒也真快,马上露出黠笑:“待会儿你就知道!”
    小心仍是懒得理会两人。
    此时街道两旁已奔来不少人,左边者乍见两名女子,皆拱手为礼:“不知五姑娘、七姑娘前来,尚请开罪。”
    原来来者乃是七巧轩排行第五和第七的巧玲珑和巧精灵。
    巧玲珑含笑示意他们退至一旁。
    巧精灵问道:“这两个家伙何时来的?”
    “小的不知……”
    公孙炮道:“昨天敲锣今天开张的。”
    巧玲珑怔诧道:“昨夜的锣,真是你们敲的?”
    公孙炮拇指反指背面躺着的小心:“这还假得了吗?敲了一夜,到现在还失眠呢!”
    巧玲珑、巧精灵齐往招牌际去,不得不小心应付,要是两人真的和天下第一当有关,可非等闲之辈。
    巧精灵灵目一转,冷笑道:“你说你们是天下第一当,为何方才只见马匹奔来就逃个狗吃屎?”
    “这……”公孙炮被说及窘处,一时也无法回答。
    小心已开口:“小丫头说话真不卫生,将来谁敢要?没事滚远些;咱的生意可还要做!”
    “你敢说我没人要?”巧精灵恨的咬牙切齿。
    小心怪笑不已,扭扭屁股,当其连一眼也不瞧两人。
    “你……”巧精灵又想动手修理君小心。
    巧玲珑拦着她,要她先忍忍,随即冷道:“小鬼起来回姑娘的话!”
    小心含笑道:“你是来找碴的?还是来谈生意?”
    “你说呢?”
    “找碴的话,就找前面的谈,要谈生意……”
    “谈生意!”
    巧玲珑似笑非笑瞄着小心,以为只要谈生意就可和他谈。
    岂知小心手指一点:“还是找前面的谈。”
    公孙炮咧着嘴,笑的得意。
    巧玲珑一怔,仍笑道:“我要找你谈!”
    “可以,内行人!”小心此时才翻身瞄向她,含笑道:“本当铺无所不当,有一种叫有问必答,每回答一个问题十两银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巧精灵乍见小心的贼模样,这不就是自己百般装模作样,想得到的脸容?心想自己都够贼了,还有人比他更贼?不禁觉得想笑,却存心找碴。冷斥道:“凭你也想赚姑娘银子?”小心笑而不答。
    巧精灵斥道;“你敢不回答?”
    小心笑道:“不敢,不敢,只是缺了十两银子而已。”
    “你……”巧精灵怒不可遏,又想出手。
    巧玲珑已拿出银子,丢予小心,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心掂掂银子,随即笑道:“答案是:我不想赚小丫头的钱。”
    巧精灵冷笑:“本姑娘的钱,你也敢赚?”
    小心懒得回答,把银子揣人怀中,屁股一翻,又自躺的舒服。
    巧玲珑道:“转过身子,姑娘有许多话要问你。”
    她拿出元宝。公孙炮立时伸手:“交给我也是一样。”
    巧玲珑暗道:“不怕你不说!”大方地把元宝交出。
    公孙炮接过手,掂了掂:“十两金子,小心眼的,看着办吧!”
    小心此时才把身躯再次转正。笑道:“也罢.开张第一天,讨个吉利,问吧!”
    “你是谁?”巧玲珑问。
    “我是我。”
    “这是什么答案?”
    “标准答案。”
    “这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
    “那还不快说你是谁?”
    小心哧哧笑道:“回答你,代价是十两银子.跟着你说话.那可用百两银子不可,不过既然是开业就打个折,回答三道问题,再跟你说声‘你是谁’,这元宝就马马虎虎充数啦!”
    巧玲珑怔愕道;“什么?一锭元宝,如此就没了?”
    小心笑道:“这算不算问题?”
    巧精灵斥道:“哪来三个问题?简直就是坑人。”
    小心直笑着,懒得回答。
    公孙炮笑道:“俺是免费的.多说无妨.看在元宝份上,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们。第一个问题是‘你是谁’.俺合伙回答‘我是我’.接下来是‘这是什么答案’已及‘根本不是我要的答案’,一共二个问题,呵呵!咱做生意可是信用第一,全不耍赖。”
    小心呵呵笑道:“至于跟着说话价钱自然高了,你方才是叫我说‘你是谁’,这容易,要是你要我说‘我是龟儿子’,那一百两就不怎么好赚了,请你念小的干这行的苦处。”
    巧玲珑妹妹俩哪知小心如此猾头,方照面就被耍得团圆转,不禁满肚子火。
    巧玲珑斥道:“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
    尚未出手,巧精灵以为谈判破裂.老早就很教训小心的闷气得以发泄,冷喝一声,暴提马缰,健马厉嘶.扬蹄而起,飞也似地扑向小心。
    小心哪知她说动就动,一声不好,立时滚向左侧,虽避开马蹄,但那张靠背椅却被踩个稀烂。
    巧精灵一招得手,笑的开心,想如法炮制,又纵马揣向小心。
    “妈的!你以为俺是好欺负的?”
    小心也上了火,身形不闪不避,不知如何,双手一耍竟也无法想象地抓住千斤马蹄,往前一推。马匹本是人立而起,复又被小心反推,一个不稳,已往后摔去。
    巧精灵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对付马匹.一个大意,尖叫出口,也被摔落地面,狼狈不堪。
    “小妹—-”
    巧玲珑心头大骇,深怕她受伤,一个飞身已欺向她。
    还好巧精灵功夫不弱,方落地面,立时拔身而起,并未受伤,可惜左肩侧已沾满泥灰,一时大怒:“找死!”抽出短剑拦身猛刺小心。
    眼看剑尖戳来。小心仍是面不改色地笑着,似把此剑当成玩具一般。
    他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对‘狗吃屎’那么有研究?原来是吃多了嘛!”
    巧精灵怒火攻心,刺的更快。
    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小心咽喉,蓦地另有金光闪至,将利剑给拦了下来。
    不知何时,金玉楼地盘也围了不少人,出手拦剑者,竟也是一位貌美姑娘,束云巾,一身男主装扮,英气逼人,她正是金玉楼唯一的掌上明珠金玉人。
    她拦住短剑,人已飘落小心前头,目无表情地瞪着巧精灵,虽是男上装扮,清秀的五官们泛出绝色女子容貌。
    巧精灵剑势被阻,心知遇上敌手,立时定神往金玉人瞧去。已瞧出她身分,冷笑道:“原来是金家丫头,原来你跟他是一伙的!”
    她指着小心,小心潇洒摆摆手:“算了吧!天下第一当威名贵武林,岂会和人搭伙?
    自以为是。”
    金玉人冷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巧精灵冷斥:“鬼才相信,不是一伙,刚才为何偷袭本姑娘?”
    金玉人冷道:“拦着你,是不想让你坏了规矩。”
    “什么臭规矩?我要杀人,干你何事?”
    “别处可以杀,就是不能在这里。”
    “休刀坪可不是金玉楼的地盘。”
    “也不是七巧轩的。”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
    巧精灵不甘示弱,短剑一提又攻上来。
    金玉人冷笑道:“难道七巧轩全出此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吗?”
    她也拦剑迎敌,话却是说给巧玲珑听的。
    巧玲珑顿有所悟,叫道:“七妹住手!”
    “姊,她欺人大甚!”
    “住手!”巧玲珑深怕喝不了她,已把她拦开。
    巧精灵一脸怒气和不甘:“姊”
    巧玲珑道:“不可造次,在休刀坪是不可动武的,这事大姊早就交代清楚。”
    “可是……难道就如此算了不成?”
    “以后再说。坏了规矩,也就坏了七巧轩名声。”
    巧精灵满是怒火,却不敢再发作,硬是撤了招,瞪向小心:“迟早我要剥了你的皮。”
    小心黠笑道:“剥皮容易,只要付点行头就行了,今天这张太师椅就记着,改天再跟你收帐如何?”
    巧精灵冷笑:“只要你敢来,姑娘一定跟你算的清清楚楚!”
    小心点头:“到时别赖帐就行了,没事你请回吧!俺可还要做生意。”
    巧精灵冷笑道:“你以为休刀坪是谁的地盘?还不给我滚蛋!”
    “哟!想据地为王呐?天下之大,全归皇上所有,你算哪门土匪?占了地方就想称王?”小心瞄向街道,又道:“就算你是占地为王,也别忘了一半是金玉楼的。”
    巧精灵冷笑道:“不错,一半金玉楼、一半七巧轩,此地已没你的份。”
    小心黠笑道:“你当真要据地为王?”
    “不错,谁先占全,谁就是此地主人。”
    “这就好办事了,你们占你们的地盘,我做我的生意,各不相干。”小心指着街道.笑道:“你仔细看清楚,左边是七巧轩占去了,石边是金玉楼,我占的是中间这条大街道,眼各位扯不上夫系吧?”
    本是好好的休刀坪,岂知在小心嘴中多出了另一个地盘,弄得双方又好气又好笑。
    巧精灵斥道;“你还敢狡辩?这街道是属于七巧轩的。”
    此时金玉楼众人已起哄,叫着此街道是他们的。
    小心举手示意众人安静、道:“各位也别激动,方才有人说过,谁先占了就属谁用,帮着双方待了十数年,也都不想要这地方,所以我就勉强占有它。当然啦!各位一定不服气,不过这事并非你们能做主,因为此地是不准动武的,光瞪眼也解决不了事情,还是先回去告诉你们头子,咱们再来争也不迟,最重要是和气生财,将来我想你们会很欢迎我的。”
    他这话说的双方哑然无言,这街道早就长草,分明荒废已久,此时可算是小心先占领,至于要动手争取,非得和对方争得头破血流,纷争必定随之而起。
    小心运用矛盾之理,可把双方整得哑巴吃黄莲,有苦无处说。
    巧精灵仍想斥责,巧玲珑制止她,问道:“你当真是天下第一当?”
    小心点头:“如假包换。”
    “好,冲着你这句话,这笔帐咱们以后再算。”
    小心讪笑道:“我很快就会找你们算的。”
    巧玲珑未再理他,转向部下:“不准无理取闹,退回去,等候通知。”
    把着巧精灵,瞄向小心及金玉人一眼,已策马调头离去。
    巧精灵仍自不服:“姐,难道如此算不了成?”
    巧玲珑道:“事情来的突然,咱们回去再商量,免得坏了大事。”
    他素有玲珑心之称,一切想的透彻,巧精灵虽精明过人,但毕竟年轻气盛,容易意气用事,在节骨眼里,也不敢违抗命令,不甘心地跟着姐姐离去。
    巧玲珑妹妹退去,七巧轩属下亦随之散去,所国金玉楼属下仍立于旁。
    小心瞄向金玉人,笑道:“大小姐,做个生意如何?”
    金玉人白他一眼,似不屑跟他说话。
    小心道:“古有明言,江湖大忌僧、道、尼、残.还有一样就是小孩,俺虽然小了点,可也比你高,别把人给看扁了。”
    头一抬,五尺余,还差金玉人两三寸,小心但觉估计错误,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脚尖踮了起来:“这样就够高了。”
    金玉人被他一逗,冰冷的睑容也合出笑意,但一闪即失。
    小心道:“大小姐别冷冰冰地,人说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你们金玉楼事情可多着,前一阵子不就被人宰……”
    “住口!”金玉人突然喝住他,目光充满忌意和不信,分明这小家伙已知金玉楼守卫被宰的事。
    小心得意地笑着:“住不了口的,金玉接的事,非天下第一当.天下还真无人能办呢!”
    金玉人有了冷漠的笑容:“你当真能办得了?”
    小心道:“不然你以为俺是白混的?”
    “有这么一点儿……”
    “好吧!我就再送你一样惊人的消息。”
    小心凑向前,金玉人有着少女的羞涩往后缩。
    小心叫道:“怕什么?难道你还想把这秘密公开不成?”
    “谁怕了?只是你这小鬼一身汗臭味!”
    小心闻着手臂,昨夜杀了一晚上,着实也流了不少汗,于笑道:“能者多汗,你要是怕了,暂时停止呼吸不就成了?”
    金玉人竟也忘了平时的矜持,闭了气,等待小心传言。
    小心窃笑两声,欺身向前,知故意整人,靠的甚近,好似在闻女人香味。
    金玉人愈等愈窘,耳根也为之泛红,连眼睛也闭起来,叱道:“还不快说?”
    “呵呵!真像情人在说悄悄话。”
    “你”
    小心但见她要翻脸了,才将金玉楼失窃血麒麟的秘密说出来。
    金玉人惊愕取代了羞窘:“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天下第一当!”
    “第一当至少沉寂了二十年,你却那么小?”
    “我是新当,他是旧当;不管如何,能罩得住就行了。”
    “你罩得住?”
    “我想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现出来的。”
    小心耸耸肩头,很是威风凛凛。
    金玉人半信半疑,但此时又不能不承认小心确实有一套。敢在休刀坪开铺营业,尤其他又知道金玉楼最新秘密。
    想及秘密,她有所警觉:“你如何知道这秘密?”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第一当,天下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逃出我手掌心的。”
    “真的?”金玉人不信:“包括我的秘密?”
    “当然是真的。”小心道:“你现年二十一岁,庚申年九月初七子时一刻生的,你母亲叫金玉仙,你乳名叫王玉又叫依依,你谈过一次恋爱,是洛阳城东的伊青,结果只维持三个月,因为你发现他是一位懦夫,暗地里让香香园的三姨太包养、从此和他分手,临行前还给他一巴掌,把他打的莫名其妙,呵呵!原来那时你还十岁不到,他已二十岁,真是早熟,呵呵!你的态受连话都没说一句,是早恋呐!”
    金玉人闻言,和公孙炮被窃脑波一样,啊地尖叫,抓紧衣襟急往后躲去,如此隐秘而又不可能让人知道的秘密,竟然会在小心口中说出,简直就像当众赤裸裸般,保不了一点儿秘密。
    公孙炮幸灾乐祸道:“小心眼,你和她沟通过了?”
    “没有。”小心道:“我本领可大得很。”
    公孙炮摸不着头绪,只有陪笑。
    金玉人走过神来:“你怎知……这些……”
    小心道:“很简单,我问出来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问的是难。”
    这些资料,他大部份来自金王玉,但为免他两姊弟自相残杀,他是有保密的必要。
    这些知全玉人也非等闲之辈,沉吟一阵,突有所觉:“你曾和我弟弟鬼混过,你害他被关了三个月对不对?”
    小心无柰道;“那是意外。”
    金玉人已有了笑意:“原来这些事都是王玉说的。”
    她实是不信小心能知她所有秘密,那未免太可怕了,比失去贞操还可怕,所以她必须找出理由来保护自己。
    小心道:“你十岁谈恋爱,他可还没出生,在肚子里就能知道你的秘密.道行可比我还高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的秘密?”
    金玉人又征愣了,小心说的没错,那时她弟弟可还没出生,惊惧之下,又在寻求答案。
    “你是去问那懦夫伊青对不对?”
    小心不愿把话题扯远,道:“不是我问他,是他偶而会说出这段事,他本不知括他耳光的是大小姐,但你长大了,又是金玉楼千金,容貌变得更漂亮,不过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金玉人嫩脸已红:“这懦夫,我非教训他不可。”
    小心呵呵笑道:“以前你单恋他,现在换他单恋你,算是扯平了。”
    “他敢—-”金玉人怒目一瞪,私下决定非收拾这家伙不可。
    小心笑的促狭,幻想着当时金玉人单恋的情景,想必十分有趣吧?
    金玉人怒意过后,心情稍平静,心思为之清晰,冷道:“你为何去调查我?又故意接近我弟弟,是何居心?”
    小心道:“我对你可没兴趣,干嘛要去查你?我跟你弟弟又不熟,何况是他来找我,谁想接近他?你胡扯什么?”
    “你分明是有企图而来!”
    小心指着招牌:“看清楚些,天下第一当名声可不在金玉楼之下,俺对你会有什么企图?”摆摆手道:“你看着办,如果这件事要第一当插手,黄金万两,否则你另请高明,对不起,请你让开些,俺还要做生意。”
    公孙炮神气样道:“天下第一当是不需要什么花招的,纯粹是真材实料,想想昨天那场雷雨,也该知道分量。”学着小心摆摆手:“对不起,请让开些,俺还有生意要做。”
    捧正桌子,也把金玉人给搁退,几步。
    金玉人一阵困窘,如若对方真是第一当,他们实是没有必要故弄玄虚,自己反而多心了,想想小心那副邪样,令人莫测高深,而且又说出了自己认为最隐秘的事,心头又开始战战兢兢。
    “你当真愿意接下这案子?”
    小心指着招牌:“天下第一当,无所不当,只要你能付出代价就行。”
    “一万两黄金?”
    “没错,比起血麒麟,代价可少得可怜。”
    “你有把握?”
    “没把握就不必叫天下第一当了。”
    “好,我当这笔生意。”
    公孙炮登时叫好,一眨眼就接了万两生意,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今天却发生了,小心瞄他一眼:“老炮头沉着点儿,这只是小儿科,将来还有更大的,别让人瞧扁了。”
    金玉人此时正以怪异的眼力瞧着公孙炮,心头想的正和小心一样一万两黄金有何大惊小怪的?
    公孙炮老脸稍红,道:“开张第一笔生意,总是叫人兴奋的嘛!”
    “说的也是。”小心转向金玉人:“大小姐,生意是按定了,你先回去家报你爹,免得节外生枝,开张大吉,俺得好好喝它两杯。”
    金玉人道:“你现在不跟我走?”
    “急什么?先去问问你爹,因为他还瞒着你一样秘密呢!”小心说完已哈哈大笑。
    “有这种事?”
    金玉人先前被小心说出心中秘密,对他所言“秘密”一事已深信不疑,已揣测父亲到底有何事情瞒她?若真如此,是该回去一趟才好。
    “你呢?何时到金玉楼?”
    “今晚三更。”
    “为何要三更?”
    “因为你爹最喜欢在三更谈事情,这正是投其所好啊!”
    金玉人没心情揣测小心话中是否另有含意,点头道:“好,就今夜三更见,在下先行告退了。”
    拱手为礼后,转向金玉楼属下,要他们以后别找此摊位麻烦,交代妥善后匆匆离去。
    小心也蹦了起来:“哇!成功了,走,咱们喝酒去!”
    连摊位也不收,两人兴高采烈地往洛阳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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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再失麒麟
    不必两个时辰,小心与公孙炮两人已抵洛阳城,方近午时,正是用餐饮酒时机。
    小心想找家大酒楼,公孙炮却特别眷恋牛大肉丸的酒铺,小心拗不过他,只好往牛大肉丸酒行去。
    方进酒铺,公孙炮难得神气,大马金刀地跨门面入,好不威风。
    肥胖的牛大肉丸乍眼一瞧,公孙炮衣服都变了样,虽不是丝绸极品,却也算块好料子,比起以前遭遢样,相差何只天壤,牛大肉丸一时并未认出是以前常来要酒的糟老头.已哈腰迎了过去。“大肉丸你可记得俺?”
    公孙炮似想立刻表明身分,以表现“英雄自有出头日”的一天.而他现在正是熬出了头,自该风风光光地受人尊敬。他不但瞄向牛大肉丸,还拉着眼角,连酒铺的三五桌客人也瞄了进去。
    牛大肉丸先是一怔,仔细一看,不是那酒鬼是谁?登时摇了头,轻轻叹笑:“老炮头你搞啥名堂?发了不成?”
    “对,没错,俺是发了,看,这是还你的酒钱!”
    公孙炮口袋里塞满了元宝,心头自是充实多了,本是现钱如命,但见及小心一转手就是千两、万两黄金,这些小元宝感觉上就不怎么值钱了,一手将元宝拍向桌面,神情昂扬.但眼角余彼仍勾向小心,似在征得小心“谅解”。小心稍微含笑,他眼角都笑飞了,何时如此风光过?
    牛大肉丸陡见元宝,少说也有五十两,足足可以买下他这间烂洒铺,眼睛都立了。
    不得不相信公孙炮是发了财,他感到犹豫,毕竟公孙炮三天前还是一文不名的旧老头,今天摇身一变成如此情境,让他难以接受。
    “这是给我的?”
    “对啊!俺公孙大侠是发了,这点小钱算不了什么,你先收下,呵呵!俺以前喝酒还记了不少帐呢!”
    公孙炮将元宝塞入牛大肉丸手中,已昂头大笑。
    牛大肉丸握实了元宝,头忐忑不安:“真的要给我?”
    “都在你手中了,还犹豫什么?”
    “可是……你以前喝的酒,也没喝掉那么多……”
    “剩下的就算赏你的。大肉丸老板,你也别犹豫了,难得我公孙大侠翻了身,多亏你以前的照顾,分点红利给你也是应该,你就收下元宝,俺今天又接了一笔大生意,正准备庆祝一番,元宝拿去,再送上好酒好莱,别扫了顾客兴头才好。”
    牛大肉丸摸着元宝,谁不爱?又听及公孙炮如此坚决,而且来者是客,怎好扫人家兴头,只好收下来,心头想,若是公孙炮真的发了,赏点小钱自也无伤大雅,若是将来又霉了运,替他留点银两也好,遂千谢万谢地退去。
    不多时,山珍海味、南北佳肴、陈年美酒都送上了桌。
    公孙炮终于尝到了十数年梦寐以求的黄山花酿,直呼美酒原是如此迷人,不禁又报以感激的眼光瞧着小心,若非他,今日恐怕还在喝二锅头白酒呢!
    小心陪着他喝,但是似乎另有某种东西更吸引他,有一眼没一眼地往窗外那棵大木樟树瞧去,原来那里正围着一大堆小孩在玩陀螺,个个蹦蹦跳跳,开心已极。
    也难怪君小心对此着迷,他原只十来岁,仍存有孩童纯真心灵,见及那么大群小孩在玩,何况他素有陀螺王之称,心头自是痒得不可以。
    终于他仍是憋不住了,一口气丢出一锭元宝,要酒铺顾客陪着公孙炮饮酒,连牛大肉丸也算上,今天生意似乎已不必再做,就喝个它万丈豪情,人生难得几回醉?
    等大家混熟,话题扯开,皆大欢喜时,小心这才溜向树荫,准备和那群小孩一争高下。
    小孩见及小心,一阵欣喜,都是熟人,西城阿毛、东城小顺、三郎、圆圆、阿香,男女皆有,叫的亲切,也就没了距离,欢欣一堂,小心素有陀螺王之称,可惜临时把陀螺放在家中,派不上用场,只好花一文钱向小顺子买了一个,又瘪又小,实在起不了大作用,但为了好玩也将就些。
    他们玩的是“过关”,在地上划两条线,把落地不转的陀螺从甲线打到乙线,刚那粒陀螺就得让众人在身上凿河开洞,其间只要谁的陀螺倒地不转,则可替换被凿者,如此轮流不断,几趟下来,若技术差者,一颗陀螺可变成蜂巢了。
    小心用的新陀螺,一时玩不上手,几趟下来,果真满身凹凸,这不打紧,眼看众人难得赢过小心,笑的开心已极,针凿的可算用力。王八好当气难受,好不容易逮到替身,狠狠地以陀螺心凿向人家,他原会武功,又是盛气冲发,力道何只百斤?只听叭的一声,三郎的陀螺竟被凿成两半。
    “哇!怎么会这样子?”小心瘪笑着:“我不是故意的!”
    三郎也发觉了:“我的陀螺?”
    “破了……”小心笑的尴尬。
    众人传来一阵笑声。
    “破了?”三郎哪能忍受心爱的陀螺被凿成两半,抓着它,合又合不拢,已哇哇大哭:“我的陀螺,我的陀螺。”
    小心感到难为情:“用绳子缠着行不行?”
    “不行不行,缠着绳子怎么打?一甩就裂开了,哇……”
    三郎九岁大,哭声可刺耳得很。
    “那……那我这颗陀螺赔你如何?”
    三郎停止哭声,眼向小心手中百孔千疮的陀螺,实在太丑了。又哭了起来。“我不要,你的陀螺大丑了,还我陀螺!”
    “丑有何关系?挺历用的,比起你这颗.一钉就裂了……我的实用多了……”
    “我不管,你要赔我!哇……”三郎哭声更大.引起不少路人注过。
    “好好好,我陪你就是,别哭,再哭下去.全城的人都知满了.多没面子。”
    小心苦笑不已.堂堂天下第一当。竟也对此事束手无策.为了避免闹笑话.他只好发给三郎几文钱。还得百般安慰才了事。
    三郎可也现实,见钱在手.泪也没了.嘴也笑了.几文钱,足足可买二三十颗上好陀螺,若留着买糖,吃个十天半月保证没问题。
    如此丰厚的赠价,可把众人给养起胃口,阿毛跃跃欲试:“小心哥,我也要……我自愿当替身……”
    小心瞪眼道:“要什么?一戳就破的陀螺,实在没什么好玩,不玩了,改玩别的。”
    阿毛有些失望:“玩什么?”
    小心想想,随即黠笑:“陀螺不行,田螺总可以了吧?就玩挤田螺。”
    阿毛道:“可是……我们没带田螺……”
    “买呀!来,我请你们吃田螺。”
    兴致冲冲,小心奔往市区,不到盏茶工夫,抱回一大包辣炒田螺。
    “来呀!大家吃,挤赢了还有赏钱。”
    众人哇哇大叫,争相抢着吃,十几个小孩蜂拥而上,好不热闹,然而一箩筐田螺也足够他们吸食三刻钟。
    吸食完毕,众人争相选壳子,以能战胜对手。
    挤田螺玩法简单,只须将两颗田螺,嘴对嘴的互挤,谁破了谁就输,如此而已。
    小心练有内功,自是稳操胜算.但为了兴趣.仍是对等的厮杀,将田螺摆在石凳上,讲硬度、讲技巧、讲力道的厮杀.那股拚劲和斗牛亦差不了多少。
    一箩筐田螺厮杀下来已是近黄昏,小孩已不得不回家,小心纵有再大兴趣,一个人也搞不出名堂,只好抓出几串铜钱,分给众人,个个嘴笑眉笑,笑不停,田螺王也不争了,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小心瞧着他们,一副莫可奈何,离三更可还有一段时间.公孙炮仍自喝得起兴,想想,他已往市区赌场钻去.没有小孩玩伴.找士人岂不更刺激?
    上了如意赌坊,心情也野了,一玩上手,哪还知道日夜时辰?
    金玉人很早就回到家.也将天下第一身的事告诉父亲,金王天对于这位奇人自是仰慕已久,是以三更未到.就摆下了排场等待第一当的来临。
    可惜金玉人并未将第一当是个小鬼说出来,否则金王天也不会如此慎重。她之所以不说,是怕父亲知道来者是小鬼而不愿接见,而小心那套无所不知的本领,她可是亲眼所见.自是相信小心能耐,一切等见了面,父亲自然会了解小心斤两.届时自己也不必再解说。
    然而从二更等到三更以至于四更天,哪来的第一当?
    厅中一片沉闷,全玉人更是紧张。
    “这小鬼,竟敢耍我?”她不时嘀咕。
    金王天等得有点儿不耐烦,扭动身躯,问道:“玉人,他会不会来?”
    金玉人仍表现镇定:“应该会,这约是他在休刀坪亲口订下的。”
    金王天拂着灰白髯,也不愿责备,毕竟除了王超以外,女儿仍是他所重用的好手。
    金王超已冷笑道:“看样子,他只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不重言诺,还算什么英雄?”
    “超儿不得乱说,免得让人误会了。”
    “爹……我没有,事实摆在眼前……”
    金王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耐心地等,金王超只好把气给憋起来。
    一旁站立的金家总管拱手为礼,道:“禀楼主,以第一当威名,比起一派宗主亦不逊色,或许是有其他事情所耽搁了。”
    他在暗示第一当的身分不低.多等一会儿也不失金玉楼面子。
    金王天谈谈点头:“我知道。”
    金不二淡淡微笑,转向金玉人:“小姐,第一当在休刀坪开张?”
    “不错。”
    “是否要把他请来?”
    金玉人犹豫道:“听说我回来,他也走了,对了,今天洛阳城可有发现可疑的人?”
    金不二摸摸金边眼镜,过滤一阵,道:“没有,只有两个混混,一个在小酒铺狂饮吹牛,一个在如意赌坊赢了不少钱,那小孩是有点儿特别。”
    “小孩?”金玉人眼睛一亮:“生的浓眉大眼,一脸纯真可爱又贼头贼脑?”
    金不二轻笑:“不错,小姐见过他?”
    金玉人点头:“见过。”随即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竟敢玩昏了头?”
    转向父亲:“爹,我这就去请第一当。”
    “你知道他下落了?”金王天问道。
    “嗯,女儿这就去,盏茶工夫就回来。”
    金玉人不等父亲回答,拱手为礼,已快步奔出金玉楼。
    金王天、金王超和金不二弄得满头露水,但想必第一当和那小孩必定有关,也就耐心等了下去。
    只是他们做梦也未想到第一当就是这位小鬼罢了。
    金玉楼离洛阳城不到半里路,金玉人很快找到如意赌坊。
    小心正在厮杀,满身是汗,桌前推了不少银票、元宝.他好像能控制骰子,一押就中。
    “来呀!大小通吃,这次押豹子。”小心双手一推,小山般的银堆全推向中央,准备大捞本。
    他的举止使庄家窒息,汗流满面,不敢再摇股子。
    小心催促道:“摇啊!怕什么?骰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那副嚣张模样.实在让人心惊胆颤。
    金玉人见他有若市井流氓,又气又笑,大步向前,抓往股子就砸:“还在玩?”
    众人一愕,见及是她.纷纷拱手直呼:“大小姐。”
    小心先是一愣,但见者是她,登时又爽郎地笑道:“原来是大小姐,手痒了,也想玩几把?”
    不知是女人天性,还是习惯,金玉人突然伸手揪他耳朵,想装怒却又想笑,憋得怪模样:“与人有约还有心情在此胡混?”
    她拉着小心走向门外。
    小心挣扎急叫:“等等嘛!就这么一把。”
    “还等?有人等了你三个更次还不够?”
    “那,总得让我收回家当吧?”
    “不必了,不义之财就寄在此,迟早你还是要缴还人家。”
    眼看金玉人已把小心拖往门外,小心知道现在就是回头,也未必能讨回全部家当,早就被人给抓光了,不禁苦笑:“完了,白玩了一夜!”
    “跟我爹约会,你还有心情玩?”金玉人扯得更紧。
    “放手啊!都被你拉出门了.还不够?我又不是你老公,耳朵岂可随便拉?”
    金玉人蓦然发觉自己失态,耳根也红了,想都想不清,自己怎会伸手拉人耳朵?被小心一吼.刹时也松了手,窘困非常,若非是深夜,想态可就原形毕露了。
    也许小心长得一副给人亲切感的脸孔,金玉人直觉上已对他产生好感,又在气笑之下,一时激动也就做出如此举止,这是她十来岁时对付弟弟王玉的招式,已多年不用了,不知此时为何又用了出来。
    小心摸着耳朵,讪笑道:“难怪你弟弟的耳朵特别尖.原来是这么回事。”
    金玉人斥道:“废话少说,再胡说,我就拉断你耳朵!”脸容更红了。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可恶…”
    金玉人恼羞成怒,追前就想开打。
    小心矫捷地跑开,惹笑道:“别再来了,我可吃不消,时间已差不多,还是去找你爹谈生意吧!”
    “还差不多?你以为现在是太阳刚下山?”金玉人又追了四五步.方放缓脚步,话题拉回正事,已不再像方才那么困窘。
    小心往西边山头瞧去,弦月已快沉入山中.至少过了四更天。他干笑不已:“时间过的叮真快.一眨眼,就不见天日。”
    “那你还不快跟我走?”
    “走是要走,你不觉得少了一个人?”
    小心想及公孙炮此时必定酩酊大醉,如此去见金王天。不知金王天老脸将如何变幻,不禁哧哧笑个不停。
    “他就在附近,我去找他,马上就可以跟你回去。”
    不等金玉人答复,他已先溜向小巷,金玉人怕走失了人,也快步跟去。
    及至牛肉丸酒销,店门未关,几个醉鬼可醉成一团,小心笑态可掬,很快遁了进去,金玉人心知又闹个笑话,又气又莫可奈何。
    小心很快架起软趴趴的公孙炮,憋着笑意地走了出来。
    金玉人道:“他可以不必去吧?”
    “不行,他也是主角之一,少了他.生意可谈不成。”
    小心有意闹笑话,存心扛着醉鬼去见金王天。
    金玉人没办法,为了别让父亲久等,就由他去了。
    “走吧!待会儿看你如何向我爹解释。”
    小心觉得想笑,对一个醉鬼还能如何解释?
    三人又匆匆向金玉楼奔去。
    金王天等久了,反而出奇冷静,倒是金王超不时前咕抱怨,好好的床不躺,还要在此坐冷板凳。
    小心终究还是来了。
    人未到,酒气先飘到,金王天眉头不由一皱。
    金玉人领着小心走进豪华大厅,明亮的灯火照出她略带窘困的表情,她强作镇定:“爹,他们来了。”
    “来了?!谁是第一当?”
    金王天惊愕地看着小心及公孙炮,直觉判断两人不可能是第一当,复往女儿瞧去,目光再落往大门。
    金玉人稍带困窘道:“他就是。”手指指向小心。
    “是他?”金王天眼珠睁得大而亮。
    金王超已忍不住冷笑:“天下第一当怎会是个小鬼?妹姊你太会捉弄人家了吧?”
    君小心笑道:“诸位吃惊了吧?不过没关系,现代的人是重材不重料,只要管用就行了。”
    金王超笑得更是不屑:“哼哼!一个醉鬼、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也敢找上金家谈生意?我看连金家扫地的都不值。”
    小心笑道:“个人看法不同,至少被天下第一楼上上下下等了一个晚上的人来说,我是觉得蛮有价值的。”
    这话可说得金王天老脸猛抽,金王超更是怒不可遏,想嘲笑人家,却被反嘲,掌击扶手已站了起来。
    “你敢放肆?”
    小心笑道:“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争你家扫地的,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掉头就走。
    金玉人可急了:“你怎能说走就走?”
    她想拦,金王超却比她快捷,一个腾身已截向小心前头。
    他冷笑:“金玉楼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此时金王天突然开口:“超儿让他走!”
    他认为小心只不过是市井混混,而区又是小孩,再背着一个醉鬼,和他争实在有失金玉楼等严。而这件事又是自己女儿带他来的,根本不能责怪他,至于他冒犯之处也只是和女儿之间的事,由女儿自己处理即可,犯不着要一个堂堂大楼主干预。
    君小心闻言已大摇大摇晃向门口,斜睨金王超冷笑道:“听到没有?你爹叫你送客了。”
    金王超很是不甘:“爹,岂能让他……”
    “让他走,这种事还要你出手?”
    金王超顿觉有失身份,倒也移了开去.心中却想着回头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此时金玉人更急了:“爹,不能叫他走,他说爹的事只有他能办。”
    金王天冷目瞧向她,似在说:“你竟相信一个小混混?”
    金玉人被逼急了,也顾不得另有他人在场,急道:“爹,他说你有秘密瞒着我。”
    金王天老脸一抽,头发无风而动.突然飞身而起.截落小心前头,冷目泛青光:“你说,什么秘密?”
    小心落落大方,道:“你这是找我谈生意了?”
    “如果你真是天下第一当的话。”
    “若是第二当呢?”
    金王天冷目直瞪,突然已伸手抓向公孙炮.小心想躲却闪不掉,公孙炮已被他抓个正着。
    “你想干什么?”小心出掌反击。
    金王天却以极快手法带过公孙炮.闪向分侧.只见他三两掌不时拍向公孙炮肩背,公孙炮为之呻吟.身躯已冒起白雾。
    金王天正以内家真气逼出公孙炮体内酒气,使他能苏醒。
    小心瞧出他用意,反而不紧张了:“告诉你,问他跟问我是差不多的,差的是他说等于我说,把意思倒过来就对了。”
    金王天未理会他,内力再吐.逼得公孙炮哇哇叫,酒气也逼退了七分,金王天始松手。
    “这是什么地方?”公孙炮迷糊道。
    小心打趣回答;“戒酒中心。”
    “酒……酒在哪里?”
    “戒酒中心哪来的酒?酒鬼似有几个。”小心瞄向金王天,似在说他是酒鬼之一。
    金王天没时间理会他,一指戳向公孙炮,把他给戳痛而清醒过来。
    “你是谁?”公孙炮惊煌地瞧着这位威严老人。
    金王天冷笑道;“我是谁,你马上会知道,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
    “老夫公孙炮。”
    “你是天下第一当?”
    “哪里?”公孙炮得意地耸着肩头。
    岂知金王天突然使劲往他手腕抓去,抓得他唉唉痛叫:“放手啊!”
    “你到底是不是第一当?”
    “不是”
    小心道:“现在你死心了吧?第一当活生生地就在你眼前,就是我嘛!”
    金王天本有意试试公孙炮功力,却显得失望,遂把他放开,目光移向小心,对于小心能在金玉楼处之泰然,谈笑风生,可也非一般人所能办到,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公孙炮趁机跑向小心,频频道;“不错,他就是天下第一当。”
    及至小心身侧,细声问道:“小心眼的,怎么牛大肉九酒铺变成阎罗殿了?他是谁?”
    “金王天。”
    “是他?”公孙炮征愕地瞧着金王天,也许经年累月混迹洛阳城,迫于金玉楼威风之下,如今见及金王天,他显得十分不自在。
    金王天懒得理他,再次通向小心,冷道:“你说,老夫有何秘密?”
    小心瞄向金不二及金王超,细声道:“你不怕这秘密被他们知道?”
    金王天顿觉犹豫。
    金不二自知不该知道:“属下先行避退。”已转头告退。
    金王超怒道:“小鬼你想挑拨是非不成?”
    小心冷道:“凭你,当绣花枕头还差不多,知道这秘密,保证坏了事,你姊姊就比你强多了。”
    “你找死!”金王超又想出手。
    金王天喝道;“超儿住手,有什么事,过了今夜再说。”
    金王超硬生生将掌力给撤回,怒气却难消,不过为了那不知是啥秘密的秘密,他还是忍了下来。
    “爹,您的事也是孩儿的事……”
    “爹知道。”金王天也唤回金不二:“总管你也留下;对你们,金玉楼并无秘密可言。”
    他想得精,若此时支开金不二,未免对他不信任,这将形成两人隔阂,若留下他,则对他是何等信任和重用。
    金不二果然感激得几乎可以生死相许:“属下留下不知对大事有无影响?”
    “金总管你留下就是。”
    “是。”金不二不再多说,默然立于一旁。
    金王天此时又以深沉的眼光注视小心,两人四目相机,金王天猝然觉得小心的目光似能射穿自己脑际,不禁摄起心神,强制定力,然后以更强烈的目光回视小心。
    他很明显的以目光暗示小心、别把事情结搞砸了若真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岂可公开?
    小心似也能了解他心意,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据我所知,楼主所失窃的血麒麟不只一只对不对?”
    金王天心头一凛,这秘密的确只有他一人知道,没想到小心却猜着了,对。这位奇异的小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金王超怔诧道:“爹,真有此事?”
    金玉人、金不二也以询问的眼光瞧向金王天。
    金王天的表现反而冷静,点头道:“不错.血麒麟一共有两只,这事爹一直没有向你们说清楚,是不愿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为着此事而隐瞒.乃人之常情,何况这并非偌大震撼的秘密,他们并不责怪金王天瞒着此事。
    然而在小心和金王天视目中.又不知隐含了多少“心照不宣”之事?
    金玉人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另外一只麒麟也丢了?”
    “嗯,一同遭窃。”
    金王超目光突然瞪向小心,冷笑道:“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见你和盗匪是同一路的。”
    小心反问道:“你知道我的心在想什么?”
    “哼哼!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与盗匪串通,想独吞宝物。”
    小心故作惊讶:“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见你也是和盗匪同路的。”
    金王超哪知话一上口就被套用了,想得咬牙切齿。
    小心的风凉话又说出:“既然咱们是同行,何必分什么彼此呢?”
    “谁跟你是同行?还不快把血麒麟还来?”
    金王超恼羞成怒,本想出手,但碍于父亲在旁.只得逼前一步,强行索求。
    金王天道:“超儿退下,这事由爹处理即可。”
    “爹,可是他太狡猾了。”
    “退下,你们也退下。”
    金王天似想私下和小心谈谈,也命令玉人和不二退开。
    三人虽想参与,但命令难违,只好退离大厅。
    临行前,小心还向金王超招招手,气得他牙痒痒。
    金王天再次凝视小心:“近年江湖似乎没有你这号人物。”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
    “不知今尊或师父……”
    “俺师父是谁,将来你就会知道,这事似乎不关咱们生意吧,”
    小心巧妙地挡去了金王天的询问,金王天只能干笑。
    “你又如何知道老夫拥有两只血麒麟?”
    小心自得一笑:“因为我想知道就能如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有关血麒麟的事?”
    小心凝目盯向他:“难道血麒麟还有什么秘密?”
    金王天也以同样眼光凝向小心,两人互猜心思,金王天爽朗一笑;“该知道的,也许你都知道了.现在你该告诉我,如何找回血麒麟?”
    “付了钱就能找回。”
    “一只,还是两只?”
    “两只。”
    金王天目光一亮,“两只完好如初?”
    小心点头:“不错,不过另一只你得找城西吴巧手订做,反正多一只,好过一只嘛!”
    金王天如炬的眼神又瞄了小心许久,才沉沉一笑:“价钱呢?”
    “不是说好一万两黄金?你女儿没告诉你?”
    “她说过……你送回的的东西完好如初?”
    “当然,怎么样?只收你一万两,不多吧?”
    “不多……”金王天微微一笑:“包括那名凶手?”
    小心道:“不包括。要凶手,有凶手的价码,不过俺今天只想接血麒麟的生意。”
    “好吧!就等你另有兴趣时再说,待会儿金总管先付你五千两,事成交货后再付另一半。”
    “就这么说定。”
    小心和公孙炮视目而笑,生意终于谈成了。
    “你何时给我血麒麟?”金王天问。
    “三天,快不快?”
    “很快。”金王天淡笑着。
    “那你付钱也该不慢吧?”
    金王天果然干脆,马上叫金不二送来五千两银票,交予小心。
    小心满意地将银票收下:“时间宝贵,我走啦!希望咱们合作愉快。”转向后厅门,吊高嗓子:“大小姐,另外赌场那堆银子就算聘金啦!呵呵!迟早总是要嫁人的。”
    说完才和公孙炮大步离去。
    金玉人嫩脸微红,一副冰冷地走出来:“你朗说些什么?”
    见从小心已走远,话也收了回来,脸腮更红了。
    金王超也走回大厅:“爹,难道就如此让他离去?”
    金王天道:“一切等找回血麒麟再说。夜已深,你们回房休息吧!”
    已近五更,夜深露重,三人纷纷拜别,独留金王天静立于厅,默默注视窗外残月西斜,不禁感慨叹息。
    在厅后也躲着两个人,各自一处不相干,左侧是小得不能涉及家事的金王玉,他偷偷瞧及小心到来.是兴奋,也替小心捏了把冷汗。见及小心安然又风光离去,他也风风光光地大步回房,只想着,两三天就能再见面,到时将要与他问个清楚。
    另一处躲着金家养子金鹰,每次重要会议部轮不到他,他只好如此,想知道一丝半缕。对于此事,他先是不甘心.后来也表现得甚为冷静,见众人散去,他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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