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针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大家讶然向他望去,但见发话的乃是武林公认当今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南霸天”
    孙玉麟。
    蒙师爷冷冷道:“何以见得她非是唯一涉嫌之人?”
    孙玉麟炯炯的眼神,掠过众人,神色甚是凝重,道:“因为那一夜在下亦曾潜入此堡之中。……
    众人无不大感惊奇,梅兴尖声道:“这样说来,你也是涉有嫌疑之人了?只不知你那一夜可曾动手把黄华全衣衣服,全部脱下来了没有?”
    他的话含有猥亵意味,也问得很怪。
    孙玉膀高声道:“当然没有啦!”
    梅兴冷笑一声,道:“如果我们打开始就相信你的话,则你的嫌疑业已洗清,还是剩下云散花嫌疑最大。如果不相信你,则你自称那一夜曾经潜入堡中之言,亦根本不易使人承认。”
    他说得头头是道,脉络分明,教人感到极是有理,孙玉麟尚未开口,蒙师爷阴沉沉的声音已接上说道:“孙兄既敢自承曾经潜入此堡,甘愿成为涉嫌之人之一,可见得你心中坦荡,方敢如此。假如是真有嫌疑之人,岂敢说出当夜无人得知的行踪?”
    武当李天祥缓缓说道:“贫道看孙施主之意,不外乎是想证明他既能潜入此堡,则别人亦可如此。这一点贫道自然会留意,最低限度将查明所有有资格潜入此堡之人,那一夜的行踪,好在此举不算困难。”孙玉麟心下明白,那李天祥这话骨子里已暗示如非一流高手,绝对不敢孤身潜入此堡,所有人数不多,很轻易查证。想想这理由很对,只好闭口不言。
    凌九重妒火上升,高声道:“孙大侠,那一夜你可曾碰见黄华或云姑娘没有?”
    孙玉麟道:“在下曾碰上云姑娘,并且先后助她击退许氏夫妇。”
    他扬手指一指左后方,又道:“那边不是有一片蛇窟么?云姑娘就曾险险被扈大娘迫得隐入蛇窟之内。是我及时闻声赶到,助她脱困。”
    他这么一说,众人可不能不相信他曾经潜入堡中了。蒙师爷高声道:“孙兄,那一夜想来不是你第一次探堡吧?”
    孙玉麟道:“如果是指的夜间探堡,那是第一次。但今天则以前曾探过两次了。”
    蒙师爷道:“照你这样说来,黄华可能是被许公强夫妇剥光衣服的了?”
    孙玉麟道:“在下并不这样指责他们,只是认为此堡之内,除了许氏夫妇外,有没有别的人潜匿?谁也不知。”
    李天祥突然高声道:“这一宗等咱们对付过许氏夫妇,再找云姑娘之时,再细论不迟。现在请诸位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就过桥展开搜索了。”
    众人轰然以应,涌起强烈的斗志。要知目下参加搜堡的三十余名家高手,不论黑白两道,皆是与许公强夫妇有怨仇的,至少也是有些门人亲朋,刚刚中毒僵卧在堡外,所以大家对歼灭许氏夫妇一事,意志甚坚。,
    李天祥高声道:“咱们过桥之后,须得分出十余位牢牢把守桥口。许氏夫妇如若想潜逃的话,留守的人,目的在于阻止他们冲过,是以不要讲究江湖过节,务须合力出手,似免功亏一溃。”众人都大声应了,李天祥这番话说的声音很高,又是以内力逼出,是以遥遥传去,远近皆闻。
    忽见桥那端,转出两人,正是许公强夫妇。他们迅即奔回近那一端的桥口,望住这边的人们。
    在这个当儿,他们居然敢现身出来,自然不是前来投降,所以李天祥阻止众人过桥,先看看对方有何动静。
    许公强发出一阵强横嚣张的笑声,接着喝道:“老夫在这道九龙桥上,布下九种毒物,你们过桥这时,可要小心些……”
    李在祥高声道:“如果这几种毒物,一定能阻止我们,则贤伉俪决计不会于此时现身了。”
    许公强道:“我们正是出来瞧瞧你们如何过得这道九龙桥的许公强这话也很合理,以他们这等残暴之人,如果有这等机会,岂有不出来观赏之理?
    莫看这一群名家高手,俱是身经百战之上。但提到一个“毒”字,加上见识过他的手段,当下都暗暗惊怯,谁也不敢踏上桥去。
    李天祥不用察看已方之人的神情,已能了然大家的畏忌,当下仰天一晒,道:
    “许公强,在你称雄一世,今日却不得不施展这种可笑手段,企图扰乱我们的军心,其实呢?你们乃是被贫道哄了出来。”
    扈大娘道:“放屁!你怎哄的我们?”
    李天祥道:“贫道故意扬名留下多久,把守此桥,又特意让你们都能听见。此堡形势虽然隐秘险固,但若然只有你们夫妇两人,势必寡不敌众,亦无法隐匿。因此,你们只好出此下策,以‘毒物’之名,使我方之人,把守此桥之时,诸多畏忌。这么一来,你们自然有较大的机会冲过此桥了。”
    他这一番分析,深刻精微,无人能不佩服。
    许公强、扈大娘对望一眼之后,扈大娘厉声喝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过来吧!”
    胡公干嘿嘿笑道:“这叫做色厉内茬,强作大言,李道长,这刻正是拨队攻去的好时机了。”
    李天祥却没有发出号令,反而收起长剑,背负着手,好象很悠闲的在桥边缓缀漫步,也似是在寻思什么。
    这一方之人,自然不会催促他,反正许公强夫妇已发现,迟早动手,已不是什么问题了。
    许公强等了一会,暴声道:“李天祥,你再走上一百年,也不会变成诸葛亮的,既然你认为我是虚声恫吓,为何尚不过来动手?”
    李天祥怔了一下,脚步忽停,随即仰头长笑一声,说道:“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许公强道:“什么事值得那般得意?”
    李天祥道:“回头才奉告,现在贫道可想到一位专门探测毒物的高手,大堪派上用场。”
    他的目光落在孙玉麟面上,接着又转到蒙师爷的面上,向他们招招手,一同走到一边说话。
    蒙师爷首先道:“兄弟对下毒之道,一窍不通,李道长只怕找错人了。”
    李天祥向孙玉麟望去,道:“你呢?”
    孙玉麟耸耸肩,道:“晚辈也不通此道。”
    李天祥道:“好在你们的任务不是探测毒物,而是沿着此桥的峡沟勘查过去,必能找到一处预设的机关,或者是一条细绳之类,横亘沟上。许氏夫妇,将利用此一设备,飞渡这条深沟。”
    孙玉麟颔首道:“这真是大有可能之事。”
    蒙师爷道:“假如他们有此设备,何不趁我们过桥之际,暗暗飞渡逃走?”
    李天祥道:“假如他们如此想法,多半可以成功。然而由于咱们尚有一大部分人未曾露面,所以他们没有把握,不知道咱们把这一股兵力放在什么地方,但贫道又尚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这
    对夫妇,天性残恶,以观察旁人遭难为荣。反正他们在桥上果然设下不少毒物防线,咱们总会不有少人中毒伤亡。此举自然可以使我们不能迅快向他们围攻,因此他们看上一阵热闹,才乘隙逃走不迟。”
    孙玉麟道:“我们就算找到那机关,亦不易过得此桥。李前辈敢是打算要我们暗暗飞渡过去,加以夹攻?
    蒙师爷一听,顿时沁出冷汗,但为了面子问题,只好不作声。
    李在祥道:“你们不必飞渡,只须察看他们如何设置机关,然后加以破坏,再回到这儿来,一齐进攻……
    蒙师爷松一口气,又问出最后一一个问题,道:“李道长何故挑选我和孙兄负此重责?”
    李天祥道:“那是因为你们两位的才智武功,皆属首选。再者,贫道亦不须相瞒,若论此堡的地势,也只有你们两位最是熟悉。”
    他说罢就转身走开,自去应付许公强夫妇。孙玉麟和蒙师爷也离开人群,奔人一座屋字中。
    孙玉麟停步道:“蒙前辈,这一道把全堡分为两半的沟峡,相当的长。尤其是每栋屋字贴沟而筑,是以无法一直沿沟勘察。假如我们共进共退,两人只作了一人使用,是谓之事倍而功半。”
    蒙师爷道!”我正有此意,瞩们分头查勘,自然迅快得多了。”
    孙玉麟道:“好极了,此事关系至大,咱们务须从速完成任务才行,蒙前辈请即给予指示,咱们打哪儿分头进行?”
    他微微露出急遽之态,蒙师爷心中一笑,忖道:“此子虽然声名甚着,被推为当今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但终究火候未足,不够老练,遇上大事,就沉不住气了。”
    当下说道:“在沟峡有一座屋子,称为‘临空阁’的,你可知道那地方?”
    孙玉麟忖思一下,道:“是不是左前侧有座尖顶钟楼的那一间屋子?”
    蒙师爷道:“对,我们以此阁为线,你往北搜,我向南查。不论有没有发现,我都不再回头,直接回到九龙桥去,你查完即可回到那儿会合。”
    孙玉麟点头道:“你是顺路,果然不要回头了,好吧!那么我从最北的的悬崖搜起,到那临空阁为止。”
    两人当即分手,孙玉麟迅即直扑此堡北面尽头处了。那是一片千丈高的峭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他从尽头处开始,沿着那条宽达七八丈的沟峡,向南搜查过来。这一道沟峡其深无比,底下黑沉沉的,难以见底。沟边皆有石栏,以策安全。不过又往往有些屋字,依照地形而紧靠沟边建筑,阻隔去路。
    这时候他就必须绕道人屋,或从屋后或才穿人后院,查查屋后的墙根以及底下,有无飞索之类。
    但是他不会光是看看没有没飞索横越沟峡,因为谁都能考虑到,若是放下一条爬索,穿过沟峡,极易被人察沉。所以他须得察看每一处的地形和屋宇形势,看看会不会容易被人利用,假如拋索过不,勾挂着特别改装过的墙头或者石桩等。
    孙玉麟设身处地,假设自己是许公强,应如何布置这一条飞越沟峡之路呢,一路查看,一边寻思。
    一直查到那临空阁时,仍然想不出除了以飞索渡峡之外,不有什么好法。但经他查勘过的这一段,无论如何亦不见是拋素飞渡的理想地点。
    那座临空阁的沟边看起来,突出于峡外甚多,因此如果靠峡的一边有窗子话,推窗而望,真像是临空凌云,仿佛建筑在空气中一般。
    孙玉麟打量那地势,忖道:“此阁乃是盖搭在一块突出山峡外的巨岩上,是以下面向内倾陷,凭窗观赏,必定极是有趣,不过
    我对此阁所感到的兴趣,却是另有缘故,目下岂有闲心去观赏风景?”
    他泛起一丝嘲讽似的微笑,开始从前左右三方面观察此地,好在目下蒙师爷纵然未回到九龙桥,亦相距不远,决计不会在这儿附近。
    看了一阵,毫无头绪,不禁讶异起来,忖道:“莫非不是这一座临空阁么?”
    转念之际,已迈步走人此阁之内。
    人门是一片院落,左方有一座高达两丈许的尖顶钟楼,有一个相当大的铜钟,但目下绳索已朽,除非上得楼去,方能敲响此钟。
    他在上面纵目四看,由于四面皆有屋字,无法看清。他只匆匆一瞥,就准备离开。
    “无意中俯视钟楼后面的一角,野草蔓生,竟有一口水井。石砌的井栏,还有朽坏的辘护木架。
    孙玉麟不以为意,随即下楼人阁,在各处细加搜寻。
    此阁的最后面,亦即是靠的沟峡的那一面,乃是一间宽敞光亮的厅堂,厅中尚有许多檀木或红木的家具,不过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从轩窗望出去,对面景色历历在目,而最堪玩味的果然是那种凌云临空的感觉,好象此屋不须地基一般,煞是奇观。
    孙玉麟还注意到壁间尚有不少字画,有些卷轴条辐,由于时间太久,污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面目。
    他沉思了一阵,忖道:“此处景色绝佳,无怪布置得特别雅致,相信昔年天罡堡盛时,此阁必是主人时常酌饮谈笑之地了。”
    到现为止,他都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因此他心中很为失望,原来他早先以急这的表情,诱使蒙师爷说出从何处作为分头查勘的界面之举,乃是含有深意。以他想来,李天祥既是认为蒙
    师爷熟悉此堡地形,当然有他的根据,可予相信。
    故此,前两天晚上,说不定蒙师爷也有汾潜入此堡。因而黄华的失踪,他亦须背上一份嫌疑。
    他考虑到此堡范围如此广大,又有不少吝室暗通。假如蒙师爷藏起黄华,莫说区区几十个人搜查,就算开来上千大军,亦很难搜出。
    所以他使得用计,设法弄出些线索。那蒙师爷着然不知是计,随口应答之时,一定会露出少许马脚。假如这分头查勘一事,他一口说出“临空阁”,以人类心理来说,此阁一定与他有某种关系,与他有某种关系,才会时时在他口边。正如一暗恋某女子之时,必会不知不党之中,屡屡提及她的姓名或事情。
    当然,这个理论,要在对方全无戒心之中,始能成立。此所以孙玉麟装出为大有着急的神情,使蒙师爷全不提防。如若蒙师爷果然没有提防,则这座临空阁,必是问题的重心了。
    可是他居然查看不出一点征兆,这未免使也觉得泄气。当下转身离开,经过钟楼而到了外面。
    他没立刻离去,站在那儿,脑中把搜查此阁时,前前后后的经过,重新想了一遍。
    等到的确想不出任何疑结,这才帐然行去。此时,他方知此行业已失败,一来不曾查出许氏夫妇渡沟的设备,二来查不出蒙师爷的任何证据。
    不久,回到九龙桥边,但见一众高手,仍然在桥的这一边,许氏夫妇,则在那一头,等候众人发动攻势。
    李天祥接到孙一麟的暗号,晓得没有所获,大为奇怪,忖道:
    “假如许氏夫妇竟无逃生之路,则此桥之上,定有勾魂的埋伏无疑。这是极简单的推理,因为如果他们不是真有所恃,何必现身出来?反正此堡地方甚大,屋字无数,单是捉迷藏,也够我们忙的,而他们亦可趁我们不能确知他们是否潜匿其中之时,找机会逃走。
    总之,他们的现身,引我们过桥,不外两个原因,一是他们另有逃路,所以诱使我们全部冲过,以免我们留下人手在这边阻截,兼且还可以设法阻止我们的归路,例如炸毁此桥等手段。第二个原因是他们在桥上当真有举世无匹的剧毒,才引诱我们闯过夫送死!”
    这么一想,他可就不愿轻率发动攻势了。
    许公强高声道:“你派去的两人都回来了,那个验毒专家何在?”
    穷丐刁不仁哈哈一笑,道:“不用提啦,那验毒专家,敢情自家也中毒昏倒,至今未能回醒。”
    扈大娘冷笑道:“那么你们打算在那边苦守么?”
    许公强接口道:“奇怪,那姓云的丫头何为何不见?”
    扈大娘怒声道:你问起她干吗?不要脸的东西,人家才几岁,怎会看得上你这老鬼?……
    许公强一怔神,道:“别胡说八道,我须得看上她才问么?”
    扈大娘怒色更浓,喝道:“你不强辩?”
    声音未歇,手中粗杖已扫了过去,快如电光石火,不愧有“无影杖”之称。
    换了别人,必难道过此劫,但许公强深知她的脾气,早就提拐以待,是以及时架住,发出一声巨响。
    许公强叫道:“等一等,咱们等对付过这些人,才吵架不迟。”
    他们的争吵打架,乃是出了名的,是以无人多加注意,也无人嗤笑。
    孙玉麟觅空查询旁人,得知那蒙师爷刚刚回来,比他只早了一点,算得是前后脚回到此处。
    他听了之后,感到自己早行的怀疑不无理由。因为他们两人搜查路线,蒙师爷比较短些。
    加上他曾细搜临空阁,耽误时间甚多,照理说蒙师爷应该早就回来才对,而事实上非是如此,岂不奇怪。
    由此可知有两种可能,一是蒙师爷曾经到那藏放黄华之处查看,耗去不少时间。
    二是蒙师爷在暗中监视自己,所以直到自己往回走之时,他才也动身。
    他的心思又在那“临空阁”上,重新细想每一处所查过的地方。
    忽然间一个灵感掠过心头,使他自家吃了一惊,忖道:“是了,那一口水井!假如蒙师爷遥窥我的举动,唯有这一口水井,因是在外面院子角落,他可以看见我曾否相查看。”
    他差点就想趁大家不注意之时,悄悄溜去查看。但他终是持重多智之人,迅即发觉不可如此。
    因为假如他发现黄华的话,不但未能入蒙师爷之罪,反而会被咬一口,诬作是他所为。
    李天祥三思之下,下令退却,只留下五个人在桥边看守。
    余下之人,退到就近的屋内,始商议行止。
    不用说也可以知道这一群武林高手含有两种意见,一是过桥攻击许氏夫妇,一是主张设法试验桥上是否有下毒,厉害程度如何,方始进攻。换言之,这后一派之人,并不积极主战。
    这不是说他们打算罢手,而是另有一个想法,便是先找到云散花,利用那“丹凤针”
    破去毒关,以策万全。
    李天祥听取双方意见,征得大家同意遵守他的决定,这才说道:“既然有这等困难,咱们可行两全之计。第一步是派出精干之人多名,在附近搜索云散花的下落,此举限在日落以前结束。
    因为等到天黑,许氏夫妇即可占得优势,或是袭击咱们,或是逃走,咱们都很难有效地阻止。”
    他炯炯的目光,环视众人一眼,又道:“所以如若在日落又前,找不到云散花。此时咱们已无选择的机会,只好硬闯九龙桥了。”
    众人都赞成此一意见,当下由李天祥分派人手,孙玉麟是八个派出搜查云散花的人选之一。
    蒙师爷和凌九重等共五个人,被派去接替看守九龙桥,把那五人撤换回来。众人得令,纷纷行动,转眼工夫,这屋子中只胜下李天祥等十余人。
    又过了片刻工夫,一个人奔了进来,众人转望去,但见来人竟是孙玉麟,都大是惊讶。
    李天祥却似是早已知道,毫不惊异,道:“现在已布置妥当,孙兄有话请说。”
    孙玉麟把早先查勘经过以及自己引诱对方开口说出分界的用心说出,最后说道:
    “我虽是查不出任何疑点,但我坚信只要蒙师爷有过不轨之行的话,证据必在他查勘的路线之内。”
    飞虹夫人道:“但经过你查勘之后,已无可疑,这又表示什么呢?”孙玉麟道:
    “在下反复寻思之下,终于想出了两件事,至为重要。第一件是那可能藏放证据的地点,第二件是困这一点而联想到许氏夫妇另一条逃路。”
    李天祥突感兴趣,道:“哪一处可能找到证据的地点,你已略为查勘过没有?”
    孙玉麟道:“当时我忽略了,是后来想出来的。”
    当即把钟楼后面的水井说出来。
    阔叫化姚不仁道:“水井之内,自然是藏放尸体的地方。但找不妨奉告一事,那便是此井我曾经探视过。”
    众人听了,不惊讶而感兴趣,因为他们曾细搜前堡,因此阔叫化姚不义看过那井,并不惊奇。
    姚不义又道:“那口水井,我探头看地,相当的深,但仍然可以看得见水面闪光。以我的估计,总有两丈余之深。假使沉尸井中,势须用石头缚住,使之沉下。但如有灭尸之心,何须剥光了衣服?就算他曾经奸淫过死者,亦应把衣物一同沉于井底才对。”
    峨嵋派的陈静江道:“即使他不是毁尸灭迹,亦无须留下衣物,使人找到了证据?”
    阔叫化姚不义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假如下手之人,没有中害黄华之心,其意只在困住她,则这些衣物,乃是准备再还给她穿着的,所以完整留下。如果此说成立,则那水井之内,不可能会有沉尸,如果浮起来,则我决无错过之理。”
    众人听了,大觉有理,亦对这丐帮高手深为佩服。要知情理推测,那人既然有时间沉尸,自然不会忘了丢弃衣物,那一道沟峡,正是理想的淹没证据之处了。
    所有的目光,皆集中在孙玉麟面上。孙玉麟微笑从容,一望而知他很有把握反驳这个道理。
    这些老练江湖们,无不迅快寻思,代他设法,但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李天祥代表大家发言,道:“孙兄可有什么高见?”
    孙玉麟:“假如在下不是由于别一个缘故,才想到此井可疑的话,则姚长长这个理论,在下非心悦诚服不可。”
    他略略一顿,又道:“在下当初是忽然醒悟,这口水井开的太没道理。因为此堡接的是清泉。这个引水设备,至今虽然已历百年,尚完好如故,人人都见到,水量之充分可靠,全无疑问。因此,此堡实在没有开凿水井的理由。”
    他又停歇了一下,才道:“还有就是水井的位置,以我个人愚见,若然真的想有水用,非得深达数十丈,方能见水。这一点不少老前辈具有这等经验眼力,到那儿一看即知。”
    这个理由,真是极为凌厉。
    李天祥一伸手,道:“好,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他知道这些奔走江湖的奇人侠客,大都是有找寻水源的本事,凿井取水,对他们而言,乃是非常重要的学问。
    不久工夫,因众人已聚集至临空阁的院子中,孙玉麟又道:
    “在下早先尚有一个想法,未向诸位报告,此是关于许氏夫妇逃路之事。”
    李天祥道:“莫非许氏夫妇的逃路,与此井有关联不成”
    孙玉麟道:“是的,在下勘查之时,细细想地,他们除了以飞索渡峡之外,别无他法。但竟无所得,即使是可惜飞索落钩之处,亦是没有,因而大惑不解。由于此一水井,触动了发机,方始悟出许氏夫妇果然是以飞索渡峡,不过着钩之处,不是沿沟平地,而是在较低之处。这样他们在对面拋出飞索、方能取准。不然的话,单是拋索越过山峡,已经难以办到,何况尚须取准某一点,勾搭得紧牢才行。”
    他向水井一指,又道:“假如此井一条秘道,可以通到这临空阁的下面,有个岩穴,就在底下,则许氏夫妇在对岸拋索过来,借下坠之势以省力,即能取准。同时那些设备,亦不忧被人发现了。”
    众人都十分惊讶的寻思,阔叫化姚不义道:“假如此井之内没有水,则那时所见反光,又是怎么回事?”
    孙玉麟道:“在下也不知道,或者查查看之后,便可得知。”
    众人奔过去,团聚在水井旁边,都探头看过,果然得见水光隐隐。
    李天祥找了一块石头,丢落井中,听到“兵乓”的响音,不觉大笑,道:“好极了,原来井下利用玻璃反光,在上面看时,似是水面。”
    孙玉麟道:“在下甚望能率先入井一探。”
    李天祥道:“这个……这个……”
    (缺一行)的,岂不是很难为情?”
    孙玉麟又道:“不瞒李道长说,在下没有别的能耐,但说到防御毒蛇之类,却是颇有心得,而据我所知,此堡之内,有好几种毒蛇,皆有罕见的异种,危险殊甚。”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蒙师爷不是比我仅仅早回一步,则在下不会再多想此事,现在我可看见他应该在什么地方遥窥了。”
    他向南边角落指去,道:“那边有一株古树,远在院外,却高出院墙甚多,藏身树上,刚好看得见这一角,李道长何不考虑一下,找个人到树上查看?”
    李大祥心中暗暗警惕,想道:“此子智力之高,更在我想象之上,须得重新予以估计才行。”
    事实上他已派人藏在树上,但他不想孙玉麟晓得,因为此举足以证明他的才智,而为了使对方不明虚实,他立刻指派一人个了。
    孙玉麟终于得到许可,用吊索下井。
    井中虽然黑暗,但到了两丈余之处,由于井口透人的光线,仍然可以看得见四周的情形。
    井内甚是宽阔,除了当中有一块堆放着许多玻璃之外,其余皆是平坦的沙石地,并没有蛇虫或枯枝败叶。
    右方井壁上,有一个三尺高的洞口,隐隐透人一点光线。
    孙玉麟提聚功力,小心戒备,无声无息钻了下去,数尺左右,便须转弯,如此一连转了五个弯,估计已走出三四丈无,眼前陡然明亮。
    只见出口处光线透人,虽然如此,仍可以看得出非是天光直接可透,只不过在黑暗中,感觉上特别明亮而已。
    他移到出口,探头一望,只党外面是一间石室,大约有两丈方圆,室内桌椅几榻等家具,一应俱全。
    那张红本橱上,躺着一个女人,肌肤如雪,竟然寸缕不存。
    只须一眼望去,已看得她身材异常丰满动人。
    孙玉麟当然认得出这个裸女,正是艳女冠黄华。此时她仰天而裸,妙相异呈,春色无边,实在十分的诱惑人。
    这个艳丽裸女虽然闭目不动,但孙玉麟锐利的目光,却看出她那雪白而又深具峰峦之胜的胸脯,微微的起伏着。
    因此,她只是睡熟了,或者是假寐而已,决计不是死亡。
    孙玉麟见她未死,首先透了一口大气。他仍然不发出一点声息,等了好一阵,双目炯炯,时而在这石室内游动,时而落在那艳丽裸女的身上。
    虽说好色是每个男人的天性,尤其是暗中偷窥,乃是好色心理中的一种,有人认为特别富于刺激。
    但目下的情形,可不能冤枉孙玉麟,认为他之所以迟迟不现身,乃是趁机会多偷窥一会春色。
    无可讳言,孙玉麟对此裸尤物,不是不感兴味,但他实是另有想法,才没有立刻现身出去。
    又过了一会,孙玉麟提聚起功力,悄无声息地出指隔空遥点。一缕指力,遥遥射去,正中那裸体艳女胁下。
    她全身一震,张开双眼,娇躯一扭,爬了起来。
    她的动作显得懒散无力,可见得她一定为了某种原因而减弱了体力。她张眼四望,很快就望见了孙玉麟。
    四目相触,都是相熟的人,她嘤然一声,羞畏地找东西遮掩身子,或是在想躲藏起来。但石室之内,并无衣物,亦没有可借藏匿的地方。
    孙玉麟沉声道:“黄华姑娘,你可认得在下?”
    由于对方畏羞之态,使他不会感觉不好意思,反能毫无顾忌地欣赏她的体态和表情。
    她不遮掩之时,孙玉麟只是感到诱惑而已,但这一半遮半掩,反而平添了无限的魅力,使孙五麟顿时兴奋和冲动起来。
    幸而人类大都能抑制内在的感觉情绪,如若不然,凡是有了某种欲望冲动,便将之实现的话,人类历史一定要重写才行了。
    孙玉麟外表上毫不变,道:“在下在此出现,令姑娘觉得很奇怪么?”
    黄华道:“是的,想不到竟是你做的好事,我一向还以为你是正派侠士呢!”
    她突然放肆地笑起来,移开双手,因此她胸前双丸,因发笑而跌宕有致,完全落在孙玉麟眼中。
    孙玉麟深吸一口气,抑压着熊熊欲火,说道:“我的记性不大好,我可曾对你做过什么不对之事?”
    黄华媚笑一声,道:“早知是你,我当时岂会反抗你呢?我也是喜欢玩玩的人,深知有些人自作多情,苦苦纠缠的讨厌,所以我决不会缠住你。”
    孙玉麟道:“我深信你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
    黄华道:“既然如此,我们合则玩玩,不合则各行各路,你又何必把我囚禁于此?
    又何须用种种方法,使我无法逃走?”
    她摇摇头,大表不满;但话题一变,又道:“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人都快饿死了,光是喝水,如何使得,你可有带干粮来么?”
    孙玉麟探手摸出一包锅巴,扬手拋给她,说道:“只有这一点?”
    她接住打开纸包,迅速地拿起一块,刚送到口边,忽然停止沉吟一下,才道:
    “这锅巴内一定有毒?”
    孙玉麟一笑,道:“姑娘如何有此怀疑?”
    黄华道:“因为你想毒杀了我,以便灭口。所以你把我囚禁于此,故意饿我几天,让我饥饿不堪之时,拿了就吃,我猜得对不
    孙玉麟缓缓道:“在下要取你命的话,手段多的是,何须下毒。”
    黄华道:“对呀!我怎会想到你竟要用下毒手段弄死我呢?”她以嘲讽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显然内中另有文章。
    孙玉麟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他也不急于结束这一事件,因为起码他饱览这个艳女的肌肤曲线,眼福不浅。
    他的目光落在黄华胸前双峰的时间居多,虽然他设法隐藏他内心的欲焰,可是黄华仍然探测得到他内心深处的意念。这是女子天赋的直觉能力,难以解释。
    黄华见他不响,又道:“唉!既然你觉得我尚有可取之处,何以要下此辣手呢?
    你看……”她张开双臂,作出一个淫亵挑逗的动作,胸前双乳摇晃,令人魂销。她接着又说道:“我自信强过天下间许多女子,你竟还不满意么?……
    孙玉麟含糊地点头和摇头,黄华想了一下,又道:“我虽是窥知了你的秘密,但你一来可在我身上得到快乐,二来又可以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这下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以如此狠毒,竟要杀我灭口。”
    孙玉麟装出惊讶之态,道:“什么秘密呀?”
    黄华冲口道:“你和一个潜伏在堡内的毒教之人勾通,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孙玉麟道:“就算如此,我也用不着下毒杀你,我可以出手击毙你呀!”
    黄华道:“表面上果然如此,但你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丹凤针,如果有的话,藏在何处?所以只好以下毒手段,迫我不得不露出真相,对也不对?”
    孙玉麟道:“我根本没有想到丹凤针之事。”
    黄华道:“笑话,那一夜你迫我好久,可不是为了丹凤针么?
    你问我为何你不怕那三种奇毒,你忘记了么?”
    孙玉麟道:“忘记了,我不是说过我记性极坏么?”
    他眼看这个体态丰满,肌肤雪白而又甚是艳丽的女郎,动作十分魅惑诱人,心中真是十五十六,委决不下要不要进去,把她占有了再说。
    黄华媚笑道:“就算你忘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若是已得到丹凤针,你就赢不了我啦,可惜我没有,而是不知何故会从昏迷中回醒?”
    她眼波一拋,神态淫荡,又道:“你如果想要我,你不必客气站着不动,难道我还能反抗你不成?”
    这话真是莫大的诱惑,孙玉麟咬一咬牙,叹气道:“来不及了。”
    黄华讶道:“什么来不及?”
    孙玉麟道:“现在大伙都在等我的回音,所以已没有时间与你欢会了。”
    黄华更为惊讶,道:“你打算放我走么?”
    孙玉麟道:“不是打算,而是专程来救你,我已知道加害你之人是谁了,但决不是我,请勿误会才好。”
    黄华一听,顿时又畏羞起来,一面遮掩,一面叫道:“你的话可是当真?”
    孙玉麟道:“自然是当真嘛厂
    他说话之时,已褪下自己的外衣,丢去给她,聊作遮羞,一面举步踏人石室之内,遗憾地摇摇头。
    忽然“砰”的大响一声,回头望去,原来人口处已被一块铁板掉下来,密密封住,已逃不出去了。
    孙玉麟大吃一惊,道:“我细察了好久,认为此室没有机关埋伏,谁知人口处竟有铁门,这真是明能察秋,毫而不见车薪了。”
    黄华见他声音表情,都很懊丧,不能不信,便道:“唉!我早就知有多道铁门,假如我不是认为你装假的话,我一定告诉你。”
    孙王麟讶然望她一眼,黄华又道:“这是那人告诉我的,他不很得意的说,如果有人见你赤身露体,打算占点便宜,抢着进来,那就只好尝一尝饿死的滋味了。”
    孙王麟这才恍然大悟,晓得那个囚禁黄华之人(他已假定是蒙师爷所为),早就有过详细的计划打算,万一真有人查到此处,最后亦将因为见到黄华的肉体而疏于注意,中伏被困。
    照他这般用心,根本就不必查看,已可确定在这石室内,没有逃生之路,亦没有开启这道铁门的枢纽。
    只有一件事是可能的,那就是自杀,以免遭受活活饿死的痛苦。在墙壁之上,有一个就半长,数尺宽的横恫,透人空气和光线,外面自然是面临猿鸟也发愁沟峡,只要跳下去,即可了结残生。
    当他向高处的能光洞瞧看时,黄华又道:“我在未曾饿的发软之前,上去瞧过。
    外边是这峭壁的凹处,尚有数尺之地可供落脚,但再往外去,就得掉落那无底沟峡,你不必看了,决计下落不得,也不能飞渡到对面。”
    孙玉麟道:“那也不见得,我们虽然不能飞渡过去,但对面的人,却可以飞渡过来。”
    黄华以为他顺口反驳之言,不加理会,谁知这是实情,假如外面没有特别装置,许公强夫妇的确可以从对峰的高处,拋过钧索,飞渡此峡。
    不过孙玉磷心中并不惊恐,又道:“这道铁门开关既然是在外边,我们只要等上一阵,就会有人下来,把我们救出去。”
    黄华道“但愿如此吧!”
    她话声中,含有忧郁之情,孙玉麟讶道:“你敢是不相信有人来救之事么?”
    黄华道:“不是不信,而是听那人说过,这道铁门,设计得十孙玉麟插口道:“再兴奥巧妙的机关,也难不住那许多的高民”
    黄华道:“唉!你有所不知而已,他说过铁门的那一面,颜色花纹等弄得和岩石一般,黑暗之中,休想察觉。”
    孙玉麟又插口道:“即使如此,焉能瞒过那些老江湖们?”
    黄华道:“你等我讲完了,才发表意见好不好?他说此门一落,外面形势发生变化,会另外出现一条信道,直达峭壁边缘,是处地形险恶,极易失足跌死。那些老江湖纵然不受骗送死,但也有猜测你是因此而告失踪,有了这个观念,就不会再行寻找你了。”
    孙玉麟目瞪口呆,经他不得不承认这真是绝佳妙计,假如不是这一着,此处的布置,就等如是白费心血,毫无用处了。
    他在床边坐下,信心全失,但后来终于起身,跃上那窗洞,细加勘查,果然一切情形,正如他所料。
    石室内并不寒冷,这是因为窗门开得高,山风不能直接吹入来。
    他颓然坐在床上,说道:“黄姑娘,在下并非把你囚禁此地的人,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黄华想了一下,才道:“最好你是说谎,因为你如果就是那个人,我们就有生还之望,如果不是,则我们都死定了。”
    她拿起锅巴,迅速的嚼食起来,孙玉麟听到她吃的律津有味,以及清脆的咬嚼声,禁不住挖苦她道:“如果我们都逃不出去,你吃饱了也不中用,我只奇怪你为何不怕有毒了。”
    黄华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假如这干粮有毒,我可以说去拿去丹风针,你非打开此门不可,这正是试你真假的好法子。……
    孙玉麟索性躺下去,陷入沉思中,然而他的思绪马上就被扰乱,后来简直中断了,敢情他这一躺下,恰好见以她遮掩不着的背部,那雪白的肉色和曲线,引诱力强烈已极,比之完全赤裸,更为迷人。
    虽说目下正处于绝望的境地中,但正因如此,孙玉麟才完全拋开了世俗道德的任何束缚,恣意放肆的欣赏当前美色。
    黄华吃了几块锅马,饥火稍候,精神体力都恢复了不少,把孙玉麟的神情和他的意念,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泛起一丝傲然的微笑,她向来以为自己的姿容和动人的曲线堪以为荣,甚至自豪,所以孙玉麟的反应,令她很开心,暂时忘却了当前的危难,柳腰一扭,诈作舒展筋骨,其实是暴露更多的肉体。
    石室之中,弥漫着沉寂而浪漫的气氛,孙玉麟默不作声,伸手轻轻扫在她背上,然后顺着脊沟,缓缓地滑下来。
    她的娇嫩肌肤,使他手掌感到十分柔滑,因而心醉神驰,情欲的火焰,立时熊熊升起。
    黄华嘤然一声,顺着他搂抱之势,倒在他怀中,宛如一条雪白的蛇,扭动缠绕,荡态撩人之极。孙玉麟忘却了一切,让自己沉陷于欲海之中,纵情享受,春光融融,使他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石室内的喘息声已经消失,孙玉麟闭目躺了一会,突然睁眼道:“现在我反倒希望外面的人,不要花费大多的时间来营救我了。”
    黄华吻他一下,伏在他胸上,媚眼生春,望着这个使她情怀撩乱的男人,竟不接口,孙玉麟讶道!”你不想知道我那些话的内容么?”
    黄华道:“不是想不想知道,而是不愿在此刻就商量这些煞风景之事的问题。”
    孙玉麟道:“我们假如无法逃身,势必活恬饿死在这儿,唉他眼见对方兀自沉醉在那欢乐之中,倒是不忍得使她马上尤回到现实的痛苦中,所以只好把话咽回。
    他们拥抱着躺了一会,孙玉麟道:“我得起来穿衣服了。”
    黄华晤了一声,旋即十分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呢?”
    此时此地,穿衣服反而合情理之事。
    孙玉麟道:“尽管希望渺茫,但我们仍须准备应变,你也把我的外衣披上,束住腰身,以便随时行动。”
    黄华道:“好吧,但会有谁来呢?”
    孙玉麟沉重地道:“假如有人来,那就是许公强夫妇,他们不是救星,无可置疑,但总算得是一线生机,我们唯有尽其所能,加以利用。”
    黄华道:“原来如此,无怪你说不想外面之人,把时间浪费在救你之举上面,他们早点进攻许公强夫妇,便早点迫他们飞渡过峡”
    她想了一想,又道:“就算你猜测全无错误,然而这道铁门无去开启的话,亦是徒劳盼望,对了不对?”
    孙玉麟道:“是的,这是第一道关头,其次就是我们如何能不皮许公强夫妇杀死,以他们两人联手之力,我能斗上三二十招,已经很不错了,在他们而言,后退无路,变成了困兽之斗,更加难当。”
    黄华泛起惊色,道:“然则如何是好?”
    孙玉麟道:“待我想想看。”
    他们结束停当,计议良久,孙玉麟算计时间,知道应该加意警戒了,便依照商妥之计,提刀跃上那道横窗。
    此窗虽然不甚高,但却宽阔,从外面量人来,深度只有七八气,刚好可以站直身子。
    洞口顶端有两根石柱,平着伸出峭壁,约有四五尺长度,两柱长间,有绳索连结成网状。
    因此,对岸高处的许公强,只要以飞抓掷过来,钩住这网,即可抓紧,造成一道索桥。
    当然那只是一条细细的绳来,并非真的桥梁,若是寻常之人,吃了豹子胆也无法借助此索飞渡。
    以许公强夫妇的武功造诣,仅有足够力量,把飞抓掷过如此宽阔的沟峡,但如果不是由高处掷向低处,便绝对无法取准。
    目下这边既是一片绳网,作为落抓之点,那自然是不会落空了。
    他注意到这片绳网,十分新净,不似经过风雨霜露,当下忖道:“本来我已认为蒙师爷与许公强夫妇通声气,不然的话,他岂有把黄华放置在这条里之理?然而如今既知道这张绳网甚为新净,则可能是三五日以前才结上去的,至于他藏放黄华之时,时间仓忙,匆匆放下就走,亦没有时间查看。”
    他一面推测,一面向洞口对岸观察,但见正对着此处的对岸,比别处都突出甚多,相距最近,所以是唯一飞渡地点。然而正因如此,除了这一突出之处以外,两边视线皆被遮住,所以除非有人在那突出之点现身,否则便无法互相看见。
    换句话说,他纵然想站在洞口,等对面有人现身经过,高声呼救,可是由于地形所限,唯有正对面的一块,可以互相望见。
    他打量了一阵,殊为失望,因为对面突出的地方,益有石屋,直落峭臂边缘,只有那么一个窗户。如果已方之人,不推窗张望的活,决什看不见这一边,而等到有人推窗查看之时,可能早已被许公强夫妇杀死,其时也是全无用处。
    无论如何,由于许公强夫妇有这一条退路,便等同尚有一线生机,他缩回身子,躺在洞内,小心向对面那扇窗户瞧望。
    过了不久,只见那扇窗户突然找开,人影闪晃,孙玉麟十分兴奋,低低告诉黄华,道:“他们终于出现啦,咱们小心准备。”
    黄华道:“我感到害怕。……
    孙玉麟道:“想想看,假如没有他过来,咱们也是死一,横竖如此,倒不如拼上一拼,何惧之有?”
    只见影子一闪,一物破空飞来,迅即落在网上,孙玉麟看的清楚,果然是一只钢制飞抓。
    接着有人从窗口探身出来,把飞抓绳索的另一端,系在窗外特设的地方,然后,一个人涌身出窗,双手扣住绳索,迅急滑了过来,因是彼高此低,是以不须费力,只要往下滑就行了。
    孙玉麟一看来人竟是许公强,连忙告诉了黄华,说时缓,那时快,许公强凌空滑过了沟峡,迅即落在洞口。
    他目光何等锐利,尚未站稳身子,已看见了横刀而立的孙玉麟,顿时大吃一惊。
    孙玉麟冷笑道:“你最好发出信号,叫尊夫人不要过来。”
    许公强不知他的虚实,不敢出手,霜眉一皱道:“为什么?”
    孙玉麟道:“我可以趁你身在半空之时,转断抓索,使你殒命于无底深壑,但我既然没有这样做,你不妨相信我,依我之言行事。”
    许公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觉得此言有理,当即向对岸的老伴挥动拐杖,示意她不要过来。
    孙玉麟道:“这间石室,已经封闭,我看只有借助此绳,回到那边,方能脱身。”
    许公强一怔,旋即嘿嘿冷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不向我下手了,此绳一断,你也休想活命。”
    孙玉麟道:“不错,我们得争取时间,别绕圈子说话了,假如你能开启铁门,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许公强道:“谈什么条件,老子杀死了你,天下太平,怎么着?
    难道老子杀不死你么?”
    孙玉麟冷笑道:“咱们又不是没有交过手,如果你单身匹马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许公强道:“就算如此,我老伴一过来,你又如何活得成呢?”
    孙玉麟道:“我们条件谈不拢的话,我反正活不了,总要捞点仁钱,好歹也得斩断那绳索,使她过不来。”许公强道:“老子守在此处,你如何能得手?”孙玉麟道:
    “笑话,你自问真能守得住么?此地形势我已相度准确,你的拐杖施展不开,动轧还有丧生之忧,怎能守得住那条绳索?”
    许公强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怕。”
    他话未说完,孙玉麟已道:“你最好别鲁莽发出信号,企图来个迅雷不及掩耳,要知我被因此处,早已细加考虑各种方法对付尔们。”
    许公强一听这话当真有理,不敢大意,道:“如果我老伴及时度过此沟,你还有什么法子对付我们?”
    孙玉麟迅即应道:“当然有啦,我一定能使她亲自出手杀死你。”
    许公强怒道:“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原来这刻那横窗处,出现一人,若是普通之人,也还罢了,目下这人竟是黄华,不但艳丽,最要命的是她全身精光赤裸,没有寸缕。
    许公强双眼射出色迷迷的光芒,上下打量黄华,他年纪又爸,面皮甚厚,所以胆直着眼睛,饱览春色。
    黄华旋即退回室内,孙玉麟道:“看见了没有?她就是你的催命夺魂符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你把她藏在此处,哼!哼!这后果不言自喻。”
    许公强初时还不怎样,然而略二忖思,马上就深感事情严重,虽然与他们妥协,仍然难逃一场风暴,这是因为扈大娘至为善妒,自己年老色衰,疑心极重,平日尚且无中生有乱呷干醋,现下若见黄华,如此美貌,又赤身裸体,必定因他会看了她的身体而兴风作浪了。
    孙玉麟道:“你想好了没有?我可不是吓你吧?假如你贸贸然然教她过来,我担保她会亲手杀死了你,不过,那时节我们大家都得陪你到阴府报到,那是绝无疑问之事。”
    许公强大怒道:“在你有大侠之名,行事竟如此下流卑鄙,他妈的,你也算大侠的话,老子可以做圣人了。”
    孙玉麟道:“这话等以后再说,你快说一句,合作呢抑或是拼到底?”
    许公强咬牙忿然道:“合作个屁,她若是见到这个小妖精,我已受不了。”
    孙玉麟道:“乖乖龙的冬,尊夫人醋劲如此之大么?,幸好是你先过来。”
    许公强念头一转,道:“假如是她先过来,你便如何?”
    孙玉麟笑道:“尊夫人的善妒,天下谁不知道,我不过装作一下而已,你道我真的感到奇怪么?如果尊夫人先过来、她只要看见黄华的身子,就一定不肯让你过来瞧见,对不对?”
    许公强气为之结,道:“现在也够惨的了,叫她快穿衣服。”
    孙一麟道:“你认为她穿上衣服,到时可能来不及脱么?那你错了,因为她根本没有衣服可穿,她是被人剥光了藏在此地,那人蒙着面孔,说不定就是你呢,不过现在不要追究了,你快快找开铁门,让我们先走……
    许公强一想:“假如那艳女冠黄华真的全无衣服在室内,老妻过来看见了,那时纵然对方不说对他不利的话,但这已足够了,那个老婆子起码要啼叨一辈子,甚至要挖掉他双眼。
    想到此处,不禁打个寒噤,但如若就此屈服,却又心有不甘。
    孙玉麟感到时机紧迫,生死存亡,只怕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目下必须再作努力,但须得小心,因为只要有一点点判断错了,可能就激起对方狂暴之性,宁可同归于尽,亦不放过他们。
    他轻叹一声,道:“许前辈,切莫让扈大娘等候过久,以至发生疑心。”
    许公强矍然一惊,饶他好狡老练之徒,这刻也想不出如何能反败为胜之法,只好点点头,道:“好,老夫把铁门弄开,但你们也得遵守诺言才行。”
    孙玉麟道:“咱们之间的任何瓜葛恩怨,今日完全不提,过了今日再从头开始,你老意下如何?”
    许公强道:“很干脆,问题是我如何能相信得你。”
    孙玉麟道:“在下讲究的是一诺千金,平生未曾有过违信背诺之事,许前辈尽管放心。”
    许公强嘿嘿而笑,道:“老夫走了一辈子江湖,这双眼睛绝非常人可比,以我看来,孙玉麟你虽然有侠义的美誉,也许你一直极力在这条路上走,然而你的气质,和我一样,都不是好人,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你否认也没有用,总而言之,我信不过你。”
    他说得斩钉截铁,一听而知出自真心,难以更改,孙玉麟身子一震,膛目道:“许前辈当直认为在下乃是邪恶之人么?”
    许公强迫:“我还会骗你不成?”
    孙玉麟喃喃道:“这就是了,无怪我时常浮起不正常的念头,又时时会在某种场合,考虑到卑鄙的手段,原来是天生气质邪恶之故。”
    许公强大声道:“这又有何不对?人生哪有真正的君子?
    哼!都是假道学伪君子,你如有本事看穿他们的假面目,那才气死人呢!”
    孙玉麟道:“许前辈这话恕我不能苟同,这世上完完全全的正直君子,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大多数人为了争名逐利,兔不了会有私心而已。”
    许公强哼了一声,道:“少废话,若论世间人心,我所见的比你多上千百倍,还要你来说么?”
    孙玉麟道:“前辈这话甚是,现在言归正传,你要如何才敢相信我们呢?”
    许公强道:“这很简单,你提供一项保证,使我放心得下,那就行了。”
    孙玉麟深恐再交涉下去,夜长梦多,万一他突然改变主意,岂不是完蛋,心念一转,正容说道:“这自然可以,我看还是快些吧,免得扈大娘等得不耐烦。”
    他上一次也是利用扈大娘来对许公强施压力,现在一提她的名了,许公强果然神色软了不少,此是攻心之道,高明无比。
    许公强道:“我先点住你的穴道,才放你们出去,事后你还得求我解穴,当然不能作怪了,对不对?”
    孙玉麟道:“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完全被你所制,变成了俎上之肉,许前辈另外想别的方法吧!
    许公强道:“我定要有人质在手,方能放心。”
    孙玉麟道:“在下如是完全失去了抵抗之能,你便可反悔不履行约定,此是一定行不通之事。”
    许公强道:“我可不是故意找麻烦,你如果不肯,就用你的同伴为人质,也是一样。”
    孙玉麟道:“她肯不肯,我得征求她的意思。”
    黄华艳丽的面庞从窗边出现,说道:“他们会不会到时不出手解我之穴?”
    孙王麟道:“你不是他们心目中的敌手,想必不致于这样做,此外,我另有把握,可以迫使许前辈履行约定。”
    许公强晒道:“你有什么把握,何妨说出来听一听?”
    孙玉麟道:“这点恕我不能预先奉告。”
    许公强向黄华望去,隐约可见她雪白颈子下面的酥胸,他虽是年逾七旬之人,但看了这等春色,也甚感兴趣,目不转眼地望着。
    孙玉麟道:“黄华,你可同意么?”
    黄华点点头,道:“我看非同意不可了。”
    孙玉麟以传声之法,向她说道:“你不要害怕,由于你衣服剥光,人人皆知,所以这老有伙如果敢不解开你的穴道,我只要则他说,要请扈大娘施救,他一起之下,就晓得这嫌疑洗不清,所以他非守信解穴不可。”
    许公强已跃入去,纵横窗洞纵人,放眼一看,顿时大为失望,原一黄华身上披着孙玉麟一件红衣,遮掩住那粉妆玉琢的胴体。
    纵然如此,由于他兴知她这层红衣之下,乃是完全赤裸,所以心理上仍然有着某种激动。而且那外衣宽大,处处露缝,可以窥见那许多动情的地方,这也足以便正常的男人,为之神魂摇荡。
    许公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毫不隐瞒他的色心,黄华虽然是淫荡风流的女子,却也禁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老色狼!”许公强向她迫近到伸手可及之处,眼中陡然露出了凶光,黄华吃了一惊,刷地退后数尺,大有戒心。
    当此之时,孙玉磷也突然吃了一惊,面色大变,那可不是因为扈大娘过来,而是忽然想起这个计划之中,有一个绝大的破绽。
    许公强如是抓住此一破绽,即可转败为胜,即使他仍须付出若干代价才能获胜,但这己是十分可怕的了。
    此一致命的破绽是许公强出手制住黄华之后,迅即把她抓出来,丢弃在峡沟底下,来一个淹没证据。
    这二来孙玉麟便完全无法威胁许公强了,同时亦无法诬害他,因为扈大娘亲见他把黄华丢落沟底,已足以证明他并无任侗色欲之心。
    孙玉麟迅速地考虑补救之法,首先涌起脑中的是拔刀守住这个横窗洞,不让他上得来。
    但许公强武功高明,手中又有黄华,可以作盾牌挡他的工势,实在很容易就冲得上来。
    第二个意念是他立刻砍断飞索,使扈大娘无法过来,然而此法亦有一大缺点,那就是扈双娘可能还有另一只飞抓,只须等许公强死缠自己时,便出手以飞抓渡过此峡。
    他们联手之势一成,孙玉麟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孙玉麟想到此处,不觉沁出一身冷汗。
    听他许公强嘿嘿笑道:“怎么啦?你不是答应让我点我穴道么?”
    黄华道:“但你的眼睛太凶了,好象想杀死我一般。”
    孙玉麟一听而知对方果然已察觉此一制胜之机,心中的惊疑焦急,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正当此时,石室内传出来许公强冷笑的声音,其中含蕴着怒气,一听而知。
    孙玉麟听到笑声,突然触动了灵机,连忙跃到窗边,俯视人去。但见许公强把黄华迫到一隅,恰好是背向着自己,没有看见自己在窗口出现。
    他连忙以传声之法,各黄华说道:“你快脱去外衣,他见你如此美丽动人,定然不忍加害。我再在外面施以威胁,双管齐下。”
    此计能否奏效?连孙玉鳞也全然不知,须得等事实揭晓。
    他为了不使黄华感到不好意思,便迅即退回。
    之后,他在外面说道:“许前辈,假如扈大娘打算飞渡,我只好弄断那条绳索了。”
    许公强方自听得此言,眼前突然一亮,原来黄华已把那件外衣脱去,露出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
    大概是由于黄华的皙白裸体,反射光线之故,所以石室中陡然光亮了不少。
    此外,那高耸的酥胸,修长浑圆的玉腿,衬托得她那张面庞,更加艳丽迷人。
    许公强倒抽一口冷气,忖道:“她真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美女尤物了。”
    但旋即哑然失笑,忖道:“我此生一共才见过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无怪惊艳而魂飞了。
    他虽是晓得此理,但事实上黄华确实本钱充足,无论是面貌、肌肤、曲线各方面,皆是第一流的。
    因此之故,许公强双目圆睁,眼珠子都差点儿爆出眶外了,他年老面皮厚,一点也不怕羞,目光的的的下下看个不停。
    黄华娇滴滴的道:“你可别看过之后,回头便忘了我啊!”
    许公强道:“这话怎说呢?”
    黄华自动凑前两步,脸前双峰,山碰到对方,仰起头来,吐气如兰的道:“此间事完之后,你不找不找我呢?如果你喜欢,那就别忘了找我。”
    许公强粗陋地道:“小妖精,别跟我老头子来这一套。”
    黄华笑一笑,媚荡异常,尤其对方的手,已到了她身上。
    她道:“姜是老的辣,你有盖世武功,身子比年轻之人更壮,我为何不能想象呢?”
    这些淫浪声语,实有勾魂夺魄之力。许公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乐不可支。
    急急吻她的红唇,双手迅快的摸遍她全身,最后停在她胸前双丸之上,大肆活动,露出一副饥渴的样子。
    孙玉麟听不见石室内的声音,掩过去一瞧,顿时大力妒忌呷醋。但性命要紧,不是争风吃醋的时机。
    是以忍住这口气,退了口去,说道:“喂!许前辈,铁门打开了没有?”
    许公强如梦方醒,恋恋不舍地推开黄华,伸指在她胁下戳了一下。接着跃到角落,不知如何搬弄,墙上便有一块石头移开。
    他扳动墙内的机括,那道铁门,无声无息的升起。他又跃回原地,拥抱了黄华一下,低声道:“我一定会去找你。”
    黄华故意一呶嘴唇,道:“你还舍得点住我的穴道么?真是狠心的人。”
    她丰满滑腻的裸体,在他怀中扭动。
    许公强一阵迷糊,歉然道:“对不起,我此举是对付孙玉麟的呀!”
    他伸手在她背后拍了一掌,道:“现在觉得怎样了?”
    黄华道:“呼吸通畅得多啦!唉,你得知道,假如孙玉麟不惜牺牲我,仍然拦截你们出井,我岂不是白白遭殃么?”
    许公强道:“是啊!我计不及此,真是愚蠢,现在你已没事了。”
    黄华道:“假如他不守信,我还可以出手对付他,使你们乘机冲出,对不对?你放心好了,我真很喜欢你呢,希望你相信才好。”
    她转身拾起外衣,披在身上,然后向他飞了一眼,自己先行走出石室。
    许公强招呼一声,孙玉麟便迅即人室,也迅即离开。到了外面,只见井上垂下一条绳索,但上面却杳无人踪。
    黄华伸手向那条吊索抓去,孙玉麟一把扣住她的玉腕,低声说道:“还是不用此索为妙?”
    黄华讶道:“为什么?”
    孙玉麟摇摇头,仰首向井口望了一下,相度形势,晓得可以先尽力跃起,再利用砖砌的井壁,往上攀登。
    此举虽然相当费力,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久工夫,他已跃上了井栏。
    迅即查看那条绳索,但见这一端并没有系缚住任何支柱上,却有一个小小的铜盒,挂在索端。
    因此,井底之人。只要一拉索子,试看此索是否牢固之时,这条绳索便带了铜盒飞坠人井了。
    他仔细一看,铜盒的一边,伸出一根铁丝,勾牢在石角上。
    当铜盒移动时,这根铁丝便被扯了出来。
    这根铁丝当然是发动铜盒威力的机关,孙玉麟见闻甚广,眼力高明。
    一望之下,已知道必定是爆炸力绝强的火器。若是在井中爆炸,莫说是井内之人,就连这一口深井亦得崩坍。
    他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抓住那根绳索,便叫黄华缚住自己,然后把她吊上井外。
    黄华第一句话就问道:“这绳子可有什么不妥么?”
    孙玉麟道:“你也曾涉历江湖,可看得出这个铜盒的用意么?”
    黄华见了,面色大变,额上沁出了冷汗,道:“幸亏你及时阻止了我,如若不然,我们这会儿已经粉身碎骨了!”
    孙玉麟道:“这宗火器,威力必定奇大,我们还是把绳索放回去,让许氏夫妇尝尝味道。”
    黄华没有作声,孙玉麟却没有把绳索放回去,反而动手去拆那个铜盒。
    她大吃一惊,道:“别动!这玩艺儿太危险了。”
    孙玉麟道:“别怕!我懂得这一门学问。”
    黄华道:“你不是说用来收拾许氏夫妇么?”
    孙玉麟苦笑一下,道:“要害死他们不难,但你目下穴道受制,即使咱们不顾信义,也是有所未能。”
    艳女冠黄华心中大为甜蜜受用,道:“原来你当真心中有我?
    我还以为你是吃饱之后飞掉的薄幸郎呢?我告诉你,许公强已经解开了我的穴道。”
    孙玉麟讶然望她一眼,但随即专心拆那铜盒,口中说道:“就算你们穴道未曾受制,你又有何打算?”
    黄华道:“那个老色狼,拼命在我身上揩油占便宜,可恶之至!你如果出手加害他们,我是完全赞成支持。”
    孙玉麟道:“现在只要把这根铁丝,缩回原来位置,就没有危险了。”
    黄华听得提心吊胆,道:“假如爆炸起来,我们都尸身无存,唉!我弄它干什么?
    留给许公强他们受用不好么?”
    孙玉麟没有做声,他小心翼翼地把铁丝石角上弄脱,然后推回盒内,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环在外面。
    当他推那铁丝之时,显然很是紧张。
    因此使得黄华更加害怕,可是骑虎之势已成,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捱时间。
    孙玉麟收起铜盒,道:“好啦!咱们走吧!”
    黄华道:“你不理许公强么?”
    孙玉麟道:“你真傻,许公强是老狐狸,凶狡无比。你施展美人计,对他这等老奸巨猾来说,全无用处,我敢担保,你的安全尚有问题。”
    黄华当下凝神运气,转眼间面色一变,道:“真是可恶的老狐狸,但是你如何敢断定他,必定不会放过我呢?”
    孙玉麟道:“要知此人反正已有不仁不义之名,他何必与你当真?反正他逃出来之后,找个机会去见你,又可乘机大占便宜,然后在你不知不觉中,解去你的穴道禁制。”
    黄华恨恨的骂了一声,脑海中少起许公强那副老淫虫之态,拿来一比眼前英挺俊拔的孙玉麟,顿时觉得如果被许公强搂在怀中轻薄或蹂躏的话,实在是极为恶心之事。
    孙玉麟突然一手拦腰抱起黄华,迅即跃上钟楼,刚刚躲好,只听井栏上“哒”的一声。
    两人居高临下,望得真切,只见一只钢爪,抓住井栏。转眼间一道人影冒了出来,纵起甚高,一面舞杖护住全身,防范有人
    此人乃无影杖扈大娘,她落地四望一眼,见无人影,便伸杖在井栏上晃了两下,许公强便上跃出来。
    他们收起飞抓长索,随即匆匆奔出院外,转瞬间,已隐没在堡中不知哪一间屋字之内。
    黄华道:“你真是高明得很,早就猜到他们另有出井之法,决计不会去动那条绳索。”
    孙玉磷道:“这道理本很浅显,但不瞒你说,当时我竟没有想及。不过幸好我们被迫不能布置陷饼,不然的话,既徒功无功,又授他以背信的口实。”
    此时心情略觉轻松,因此他可就感觉到这个妖媚女子,那丰满的身体,所发射的魅力了。
    目下他们已不是漠不相关的陌生人,而是曾经发生过肉体关系,又一同经历地生死患难。
    所以孙玉麟不必对她保持任何距离,他大可以恣纵已意,随便轻薄她。
    他事实上也这样做了,因为她那件外衣之下的肉体,实在是太令人心动情荡,使人燃起了情欲的火焰。
    黄华不但没有推拒,还向他挑逗。
    两人在钟楼上,搂作一团。正当这热情如火,一触即发之时,孙玉麟突然完全停止了动作,侧耳延颈,似是听见了可异的声响。
    黄华吃了一惊,也不敢动弹。
    孙玉麟其实没有听到半点响动,只是由于他忽然想起,自己目下这等行为,正是坠向情欲深渊的预兆。
    他凛然忖道:“不好了!我并非天生忠义正直之人,我的一切行为,还能合乎侠义之道,乃是全靠修养功夫。假如陷入了情欲深渊,那一点点修养,登时化为乌有,很可能就在侠榜上除名了。
    想是这么想,但黄华的迫人魅力,仍然使他心猿意马,舍不得遽尔就不再接的她。
    他的理智和欲望,在心胸中猛烈地搏斗,他自己也想不到克制工夫这么强,居然能静躺不动。
    过了一会,黄华轻轻道:“是不是那个装置铜盒想炸死你的对头来了?”
    孙玉麟先是摇摇头,旋又点头道:“大概是他吧?他存心想炸死我们,那是假定咱们能逃出那间石室的话,但无论如何,他都须比旁人早来一步,以便收回那只铜盒。”
    他冷笑一下,又道:“他到此处之时,一看这珍贵无比的火器,已经失了踪,必定表现很精彩。”
    黄华道:“你认为那人是谁?”
    “蒙师爷”三个字都差点出口了,孙玉鳞终于咽回这个人名,说道:“涉嫌的人不止一个,我须得慢慢的查。”
    黄华见他不肯说,便默然寻思。
    忽然吓一跳,忖道:“其实他也是欺负我的嫌疑人之一,因为他居然能找到那间石室。至于他与许公强勾心斗角的那一幕,可能是真,亦可能是假。”
    如果孙玉麟真是把她武功制住,又剥光她衣服之人,则虽然他们有过不寻常的关系,可是黄华的安全,仍然未有保障。他也许要等有利时机,才利用这特殊关系,使她为他而胡涂牺牲。
    孙玉麟于沉思中醒来,道:“我们往那边挪过去一点,这样人家在西北角的高处,就望不见我们了。”
    “我目下不能离开,必须等到各路人马都到了之后,方能出去,这时才取回你的衣服。”
    黄华道:“真是羞死人了,我猜大家都晓得我被人剥得精光孙玉麟道:“是的!现在我们别谈话,以免耳目受到影响,被人加以暗算了!”
    他比一个手势,道:“只须这样子一个铜匣,我们就得粉身碎骨,与这座钟楼一同化作飞灰。”
    黄华打了一个寒噤,果然不敢做声。而先前的欲火绮念,亦由于这紧张危险的现实,化为乌有。
    过了许久,才听到纷沓的脚步声,孙、黄二人,都露出紧张而又宽慰的神情,真是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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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转眼间迅十七八个人涌人院内,为首的正是武当李天祥真人。
    孙玉麟迅即跃了下去,但见蒙师爷竟不在人群之中。
    大家见了他,都感到很诧异惊奇,因为人人都以为他已经失足跌死于无底的峡中。
    李天祥道:“孙施主无恙出现,我等无不既慰且诧。早先我们多人下井搜寻,皆不见你的踪迹。”
    孙玉麟道:“那是因为下面有一处秘室,在下被困室中,直到现在,方恰恰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他露出严肃的神色,众人一望而知,他将有一些十分重要的话,要说出来。
    孙玉麟果然高声道:“在下已找到了黄华姑娘。”
    这句话惹起了所有的人的兴趣,首先发问的是凌九重,他道:“只不知艳女冠黄华可是赤身露体尸
    孙玉麟瞪他一眼,道:“凌兄对这一点似是特别关心,那么兄弟便坦白相告,她的确身无寸缕,并且失去武功,饿得快要支持不住。”
    一个人娇声娇气的道:“那么黄华现下在何处呢?”
    发间之人,正是邪里邪气的梅大姐白狐梅兴。
    孙玉麟冷冷道:“兄弟已救了她一道出来,但她须得穿回衣服,才能与大家见面,对也不对?”
    有几个人笑起来,李天祥忙道:“那包衣服就放在这‘临空阁’内,待贫道差人取来。
    一名道人迅即奔人屋内,眨眼间已提了一个包袱出来,一迳交给孙玉麟。
    飞虹夫人走上前来,道:“如果孙大侠感到不便,妾身甚愿代劳。
    孙玉麟欢然道:“夫人肯劳驾,最好不过了,她就在钟楼上。”
    飞虹夫人托住包袱,迅即跃上钟楼。地上之人,无不仰首上望,但都看不见一点人影。
    孙玉麟忽然高声道:“夫人暂勿把衣物交出,在下有一个奇异想法,只不知对也不对?”
    李天祥道:“孙施主才智过人,这话要是有感而发,请尽快说出。”
    孙玉麟道:“不敢当得老道长过奖,在下是突然想到,这个包袱,既然藏放在阁中,无人看管,则会不会有人在包袱中做下手脚?例如潜置毒物这等歹毒手段。”
    凌九重道:“这个想法虽然足见你谨慎,但我却看不出暗算黄华之举,有何作用?”
    孙玉麟道:“她一旦被害,便少了一个有力证人,这是掳她之人必有的顾虑。”
    人人都很支持他这个意思,飞虹夫人跃了下来,道:“把包袱打开,大家合力查看,以我们这许多的人,定能看得出没有下毒的情事?”
    假如飞虹夫人不支持这个意见,则检验之时,倒也有点小困难。
    那是因为黄华的衣物,由外衣以至于亵衣人裤,全部被剥下在包袱中。
    假如没有女性帮忙,关于亵衣内裤的检验,不免使人觉得不好下手。
    李天祥此时自然不便多说,目光一转,掠过众人说道:“有烦无俚老师在会同丐帮长老,帮忙飞虹夫人查验如何?”
    那无俚老尼是华山派耆宿,穷、阔二丐是丐帮长老,身份高隆,经验眼力亦高人一等,请他们襄助,当然是恰到好处,谁也没得话说。
    飞虹夫人动手解开包袱,她显得很小心,以防万一有毒时,不致于率先受害。
    孙玉麟说道:“这外面的包袱,想必不致有问题,因为假想中的敌人,想加害的是黄姑娘。如若外面有毒,岂不是徒然使毒计败露?”
    飞虹夫人生微一笑,道:“孙大侠说得虽是极有道理,无奈毒门中人,鲜有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他大可以在包袱外面,用上慢性之毒,一时不会发作。
    孙玉麟本想赞美一声“姜是老的辣”,可是马上就醒悟这句恭维话万万不可用在她身上。
    否则反倒变成暗讽她已经人老珠黄了,此是女性之大忌,切不可犯。因此惊觉地咽回这话,只点了点头。
    包袱已经打开,四人一齐动手,飞虹夫人果然用枯枝挑起亵衣内裤,走到一旁,仔细查看。
    其余穷、阔二丐及无俚老尼,也展开检验工作。只见无俚从怀中掏出一串银光灿烂的念珠,一端垂置在衣服中。
    用银器或象牙探测毒物之举,大凡走过江湖之人,莫不知悉。如若有毒,则银器或象牙会变成乌黑色。
    话虽如此,但事实上此法并不可靠,有些毒物性质特异,银器和象牙不会呈现反应,这也是许多人皆知之事。
    因此众人心中都想道:“无俚老尼虽是华山高人,谁知竟也利用这等可靠之法以测毒,这未免太稀松不像话了。”
    忽听李天祥问道:“老师太手中拿的是什么宝物?”
    无俚老尼道:“是纯银的佛珠。”
    李天祥道:“只不知这等纯银,产自何处?”
    无俚老尼不由得抬头望他一眼,才道:“道长问得好,贫尼这串佛珠,特异之处正因银质而生。此银产于东海百丈深处,较之普通纹银重上数倍,在探测毒物方面,具有特殊功效。”
    李天祥哦了一声,露出满意的表情,道:“贫道察看之下,已疑是秘典记载得有海底皎银所制,居然没看走了眼,实在难得。”
    众人这时方知老尼手中的银念珠,实在是一件宝物,不由得都暗暗惊服那李天祥的博学和眼力。
    飞虹夫人在那边听见,高声道:“既然无俚大师有这等探测毒性的重宝,待会还望你过来帮个忙。”
    无俚老尼答应了,提起念珠,众人看时,只见整串念珠颜色用一,灿烂夺目。
    穷、阔二丐把查看过的一件衣服给她,道:“相烦师太探一深。”
    她用佛珠探测过,亦无异状,刁不仁道:“不错!我们都认为无毒。”
    无俚老尼走过去,把佛珠的一端,垂置衣裤中,片刻提起。
    飞虹夫人发出惊叹之声,道:“厉害!厉害!我本以为无毒,孰知竟有奇毒。”
    无俚老尼回转身,把佛珠提高,让众人观看。
    只见这一串两尺余长的佛珠,未端的十余颗已变为乌黑色,与上面银光斑斓的比起来,对照分明。
    她道:“假如这皎银佛珠没有失效,那就是有毒了。”
    人人发出惊叹之声,孙子麟高声问道。”无俚大师,以你卓见,此毒厉害到何等程度?”
    无俚老尼不假思索,道:“足以毒死任何一流高手,只要碰到皮肤,而又有半刻钟之久,任得毒性从毛管或细嫩肌肉处侵入,更难逃大劫了。”
    众人一想,这毒下在贴身的亵衣和内裤上,假如黄华穿着上了,自然最少会有半刻钟时间,方行换下。
    ,他焉有不去探看黄姑娘之理?而且他既无须藏头露尾,亦不必要在黄姑娘衣物中放毒,因为他不必害怕黄姑娘作证人,对不对?”人人都不禁点头赞同,凌九重到:“那也未必,许公强畏妻如虎,或者没有时间分身去找黄姑娘。”孙玉麟眼见不少人也在点头,当即仰天一笑,问道:“请问凌兄,许公强如何有机会潜入那‘临空阁’,下毒于衣物中?”人丛中有人应声到:“他纵然刚才没有机会,但难保不是别人下厂毒,以队万一黄华获救,亦能藉此毒取她的性命,”孙玉麟向发话之人望去,见是蒙帅爷,心中冷笑一声,忖到:
    “好家伙!我还未修理你,你已先下手对付我了。”他表面上毫不露出敌意,说道:“蒙帅爷果然心细如发,别具慧眼,关于你这一推论,假如以常见来说,便未必可以成立,因为许公强如果是下手之人,以他当时的形势,决不会考虑到黄华已被救走之事。再说,他如何能坚信我们必定找到这一包衣物,而且让黄华穿上呢?此外,他如若存心灭黄华之口,唯一“理由”是怕黄华说出是他所为,以致传入扈大娘耳中。可是,这毒药又非马上发作,黄华已有足够的时间说出详情了。由此可见得许公强没有下毒的动机,在后亦无机会下手。”孙玉麟言词锋利,口齿清晰,一番说话,说得蒙师爷竟也哑无言。
    众人的目光,迅又移到钟楼上,原来此时飞虹夫人和黄华已在边缘上出现。
    只见黄华头发蓬乱,双颊泛红,别有一番娇慷的媚态,动人心弦。
    同时由于楼顶风大,一直吹掀着她的道服,隐约得见白皙的裸脚。人人皆知她没有亵衣内裤,所以这等情景,格外令人想入她门当然要下来,所以众人都想,假如是从上面跃下来,说不定外衣翻起,因而春光尽泄。
    这时,只有有限的几个人,不曾仰首注目,其中包括一个无俚老尼,一个玄剑影范珊,她们身为女性,倒也不去想及这一点。
    其余的人,便是李天祥、白天福、少林慧海、铁杖二僧,再加上孙玉麟,仅仅五个人而已。
    孙玉麟的眼光,碰到李大祥的,敢情这两人都在扫瞥察看众人的神情举止。
    李天祥心中想道:“孙玉麟能够不看,不外两个原因,一是他已看够了。二是他既系当今年轻一辈的大侠,有此定力,亦有可能。”
    但他私心之中,仍然认为孙玉麟之能够不仰头凝观黄华如此诱人的景象,乃是因为早已看够了之故。
    他们的目光再度相遇,孙玉麟向他打个眼色,略一示意。
    李天祥转眼望去,只见那蒙帅爷,正仰头观看,面上不时掠过奇异的神情,那是一种强烈的欲望,以及深刻的恨意交织的表情。
    李大祥一怔,忖道:“他何故如此?莫非他正是暗算黄华之人?而由于他已失去机会,也有身败名裂之忧,是以如此激动,怠然抑制不住而泄露于面上。”
    要知以蒙师爷如此阴沉善诈之人,实在不易从面上流露出内心的情绪。
    池接着又想道:“孙上麟早就怀疑蒙师爷,我也不是不知。
    照孙玉麟这些布置看来,分明考虑到纵然指认,蒙师爷仍然可以狡辨,力称那是孙、黄二人的陷害,所以他极力想找到确证。”
    孙玉麟凝视着蒙师爷,单单是他那副阴险的面貌,孙玉麟就恨不得上去扑杀了他,为世除害。
    他当然不能真的动手,再向李天祥望去,只见他恰也望过来,并且向自己微做颌首。
    他晓得已获行这位领袖群雄之人的支持,心中稍觉宽慰。
    只听飞虹夫人说道:“诸位留心,黄姑娘失去行动之力,跃下之时,有烦大家照顾,以免摔伤。”
    蒙师爷立即移步上前,李大祥高声道:“飞虹夫人,改用绳索把她吊下来行不行?”
    飞虹夫人道:“这又有何不可?”
    当下有人取出飞抓,抛了上去。
    飞虹夫人便用抓索,把黄华缓缓吊下。
    黄华下降之时,劲风吹括得衣服乱飘,时时露出膝盖以上的大腿,肌肤如雪,极是惹人遐思。
    但谁电不敢越众而前,到她底下接应。因为那样固然得以窥看裙内春光,但一定亦被人背后讥笑。
    刹时间,黄华双足落地,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幕香艳动人的好戏。
    众人这才移步上去,团团围住了她。
    梅兴用女人的嗓子说道:“黄姑娘,你一直是赤裸着身体么?”。
    这句话突兀问来,颇有震人心弦之力。
    艳女冠黄华一面解下身上的绳索,一面恬然说道:“是的!
    我难道会带着两套衣服么?”
    梅兴格格而笑,道:“这样说来,孙玉麟的眼福真是太好了!
    尤其是孤男寡女,相对一室,长达一个时辰。
    他的话使在场之人,无不暗感刺激,虽然大家都不反对他再多说一点,但却无人肯接腔搭嘴。
    孙玉麟方自虎目一睁,梅兴已接着说道:“刚才我所说的,都是题外之意。只要黄姑娘不提控诉,就算孙兄有什么举动,谁也管他不着。
    蒙师爷阴笑一声,道:“梅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幸而孙大侠气度宽大,不然的话,眼下就得发生事故了。”
    此人阴损之极,明着称赞孙玉麟大量,骨子里却是骂他没种。
    孙玉麟面色一沉,道:“兄弟心中自有分数,该算帐,迟早算清。”
    梅兴娇滴滴的“哟”了一声,道:“孙兄可别见怪,我说了半天,用意只是指出黄姑娘既然没有第二套衣服,则存放在临空阁的这一套,必是从她身上剥下来的,上因此可以证明‘置毒’之举,与她全然无干。”
    许多人都觉得梅兴推论出这一番道理,有如画索添足。莫不成她向自己下毒不成?
    因为既是她的衣服,则只有她才会穿着,这岂不是自己跟自己己过不去?
    谁知李天祥却摇摇头道:“这样说来,黄姑娘可以用此计以陷害他人蒙上不白之冤的可能性,完全没有了,只不知梅兄还有什么高见没有?”
    梅兴耸耸肩,道:“没有啦!”
    凌九重瞅住黄华,心中艳羡不已,忖道:“此女曲线玲珑,荡意撩人,分明是罕有的惹火尤物!但以前她对我很有意思,我却一心一意放在云散花身上,辜负了她,假如她再向我亲近,我一定不放过机会,定要尝一尝这尤物的滋味。”
    当他满怀绮念之时,忽见孙玉麟举步走到人丛中空疏之处,向四周之人扫瞥一眼,等大家都集中注意于他身上,这才说道:
    “诸位前辈和同道朋友请注意,这个绑架黄姑娘之人,虽然还未对她做成极大的伤害,但问题却十分严重!因为此人既然能在黑夜当中,在此堡中通行自如,又深知此堡各处机关,可见得他与许公强之间,必有勾结事情,所以,我们非查出此人不可!
    众人肃静无声,由于此事重大,连凌九重也不敢因意气而胡乱驳斥他。
    李天祥应道:孙大侠说得是,只不知如何方能查出此人?”
    孙玉麟淡淡一笑,道:“在未说出如何查明内好的愚见以前。
    兄弟还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只怕会使大家更为吃惊。”
    凌九重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高声道:“孙兄未免大小觑我们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孙玉麟道:“很好!关于这个加害黄姑娘之人,不独有内奸之嫌,最可怕的是他亦系用毒高手,此堡内各处的毒饼,必定是他一手布置。”
    众人果然都十分惊疑,互相瞧看。
    这事果然非同小可,谁都害怕身边之人,正是那个使毒高手,说不定就突然出手,先弄死了自己。
    李天祥道:“孙大侠心目中可有嫌疑人物?”
    孙玉麟点点头,道:“老前辈如果已部署好,在下便说出来。”
    李天祥微笑道:“如果贫道没猜错,可以算是部署妥当了。”
    全场之人,都大感狐疑,因为听他们两人的口气,分明是早已有了默契,也早已知道了这个内好是谁。
    可是在表面上,却没有一点行动,那么如何叫做“部署完成”呢?
    孙玉麟高声道:“这个嫌疑人物,就在咱们这堆人的当中。”
    他的目光转了一环,最后,停留在蒙师爷身上,于是所有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身上,人人都十分诧异。
    明眼之人,这时可就看出李天样真人所说的“部署”,果然有点根据,敢情这刻蒙师爷的周围,步围可各派高手。
    孙工麟向蒙师爷道:“请间蒙师爷一声,黄姑娘遇难那天晚上的行踪,你能找得出证人,以证明你没有潜入此堡么?”
    蒙师爷阴险冷峻的面上,全无表情道:“本人向来独来独什。
    如何找得到证人?”
    孙玉麟仰天一笑,道:“刚才在下故意说出黄姑娘不知道劫她之人是谁,而你也就跟着现身了。这一点虽非直接证据,但人人心里都会明白的。
    蒙师爷道:“世上之事,常常会适逢其会,有何足怪?”
    孙玉麟道:“实不相瞒,早在你我被指定搜索这外堡沿沟峡的地方时,李老前辈,亦己认为你是最有嫌疑,才特地选派你。
    假如蒙帅爷你是个人物,那就无须多办了。”
    蒙帅爷道:“这等含血喷人的手段,我决不服气。”
    孙玉麟道:“那么我且问你,我们分头查看沿沟峡的地势房屋时,我查看完那边的一段,以便回头来复查你那一段,当时你已不在,证明你早已查完。可是当我回返九龙桥边时,你只比我先到一步。我回想当时情形,前后查看的是临空阁,由此可知,你一直藏身在那边角的屋顶上,遥窥此处动静,等到我一直出来,没有勘查这钟楼后面的水井,你才放心回转去。”
    他锐利地望了众人一眼,道。”这都是间接证据,但已不须黄姑娘指认,便足以证明蒙师爷……”
    他话未说完,蒙师爷突然向左侧冲去。
    正档他去路的是少林慧海大师,这位大和尚灰眉一耸,怒气溢于形色。心想:
    “你这厮敢是觉着老衲可欺,所以从这一边逃走?”
    心念转动之时,已拔刀迎劈,但见他拔刀出招,动作一气呵成,疾如闪电,果然是高手气度,有超凡绝俗之概。
    戒刀幻成一道森寒精虹,凌厉双出。只见蒙师爷双笔疾封。
    身形乍进即退,动作之快,逾于鬼魅。
    一望而知,他早已存心后退,这前冲之势,只不过是伪装的姿态。不然的话,任是再好武功之人,亢无法退回得这般迅速。
    他这回乃是向左后的一个中年文士装束之人冲去,速度之快,显然亦是早已研究定当的。
    那个中年文士掣剑在手,怒目攻击。可是他的剑招忽然一滞,看他的样子,似乎连长剑也拿不稳似的。
    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原因是这个文士装束之人,乃是峨嵋派著名的剑客陈静江。以他的威名和峨嵋剑术,就算敌不过蒙师爷,也不该如此力怯,几乎连长剑也拿不住。
    蒙师爷一幌闪过了他,双笔齐飞,一个中年大汉被他震开数步,另一个劲装大汉,则因为视线受陈静江所阻,是以出手招架得太慢,应笔倒地。
    但见蒙师爷掠过包围圈,奔出院外,李天祥、孙玉麟齐齐急追,幌眼间,这三人都失去了踪影。
    另一个也打扮得很斯文的中年人,赶到陈静江身边,道:“师兄你怎么啦?”
    陈静江面色灰白,垂剑拄地,闭目调息。众人一望而知,他中了暗算。但即使是经验丰富眼力明如慧海大师、穷、阔二丐等人,亦看不出陈静江几时中了暗算?
    过了好一会,陈静江睁1双眼,面色没有那么难看,说道:
    “惭愧!惭愧!兄弟竟中了一种奇怪之毒,忽然间感到天昏地暗,几乎站不稳,唉!这蒙师爷八“时变成了如此高明使毒高手?”
    飞虹夫人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陈静江苦笑一下道:“只怕须得下七昼夜苦功,方能恢复如常。”
    他的师弟取过他手中之剑归了鞘,道:“小弟陪你先行离开此堡。”
    陈静江摇摇头,道:“咱们还肩”门下在外面,我走出去便有照应,你务须留在此地,以表示本门有人参与,这才是至为重要之事。”
    他大有不悦之色,川北名家章宏与他们峨嵋派很熟,当下道:“莫家元兄只是关心陈兄,决不是有意离此堡。这样好了,兄弟送你一程如何?”
    陈静江的面色可不能拿给朋友看,只好勉强一笑,道谢过了,缓缓举步行去。
    玄剑影范珊冷冷道:“许公强夫妇真有点道行,前有云散花,后有蒙师爷,皆与他暗洒声气,假如不是有这许多内好,我们早就拿下这对老鬼了。”
    凌九重道:“奇怪?我始终认为云散花不会是那种卑鄙小人。”
    黄华露出兴奋之色,忙向凌九重追问,凌九重对她已生染指之心,所以不厌其详地把大家认为“丹凤针”已落在云散花手中之事,一一说出。
    黄华向他抛个媚眼,笑道:“怪不得我没有见到她了。”
    心中却转念道:“假如云散花在此,凌九重便不会对我这样好啦,哼!这个凌九重可恶之至!我现在已有了孙玉麟,可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凌九重不知道事情变化得这么大,被她媚眼一抛,不觉飘飘然,欲念大炽。
    众人议论了一会,李天样和孙玉麟先后回转来,众人见他们空手而回,自是不便多问,以免他们夫面子。
    李大洋说道:“目下虽然被许氏夫妇逃走,也查出了蒙师爷行为大大可疑,但咱们全无所获,如若撤出此堡,则许氏夫妇再度盘踞,咱们非得又纠集这等力量,方能抵消他匿藏此堡的地形优势了。”
    飞虹夫人道:“你的意思敢是暂时进驻此堡么?”
    李天祥道:“正是!假如无人反对,贫道便须着人采办食物用具,尽可能不失去此一据点,直到许氏夫妇授首伏诛,方可什去。”
    李天祥道:“高见!高见!以咱们目下人手实力,占据此堡,不困难。”于是众人分头办事,先把散布在外面的数十名各派门下,召进来,趁着大色尚明,除了有人出外采购之外,余人皆动员搜全堡的屋字。
    在那临空阁内,李天祥召集了几个人密谈。这几个人是少林的慧海大师、飞虹夫人、穷叫化刁不仁、华山无俚大师和峨嵋莫家元。
    李天祥首先道:“目下等如咱们这些家派共同集议,这是一作常可怕之事,须得立刻定出可行之迫。”他沉重的神色,使人意会到事情一定万分紧急重大。
    李天祥又说道:“刚才我和孙玉麟大侠在外面商议了一下,一致相信咱们这儿尚有一个内奸。这个人方是真正的毒门高莫家元讶道:“真人可是暗示敝师兄中的毒,实在不是蒙师下的手么?”李大祥肃然点头,又道,“假如这个猜测不错,则对我们来亦忧亦喜。因为我们各派中毒之人,时限无多,眼看就要丧这短短时间之内,当然不可能擒到许公强,所以咱们唯一的会,就是向这个混在我们之中的毒门高手下手,设法迫他解救欠中毒之人。”好几个人同时透一口气,因为中毒待毙之人当中,他们都有门下弟子在内。
    少林慧海大师以很审慎的态度说道:“道兄把我们数人,召开比处秘密会议,提出这件关系极为重大之事,若然贫僧没有猜似是表示道兄对我们在座数人,并无怀疑。”李大祥道:“这个自然,诸位皆是代表武林各宗派之人,单以辈份声名而论,已绝对不会有问题慧海大师道:“既然道兄是这么想法,贫僧倒是有个建议,那查内奸。”
    李天祥迫:“大师说得极是,贫道正有此意。”
    穷叫化刁不仁手指在破体上连珠轻弹,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繁密悦耳。
    李天祥转眸回顾,迫:“刁长老的弹指声甚是急速,可见得心中烦燥不宁,不知有何心事?”
    刁不厂一怔,道:“道长真是太高明了,无怪望重大下,群雄心悦诚服厂,说到老叫化的心事,果真有那么一个,说出来时,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李天祥道:“刁长老见多识广,言无轻发,这一定是关系重大之事,但说无妨。”
    他又一次证明了他的才智过人,那刁不仁道:“咱门组成一个核心组织,以清查内妇,此是极为明智之举,但老叫化在想,假如咱们不曾对自己作过彻底的清查,岂不是有失公平?”咱门迅即查出内奸,岂不是即可证明咱们这些人之中.并无内奸厂么?”
    所有的人不觉透了一口气,因为这些老江湖们,从李天祥的口气中,已听出他必是略有眉目,不然的话,他的话岂不是变成了儿戏之言了么?”
    峨嵋莫家元小心地道:“李真人可是找到了线索?”
    李天祥道:“具体的线索还未有,但根据当时的情势来看,只有在令师兄近侧之人,方能施展毒手暗算。”
    大家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但都记不住了,因为其时众人的注意力尽皆集中于蒙师爷身上,那是十分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无暇他顾。
    莫家元道:“在下仿佛记得只有两个人在家师兄近侧,但到底是那两个,却想不起来了。”
    李天祥以询问的眼光,扫过众人面上,但见他们都歉然而笑,表示记不起来。
    李天祥道:“当时由于贫道暗中调派人手,包围蒙师爷,所以对形势较为清楚,假如我没有记错,敝派同门白天福师弟,乃是站在陈静江兄左侧,右侧的则是玄剑影范珊女施主。”
    那“玄剑影”范珊乃是武林中著名的难惹人物,既非白道,亦下算是黑道,为人介乎正邪之间。
    莫家元道:“白真人自然没有嫌疑可言,至于范珊……”
    刁不仁道:“现在几乎已可肯定是范珊那老婆子所为了。”
    飞虹夫人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似乎不可草率定论,以我所知,范珊虽然不是侠义道中之人,但行事尚不卑鄙,为人亦相当耿直,恐怕不会是暗施毒手的内奸。”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飞虹夫人的彩霞府,乃是江湖上较为诡异不正的门派。例如此府收录的皆是美貌女子,并且这一派之人,尽皆穿着得花枝招展,衣饰华丽时时引得无数狂蜂浪蝶。追使咱们白费气力。”
    他说话之时,流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神态。慧海大帅道:“那么以道兄的高见,呐们该当如何才对?”
    李天祥道:“贫道如果已查出是谁,何须与诸位密商对策?”
    他的目光转到莫家元身上,但见这个年约四旬左右,身材矮半文士装束之人,而上泛起阵阵忧色。
    穷丐刁不仁道:“除了两侧之人,难道后面的都没有嫌疑么?”
    李天祥道:“后面相距最近的人,贫道也记得很清楚,其中两位是夫妇,便是鲍尚和唐瑞珠。另一个则是凌九重公子。”
    众人几乎都同时精神一振,飞虹夫人首先道:“凌九重么,真人居然全然不怀疑他?”
    李天祥道:“不是贫道不怀疑,而是估计他道行尚没有这么深。”不0莫家元道:“他是西京老邪凌长空的儿子,家传绝艺,不是普通之辈可比。”
    李天祥现出寻思之状,过了片刻,才道:“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人,唉!贫道一时想不起来。”
    他举目向莫家元望去,求助地道:“莫兄当时亦在后面,难道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无俚老尼缓缓道:“莫施主,当令帅兄中毒之时,你在何处?”
    莫家元而色下禁一变,锐利的目光与无俚老尼相遇,他发觉对方毫不客气、使劲地盯住他,因此怒火上升,道:“大师敢莫是吓疑在下了?”
    无俚老尼道,“我门研讨此事,必须面面顾到。”
    她的话声甚是平和,毫无火气,然而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含糊,摆明了说谁都不能例外,必须受到严厉的盘诘。
    莫家元果然发作不得,当下说道:“大师说得是,在下其时距利兄。这是由于白腾利兄是多年相识,兼之他深知多妙仙姑李玉尘的底细、他一一直告诉我许多有关李玉尘之事。当时全部注意力先是落在艳女冠黄华身上,而黄华则是李玉尘的爱徒,所以他们谈论李玉尘,乃是十分合理之举。”
    谈话发展到现在,等如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李天祥既否定玄剑影范珊,又不认为凌九重有此等道行,岂不是只有白天福真人、鲍氏夫妇以及一个目前还想不出来之人,方有嫌疑么?
    刁不仁泛起忧色,说道:“咱们这一方不少人中毒,命在垂危,假如一时之间查不出这个毒门高手,这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李天祥决然道:“咱们既然没有把握在短短时间内,找出潜伏在咱们行列之中的内奸,则唯有集中力量,改向云散花、许氏夫妇及蒙师爷下手。但诸位仍须事事留心,任何秘密,皆不可轻泄。”
    他照预定计划,教各人分头散去,免得被人知道会有秘密会议之事。等到众人走光之后,只剩下李大祥一人,另一个房内走出一人,正是那“南霸天”孙玉麟。
    李天祥道:“孙大侠可曾看出了端倪没有?”
    孙玉麟道:“没有,假如这个内奸,乃是刚才五个人之一,自然是极为高明,不易找出破绽。当您提凌公子之时,我曾特别留意,然而每个人的神情皆是一样,毫无可异之处,假如其中有一个露出如释重负之态,当然我们就可以肯定是他了。”
    李天祥道:“反过来说,表现得太过火之人,亦有嫌疑,当时谁表现得最注意呢?”
    孙玉麟道:“晚辈觉得有两个人表现得突出些,一个是莫家元,另一位是刁不仁长老。”
    李天祥沉吟一下,道:“事实上我们也知道,用毒到了高手境界时,不拘风向远近,都差不多,以莫、刁两位所站的位置来说,那陈静江兄之间,无人阻隔,果然不难以暗算。”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这一条暗中观察之计,既然行不通了,便须再用计谋了。此计必须是一个陷阱,使那内奸自投罗网,露出狐狸尾巴才行。唉!假如这内奸竟是刚才的五个人之一,则武林中,势必掀起一番风波。”孙玉麟道:“咱们中毒之人虽多,但幸而目前还未有人毙命。
    是以如果这个内好肯出手施救,则仍可稍赎前惩,不致于做成大破,问题是咱门这种想法,如何能传到这个人的耳中?”李天祥想了一想,道:“咱们可以宣称,假如蒙师爷出手解救人,则不究既往,但这只是消极的方法而已……哦!对了,对孙大侠看来,这个擅长使毒的内奸,最关心的是什么东西了?”孙玉麟冲口道:“当然是‘丹凤针’了。”李天祥道:“那么咱们用丹凤针诱他人彀,你看如何?”孙玉麟连连颔首,道:“前辈之意,敢是制造云散花的踪迹?”李天祥十分惊异地望住这个年轻轩昂,而又侠名甚著的人,想:
    “他的脑筋真快,假以时日,必将是领袖天下的人物无疑。”他缓缓应道:“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们随时随地留心,一有会,就知道云散花的踪迹。我们将设法使这几个有可能是内奸的高手,认为云散花是在对面的危崖上,遥窥咱们的动静。再用某种非常可怕的危险,使人不敢轻身冒险,除非是那个内奸。”孙玉麟道:“假如咱们把云散花和许公强大妇、蒙师爷等人合在一起,则其他的高手,势必要有足够的人手和力量,方敢前往,只有那个内奸,他与蒙师爷暗中勾通,亦必与许氏夫妇有瓜葛,所以他不必害怕这些人,换言之,这等情况如是制造的妥完善,则胆敢在夜间独自潜往对崖查勘的,只有这个内奸无疑袖天下武林之时,将必是苍生之福。”
    孙玉麟怔了一怔,才道:“前辈言重了,晚辈作梦也没有想到过这等鸿图壮举。”
    他随即叹一口气,道:“向上之心,人皆有之,前辈切莫过许,以致晚辈不自量力,徒然自苦一生。”
    李天祥道:“孙大侠器字拔俗,气概不凡,武功才智,定皆盖世,当真是异日领袖武林的人豪英杰,贫道句句出自肺腑,绝无虚夸。”
    孙玉麟但觉雄心壮志,充满了胸膛,因而双目之中,不知不觉射出侠情豪气之光,振奋之极。
    要知李天祥乃是老一辈的高人之中,最负才名的一位。竟居然上如此推许,青眼相加,这就绝对不是虚幻或自我陶醉之事了。
    他们的对话,至此告一段落,至于如何捏造事实,使别人以为云散花会在对面危崖窥伺之举他们用不着再加讨论只须多凭才智,随机应变就行了。
    人人最关心的,便是这些中毒之人,会不会送了性命?这是谁也无法知道而又不能不担心之事。
    飞虹夫人把徒弟余小双安置在内堡一座称为“揽月楼”的石楼内。余小双已经恢复神智,毒针已去,但身弱难行,说话时也中气不足,甚是微弱。
    这个房间甚是宽大,设在三楼,靠门的墙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余小双侧身而卧,恰能从镜中看见自己。她动也不动,得像一头小猫,只能转动双眼,藉着镜子的反射,察看房中的情形。
    现在远比她躺在茅屋中,光是看看屋顶,好得大多了。因此她感到很满足,对房中的陈设装饰,百看不厌。
    她的同门帅姊沈小珍,一直照顾着她,但彩霞府还有一个女弟子中毒,皆卧在楼下的房间,即华山派两个女尼在一起。所以沈小珍不能不时时走仆,到搂下去巡查另一个同门的情形。
    这一日渐渐过去,暮色降临,使百数十位武林人物最担心的便是中毒之人突然死亡,幸而直到夜色笼罩大地之际,尚无死亡的报告。
    在堡中仍然有种种活动在进行,尤其是李大祥和孙玉麟,他但本身十分忙碌,连那几个小心挑选的助手们,也都各有任十分紧张。
    揽月楼上,房中一灯独照,寂无人声。
    余小双回想起师姊临走时,替她搬过身子,免得久睡一边而。同时又替她关上门窗,怕她着凉。想起了这些,她心中便泛起一阵温暖之感。
    接着,她陡然记起了那个把她抚育到十二岁的祖母,自她有以来,便是祖母抚养她的。
    那是在苏州地面的一座庵堂内,她童髫时的记忆,完全是在灵秀的苏州,只要一开眼,那时候的情景,便都历历涌现心她想起了祖母,便不由得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她的面容,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妇人,额头甚宽,嘴角有两道表示性情的弧纹。而最使人难忘的,还是她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
    庵中以及附近邻居,都称她为余夫人,至于小双的生身父亲,余夫人却极少向孙女提及。所以小双只即自己幻相双亲的,时日既久,这幻想中的面影,便变得很真实,好像她曾经见一般。
    余夫人在她二十岁时病逝,她亲眼见到地躺在棺中,但一占似是死去之人,所以她毫不害怕。
    自然,她极为悲痛,尽管余夫人在世之时,与这个唯一的孙女并不十分亲热,但只要一想起世上唯一的亲人,从此长埋地下,永远不再得见,她就悲怀难抑而泪珠纷纷了。
    她想到祖母的遗容,不禁又叹息一声,忖道:
    “我当年既没有问过祖母,我的双亲是什么,又不知是何处人氏?他们维和不见了?天啊!现在想知道时,已无法向祖母探询了。”
    不知不觉之中,泪水从眼角流下来。
    突然间,灯光摇动,似是有风吹过,余小双感到奇怪,因为、门窗皆闭,如阿会有风入房?她从愁想中惊醒,转眼一看,只见一条人影,直向她躺着的床大步行过来由于光线的关系,她的面庞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对方恰好隐藏了面目,昨不出是谁。
    她初时只是惊讶而已,门旋即看到那男子,打腰间擎出一把利刀,她才大为震惊,忖道:
    “这人敢是想未杀死我么?”
    那人已迫到床前,面上黑忽忽的细看之下,原来半截面孔川黑布包着,休想看得出真面目。
    当此黑夜之际,这个人鬼崇的行动,手中持刀,又蒙住面孔,这些迹象,凑起来已证明他心怀不轨了。
    余小双正想竭尽气力大叫,谁知那人已冷冷道:“别做声,否则你就血溅当场,听见了没有?”
    此人森冷的声音,使余小双意味出对方乃是个狠心的家伙,说得出做得到。所以她除非不想活了,否则她决不可以叫喊。
    她目下全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叫声也一定很低弱,纵然拼命呼喊,也未必能惊动任何人。
    所以余小双睁大双眼,露出心中的惊恐,果然不敢呼叫。
    那人微微俯身,手中的刀子伸过来,在她脸颊上贴了一下,使她感觉到锋刃的冰冷、这才又道:“你如果不听话,胸口就得穿个洞。”他一威吓,尚不说出来意。余小双更为惊恐,因为她在彩霞府中学艺七八年之久,耳濡目染,对世界的男人,心思和作为,都有所知。
    因此,她已判断此人乃是有意趁机会奸污她,反正她不能动之事,人人皆知,决不虞她会反抗。
    她从种种迹象中,判断出这人有意奸污她,脑海中便只有两念头,一是含污忍辱而生。一是不甘受辱,死于刀下。
    那人口中喷喷两声,道:
    “好漂亮的妞儿,大爷一辈子走南闯北,看尽天下美女,却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这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之事。”余小双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道:
    “你是?你想干什么?”那蒙面人嘿嘿冷笑一声,道:
    “你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来意么?但我再警告一次,假如你弄出声响,我手中之刀:;决不容情,誓必取你性余小双勉强道:“你快走,我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是了。”蒙面人道:
    “真是怪事,我冒了杀身之险,前来找你,难道你这么一说,就走了不成?”余小双道:“那么我付给你金银,总不教你空手而回。”蒙面人冷笑道:
    “我几时缺钱用?天下的富室大户,家中有的财物,我予取搞,等于我的一般,告诉你,最难得的还是真正美貌的女人。”余小双听来听去,感到自己没有幸脱魔爪的希望了。又急怕之下,两行泪珠涌了出来。
    蒙面人回身走到门口,出手闩住房门。这样,有人想进来的话,无论如何也会惊动了他。
    然后,他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伸手抚摸她的面颊,道:“喝!
    好嫩滑的皮肤啊!”
    余小双眼睛看过祸眉睫,芳心只有生死两念,纠缠挣扎。
    她虽然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恢复原状的希望,但到底已经活了下来,现在要她“死”,似乎比起没有病痛以来,更为困难。这是很奇怪的心理,假如她还是个正常之人,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贪生怕死。
    因此,当她在死亡的威胁下屈服,已放弃任何反抗之时,她便不禁发出低低的咽位之声。
    那人的手,从她的面颊,慢慢没下来,摸到她的颈子,道:
    “你是叫余小双吧?我告诉你,待会你就知道销魂之乐药了,包管你欲仙欲死,将来还想找我老萧。”
    余小双吃一惊,睁大眼。
    蒙面人道:
    “哦!你听过我花蝴蝶萧春山的大名是是不是?不愧是彩霞府的门下,见闻广博得很。假如是别的家府的女子,很少有知道我老萧是个色中魔王的。”
    他说来沾沾自喜,余小双听过这个万恶淫贼之名,深知他行踪至为隐秘,十多年来,作孽无数,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
    但武林各家派,却从来无人见过萧春山的面目,甚至由于他行事诡秘高明,虽是奸污了许多女子,却不是武林中很著名的采花淫贼。
    彩霞府因为皆是女性,门人都大胆放肆,不拘俗礼,被一些道学先生视为邪派,其实却非如此,她们仗恃女性的便利,所以许多受害的女子,都敢向彩霞府之人说出被污之事。因此,彩霞府之人,对这自称“花蝴蝶”的萧春山,十分注意,极想把他诛除,以及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现在余小双可见到了,但无疑亦逃不过被他蹂躏的命运。
    她心念中充满了悲恨,想道:
    “真想不到采花贼萧春山,竟然混在这一群武林同道之中。
    偏我如此倒霉,落在魔爪之中。”不过她又知道这一点,那就是她只要不死,定可获若干线而把这个不知化身为何人的淫贼找出来,加以诛戮。
    这己是她唯一的安慰了,而此时萧春山的手,由于从她颈滑到胸前,活动起来,便打断了她的思路,使她陷入一种前所有的昏乱情绪中。
    那双魔爪从衣服的上面,转到衣服里面,余小双闭上双眼,无可奈何地忍受这一切。
    一忽儿,魔手突然缩退,她不由得睁开双眼,只见这个万恶人,正收回刀子,以便腾出双手,正式的进行施暴。
    那萧春山动作好生迅快,整套连着夜行衣像蝉蜕一般卸下里面再无衣有物,露出黑茸茸一片胸毛,以及那壮健虬突的。
    床上的余小双恨不得闭上双目,然而她受过高度的训练,晓这等时节,绝不能闭目不看。
    至少她要从此人身上的皮肤观察起,看他是否有戴人皮面这必须从颈子以下的部份,才看得出来。
    其次,她须得找出此人身上的特征,甚至于他一举一动,或下可看出特别之处,将来方能藉这些资料,抓到这个淫贼,以仇雪恨。
    只见他左胸上,有一颗相当巨大的黑痣,长着两三根数寸长黑毫,当真是极好认的标记。
    萧春山已迫近床前,丑态可憎。
    余小双痛苦叹息一声,眼光从他身上挪开,却恰好见到那面巨大的镜子。
    她可以从镜中看见这个赤裸站着的男人,虽然是背影却定已教她恶心和痛苦。
    因此,她逃避似地转开眼光,突然看见了一宗奇事,使她不由得瞪大双眼。
    原来在人门靠右边的墙上,本来有一幅美人图,此时忽然掀开,钻出一个男子来。
    严格说来,这个男子并未钻出墙外,只不过是探出半截身子,向床铺这边探视了一眼,迅即又隐没了。
    余小双陡然一阵失望,恰好这时萧春山已经弯下身子,伸出双手,正要动手剥去她的衣服。
    热泪又从她美眸中迸溅出来,而她脑海中却又禁不住想道:
    “我大概是眼花,否则,怎会有人从墙中钻出来?”
    此时此际,她居然会想到这一点,委实很是奇怪。
    突然间,房间响了一声,似是有人用力推门。
    萧春山身子一震,口中低低咒骂了一声,疾若飘风般回身取起地上那套夜行衣,他迟疑了一下,不问可知,他正考虑要不要杀死余小双以灭口。
    但他旋即伏身穿窗而出,还顺手关上窗门。
    余小双万万想不到事情有此变化,简直难以置信,当下等候门外之人破门而入,好把这回事告诉师姊。
    那知等了片刻,房门仍然没有声响。
    她感到很奇怪,转眼向门口望去,目光禁不住从镜中巡向墙上。
    只见那幅美人图挂得好好的,刚才有人钻出来的景象,大概真是眼花了。但无论如何,她仍然要设法去弄个明白,方肯死心。
    房门仍然没有动静,余小双感到十分失望,因而又惊恐起来,生怕那采花淫贼萧春山尚在外面窥恰,见没任何动静,便又去而复转,向她施以强暴。
    她提心吊胆躺了一会,恨不得起身去把师姊叫来。可惜她全然不能动弹,想必是白想而已。
    不知何时,她听到了一点声息,芳心大吃一惊,转眼望去,房中果然多了一人,而且是个男人。
    她的一颗心跳得如此剧烈,只差~点儿就从嗓门跳出来了。
    那人缓缓走到床边,余小双定晴望去,登时长长透一口大气,说道:“哎!差点儿骇死我了。”
    那人虽是背着灯光,然而从衣着身材以及隐隐可见的面貌轮廓上,都看得出这是另外一个人,井非萧春山。
    她还看出这人是个年轻男子,但她感到很奇怪的是,这人身上的衣着,竟不是武林人打扮。
    在武林中,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例如凌九重,打扮得有如贵介公子,衣饰华丽。也有些人穿着得像是个取功名的士子,或是行商旅贾。
    可是这个年轻男子,既不是读书人装扮,亦不是劲装疾服。
    倒是像大城市里的小人物,平凡朴实,最容易被人欺负的那一类人。
    她睁大双眼,不胜诧异,心想:“他打什么主意呀?”
    那年轻男子伸出一只手,指尖碰触着她裸露的胸脯。”
    这使得余小双吃一惊,方知刚才实在是千钧一发,敢情已被萧春山那淫贼动手剥去衣裳,所以胸前双峰方会露出来。
    然而这个男子居然碰触她的胸脯,可见得她也不是好人。
    也许是见有机可乘,所以动了歪念。
    奇怪的是余小双这刻却并不十分害怕,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便是她纵然失身于这个年轻男子,她也不会觉得太痛不管她心中有何反应和想法,但那个年轻男于的动作,却使她知道了他的真正意思。
    敢情他只是替她把衣服拉起来,以便掩盖起裸露的肉体而已。
    他这样做了之后,余小双轻轻道:“有烦你替我结起来行不行?”
    那年轻男子摇摇头,第一次开口,道:“你可打算把早先那件事告诉别人么?”
    余小双道:“当然啦!”
    那男子道:
    “那么留下这点证据,岂不是比空口说话有力得多么?你自己不能动弹,也不可能会自行动手解衣以骗人,对不对?”
    余小双道:“这就奇了,家师和师姊她们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说话不成?”
    那年轻男子笑道。
    “并不是她们不信,而是为要使别的人相信,旁人也许认为你是床中寂莫,想有人一直陪着你,所以制造出这个故事。”
    余小双凝视着他,虽然不清楚,但起码己看出他是个面目清秀,年纪很轻的男人。
    她道:“你这般多心和小心,一定曾经吃过了很多亏,对不对?”
    那男子道:
    “是的,这个世界复杂得很,明明是真的事,别人也不肯相信,这种情形多得很!”
    余小双道:“刚才是你把门弄响的么?”
    对方点点头,她又道:
    “你的大思大德,我不知如何方能报答,唉!我平生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可怕的事。我时时在荒僻黑暗之地,孤身行走,却从未遇上这等事情。”
    那男子讶然道:“真的么?”
    余小双既不悦,有奇怪,把俏面一绷,道:“难道你认为我……
    我倒要请教请教,我非得碰上这种事才对?”
    那男子道: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时时托身黑夜XXXXXXXXXXXXXX若是普通的女子,也还能罢了,但你长得这般XXXXXXXXXXXX发生问题?”
    余小双知道他赞美自己的美貌,当然开心,XXXXXX“那也不一定,像你这种君子的人,就不会XXXXXXXXXXXX对?”
    那男子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也不一定,我……心里头并非不想。”
    余小双叹一口气,道:
    “这样说来,我长得好看反而不好了,唉!怪不得师父常告诫我们,不要贪嘻玩,荒废了武功学业,她说如果我们武功不济,就很容易被人欺负,招来灾祸。”
    她停歇一下,又道:”我叫余小双,你贵姓大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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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男子道:“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告诉旁人。”
    余小双道:“好!你的话我一定遵从。”
    那男子道:“我姓杜,名希言,在此堡中已经很久了。”
    余小双讶道:“哦!那么你是许公强夫妇的人了?但我看你决不是坏人啊!”
    杜希言忙道:
    “我跟他们毫无关系,反而是在躲避他们,当日我踏入此堡,便差一点被他们杀死。”
    余小双投以钦佩的眼光,道:
    “你能够逃避他们的毒手,一定是武功很高强的了,像我就不行了,动手不到十招,就被他们擒住,终于落得一生残废……”
    她说到后来,触动了自怜情绪,声调悲惋,使杜希言登时心软不过,极为同情于她,恨不得立刻使她一切恢复如常,免得如此悲愁。
    他一只手不知不觉伸人囊中,捏住一只金属的长形细匣,正要拿出来,忽听余小双又说道:
    “其实我不应该不满现状了。据说这是云散花姊姊不惜泄露机密,竟用丹凤针,才救了我一命。除了她的恩德之外,此地还有许多中毒垂危之人,比我还要可怜十倍。”
    杜希言心中一震,没有把怀中之物掏出来,随口问道:“何以那些中毒之人,会比你可怜十倍?”
    余小双道:“一则他们凶多吉少,恐怕活不成了。二则这些人皆是江湖好汉,武林英雄,那一个家中没有妻儿老幼,一旦身亡,那些遗属如何生活下去?而且也十分悲惨。不似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纵然死了,也不打紧。”
    杜希言怔了一怔,才道:
    “你说得很是,那些中毒之人,应当救活才对。则才你说到“丹凤针’,口气好像严重万分,那是什么缘故?”
    余小双道:
    “这丹凤针乃是天下人皆想得到的宝物,假如你得到了,敢不敢给人家知道?”
    杜希言道:“如果惹得天下人凯觎,我当然不敢告诉别人了。”
    余小双道:“对呀!但云姊姊却不惜泄秘,救我一命,此恩此德,岂能忘怀?”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老恩公,他赐赠我以珍贵的药酒,才呆住一命。不然的话,我早就没命了。”
    杜希言心头泛起温暖之感,脑海中泛现出那位赵老丈的面影,忖道:
    “我又何尝不是极为感激他呢?当日如果没有他的药酒,早就让蛇咬死了。”
    余小双道:
    “可惜他年纪大大了,不然的话,我一定拜他作义父,侍奉他的余年。”
    杜希言道:
    “年纪老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位老丈,以前我也蒙他赐了一口松子酒,感念不忘。这回如果再见到他,我也要拜他老人家做义父。”
    余小双笑一笑,道:
    “那么你就是我的义兄了,这岂不奇怪!”
    杜希言误会了她的意思,微现愧色,道:
    “对不起,我只是个贫寒人家子弟,你却是名门闺秀,当然不配忝居你的义兄,我只是有报恩感德之心而已,并无他意。”
    余小双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声,道:
    “杜先生,我如果有一个像你这般的义兄,那真是喜出望外的事……”
    她不须多说,只这么三言两语,加上她纯真的神情和声调,就足以使杜希言晓得自己是多心了。
    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才道出声音,道:
    “姑娘莫怪,我方才实是矢言,假如我们都如愿以偿地拜认老丈为义父,那么我们就是义兄妹了。”
    他突然侧耳倾听了一下,向她点头示意,迅即奔到门边,把门闩拉开,然后掀起画轴,隐入墙内。
    转眼间,房门打开,沈小珍娉娉婷婷地走进来。
    她探视过余小双,见她似乎睡得很好,便又转身走了。
    余小双听到关门声,立刻睁眼,向镜子望去,只见那美人画轴,纹风不动。等了一阵,不禁心焦起来。
    这一夜,她兀自牵肠挂肚地等候杜希言出现。但一直等到天亮,杜希言仍然杏无踪迹,使她空自望穿了秋水。
    翌早晨,余小双被门声惊动,急急睁眼,原来是沈小珍,使她大感失望。转念又想到社希言是从画轴后面出来,无声无息。
    那推门声音,自然不会是他。
    沈小珍满面兴奋之色,高声嚷道。
    “双妹,昨夜发生一件事。所有中毒之人,突然都恢复神智,只是体虚力弱,大多数还不能行动。”
    余小双高兴地道:“可是当真的?那么我们的人也都好了?
    对不对?”
    沈小珍道:“当然啦,通通都好了。”
    余小双道:“莫非是那毒力自行消失的么?”
    沈小珍道:
    “不!绝对不会是毒力自行消失。假如如你所猜,则每个人的体质精力不同,恢复的时间必定大有参差。但他们却都是同在一夜之间,毒力褪尽。所以那几位前辈都认定是有人解救的。”
    余小双道:“有人解救?谁?敢是云姊姊?”
    沈小珍道:
    “大部份人都这样猜测,其中又居大部份人认为云姊姊想讨好武林各派,减轻对她的压力,所以施此一着……”
    余小双愤然道:
    “作这样想法的人太卑鄙了,云姊姊绝对不是这种人,哼!
    她的性情外和内刚,迫她太甚的话,她才不管什么压力不压力呢!”
    沈小珍道:
    “你和她呆过一阵子,对她的为人,自然比我清楚得多。但即使我与她不熟悉,也觉她不会是这种人。假如真是她出手,则她一定是为了恻隐使然。”
    她停歇了以下,又道:
    “但有些醒得快的人说,仿佛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为大伙儿施救的。”
    余小双不知何故,竟然想起了杜希言。不过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联想,忖道:
    “好笑得很,我怎的会想起了他?那丹凤针分明是在云妹姊手中,而我只要一听见年轻男子,就想到杜希言……”
    沈小珍见她忽然寻思不语,突然醒悟她身受苦难,因此,别人的喜讯,对她可能反而成为刺激。
    她连忙说道:
    “昨夜里还发生两件惨案,使得这件中毒得救公案,变成美中不足,那是有两个人,先后跌落九龙桥下,丧了性命。”
    余小双泛现出无限的同情,道:
    “唉!这两个人的家属,接到这个消息,不知多么悲痛可怜呢!”
    沈小珍道:
    “你也未免太过慈悲多感了,大凡投身江湖中的人,总得有万一不幸的打算,若要安享天年,最好是耽在家中,不要出来。”
    她温柔地摸模余小双的面颊,又道:
    “师父一直说你心肠太软,同情心大多,不宜行走江湖。这话可真没说错,你连虫蚁也不忍弄死,假如要你杀人,一定办不到。”
    余小双道:“假如是个杀人很多,为非作恶的凶手,我敢杀死他。”
    沈小珍道:
    “许公强夫妇杀人无数,将未有机会的话,看你敢不敢杀死他们.现在别跟我嘴硬。”
    她转身行去,一面又道:“我给你拿早点来,你乖乖的躺一会。”
    余小双一方面是感激师姊的情意,一方面自嘲地苦笑一下,想道:“我纵想不乖乖的躺着,便又如何?”
    这一日,平静无事地过去,到了晚上,以前中毒之人当中许多身强力壮,或是功力深厚之上,都能起身行走如常。
    余小双望住莹莹孤灯,一直等待杜希言的出现。到后来她自家也觉得不好意思,想道:“我还是未嫁的少女,这般想念着他,成何体统?”
    但社希言的影子,老是在她心中浮现,挥之不去。
    桌上的灯火卜的轻爆,一般而论,这灯花乃是如意的征兆,所以余小双暗暗欢喜。
    事情真是巧合得很,余小双还望着那灯花发怔之时,画轴一掀,杜希言钻了出来。
    余小双定眼望着他,初则喜悦,继则讶惑,轻轻:“哎!你为何显得这样憔悴呢!”
    杜希言笑道:
    “我没有镜子,所以无从看见自己。但我自家仍然感觉得出面色不好,只要休息两三天,也就没事了。”
    余小双道:“我也知道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但何以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是生病呢?”
    杜希言摇摇头道:“没有生病,只不过事情太忙,没休息,以致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去检查窗户,替她关紧。
    当他回到余小双的床边,她惊讶地望着他,间道:“你在这儿还有事情忙么?”
    杜希言道:
    “我是专攻土木之学的,此堡乃是天下间杰作之一,在下虽然末学浅进之上,但也能领略其中奥妙。”
    余小双双眼向那美人画轴一瞟,道:
    “怪不得你会打从墙壁钻七来,这种本事真好,可惜我不能行动,要不然我定要请你教我。”
    她显示得那么天真,全无心机。娇美的面容上,并没有愁苦之色。
    杜希言眼看着她的芳容,耳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如沐春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安宁。
    因此他实在不想走开,微笑道:
    “我真佩服你,任何人如果遭遇到这种情形,一定愁苦万端,那里还能想到这些闲事。”
    余小双道:“你可是笑我太憨么?”
    杜希言忙道:“不!不!我真的很佩服你。”
    余小双道:
    “那么你常常来看我,好不好?昨夜我以为你还会回来,所以一直等候,谁知你终于没有再来。
    杜希言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形的物事,外面有一层黑色软皮包着。余小双道:
    “啊呀!那不是赵老丈的酒壶么?你几时看见到他老人家?
    我多希望见到他啊!”她眨眨眼,显示有一点顽皮地笑着,又道。
    “其实我从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杜希言道。
    “他是个忠厚长者,包你见了不会失望,这个酒壶是我在这儿找到的,跟他的一样。里面装盛着的美酒,也是他的珍藏。”
    他打开盖子,把壶嘴送到她唇边。余小双道:“我饮酒的话,你可不要笑我是酒鬼。”
    杜希言道:
    “当然不会,此酒可比仙丹灵药,能驱蛇虫,治百病,你的性命也是全靠喝酒才捡回来,这是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余小双喝了一大口,转瞬间,双颊配红,益增妩媚。她透一口大气道:“我肚子里热得厉害,好像这一口酒在里面烧着。”
    社希言道:“此酒须得连喝三大口,方能灵效。”
    余小双立刻乖乖的连喝两口,不久,眼睛便睁不开了,但满面笑容好像极为快乐,使人看了也不觉受感染,因而心旷神恰,胸襟大畅。
    杜希言迅速收起酒壶,等了一阵,见她已闭眼,鼻息均匀地睡着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银匣,这个银匣大约有一尺长,宽约三指,制作得精致无比,匣盖与四周皆有精美华丽的花纹图案。
    抽开匣盖,里面有一枚饰物,那是一只凤乌,只有两指宽,三寸长,一条极细的银炼,穿系在背部。
    这只凤鸟全身通红,滟滟生光,不知是何质料所制,形式既精巧,而又古趣盎然,尖咏处有一根细针吐出,长达六七寸。
    杜希言记得自己每次抽开这个银匣盖子,目光到处,首先浮上心头的便是:这只凤岛究竟是怎样制成的?
    要知他精研土木之学,旁及铸冶雕塑之道,无所不精,而他不是为了质料之坚硬才觉得无法制成,因为世上最坚硬之物,也能以慢工细火之法,耐心打磨雕珍,必有成功之一日。
    他所感到无法理解的,说来奇怪,竟是这只凤鸟表现出来的“美”。由于此凤精巧万分,眼啄羽翎,无不纹络分明,比起拿笔描墨还要精美,具有高度的真实感。
    这还不说,最困难的是在如此精美纤巧之中,却又予人一种朴实的古趣,使人全然感觉不到有一丝一毫的人工在内。
    在艺术境界中,这两者兼得,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杜希言每逢开匣见到此凤,就会泛起这个疑问,而也一直得不到任何近似可能的答案。
    他拈着两条银链,小心地提起来。那条链子大约是尺许长。
    可以悬挂在颈上。假如把其中的一个小环扣打开,这条链增加一倍的长度。但两端都较大,所以那只丹凤不能褪出来。
    这也是杜希言觉得不可解的疑问之一,照这条链子的长度,两端扣起来时,任何巨大的头颅,亦能穿得过,所以根本无须把环扣解开。
    若说此链应有接口之处,则何以又设计得两端皆有较大的环扣,因而无法把那枚丹凤取下?
    他现在没有分心去研究这一点,捏住那只丹凤,走到桌边,把啄上的细针在火焰中穿过。一那根细针本来也是银色的,只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穿过火焰,立时变成通红,隐隐似是有火花跳跃。
    他走回来,坐在床边上,闭目凝神,全部心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丹凤上,只一刹那,针尖果然有火光闪跃,似是要脱针身出、煞是好看。
    杜希言睁开眼睛,抓起余小双的右手,针尖抵住她的中指指尖,忽然那针很顺畅地刺入指尖。
    那细针只刺入了两寸左右,便停住了,杜希言随即拔出来。
    把此物放回银匣内收好,这才长吁一口气,好像做了一阵很艰难的工作一般,额上也隐隐现出汗珠。
    余小双睡得更加酣恬,杜希言低头望着她,但觉她的美丽,实在能予人以甜蜜、欢愉之感,这是一种极稀有难得的气质,他恋恋不舍地注视了好久,忖道。
    “你一觉醒来,已能恢复行动,在你固然是无比的欢欣快乐,但在我来说,却是噩耗。因为你从此要是离开此堡。而我们身份悬殊,出处不同,此生此世。只怕再无重逢相会之日。”
    他虽然如此喜欢和余小双在一起,以便看着她令人欢愉振奋的娇姿,但他颇有决心,感慨之念才掠过,便己转身走开,隐人墙内。
    这间卧室内一片恬静,柔和的灯光,洒在房中各处,也照出酬卧床上的美女。
    过了三更,窗户间微微响了一声,只见一条黑白相问,长约一尺的毒蛇,落在地上。
    接着,又有一粒绿色的小丸,落在蛇头前数寸之处。
    那条毒蛇本来全不动弹,但见了那粒小丸,似乎受到强烈的吸引,立刻红信一伸,卷住绿九,迅即吞下。
    片刻问,这小蛇突然涨大了不少,而且显得十分暴躁一般,涮地窜了开去。
    但见它动作迅快,赛逾闪电,一下子就到了门边,复又转回,满室游走,快得连看也看不清楚。纵是如此,任何人都觉得出。此蛇狂性大发,正在找什么话的物事噬咬出气。
    这条毒蛇游走了七八匝,摹然一起,像箭一般向床上射去。
    假如这刻余小双不是已经睡熟,见了此蛇窜射而至,一定把胆子都得吓破。目下倒是得了睡神庇护,就算死在毒蛇牙下,也可以少去一场惊恐。
    这条毒蛇岂有怜香惜玉之心,它已服下药丸,激得毒性猜发,必须找到有生之物噬咬,泄去毒囊中的汁液,方能平息下来。
    它一下子落在未上,只要再一伸头,就可似咬中余小双那只欺霜赛雪,宛如春葱般的纤手了。
    然而这条毒蛇此时反而猛可缩退,“啪”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往屋角游去,然后盘伏在角落间,红信伸缩之间,已大见乏力,好像被人打了一下似的,颇有萎缩不振的意思。
    过了老大一会工夫,这条毒蛇身子又暴涨起来,恢复初时那种凶毒的神态,蛇头昂得老高,红信吞吐加快。
    正当此时,窗广忽然无风自开,接着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飘人来。
    此人一身夜行衣,面蒙黑中,正是昨夜曾经现身的采花大盗花蝴蝶萧春山。
    他的行动宛如鬼魅,显然武功之高,绝不是一般下五门的采花淫贼所能具备的,但奇怪的是他才一落地,猛可身子剧烈的摇幌了一下。
    他低头一望,脚边有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蛇口尚深深埋人他小腿裤管,敢情他才落地,这条毒蛇已无声无息的迎上去,给他来了一口。
    萧春山哼一声,猛可甩脚,那条毒蛇登时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萧春山另一只脚踢下去,把蛇头踩扁。
    他迅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些药未在口中。接着弯腰撕破裤管,但见小腿肉厚之处,现出几点小小的黑痕。其中有两点还嵌着细小的蛇牙。
    萧春山探怀取出一个小钳,把蛇牙拔出,恨恨的甩掉。这才洒些药末在小洞上。
    片刻间,那几处蛇牙咬过的小洞,流出黑水。萧春山用撕下来的裤管揩试,流了一会黑水,便流出鲜血来。
    他这时才放心地吁一口气,直起身子,向床上尚作海棠酣睡的美女望了一眼,心有未甘地越窗离去。
    到了天亮,沈小珍进来,发现毒蛇尸体,骇然失色,急急奔到床边,伸手摸摸余小双。
    余小双睁开眼睛,见是师姊,当即泛起笑容,道:“师姊您早,呀!你为何面色这般苍白?”
    沈小珍指指地上,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余小双支起半身,往地上一看,顿时骇然道:“哎!毒蛇,这一定是非常毒的一种。”
    沈小珍道:“但它已死了,我还以为你已被它咬死,骇得我魂魄都飞……”
    余小双道:
    “这儿怎会有蛇,又不是在楼下……”她整个人跳起身,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采花淫贼所为。”
    沈小珍惊得呆了,道:“什么采花淫贼?”
    余小双道:
    “前天晚上,有个夜行人闯入来,想对我施以淫辱。可是房门忽然响了,他骇然逃走。”
    沈小珍道:“那么你为何不说?”
    余小双道: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说你也太辛苦了,难道要你在这儿守到天亮不成?”
    沈小珍起身向房门行去,一面道:“我去告诉师父。”
    走到门边,猛然停步,回头瞪视蹲在床上的余小双,样子非常的古怪。只得余小双也傻了,怔怔回望。
    过了一会,沈小珍才道:“你怎的能动弹了?”
    余小双也大觉愕然,同时之间,她以为自己会忽然瘫软倒下,恢复从前的情状。
    谁知四肢百骸都感到精力充沛,没有半点软下去的迹象。
    她高兴得跳落地上,手舞跳蹈,叫道:“啊呀!能够行动如常,多么快活啊!”
    沈小珍也欢喜得直笑,过了一会,才记起应该赶快禀报师父。当下吩咐余小双道:
    “你给我乖乖的坐下,不要乱跳乱走,待师父查勘过现场,再作计较,你听见了没有?”
    余小双听话地坐下,沈小珍迅即出去,不一会,带了师父回来。
    飞虹夫人首先过来探看徒弟,见她的确实无恙,甚为喜慰。
    接着便查勘现场,非常小心的查看一切。
    过了一会,她站了起身,询问过余小双和沈小珍,便道:
    “小珍,你带小双到楼下,更衣沐浴,然后在别处休息。我要邀友人来此观察推究一些问题。”
    沈小珍二女去了之后,飞虹夫人独自深思了良久,这才离去。不久,她已和李天祥真人、少林慧海大师、华山无俚老尼碰头。
    那是在李天祥等人新居的一间静室之内,飞虹夫人首先说道:
    “本人急邀请位前来,乃因发生厂一件极为重大之事,前天夜里,有一个蒙面夜行人潜入小徒余小双的卧室,意图非礼。幸而有人及时人室,把那淫贼骇走。”
    这话一出,那三位当代名家都呆了,飞虹夫人又道:
    “昨夜,敝派已加强防范,但天明之时,却发现一条毒蛇在室中,业已被人踹死。同时可怪的是小徒也突然恢复活动能力了。”
    李天祥闭目寻思,无俚老尼道:“夫人应该叫我们一同防守才对。”
    慧海大师道:
    “这也难怪于她,假如没有一点证据,她焉能说出口。再说,她亦不想打草惊蛇,希望能暗中行事,捕获那淫贼。
    李天祥睁眼道:
    “这条毒蛇被人踹毙,可见得有两个可能,一是被令徒喘死,一是被第三者所救。”
    飞虹夫人道:
    “假如还有第三者,此事就复杂了。”心中却忖道:
    “李真人真厉害,我早疑是另有隐情,不然的话:小双岂会把淫贼犯她之事隐瞒起来?”
    李天祥又道:“飞虹夫人一定已查看过现场,只不知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飞虹夫人道:“只有一点,那就是这等毒蛇,决不是小徒所能一脚踹得死的。”
    无俚老尼道:“夫人如何见得不是令徒所作?”
    飞虹夫人道:
    “第一点,是她的话,她一定告诉我,第二点,此蛇乃是品种罕见的毒蛇,行动极为迅快,不易一脚踏中。就算踏得中,也未必就能致于死。而那毒蛇并无第二脚的伤痕,可知不会是小徒所为。”
    李天祥道:“夫人说得很是。”
    他突然站起身,面色甚是凝重,道:“咱们快去瞧瞧,说不定这证据已被那人弄走了。”大家一想果然很有可能,连忙起身,不久就抵达那座楼上的间内。
    飞虹夫人首先松一口气道:“还好!看来没有人进过此房。”李天样一望之下,便道:
    “此蛇果然是罕见的绝毒品种,产于三楚,俗名为‘过江龙’,是因为此蛇行动如飞,能在水面疾窜而得名。不论人畜,只要上一口,就得丧命。”慧海大师道:
    “既然如此蛇如此厉害,可不易一脚踏死,也就是说,此蛇非余姑娘弄死无疑了。”无俚老尼道:
    “照此一推论,可知必有第三者潜入过此房。而由于余姑娘有声张,又知她当时已经睡着,这个人没有侵袭她,不是淫贼,显而易见,那么这第三者是谁?他何故夜闯女孩子的房间?
    道是为了救她而来?”慧海大师道:
    “当然啦!他弄死毒蛇之后,或者又曾出手对付那淫贼,把赶走。”李天祥微微一笑,道:
    “本堡皆有设防,虽然想躲过这些哨卫的眼睛,并不困难,但是动手,必定有人发现。贫道敢说决无动手之事。”无俚老尼道:“就算没有动手吧,这对现下此处的情况,也没多大关系。”李天祥道。“关系大得很,假如双方没有动手,则这个踏死毒蛇之人,必从容离去。既然大有余暇,他何以不带走蛇尸?丢在别处?”慧海大师道:“他没有这个必要啊!”李天祥道:
    “如果他不想人家知道,则他最好索性把蛇尸丢掉,假如他不怕人家知道,何不把所知告诉我们呢?他何故瞒住我们,以致寻不出那淫贼?”
    无俚老尼瞠目道:“是啊!这是什么缘故?”
    李大祥立即予以解答,道:
    “这是因为此蛇之死,不是第三者所为,我猜也许是那放蛇的淫贼所为。至于他何故如此,贫道暂时不作猜测。”
    大家都楞住了,寻思半响,慧海大师道:“贫衲有个想法,只不只行得通行不通?”
    李天祥道:“请大师将高见说出如何?”
    慧海大师道:
    “贫衲忽然想起了丐帮两位朋友,他们不但一向在江南一带活动,兼且擅于捉蛇,何不请他们瞧上一瞧?”
    李天祥道:
    “这样也好。”言下并不热心,不过却仍立刻付诸行动,出去命一名弟子,去把穷叫化刁不仁请来。”
    大家都细细查看那条毒蛇被踏死的情形,李天祥却独自在室中绕行,观察各处,极为小心。
    不久,穷叫化刁不仁进来,他瞠视那条毒蛇,一面听飞虹夫人诉说内情,听完之后,便道:
    “李真人博闻高识,这条毒蛇果然叫做‘过江龙’。毒性厉害之极,如果不是受过训练之人,被咬上一口,马上丧命,真是比阎罗王爷的帖子还要厉害。”
    他停歇一下,又道:
    “此蛇有三种特点,一是行动特别快,一儿很易使它攻击任何有生命之物。三是此蛇咬人后,毒牙一定脱落,三日之内,不足为患。”
    李天祥噫一声,道:
    “刁长老这些学问,真是有用不过,你司“是说,此蛇咬人后毒必脱落么?”刁不仁道:“正是如此。”李天祥道:“那么贫道发现有两只尖细牙齿,想必就是此蛇的毒牙?”刁不仁如言过去看了一下,道:
    “不错!一定是此蛇毒牙。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待我查验过后,便知分晓了。”
    他拿出两件小工具,撬开那个已经扁了的蛇头,一看之下。
    “诸位请看,果然已没有毒牙了。”李天祥道。
    “怪不得此蛇被踏死了,照贫道猜想,一定是那淫贼放蛇以,又人窗检查结果,假若那毒蛇业已咬过余姑娘,毒牙已脱,自不能为害,熟知比蛇没有去咬余姑娘,反而伤了他。因此,他怒之下,把此蛇踏死。”大家都同意他这个推论,不过刁不仁还有疑问,他道:
    “道长说得不错,可是有一点不可不察,那就是此蛇恶生大之时,但凡是有生命之物,决无幸免之理。因此,这条过江龙何不咬余姑娘?这却是难解之谜。”李天祥寻思片刻,才道。
    “这果然是一个不易解答的问题。但从事实上看,显然她并被过江龙所伤,而是另有人被咬伤了。”他微笑了一下,又道:
    “假如真的有人被伤,那么很显然的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此毒发身亡,死于非命。一是此人有法子解毒,救了自己性命。”刁不仁道:
    “自然不出这两个结果,但据我老叫化所知,这过江龙奇毒比,纵然是玩蛇的大行家,也极为忌惮,等闲不敢招惹。”
    李天祥道:
    “刁长老本身就是行家,此言自有无上权威,不由人不相信。
    这样的话,贫道便有结论了,那就是假如那人已经死亡,则不必多说。如果未死,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即是此人必是毒蛇主人,方有急救保命之药。”
    众人讶然互视,都觉得他这个推想,虽是平凡,却委实不易想到,当然十分合情合理令人不得不信。
    李天祥又道:“以刁长老你的看法,此蛇伤人应在什么部位?”
    李天祥道谢一声,然后提起两边裤管,露出小腿,说道:“诸位请看,贫道可没被蛇咬过。”穷叫化刁不仁弯腰指住小腿,道:
    “应当在这一处,以此蛇的速度和身长,决不会低于这个部位。”
    众人不领悟他的意思,慧海大师首先照做,接着是无俚老尼,然后轮到飞虹夫人,她的小腿皮肤雪白,肌肉停匀,极为美观,倒叫众人开了眼界。
    刁不仁竟没有照做,甚至有不愿给大家看的意思,众人都觉得奇怪,虽然不致于速然认为他腿上有伤痕,但自是不能无疑。
    要知在这些人当中,是应当扭泥的是飞虹夫人,因为那时节女人对露腿一节,认为交关紧张,所以飞虹夫人如果迟疑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究叫化刁不仁的一对体腿,有何不敢见人?反正他脚下拖着草鞋,足踝从破裤脚中露出,只差那么一小截,就是毒蛇可能咬伤的部位了。
    他只须把裤管提起一点,万事皆休,但他居然没动,环顾众人一眼,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这双烂腿不瞧也罢。”
    李天祥何等老练,淡淡一笑,道:
    “贫道可没有强要验看诸位,但却有意只要诸位设法验看别人,至于刁老不想给大家察看一一节,大家怎样说都行,贫道是听人公决。”
    刁不仁:“我当然没有伤痕,只不过为了别的缘故,才向大家请免的。”
    无俚老尼冷冷道:“贫尼甚是好奇,很想知道刁老何故深藏不露?”
    刁不仁摇摇头,道:“若果我说了,不知给大家看更好,对不对?”飞虹夫人道:“我也十分好奇,觉得非弄个明白不可。”刁不仁眼睛一转,只见李天祥和慧海二人,俱不言语,一望而知,他们都和无俚老尼及飞虹夫人的心思相同。
    他耸一耸肩,道:
    “既然如此,老叫化岂敢违逆诸位的意思?更不敢把这嫌疑背到背上。”无俚老尼道:“事关重大,老尼可不得不率先请求验看。”飞虹夫人道:“我是第二个。”
    刁不仁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
    “就是你们两位不可以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李真人、慧海大师看,他们可以为我作证。”飞虹夫人首先表示异议,道:“为什么呢?我们虽然都信得:李真人和慧海大师,但如不亲眼看过,实是莫大遗憾。”无俚老尼更痛快直率,道:“简单的说一句,贫尼非看不可,莫非你不给任何人看。”刁不仁道:“好,但飞虹夫人可以免了吧?”飞虹夫人笑一笑,道:“你为何怕我看呢?”刁不仁道:“你最好别追问。”
    飞虹夫人摇摇头道:“我怎能独自向隅?不行,我非看不刁不仁叹口气,迪:”
    好吧!”
    当即拉起裤管,无俚老尼正要过去瞧看,但飞虹夫人抢先了一步,她只好等候,让她先看。
    飞虹夫人目光到处,只见刁不仁足踝部份,看上去黑脏得很,乃是不折不扣的泥腿。但再往上,皮肤突然变白,在那小腿上各有一个图形。”
    那是一个用针刺又敷上彩色的女人,全身赤裸,妙相毕呈。
    栩栩如生。
    飞虹夫人不禁面上一红,心想,
    “原来他曾在此处刺纹,而又是个裸女,怪不得他不好意思给我看了,不过这未始不是掩饰之法。”
    因此,她看得十分仔细,只因那毒蛇不大,牙齿尖锐,伤口绝不会大。刁不仁既然纹刺过,实在是极佳的掩护。
    她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便默然走开。轮到无俚老尼,她虽是女性,但年事已高,又是佛门弟子,所以对此并不怎样在乎,当下又细加查看。
    过了一会,人人都查看过,发现的确没有伤痕,无俚老尼道:
    “这等小小事情,刁老居然怕羞起来,真使人大感意外。”
    刁不仁道:“这是老叫化年轻时的遗痕劣迹,实不欲天下人得知。”
    李天祥接口道:
    “刁不仁的心情,贫道也能体会得到,目下不要多所讨论了,咱们还是谈谈腿上伤口的问题为要。眼下总算有了一点线索。
    远胜于胡乱查探,以及守株待兔。”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但问题是咱们用什么法子,得以暗中查探呢?”
    慧海大师道:“是啊!此举必须十分秘密,务要使对方不知咱们正在查看。”刁不仁道:“依我看来,一个人只有在洗澡之时,才裸双腿,其以女性为然。”李天祥笑道:“难道咱们大伙儿分头偷窥别人洗澡不成?”刁不仁沉吟道:
    “这样当然办不到,因为人数实在大多了,而此蛇虽然奇毒无比,可是这人如有解药,只须两三天,就可痊愈了。”李天祥点点头道:
    “不错!他纵然不能在两三天内痊愈,但只要能够行走,亦可离此而去,咱们便夫从验看了。”
    飞虹夫人道:“照这样说,我们定须在今日,至迟明日查个明了,对不对?”李天祥点点头,大家顿时陷入沉默中,过了一会,穷叫化刁不仁哎了一声,说道:
    糟了!那受伤之人,决计不能洗澡,我们如何有机会偷窥呢?”李天祥反而微现喜色,道:“不能洗澡么?”刁不仁道:“是的!这种蛇毒最忌洗澡。”李天祥道。
    “这就行啦!诸位,我们可以制造使那人非洗澡不可的情。举个例说,假如衣服和身体被大量的油水弄污了,请问要不要更换衣服?要不要打水洗澡?这是正常之人必然的反应,因此,违反此一原则的人,应须加以注意。”慧海大师徐徐道:
    “假如那人打了热水,在很稳妥的浴间抹身更衣,咱们单看背面,实是难以测度。”李天祥道。
    “这也不尽然,任何老奸巨猾,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例如他热水之时,一时失察,只打了一盆回去揩身,咱们一看之下,便众人无不服气,当下列出一张名单,这张名单,不是从为人上考虑,单从武功上考虑,照穷叫化刁不仁说法,能一脚踏死此蛇的,定是当代高手,始能办到。因此列名单之时,却也不难。
    之后,大家分头前去行事,一面密派各人可派的得力弟子。分布各处严密监视。
    这一日平安无事渡过,表面上大家都设法找寻秘室密库,但骨子里,却有一项除好活动,正在密锣紧鼓进行着。
    晚饭时分,李天祥等五人,聚在一起商议,交换今日活动所得的情报。
    首要李天祥报告。他负责的是查看他师弟白天福,以及川鄂间的四位名家高手,但却并无所获,因为这些人都洗过澡,并无足异之处。
    慧海大师说道:
    “贫衲所查看的四人,其中包括了敝派的两位同门,说来惭愧,外人倒无可疑。
    反而是敝派的锡杖大师大有嫌疑。”
    此话一出,众人都露出奇异神色,李天祥注意到众人神情不大正常,心念一转,立刻摆手阻止他说话,道:“贫道意欲先问过大家,看看可有没有其他可疑之人?”
    刁不仁应声道:“我这儿有一个,便是荆楚三龙之一的黄龙凌栋。”:
    他话声方歇,无里老尼道:“老尼亦发现一人,甚是可疑,便是太原名家马一常。”
    李天祥神色凝重道:
    “诸位皆是当世负有名望地位的人,自然不会乱说话。换言之,这几个可疑之人,必有相当的事实证据。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处置不妥,动辄会惹起武林各派内斗之祸,因此,贫道必须慎重的处理。”他扫视众人一眼,看看大家都表示赞同,当下又道。
    “贫道意欲请你们三位出去,每次只进来一人,述说可疑的。这样,将来可少掉一宗被人攻击的弱点。”慧海、无俚和刁不仁等三人,俱同意此一建议。要知他们皆十分老练的人,深知李大祥如此安排,果然可以免去不少麻于是首由慧海大师,向李天祥和飞虹夫人说出自己的观察。那无俚老尼和丐帮长老刁不仁,皆在房外等候,绝对听不见的说话。
    慧海道:
    “贫僧奉命观察那五个人,细想之下,寻出一计,那便是当我几个人在一起闲谈之间,暗命一个弟子,诈作身体不适,头作民面色青白。大家检查之后,认为是中了毒。贫僧当下倡道,有一种药物,放在水中,沐浴一趟,即可解毒保命。”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当然我那弟子一经沐浴之后,立时痊愈,极有神效。于是劝大家都洗一个澡,以防万一。人人都洗过了,独独锡杖师弟打了热水,放了药物,却没有沐浴。”飞虹夫人道:“大师难道亲自监视着他的举动么?”慧海大师道:
    “没有,但贫僧的药用过之后,皮肤颜色会发生异状,这时只懂得诀穷,一望而知。”飞虹夫人又道:
    “或者令师弟炼有独特功夫,足以使大师的药物失去灵效,一点不可不防。”慧海大师道:
    “贫僧也考虑过了,所以作了试验,却证明他并没有特别的,足以使我的药物失效。”
    “那锡杖大师既然是慧海大师的师弟,查探工作,自然容易方便得多,因此贫道深信慧悔大师一定已详加查验,决无差错。”
    他这么一说,分明是隐指那锡杖大师乃是内奸,慧海大师顿时面色发白,黯然低头,口中不断地轻诵佛号,神情惨恻。
    飞虹夫人心中大是不忍,忙道:
    “李真人,你不会认锡杖大师就是花蝴蝶萧春山吧?在我的印象中,锡杖大师似乎是持戒精严,天性忠直之人。”
    李天祥道:
    “当然啦!两位都请放心好了,要知世间之事,很多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锡杖大师的不沐浴,并不能证实他曾受毒蛇咬伤,除非是他小腿上留得有痕迹,证据确凿,方能认定。”
    飞虹夫人道:
    “然则慧海大师可不可以设法作进一步证实呢?我的意思是指查看他的小腿。”
    慧海大师道:“当然可以啦!”
    李天祥道:
    “别忙!还有两个嫌疑人物,咱们先全盘弄清楚了,再作进一步的查证不迟。”
    飞虹夫人道:“李真人此言甚是,只不知慧海大师何故不先行查验过?”
    李天祥道。
    “这一点贫道倒是很了解,他乃是不忍亲自查证属实,所以宁可交给别人去办。”
    慧海大师叹息一声,道:
    “道兄不但是当世的智者,更是仁人君子,方能体会得出贫衲的心情。”
    他退了出去之后,无俚老尼进来。
    她道:
    “贫尼耍了一招,追得我监视的数人,非洗澡不可,那便是我山特产的一种植物油,分别染污了他们。这等油污,能透衣并且有一种气味。这本是敝派特制照明的燃料,是以身上有。当时,大家都纷纷打水洗澡,只有那太原马一常,没有洗,据他说昨夜已经洗过了。”笋天祥道:“那么他身上有气味,岂不难过?”无俚老尼道:
    “我只注意他们有没有打水,倒没有留意到他那股气味的问题。”李天祥点点头道:
    “反正只要他不洗澡,就大有可疑;咱们查看过他小腿上有痕,亦可知道了。”最后是刁不仁进来,他道:
    “兄弟奉命查看五个人,已设法使三个人打水洗澡,剩下黄东和别外一人时,凌栋正在房中更衣,兄弟一看机不可失,闯了人去,赫然发现他小腿后面肉厚之处,有一道青紫之兄弟诈作没有看见,搭讪了几句,便走开了。”飞虹夫人问道:“然则刁长老居然放过了第五人么?”刁不仁笑一笑,道:
    “在我来向大家报告之时,这第五个人已打了一大桶热水,希哩哗啦直响。”立天祥道:
    “照这样说来,黄龙凌栋嫌疑甚大,一是他腿上有青紫之痕,二是受过剧毒所侵。其次,他更衣而不沐浴,亦大有可疑。”刁不仁道:
    “依兄弟当时看来,凌栋必是咱们怀疑之人无疑了,谁知另外冒出了两个,这就使兄弟为之百思不得其解了。”李天祥沉思有顷,才道:
    “假如这三人之中,有一个是花蝴蝶萧春山,那么咱们便可以额手称庆了。”这时,慧海,无俚亦都入房,由于三个可疑之人,情况皆不相同,所以李天祥说了一遍,好教大家晓得。
    慧海师暗暗松了一口气,忖道:“听起来锡杖师弟的嫌疑,反而是最轻的一个。”
    但他旋即又不敢乐观,暗想:
    “当时锡杖师弟接了我的药物,已等于表示他打算洗澡,不然的话,他接了作什?
    可见得他实在极有嫌疑。”
    只听飞虹夫人问道:“听李真人的口气,似乎很可能,这三个嫌疑人物,都不是萧青山。”
    李天祥反问道:
    “难道没有可么?不过,假如萧春山不在这三个人之列,那就真使贫道特别吃惊了。”
    无俚老尼道:“何故就特别吃惊?”
    李天祥道:
    “假如这三人皆不是,贫道有个大胆的猜想,那便在这三个可疑这人当中,除了凌栋腿上青痕,已经可见之外,剩下的两个,最少也有一位腿上带着伤痕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又道:
    “这是什么道理呢?说穿既惊人,又简单。那就是萧春山明知腿上伤痕,乃是一大漏洞,所以他为防万一,设法使两三个人也伤了小腿,以便混淆视听。”
    他双目射出明锐的智慧光芒,又道:
    “除非是像慧海大师一般,水中下药,洗过之后,即可看出。
    除此之外、尽管打了热水,洗得哗啦直响,也可能是假的。”
    刁不仁道:
    “你这样一分析,似乎更复杂了,以我想来,那厮除非已经晓得了我们的计划,否则焉会提防得如此森严细密?”李天祥道:
    “贫道刚才发现咱们有一个大大的失算之处,那就是今天早,咱们不该一齐聚在此地,检查了很久时间,试想那萧春山是何等厉害脚色?而咱们这些人,又可以肯定是有事发生时,必定场的人选,所以他准会暗暗注意我们的动静。因而咱们今天上的集会,必已被探知。”飞虹夫人道:
    “李真人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将人比己,假如我是萧春,也一定死命监视着这在场有限的几个人的行动。既然侦悉在此楼集会良久,无法考虑到万一被我们推测出他曾受伤,因,他先发制人,先弄得有两三个陷入嫌疑,而他步步提防,反而以没有半点把柄。”无俚老尼道:“这样说来,今天咱们用的功夫,都是白费的?”李天祥道:“不!咱们侦悉此人手段智谋如此之高,也是一收获。”刁不仁道:
    “兄弟倒要请教真人一点,便是响应这次侦查的对象之中,然役把那南霸天孙玉麟,以及凌九重公子两人列入,前者还话说,而后者素行不端,如何把他也撇开了?”
    所谓后者,就是为人那正难办的凌九重了。
    李天祥徐徐道。
    “贫道乃是鉴于这两个年轻人,皆未娶妻这一点,便把他们开的。”这话如是出于别人口中,一定被所有在座之人,指斥为“不李天祥看了诸人一眼,已知他们心中并不满意。当下又道:
    “要知这一回险些被害的对象,不是别,而是余小双姑娘。贫道老眼未花,不能不认为她是当今罕见的美人胎子,况且又是出身于彩霞府,试问那一点不合乎青年男女梦寐以求的妻子的条件?所以孙、凌二人,要动她的脑筋,大可以正式的求婚,光明正大的拥为己有。”
    他的分析,真是幽深玄微,洞澈人性,众人此时,也不得心服了。因为余小双双确实非常美丽,特别是性情温婉,天真纯洁,若论婚娶妻,他的条件上比任何美女都胜上一筹。
    刁不仁首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说道:
    “李真人,咱们索性验一下这三个人的小腿如何?好在若是被毒蛇咬过,咱们必能分辨得出。”
    众人都附和此说,但李天祥却摇摇头,道:
    “不行!咱们此举便是打草惊蛇,反为不美,那萧春山既然才智过人,咱们定须在才智上胜过他,才能使他露出原形。看来只好布置一个陷饼,把这个聪明人哄出来才行了。”
    李天祥这话乍听似是自夸,但众人加以深思细想之后,都认为大有道理,要知这等侦查内好,迫他露出原形之举,假如不是靠的“智慧”,实在无法可施,纵然武功高强,但既无对象,这“力”往何处使呢?
    众人都不探询这“陷饼”如何布置法,因为在内好未查明以前,谁也得稍避嫌疑,尽管于心无愧,也须如此方是懂事。
    因此,这个会议等如一无所得,大家散去之后,李天祥便派人暗暗把孙玉麟召来,换了一个地方,两人私下密谈。
    孙玉麟听完李天祥说的详细经过之后,便道:
    “李前辈,在下虽然已想到两大问题,但相信前辈也早已想到了,所以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在下无能多提供一点意见给您参考。”
    李天祥望住这个英俊轩昂,曾称为当今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号人物,心想:”他的脑筋真灵,无怪得享大名了!”当下道:“你这是太客气了,无论如何,你的意见也得讲出来才好。”孙玉麟道。
    “在下想的两点,一是那余小双姑娘的话不尽不实,内中必另有隐情,所以第一夜发生的事情,她竟不肯说出。直到第二天,是她师姊发觉,才不得不张扬出来。因此,这有两种解释,一,她明知采花贼是谁,但因某种原因,不敢声张。第二个解释是想维护什么人,如果照实情供出,把戏就得拆穿了。”李天祥大为激赞,道:“说得好极了,只不知第二个问题是什?”孙玉麟道。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诱捕这个采花贼之事,以在下看来,前大概业已成竹在胸。
    是不是想利用余姑娘?”李天祥连连点头,道:“是的,但我还未拟出具体计划,你有高见?”孙玉麟沉吟一下道:
    “如果再想诱那采花贼向余姑娘下手,乃是很难令人相信办到之事。因为她之事不管张扬了没有,但她既能行动,便难以手遂愿了,因此,咱们定须出奇制胜才行。”
    李天祥道:“敢问计将安出?”孙玉麟胸中模模糊糊的有一个概念,但必须再加思考,才敢出。因此,他索性把这个难题推还给对方,道:
    “前辈费点心思吧!总之必须制造某种可靠机会,让那采花怦然心动,忍不住而出手才行。”李天祥拂髯沉吟一下,道:
    “老实说,贫道平生究心于道学武功,以及其他奇技杂学,虽也算得上有点计谋心思,但讲到混杂有女色之事,便不大深刻。这是因为贫道素来不近女色,当真不晓得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才最能诱惑人。”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贫道打算让余姑娘独自在堡外某一个僻野山谷,在一个一定没有别人会闯去的自然状态之下,诱得那采花贼生出采摘的欲念。但问题是人心有时难测得很,这欲念之为物,有时完全不存在,除非有把握把它挑拨起来。”
    孙玉麟道:
    “晚辈懂得您的意思了。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有山泉或清溪,而又是在艳阳遍地之时,余姑娘解去外衣,到清澈流泉中涤手溜足,您看是不是很自然之事?”
    李天祥道:“自然是自然了,但何不干脆解衣人浴呢?”
    孙玉麟笑道:
    “古人说:‘雾里看花’即是此意。以余姑娘的姿容丽质,无须裸露出双臂和玉腿,也就足够了,这样甚至比完全裸露,更为刺激呢!”
    他停了一下,又道:
    “况且若果要她裸体人浴,她明知有我们在暗中窥伺,心里上一定受影响,动作必定很不自然,例如急急就跳人水中等。”
    李天祥颔首道:
    “你的确想得很周到。假如她稍露匆遽之态,那采花贼很容易警觉,因而不肯出现施暴,而我们即使发觉在他偷窥,也不能人之以罪了。”
    孙玉麟道:
    “正是此意,说到地点,晚辈认为在那‘水晶帘’瀑布处,极为恰当。因为那瀑布流下来、十数丈远,有一个潭。”
    李天祥道:
    “很好!明天已刻左右,你和黄华姑娘预先隐藏起来,务须小心。此外,我将在谷外要道,也布置一些人手。”
    他想了一下,又道:“你当也明白,我们的困难在于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人手短缺。”
    孙玉麟道:
    “晚辈不愿在谷内埋伏,反正飞虹夫人一定会在场,何不让她代替晚辈的位置?”
    李天祥笑一笑,道:
    “你想想看,那个采花贼既然要打余小双的主意,他能不注意飞虹夫人的行动么?
    假如我们安排得好,飞虹夫人应是使他释去一切警戒和疑心的一着绝妙好棋。”
    孙玉麟现出佩服之色,最后问道:
    “前辈居然把如此重要之事,与我相商,可见得您心中确认我没有问题。只不知有何根据,竟使我全无可疑?”
    李天祥道:“第一点,你曾以全力迫得蒙涉显出原形,假如你是内奸,与许公强有所勾结,你当然得考虑到蒙涉也知道你的秘密,这是全无把握之事,纵然许公强指天誓日,说是蒙涉全不知情,你亦不敢相信的,所以,假设你是内好,决计不敢迫得蒙涉现出原形。”
    他略一停顿,又道:
    “说到采花这一点,凭你的声名,人品和武功家世等,如果看了余小双,不难正式获得了她。大丈夫三妻四妾,乃等闲事,到你变了心,想换换口味,她亦无法妨害于你。此所以你决不肯做那采花偷摸的勾当。况且,根据飞虹夫人给我的资料,这采花贼萧春山最近有一次做案的时间,你恰在江南,有得稽查。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孙玉麟道:“听前辈的口气,似乎意犹未尽呢!”
    李天祥道。
    “那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照我想来,这两天你只怕摆不脱黄华姑娘,如何抽得出工夫,做那采花偷香之事?”
    孙土麟面上一红,道:“前辈法眼如电,晚辈之事,还望您老包涵守秘。”
    李天祥心想:“这正是我能迫你听命全力做事的把柄,当然要守秘了。”
    当下说道:“你放心好了,贫道连师门之人,都不提及。”
    他们又谈了一些细节,然后散去。
    翌早晨,在外堡的议事厅内,当今江湖上知名之士,均有列席,人数超过三十,显得很有热闹。
    不过大家的神色都很沉重,因为今朝的会议,乃是由于这几晚以来,都有人从九龙桥摔下去,粉身碎骨。
    昨天夜里,已曾加派人手,从两端守住九龙桥,只要有人踏上,就可看见、因为桥上插满了火炬之故。
    奇怪之事便出在这儿,因咋宵有两个摔下桥的,是去换火炬之人,他们虽然先后摔死,但情况一样,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得一清二楚,但见他自己弯附出桥栏,好像要瞧看什么,然后一个斜斗,带着火炬和一声惊叫,跌坠向无底的满峡之内。
    由此已可证明,并非有敌人暗算,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自然在有些人心目中,浮起来的意念只有一个,那便是“鬼”了。
    厅内许多人都主张撤退,至少不能驻守在这个可怖的地方。
    反正中毒之人,已完全好了,如若不走,日子一久,可能所有的人皆摔在沟峡内了。
    这件大事,当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决定,人人都有见解发表,所以这个会议一直拖下去。
    正在议论之际,飞虹夫人忽然左顾右盼,然后又现出恍然,如有所悟之状,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距她尚有两个座位的白天福真人向她笑一下,以低沉但很清晰的声音说道:“飞虹夫人想找谁啊?”
    此时因为有人发言,内容泛泛,不能惹起众人注意,所以多各自交谈,独有李大祥因主持会议,是以在当中一张长桌后面,凝神倾听。
    飞虹夫人也报以一笑,道:“没有什么,我本想吩咐弟子们一件事而已。”白真人道:“若是如此,贫道命人去召唤她们。”飞虹夫人摇摇头,道:“我后来才想起来,她们都去外面采花摘果子了。”白真人道:“到外面去?”他们的谈话,惹起附近七个人注意。
    飞虹夫人道:“这是她们的习惯,以前在家里,日日如是,总是到幽静谷溪处,找寻奇花异卉,或是鲜美的野果。我因此举对吐纳和轻功皆有帮助,是以任得她们去成习惯。这些日子来,她们已难过得不得了,尤其是阿双初愈,更想活动活动。好在她们都很乖,决计不会走远。”刁不仁插嘴道:“那也不太好,许氏夫妇以及一些醨魅魍魎,可能尚在附近环伺。”飞虹夫人露出很有自信的样子道:“没有关系,她们身上都带得有警告的讯号火弹,只须往地上一掷,立时发出巨响。因此她们使走散了,也无妨碍。”她望了众人一眼,又道:“许氏夫妇等人,纵然再狠,亦不能对我们这班人生出忌惮之心,谅他们大白天也不敢迫近本这话很有道理,人人都可以承认接纳。
    峨嵋陈静江低低笑道:“看来今日这个会议,起码要拖到午后,方能完事。”荆楚三龙之一的黄龙凌栋说道:“是啊!表面上虽是讨论留或撤走的问题,但骨子里,人人皆想先争好一份,免得将来得了好处,插不上一脚。”
    这凌栋乃是个四五旬之间的中年人,眉浓口阔,言语直率,颇有江湖光棍的味道。
    他们这一角七八个人,把话题转到今日开会之事上,可就有得谈的了。
    过了一阵,少林寺的锡杖大师离座而起,铁杖大师问他到那儿去,锡杖大师答了句,便出去了。
    飞虹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反而是黄龙凌栋好奇地探问,铁杖大师道。
    “敝师弟的做功课的时间已到,所以出去打坐顷刻。”
    太原名家马一常向身边的秦大纲笑着说了一句话,也出去了。
    秦大纲等他出去了,才道:“这位马兄有趣得很。”
    刁不仁问道:“为什么呢?”
    秦大纲道:“他既要喝酒,又要小解,这叫做有来有去,对不对?”
    大家都低低的发笑,又过了一阵,凌栋向白天福说了一声,离座而去。
    飞虹夫人有点不满的道:“怎么他们都随便走开?今日这个会议,关系重大,怎可以不在场?”
    白天福道:“凌兄虽然走开,但还有他的盟兄在场,足以代表他,所以并不妨事。”
    事实上,今日的座位安排,李天祥已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才把他们这一撮人弄在一块儿。
    当然时间一久,有些人想出去散散步才回来听取结论,有些人要略为练练功夫,有些人要上厕所。又有些人须得吩咐门人弟子做事,或是巡视全堡各处布防情形等,理由甚多,所以时时有人进出会场。
    但最使长桌后面的李天祥感到不安的是。
    昨夜破认为有嫌疑的三个人,即是少林锡仗大师、太原马一常,黄龙凌栋,都先后出么了。
    在李天祥两侧有两个人为他作记录,以及传话做事。这两人一是武当弟子王悟真道人。另一个是鄂省相当有名气的大镖头乐万里,外号铁翅鹰。此人年方四旬,但是极为老练通达世务,胸有城府,与武当派渊源甚深,叙起辈份,比李天祥矮一辈。
    一向在鄂省极得武当派支持。所以李天祥特别挑他为助手。
    他把进出三人完全录在纸上,并且注明时间,以及他们的神情态度。其中返回之人,时间也注得十分确实。
    以他这等老练之极的老江湖道,观察众人行动,自然是了如旨掌,同时更能看得到许多很细微的地方。
    李天祥只须向记录偶然一瞥便对全场整个形势,十分清楚解。
    过了已刻,李天祥看看记录,只有四个人还未回来。一个是白狐梅兴,即是人称“梅大姐”的那一个。他出去没有多久,所以了以马上回来,假如他只是去小解,或是喝杯水的话。
    其余三人,竟是锡杖、马一常和凌栋。慧海大师心中有数,所以对于锡仗不返之事,心中大是不安,面色竟有点难看了。
    至于其他出去过之人,多达十二人以上,却通通都回来了,在这十二人当中,李天祥从武功上判断,只有六个人有资格背上嫌疑,这是因为一脚踏死那条“过江龙”
    的毒蛇,必须是一流高手才行。
    此六人是慧海大师、白天福、破天枪胡公乾、阔叫化姚不义、峨嵋陈静江和鹰爪门白胜行等。
    慧海和白天福,乃是李天祥授意过意,要他们出去走动一了,一方面察看布置的通讯线路是否完好,另一方面用来混淆视予,使那个采花贼也敢离开。
    说到阔叫化姚不义,他身为丐帮长老,地位崇高,平生与穷叫化刁不仁搭挡,侠义之名满天下,这嫌疑很难弄到他身上去。
    剩下三人,陈静江出身于名门大派的峨嵋,英名甚著,虽是上旬之人,但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文士打扮,大有儒雅风流之象,以历史渊源而言,李天样对陈静江自有点偏护心理,但纵然十分客观的看法,陈静江也没有什么嫌疑可言。
    胡公乾和白胜行,虽然不算得是正派的侠义之士,但以他们的声名,以及他们的行动来看,也没有嫌疑。因为他们虽然出去了已回到会场中,静聆这个会议的进行。
    那家世令人皱眉的凌九重,虽然眉字间充满了不耐之色,但这个会议是由李天祥亲自请他参加。在如今的情势之下,李天祥已是更有权威之人,面子甚大,所以他竟一直不离会场一步。
    孙玉麟乃是黄华一同出去的,这是李天祥的算计,对任何人来说,皆是无懈可击的理由。因为黄华一直缠住孙玉麟,眉梢眼角;情意流露无遗。所以他们一同出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赶赴那“水帘洞瀑布”的所在,埋伏待敌人彀。
    既然只有四人未返,而这四个人皆是很有嫌疑,又具有这等身手功力。李天祥确信那采花贼,乃是这四人中之一,问题只在他今日会不会动手?
    他看看天色,离午时只有一刻钟,心思:“假如尚无消息报来,今日布置的陷饼,就算是白费了。”
    正在此时,左边的铁翅鹰乐万里突然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送到他面前,这便是约定的暗号,意思说,乐万里已收到秘密消息,在距此八九里之遥的山谷内,已发生预期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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