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江南一怪
    话声未歇,先灭了手中火折,楚天村心中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蜘蛛党其余数恶突然来到,他们两人可真敌不住人家。
    当时也跟着把火折熄掉。
    两人走到铜门边前头的子母梭孟君业忽然停步,轻轻道:“楚兄,你听见什么异声没有?”
    楚天材连忙侧身听时,饲外不远处传来一神特别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像是竹枝在风中近动得急时的尖鸣,但又较为温柔动听,一时也弄不清楚是什么声音。
    霎时这种异声神速这极地移了过来,眨眼间已到了词外丈许之处。
    两人运足眼神,凝眸外窥,只见外面小河边,三条人影有如风中落叶般纵横飞舞,那异声便是从三人之中发出来的。
    瞧了片刻,已辨出一个依稀是和工裙曳地,长发垂肩的姑娘,手中不知使的是什么兵器,迎风挥动之时,翠袖飘飞中,飞出那种异声。
    另外两人,一个全身白衣。一手持着短剑,一手持着小钢盾,这时招数快疾,剑肩上闪闪生光。
    他们两人立刻认出这人乃是早先引他们出城外的蜘蛛党人,但是却不知是六恶中的第几恶?
    还有一个,浑身青色,身量既瘦且矮,手中所持的兵器,正是海南岛黎母岭赤足仙的独门兵器蜘蛛爪。
    这两个蜘蛛党人身手之强,并不稍逊六恶中的老三殷厉生。
    特别是那个右剑左盾的白衣人,招式诡异毒辣,功力似乎比之那将痴蛛爪的青衣人更为高明。
    那位姑娘衣服的颜色,恐怕是黑青色,故此在黑夜中难以分辨。
    异声时高时低,楚孟两人这刻已看出一点奥妙。
    敢情那蜘蛛党两人心理上都到那姑娘手上兵器上所发出的异声所牵制,故此在招式应变之间,都显出有点别扭,偶尔迟滞,即立刻险相百出,或是一泻千里,但所攻的却非要点。
    这三人狠斗了半晌,却听那位姑娘脆声一笑,倏然向神词左方移去,顷刻已出去了十多丈远。
    楚孟两人正错愕间,异声突又飘过来,转眼已到了神祠门外,这情形生像那位姑娘高兴移动到哪里便到哪里,可是她又为什么缠战不休呢?假如她真有这种主宰力量的话。
    他俩这时既知那位姑娘所斗的是万恶的蜘蛛党人,同仇敌汽之心油然而生,各自凝神注视,希望那位姑娘赶紧把那两个恶人收拾掉。
    却听白衣人厉声大叫,倏地剑眉齐施,和身撞攻上去,另外那个也自配合时间,使出与敌偕亡的毒招,爪刺毒劈,凌厉喧极。
    那位姑娘脆声一笑,身形飘飘凌空而起,同是手中兵器异声更响,左右一挥,立刻将那两人调弄得交错而过,她的人已飞上两人头顶。
    那白衣人又厉叫一声,突然跃出战圈,落在神饲门口,左手短剑横卸口中,掏出暗器,抖腕打出。
    那暗器一出手,在夜风中就发出一种尖锐难听的嘶嘶声,叫人一叫便浮起乃是毒药暗器之感。
    那位衣裙摇曳的姑娘,知在空中,本往下落,这时倏然又冒高尺许,手中兵器挥处,异声大作,叮叮两下微响,竟已磕飞了两枚体积抽小的奇异暗器。
    神祠门口的白衣人大喝道:“老五上啊,她已中了一枚……”
    语声未歇,剑眉光华闪烁,直如流星般疾扑向那位姑娘。
    另外那老五也挥爪合围。
    这时词中楚孟两人因她跃起空中荡挡暗器之故,瞧出来她手中的兵器,乃是一根长约三尺有半的细长杆子。
    异声传响之时,似乎发出暗淡的碧绿萤光,却看不出是何物所制。
    至于她所使的招数,更加认不出是何家何派。
    八卦刀楚天材身形一动,便想冲出祠外助她。
    子母梭孟君业他乃是暗器名手,他早已瞧见刚才那个白衣蜘蛛党人一抖手所发出的那三陪器,其中一枚虽然是打在她的身上,但他发现那枚暗器却已经被反震飞开有寻丈之远。
    是以连忙一拉八卦刀楚天材的衣袖,哑声道:“别忙,她没有受伤哩!”
    就这么一句工夫,那姑娘手中的细杆疾挥数下,异声飘散在黑夜之中,霎时把那两人的攻势消散,并且将他们迫到铜门口来。
    那白衣人似乎惊骇之极,剑盾间招数忽现破绽。
    ‘忽’地一响,那位姑娘的绿杆擦过他的有助,把白衣人那件白色的衣服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个老五名唤纽伦,暴喝一声‘打’,左拿一挥,拍他一响,右手的蜘蛛下被位姑娘的绿杆敲个正着,荡将开去。
    敢请他估计错误,以为人有听到喝打之声,必定闪避他的暗器,谁知那位姑娘却剩机次来,把他的蜘蛛爪荡开。
    但是海南黎母岭赤足仙到底是威震南方的一大宗派,武功上确实有奇诡出人意料之能。
    却见他一垂腕,内力乍敛,那根蜘蛛爪忽地反勾回来,封民露破绽。
    那位姑娘恰好也对付白衣人去了,是以纪伦毫无折伤,继续参战。
    子母校孟君业哑声道:“这厮道才使诈,但相信再来一下会是真发暗器,奇怪,那位姑娘为什么不怕蜘蛛党的独门暗器青蜘蛛呢?”
    猛听那白衣人痛哼一声,敢情被那位姑娘一杯好在胯上,急急剑盾齐施,略挡连环攻来的招数,然后倏忽后退,竟然退入神词之中。
    老五纪化急忙跃出圈子是,左肩也挨上一杆,疼得他破口怒骂一声,却也给他退入调中。
    那位姑娘冷笑一声,在调门踌躇一下,便待转身走开。
    洞内传出蜘蛛帮两人的骂声,言辞污秽,不堪入可,她似乎大大怒,霍地转身,缓步走进神饲。
    那蜘蛛党两人正在要引她入饲,好仗着熟悉这词中的形,占到地利。
    她一踏入调内,但听异声齐起。
    一种是独门暗器青蜘蛛发出的尖细难听之声;一种是那位姑娘手中绿邑细杯那种空洞透冥的异声。
    跟着叶叶连响,最少也被她磕掉六七枚青蜘蛛,可是过后仍然听到暗器落地的徽响。
    可以推知刚才那蜘蛛党两恶不止发出六七枚青蜘蛛。
    那个持创盾的白衣人,正是蜘蛛党六恶中的老四伍仲公,他和老五纪伦都想不出人家怎会换上他们海南黎母岭的独门暗器青蜘蛛峡仍不立刻倒毙之理。
    早先,他们碰上这个长裙变地、风婆袅娜的姑娘时,便发觉地长得好一张俏丽可入的瓜子睑,虽是出现得奇怪,但动了歹念,一直从江家老店不远之处缠战至北,总不得下毒手,唯恐她中了青蜘蛛上面的剧毒,自家也无法救治。
    可是直至诱她回到藏身的神铜门口,打了老大一会,仍然没有见其余的弟出来助战。
    于是一方面十分讶骏,一方面也实在狼狈非常。
    只因为这位姑娘起初动手时,似乎泰手并不十分超卓,只是轻功特佳,随便一飘身,便有丈五六之高,那时虽则一时半刻不能拿她怎样,却也不感窘困。
    可是越汀越不是味道,但觉那位姑娘似乎在招数上纯熟神妙得多,尤其要命的便是根碧绿细杆上发出的声音,入耳动心,使他感觉身子虚飘飘的,生出极不安稳之感,是以大受牵制,因之情形更显得甚是不妙。
    到后来见相中援兵毫无反应,他立刻一横心,抽冷子退出战圈,悄声不响的发出三枚青蜘蛛。
    那青蜘蛛共有八抓,俱含奇毒,每三枚合抱成一个,故不必戴手套也可应用。
    却因此也每发必是三枚,每一出手,敌人决无幸理。
    然而那位姑娘敢情真有鬼神莫测之能,分明察觉出有一枚已钉在她身上,却不见她立刻倒毙,甚且使出绝妙招数,打了他们每人一杆。
    幸好钉上之时,因招数情异,势子不顺,是以没给打实,却也痛彻心啤,差点沿出眼泪来。
    如今他们退回词中,又同时发出六枚青蜘蛛,两人便等于十二枚,可是只听到生七枚被她磕落,其余的五六枚当然打中她的身上,却听不到她受伤之声。
    蜘蛛党两恶直摸索着退到旧洪桌之处,阻觉地上尽是破木碎柴,甚是惊骇,为了不让脚下弄出声音而被敌人发觉,只好凝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歇了片刻,词中诸人都起了奇异的感觉。
    在孟楚两人而言,早知三人入词,故此只恐怕他们发出暗器,在黑暗中躲避不及,因而受伤,即使不受伤,也会因之而泄漏踪迹。
    在这漆黑一团的地方,假使刀剑并举,的确危险得不可想像。
    蜘蛛党两恶的感觉已经训练得待别敏锐,在黑暗中,忽然感觉到这词里似乎尚有别人潜伏一隅,中然一时未能肯定,却已十分怀疑。
    那位姑娘一进词中,磕飞向她袭来的几枚暗器后,便销声匿迹,不知往哪里躲藏起来了。
    再歇了片刻,老四伍仲公一身白衣,在漆黑中可就现出一点影子,他自己也察觉了这一点,赶快扯扯老五纪伦的衣袖,意思说他要躲在纪伦背后。
    纪伦却会了意,往他那边一迈步,恰好伍仲公也正闪过来,两人一碰,赶快相让时,脚下已发出些微声响。
    原来神词内那些已被毁的供桌,破木烂板到处散个遍地,故此被他们的行弄出声来了。
    猛听异声大作,冷风劲拂而至,伍仲公、纪伦齐齐往旁边一闪,疾然反攻,然而兵器出处,觉察出前面竟是一片空虚。
    仅件公自知不妥,急忙剑盾齐施,护住上盘。
    果然香风下压,叶地响了一声,小钢盾被敌人的碧绿细杆点个正着,但觉其重非常,匆忙运力抵御,乍觉一轻,敌人又失去踪迹。
    他暗叫一声精,心中电急盘算一下,猛然伸腿往地面一扫,木悄碎板四散飞起,弄出一片响声。
    他在这瞬息间,已经飘身退到后壁墙边,贴身壁上,动也不动。
    木悄板四下飞溅,把那边楚孟两人驳了一跳,各自闪避,这一动弹,词中另外三人全部发觉了。
    忽地异胄乍响,黑暗中忽然划起一道暗淡的碧绿光芒,疾向八卦刀楚天材迎头击下。
    八卦刀楚天材一则明知向他袭击的这位姑娘并非恶人,二人则也暗惊她招数之奇行神妙,真不敢正面为敌,赶快一哈腰,疾闪开会。
    但见那道碧绿光芒一下击空,竟自横挥过去,异声大起,随得词中诸人俱觉心中发虚。
    这一杆正击到子母梭益君业站立之处,孟君业被寻异声闹得居然不会闪开,待到劲风袭体,这才慌忙挥鞭疾擦。
    啪地做响,他贯注在亮银鞭上的内劲忽然被人家一下子拦腰击断,大大骇了一跳时。
    乍听那类细嘶风之声,从那边急袭而至,竟然是蜘蛛党独门暗器青蜘蛛的特别风声。一但见那道碧光倏然隐没,他可是个暗的大行家,候得那青蜘蛛穿过那位姑娘原本所站之处,甚至要击上他胸口时,这才大弯腰,斜栽柳,把三枚作品字形袭至的暗器避开。
    身后墙壁上僻啪连声,敢情那三枚青蜘蛛全都嵌在上面,没有一枚落地。
    他暗中微笑一下,想道:“这种暗器手法并不高明,从嵌入墙上的声响可以听得出来,我只要小心一点,便不至于遭受暗算。”
    他一面想着,一面把那条十三节钢鞭缓慢地叠起来,握在掌中,这样便可以硬挡那奇毒的暗器。
    “可是楚兄目下分散了,真危险得紧。”他继续想道:“一个不巧。如果误会打在一块儿,这才笑话哩,但如今我又不能不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方法,只要察觉出异动,非立下毒手不可,哎,要是误伤了那位姑娘,那才糟糕呢,然而,我能不先发制人么?”
    他为难地沉思着,黑暗中仿佛听到好几个人的呼吸声。
    他知道八卦刀楚天材为了自身的安全,一定也会作如是法,因此这一来便变成敌友不分。
    最危险和难堪的便是他们两人同时询中众人中武功稍弱的一对,历此更加需要全力自卫。
    蜘蛛党两恶己弄清楚祠中除了位姑娘之外,尚有别人,只是还摸不清人数多少,也分不清敌友。
    旦是在他们的推想中,却认为多半是自己人,并且同时又极诧异墙上为何开了两个大洞。”
    老四伍仲公贴身墙上,形势使好转得多,这是历为墙壁也是白色之故。
    他沿着墙壁悄悄向右方移动,心里对于自家弟兄们彼此不能取得联络,甚感气愤,盘算着这样老是既在祠内,究竟不是办法。
    若果那位姑娘死心眼,一直挨到天亮,自家这方面还是走不了,倒不如趁这漆黑一团之际,想法子溜出神去,在黑夜中到底容易逃走。
    转过墙角,他小心地走了六七步,脚尖忽然跟在一个人的身上,大吃一惊,手中短剑疾然下撩,封住下盘。
    就这么一点点儿的响声,却已被位姑娘发觉了,一时异声大作,一团碧光疾泻而下。
    伍仲公骇了一跳,竟不知道人家怎会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连忙剑盾齐施,奋力封拦。
    这边的纪伦这时候也发现了那位姑娘手中的碧绿细杆那一溜绿光,猛叱一声,疾扑过来。
    八卦刀楚天材与地隔得最近,也自大喝着,挥刀截击。
    那位姑娘不禁惊脆一下,娇脆的声音,居然没让粗暴的喝叱声与刀剑相击的声所淹没。
    子母梭孟君业伸臂往旁边一抄,随手一摔,一阵风响,直扑伍仲公所站之处,这一着可把那位姑娘吓住了,稍稍一撤身形,伍仲公也急忙一闪,左盾撞处,把扑来之人撞个正着,直飞出去。
    这个被撞之人,不用清就可知道是老大尹兆武的尸体,这时直飞向祠中心另外两人战圈处。
    纪伦和楚天材却都因为不知道虚实而齐齐闪开,‘扑通’一响,尹兆武的尸体摔到地上。
    这一下子恶战立止,谁也不敢在本摸清对方所站位置之前,贸然动手,于是又成僵持之高。
    连扑出数步的孟君业也立刻拿桩站稳,不敢妄动。
    此时,词外传来细碎的步履声,词中众人都吓了一跳,屏息以待。
    眨眼间词外一条人影疾闪进调来,孟君业暗海早先没有径下毒手,用子母梭立毙敌人。
    这时掌心中已抵住一枚金色的子母梭,蓄势以待。
    那条人影闪过时,身形奇快,霎时不知影踪。
    众人正在骇讶寻觅的时候,突然听梁上响动一声,跟着那位姑娘手听碧绿杆子异声又起,从梁上直响下来,淡淡的碧光飞舞中,尚可瞧见依稀剑影,隐隐带出风雪之声。。
    当下众人才知那位姑娘敢情老是吊在顶的梁上,只一听到声息,立刻挥动兵器,从上下击,解又纵回原处。
    刚才进来的那人,不知怎的,似乎人到梁上去了,竟与地碰在一块儿,因此他们这时一边动手,一边降下。
    两人尚未到地时,那位姑娘娇叱一声,淡淡的碧光居然攻进剑影之中。
    那人哼了一声,跟着常的一响,似是用剑撩开那根绿杆。
    楚孟两人,这时拿不准这持剑的来人是友是敌,都暗中蓄势待发,只要蜘蛛党人一动,他们好歹也得出手拦截。
    谁知那位姑娘和那突然而来的怪客,转眼打出打外去了,那使人心虚的异声,渐去渐远,只是顷刻间又飘浮回来。
    祠中的四人各怀鬼胎,不敢妄动,心中憋得难过已极。
    歇了一会,纪伦忍耐不住,忽然疾冲出询门去。
    然而他才一出祠门,立刻惨叫一声,因去势甚劲,兀自冲出五六尺之远,才扑倒地上。
    变生仓促,伍仲公可就慌了手脚,赶忙扑向墙洞那边,就好像旋风一卷,冲出祠外。
    子母梭孟君业因祠中之人,已全部出去了,长长吁口气,低声道:“楚兄,你在哪里?
    咱门也得走啦!”
    说着已向门口移动。
    八卦刀楚天材应道:“是啊,咱们也得走啦,你的子母梭真厉害一下便送那厮进了地狱,无怪名镇武林。”
    孟君业不逞谦逊,应答间两人已急步走出祠门。
    两人只见两丈之外,绿光交织如网,当中裹住一团白影,这瞧时,敢情是森森剑气。
    这次剧战又和早先不大相同,那碧绿光同所生异产虽是使人直感发虚,但网中白森森的剑气却进发出风雪之声,刚好和那异声对消掉。
    子母梭孟君业忙从纪伦的尸体上把暗器起回,放回袋中。
    八卦刀楚天材忽失声道:“孟兄你瞧,那不是刚才的……”
    孟君业始自一瞥,却见那绿色光网中,敢情是位蒙面人,使的宝剑招式正和不久前他们遇到的那位蒙面人一般。
    八卦刀楚天材一跃出去,大叫道:“喂,喂,两位且慢动手。”
    异声忽然高扬,倏忽间已移将过来,把楚天材也裹在一起。
    楚天材正是迫上梁山,不得不押刀自刀。
    只听那蒙面人冷喝一声,蒙蒙剑气墓然作成一道白虹,疾然一冲,错地一响,绿色光网竟然裂开一道缝隙。
    八卦刀楚天材忽然自己身后被一股潜力一推,站不住脚,一直向那光网裂缝中撞将出来。
    委时间剑气蒙蒙,扩大开来,反有将那位俏丽的姑娘卷住之势。
    那位姑娘左右移动了一下,却再也游走不动,当下碧绿细怦一紧,飘洒出满天绿荧荧的光雨,煞是好看。
    但绿杆上的异声更积充人觉得强烈,而且渐渐有抑扬高低之分。
    子母梭益君业忖思一下,恍然道:“楚兄,这位姑娘的功夫又有精进了。”
    言下极是驻异。
    那位姑娘听觉极灵,应道:“是么?果真这样么?”
    孟君业衷心地答道:“孟某的确如此感觉。”
    她道:“你们不是蜘蛛党?刚才我打错了你们。”
    八卦刀楚天村道:“我们仅是从城内追赶蜘蛛党到此地的,那一位也不是蜘蛛党人,故此我刚才请两位住手。”
    孟君业也大声提醒她道:“早先被姑娘赶来的两个,其一已死,另一个却打墙洞上逃跑了。”
    她“啊”了一声,唤然收回招式,退开两步。
    那位蒙面人一径压剑瞧着她,轩夜中犹可辨见他炯炯双眸。
    楚孟两人走上前去,盂君业向那蒙面人招呼道:“尊驾可还认得方才在河那边的两个人么?我们两个对于尊驾剑术之精妙,实在敬佩。”
    那蒙面人用炯炯的眼睛瞧了两人一眼,鼻孔中嗯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八卦刀楚天材暗忖:“此人剑术功力都够高强,就是太骄傲了一点。”
    口中说道:“目下蜘蛛党六恶已去其三,祠中还有两个死尸哩!”
    蒙面人哦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冲着蜘蛛党来的,是么?”
    他的长剑连那位姑娘也指上,言语间已明白地露出本地口音,她哼了一声道:“我要瞧瞧那死的的样子,两位可带得有火?”
    说既说得较为客气,加上娇脆悦耳的声音,听得楚孟两人十分舒服。
    孟君业道:“有,有。”
    一面领先走进祠去。那蒙面人似是气闷,将黑巾除掉,深深吸呼了一下。
    楚孟两人领着那位姑娘先进调安了。
    他踌躇一下,也跟进同去。
    词中这时在楚孟两人俱打亮了火折照耀之下,一片光亮,只见地上尽是砂石木头凌乱得很,一共躺着四具尸首,面容俱惨厉惊人。
    那位姑娘一身青色衣裳.长裙曳地,走起路来袅袅娜娜,风姿极美。
    手中拿着的那位细评,仅令指般粗,约有三尺半长,头尾一邑碧绿,似是上佳碧玉所制。
    杆上有五个小了孔,异胄便是从这些孔中发出的。
    她的手嫩白得很,配起那碧玉细致的悦目颜色,甚是好看。
    她走到左面墙边,用杆轻轻一敲墙壁,墙上嵌着的三只青蜘蛛震跳出来,她灵巧地有杆承住一个,回身走到火光下,仔细瞧着。
    臻首做俯,露出一截凝服玉颈,幽香阵阵,十分惹人还思。
    那个已解下蒙面黑巾的人,在火光之下,面貌赫然显露,却是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十七八岁少年。
    他这时长剑回鞘,负手走过来,站在姑娘身后视着那三枚青蜘蛛。
    这位少年敢情便是武林四绝之首“南江”江老爹的爱孙江上云。
    当晚他和孙伯南各自回房安歇。
    半夜里忽听房上发出异响,他久经江老爹的蒸陶指点,对于江湖上的宵小行径,俱甚熟悉。
    当时他便披衣起来,顺手便把长剑背上,一出门外,却见孙伯南也拿着武器出来了。
    两个相对一笑,孙伯南掷给他一条黑巾,两人便将睑蒙上。
    他们走到江老爹房门外窥探时,忽然俱觉脖子一凉,齐齐动弹不得,竟是让人家在后面拿住穴道。
    正在惊骇之际,耳畔响起江老爹那慈露的声音:“你们不可逞强妄自动手,到外面瞧瞧是可以的,但切切不能泄露南江秘密。”
    江老爹话一说完,风声微动,他们乍然回头,已不见江老爹踪迹。
    江上云和孙伯南商议一下,各自分手,他先到内宅转了一圈,发觉母亲和朱玉华都没有惊醒。
    暗中得意地笑一下,想道:“到底女儿家不比我们。”
    一边想着,一边闪身上房,风声乍响,他赶快地溜溜一转委,双掌便待发出,却听江老爹低声道:“云儿,有个恶人从那边来了。”
    江上云回眸四顾,不见丝毫朕兆,便轻轻问道:“爷爷,那恶人呢?”
    然而却得不到回答,转头找寻时,江老爹已不知往哪儿去了,只剩下满天里是斗,夜凉如水。
    这回他可赶紧将长剑撒在手中,跃上屋肯顶端,四下眺望。片刻间,远处一条人影,河北方绕到南面,然后毕直跃来。
    江上云一肚子古怪,伏身紧贴屋脊,心中忖道:“爷爷刚才曾经说那厮是个恶人,可不知他到底来此干什么?我倒要好好看个明白。”
    耳中却听到前面人声隐隐,暗号频传。
    耽服工夫,那条人影已经扑进院内,身材以其矮胖,行动却极俐落。
    那人一径穿过后院,一跃上树,“扑扑”连响,两只宿乌被惊得翅睛乱扑,飞将起来。
    只见那人在枝叶中一伸手,两只飞鸟同时敛翅跌下。
    江上云眼力极佳,虽在黑夜之中,但仍然瞧见那人用手中一根弯弯的东西,一招两式,快得异乎寻常地便将两只惊马同时弄死。
    他并不奇怪这人出手厉害,只谁想那两只惊鸟何以会立刻敛翅束翼,一声不叫便死掉。
    他马上想到那是由于那人怪兵器上的古怪,当下不觉一怒:“这厮的兵器一定附有剧毒,当然是个坏人,我可不能放过他……”
    那个矮胖的人一晃县,已飞到围墙上,再一纵身,便落在院子里。
    江上云紧捏着剑,蓄势待发。
    那矮胖的人,一晃之间已经灵有闪到一个房间的窗边。
    那房间正好是朱玉华所住。
    只见他立即又在囊中掏出一件什么东西,凑在窗上。
    江上云心中大怒,想道:“原来这厮乃是下三门的采花贼,竟然用上迷香,嘿,我且瞧瞧他究竟要干什么,然后……”
    江上云想到这里,脑海不禁浮现出一个没有了头颅的尸首,喷溅着鲜血倒下地去。
    那人将手中的迷香盒子放起来,然后侧耳倾听房中动静。歇了片刻,使伸手按按窗手,似在研究进房之法。
    屋脊上的东上云见状不禁怒从心起,立刻飞纵而下,剑光划出一溜银虹,立即疾扑过去。
    那人正是蜘蛛党六恶的未一位,姓舒名路,这时因见对方剑风功急,功力深厚,不敢轻觑,奋力纵起,跃出院中。
    江上云正希望他离开这里,方能下毒手诛除剪灭,是以故意放缓一点速度,随后跃到院中。
    舒路哑声冷笑,凝眸瞧着他。
    然而江上云面貌现已蒙住,舒路怎么也瞧不出身法出自何家何派,他终于没想出来人是谁。
    江上云压低声音,道:“万恶淫贼,你敢和我到外面拼个生死么?”
    他带点讥消地道:“哦……想不到竟然会有侠士在这里等候,好,咱们就这么办,待老子成全你的心意。”
    江上云听了他末后那句带着侮辱的话,恨不得这厮剥皮拆骨。但有在上反而轻轻一笑,道:“那么我们走了!”
    舒路一旋身,纵上院顶,两个起落,已到了宅院外面。
    那是一条狭狭窄窄的巷了,当他正在向四下审高时,忽听身后数尺之外,有人低声道:
    “这儿不是你横尸之地,再往前走。”
    舒路乍吃一惊,因为他可没察觉出人家跟到身后,然而跟着便暴怒起来,反手一抓疾戮而出。
    江上云漠然退开,冷冷道:“你何必急着要死?”
    舒路怒不可遏,转身疾扑,运足全力一爪刺去。
    那根黑黝黝的蜘蛛爪刺到敌人面前时,倏然一震,化为数根黑影,分袭江上云面门咽喉前胸三处。
    只因那爪上附有奇毒,故此不必再找寻穴造便可以攻击,限制既少,于是威力也大为增加。
    江上云亲眼目睹过敌人蜘蛛爪奇毒惊人之处,这时不敢大意,“刷”地一剑硬封上来。
    忽见敌人那根幼细的蜘蛛爪并不躲避自己硬封上来的长剑,脑筋一转,知道必有古怪,陡然潜增内力,上封之势未收,剑身贯注的内家真力已迫将上去,一面将剑尖指向敌人手腕。
    果然敌人的蜘蛛爪被他剑上的内力一冲,竟拐弯向他肚腹间勾指下来。
    要非他忽然改变招式,守中寓攻,迫得敌人在这瞬息间不得不移步缩腕,恐怕要上大当。
    江上云也自退开两步,讥骂道:“淫贼不敢到那边分个生死么?”
    舒路怒道:“笑话,莫说这小小衡州府,便是龙潭虎穴,老子也不放在心上。”
    江上云道:“那么是你先走,抑是由我带路?”
    声音中隐藏住勃勃而生的怒气。
    只见那舒路回身便走,一径越过巷子,走了一程后,便已到离城外不远的一块空地上。
    江上云默默跟着,这时焕然大喝一声,却见敌人已慕地止步回身,当下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银光,电射急袭。
    舒路乍见敌人剑术精奇,来势凌厉无匹,不禁心头一凛,忖道:“我平生不知已经会过多少剑术能手,却没见过这等招数,而且也远不及这厮功力深厚。”
    他的念头来不及转完,森森剑气已逼得他遍体生寒。
    当下厉叫一声,手中蜘蛛爪一式‘同类相残’,猛然伏腰一旋,宛如蜘蛛爬走,那根毒爪“嗡”地微响,化作数根,打下盘反攻上来。
    这一式攻多于守,若是敌人仍然奋身袭至,以对方的功力,丙败俱伤的机会,大致相等。
    江上云当然不肯以身相拼,院提丹田之气,忽然全身倒翻起来,头上脚下地一剑剁出。
    这一剑乃是南江剑拐中的绝妙招数,名为‘雷外轰木’。若非轻功内力俱到了一定火候,贸然使出来时,非常危险。
    舒路年觉敌人剑光已临头上,直是避无可避,赶紧不顾一切地仆地翻滚,骨碌碌滚出四五尺远,这才一跃而起。
    伸手一抹额头,冷汗点点。
    江上云一剑无功,双脚一流,稳站当地,骇然忖道:“这厮身手的确高强,常闻爷爷讲过,这一式‘雷针灸木’使出来时,武林中能够解开的,已可列入名手之流。”
    口中却冷冷地奚落道:“你且拍拍身上灰法,我等着好了。”
    又羞又恨之下,舒路厉啸一声,扑将过来,施展出海南黎母岭惊人绝艺“五阴毒爪”。
    霎时间爪影纵横,把式怪绝,再加上舒路的身形飘,宛如鬼鬼往来,果真有点阴森可怖。
    江上云乃是武林四绝之首的“南江剑拐”江老爹爱孙,自小便受条炙教化,这次虽说是生平第一次恶战,却仅仅招数应变上,未能达到最得当的地步而已,究其实终是名家身手,一鸣已足惊人。
    眨眼之间,两人已经拆了六七招。
    江上云内心恨之入骨,这时已经感觉不耐,大喝一声,剑把一变,霎时剑光四射,剑上更是风雷进发,威猛无伦,敢情他这刻已使出南江独得之秘的“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
    这连环七剑,一气呵成,剑上风声之声,不仅是陡增声势,在实用上一则扰敌心神合一,二则利用敌人听觉,较量内力。
    舒路陡然觉得自己内力受制,更兼敌人剑光暴射,有如水银泻地,不孔不久,一时应付艰难,又出了一身冷汗。
    江上云快得异乎寻常地转换方位,又是七剑在刹那之间刺出,舒路努力挣扎,舞爪自卫,喘息连声。
    江上云又转个方位,心中忖道:“我这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共是七列,连接变换七个门户,出手次序方位,俱已颠倒,任是武功再高,也莫能窥测,如今第三列剑使出来,一定可以剁掉这厮首级。”
    杀机倏然将整个心笼罩住,手中创光连闪,一阵风雷之声过处,猛听舒路惨叫半声,仆地倒下,一颗头颅直飞开两文以外。
    他仰天长笑一声,剑光从舒路的无头尸身划过,那具尸体忽然跳起,他抬腿一端,踢出大外。
    现在他变得较为安静焉为,徐徐将剑入鞘后,再也不向那尸首投一瞥,便缓缓走出空地。
    他想到早先交手的情形,忽然对自己不满意起来。
    “要是我把钢拐也带出来,早在使出‘雷针轰木’一式之时,已可将那厮击毙。”
    他十分用心地再想道:“而且我的‘摇山震岳七快剑’威力极大,除非碰上武功相等的对手,否则必须见血,方能罢手。”
    换句话说,敌人非伤即死不可,这种狠毒的剑法,岂可随便试招?
    月黑风高,因四下一片黑暗,他跃上一座屋脊,踏瓦而走。
    乍抬头,忽见左侧面不过处三条黑影,正疾然闪过,那方向正是扑奔他家中的方向。
    江上云精神一振,雄心陡起,“锵”地撒下长剑,急急冲将过去。
    彼此交叉而走,是以转眼便碰上了。
    那三人手中都有兵器。
    最近他这边的人手持一面铁牌,中间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手中兵器却是链子枪,那边的一个持着单刀。
    这三人的脚程显然稍逊蜘蛛党六恶的舒路。
    江上云在这瞬息间想道:“我得先设法毁掉其中一个,然后才拿另外两人试手,以免让他们漏网,遗害人间。”
    念头一掣而过,他人已一跃而过,身剑合一,直冲向那持铁牌的人。
    那三人齐齐闷哼一声,忽地散开。
    最近的那人铁牌力挥而出,挟起呼呼风声,刚猛已极。
    这时他脚下所踏之处,虽则正好是较可坚守的屋脊,却也禁不住此人神力,竟然“察察”
    发响。
    江上云居然不闪不避,冲将上去,剑光聚拢,“当”地响了一声,那人身形一晃,差点儿滑脚滚上屋去。
    另外两人连忙抢救,但见剑光闪处,有人痛哼一声,身形暴退,双脚踏在瓦上,发出一片碎裂声响。
    负伤之人,正是那持铁牌之人。
    这封他左肩已经被江上云一剑洞穿,但有手所持的铁牌仍然没有抛下,只因这面铁牌沉重非常,若一撒手,必定洞穿屋顶,倘使刚好春下有人,必定会被这面铁牌砸死无疑。
    江上云剑光一圈,内力从剑身上激荡扫出,那两人同时之间,被他迫得身形不稳,又踩碎了好些屋瓦。
    下面响起一片人声,深夜之中,特别喧嘈,江上云忽然大大发怔,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使得他非常难受。
    原来这时他才忽然想起,这三人虽然在黑夜中踏屋奔驰,但江湖上这种事情有的是,他怎能不分皂白,胡乱将人家伤了?
    同时下面的喧嘈声音,也使得他的心请慌忙起来,当下他勉强按住心神,大声问道:
    “你们往哪里去?快说!”
    那个瘦瘦高高持着链子枪的人,忽然反清道:“咦,你是本地人?”
    江上云像是突然被人揭穿了什么秘密似的,非常狼狈地瞪瞪眼睛,却是不敢再作声。
    那个手持单刀的人道:“那些淫贼绝不是本地人。”
    他面向那高高瘦瘦的人说,然后厉声:“朋友,你手底真高,你贵姓名啊?”
    声音中尽是狠毒之意。
    江上云哼了一声,倏然回身便走,转眼间已窜过三座房子。
    等待他发觉后面没有人追赶,他长长吁一口气,稍微放慢一点脚步,回到江家老店。
    却见四下人影幢幢,但这时他可不敢冒失了,正待掩过去查个明白时,脑后冷风一拂,蒙在的黑巾忽然掉了下来。
    他赶快斜闪开数尺,眼角但见黑影一晃,便已到了他的面前,定眼看量,原来是江老爹。
    江老爹轻松地低声道:“别怕,孩子,爷爷跟你开个玩笑。”
    一顿又道:“那个恶人呢?”
    江上云呐呐道:“他……他已经死了!”
    用手一指又道:“就在靠城墙边的旷地上。”
    老人哈一声,黑暗中可以瞧见皤白的头颅点动一下,道:“你的手底太辣了一点,是么?
    这是你生平第一次真正使剑啊!”
    他温和地数落江上云。
    他呐呐分辨:“爷爷,我可没有想这样做。”
    又问:“南哥呢?”
    老人道:“他追几个毛贼,往李公调那边去了,你知道那地方么?”
    江上云答道:“孩儿知道。”
    随即用恳求的语气道:“我也去一趟,行么?”
    老人道:“刚才我去了一转,救了两位武林朋友,跟着又和南儿把三个恶贼戏弄一番,便任得他们自生自灭,一径回来,南儿脚程太慢,爷爷惦念家中,故此赶紧回来,你去看看也可以,只怕没有热闹可看了,碰见南儿时,赶紧一道回来。”
    江上云忽然变得快活地应了一声,立刻施展开脚程,疾驰向城外那荒僻河边的李公饲。
    只因他走的曲线,为的是绕开那些公人们。
    而孙伯南正好在小河边和八卦刀楚天材、子母梭孟君业试招之后,自己觉得满意了,便一径回来,恰恰彼此相左。
    江上云兴兴头头地直奔李公祠。
    这过他站在那少女身后,伸出头去仆她那根碧玉杖挑着的青蜘蛛。
    只见那只青蜘蛛六爪一齐张开,形相如生,使人看了内心觉得益困闷闷,甚不舒服。
    那位俏丽姑娘那根碧玉杯体积幼细,乃是坚硬光溜的的碧玉所制,担挑着那棵青蜘蛛,却是四平八稳,中杆上发出力量吸住似的。
    这一手功夫天下少睹,江上云脑筋一转,已寻出些少头绪。
    须知江老爹深知天下各家派绝艺,江上云天资颖悟,凡是江老爹曾经说过的,都一无遗漏的记在心头。
    然而他此刻却是一点儿也捉摸不出这位美丽的姑娘手中的碧玉杆绝艺是出自何峡何派。
    因此,他早就想到定是江老爹未曾提及过的一门绝艺,现在他从这一手吸物功人上,可就寻出一点端倪。
    然而,这条线索又不能与心中所怀疑的另一点缀合起来,是以心中反而更加狐疑莫释。
    他促地向那位姑娘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气。
    这个突其而来的举动,使她禁不住一缩须,“叮”地微响一声,那枚青蜘蛛掉到地上去了。
    她生气地倏然转身。
    在两个火折的光亮之下,彼此瞧得清楚,不但瞧得清楚,而且因相距太近,连呼吸也能够觉察到了。
    过了一会儿,他向她徽笑一下,露出齐整雪白的牙,衬着他的那红唇挺鼻,看来甚是迷人。
    那位姑娘不觉怔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说道:“那是域外龙家的壁虎功啊,对么?”
    只见他的眼光忽然变得非常锐利,生像要洞穿这位美丽少女的心似的。
    只听他又道:“你贵姓啊?”
    她诧异地把眼睛瞪大一下,禁不住点点头。
    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不但那眼光使她感到像是一种压迫,而且他喷在她额前的鼻息,也使得她异样地不安。
    虽然她也木明白不安些什么?
    她答道:“我姓龙,你奇怪么?”
    他急道:“不,我不是奇怪,只想了知道你的姓名罢了。”
    她瞧见少年眼光中露出粗侃之意,便忽然变得大胆直来,挑战似的也向他笑了一下,轻轻道:“我的名字是碧玉。”
    她举举手中的碧玉杆。
    他赞道:“好极了,碧玉,真像碧玉那么美丽。”
    他可是衷心赞美,然而一旁的楚孟两人,都忍不住浮起笑容。
    他们对望一眼,又是会心一笑,齐齐四下张望,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摆放手中的火折,然后离开这里。
    他们并非仅仅为了让给少年男女有个好机会,同时也是要急于回去和龙头狮子李公明会会。
    可是他们的动作已引起这对少年男女的注意。
    她问:“你们找寻什么?”
    一面稍稍退开一点,避免和他站得太近。
    楚天材答道:“没有什么,龙姑娘。”
    他又接道:“我只不过四下看看而已。”
    她忽地望然向祠外瞥了一眼,然后转眼看着江上云。
    江上云向她点点头,两人猛可同时飞出洞外,是四下黑沉沉,一片寂静,丝毫没有异朕。
    她悄声自语道:“除非是我婆婆,否则没有人能够这么快了。”
    江上云听得清楚,以为她夜郎自大,但眼光扫过她面上底天真而自信的神色,便忽然忍住。
    她抬目看看他,道:“啊,你以为有人么?”
    江上云只耸耸肩头,没有回答。
    她挑拨地道:“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反驳我呢?”
    江上云一听之下木禁为了她的问话而大为失惊,暗忖她真聪明,怎的就瞧出我的心事?
    她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敢反驳呢?”
    江上云招架不来,呐呐道:“我是……我是觉得你非常相信的婆婆,所以我不忍反驳。”
    她哺哺道:“啊,是这样么?”
    词内楚孟两人已先后走出来了到了铜门时,同时熄掉火折,四下忽然黑暗下来。
    江上云连忙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听口音,你们两位不是衡州人……”
    他瞧见两人摇头,便加上自己的推断道:“那么,两位到衡州来干什么?就光是为了他们么?”
    他指指李公饲,意思巴代表了蜘蛛党。
    八卦刀楚天材和子母梭孟君业这时都认定这位使美少年,乃是刚才和他们动手的蒙面人,心中实在对他精湛的武敬佩不已。
    楚天材道:“我们来此之意,难道尊驾会不知道,那就奇了,这件事早已轰传江湖,不论南北十三省黑白两道,凡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都知道这件事,十天之后,可就更加热闹哪,咳,说来惭愧,楚某不自量力,也赶来参加一脚,但刚才见得两位超凡人圣的武,真个汗颜无地。”
    孟君业打岔道:“十天之后,恐怕不光是热闹相信还会有一场惊动天下武林的凶斗,楚兄你未免把其余的人估价太高了,以愚下之见,虽然许多人齐聚衡州,但其中多半心存观望,并非真个决心要参上一脚,这位尊兄大概不是江湖中人,又恰是本地人氏,我想可能不是因为这事而现身此地吧?”
    龙碧玉低哼一声,忽然纵身而起,江上云也听到三文外有脚尖擦地之声,可是他又想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致这许多武林名手都来衡州,是以犹疑了一下,这才猛然飞纵跟去。
    但见白影一闪,刚好比她早一步隐没在两文外的黑影中。
    她这回可真急了,猛提一口丹田之气,宛如离弦之箭跟踪直扑,手中碧玉杆斜斜前指,居然发出异声。
    江上云一听到碧玉杆的异声,以为她已和人家动上手,去势快得如同电光一掣,转眼间和她赶个并肩。
    龙碧玉没追上暗中窥们的人,倒发现了另一件奇事,当下碧玉林横伸出去,把江上云拦住,一同停住身形。
    江上云坦然问道:“你拦我干么?”
    他又道:“刚才我听到声音,还以为你和人家动上手了呢!”
    她在黑暗中凝视着他,虽则瞧不清楚,但早先已有了印象,因此这时只须多加一点儿幻想,便生像已把人看得玲现浮凸。
    她问道:“你方才和我动手之时,没有尽出全力么?”
    声音十分坚决,表示出具有要对方非回答这问题不可的决心。江上云犹疑一下,反诸道: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她悻悻地道:“哼,你不懂么?刚才你所显露的那一手轻功。比早先跟我拼斗时显出高明得多啦!”
    江上云忽然用玩笑的声调答道:“这有什么奇怪呢!”
    他又道:“轻功好不见得其他功夫都好啊,对不?我看你……”
    他没有说下去,却轻轻的笑一声。
    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样?”
    她接问道:“你笑什么?”
    他不在乎地回答:“没有什么。”
    他接道:“我只不过觉得你很好胜罢了,是不?其实你纵然能够强胜过别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想起温柔如春水的朱玉华。
    她虽然尚有稚气,可是她温柔的天性,深造得像无底的大海,无所不容,却没有海那般令人莫测和不能控制和恐惧。
    于是,他把面前这位美丽而且武艺高强的姑娘视如尘土。
    江上云道:“我要回去了。”
    他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把她激得一腔怒火,可是当他真个身形晃动之时,她却忍不住叫道:“且慢,我还有话问你。”
    江上云不耐地回答道:“你想知道神么?”
    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他答道:“我没有师父,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故意狡猾一声,才道:“我的姓名是……”
    说到这儿,忽觉有两件东西袭来。
    他们彼此都是以内家其力从兵器上发出,封挡袭来的暗器,可是那两宗袭来的暗器体积极小,把两人都震得微哼一声,努力一挣,脚下才算稳住。
    她吃惊地向边瞥扫一眼,只见一个白衣人,影绰绰地站在一棵树边。
    江上云暗中皱皱眉头,想道:“这人的暗器落地无声,想是花叶之类,可是劲力之沉,重如山岳,恐怕爷爷也不外如是,我可别上前去受辱。”
    心意一决,便屹立不动。
    龙碧玉矫虽我,捧杯疾扑过去。转眼间转过大树,隐没在黑暗之中。
    江上云自个儿忖想道:“我最好还是回家去,不,我得先去问问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事情而使这么多武林人都赶来衡州,回去也可说给华姐姐和南哥哥他们听。”
    当是反扑李公河去,在外面中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四处寻了一遍,量楚孟两人踪迹俱失。
    思想人家大概已回了,便只好一径回家。
    他先到孙伯南房中,因为房里点亮着灯,便推门进去,但见孙伯南正坐在灯下独自拂拭他那柄古长剑。
    见他进来,孙伯南一抬头,微笑道:“爷爷回来了么?”
    江上云摇摇头,忽然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个人一定是爷爷,一定是爷爷。”
    孙伯南收起长剑,问道:“你说什么?爷爷在哪里。”
    江上云便将他所遭遇的经过,全部说出来,当他说到那位龙碧玉姑娘时,特别仔细地形容一番。
    他说完之后,孙伯南眼睛瞪得大大的,羡慕声:“我也去过那李公祠,可是我却没碰上这么多事。”
    他随即也将自己的经过全部说出来,江上云这才恍然楚孟两人为何会对他作出似曾相识之状!
    江上云回身准备出房,一面问道:“你到后面看过了么?”
    他答道:“看过,娘也醒了。”
    他也称呼江上云的母亲做娘。
    一顿又道:“可是华妹中了迷香,兀自未醒,那是五鼓返魂香,只要到了天明,她便能够醒转,故此我没有弄醒她。”江上云夷然一笑,大踏步走回自己房中。
    点亮了灯之后,也自取剑拂拭,那百炼精钢的长剑,在灯下精光闪闪,寒气森森,显见锋快无匹。
    怪不得早先杀伤了人,剑上仍没有沾德半点血丝。他拂拭了好一会,便将剑收起来,脱掉外衣,准备好好睡一觉。
    骤然灯光一暗,劲风满室,江上云大吃一惊,蓄势待敌,转眼灯光复明,房中已多了一个项发皆白的老头子,那正是武林四绝之首的江老爹。
    他仍然穿着平常的褂,没有任何兵器在身,可是神态和平日大不相同,险色沉寒,自有一种震慑人的气度。
    江上云啊一声,道:“爷爷你在生气么?”
    江老爹低声然而严厉地道:“那贼子使用那等下作的迷香时,你瞧见没有?”
    江上云点点头。
    忽然想起这正是个极大的忌讳,凭他们江家人物,也让那下三门的恶贼用上述香,这个侮辱,岂能忍受。
    江老爹冷冷道:“好,好得很。”
    他又道:“你居然眼睁睁地让人家动手,哼,若果那贼再一闯进房里,你华姐姐可得自己吊死。”
    江上云浑身哆嗦一下,主中如被几把刮刀猛然刺戳般痛楚起来,这种侮辱不但她受不了,江上云自己第一个便不能忍受。
    于是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江老爹又道:“还有,你手底太毒,后来又不分皂白,便伤了一个使大铁牌的,你怎么不分辨清楚?人家是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宗的门下,特地闻警赶来,他明知不敌那恶名震武林的蜘蛛党六恶,却仍抱着替天行道,置身身安危于度外的义侠心肠。哼,那三人虽然本领较弱,但滇边大侠熊应宗却是外家高手,加之侠名满天下,试想看看你怎么样来交待这过节。”
    这一番话江上云是听了,却一点也没有摆在心上,只因这时他的心中已被痛苦所塞满。
    这些痛苦来源仅仅是朱玉华受到侮辱而引起。他这个初生之犊,自负家传绝技,可没有把什么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放在限内。
    他痛苦的道:“爷爷,我怎么办呢?”
    江老爹低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这位老人家倒也被这句话难住。
    倘若这个爱孙倔强地不肯认错,他大可严确的惩责他一番。
    然而江上云这一认错,而且非常痛苦地请示他应该怎么办,他虽是人生经验极为丰富,却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想起那位长裙曳地的美丽少女,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家,也禁不住心波荡漾,一缕逻思,飘飞到冥冥长空。
    只因她竟是那么地和他心中人的面貌相像,以致当他赶到李公调之时,一见到她的面庞,差点儿脱口唤出‘高轻云’的名字!
    他将江上云和她在祠中时的一切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在江上云身上,同时也找回他失落了许多的影子,他宛如瞧见自己年轻时确洒和不大在乎地跟她说笑。
    然后,他和她互相地付出一生的感情。
    他当然听到他的对话,因此在孟君业要说出此来湘南的缘时,他不想让那年轻人知道了。
    以免他届时见猎心喜,因而生出事故,是以故意脚脚下发出声息,引得龙碧玉和上云一齐扑将出来。
    然后他又在江上云要道破自家姓名来历时,再将龙碧玉引开。
    这位名压天下的江老爹,以摘叶飞花上乘气功,试出龙碧玉不但和昔年的高轻长得维妙维肖,毫无二致。而且身上还穿着他亲手组制的金缕衣,是以不怕任何暗器袭击,于是他断定了这个少女,必定和忽然失踪了的高轻云有着关连。
    想起了高轻云,一缕追绵幽深之情,重复荡漾心头,爱情往往要留着憾,才能够永恒不朽,江老爹正复如是。于是他以上乘的轻功,倏修隐没,然后跟着龙碧玉,看看她落脚何处,和什么人同来湘南。
    他认得她的碧玉杆,乃是当年名震武林,艳色顾天下的碧玉仙子冷如霜的惯用兵器。
    这位碧玉仙子冷如霜早在三十年前退出江湖,不知花落谁家。然而现在,她的碧玉杆和盘蛛杆法的绝艺,又出现在人间。
    只因江老爹心肠仁慈,总是期人以善,故此一向认为碧玉仙子冷如霜的隐退,乃是名花有主,不再飘泊关山,是以渐渐淡忘,没有将她武功特异的家数告诉孙儿们知道。
    这便是江上云何以当时会错意,以为龙碧玉的兵器和招数,均非他所曾闻,便误以为乃是祖父一向不曾告诉人他们的高家的秘艺,也正因此,打了好一会,他也没有尽施全力,将她击败。
    江老爹同时又知道龙碧玉乃是域龙家的人,这一点他已从她的口中也得到确实证实。
    武林中的知这域外龙家,乃是一个相当大的家族,世代相传有沙门绝技,诡异百出。
    最著称江湖的,有“劈虎功”、“迷魂掌”两种。
    前者纯是真实功夫,不但能够附身峭壁,上落自如,而且还能从兵器上发出奇大吸力,使得敌人往往因此而招数受制,露出破绽。
    龙碧玉明碧玉杆吸住那枚青蜘蛛,只能算是初步功夫已。
    那迷魂掌便较为邪门,除了掌力发出时震荡得特别强烈之外,尚须借助药物之力,使人心神完全仍,任由摆布。
    这便是称为迷魂掌的由来。
    这龙家一向居于域外,罕有涉足中原,如今碧玉忽然现身地,可算得是稀奇之事。
    不过,本地正好发生一件武林大事,她之来此,尚有道理。
    最奇的是在于她长得和当年的心上人高轻云一股模样,身上所穿的金缕衣更是确切证据。
    因此江老爹非得跟踪龙碧玉查出底细不可。
    龙碧玉这时换去敌人影踪,只好满肚子懊恼地向城内言归。
    而江老爹紧跟在她后面,为了绝对不让她发觉,是以便将身上故意被上的白衣也脱掉。
    入了城之后,龙碧玉折向城北,穿街过巷,不久在一处宅院里隐没。
    江老爹世居衡州,城时人家多半识得,这时微微一笑,想道:“这所宅院自从三十年前出了人命血案之后,听说一直闹鬼,便荒置至今。地远来中全,居然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却是再好不过。”
    院子里荒草蔓生,败壁蛛网,一片荒凉景象。
    只见江老爹施展出绝顶轻功,他那庞大的身躯,踏着草尖便稳稳走过,宛如路在平地。
    他穿另一个院子和一个大厅,到了那一边座偏院里,只见有两个房间,都映出灯光来。
    他不大喜欢眼前这荒落残破的景象,飘身到了一个窗户达,里正有人在说话。
    于是,他从窗户缝隙间眯眼内窥。
    卫见这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点尘不染,里面床桌同周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新买的。
    对面的窗户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子,此时烛台上红烛高燃,照得房中四月甚是光亮。
    桌子两旁各摆着一张高脚靠背椅,此时正有两个人分坐在椅上,正好面对着江老爹。
    龙碧玉却坐在床尚上,嘟着嘴在述说她此得经过。
    江老爹细细打量坐在椅上的两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已近五十,虹髯红顿,神态甚是威猛,左手搁在桌子上,露出青筋虬突的手背,指缝之间,隐隐有金光闪烁。
    那位女的年纪不过三理上下,眉目姣丽,具有一种完全成熟了的妇人风韵。
    江老爹想道:“这个男的定是龙家之人了。”
    只看他左手指缝间金光烁,便知乃是名震武林的迷魂掌功夫。
    那位女的看来神气内敛,目光闪动之间,锐利湛明,分明的位内家高手。她可能是三十年前突水退隐江湖的碧玉仙子冷如霜。
    当年她的侠名艳色倾动整个武林,和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相提并称,为人极是正派。
    听说武林知名之土,为了爱慕此文,以致发生不少流血争端。直到地忽然销声匿迹,这些风波才渐渐平息。
    算起来她应是五十岁左右,但驻颜有术,以她目前风韵动人之极,即此已可以想到当年。
    龙碧玉这时正好叙述碰上江老爹的事情,她道:“那个白人好快,快得就象鬼铁一般,说现就现,要隐便隐,侄女的脚程和人家一比,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番话听得江老多微微一晒,付道:“我已经看出妮子的脚程,乃是当年以轻功和一手铁弹绝技称重江湖的高家嫡传,想来是轻云妹,亲自传授。但还强得过我老头于么?总算这妮子不敢自夸,把实情说出来了。”
    这位年逾古稀的武林奇人,心中一掠过了‘轻云妹’三个字,勾起旧时回忆,登时泛起缕缕哀愁和思念。
    碧玉仙子冷如霜陡然目射异光,道:“玉儿语可是当真?那白衣人的脚程果是这么迅疾么?”
    龙碧玉急忙应声道:“侄女一点也没有夸张,那人的身法脚程,真个比……”
    下面想说比谁高的话,却悬崖勒马没有说出来。
    虬须大汉微哼一声道:“有这等事?你想说比谁?咱们自己几个人,说也无妨。”
    她蹑嚅一下,终于道:“侄女觉得似乎比外祖母还快些。”
    虬须大汉瞪眼睛道:“胡说,以她老人家的轻功,在中止武林中,已算是顶尖儿人物,还有谁赢得过她呢?”
    龙碧玉看他一抢白,玉面泛红,嘴马嘟得老高,看样子只要那虬须大汉多说两句,这位美丽的姑娘准得淌下珠泪。
    江老爹心头一软,但觉这个妙龄姑娘的一梁一笑,都极像高轻云,差点儿要挺身出去替她证明。
    碧玉仙子冷如霜一瞧见龙碧玉那种受委屈的可怜模样时,连忙起身把她拉过来,抱在怀中安慰道:“孩子别急,都有婶娘呢!”
    语声一歇,便变得含唤地瞪那虬须大汉一眼道:“你这人真时,可不是委屈了她么?”
    虬须大汉这时化作绕指柔,掀髯一笑,道:“玉儿真急么?三叔可不是冲着你说的呢!”
    江老爹心中一愣,付道:“你不是冲着她,那又是谁?”
    却听碧玉仙子冷如雷道:“我倒知道一个秘密,故此玉儿的话,我真个相信,所惊诧的是那位老人家算算年纪,如今已在八旬以上,难为他功夫犹自不灭当年!”窗外的江老爹打个寒战,想道:“糟了,轻云妹把我的底蕴吐露出来,这一下我可就隐居不得啦,目下武林人齐聚衡州,不出一天工夫,都要来拜访这老头子了。”
    她又道:“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位老人家世代隐居本地,为武林四绝之首的南江,这个秘密了她老人家之外,当今之世,惟有我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详细。”
    虬须大汉前想是在她那儿钉子碰得多了,这时只见他耸耸肩,便少回传上,咕哝道:
    “那么只好怪我没有福气知道这秘密了。”
    龙碧玉见他碰了个软钉子,忍不住在冷如霜怀中嗤地一笑。
    虬大汉一点也不以为意,又道:“这个且不管它,我倒是担心老四那个样子,近十余年来,他变得更加衰飒。我本以为和他一起回到他的故乡,能够令他稍微振奋,谁知道重履旧地,却更快地伤心不能回抑!”
    碧玉仙子冷如霜微微叹,但立刻又嫣然一笑,道:“你形容得这么文雅,使我也伤感不已,这可是老四的功劳。”
    江老爹微微一怔,想道:“听她的口气,好像并不太同情这位老四似的。那老四又是谁呢?怎会是衡州人氏?哎,刚才他说什么重履旧地,莫非是本宅旧主人忽然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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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剑气冲天
    虬须大汉道:“可不是么?若不是老四,咱们龙家想找识汉字的人也难于上青夭,我过去瞧瞧他,明儿想法和他到什么地方,去散散心。”
    碧玉仙子冷如霜起先不赞同摇摇头,但随即便点头道:“也好,反正还有一天时间,我想尚不至于出岔子!”
    虬须大汉愣了一下,道;“出什么岔子?有谁认得我么?”
    碧玉仙子冷加霜平静地道:“不,我说的是老四,你忘了当年的郑红红么?她这次也许会来衡州,碰上了或者不大妙呢!”
    虬须大汉面下微微作色,不悦道:“郑红红又怎样?我要是让她走得上三十招才怪哩!”
    冷如霜点点头,道:“对,对,你当然稳能赢她,要不然我也不会是你龙家的人,可是身后的靠山,你却得估量估量,我们自己两个人,说句老实话,加起来恐怕够不上承受那婆子一杖呢!”
    虬须大议没有再说,可是显然不大服气。
    冷如霜柔声道:“当年郑红红一身技艺,还及不上那婆子三分之一的本事,可是龙家除了你们兄弟三个,会不是人家敌手,连中原武以想到老婆子该多么厉害。郑红红说老婆子那个独脚铜人,连中原武林四绝也得记人家一头,你可千万不要负气才好。”
    这番话听得江老爹日眉一皱,心中打个哈哈,想道:“原来她说的是南疆石龙婆,虽是那老婆子的独脚铜人有万斤盖世神力,但我老头子甚至四绝另外的三人,都没有和地交过手啊,哼,妮子你既知我老头子来历,这几句话未免太小觑我吧?不过……”
    他上眨眨眼睛,平心静气地想了下。
    “不过若是这次衡州大聚会,那老婆子来参与的话,她恐怕真是我老头子的劲敌呢!”
    虬须大汉起身出房,一直走到隔壁还有灯光的房间去。
    江老爹悄悄隐身过去,瞧瞧那老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见这个布置得较为简陋的房间,桌边坐着一人,肘子搁在桌上,手拿托着下巴,在呆呆发怔。
    这人眉目清秀,面白无须,只可惜一头乱发,使他整个韵秀的轮廓也变得有些粗野俗气,年纪看来约在五旬上下。
    这时一睑们然之色,怔怔地瞧着屋顶出神。
    虬须大汉道:“四弟还不睡么?这房间本是你旧居之所,还有什么好看的。”
    江老爹暗中上头,想道:“是然是本宅姚姓之人。”
    那人苦笑一下,缓缓道:“绿鬓旧人皆老大,我刚才老是问我自己,既然生命是这样短促,世事变化无常,永远像一场春梦,那么,我何以要悲伤?事既然上虚幻,我又为何老是抛不掉昔年恩怨,以及感情的折磨。”
    虬须大汉讶匝道:“是呀,为什么呢?”
    江老爹微微摇首,想道:“这人自怜太甚,又没出息,如此一来,就变成既不能享受人生,又不能忍受痛苦!”不过他到底是带着怜悯之意而离开的,虽然他已不愿意听下去。
    眨眼间回到家里,从孙伯南处得知朱玉华被迷香蒙倒之事,不觉温怒起来,便过江上云的房间,找算好好惩罚他一次。
    哪知江上云竟然跪下来认错,并且问计于他,这使得这位老人家一时竟疑难莫决。
    孙伯南忽然进来,冷不防见到江上云惶恐地跪在地上,于是惊啊一声。也就双膝跪了下来。
    江老爹愠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起来。”
    孙伯南不敢违拗,赶紧起身,叫了声:“爷爷。”
    江上云迟疑一下,也站起来。却垂着头,心中难过之极。
    江老爹道:“你得学学南哥,往后别那么骄狂和狠辣,现在我也不再深责于你,可是你必须记取这些经验。”
    他说罢徐徐转身走出去,一径回房安歇。
    孙伯南这时已推想出江上云为何事受责,便安慰他几句。可是江上云一下子躺向床上,没有理他。孙伯南可不知道江上云敢情是嫉妒起他来,这是因为江老爹称赞他和要江上云学他而引起的。
    他只好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却因为心里头的兴奋未曾肖失,故此一直睡不着。
    转眼间天快亮了,他立刻又爬起来,背剑扶拐,直往后园走去。他自个儿练了将近个半时辰。
    朱玉华首先嘟着嘴巴,红着眼睛出来。孙伯南笑着招呼道:“华妹也起来啦,太阳早都出来。”
    她在朝阳迎面照射之下,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孙伯南讶然道:“华妹你怎么啦?好像哭了一场!”
    这一声啊,朱玉华听在耳中,可就火了。
    只因她早上醒来时,但觉身体有点不适,却见姨妈王氏在床头一张椅上坐着瞌睡。她十分诧异,唤醒了姨妈,于是知道了昨夜被迷药所蒙之事。
    王氏急忙呵慰她道:“孩子你别急,那贼人在作手脚之时,云儿已在监视他,那是决不会出事的,然而爷爷却因此把云儿骂了一顿。”
    朱玉华一听此言,反而恼得哭了。
    一则蒙此羞辱,甚是难堪,二则她虽然没有认真下什么苦功,可是终是名师所传,却无端失去一试身手的机会。
    她在王氏怀中哭了好一会,这才起身梳洗,然后到后园去,正好瞧见孙伯南正在那儿练武。
    孙伯南恍然地啊一声,朱玉华想到敢情他们全知道这回事,不叫她提防,事后又不救醒她,以到她连出气的会也没有。
    于是她一跺脚,便掉转身躯,冉冉走回院子去,只剩下孙伯南,持剑持拐,不住发愣。
    他忽然想起江上云中描述的那位姑娘,对于她那高强的武功,孙伯南非常感到兴趣。只因孙伯南心心念念,俱在练武一事之上,是以一听到特异武功,区十分神往,希望自己能够见识见识。
    愣想了一会,便又勤恳地练起剑拐。
    两手招式完全不相干,各具威力,在朝阳之下,但见百道霞辉,在草地上疾移急转。
    有时化为两团寒光,似是两人并肩施展出本身绝艺。倏然地震耳一下金铁交鸣之声,只见剑光拐气,顿然收敛。
    然而却不是真的收敛,但见一道蒙蒙白气,电掣云驰般飞了一匝,猛听风雷之声,平地涌起。
    一时剑光满空,笼罩住丈许大方圆。这正是南江剑拐绝技‘摇山震岳连环节快剑’。
    只因这刻孙南一拐在手,拄向地上,施殿出‘暗换乾坤’的借力功夫,威力之大,与之昨夜施展时,何止倍增之差。
    树下传来一下响亮的咳嗽声,孙伯南收剑看时,原来是江老爹后面站着一人,却是江上云。
    江老爹点头微笑道;“好,好,难为你如此刻苦发奋,不过,也得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同一道理,过犹不及,南儿可舍得爷爷此意?”
    伯南指指额上几点汗珠,他自己也是过劳了,当下笑着应了一声。
    江上云道:“南哥,华姐没有出来么?”
    孙伯南道:“有呀,她只出来一会便回去了。”
    江上云面色一变,没有做声。孙伯南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转向江老爹请教剑法上的难题。
    直到了下午未刻时分,孙伯南独个儿呆坐在铺面,左思右想,这才发现了江上云对他有异的态度。此刻江上云不知往哪儿去了,孙伯南猜他大概是在后巷那边的工场。江老爹则在房中,没有出来。
    李胖掌柜兀自不歇地摇着手中大葵扇,口中不时哺哺自语,似是埋怨酸热的苍天,对肥胖的他太过偏心。
    只见一个人进店来,孙伯南也无心理会,仍然坐在八仙桌旁边分椅上,呆呆出神。
    小三子忙进的,找东西找得找得满头大汗,后来那客人似乎满意了,也自坐在八仙桌那边的价上,等候计帐付银。
    只见小三子站在一旁,忽然有几只苍蝇大慨看中了他默腻腻的汗,都飞落在他的面上。
    小三子冒火地举掌一拍,却把自家响亮地打了个大巴掌,几只苍蝇都“嗡”的飞走。
    那客人看得清楚,禁不住纵声大笑。
    孙伯南似乎实惊得眼神一闪,恰好一只苍蝇,“嗡”一声直扑面门。
    他不自觉的抬手以指一弹,举动虽然从容不迫,却恰到好处地把那只苍蝇弹得无影无踪。
    那客人惊吃一声,不觉站起来。
    孙伯南眼睛不必抬起,猛然已醒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故意若无其事的就势用手指搔搔头皮,接着露出一种因困倦而变得一切都漠然的神色。
    其实,心中却十分波荡,想道:“糟了,我不应使用金刚弹指的神通功夫,对付那只苍蝇,以致出了皮漏。目下这客人已看到出破绽,这可如何是好。爷爷他老人家一定十分生气。
    哎,这人既然能认出我的神奇功夫,相信也不会是庸手。”
    暮觉民声,拂臂而出,眼角一溜,已瞧见一只青筋虬突的大手,疾然向自己臂弯上的曲地穴戳至。
    指风劲烈异常,若是吃他戳着,自己这半边身子,可就得永远麻木不仁变半身不遂了。
    他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知道乃是那客人的重手。他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出那个客人为何要对他突施煞手。
    那只粗大的手指,只差吞米便触到他的穴道。孙伯南暗中一咬牙,真气流贯臂上。他明白搪不住人这样子拼力一戳。
    可是既已运气护穴,最多也不过疼痛一下,以及暂时麻木而且,倘若那人真下毒手的话。
    他想着:“爷爷听到我的叫声,必定会立刻出来,我光用左手,也可以缠了一会,之后可就是爷爷之事了……”
    但那人手指忽然改了方向,疾划过他的手臂,轻轻点在桌面之上。
    孙伯南故意受惊似地“啊”一声抬起头来,心中却暗暗诧想道:“这人的功力委实高明,这等重手法全力施展,却是要收便收,仅仅轻按在桌面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眼光到处,只见空面目俊秀,年岁最多在三十左右,只因皮肤白嫩,故此看起来似是二十许少年,他的较好面容和雪白的肤色,比起粗大而且青筋昆突的双手,大不相称。
    孙伯南自幼便得名震武林的四绝之首江老爹悉心传授,因此其本身的功力自是十分不凡。
    只因江老爹深自韬晦,绝不示人以真面目,因此对之隐蔽本身功力之道,特别有心得。
    孙伯南抬头望了一眼,不过没有在眼神中露出破绽,却见那人反而释然的笑一下,解释道:“我不过想弄死一只苍蝇罢了。”
    他敬意茫然的点点头,但见那人一屁股又坐下来。
    李胖掌柜亲自将包裹好的一包货品送到那人面前。
    那人命他放在桌上,只是掏银子付了帐,却仍在坐在那儿,看来并没有立刻离开之意。,小三子捧了一杯茶去敬客,那人似乎甚喜,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小三子,这等阔气的手面,连孙伯南也为之有点发怔。
    那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后道:“我要等一个人……”
    他的话却是向孙伯南说的,因此孙伯南只好推起笑容道;“客人只管请坐。”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正待伸手取杯,忽然眼睛一亮,奇光闪闪,一直向他后面瞧去。
    孙伯南也回头一看,只见店内门边,朱玉华扶框而立,秀眉微被,正向外面望出来。
    当她的眼光和孙伯南的目光相对时,便扬声间道:“南哥,上云不在这儿么?”
    孙伯南不悦的微哼一声,摇摇头,他心中可是因那客人的无礼而气恼,同是也巴不得朱玉华赶快进去。
    朱玉华嘟嘟嘴,道:“若是不是姨妈要找他,我才不理他呢!”
    孙伯南不便催她进去,心中甚急,猛一回头,只见那客人忽然站起身,视线从他头上穿过,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来可使得孙伯南心中大愠,但那客人忽然惋惜地叹一口气,坐回椅上,大概是朱玉华已经走了。
    他忿忿地想道;“哼,这个子准保不是好人!”
    他暗道;“若非在这店内,我可得教训你这小子。”这时,他忽然怀念起江上云来。
    只因江上云平日为人,虽然深沉不露,但却不是古反正经,只是天性如此罢了!行事时反而诡偏多计,胆子又大。
    往常他们在塾中受了较为泼赖的同学的气,却因不能炫露武功,故此总是江上云想出主意报复。
    暗中吐掉那口冤气,现在的形势正是如此。
    他决不能泄露行艺,因此,纵然他极为不满这客人太过无礼的举动,却也无法可施。
    是以他就想起江上云啦!
    那客人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批,甚是好看,他道:“那位姑娘太道美丽了,我生平真未见过。”
    他不但说话率直,而且眼光中蕴着惘然之色。
    孙油南嗯了一声,想道;“这厮在早先其服中不时闪出狠毒光芒,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人仍然纯真得很。”
    只听那客人道:“请问兄台。”
    那客人又道:“那位姑娘可是客店主眷?与兄台是什么称呼?”
    孙伯南愣了一下,这个大胆的和突如其来的突击询问,使得他一时招架不住,冲口道:
    “是我的表妹。”
    那人迅速的接口道;“啊,原来是令表妹。”
    一笑又道:“小弟乔佑,请见台贵姓大名?”
    问适迫人而至,使得孙伯南不暇思索,略略迟疑一下,道:“我姓孙,名伯南!”
    他的话未免说得迟疑一些,生像被迫而说般吐出来。
    那人答道:“晤,孙伯南--很好很好。”
    他一径在点头,很好两字,其义不知何指。
    歇了片刻,孙伯南心中大是不耐,但道个歉,起身向后面走去,敢情地想赶快找到江上云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是他在工场却找不到江上云,回转前面时,却被朱玉华在房呼唤住,说了几句闲话,王氏也搭上腔。
    于是孙伯南便不好立刻走开,耽搁了老大一会,回到店前时,那客人已经没有踪影。
    李胖掌柜见他出来,立刻大惊小怪地告诉他说。
    就在他进后面去的顷刻间,江上云恰好从外面进来,那客人拦着江上云,便谈起话来。
    片刻工夫,忽然走进一个穿素白罗孺,淡黄色长裙的美艳少妇和那客人招呼了一声,立刻和江上云搭扯起来。
    他可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只听时听到那少妇娇媚的笑声,然后,三人一道走出店去。
    孙伯南大大惊讶起来。
    只因他总沉独异先那个自称乔佑的客人,有点邪门,况且又是到么肆无忌惮地凝视朱玉华,与及恣纵地称赞她美丽。
    这些都是使他觉得此人并非正派人的重要理由。
    他匆匆走出店门外,四上张望。
    天气仍然是么傻热,没有一丝风儿,生像司掌风雨之神,也畏怯这毒热的太阳而躲藏起来。
    他的思路忽然转到城东的大江,那是湘、蒸、丰三水合流之处,烟波茫茫,白水接天。
    他想到此刻若是漫在清凉的江水里的滋味,同时也想到假如碰上运气好的时候,也许会捉到一尾大鱼。
    不管是拿回家来把那尾大外清蒸或是红烧,那种鲜美的味道,总是比买回来的好一些。
    街上的行人甚是稀少,偶有匆匆经过店前的,都服他打个招呼,可是动作和神气,显然都没有往常那么精神。
    江上云和那两个诡异的男女,早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他倒不担忧江上云会出什么皮漏,虽然他没有带兵器,可是凭他江家绝技,加上灵活的脑筋,总不至于吃亏。
    不过孙伯南到底为人谨慎,想了一想后,立即转身走进后院,一直来到爷爷房间里。
    却见爷爷正和江忠在谈论着什么,江忠显然不赞成江老爹的意思但好像又不敢率直表露,故此睑部的神情非常郁闷,他不管江忠在一旁,立刻将江上云跟那两个男女出店去了之事禀告爷爷。
    江忠听了他的描述,“啊”了一声,道:“那两人一定是石龙婆的徒孙……”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戛然住口。
    一则是因为孙伯南绪愕的神色,二则又因江老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孙伯南已听清楚“石龙婆”三字,立刻追问道:“是不是威震南疆达一甲子的石龙婆?”
    江老爹道:“正是这位石龙婆,你可记得她以什么绝艺称霸南天的。”
    孙伯南稍稍想了一下,道:“记得爷爷曾经说过,石龙婆神力天生,擅使一个独脚铜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她最惊人的绝艺是左手食指留有长逾两寸的指甲,平日卷作一团,藏在袖里,外人绝对瞧不见,临阵对敌,运气一弹,能够完全伸直,锐利非常,特别是在那一弹之时,有三根细如牛毛的柔软毒针顺势弹出,远及七八尺。”
    江老爹道:“很好,你记得十分清楚,假如遇上了她,便得提防此着。”
    江老爹又问:“可是你用什么功夫对付呢?”
    孙伯南谨慎地思索了一会,然后郑重地道:“孙儿用本门金刚弹弹的功夫,可以破她此功。”
    江老爹暗中不满意地叹口气,但表面上却温霭地道:“你说得很对,本门的金刚弹是专门克制这类阴毒功夫的,可是爷爷还得提醒你一点,便是当你真个对敌动手之际,胜负生死,只在指顾之间,故此你千万不可以拘泥,无论用什么方法应变都可以,只要能够先挡住人家迅急阴毒的一下辣手,那就成了。”
    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旁边的江忠不住点头,因为这位曾经跟随老主人闯荡江湖的老实家人,深谙此中要义。
    孙伯南恭谨地连声应是,可是却没有博得江老爹信任的表示。
    话头立刻又扯回江上云跟着南疆石龙婆两个徒孙去了之事。
    江忠到底告诉了孙伯南,敢情那两个男女,都是石龙婆媳传徒孙,那石龙婆本来出了名的孤独,向无传徒。
    是以江老爹昨夜听到碧玉仙子冷如霜和那虬髯大汉谈起一个名叫郑红红的女人,竟是石龙婆的什么人,他可就莫测底蕴。
    那个男的性乔名佑,这是孙伯南也晓得的,那个女的敢情也姓郑,芳名珠梯,有个外号是“飞花娘子”。
    这个外号可透出一点不大正派的味道,事实上却非如此。
    江忠只在昨夜里了去打听了一下,居然知道许多消息。
    这倒并非他有什么出奇的本领,只不过是奉江老爹之命,循着江上云和孙伯南最先得到的线索,夜探落脚在四海老栈的山左双豪铜将秦季良和索亦夫。
    那四海客栈中已歇满了江湖知名之土,江忠从他们的谈话中,尽知天下群豪齐聚湘南的原故,以及有些什么出名的魔头也要参与此事的消息。
    江老爹忽然道:“南儿,你既认得出那石龙婆的门人,不妨出去走走,试试能否碰着,也好替云儿做个接应。”
    孙伯南登时精神起来,欢喜地应一声,正待转身出去,却又困惑地道:“可是若果云弟有险,我们都出手了,岂不是暴露了南江的秘密么?”
    江忠连声称是,跟着补充道:“最好还是不要动手。”
    江老爹忽然变得非常豪气地笑道:“事情挤到那儿,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你们如今都长大成人,我老头子已无后顾之忧了,哈哈……”
    孙伯南立刻告辞转身出去,他身上并没有携带兵器,便一径来到街上,直向东面走去。
    他穿过本城最繁盛的街道之后,继续往前走,那一区虽不及上面的热闹,但因一路通到江边,从相接的般上,货物上落,依然相当繁华。
    他目光灼灼他左张右望,一直走到江边,还没有发现江上云的踪迹。
    码头上人发嘈杂,上落出入的人极多,他想,江上云他们总不会逗留在这里,便沿岸折向南方走去。
    这样走走探探,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以后,他感觉颇为燥热,便在一棵柳树下停步暂歇。
    前面除了流落的几艘小船之外,已是人迹寥寥的郊外了。
    近岸的江水较为清澈,水面上水出现小小的游涡,于是他微笑着弯腰捡起两颗石子,凝神瞧着江水里的鱼影。
    他是这么全心全意地瞧着水面,以至于自上面沿着岸边划下来一艘小船也没有发觉。
    那艘小船架着蓬顶,除了船尾一个皮肤黑黑的船家女人在操桨之外,舱中还伏躺着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身上穿一领薄薄的白罗儒,油长仅及掌背,露出水葱似的纤纤玉指,下面是一条浅绿邑的长裙,把鞋儿也遮住了。
    相信站起来时,长可曳地。
    她用两只手托住下巴,澄澈明亮的眼光,向外面瞧着。这时一看到孙伯南,美丽的睑上即刻露出困惑之色。
    这艘小船沿单缓缓流下,毫无育息。
    那位姑娘抽出一只手,向后面的女人示意地此一下,那个女人一步跨将上岸,把小船住,不再流下。
    孙们南凝视水面好久,虽有不少鱼影往来,但都太小,觉得不值出手,故此一直没有发动。
    他做什么事情都非常有耐心,因此他虽是等候了好一会工夫,但仍然没有不耐烦之色。
    只见那位姑娘轻巧地坐起来,接着随手拿起旁边一支碧绿色的细杆,把经拦在膝头上。
    她疑或地想道:“这人真是奇怪。”
    她又暗道:“老是站在这里干么,不过,他这样子一领长衫,站在江边的柳树下,看起来倒是十分潇洒,但他呆呆地看着江水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转完,忽然诧异地睁大眼睛,原来孙伯南的眼中忽然射出奇光,右手也微微扬起,然而却又没有落下。
    可是这就足够这位龙姑娘诧异的了。
    她也是身怀绝艺之人,当然能够从孙伯南偶然露出的奕奕眼神中,得知他内功湛深,而那微扬的右手,正是想发出什么暗器的姿态。
    江面上微波鳞鳞,反映出闪烁阳光,一片夏日的恬静,江风十分清新,驱掉不少令人心烦的暑热。
    她反碧玉杆插向水中,一批一弹,几点水花几溅起来,穿过阳光,就像几颗宝石似的,疾向孙伯南射去。
    孙伯南忽觉微风飒然扑面,吃了一惊,左手一招,圈指弹出。
    那几点宝石似的水花,离看他的指头尚有尺半之远,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着似的,齐齐化为轻雾。
    阳光斜照处,幻起一圈五色彩虹。
    他的眼光随着水点飞来之处看去,只见岸边泊着一艘盖蓬小船,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瞪着那双比江水还要澄澈的眼睛,凝瞧着他,面上浮现一种似知非笑的神情。
    他愣了一下,猛觉心头大震,泛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的滋味自己也难以分晓。
    可是她芳容已深深铭刻在心版之上,恐怕再也难以磨灭。
    啪地做响一声,她用碧玉抨击在水面上,登时溅起许多水低他的眼花扫过那一技碧油油的细杆,禁不住啊了一声,道:“姑娘,敢问你可是龙碧玉……”
    下面的话忽然咽住。
    只因他猛可发现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如果就这样直呼地的姓名,太以唐突失礼。
    龙碧玉一听他的话便一下子从舱里钻了出来,站在船头,那对杏眼睛瞪得更大问道: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孙伯南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追问一声,见他愣柯柯地无言站着,便有点嗔怒地跃将上岸,江风吹起她的长裙,飘飘如仙,甚是好看。
    她飘落在孙伯南面前,廖瞪他一眼,再道:“喂,你这人怎样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话?”
    孙伯南呐呐道:“我……我不知道。”
    他以为她必定大大发怒,因此下间识地退开一步,谁知她忽然放掉嗅容,迷惑地皱皱秀眉,前南道:“人这个人真奇怪,但是看起来又不像疯子,喂,你站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这回孙伯南不得不坦白回答了,于是举起右手给她看,道:“我想打一尾大鱼回去烹吃。”
    她开心地笑一声,问道:“这样打得到么?快的要给我看。”
    她本来想问问他刚才那一手金刚弹指的功夫叫什么名堂。现在童心一起,竟然岔过去了。
    孙油南点头道:“让我试试看,可是和很少大鱼会游到江边。”
    “那么打条小鱼给我瞧瞧,晤?”
    晤声娇软之极,孙伯南但觉无法违拗地的意思,便转眼凝视江水。
    片刻间江面水花一跳急现出一个不漩涡,隐约可以瞧见下面的鱼影一闪。
    龙碧玉已经看见了,着急得叫一声,伸手推他一下。
    就在她叫声中,孙伯南抖腕发出一块石子。
    嗤地一响,那颗石子直射水中,却没有喷溅起一点点水花。
    转眼间一条尺许长的鱼翻肚上水面,顺着上岸边江水,缓缓流下。
    她喜叫一声,立刻招呼那小船上的女人去拾那鱼,那个女人也自露出欣喜之色,忙忙登船摇桨追赶。
    她一回头,瞧见孙伯南诧异地看着那船上的女人,便解释道:“我是第一次到南方来,以前总没有机会坐船,所以今天我偷偷溜出来,故意雇了这条小船,在大江中随意往来,具个好玩得很。”
    他担心问道:“哦,你出来没有别人知道么?”
    她忽然又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歇了一会,才道:“是的,三叔和三婶虽然会不放心,但其实我怕谁呢!”
    语气之中,蕴含着天真的倔强。
    他不赞成地摇摇头,可是当他与她那坚执的眼光一接触时,便唯恐她不高兴地微笑掩饰。
    船上那个女人叫唤道:“小姐。”
    只见此刻船上那个女人不但已经把船摇回来了,而且已经泊在岸边,手中并提着那尾鱼:
    “这属鱼的头已经碎了,不知给什么咬碎的,恐怕不能食呢?”
    敢请她并没有瞧见孙伯南发出石子击鱼的一幕。
    龙碧玉笑一声,走到船边,忽然回眸向他顾盼一眼,道:“你也来么?”
    孙伯南不好意思跟去,听她一招呼,便欣喜一笑,大踏步过去。
    两人同登小船,孙伯南对船妇道:“不妨事,我们知道是什么咬碎的”
    那个女人将信将疑地哦一声,却招得龙碧玉开心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别饶风趣。
    她一转眼,笑声息歇,嘟嘴道:“你为什么这样子看着人家?”
    孙伯南讪讪笑一下,垂首看着江水,心中想:“依我看这位姑娘一定在家中桥纵惯了,是以才这般全无避讳,实在天真得可爱。”
    她一头钻入船舱里,船身晃动一下,放情已经解缆离岸。
    只听她道:“喂,你不怕太阳么?”
    又道:“你倒是进来呀……”
    孙伯南应了一声,先用眼睛瞄瞄那个舱,觉得地方太小,他若是钻进去,两个人可和是挤在一块儿。
    不由得有点忐忑不安,犹豫不动。
    她又叫了他一声,于是孙伯南南却不过,只好顺从地钻进和舱去。
    她倚在舷边,只因船蓬和船舷之间尚有尺许空隙,因此她能够从对面的空隙眺望江心远处。
    孙伯南和她对面坐着,双脚神不直,只好盘曲着搁在舱板上。
    龙碧玉像是怕他把她的裙子压皱,双脚往上面一移,淡绿色的长裙便完全盖在他的脚上。
    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那白茫茫的大江吸引住,赞赏他轻唱着。
    孙伯南本是一阵心跳,但见她这种无邪的样子,立刻也变得夷然起来,生像在这顷刻之间,已况没了世俗的男女界限。
    于是,他也舒服地透一大口气。
    只听:“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轻轻吟诵着苏东城的名句,声调甚是镇骼悦耳。
    地忽然疑问他问他说:“可是这条大江不是向东去啊!”
    他道:“是的,这湘江正是往南而下,不过我国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最著名的长江和黄河,都是由西至东而出海的,是以古人作诗填词,仅指江水东去,如李后主的一江春水向东流等……”
    孙伯南不惮地解释,却见她泛起微笑,于是。动中也甚安乐。
    只听她吟道:“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自个地反复吟诵着这两句,面上微笑顿敛,流露出惘然之色。
    霎时间,孙伯南也如有所感似的,忽然起从古至今,许多英雄豪杰,如今已成尘埃。
    他们生前所建树的一切,都已被流水般的年光卷走,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个刹那即逝的联想,蓦地使他非常不安起来,以往的日子里,他对于人生之路,总是毫无疑惑地一往直前。
    江老爹虽然没有将他的身世说得很明白,但他却已大致知道,故此他不肯荒废每一秒钟的时间,一直苦心锻炼那神奇奥妙的武功。
    他怀着一个秘密的大志,那便是不仅要反复杀父的仇恨,还希望能够压倒武林!称尊天下!
    可是如今这单纯的信念忽然变得太过空洞似的,他模糊地觉得自己内。已里似乎还要求些别的东西,虽则他仍不知是什么东西。
    小船播向江心,轻浪拍击船底,发出低微面规则的节奏,他斜斜伏在舷上,把头颅稍为伸出船外,眼光凝定地落在澄撤江水中。
    本来是固定的人生目标,如今开始滚动,并且要求更多的动力。他觉得自己仿佛遗失了,因此他的眼光里流露出惊煌之色。
    龙碧玉忽然发现了他的异状,她虽然不知他道惊慌些什么,但她却直觉地了争他是被某种思想所困扰。
    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只因她自己也正被什么困扰着。
    一只白鸥掠过小船,然后又飞得高高,从容地驭风绕着大圈子。
    她暗道:“啊,做一只白鸥多好啊!”
    她惘然地想道:“它不但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而且不必惦念任何事物……”
    想到这里,脑海中遏不抑住闪出一张面庞,在那俊美的睑上,闪耀着一种不在乎的神情。
    起初她非常痛恨这种不在乎的神情,这种带着嘲弄的表情,曾经大大伤了她骄傲的心。
    然而过了些时,她反而被这种特出的表情所困住,无法稍稍忘怀。
    眼便在现在,泛舟于大江之中,享受着辽阔的影色和清凉的江风,仍然忘不了那不在平的盲容。
    一只梭形快艇破浪而至,到了小船旁,忽然缓慢下来。
    艇上共有两人,全都敞着衣襟,露出古铜邑的壮键胸脯。
    他们正在孙伯南那边,故此能够从空隙中瞧清楚龙碧玉的样子。
    龙碧玉首先发觉,桥嘻地向他们瞪眼睛。
    那两个壮汉哈哈一笑,缓缓划开去,看样子似乎还在谈论着她,因为两个人都不住地扭转头来看。
    孙伯南从迷们中惊醒,眼光一扫,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看这两人已经缓缓地离开了,尚非太过猖狂之徒,因此他便淡淡一笑,而没有做产。
    龙碧玉下意识地拿起碧玉杆,余恨未息地向他们比划一下。
    那两人都看见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龙碧玉非常生气,碧玉杆无意间一沉,啪地轻轻敲在船舷边,但见木悄纷飞中已露出一个缺口。
    孙伯南受惊地瞧她一眼,才知道她十分生气,回头一瞥,只见那艘快艇已经划开两丈余远。
    不禁想道:“他若果早先没有抛掉那颗小石子,这时便刚好用来惩戒这两个人一下。”
    于是他连忙游目四顾,只见他忽然微笑一下,目光便落在船尾橹桂边挂着的那尾死鱼。
    当下更不犹豫,翻身钻向船尾,龙碧玉本来在内面,因此他的身躯,便横越在她的身躯上面。
    他还未伸出手和叫那女人把死鱼递给他,猛觉右盼间劲风急袭,赶忙缩臂用右肘一撞,跟着右掌一沉。
    “啪啪”两声,肘掌各接了一招。
    他一则头,疑惑地瞧着她,急急问道:“你打我干么?”
    龙碧玉一嘟嘴,嗔容满面,道:“我就是要打你……”
    语言未歇,左掌疾拍而出。
    孙伯南赶紧时撞掌迎,瞬息之间,又拆了三招。
    他们相距得极近,却各自施展出绝世武功,神妙无比地换了这么多招,力量用得极大,可是小船毫不晃动。
    那边又传来大笑之声,她忽然放过孙伯南,恨恨地往那边瞪眼睛。
    孙伯南道:“我想拿那条鱼来替你出气啊!”
    她呀了一声,却没有再言语。
    于是孙伯南大声叫那女人,把鱼递给他。
    他接过死鱼,身形原式不动,打舱尾伸出头一瞧,只见那两人的快艇已离开四丈之远。
    他吸一口气,功行右臂,焕然大喝一声,把那尾死鱼掷出去,阳光普照之下,但见一道白光,疾袭那艘快舱。
    “克叉”暴响一声,那艘快艇高高昂起的船头,被那道白光打个正着,竟然木屑纷飞,开了个大半尺的缺口。
    那两名壮汉登时惊得呆了。
    只因彼此相距四丈之远,能够把那尾死鱼扔到,也就很不错了,更何况把那坚实的船头打缺了一个大口。
    这种身手,几乎已达到摘叶飞花的境地,教他们如何不惊得呆了。
    龙碧玉也禁不住喝起彩来,一把拉着他的臂膀,大声叫:“你们再敢无礼,当心把你们的脑袋打穿。”
    那两名壮汉不敢出声,齐齐挥桨,霎时远远去了。
    孙伯南被地搂得臂膀,忽觉心中大大慌乱,只因她没有放手,便只好原式呆看,不敢移动而碰触着她。
    她却拉他一把,意思要他坐好,一面开心地格格笑道:“你这一手真行。他们的冷汗也得吓出来啦!”
    他道:“可是我却差点被你打死呢!”
    龙碧玉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你生气么?我的确是太鲁莽了,可是……可是你刚才那样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呢?”
    两朵红云忽地飞上双须,点梁得她更加美丽动人。大概是因为后面解释的话,说得太以率直。
    孙伯南猛已意味过来,却也不禁腼腆。
    她喜地抬头,用那对澄澈如秋水的眼睛盯着他,轻轻问道:“喂.你的武功可真高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你的功夫到底是哪一派的?”
    孙伯南作难地蹑嚅一下,道:“我姓孙,名伯南,你的武功比我高得多啦!”
    他终于没有回答师承来历。
    她看出他为难的神色,便大方地笑一下,道:“是么?那么等一会儿到岸上去时,可得跟你真正地较量一下,你使出什么兵器?”
    她只因一开始时便不知他的姓名,一直用你字来和称呼对方,是以说惯听惯,倒没有什么异样之感。
    他道:“我是使剑的,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跟人家较量武功高低呢?难道这个对你很重要么?”
    她摇摇头,却像忽然坠入沉思里似的,凝眸无语。
    孙伯南从她的年轻上来推测,相信她不会有什么值得怅们沉思的往事,因此率然问道:
    “龙姑娘,你在想什么?莫非是想家么?”
    她答道:“啊,你猜得差不多。”
    她立刻又回得了青春的笑容:“我忽然想起外祖母,她是那么孤单寂寞地往在一座庄院里,起因仅仅是她的武功不够清高强。”
    他不禁打岔道:“高家的轻功驰名天下,姑娘怎会说令外祖母轻功不够高强?”
    她道:“吓?你知道我外祖母是谁么?你怎会知道的?”孙伯南避开她迷人的眼光,忖道:“我为什么老是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心中直发虚。”
    他向自己询问着,以致忘了答复。
    两人静默了一会,船尾那女人显得害怕地摇着橹。
    看来她像是被孙伯南扔鱼洞穿船头的神奇功夫惊骇着了,以致此刻地根本不知自己把船往哪儿摇。
    船中两人都没有觉察。
    龙碧玉显然对孙伯南不满意起来,心中浮起苦涩的味道。
    她的一生都被宠爱快乐所包围,近两年来,没有一个青年男子不在她艳色容光之前低头,只剩下唯唯诺诺的份儿。
    她从心坎中一点也找不出任何青年男子的印象,她骄傲被宠地生活着,很少会遇到烦恼。
    平常除了因外祖母而引起一些淡淡的怅们之外,她再没有什么事值得沉思或不安的。
    然而人生总是要往前迈进,不管人们高兴与否。一她居然从遥远的域外来到了人烟稠密之极的湘南,而且就在此地,她惹上了拂不散的烦恼。
    昨夜所遇上的那位用不在乎的态度对她的优美少年,因然是使她受不了和忘不了的。
    今儿所在一起的这个端厚的少年,他时常要保的地什么秘密的态度,也令她十分难受。
    她徐徐从蓬舷间的空隙中,伸出臻首,长长的头发,分开从两肩滑下,差一点点便沾着江水。
    江面上倒映出一张美丽的在庞,特别是如今眉宇间似乎加添了一种淡淡的忧郁,立刻变得成熟了许多,变得更加迷人。
    只见水花微跳,化成一圈圈涟漪,把镜面破坏了,她的面庞也变得歪曲地摇晃荡漾。
    那是一滴泪珠,跟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柔弱地消散在江水上。
    她没有奇怪自己为何流泪和汉息,这些本来不属于她的感情征象,现在却悄悄地,自然地附着在她身上了。
    孙伯南吃惊地啊一声。
    他已瞧见她眼眶里晶莹的泪光,可是他一点也不明白。于是,他东然望向浩荡烟波中。
    忽见四艘快船,毕直地破浪疾驶而来,他走眼看一下,便道:“姑娘,有人找我们的麻烦来了。”
    龙碧玉立刻抛开早先种种情思,始自去看。
    只见那艘快船,虽说正在三四丈这外,但船头却指向这边,果是来此寻事光景。
    当下眉头乍蹩,凝聚住一股怒气。
    孙伯南失措道:“这四只快船,形式生像洞庭李家之物。”
    她回眸带唤瞪他一眼,道:“你慌计么?可是水贼?”
    他道:“不,李家庆仅是水上功夫著名了得,倒不是歹人,我是怕……”
    她道:“你替自己劳神吧。”
    她冷冷道:“谁要你来着急。”
    孙伯南蹑嗑一下,才道:“我不是小看姑娘技艺,可是,这水面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啦,只要姑娘你的衣裳溅湿了……”
    她立刻抢着驳道:“笑话,我抢上他门的船,他们能把我怎洋?”
    孙伯南闪眼一瞥,只见那四艘快船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已驶了二十丈之远,此时相距不过十余丈,忙忙道:“咳,他们把船都弄沉了,你怎么办呢?”
    龙碧玉一愣,她果然没有想到这一着,登时哑口无言,稍为顿了一下,便嘟嘴狠地道:
    “我把他们通通杀死。”
    孙伯南又唉了一声,却没有再驳她。
    只因那四艘快船已到了五支左右,是以清楚地瞧见当先那艘快船头上,站着一个四旬上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
    这人面貌别无情异之处,然而一身合适巾体的银白色水靠,以及背上插着一支纯钢峨媚分水刺,那刺柄在阳光下表光耀眼,使他一下子想到李家在最著名的一位人物,人称白龙的李延之。
    龙碧玉含嗔地伸出碧玉杆,迎风一挥,江面上传出一下奇异的声音。
    那边几艘船中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已发现和确定了什么事。
    没多久四艘快船终于在三丈左右停了下来。但是却随意这边的小船,往下流飘去。
    敌情摇船的女人已因那几艘快部来势汹汹,想到定是刚才惹下的祸,是以吓得坐在船尾,连船也不管了。
    孙伯南评论道:“那些人没有亮出兵刃,倒还不错。”
    他又道:“龙姑娘,看来我们若果稍微忍点气,就可以没事啦!”
    他这两句话的用意很明显,只因龙碧玉性情骄纵,若不事行征得她同意,他即使想忍气也不行。
    龙碧玉鄙夷道:“任你是个堂堂男子汉,又有一身本领,居然要认输服低,哼,你自己过去赔礼吧,我可不干。”
    孙伯南一听这话,登时双须飞红。
    他心中虽然明白自己这个从大处着想的办法并没有错,尤其他是在生意人的环境中长大,有时忍点气倒是甚平常的。
    可是他不能解释,也没有时间让他解释。
    然而他却让少年的好胜心激动得红烧双额,虽则他也是知道不应该激动。
    他气冲冲地想:“好吧,跟他们拼拼有什么关系,反正一条线儿挂两个炸猛,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如果我落在水里,还能游回岸上,你却要大叫救命哩!”
    忽一声钻出船头去,昂然屹立。
    龙碧玉从来没有瞧见青年男子敢在她面前发脾气,这时见孙伯南敢情有点生气,心中忽然又浮起寻种苦涩的味道。
    她也灵巧地钻出船头,站在他身旁,肩膀微微触着他的臂肘。
    对面几艘快船,缓缓移近,那些人全都瞪大眼睛,凝视着他们。凝结成一种紧张戒备气氛。
    她忽然忘了那种苦涩的味道,碰一下他的手肘,轻轻道:“他们可是要真打?”
    他摇摇头,高大的身躯站得非常稳重:“我不知道,可是他们终需说出来意。”
    现在连他自己也有点讶异起来。
    因为他往常甚是拘谨,碰上什么事情,总不能敏捷地判断和应付,常常要倚赖江上云出主意。
    然而,此刻他感到自己站得很坚定,也像很有信心。
    双方相隔已在两丈之内,孙伯南朗声道:“诸位可是冲着我们来的?尊驾想是洞庭白龙李延之?”
    这两句话一出,那边的人全都惊讶地窃窃私语。
    白龙李延之脸上没有表情变化,抱拳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认得李某,在下实在是光荣之至,敢问阁下以及那位姑娘等娃大名?”
    龙碧玉低低道:“哼,他凭汁么来问我们呢?”
    孙伯南把她的话听得清楚,一想敢情真对,当下朗声道:“未知尊驾何以枉临相问?”
    却听另一只快船上有人低语道:“这不是本地人的口音么?”
    白龙李延之道:“适才李听说尊写神技惊人,故此渴欲一睹颜色,并无别意。”
    龙碧玉低低道:“早先那两个人太无礼啦!”
    孙伯南立刻洁问道:“尊驾不知引起该事之故?”
    白龙李延之觉察出人家话中有因,却缓缓道:“李某与及一千朋友……”
    他用手势介绍船上其余各人,继续道:“曾经听说昨夜里频现高人,当时一听得报告,立刻联想到阁下可能是昨夜神龙一现的高人,是以匆匆赶来。”
    龙碧玉又低低道:“那么这场架不必打了,你可要跟他们扯扯?”
    孙伯南摇了一下头,大声道:“小可要是称得高人的话,那就变成笑话啦,尊驾请吧!”
    居然下逐客之令,在这茫茫大江上,似乎有点不该。
    白龙李延之那木然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怒气。
    为的是这个少年既知他的来历,却依然如此倔傲无礼,这一口气,他如何吞得下去。
    须知这位白龙李延之,在江南武林中,算得上是把高手,特别是水里功夫,更称雄全国。
    不但长江整条水域,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即使远至黄河,他的威名也极是响亮。
    他微哼一声,回眸左右而顾。
    但见两旁快船上的人,全都面露怒气,于是觉出自己脚步已经站稳。
    尤其是那个少年,昨夜吵分青红皂白,竟伤了滇边大侠门下之人,这件事已叫武林中人大表不满。
    如今正好借题发挥,将此子擒下,让他吃点苦头,然后交给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处置,岂不大有面子。
    于是他更不肯询问那对少年男女的来历,诚恐问出师门渊源,下手不得,心里打了个转。
    正待从船上诸位水道朋友中找出合适人选应付目前的局面,身后忽然转出一人,大声叫道:“好狂的小子,凭什么叫大爷们回去?”
    孙伯南扬目一看,这人长得面皮白净,长挑身量,眼虽有神而不正,嘴角微翘,年纪不过二十五六间,一股桀傲之气,跃露于眉宇之间。
    他心中暗道:“好家伙你才真狂呢!”
    斜目一眼,只见龙碧玉满面厌恶忿温之色,内心不由得加倍不悦,于是便戟指问:“你大呼小叫干什么?”
    那人竖目瞪眼,怒骂了一声道:“我李培高兴怎样,小子你敢管么?”
    龙碧玉又低低值:“这个人我瞧着就讨厌,非教训他一次不可。”
    孙伯南也是骑虎难下,大声道:“原来是洞庭李家的人。”
    他稍为一顿,见他没有否认,当下从他模样和白龙李延之甚是相像这一点推测,估量这厮多半是白龙李延之的儿子。
    而且极可能是溺爱惯了的独生儿子,故此敢在严泳之前大呼小叫。
    他道:“倚仗势力有什么值得骄傲诉。”
    他继续道:“只怕你今日纵然想恃势也不成。”
    李培果真是李延之的独生子,因为李延之自小骄纵惯了,使他一味妄自尊大,脾气极坏。
    这刻怒喝一声,焕然一弯腰,从腿帮子里拔出一对精光耀眼的手叉子,交叉一击,发出呛朗震耳一声。
    人影乍闪,孙伯南已经飞跃过这边船来,脚尖方沾船头舷边。
    李培暴喝一声:“下去。”
    两把手叉子疾然戳去。
    白龙李延之不悦地哼一声,只见他身形微动,理已退到快船中间,腾开地方。
    李培也是一身贴体水靠,是以动作间显得特别灵便,那对手叉子上带出动锐风声,显见家传身手,的确不弱。
    其余三艘快船上之人,全都把注意力移到这边的拼斗。
    他们在拼斗中忽见龙碧玉莲步轻移,冉冉飞向江面,落在右边一艘快船上,那船却毫不闪动。
    却见孙伯地滴溜溜一转,两把手叉子都擦身而过。
    李培果真功夫不弱,暴叱一声,疾然翻腕圈刺,这一下若是孙伯南不往后退,可就难逃毒手。
    但他双足踏在舷边,若一退时,却需掉到江中。
    在这电光石火般刹那间,孙伯南猛听一口气,双脚纹丝不动,高大的身躯直往后仰。
    精光一闪,擦面而过,他冷笑一声身又回复直立的姿势。
    这一手功夫,立将所有的人镇住。
    要知他刚才一仰身,若在平地,双脚踏实,倒还容易一点。
    然而此刻脚下的船舷宽不过寸许,嵌在脚板中心,前后俱虚,平常的人想站得稳,已不容易,何况还要施展出这种类似“铁板桥”的功夫?
    龙碧玉娇软地喝声采,不由把上那凝神观战之人吓了一惊,不禁齐齐回头望她。
    她一挥手中碧玉杆,顿然发出异贸。
    孙伯南一听那声音,以为她已动手,唯恐她被人逼下水去,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叫道:
    “暧,你过来干什么呢?”
    就在说这一句话的功夫,李培已如狂风骤雨般攻了好几招,每一出手,都是足以制他死命的辣招。
    看得后面的白龙李延之直皱眉头,大声喝道:“培儿手下不可太毒。”
    孙伯南正好因此而心中发火,想道:“看他出手这么狠毒,已不知杀过多少人啦,我们之间并无不共戴天之仇,却也这么毒辣。”
    心念一动,涣然出手反攻,双脚虽是纹丝不劝,钉牢在舷上,双手脚摘、拿、擒、敲、捏一径在两道精光中飞舞急攫。
    五招不到,李培反而被逼退半步。
    白龙李延之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培儿给我退下,你不是人家敌手。”
    李培一点也不听话,反而像老羞成怒般奋身猛扑。
    孙伯南冷冷一笑,又拆了四五招,修然功行双臂,一式‘左右逢源’,左拿右摘,直奔对方双腕脉门。
    侯得对方双方将撤,倏然以右掌往上一挥。
    这一招其疾无比,尤其他本人必须俯身向前,才够得上部位,因此这一欺身,胸脯只差一点便触到敌人的手叉子。
    假如李培不是因被他逼得双手力量往回撤,此刻只要振腕一推,孙伯南便得血溅五步,横尸船上。
    可是如今这一来,正是有心无力,劲道势子全然使不上来。
    孙伯南掌背一扬,啪地清脆一响,挥击在李培下巴之上,力道虽柔却重,把李培整个人挥得双脚离船,直挥出去。
    白龙李延之相距不远,疾然跨步一长身,伸手一挽,把儿子挽住,虽然仍旧摔倒船上,却总算没有掉下江心。
    这位父亲面上怒气勃勃,狠狠回头瞧了儿子一眼,李培见父要真个动怒,掌根一按船板,飘身退到后面。
    凡的船务乱晃,舱尾站着的内个汉子中,倒有一个掉下江去。
    孙伯南见状笑了一声,回头瞥视,只见龙碧玉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回去自己的小船。
    她向他嫣然一笑,孙伯南却向她皱一下眉头。
    只因他从地迷人的笑容中,以及晶莹的眼光中,便已经瞧出好那一种见猎心喜的情绪。
    果然龙碧玉娇声道:“喂,你们都准备好,姑娘可要动手啦!”
    只见在这艘船上共有四人,除了两个是水手模样之外,其余两个一看而知是练家子。
    原来在这四艘快船中,除了每艘有两名水手之外,另外还有两位水道上出名的人物。
    他们因为正与白龙李延之饮宴,一听有一对少年男女如此这般,而且武功高强之极。
    同时风闻昨夜里滇边大侠的门下被一个本地口音的少年一刻刺伤,以及楚孟两人所遇之事,全都传遍了武林。
    因此认定那位男的乃是江上云,女的不用说,便是手中碧玉杆发出异声的龙碧玉了(当然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下一齐赶来,便希望瞻仰一下两人颜色,白龙李延之甚且有为滇这大侠铁牌手熊应宗效劳之意。
    不过白龙李延之到底是水面上第一位人物,他决不会冒冒失失一面便以恶言相加。
    若然方才大爱好好说话,他说不定便会存心结纳,再另想办法替这少年与熊应宗之间的梁子解开。
    然而现在形势大出意料之外,李培虽然恃势骄狂,行为乖张,但到底是他摘传身手,已不算弱,谁知人家赤手空拳,说赢就赢了。
    忽听一阵异响,随着江边往四下飘扬,孙伯南把前面的敌人也扔下不管,连回头去看。
    只见左边乃是两艘快船并排在一起,在船上共有八人,此时却人影乱闪,正在忙乱。
    龙碧玉身法奇快,在两只船上倏忽往来,手中碧玉林发出奇异的响声,霎时间把其中两个撤出兵器的,迫得团团直闪。
    她在百忙中,猛一甩眼,见孙伯南正在瞧她,便轻笑一声,碧玉杆左右一挥,两名水手“扑通”连声掉下江去。
    跟着光华乱闪,那两人的兵刃已全被地震出手,排在江心。
    白龙李延之猛一呀牙,喝叱一声,单掌力击。
    他蹬这一脚,对于不惯剩船的龙碧玉却大大不利。
    只听白龙李延之大喝一声,青光陡盛,宛如两条青蛇,一下子撕破了碧色光网,钻将出来,迫得龙碧玉连退两步。
    孙伯南心念一动,想道:“我虽然来不及把那李培擒住,但只要不放走这个魁首,料他们也对我无可奈何。”
    当下冷笑一声缓缓移过去。
    李培又叫道:“父亲你不跳水,我可要把船弄沉。”
    孙伯南一听这小子居然来这一手,直是硬拖下水之计,心中虽怒,一时却计可施。
    要知寻白龙李延之之身手的不弱,虽然赢不了龙碧玉,却也支撑得住,纵然加上一个孙伯南,也是不能在三招两式间可以把他生擒。
    这样若是此船被凿沉,那白龙李延之乃是水道称尊的人物,大可以站着不动,边打边没入水中,不但毫不相干,甚且越打越强。
    他本人虽然会水,可以算是是水面上一流身手,但比起白龙李延之,恐怕非俯首称臣不可,即使换了李培,只怕也占不到上风。
    再说即使他能够脱身逃走,龙碧玉又怎么办呢?难道抛下不管么?
    龙碧玉怒叱一声,妆时加紧进招,手中碧玉杆,带起一片似箭非荒的声,但见宛如当空撒下一片绿网,将白龙李延之罩在当中。
    这一趟碧玉杆法,乃是碧玉仙子冷如霜昔年威震武林的盘蛛杆法,施展开来,有如天蛛结网,黏力甚强,四方八面都无空隙。
    龙碧玉功力深厚,加之得传高家轻功,这趟杆法威力倍增,比之昨夜出手,又添威势。
    白龙李诞之大大凛骇。
    凭自己在水面称霸这些年来,敢情未曾遇过高人,是以老觉得洞庭李家绝艺,水陆俱强。
    想不到如今竟然连一个女娃儿也斗不过,心中不禁又惊骇又难过,他自拆命撑拒。
    要知他的峨嵋分水刺,已有三十余年精修火候,虽木太强,却也木弱,否则纵然他水底苗人再高,也不能威名慑大江黄河。
    经过一番激战,龙碧玉明明已觉出对方招数不及自己,可是一时也力攻不下,苦心焦躁。
    在她苦心之中她呆也真怕那讨厌的家伙跳下水去,万一让他弄沉了船,那时候如何是好?
    当下更不犹豫,只见她横吸一口真气,功行碧玉杆上,修地使出盘蛛杆法精髓三绝招。
    第一招‘阴阳分合’,脚下如风,绕敌走了半匝,复又回绕半匝,身法快疾之极,简直在刹那间完成。
    跟着第二招‘游丝乱飘’,霎时碧影纵横,四方八面攻进白龙李延之峨嵋分水刺光圈之内,绿白相映,耀目成趣。
    这一把已攻得李延之吃力万分,遍体俱肥碧玉杆冷风侵袭。
    龙碧玉却又惊又急。
    只因这盘蛛杆法三绝招,碧玉仙子冷如霜在传授时,曾经再三嘱咐说,非在不得已情形之下,不准施展。
    只因冷如霜的民施展的盘蛛杆法,乃是得自黄山始信峰白莲神尼摘传,称得上是武林一绝。
    这还不打紧,可是如今龙碧玉所使的三绝招,却是五台大善老禅师另外指点演化而成。
    这位老禅师半甲子一启关,普渡有缘。
    冷如霜奉了白莲神尼之命,前往参拜。
    无意为老禅师得罪恶人,老禅师情知自己已修成不坏金刚身,不论何等邪魔歪道,均可以卓绝苦行和无上定力战胜感化。
    但冷如霜却不能一概而论。
    当下凭借佛门降魔天上。动法,将她的盘蛛杯法另演三绝招,即使不敢凌驾天下,也能够将强敌击退进。
    起初的两招,威力虽大,却还不过是开路的作用。
    第三招一出,杆上潮音雷鸣,卷天仰地,纵然敌人太强,不能立毙杆下,但多少总得受点伤,而且迫开老远。
    这还是指非常的强致而言。
    碧玉仙子冷如霜三十年前,纵横江湖,不知会过多少强仇恶敌。但谨守着老禅师谆谆之瞩,非在危亡一发之际,绝不施用。
    即使这样,也不过用到第二招便作罢,从未使过第三招。
    龙碧玉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心上掠过婶婶郑重的嘱咐。
    同时她又明知敌主跟自己缠战了这么一会功夫,实在仅凭功力深厚,以宁为攻而已。
    倘若她真个使出第三招,这种惊天动地的招,定然将敌人击毙。
    然而对方能够住她的第二招,也的确教她心惊。
    她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时间仅仅是若干分之一秒,但以他们这种高手相争,形势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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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神秘柬帖
    但见白龙李延之堪堪涣散的护身刺光忽然强烈映眼,重又守个严严密密,风雨不透。
    龙碧玉一咬银牙,满室碧影倏然消歇,化作一道绿光,直撞过去。
    在一旁的孙伯南先是眉头紧皱,此刻却是晒然一笑,敢请他虽对盘蛛杆法不太明白。
    但适和龙碧玉使出这三绝招之二时,他已看出跟着还有一手更厉害的在后头,只要使出来,敌人必死无疑。
    可是他却想着敌人不但非是必死之辈且是侠义中人,如何可以轻易伤毙,是以双眉一皱。
    但跟着见她使出一手笨招,拼命似的和身撞敌,回非那跟着而来最厉害的一手,不禁哑然失笑。
    嘎然一响,绿光一直冲破白龙李延之双刺光气,当胸撞至。
    原来这一式名为“奔鲸触罗”,乃是拼命的招数,须得奇不顾身,力聚一点,突破攻入。
    这样子一来,对方家伙可能和自家的兵器,同时互相击中。
    孙伯南不禁呵呀一叫,耳听“扑通”连声,敢情不但李培跳下水去,便连左右三艘出快船上的人,全部跳下水中。
    这可是为了白龙李延之危急之故。
    只见白龙李延之在刺已出,直指敌人胸腹之间可是龙碧玉一杆递来,疾点咽喉。
    他心中怦然大动,暗哼一声,心中极快地想道:“好个傻丫头,你虽然一怦能把我戳死,但自家也得脚穿腹裂,玉石俱焚,真不明白你师父如何教的。”
    心在着,动作却没闲着,倏的一辙左手分水刺,猛一沉肩。
    碧玉杆来势奇快,“噗”地微响,正在戳在他左肩上,她自家胸腹之间,也被分水刺轻轻挑着。
    那分水刺何等锋利,虽然是轻轻一下,少说也得挑个寸把深的口子。
    然而事情却大大地相反,龙碧玉毫无所伤,但白龙李延之却是痛哼一声,一晃身便掉下江去。
    孙伯南惊叫之故,正是因为她竟是使出这等拼命招数,而且果真拼命,这时连忙一桑声问道:“你可伤了?嘎?”
    她不悦地瞅他一眼,道:“若会受伤,我怎肯使这等招?”
    他道:“啊,对了,你有金缕衣护身……”
    她惊叫道:“什么?”
    她立刻瞪大眼睛,然而四下跳水之声,把两人的谈话中断。
    四艘快船,全无一人,都跳下水去了。
    龙碧玉叫道:“哦们快把自己的小船找起来,架在这些船上。”
    不伯南一听有理,却见自家两艘小船,已经飘开五六文远,连忙弯腰抓起一支木桨,运足内力,蓦然一划。
    这艘快船登时如离统之箭,疾然飞射出两三丈。
    再划一桨,已到了自家小船旁边,却见龙碧玉已飞过最近的那艘快船,接着持桨而划。
    然而划船一道,虽然动作简单,但也得有点轻验才行。
    龙碧玉空俱一身内力,一浆划下去,力道何止千金,然而劲道不对,空自把船划得打个旋转,并非前进。
    这一下也有妙处,只因这艘船下,正有两名水手开始动手凿船。
    吃力猛可一下急转,抓不到船底,直甩开去,水流一搅,两人碰在一起,仓促之间分不开。
    本来三艘快船上另有六位水道有名人物,但正因他们都有名望,跃跳下水中,却又犹豫不肯马上动手。
    否则纵使龙碧玉这一下急旋疾转,力造甚猛,却难把他们甩开。
    孙伯南抄一块船板,抖手一定,跟着双臂一振,宛如大雁横空,直飞过去。
    到了三丈远近,身躯下落,刚才那块船板落在水面,脚尖销一借力,便飞到她的船上。
    危机瞬息,不暇多说,夹手夺过她手中的木桨,猛然插水一划。
    龙碧玉却因他粗野的动作怒哼一声,然而发作不得,只好恨恨一端脚。
    孙伯南再一挥浆,已到了小船进,忙忙叫道:“你拉紧这两艘,我去搬那只小船……”
    龙碧玉一嘟嘴,道:“你叫谁呀……”
    孙伯南没听到,跃过隔壁去,一弯腰单手抓住船舷,运力一锨,喝声起字,那艘小船已翻了一半。
    船上的女人早已吓得坐在船板上,这时差点滚下水中。
    孙伯南左手一伸,抵住船底,又喝声起,整艘小船让他托起,脚踏的快船却沉不住。
    借力得如是巧妙,使得龙碧玉也不禁喝声彩。
    她敢情已拉紧两船,于是孙伯南照原定计划,把小船横搁其上。
    他道:“姑娘且勿放手……”
    叫声中虽然没放手,但一径嘟着嘴巴,很不高兴。
    孙伯南忽然颓丧地晤一声,跌脚道:“我真荒唐,这样子横搁起小船,还不是等于没搁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龙碧玉登时回味过来,若非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恐怕她会大大嘲笑他一番,以消胸中怨气。
    然而这个主意偏又是她出的,因此苦心中更加难受。
    但见那边两艘快船徐徐沉没,水面上曝现数条白线,直射而来,快捷之极。
    孙伯南大叫一声,道:“姑娘快拉紧,我有法子……”
    龙碧玉只好又呶着嘴,蹲着拉紧两船。
    孙伯南一挥桨,硬把两艘快部横移开两文之远,然后掉下木桨,脱掉外面长衫和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
    但见胸肌虬突,壮实如石。
    跟着又极快地甩掉鞋,卷高裤脚,露出条黑毛茸茸的大腿。
    龙碧玉不忍再看,唯恐地连裤子也脱掉。饶是这样,也够难看了.孙伯南没有注意这些,把大辫盘在脖子上,用牙咬住辫尾,然后一跃丈许,身形在空中稍稍一歇。
    龙碧玉虽不想瞧他,但偏又忍不住,始自一瞥。
    只见他双目睁得像铜铃般大小,注视水中,因为他是提住一口其气,故身形降得甚是缓慢。
    水面几道白线倏然改头疾射而至,带头的一条其快无比。
    孙伯南打鼻孔中哼一声,修然一个鱼雁入水式,疾冲而下。
    龙碧玉倏然运劲一掌打出,呼地一响,力道由上而下,那团劲风正好压在他的脚板底。
    孙伯南正苦力量不够,得此一助,登时快上数倍,直插入水中,刚好迎上那条白线。
    水花飞溅中,一条人影直飞上船来。
    龙碧玉一瞥之下,芳心大喜,倏然玉手伸出,把那人当胸以三指抵住,砰地一响,那人已跌落船上。
    却是白龙李延之的儿子李培。
    李培本来已被孙伯南冷木阻截击,中了金刚弹指激水成箭的功夫,闭注穴道,被孙伯南奋神威掷上小船。
    这时复被龙碧玉以域外龙爱独门点穴手法,闭住胸前紫宫、玉庭两处重穴,痛苦之甚。
    这原是霎那间之事,孙伯南双臂一夹,两掌运劲一击,借这一下猛力,身形陵然倒着飞出水面。
    他头下脚上地大叫道:“姑娘再帮我一下。”
    龙碧玉眼也不抬,循声一掌扫去。
    孙伯南复又急泻下冲,截击后至的一条白线。
    眨眼之间,他已跃上快船,胁下换着一人,却是一名水手。
    若非是他这等身手,具有水底功夫,加之能够用金刚弹指的神通,把江水激成一道水箭封闭敌人穴道。
    那洞庭李家,以水底功夫称尊全国,这些李家水手在水中无一不是极佳好手,绝难擒住,更是何况李培。
    孙伯南南上水流淹目,却一挑大拇指,大笑道:“姑娘你那一掌施得得真妙,若非你这一下我可就使不上力哪,你应算居第一功。”
    龙碧玉登时开心地笑起来。
    孙伯南抹的来面上水痕,一掌击开助下那水手的穴道,大声喝道:“喂,你仔细听着,李培现在我们手中,你赶紧拦住那些人,不得再动我们的船,否则同归于尽,听清楚没有?”
    那名水手连连点头示意。
    也许是孙伯南力气太大,把他扶得气地喘飞过来。
    孙伯南嘿嘿冷笑一声,把他掷在水中。
    一回头,但见龙碧玉对他嫣然徽笑,不觉也附掌大笑,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总该没错吧?”
    龙碧玉宛如觉得这个成功的果实,自己也有份儿,便更开心地笑了。
    她道:“嘿,这样才对啊,架起小船,等到人家弄沉了下面两艘,那还不是等于没有。”
    她笑了两声,歇口不言,但忽然“呀”了一声,道:“我们赶紧趁机会登岸才是,否则那白龙李延之因受要挟,反而不顾一切地蛮来,我们真拼命呢?还是等他提擒?”
    孙伯南连称有理,四下一看,敢情潭到对面岸边的下流,离岸不过三十多丈,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拿桨猛划。
    果然龙碧玉所虑有理。
    已经泅近船底的几名水手,虽被那个刚放回的水手拦住,然而七八丈外的白龙李延之,早就冒起水面,瞧见一切。
    他本来并不准备用这种手段对付两个怕水的少年男女,宁可稍折威名,吃个小亏算数,可是孙伯南后来的一手,便吃不下去了。
    只因江湖上讲究的是骨头斤两,不是贵生怕死,欺软服硬,越是受人要胁,越不能示弱。
    白龙李延之当然不能这样受人挟制,是以反而分波破浪,疾迫上来。
    孙伯南只划了十丈远,那白龙李延之已堪堪追上。
    孙伯南大声喝道:“姓李的你再进一步,我先宰了你儿子。”
    白龙李延之在水中一长身,居然站在水面,江水只到他的膝盖,姿势是那么四平八稳,宛如那儿有块礁石,可供借力立足。
    他嘿嘿冷笑一声,道:“大丈夫宁折不弯,有种的当面把我那不肖东西废了,我李延之若然眉头稍皱,从此改名换姓。”
    孙伯南愣一下,只见李延之哈哈微笑,便待沉下水底做手脚。
    当下大喝一声,一手抓起李培,猛然掷向李延之。
    在他想来,李延之纵然忍心,总不致征得他儿子葬身江流鱼腹吧。
    只要他一接住,暂时腾不开手,这就争取到拢岸足够的时间了。
    谁知那白龙李延之果真木吃这一套,蓦地一闪身,砰棚大响一声,李培僵直的身躯,直在他想来,李延之从然忍心,总不致任得他儿子葬身江河鱼腹吧?只要他一接住,暂时腾不开手,这就争取到拢岸足够的时间了!谁知那白龙李延之果真不吃这一套,地一闪身,“砰硼”大响一声,培僵直的身躯,直飞落在他身后导丈处的水面。
    李延之仰天长啸一声,倏然沉下水底。
    李培的身躯转眼全浮上水面,顺流而下,那边几个水道上的好手见状,连忙踏水追赶。
    孙伯南乍回头,但见离岸尚有二十丈之远,即使轻功再好,以登萍渡水之法,最多也跃个十丈八丈远,便得落在水中。
    心中一阵慌乱,持桨猛划,刚划出三丈来远,那船便停住不动,宛如搁在浮沙上似的。
    须知白龙李延之乃全国水道上第一位人物,这时吃他扣住船底,纵使孙伯南大气再大,也无法划动分毫.
    孙伯南这时总算才知道滋味,他的额上也流出汗珠来,抬目一瞥龙碧玉,苦笑一下道:
    “力尽关山未解围,我们只好束手就擒。”
    龙碧玉一看江岸,相隔尚有十六七大之远,也自苦笑一下。
    以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若是落水道擒,那简直比血溅当场还难受,故她轻轻道:
    “都是怪我不好,把你也连累了,现在我要下一决定,绝不能让他侮辱。”
    忽然传来砰地一响,一只快船洞穿了个尺许大的洞,江水直冒上来,哗啦作响。
    跟着隔壁那艘快船,也遭遇到同一命运。
    龙碧玉向他说声再会,猛然翻掌击向自己天灵穴。
    孙伯南疾然一伸手,把她的皓腕捏住,唯恐地用另一只手自尽,赶快趁势一拉,把她整个人抱住。
    他急道:“啊,你不能这样,即使是落在敌手,又有什么关系呢?暧,你听我说……”
    他把她抱起来,跃直原来那艘小船。
    龙碧玉没有挣扎,幽幽道:“我能活下去么?唉,你何必拦住我呢?”
    孙伯南低头看她,但见她一片平静,对于“死”,她似乎并不害怕,是以没有半点激动。
    他觉得有点惭愧,热血上涌,脸都红了,立刻昂然道:“好吧,我也陪你死掉便是。”
    她怪道:“你……”
    她瞪大眼睛,诧怪地瞧着他。
    孙伯南移开眼光,只见两艘快船,逐渐沉没。
    只须片刻工夫,这艘小船便沿着江水漂流而逝,于是最后的命运,便这么辞然地来临。
    一生的雄心和仇恨,能使他日夜孜孜地刻苦发奋,勤练武功!
    然而,都将随着茫茫江水,流逝得无影无踪。刚开端的旖梦,也将在指顾问无情地破灭。
    只见四面没有舟揖的影踪,那茫茫大江,根本不管人间这些琐事,依旧稳地流逝。
    一个思想掠了的心中,使得他眼中陡现奇光,大声喊道:“我想到办法了。”
    龙碧玉皇然瞥他一眼,正待询问,蓦觉身上一紧,已被孙南因欢喜而搂把得紧紧的。
    一种从未曾有的压力,使得她心跳加速。
    他道:“我们合力把这艘小船抛开去,若果抛得六七丈远,便有希望了。”
    龙碧玉挣脱身躯,满颊晕红,益增娇媚。她摇摇头道:“不行,我没法子飞越十丈之远。”
    孙伯南用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道:“你别忙,这法儿准行,快帮我一下”
    他跳下行将沉没的快船舷边,弯腰伸手,抱住小船前半截。
    他壮健的肌肉,虬筋粟突,在阳光下面,极是好看。龙碧玉无法违拗,站在那边,一双赛雪欺霜的玉手,提抓着小船尾端。
    孙伯南喝一声:“起!”
    那艘小船便被他们抬起。
    两人动作如一,先晃荡了两下,到了第三下时,孙伯南大喝一声,便全力往岸边一送。
    那艘小船宛如凌空飞驶,落在六丈左右处。
    至于他们两人,早在小船脱手之时,猛可一蹬脚,疾如闪电般飞起,一把扣住那艘小船,故此齐齐飞开。
    江中的白龙李延之已知他们的狡猾,立刻潜泅而来。阳光穿透澄澈的江水,但见一道白线,疾如急箭离弦,直射而至。
    这边两人同在小船落之水时,双腿一拳,坐在船上。
    这时孙伯南忙忙持浆急划。眨眼间已划出三丈许,离着岸边不过八丈左右!
    白龙李延之赶到,那艘小船去势本急,却骤然焦歇!
    孙伯南打船边摘下一捆小绳,分了一头给龙碧玉。
    龙碧玉真不知他想干什么。却听他道:“妙啊,这条绳子居然有三丈长……”
    船底震响一下,那船家女人被他们这一簸弄,早已吓软了,在船上,这时一见船底穿了,骨董骨董地冒出水来,不禁大喊起救命来。
    孙伯南道:“你别怕,李延之决不能让你淹死。”
    龙碧玉打囊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那女人怀中,然后拿起两块船板,眼睛斜服孙伯南。
    孙伯南地揭了两块船板,喝一声走,先将两块船板撒将出去。
    但见四块船板,分为两道,却同样一远一近,向江面落下。
    两人有如流星急渡,跟着板影飞将出走,只因要借两下力,故此第一块只敢掷在两丈八九外的船板之上。
    第二个起落去势较急,直飞出两丈四五之远。然而一共加起来,也不过是大丈四五之远,离岸尚有丈左右之处,两人齐一落,脚尖一踏船板,复又腾身而起,赶向一丈八九外的船板之上。
    第二个起落去势较急,直飞出两大四五之远。然而一共加起来,也不过是六丈四五之远,离岸尚有丈半呢!
    只见孙伯南方向稍偏,直往龙碧玉那边飞去,到了力尽之际,倏然掉向江中。
    在水花四溅中,只见孙伯南猛一伸手,刚好托住龙碧玉的鞋底,然后猛可往岸边一送。
    龙碧玉身轻如燕,直飞向岸上去。
    要知她本已力尽,这时纵使脚下有船板让她借力,但一口夏气换不过来,必定无力再跃。
    现在亏得是孙伯南用力一托,是以能趁势飞上岸边。
    白龙李延之就像一条白龙似的破流而至,来势之快,无与伦比,虽则离他尚有三丈之远。
    区等到孙伯南自江中浮起来以后,再泅而去时,双方距离定然在一丈之内,便给他追上。
    龙碧玉这时猛然醒悟那根绳子的用处,她便立地行功双臂,潜运内力,往回一抖一收。
    孙伯南早已有备,虽在水底,仍然措到力量,倏然升浮上来他的头一冒出水面,赶快换口真气,蓦地涌身离水。
    只见那边龙碧玉再一抖一收,孙伯南那么庞大的身躯,便立刻随着那条绳子飞到岸上。
    龙碧玉欢喜得一扔绳子,双手搂住他的粗壮的手臂,纵声娇笑。
    孙伯南手臂给龙碧玉一搂,再加上又博得美人一笑,但觉更无憾很,自得意之极。
    只见白龙李延之在水中一长身,狠狠瞪他们一眼以后,便一言不发,立刻回头飞泅而去。
    敢请他得赶着去救那船上女人。
    孙伯南这时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外衣,还放在船上如今已随波漂去,但他毫不在意,道:
    “姑娘你看,我们到了岸上,他们再也不敢寻事啦,只可惜我的外衣都没有了,难看死了。”
    龙碧玉松的开手,可是孙伯南所给她的那种壮健有力的感觉,依然不信地盘旋在她心中。
    她道:“这附近有市镇没有?我们可以去买件……”
    他道:“有,有,往上面走就有一个小镇,那儿可热闹呢!但是我怎能这样子去买衣服呢?”
    龙碧玉退开两步,打量他一眼,但见他身上只有一条湿淋淋的长裤,浑身尚是水渍,形壮甚怪,不觉笑笑,道:“这样子她很好看呀,不是么?”
    她格格笑着。
    孙伯南登时觉得一切都并不严重,便首迈步而走,一面道:“若不是因为目前的事态危急,像我这个样子走在姑娘的面前,在下真是失礼死了。”
    龙碧玉听他一提,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约走了两里许,就在江边一处市镇,果真相当热闹。龙碧玉着他在市外等候,自己匆匆而去。
    孙伯南连忙跟入一片树林中,以免被来往的路人诧异地注视不休。心中觉得蛮有意思。
    只因和地萍水相逢,一段过程,亦敌亦友,现在她居然为自己买衣服鞋帽等物,忽然生出一种温馨之感。
    忽听林外有人哈哈一笑,道:“穿过这片林子,就是我们的住处。”
    那个嗓音听着很熟,跟着脚步声纷沓,几个人走进林子来,孙伯南猛然醒起这个口音正是早先来店购物的乔佑,即是石龙婆婆的徒孙,当下一振臂,宛如一缕轻烟,飞上树顶。
    步声霎忽已进了林内,果真是那乔佑领头,他正一面指手划脚地叙述他们住处的位置。
    乔佑后面跟着两人,一个可不是江上云。另一个却是个女人,但见她云鬟雾鬓,裸着一双玉臂,那肉色晶莹洁白,惹人遐思。
    她身段甚美,走动时啊娜摇曳,顾盼生姿!
    只见那个女人紧傍着江上云走着,她的那双媚人的眼睛,老是在江上云面上溜来溜去!
    江上云显得相当轻佻,不时拉捏她的玉臂,脚步放得甚重,一点也不像身负绝技的练家子。
    三人正走之间,江上云忽然停止道:“啊呀,我走得太累了。”
    她道:“前面就是我的居处,你不肯到那地坐坐么?”
    声音甚是骄媚,加上眉挑目送,风情骚荡,极是迷人。在一旁的孙伯南见状不由一愣。
    江上云拉着她的手臂道:“不,不行,我出来大半天啦,回去要挨爷爷骂的。”
    乔佑一转身,不悦地哼一声,道:“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嘛,早行还是兴采烈,现在忽然变出这模样,不走也不行。”
    江上云诧骇他睁大眼睛,道:“珠梯姐,我能不去么?”
    孙伯南在树顶叶隙中,看得真切,心中一笑,想道:“云弟眼色不正,又出什么主意呢?”
    那位被他叫做珠梯姐姐的,媚笑一下,道:“你走不动,姐姐抱你好么?”
    江上云大点其头,于是出现一幕怪剧,一个大男人,让个窈窕美丽的女人抱起来走。
    她只走了两步,便失声道:“哟,我的好弟弟,你是真重嘛!”
    乔佑哈哈一笑,洒步直走,三人一下子隐没在树林后,然后笑语之声,却缓缓远去。
    孙伯南跃下来,沉思道:“奇怪,云弟弟后来隐现不安之色,难江这两个人真的那么厉害吗?连云弟的一身功夫,也觉出不妙?啊呀,不好,看这女人神情亵荡,一定是对云弟生了歹心,云弟不是怕自己不够定力,便是恐怕一露身手,就会从此泄漏南江秘密,我非替他想个法儿不可。”
    他忽然想到龙碧玉。
    然而回心一想,却恐请她出面进,倘若那两人武功真高,或是在其时正在不堪之态,岂不亵读玉人。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适当一点。
    现在的问题就在如何稳住龙碧玉,在别的地方等候他。
    同时也得考虑渡江之法。
    只因那洞庭李家,在水道上威名赫赫,若是那白龙李延之不肯死心,只要交代下一句话,他们过江的之际,定难逃罗网。
    寻思好一会,仍无计策,禁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一个娇软的声音从耳边升起来:“你叹什么气?莫非浮起英雄末路的感触?”
    孙伯南侧目一晚,正是迷人的龙碧玉。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畔。
    他道:“啊,你已经回来了!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一顿又道:“晤,衣服呢?”
    龙碧玉恨恨一顿脚道:“其气死人,只有一家店子有现成的衣服卖,可是那些人直着眼睛,那神气教我忍不住,一杯反张桌子打崩塌,便走出来。那时我不不知全镇只此一家,若早点知道,我决不发那么大脾气。”
    孙伯南连忙道:“不相干,不相干,天气这么热,赤膊的人多着呢!”龙碧玉笑一下,道:“为我自己着想,我也得非替你买件上衣回来不可呀,是么?不过我是伯你等急了,所以先回来说一声。”
    两句话把孙伯南听得满心俱甜,魂飞魄荡。
    她又说道:“现在我再去买。”
    她说着便要转身。
    孙伯南连问道:“你不是说这附近就只有一家店,有得卖么?这会你又要上那儿去买呢?
    我看我就不要白忙了吧!”
    她笑一下,道:“还不是那一家么?谅他们这番也不敢惹我。”
    孙伯击禁不住笑起来,点头道:“他们一定不敢无礼了。可是我岂敢再次烦劳姑娘。”
    他这句话可是口不对心,只回他心中美愿她能够立刻去买,这样他也好抽空往后林一探。
    龙碧玉没言语,珊珊去了。
    孙伯南等她出了林子,忙忙提一口真气,倏然往林后疾奔。眨眼出了这座树林,眼前竟是一座大庙,挡住去路。
    但见庙门紧闭,右边的角门却还开着。大门的石阶上已生青苔,显然许久以来,都没有人践踏过。
    整座大庙看来予人一种坚固的感沉,因此虽然庙墙许多处已经剥落,却没有衰颓的味道!
    孙伯南因时间粗限,不暇思索,连这座庙是什么名称也来不细看。
    他只是略略一辨地形,知道此庙最少也有三进之深,当下复又退入林中,往右边绕去。
    到了庙的右,已无林子障蔽身形,当下也不管这些,疾如离弦之箭,直扑到庙墙下。
    沿着庙墙再往前走,在快到庙后转秀后,一跃登墙。
    放眼一瞥,只见高高的庙墙,竟然围着一个清幽已极的院子。
    只在这个院子之中,回廊处处,假山水池,花卉树木,错落有致,竟不亚于公侯庭园。
    四下一片恬静,他一路而,先扑向一处水谢。
    只见那水村名副其实,四面俱水,水池水荷绿莲白,华盖亭亭,微风过处,清香扑鼻。
    他哪有半点欣赏的心思,一跃过油,飘落水村廊上,却见花厅之内,一排浅绿沙纸窗格。
    敢情里面另有去处。
    孙伯南四下打量一眼,想道:“那边虽然仍有亭阁类,但俱不似此地精巧,而且此地也凉快些,里面可能会有人在。”
    他这一凝神,便立刻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笑语之声,细听起来,似乎是在再进去的一间。
    当不沿廊走过去,脚下轻如落花,毫无半上声息。
    只因四下全是通风木格障隔成室,是以极易泄漏行迹,他必须非常小心地缓缓前进。
    然而时间无多,心中一急,便有了计较。
    这条走廊向着后面高墙,虽然从水池到墙边,尚有一片草地与及几丛修剪整齐的灌木,但一望而知没有人在。
    于是他一伏身,简直蠕爬过去。
    这样因为门户和所有的墙壁,下面两尺俱不开洞,即使里有人,也瞧不见他的身形。
    他像条蛇般爬到尽头的一间。
    虽然听到男女笑语之声,当下并不停留,再爬过去,借着转秀那极大圆柱,掩蔽身形,站将起来。
    露眼一窥,不觉满面飞红。
    敢情在这个小花厅中,在靠北的一张仙椅上,江上云正坐在那儿,只见他满面笑容。
    江上云可不寂寞。
    因为在他膝上坐着那冶荡诱人的美丽女人,此时双臂圈抱住江上云脖子,吃吃而笑,那件短袖罗儒,敞开一半,露出雪白的胸脯。
    孙伯南人虽老实,却并非不解男女间事,是以起初大吃一惊,想道:“云弟真糊涂,这等连娃荡妇,岂能轻惹。尤其技艺末成,若是破了童身,这一辈子别想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噫,细看云弟诡猾的笑容,似乎并没有迷惑,也许他还在跟这女人开玩笑呢!”江上云果真心中坦荡,点尘不染。
    须知他自幼练好上乘内功,定力之强,已到达不必着意克制,也能心如止水的境界。
    何况这种江湖中的淫荡女人,在他的观念中,觉得甚是下贱,下意识中,已有排斥之意,故此更不会动心。
    现在也不过是故意闹闹而已。
    当他打外面回店之时,先被乔佑截住,说着闲话,随即这位情态治荡,艳丽照人的娘儿进来。
    介绍之下,敢情是乔佑的师姐郑珠梯。
    郑珠梯一见江上云,立刻着迷似地跟他年起来。
    江上云一望而知这两人全是武林高手,偏又那么年轻,登时动了好奇之心,意欲深知是何派别。
    因此他便提议带他们游赏本地名胜,诸如城北石鼓山的石鼓书院,为全国四大书院之一。
    郑乔两人,立刻欣然与他动身。
    一路上游赏谈笑,江上云久经训练,把自己掩饰得极为佳妙,无论如何也瞧不出半上会武功的样子。
    他听到乔佑后来悄悄对郑珠梯说,但早先在店中,见此一个名字唤作孙伯南的少年,无意间一指弹落一只苍蝇。
    极是内家中一种最高的弹指功夫,擅破各种雄浑无比的掌力.与及专破体种微小的暗器。
    然而这种功夫,世上不知有谁能练成,假合那少年真个是具有这种功夫,那还得了。
    然而后来经过他仔细一片,怎样看也不像,眼中毫无神光,绝非怀中有上乘武功之人特。
    饶是这样他仍不能释然于怀,是以他赞成把江上云弄出来。
    一则可以直探清楚此店中人的底细。
    二则他知道郑珠梯十分喜爱这个俊美的少年,横竖还有好几日才,会有事发生,这段日子里有人陪着,也是好事。
    江上云暗中一笑,推想到郑珠梯必定十分淫荡,非有男人相陪不可,故而乔佑有此一说。
    同时想知道他们来历与及过几日有什么大事,会在衡州发生,于是在游赏过一些名胜之后,便随他们渡江到这落脚之处。
    他自己非常欣赏他的伪装成功。
    因为他听到乔佐说,已经确一了他不会武功。
    当他渡江后,到了那座林子里之时,他忽然觉得事情水大妙。
    因为他虽然必能逃走,但岂不是要泄漏南江的秘密?若果他不稍露身手,又如何能够逃走?
    因此他只得推说疲倦和怕家人责骂,意图回家。
    但毕竟让郑珠梯抱他走当时他下意识地使出千斤坠功夫,但是立刻又发觉这个反应十分愚蠢可笑。
    这样一来岂不立即叫人家知道自己是身怀武功的,因此他只好由得她抱着前行。
    不过经过再三考虑之后,他并不太担忧,大不了顶多泄漏秘密,决不致出什么岔子。
    是以仅仅怀着一些不安而已。
    他在水中逗弄着郑珠梯,觉得十分有趣。
    须知郑珠梯艳丽之极,一身雪肤冰肌,隐隐有香风透出,寻常之人,遇此人间尤物,怕不早就冰消雪融,全身俱酥。
    可是很特殊的偏偏这个江上云不但是姿容俊美兼且具有极强定力,根本没有什么亵念。
    这一来,更惹得郑珠梯如醉如痴,罗襟半解,香泽微闻,一室春光,却陡然惹得蜂蝶误会惊来。
    孙伯南在住后抓耳挠腮,得计么似的,没个下手方法,眉头微皱,把心一横,想道:
    “我唯有放把火,烧个他好看的,大概能够引评这个女人。”
    忽然郑珠梯道:“哟,我若不说出来此地的原故,你竟是不肯理睬人家了。晤,你呀,这心眼真够死的。”
    江上云开心了。
    孙伯南立刻忘了其他,定睛去听,心中暗暗叫:“咳,赶快说吧,又卖什么关子呢!”
    闪眼一觑,敢情她正用那熟透樱桃似的嘴,去亲江上云的面额和嘴唇呢!内心不由又一愣。
    她道:“好罢,别催了,姐姐这就告诉你,不过因为你是个外行许多事,教你也听不明白的。”
    江上云立刻道:“好姐姐,你意到管我懂不懂,都说出来听听。”
    她道:“这事情就发生在三个月前,有十多位武林中极负盛名之土,忽然接到一封奇怪的柬帕,帕中附一个简单的地图。”
    江上云道:“有这种事啊?”
    她又道:“这十金位武林名家,有些早已息影归隐家园,然而这桩事一发生,全都纷纷备出门,目的地便是这湘南衡州。可见得那引起已归隐了的主儿,其余并非真个退出江湖,譬如那阴阳笔褚光,风闻十年前封笔隐居之处,乃是那一双名震武林的阴阳判官笔,被东海金钟岛的迷宫主人以阴风爪捏断,这才夹着尾巴一隐……”
    她笑一声,停了一下。
    孙伯南这时想道:“哦,原来褚兆之笔,真个被人弄断的,以往我们爱叫东海金岛的人做妖道,敢情外面称他们为迷宫主人。”
    她道:“目睛连这个主儿也来了衡州,这十年间不知练了些什么绝艺?不过想来也不怎么惊人。”
    她这个话并非托大,只因南疆石龙婆自成一派,武功玄奥,与海南岛黎母岭赤足仙并驾齐名。
    郑珠梯既是嫡传佳孙,自然有惊人绝艺。
    至于赤足仙门下的蜘蛛党六恶,却因赤足仙门下品流大杂,并非当真得传绝的入室传人,是以又差了一筹。
    饶是这样,也足以震惊武林,纵横江湖。
    因此,一般像子母梭棱孟君业与及八卦刀楚天材这等的南方武林名手,也自难攫其锋。
    不过,说来说去,就是不能和江上云、孙伯南、龙碧玉这等待高名家门下弟子相比较。
    她媚笑着问江上云:“你知道那封来帖和地图载着些什么?”
    孙伯南在心里大声道:“若是我们知道,还得等你来说么?”
    江上云眨眨眼睛,道:“当然的是件很奇怪的事,对么?”
    她哈地笑一声,却听江上云又问道:“珠锑姐你是哪一派的吧?”
    郑珠梯摇摇头,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地居边疆,但南北十三省提起名儿,见到影儿,无不骇然开下。”
    他问道:“到底是什么名儿?”
    他瞪大眼睛,装出非常好奇和惊讶的样子。
    她道:“我师父姓郑名红红,也就是我的母亲,可是我的技艺,都是师祖亲自指点的。
    我母亲的名字也许江湖上较为陌生,可是师祖她老人家的名头天下没个不知的,人称南疆石龙婆的就是……”
    江上云嗤一声笑出来,道:“这名字听着够多新鲜,怪不得人家要害怕她。”
    郑珠梯叹道:“你别胡说,她老人家可真是一跺脚四海皆颤,五十年前还在江湖上行走,死在她独脚铜人这下的人,算也算不清楚一回……”
    江上云打岔道:“那此人想来都是坏人吧?”
    郑球梯听了以后由愣了一下,细细地寻味他这句话的意思,歇了好一阵子,才道:“咳,原来你会注意这问题?我怎的一向没有想到过。师祖她老人家和我想法差不多,想来铜人打下时,不会分清楚是好人抑是坏人。”
    孙伯南一方面心急下文,一面却置然有感,忖道:“若果云弟能够说服地,也许以后就分得出好坏皂白。江湖上也就会减少许多祸劫。”
    她又道:“啊,我这攫到什么地方去了?对了,你大约木知道,这南北十三省的武林中,除了一些世外的僧尼道中高人不算之外,最出名的是南江北归,独狐神拳震九州这四绝,可是要碰上我师祖,恐怕都挨不起她老人家的独脚铜人咧……”
    孙伯南听到这,满腔怒火。
    但是看到江上云,依然若无其事地含笑听着。
    她道:“且不提这个,再说那封柬帖和地图之一事,原来那封柬帖没有署名,里面说的是那位二百年前名列第一位的璇玑老道长的遗宝藏图已经发现,只因当时发现此图时,不只一人,是以俱不能自秘独得,于是柬邀武林知名之士,届时前往本领最大的,自应得此遗宝。”
    江上云故意问道:“那些得宝之人,为什么不行去挖宝呢?”
    她又道:“那幅简单地图,便是注明藏宝之怕,那地方就在衡州府城南回雁峰后的一处壑谷,只因确实地点。必须待每年六月十六,太阳酉时出现,戌时正好在一座山之巅,那么巅有块石,月影所投之处。便乃藏宝之地。你现在算算看,今天不就是六月初入了么!”
    江上云长长地哦一声,欢容满面。
    只因他上经行目的,不外是要知道她的历,及武要人齐聚湘南之故。如今虽然对于后者尚有许多疑团,但总算知道大概。
    他问道:“那么是什么宝贝,俱得那么多人来争夺呢?”
    她道:“只因为那天玑子老道长,乃是玄门得道之土,他伏着一身天下称尊的本事,足迹踏遍内,因此采集了许多的灵药后来又炼成几种丹药,最险炙人口的便是芙蓉露。”
    江上云道:“芙蓉露?”
    地道:“据说凡人中要服下一滴,即能够强身健骨,终生无病,若服两滴则易筋换骨,神力自来,眼下三滴则洗毛代髓,重筑根基,那简直是仙丹玉露,你想谁到这种宝贝呢?武林人若得到,只要服下一滴,可抵十年苦修之功,更比凡人渴切想得到,不在话--”
    孙伯南听得心焦。
    因为这一会工夫,已搁了不少时候,倘若龙碧玉寻来,见到这和种不堪人眼的模样,岂不冒读玉人。
    她又道:“还有一宗宝贝,便是那藏剑玉匣之中,尚有一颗雄黄珠,此珠能解天下百毒,携于身畔,世间任何毒蛇虫着,俱惊骇远避,这宗宝贝直个价值连城。”
    江上云这时总算称心满意,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当下便推开她,站将起身。
    郑珠梯两只纤纤玉手,交驻着胸前衣襟敞开之处,盯着他整理压揉得乱皱的衣衫,便缓缓问道:“你……你要走么?”
    江上云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我再不回去,家里的人会急死啦!”
    她皱皱眉头,只因江上云声音中甚是淡漠。
    于是她她又问道:“再坐一会儿可好,明天你不来找我么?”
    江上云率然道:“明天?那得看看……”
    她急急接问道:“看看什么?”
    江上云白她一眼,漠然造:“看看我有没有兴趣。”
    郑珠梯一听完江上云的话,忽然一下子站起来,玉脸变色,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须知这郑珠梯自外表看似放荡形骸,不拘俗体,加之地之生媚骨,冶艳迷人,因此在近数年来,也不知有多少自作多情,误以为她容易入手,百般挑逗,因而死在她手下。
    她本身乃是石龙婆亲自调教出来一身功夫,比之师弟乔佑,不可同日而语平生自视极高。
    只因石龙婆生性古怪,行事和想法俱与世俗大有不同,故此郑珠梯也有点儿特特别别的行径。
    在那时候,世俗礼节繁琐,苛细之极。
    别说身身为女儿家,便是身为男儿,为人做事也是遮掩闪缩,爱不敢爱,恨不敢恨。
    是以像郑珠梯这种情感奔放的行为,不免把致淫荡之消。
    江上云而向外面,忽然一眼瞧见孙伯南,赤裸着上身,下面光着脚板,形状滑稽可笑。
    却木知何以会在此地出现,不觉笑将起来。
    只见孙伯南双手连手式,他却仅仅知道孙伯南要他不可泄漏行藏,不禁又自哑然失笑。
    郑珠梯连忙回头一望,但是并有看到什么,但她是何等的人物。在她心中早有所疑。
    江上云笑容未敛,向她道:“难道你不让我回去么?”
    郑珠梯见了他的笑容,那颗心便软了幽幽一叹,道:“我怎么能强留人在此地,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便是我郑珠梯并非是那种低三下四之人……”
    江上云微晒一下,道:“我没有这样想啊,明儿我再来找你好么?”
    郑珠梯此时已完全感觉出他话中充满了敷衍之意,心中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只觉十分难过。
    她道:“你即使不来,但乔佑明日会到你们店子去,你可以托他捎个信给我,你不会拒绝吧?”
    她忍住满肚子委屈,轻轻说。
    江上云诧异起来,不禁问道:“他去干什么?”
    一顿又道:“还要买什么东西么?”
    郑珠姊摇摇头,道:“他在你们店里瞧见位姑娘,十分倾心,那时曾和我商量一下,本来想立刻找你祖父,间问这位姑娘是否已订了亲事,若没有,他愿意重珠为聘,那可是真的珍珠,价值钜万……”
    江上云截断她的话,冷冷道:“谁未看见过珍珠,值得那么费事解释。”
    这时他心中充满妒恨怒火,恨不得一拳把那姓乔的打扁。
    他又道:“他明天为了此事而去么?”
    她见他神色不善,柳眉一皱,反问道:“究竟那位姑娘美到什么程度?是你家里的表姑娘?”
    江上云狠狠道:“你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可是在她前……”
    他把声音拖长一下。
    郑珠锦不禁睁大眼睛,细听下面的评语。
    他继续道:“--有如尘土。”
    四个字音咬得清清楚楚,十分钪镪。
    孙伯南在外面叫声糟,心中并不同意江上云的评语。
    他当下连忙腾身一跃,到了池边,俯身抓起一把稀泥,涂抹在面上,然后又纵回原处。
    他动作极快,因此还赶得上郑珠梯发作之时。
    又人的天性中,以嫉妨最为强烈,郑珠梯尽管一身绝学,足以脾睨江湖,但在情场之中,却不能例外。
    江上云转身要走,郑珠梯道:“给我站住。”
    声音冰冷异常。
    江上云俊面颜,色一变,冷冷道:“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便是你们这一类人,可要自重一些趁早少讨沿趣。”
    江上云这几句话,不但语意侮辱之极,特别是翻脸不认人这一点,使人心中直冒寒气。
    孙伯南也觉得江上云太过讲了,有损做人之道。
    郑珠梯气玉胸煞白,露出身形,让江上云看见,为叫他不要使出武功,这时心中甚是紧张,蓄势待发。
    江上云见他满面泥污的模样,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郑珠梯一生受尽奉承,从未遇过逆心之事,这时被江上云激太惨,反倒发作不出来。
    但见两行清泪,沿颊流下。
    这刻再听江上云放声一笑,她却会错意,以为江上云刚才放意呕她,更觉满心委屈。
    不由倒向椅子上,伏面痛器起来。
    孙伯南连忙招手,着他快走,自家施展上乘轻功,两个起落,已经到了围墙边一跃越墙而去。
    他一直奔入林子,仍然不见龙碧玉芳踪,心中大诧,穿林走出大路,仍然不见她的踪迹。
    江上云也没有跟来。
    他想了一下,断言江上云定是往相反方向走了,目下正好赶往前面市集,倘若郑珠梯追上江上云,他也好相机帮助。
    于是更不犹豫,迈开大步,直奔市镇。
    他心中有事,一时忘了脸上抹满了泥巴,如何进得市镇。这一进市镇,却引来一阵风波。
    这边路上人少,他又走得快,故此没有发觉任何异状,等到踏入市镇,但见所有的人,都放开自家之事,买卖的停止买卖,走睡的歇下脚步,齐齐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
    他暗道:“我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奇怪。”
    他自慰地又想:“虽然很多人都赤着身子,但赤惯的倒不觉得,我这个从来衣冠整齐的人,就大大不同了,大概是行动举止都和他们不同之故。”
    他两只眼睛,东张西望,找寻那间卖衣铺子。
    再走十来家铺子以后,这里人更多了,只见那些人全都用那种奇怪的眼光在盯着他。
    他力持镇静地想:“看就看吧。”
    一面装出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找寻那家卖衣铺。
    他暗想道:“只要找到她穿好衣服,大慨就不必这样难堪了。”
    这一瞬间,他发现了每日必穿的,十分平凡的衣服,竟然在某些机会中,忽然产生如许价值。
    他真宁愿挨三天饿,要找件衣服来穿。
    就在此时他的耳中忽然听到四下那些完全停止了个活动的人们不停地窍窃私语道:“一定是个疯子……”
    委时间满耳都听到人们低语“疯子”之声。甚至有人批评说,一个疯子不应该长得这么强壮。
    他不禁有点失措地游目四顾,他那炯炯有神的眼光,把每一双瞧他的眼光都压下去。
    可是当他的眼光扫过之后,又纷纷抬起来瞧他。
    猛然间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禁地在心中叫苦,道:“哎呀,怪不得人家奇怪和谈论我是个疯子,干情我满面泥巴这是像个什么样子。”
    他不发现不自可,这时一发现了,浑身那种不自在,说也说不出来,恨不得立刻打盆水洗干净才好。
    然而他又明白不可太过张煌,否则又成了笑柄。
    一个老人家拄站在一旁,口中念声佛,道:“这个小伙子长得好雄壮结实,可价竟然这般模样……”
    他未曾说完,孙伯南听得清楚,忙走过去,满脸尴尬地向那位老人家毗牙一笑,正想说话。
    那位老人家见他过来,吓得颤巍巍往后便退。
    后面两三个壮汉,大约是这位老人家的后辈,见状连忙发一声喊,淘淘抢在老人面前。
    可是那老人因立只顾枪上来,竟同理及。
    孙伯南最义侠心肠,一向矜传贫老。此时连忙一侧身,猛一伸臂,从两个壮汉夹缝穿过,恰到好处,他拉住老人欲跌的身形。
    那两名壮汉拳脚齐飞,打向孙伯南身上,孙伯南不敢松手太快,只好自挨两拳笔一脚,口中喊道:“我并不是要伤害……”
    那两三个汉的怒吼声,把他分辨的话都淹没了。
    孙伯南一看情势不妙,这片好心是白费的了,赶快松手飘身后退,耳中但听四下大响声。
    他身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四下。
    原来又有两个大汉,自他背后抽冷了攻了两招。
    以孙伯南的身手,原可闪过两人的袭击。
    但因一来那两人的出手甚快,二来他又担心那老人。
    因此,只得又挨了四下。
    以他的武功底子,白挨几拳,原本无所谓。
    但是,他内心却大为光火。
    只因好心没好报,又挨这些小角色的接,越想越火。
    当下,他大喝一声道:“住手!”
    那四人却不理,仍是出手疾攻。
    孙伯南见状,本想出手,但一忍,又道:“奉劝诸位一次,快住手。”
    回答他的,仍是一阵拳打脚踢。
    语云:“泥人也有土性。”
    孙伯南见劝阻无效,便知非动手不可了。
    当下在叱一声,一掌向四周推出。
    数声巨响,那四人飘身疾退。
    敢情他们已被孙伯击的武功震住了。
    但孙伯南毫不停顿,“呼”地一掌又硬劈过去。
    那四人忙手出手应战。
    孙伯南气经脉,力聚掌心,“呼呼呼”连劈三拿。左边那两名壮汉,虽奋力硬挡,却仍招架不住直往后退。
    右边那二名,却被震得血气浮动,心跳加速。
    激烈的战况,突然静止了下来。
    伯南也不想逼人太甚,见状便停了下来。
    一顿后,他又想起自己的怪脸,他暗忖:“必须找个地方洗掉这个怪脸才行。”
    当下道:“你们这是咎由自取,在下告辞啦!”
    说罢,一晃,跃出数尺,那四人也自后疾追。
    好一阵子以后,忽见不远处,有人在拼斗。
    近前一看,原来是龙碧玉和人在拼斗。
    只见其中一个嘿嘿连声,修然一式‘双撞掌’,平推而出,力量奇重,风声劲急,好和她左掌对上。
    “啦”地响处,龙碧玉震开一步,那人却也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这一掌对上,细论起来,龙碧玉虽然震退了一步,表面上已落下风,其实并非真输。
    只因她身形疾急,玉掌吞吐拍击得太快,故尔未尽全力,况且又是一只左手和那人双掌便对。
    目下主客之势,已分明可见,何况另外那人厉声说毕,已出手猛攻,立收牵掣之效。
    龙碧玉却是心神不乱,墓地反掌折出,又是一响过处,又和那厉声招呼的人对人掌。
    但见她身形有如风里飞花般轻轻飘地一旋,便掠过孙伯南身后,左掌趁势向背后击去。
    孙伯南关门之时,但见除了一些好奇的路人之外,另有四五个壮汉,似欲扑进来擒捉他这个杀人疯子的模样。
    因此他连忙要闩门,故当那龙碧玉的掌力袭到他的背后时,他来有及闪避,连忙反掌拍出。
    龙碧玉这时脚下已施展开盘蛛法的步限,宛如天蛛游网,去向令人捉摸不定,神妙异常。
    光是走了一匝,以迄出手袭击孙伯南时为止,已使另外两人生出一种无处使力之感。
    孙伯南反手一掌后出,掌力宛如狂飙奔涛,两下一触,龙碧玉身形倏然一晃,错开半尺。
    另外两人急袭而至,其中一个喝道:“褚兄说得是,先把她收拾下再说。”
    这两人的确身手不凡,只见那龙碧玉只错了半尺,立刻便被他们齐齐夹攻上来。
    刹那间已连招之多,龙碧玉前后受敌,使出浑身解数,前拒后撑,一时脱不出圈子。打。
    那个性格的中年人大声问道:“那位兄台可曾瞧见门外受伤的伙伴怎样了?”
    孙伯南心中暗道:“这厮以为我是他的同路人哪。”
    当时没有回答,转身凝眸一瞥,忽然大声笑道:“呵呵,原来是阴阳笔褚兆,但那位是燕云三太保的什么人呢?”
    龙碧玉这时听出他的声音,不由芳心暗恼。
    只因为她若不被他那一掌震乱了步法,她也不至于被这两个人合围住,弄得险象环主。
    那两人极是老辣,这时手底惠不我同地猛烈加重,奋力进击,竟然没有时间回答。
    孙怕击一看不妙,大叱一声,倏然一掌劈去。
    这一掌孙南尽运出全身功力,直有雷霆迸发之势。
    原来就在他语声甫歇之际,那两人一齐施展全力,已把龙碧玉夹攻得手忙脚乱,堪堪落败。
    他出手正好赶上时候,那阴阳笔褚兆蓦觉风力压体,沉重之极,顾不得得攻敌,急忙一旋身,双掌齐出。
    大响一声,两人各各震退一步,但孙伯击身形毫不停滞,“呼”地一掌又硬劈过去。阴阳笔褚兆一眼瞥见此人形状怪异,心中不上大大戒惧,一见对方出掌,也自举拿相迎。
    两拿相交,又是齐齐震开,孙伯南生像是死心眼,气定经脉,力聚掌心,“呼呼呼”连劈三拿。
    掌力越见雄浑,激荡得满屋生风,阴阳笔褚兆这时正是对上劲儿的局面,不能闪避示怯,又自强挡三掌。
    然而这后面的三拿,一掌比一掌沉雄劲厉,已不是平分春色的形势,那孙伯南已连进两步。
    但听他嘿然一喝,宛如平地起个旱雷,把屋瓦都震得籁籁作响。
    喝声中又劈出三拿,力量似乎更更加雄浑,这一来把旁边的两人都引得罢手停战,凝目观看。
    阴阳笔褚兆虽然奋力硬挡,但他的身形却架不住地往后直退,没有多久,竟然贴身墙上。
    只听孙伯南又叱一声,只见屋中四劈俱震,但见他忽又改快为慢,然后又一掌劈去。
    这一刹那间,阴阳笔褚兆心中痛苦之极。
    只因凭他数十年阅历见识,已知敌人这一掌,力量宛如排山倒海,无坚不摧,自己是万万接不住。
    然而以自己的名望身份,却又不能撤身闪避,示怯于人。
    早先硬挡了数掌,早已觉得血气浮动,心跳加速,目下这一掌,可能把他震内脏挪位,吐出鲜血。
    孙伯南这一掌并非不能疾劈出去,只因他不愿无故地把对方劈死,是以故意放慢速度。
    可是这一放缓,力量更见沉重。
    旁边那人忽地大吼一声,和身疾扑过来,单掌前撞,带出呼呼风声,显然这一掌已尽全力。
    龙碧同玉见状连忙呼地一掌拦截出去,却因人家早已防她出手拦截,是以掌力竟然落空。
    孙伯南明知敌人单掌猛击自己左助,却毫无动静,右掌照旧击去。
    他拿时候,陡然左掌一挥,封架敌掌,右掌掌心一吐,呼地响处,掌力风雷进发,排荡冲击而地去。
    那阴阳笔褚兆借着已方之人出手的机会,倏然撤身闪开,只见敌人的掌擦臂而过。
    但觉奇重异常,不由心头大震。
    陡然巨响连声,灰沙飞扬,敢情那堵墙壁已被孙伯南那移山倒海的掌力震穿个洞。
    幸亏后面是个天井,故虽然沙石急飞激射过去,却没伤人。
    另外他的左掌已和那人迎个正着,地凝立如山,动也不动,那人虽没被击退,却也不能再进。
    但见那人毫不放松左手划个圈,劲风飒飒,下扑面门,右手却排指如韩,疾点他腰部章门穴。
    孙伯南得他来历,自然和知道他的家数,当下一坐人马,平空矮了尺许,左肘猛然一撞,右手已托丰头顶。
    果然那人的那人虚虚实实点穴的手修烯一撤,右手化圈为斫,一掌斩向他天灵盖上。
    孙伯南抢占了先机,倏然左手疾点出去,同乘隙踢出一腿。
    那人收掌封架,却闪不过敌人的下面的一腿,努力一侧身,孙伯南一脚踢在他大腿上,但觉不甚受力,只把敌人踢开三四步远。
    龙碧玉上觑定阴阳笔褚兆闪开来,也不顾室内这灰尘弥漫,突然欺身去,一式‘力劈华山’,单掌硬斩过去。
    阴阳笔褚兆不敢硬挡,只见他斜跨一步,避开正面,五指箕张如钩,疾扣敌人脉门。
    两人立刻打在一块儿,孙伯南郎声笑道:“好一式‘圈手剑指’,燕云绝学果足震骇江湖。”
    那人阴沉一哼,没有立刻再上,冷冷问道:“你是南江么?”
    此言一出,正在剧斗中的两人,也为之一震,暮然分开。这时的局势本来是龙碧玉占了优势,但她却突然收手跃开,可见得她的心中之惊诧了。
    孙伯南昂然道:“我虽然不是他老人家,但你所猜也对得很。”
    那人立刻自报姓名,道:“我是贺迎祥。”
    孙伯南哦了一声,道:“你是燕云三太保中的老大?”
    他道:“那是家父。”
    他冷冷又道:“今日有幸得遇南江传人,这里地方狭,不便施展。”
    刚刚说到这里,门外人声嘈杂,猛然有人用力撞门。室中之人俱以为是方才的响市把外面的人都惊动了,只有孙伯南心中明白人家晃要来捉拿杀人的疯子。
    他心虽可真急于离开此地,便朗声道:“很好,咱们外面较量去。”
    一说完,是向龙碧玉招手,当先住屋后走出去。
    龙碧玉没有立刻跟他出去天井,却翻身先取了桌上那堆衣服,然后疾如一缕轻烟,飞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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