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红妆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紫府起刀光旱魃殒命
    孙小二道:“你知道便好,万一他们误会你已得到狄大侠的同意,有机会追逐天魔令,六大邪派岂会与你干休?”
    展鹏飞道:“这么说,那巫老爷真是燕云大侠狄云杰了?”
    孙小二闻言,忙将双手乱摇,道:“这个我可没有说噢,你要我谈巫老爷的身份来历,恕我孙小二不奉陪!”
    他好像避逃瘟神似的,话一说完,迅速拔腿朝前赶路,将展鹏飞远远抛在后头。
    展鹏飞一看鼠精孙小二的样子,也只有付之一笑。于是独自安步当车,慢慢往西走,一面考虑是否先回到三阴教找小师弟阿平。
    他一路走,不觉已来到一处相当热闹的市镇,当他发觉小摊子各色各样的食点之时,才感到自己竟也大半天未进粒米。
    当下他立刻寻一酒肆解决饮食问题。
    很快的,展鹏飞站在街心只略一打量,便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高挂酒幌的酒楼,于是信步走了过去。
    当他踏入那家酒楼之刹那,陡然感到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
    后来展鹏飞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肆内,找一处清静座头坐了下来。
    展鹏飞这时仍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这些日子来,展鹏飞与天遁门孙小二相处日久,孙小二那一套侦查趋避之功夫,他已学了不少。
    是以,展鹏飞对自己目下突生的被监视感应,自认绝不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他心中暗自冷笑,但脸上表情仍然不动声色,照样点菜酌酒,吃喝起来。
    展鹏飞叫伙计打一壶酒的原因,无非是想在低酌浅尝之中,慢慢摸清监视他的人是何人物。
    他独自喝下了三两白酒,就已磨去了一顿饭的时间,待他将一壶半斤的酒喝完,差不多已去了半个时辰。
    展鹏飞停着沉吟之际,却已将来来往往的食客打量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可以初步断定,在他右首过去第三桌的那名中年汉子,极可能就是监视跟踪他的人。
    展鹏飞对那汉子起疑的原因,是因为那人添菜加酒,每次都在展鹏飞吩咐过跑堂拿酒之后。显见那人是有意跟展鹏飞“泡”下去。
    其次,那人是紧跟着展鹏飞进入这家酒楼,而且也是一个人独自喝了半个时辰之久,状虽悠闲,但眉宇间却掩不住焦急之色。
    还有,展鹏飞发觉那人绝非本地常客,否则伙计断无不认识他之理。
    展鹏飞根据这些理由,心中忖道:“我在这里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已嫌时间太久,那汉子也等得那么久,显然有意跟我蘑菇,哼!让我试试他便知!”
    展鹏飞一念及此,立刻高声道:“伙计!再打三两酒!”
    那些跑堂的,轰然一声应诺。迅速端来一壶三两装的酒来。
    那汉子果然吩咐添酒,展鹏飞心知他还以为自己有意再喝下去,当下冷哼一声,霍地站了起来。
    那汉子一看展鹏飞站了起来,顿时泛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展鹏飞站起身来之后,看也不看那中年汉子一眼,径自走到柜前结帐,然后步出酒楼。
    他走到酒楼门外,故意停步。
    展鹏飞心想:如果那汉子继续喝他的酒,那么他便没有跟踪自己的嫌疑。要是他此刻追出来的话,那么这人是来监视自己的,就没有疑问了。
    这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人刚吩咐添酒,假使他是寻常酒徒,岂有不喝完再走之理呢。
    展鹏飞放慢脚步,走了大约三、五丈远,果然那汉子已神色慌张地追了出来。
    展鹏飞现在已可肯定那名中年汉子,确是冲着他而来。
    但他仍然不动声色,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然后突然右拐。
    此刻是午后不久,街上之人较少,因此那名中年汉子将展鹏飞的去处,看得甚是清楚。
    他疾步赶了十来步远,也在十字路口右拐。
    这回那汉子却再也看不见展鹏飞的行踪,只见笔直的一条大路,往来三两行人而已。
    既然他已亲眼看到展鹏飞走进这方向,他朝前搜寻,必定没有错。
    于是那中年汉子一路向前寻过去,大约查过十来间店面之多,依旧没有展鹏飞的踪影,这情景使得那汉子迟疑不决起来。
    那汉子正站在街心发怔,突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冷冷地在他的背后道:“朋友!
    你敢是要找本人?”
    那汉子不用费神去想,就已经明白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对方发觉,心底下不由凉了半截,期期艾艾地对展鹏飞道:“没……没有啊?”
    展鹏飞用他的剑匣抵住他的腰眼,冷哼一声,道:“朋友,你放明白一点儿,我这一发内力,同样可以洞穿你的肠肚,你信也不信……”
    那汉子骇得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地道:“相……相……相信……”
    展鹏飞道:“相信更好,我问你,你是哪一路的朋友?”
    那汉子一听展鹏飞的口气已缓和了不少,当下长吁了一口气,道:“小的是七星教的人!”
    展鹏飞道:“七星教?难怪你要跟踪我,是不是想将我的行踪通知屠龙小组?”
    那中年汉子忙道:“大爷你不要误会!”
    展鹏飞倏地斥他道:“误会?难道说七星教跟踪我,还有什么好事?”
    那汉子又急道:“大爷,小的是敝教二十一煞之一的蓝武奇!”
    展鹏飞笑笑道:“原来是七星教二十一恶煞之一,你大概听过我的名字吧?”
    那蓝武奇急点头,展鹏飞道:“那么你必定也知道我的手段了?七星教二十一恶煞已有三个人命丧在我的宝刀之下,你大概不想跟你的那些伙伴偕同一个命运吧?”
    蓝武奇很忠实地答道:“大爷!小的今天是奉命来跟大爷接触的,请大爷万不可动怒。”
    展鹏飞道:“什么事得劳动你们七星教的大驾?”
    蓝武奇道:“什么事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仅是奉命将你的行踪报告上去!”
    展鹏飞道:“那么此刻你们七星教必然已经获知我在此镇露脸的消息了!”
    蓝武奇毫不隐瞒的道:“是的!总坛怕是已经派人来此地找你了!”
    展鹏飞突然抓起蓝武奇的衣领,怒声道:“混蛋!我的行踪若因此被屠龙小组侦悉,我必定先收拾你!”
    那蓝武奇震于展鹏飞的威名,一听对方已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大爷,这事是敝教单独行动,完全与屠龙小组无关!”
    展鹏飞哦了一声道:“是七星教单独派你来跟我联络的?”
    蓝武奇迅即点头,展鹏飞逐将抓住他衣领的手放松,道:“找我有什么事?”
    蓝武奇吁了一口气道:“好像是教主亲自吩咐下来的,内情小的不太清楚!”
    展鹏飞听说七星教主高晋派人找他,忖道:“莫非高晋在这个时候,还敢得罪各派,收我为徒?”
    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好奇心更炽,心想:“要是那高晋敢不惜得罪各派,开口想收我当他的徒弟的话,那可真是个有趣的事!”
    蓝武奇不明白展鹏飞何以沉吟寻思起来,但他依旧不敢出言打扰,仅是站在原地,等展鹏飞表示意见。
    只听展鹏飞道:“既是高晋找我,那么你就带我去会他!”
    蓝武奇闻言大喜过望,因为他正在担心万一展鹏飞掉头而去之时,他可无力挽留他。
    此刻蓝武奇一听展鹏飞自动要他带路,登时使他放下心来,忙不迭地道:“大爷,请随我来!”
    他一说完话,拔腿就走,生似怕多呆一刻,展鹏飞便会改变心意,不跟他走的样子。
    展鹏飞跟随在蓝武奇的后头,一下子便走出镇外,他一面走一面忖道:“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曾经派人找过我,要我拜他为师,这回又在此处拦阻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他千算万算还是想不出七星教二次派人找他的用意,当下放宽心情,紧随蓝武奇,不再运思猜测。
    展鹏飞之所以决定去会高晋的原因,乃是他发觉蓝武奇之出现,显然是七星教早就安排好了。
    由七星教的这一项安排,可见七星教这一次的行动,确是单独的,不但与其他五大邪派无关,甚至与屠龙小组也无瓜葛。
    这道理显而易见,试想,要是七星教不是为了要秘密拦阻展鹏飞的话,蓝武奇绝不会一个人跟踪他,也绝不会恰恰在屠龙小组唯一没有设防的地面阻住了他。
    由这个道理,展鹏飞也联想到。七星教的这一次行动,可能不会有恶意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展鹏飞当然不会放弃朝西接近七星教这一途了,因为朝西走,还有脱身的机会,可是若往其他方向走,万一碰上集结中的屠龙小组,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逃生。
    这也是展鹏飞,所以会选择会见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的另一个原因。
    可是当展鹏飞和蓝武奇两人,才走出镇外不久,便感觉到气氛不大一样,好像有人埋伏追踪的样子。
    展鹏飞正想开口警告蓝武奇,不想蓝武奇却已先对他道:“展大爷,不好啦,有人暗暗追蹑在我们之后!”
    蓝武奇的口气,听来虽然急促紧张,但他的神态并没有显出慌乱的样子,这份镇定功夫,确是不可多得。
    展鹏飞一看蓝武奇的神情,心想他必定有过人的临事才能,否则七星教不会派他来跟自己联络。
    他一念至此,反而希望情况马上发生,好让他有机会见识一下蓝武奇应变能力。
    蓝武奇此刻当然不知展鹏飞会有如此微妙的念头。他默默观察展鹏飞的表情,还以为他没有答腔的原因,是因为不在乎有追蹑跟踪之敌。
    于是蓝武奇又道:“展大爷,咱们应该采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些人?”
    他所说的“这些人”,当然是指跟踪他们的人。
    只见展鹏飞陡然停住脚步,对蓝武奇道:“此处甚是偏僻,我们就在这里动手!”
    蓝武奇讶道:“展大爷,你敢是要杀那些人?”
    展鹏飞道:“不杀他们,我们怎能摆脱他们的追蹑?”
    蓝武奇沉吟一会儿,道:“大爷说得也是!”
    展鹏飞闻言忖道:“看来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确是想秘密单独见我!”
    他将念头迅即打住,开口对蓝武奇道:“我们现在一齐向前快步跑,等到了前面那株大槐树之前,立刻隐在树梢,那些人必然措手不及,现出身来!”
    蓝武奇立刻同意,于是两人突然拔腿便跑。
    展鹏飞一面跑,一面心里好笑那些跟踪他的人,此刻一定狼狈不堪,毫不考虑地追下来。因为他根本没有给跟踪他的人,有片刻考虑的时间。
    展鹏飞和蓝武奇一转眼间,就跑到了那株大槐树之前。
    他们两人先绕到树后,等树身挡住背后视线之际,立刻纵身跃到上面的枝干隐身。
    此举当然是要使追踪的人,误以为他们两人是绕过槐树,继续向前跑的。
    展鹏飞悄悄从枝叶空隙,打量来路。
    不一会儿,展鹏飞便看到三条身影,飞快地移近他们所藏身的大槐树来。
    那三人一到大槐树之下,停也不停,便绕树而过。
    蓝武奇吐了一口长气,细声对展鹏飞道:“展大爷,咱们可以下去了吧?”
    展鹏飞作了一个要他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树下地面。
    蓝武奇顺他的手指方向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正想开口请教展鹏飞,先前的那三人却已去而复返,出现在他们的脚底下。
    领头的那人展鹏飞一眼便认出来,原来是大伪教五君子之一的西儒裴宣,其余那两人,展鹏飞却从未谋面,是以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西儒裴宣走到树之下,仰脸打量树身一眼,对同来的另外两人道:“你们两位看看,这株树枝叶甚是茂盛,由这里往上看,连些微许阳光也透不下来,要是躲上两个人的话,我们实在也无法发觉!”
    与他同来的同伴之一道:“这还不简单,只要老夫飞身上树搜一搜,立刻便可查出有没有人躲在大树之上!”
    他语音才落,迅即走近槐树,说做就做,生似要飞身上树的样子。
    展鹏飞见状,不禁大为紧张。
    他紧张的原因,一来由于裴宣的出现,足证屠龙小组的其他人手,必定也在这附近出没,这局面对他大是不利。
    二来那巫老爷曾经向他提过,屠龙小组已调集各派三名一流高手为一分组,那么与裴宣同来的那两人,武功一定相当不凡。
    凡此种种,足以证明树下这三个人,若是联手的话,展鹏飞必然要吃亏、落败的。
    展鹏飞此刻虽有可能得到蓝武奇的帮忙。但是展鹏飞深知蓝武奇出身邪派,到了紧要头头,也有扯他后腿的可能。
    所以展鹏飞目下只希望那老者不要上树搜查便好,否则让他逼得出手,情势决计于他不利的。
    可是那老者已走到了槐树之下,且已撩起衣袖,准备纵身上来的样子。
    展鹏飞还在思忖方法,那西儒裴宣却已朗声说道:“勒寒老,依兄弟之意,那展鹏飞不可能躲在那树上的。”
    展鹏飞虽已听见裴宣叫出了那老者的名字,但仍是想不出他的身份来历。
    被裴宣称为靳寒老的那老者道:“你说得没错吧?”
    他果然被裴宣一句话,打消了飞上树搜查的原意,足见这老者不是个肯用脑筋的人。
    靳寒缓步回到裴宣之前,并没有要裴宣解释阻止他上树搜查的理由,可是裴宣却道:
    “展鹏飞突然和那名七星教的人一溜烟跑走,一定已算好我们必定会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他自己决计知道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避开我们的追蹑,寒老你想想,他怎么会不继续往前面跑,却躲在那树上去?”
    裴宣的见解一说出来,他的二位同伴立刻深觉有理。
    因为展鹏飞既然没有被他们三人追得走投无路,就绝对没有中途躲起来的理由。
    裴宣一看同伴没有反驳他,乃道:“咱们还是朝前面追下去,免得被其他分组的人抢走了功劳去!”
    这句话说得靳寒和另外那名中年人大为动容,立刻摧促西儒裴宣上路赶过去。
    等到裴宣一离开,蓝武奇便开口对展鹏飞道:“展大爷,看来屠龙小组的人,已搜查到这一带来,我看应该赶快与上面取得联络才好!”
    他不等取得展鹏飞的同意,就当先跃下树。
    展鹏飞突然记起西儒裴宣是大伪教的高手,凡是出身大伪教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出名的巧言令色,作伪卖乖之辈。
    是以展鹏飞看着蓝武奇跃下之后,大大反悔起来,心道:“我怎会如此孟浪?轻易便相信那裴宣离开时之言?”
    尽管展鹏飞心下后悔不迭,但是人已经下了树,想再躲回去藏一会儿,也已太迟了。
    蓝武奇却全然没有考虑到裴宣等人之举,可能有诈,他自己现身下树的用意,只一心研究要怎样领着展鹏飞回去交差的方法。
    两人在落树之后,各怀心思,才片刻工夫,那西儒裴宣等三人,已然掩了回来。
    展鹏飞耳中才警觉有人潜到近处,裴宣已朗声笑道:“展鹏飞。你万万料不到区区这一手吧?”
    展鹏飞本想反驳他,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他出言说出他早已有预感的话,反倒让人讪笑而已。
    因此展鹏飞默然不语,那蓝武奇却道:“你们是屠龙小组的人吗?”
    靳寒道:“不错!”
    蓝武奇道:“我是七星教的人!”
    他显然还有话未说完,然而裴宣却打断他的话,道:“七星教也派有人参加屠龙小组,你怎么反而跟展鹏飞走在一起?”
    裴宣这话的用意,无非是要蓝武奇自动说出与展鹏飞走在一起的理由来。
    蓝武奇不知没听懂他的话意,仰是有意装傻,却反问道:“这么说,燃犀府的旱魃靳寒,和那位老狼谷的赤狼解大元,一定也属于屠龙小组的了?”
    裴宣嘴巴说话之时,心里头却寻思道:“这蓝武奇为什么敢承认自己是七星教的人?难道七星教不怕人家误会他们勾结展鹏飞?”
    裴宣觉得这蓝武奇,若不是不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那么便是有恃无恐的了。
    为了打探出蓝武奇心中的打算,裴宣决定用煽惑旱魃靳寒的方法。
    当下裴宣对旱魃靳寒道:“寒老,看来七星教是想讨好展鹏飞,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吗?”
    旱魃靳寒瞪大眼,那表情一看便知是懵然不知的意思。
    西儒裴宣又将目光移向老狼谷的赤狼解大元,解大元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七星教笼络展鹏飞的用意。
    其实西儒裴宣在询问旱魃靳寒之前,早就预料到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明知没结果,却仍开口问话,说起来也不过是要提高靳寒和解大元两人,听他说话的兴趣而已。
    果然裴宣的问题,立刻引起靳寒和解大元的注意,只见他们两人均露出渴望裴宣说出问题答案的眼光。
    一西懦裴宣笑笑,随口说道:“七星教拉拢展鹏飞之举,依我看,八成是为了想偷取幽灵谷火狐内丹!”
    裴宣的这句话,根本是他临时胡扯出来的,可是靳寒和解大元却听得变了脸色,连七星教的蓝武奇,也觉得他们教主怕有这种打算。
    大概只有展鹏飞没有被裴宣的话吓倒,他撇撇嘴,冷笑道:“裴宣,你信口开河,故意出语惊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裴宣听出展鹏飞有意拆他的台,但他仍有把握,靳寒和解大元绝不会听信于他。
    这是因为展鹏飞身为当事人,而且靳、解两人对他已有“先入”的偏见,在这种情形之下,展鹏飞再怎么否认裴宣的话,其效果也无用。
    可是展鹏飞却没有直截了当提出否认,又道:“七星教如果真的要利用我取火狐内丹,这事关六大邪派的秘密,我相信高晋绝不会泄漏出来,裴宣,你又从何得知?”
    展鹏飞不给裴宣有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何况,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有能力去幽灵谷,擒住火狐,高晋凭什么会看上我?”
    勒寒和解大元两人听到这里,已渐渐露出怀疑的神色,显然他们是觉得展鹏飞说得有理。
    展鹏飞并不在此打住,他又说道:“更何况既使七星教有方法助我捉住火狐,取得了火狐内丹,我也不会甘心双手交给高晋,这点高晋再傻,也不会不知道!”
    展鹏飞举出了三点理由,算是完全否定了裴宣的挑拔。
    但是这对西儒裴宣来讲,并没有什么损失。
    因为靳寒和解大元两人,绝不会因展鹏飞的一席话,而改变与他敌对的立场。
    此外,七星教拉拢展鹏飞的事,不论目的如何,裴宣只要提出来,让靳寒和解大元有所了解,那么将来老狼谷和燃犀府得知这事,也就够七星教受的了。
    是以,裴宣虽不能将七星教与展鹏飞之间的秘密揭发出来,但他已造成老狼谷、燃犀府的人对七星教生出怀疑,收获已算不少。
    蓝武奇自然知道西儒裴宣的恶毒用意,但他人孤势单,心中虽恨极裴宣,却也不敢对他翻脸。
    可是展鹏飞却没有什么顾忌,一来形势上已造成他不得不一战,二来西儒裴宣这种人,展鹏飞早有收拾他之意。
    形势既已逼得展鹏飞没有侥幸罢战的机会,展鹏飞心中的斗志自是高昂。
    他昂然挺一挺胸,“锵”一声将蓝电宝刀掣了出来,对裴宣道:“来,来,来,你既是屠龙小组之人,我们这场架是非打不可,对也不对?”
    裴宣只觉得展鹏飞的朴实脸上,突然泛起凛人的寒霜,握在手中的宝刀,也射出森严的杀气。
    而他对展鹏飞这种足可撼山岳的气势,心中早已生出怯意,因此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设法让解大元或靳寒打头阵。
    当下裴宣干咳了一声:“本人与解、靳两兄,同属屠龙小组,你这一动手,必定会招惹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你,你自信有把握打得过我们吗?”
    他这话一说出来,果然使靳寒和解大元,一齐露出了备战姿态。
    展鹏飞知道不论怎么个打法,这一仗必定不能避免,是以他并没有被裴宣的话,削弱了斗志。
    但见他气宇神定,凝重如山,双目透出的杀气,比刚才更为深刻。
    蓝武奇冷言旁观,心下顿时踏实起来。
    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由于先前心中没有把握之故。
    蓝武奇此刻已从展鹏飞坚强无比的斗志中,感觉出这一仗说不定有致胜的把握,当下冷笑一声道:“本人奉本教教主之命,来此迎接展大爷,因此你们若是对他有所不利的话,本人自不能坐视!”
    他这话已明显地表明了他的立场,裴宣等人哪有听不出之理。
    因之裴宣立即接口道:“凭你一个七星教的二流角色,也敢在这里逞能?”
    蓝武奇冷冷道:“以本人和展大爷之力,你们三个人未必能讨得到好处,你信也不信?”
    裴宣心中确是承认他这一番话,因为展鹏飞气势凌人,那份凝重如山的气概,已经足够使人生出怯意,更何况有蓝武奇势必杀他们灭口的决心?
    蓝武奇奉行不夜城主高晋之令,迎接展鹏飞之事,本是极端秘密,如今被裴宣等三人撞见,他怎会让他们有机会说出去宣扬?
    因此之故,裴宣料定蓝武奇有帮助展鹏飞杀他们灭口之猜测,确是十分合理。
    裴宣心想:假使换上他自己处于蓝武奇目前之状况,他第一个做法,决计也是帮助展鹏飞才是上策。
    所以裴宣在蓝武奇露出他的立场之时,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展鹏飞,只见他手持宝刀,一心一意的培养他的信心。
    时间一瞬即逝,裴宣已经可以感觉出拖下去的结果,将会使展鹏飞生出更惊人的毅力。
    裴宣一念及此,当下心中大为凛然。
    他立刻取下他的随身兵器,将折扇“刷”一声打开,一面通知解大元和靳寒两人,表示他将出手攻击。
    展鹏飞哪会容他先行出手,但见他手中蓝电宝刀光芒一闪,唰地劈向裴宣。
    西儒裴宣自然不愿首当其锋,他轻巧往左一躲,一下子便避在解大元之左侧。
    这么一来,展鹏飞这一刀,就像攻向解大元一样,使得解大元怒气高涨。
    裴宣这一手果然厉害,他就在这么一次的闪躲之间,便就制造出解大元与展鹏飞两人面对面交手之局面,而轻易地使自己置身度外。
    解大元窥准展鹏飞那一刀的刀势,“呼”地拍出一掌,右手立刻抽出三叉戟。
    他不待展鹏飞换招变式,顷刻之下,一支三叉戟已递至展鹏飞的面门。
    展鹏飞志在裴宣身上,是以解大元的反击,实是完全出诸他的意料之外,差点儿便被解大元一戟叉击中面门。
    他退得奇快,蓝电宝刀也顺势一卷,一招“直捣中原”从中宫直抵解大元的前胸。
    此刻裴宣已完全退出战团,解大元却已替他受罪,被展鹏飞的宝刀,攻得手忙脚乱。
    展鹏飞迅如闪电地划出八刀之多,他知道如果靳寒或裴宣不从中插手的话,这名老狼谷的高手,不出二十招,必然将命丧在他的宝刀之下。
    所以他尽量争取时间,好在裴宣及靳寒两人围攻之前,杀死解大元。
    他一如此决定,手中宝刀更是精芒暴射,步伐之变幻,也依五行之理,腾挪飞跃,迅快已极。
    当展鹏飞一招“神龙再现”甫出手,解大元正好跃在他的左侧。
    展鹏飞灵光一现,左手食拇两指俟地一弹,一式水火绝命神指,但听“哧”一声,一缕指风,像一把利剑,直击解大元的前胸“玄机穴”!
    水火绝命神指原是老狼谷的看家本领,照道理讲,对出身老狼谷的赤狼解大元来说,应是可以应付自如才对。
    可是,展鹏飞将水火绝命神指揉合了五行变幻之妙处,其威力非比寻常,这解大元也不知那股指风出自何处。
    因此他一发觉前胸冷刷刷有指风袭来之际,已然不及。
    解大元但觉玄机穴似被重物一击,脑中轰然一声作响,人便失去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展鹏飞右手的宝刀已随势而至,解大元哪有能力规避之理。
    只听见解大元惨叫一声,他的整个左肩膀及半边脑袋,在展鹏飞一劈之下,登时与身躯分了家,人也滚翻倒地,躺卧在血泊之中。
    解大元一死,裴宣及靳寒两人,已知道情势发展下去,必定越发对他们不利。
    裴宣第一个就兴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他深知以目前之情况,若不好好与靳寒合作,说不定他和靳寒两人,都会丧身在展鹏飞之手。
    靳寒此刻也大大后悔没有出手帮助解大元,他知道解大元若能得到支援,绝无丧命之理。
    所以他在解大元倒地之刹那,迅即拉出他的佩剑,攻向展鹏飞。
    裴宣也在这个时候,将手中折扇一开一关,伺机加入了战团。
    这一来,就不容蓝武奇闲着,他一见裴宣出手,也立刻出手帮助展鹏飞。
    于是,四个人分成两对,就在那棵大槐树之前,捉对儿厮打起来。
    十招才过,蓝武奇在西儒裴宣的攻势之下,已逞不支之状,展鹏飞也勉强与靳寒打成一个平手而已。
    眼看着靳寒打得得心应手,展鹏飞的宝刀与之相形之下显得笨滞呆慢得多了。
    看这种情形,双方如此打下去的话,吃亏落败的,决计是展鹏飞和蓝武奇无疑。
    裴宣一占了上风,随即猛施煞手,要将七星教的蓝武奇收拾下来。
    不过裴宣的一支折扇,仍不敢袭击蓝武奇的要害。
    一来西儒裴宣无意替大伪教树敌,得罪七星教,二来他要利用蓝武奇的口,向其他各派人,证明七星教与展鹏飞勾搭之事,好教七星教成为众矢之的。
    由于西儒裴宣如此打算,使得早应该落败的蓝武奇,得有机会继续支撑下去。
    这对靳寒心理影响甚大。
    靳寒虽则在初战展鹏飞之时,占尽了上风,但久战之下,他却发觉展鹏飞的宝刀,纵横开阖之间,越来越凌厉。
    同时,从展鹏飞刀气中所传来的威势,透出无与伦比的毅力及信心,严重的震撼了靳寒。于是,靳寒竟然越打越没有信心,越打越觉得展鹏飞的功力一寸一寸地增强。
    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势下,靳寒当然寄望于裴宣趁早杀死蓝武奇,过来帮他应付展鹏飞。
    可是他却越等越烦躁起来,因为裴宣与蓝武奇打了二、三十招之久,居然一点儿得胜的迹象也没有。
    靳寒当然不知道裴宣打的如意算盘,否则他一定当场气炸。
    双方维持如此微妙的情势,战况当然要持续下去。
    但是过不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立刻有三条人影飞奔而来。
    展鹏飞一发觉有人赶来,就知道对自己将是大大不利。
    他想得甚有道理,自己人单势孤,尤其在这带地面出现的人,除去六大邪派的屠龙小组之外,恐怕不会有其他闲杂之江湖人物了。
    展鹏飞料得丝毫不差,来的三人,正是七星教的血八卦齐空玄,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和断肠府大屠夫蒙良。
    西儒裴宣一看到血八卦齐空玄等人出现,迅快跳出战团,对齐空玄道:“齐真人!你们七星教的小兄弟,就交给你了!”
    齐空玄大讶,道:“蓝武奇,你怎地会在此地跟裴先生动起手来?”
    蓝武奇在教中的地位,还差齐空玄一截,当下恭声道:“启禀真人,属下之事,完全是裴宣逼出来的!”
    血八卦齐空玄闻言,登时双眼暴出凶光,恨恨地瞪着西儒裴宣。
    西儒裴宣从蓝武奇及齐空玄的对答,发现齐空玄竟然还不知道七星教勾结展鹏飞之事。
    由此可见,追魂客涂森及大屠夫蒙良,必定也还不晓得。
    为了造成七星教的孤立,迅即消除齐空玄可能因护短而找他拼斗,裴宣当机决定,要设法拉拢蒙良和涂森两人,以对付七星教的齐空玄,蓝武奇和展鹏飞。
    裴宣的这项决定,是出自很自然的心意,换句话说,任何人处于他目下的情势,也会如此打算的。
    所以蓝武奇一下子便看穿他的心意。
    蓝武奇当然不会让裴宣有机会,将他和展鹏飞走在一齐,又出手帮助展鹏飞之事说给涂森和蒙良知道。
    于是他在裴宣开口之前,便走近血八卦齐空玄,低语道:“禀真人,属下想请真人赶快出手制住裴宣……”
    齐空玄讶然道:“这是为什么?”
    蓝武奇很快地答道:“属下现下实在没有有时间向真人解释,真人只管出手,必然没错……”
    血八卦齐空玄微一沉吟,心想:蓝武奇是自己教中之人,他要求我出手制住西儒裴宣,必然有合理的用意,我又何须迟疑?
    齐空玄当下点点头,扬一扬提在他手中的八卦金牌,大步走到西儒裴宣之前。
    追魂客涂森和大屠夫蒙良等人,当然不清楚蓝武奇与展鹏飞之间的事。
    是以当他俩发现齐空玄逼近裴宜之时,还以为这一场拼斗,只关系七星教和大伪教之私恨而已。
    裴宣一看血八卦齐空玄朝自己大步走来,已知道蓝武奇先发制人的用意。
    他深知没有涂森和蒙良的援手,以自己的功力是斗不过血八卦齐空玄及蓝武奇这两名七星教高手之联合攻击。
    于是他不待齐空玄出手,便抖动丹田之气,扬声叫道:“涂兄、蒙兄,请你们阻止齐空玄动手,我有话告诉你们!”
    涂森和蒙良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竟是没有人理睬西儒裴宣。
    这两人不答理西儒裴宣的原因,主要是不愿趟入大伪教和七星教之间的私怨,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抱着同样的心思,巴不得大伪教和七星教火拼。
    西儒裴宣此时,竟然泛起孤立无助的感觉。
    他的唯一帮手燃犀府的旱魃靳寒,与展鹏飞拼斗正酣,自顾已然不暇,西儒裴宣自然没办法取得他的支援。
    裴宣还待设法去打动涂森或蒙良置身度外的心意,血八卦齐空玄却已卷起他的八角金牌,迎头朝他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裴宣迅即放弃其他杂念,将折扇开合,“当”一声点中对方的金牌,人也如猿猴般地轻快地避开齐空玄的硬砸。
    齐空玄一招出手之后,并没有奢望能够凭这一招便得手,因此劲势才发,随即收劲蓄势,运起七星教绝技大北斗玄功,将内力发挥至极致!
    他这应势运力,也只不过眨眼工夫,因此第二招也就能很快的紧接在第一招之后,连绵攻向西儒裴宣!
    齐空玄的第二招,带动八角金牌,呼啸而至,威势确是相当惊人。
    西儒裴宣不敢轻樱其锋,他深知以自己的轻巧兵器,拿来与齐空玄的笨重金牌硬拼硬碰的话,无异自寻死路。
    因此之故,裴宣手中折扇使的是“柔”字诀,脚步方位的移动,也完全采取轻灵小巧的轻功路线。
    如此一来,双方竟然战成了一个旗鼓相当。
    追魂客涂森心中巴不得裴宣和齐空玄两人,赶快分出胜负,最好能造成伤亡。
    因此如此一来,大伪教和七星教之间,必然会因此种下仇恨,这两大邪教一结仇,对涂森所属的三阴教,只有好处,却没有什么坏处。
    大屠夫蒙良当然也有同样的希望。
    是以他和涂森两人,均全神贯注的凝视裴宣及齐空玄这边的火拼,展鹏飞和靳寒的缠斗,他俩连看也不看。
    殊不知展鹏飞这边的局面已经大有变化。
    靳寒越打越是寒心,他还是想不透何以展鹏飞的功力,居然越施越有劲。
    换句话说,旱魃靳寒只觉得展鹏飞宝刀所涌出的森严杀气及强劲力道,已比先前倍增,而且有增无减。
    旱魃靳寒自此失去先前的凶悍之气,在展鹏飞宝刀圈扫直磕之下,变得只堪自保,而已无力采取攻势。
    展鹏飞心志无坚不摧,他一心一意只想将靳寒杀退,甚至杀死他也不觉得太过份。
    这是因为展鹏飞这几日之间,实在被屠龙小组缠得已够心烦,因之对属于屠龙小组的旱魃靳寒,自然不会有怜悯饶他之心。
    其次,旱魃靳寒是燃犀府中的凶人,要诛除此等诡恶多端的凶人,展鹏飞确不会留有半点儿余地给对方。
    更何况,六大邪派自从组成屠龙小组,专门对付展鹏飞以来,已逼使展鹏飞豁出性命,多杀一个靳寒,或不杀靳寒,已经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了。
    就是因为如此,展鹏飞一专心对敌的结果,手中的紫府奇珍蓝电宝刀,就更加将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旱魃靳寒苦无机会脱出战团,否则他真想一溜烟逃之大吉。
    他此刻已然心竭力拙,心理上已面临死亡的威胁,因之拆招动手的动作,已没有丝毫锐气。
    展鹏飞抓住气势上占尽优势的机会,倏地改采猛攻硬拼的刀法,这一来,旱魃靳寒就落于险象环生的局面。
    但听展鹏飞春雷般地猛喝一声“杀”,这一声喝得靳寒心胆皆裂。
    他下意识之下,抽身疾退,但面前却已暴出一条刺眼蓝光,冷冰冰的疾卷过来。
    旱魃靳寒暗呼一声“我命休矣”,只觉得半边脑袋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就栽倒在尘埃之上,断气死亡!
    靳寒临死之前的那一声惨叫,凄厉已极,不但引起追魂客涂森和大屠夫蒙良两人的注目,连正在缠斗中的齐空玄和裴宣,也被这一声厉叫,叫得不约而同地停手查看。
    西儒裴宣虽然并不因为旱魃靳寒之死,而感到痛心,可是他却不能不说句话,将责任推卸出去。
    裴宣自忖自己与解大元和靳寒同在一组,如今这两人均因“屠龙”而命丧在展鹏飞之手,若不设词推卸出责任,将来很难保险不会引起老狼谷和燃犀府的忌恨。
    于是西儒裴宣故意皱起眉道:“涂兄、蒙兄,你们两个人居然见死不救,让靳兄命丧在姓展的之手,当真令人费解之至!”
    裴宣这句话委实又狠又毒,很明显地他想将靳寒丧命的责任,推给涂森和蒙良两人。
    涂森他们当然不会接下这烫手的热芋。
    涂森反应较快,只听他冷冷说道:“我和蒙兄又不与靳寒兄同在一组,若是没有征得裴先生你同意的话,贸然出手,岂不要被你误会想趁机抢功?”
    他这话自是有根据而发,因为屠龙小组每一分组之间,有一项约定,便就是不论哪一分组先向展鹏飞动手,别组就不能插手抢功。
    这当然是设计屠龙小组的六大邪派负责之人,深信以每一个分组之力,来应付展鹏飞必然绰绰有余之故。
    当然,他们另有个约定是:万一以一个分组三人之力,犹是对付不了展鹏飞之时,只要提出要求,其他分组的人手,自必要全力出手。
    涂森是根据这些约定,提出他的反驳的。
    裴宣却连连冷笑道:“涂兄之言虽是不差,可是兄弟被齐空玄缠住不放,而靳寒兄又已陷入危局,涂兄和蒙兄依然袖手不管,就大没有道理了!”
    西儒裴宣的话锋锐利之至,心智更是高人一等。
    他拿着涂森的话,只轻轻一转,一句话便把在场诸人一网打尽。
    裴宣的这句话,仍然没有放过将责任推给涂森和蒙良的企图,同时也将血八卦齐空玄拖了下来。
    换言之,他这话一出,已经将旱魃靳寒丧命的责任,整个推给齐空玄、涂森和蒙良。
    他适才那句话的意思,很显然是说:假使齐空玄没有缠他,他便有机会帮靳寒战展鹏飞,那么靳寒就不至于因为没有援手而丧命。
    这一来,血八卦齐空玄的责任不就更大了吗?
    裴宣同时指责涂森和蒙良,知他没法相助,自己又不出手,那不是叫靳寒送命吗?
    血八卦齐空玄没头没脑地惹了这一身腥臭,自然不甘心。
    他怒吼一声,戟指骂裴宣道:“姓裴的,你想拿燃犀府来压我,你是做梦!”
    到底西儒裴宣比他厉害,他不温不怒,徐徐道:“燃犀府损失一名旱魃靳寒,将来追究死因,少不了要牵涉到咱们这几个人,到时咱们实话实说,让燃犀府的人去判定好了,你根本无须乱吼乱叫的!”
    血八卦齐空玄原就讲不过西儒裴宣,哇哇又叫道:“姓裴的,不必等燃犀府调查死因,本真人就送你上西天,也好向燃犀府做个交代!”
    裴宣道:“你想杀我灭口?好叫燃犀府无法查出靳寒丧命的真相,对也不对?”
    这些人自然不是怕燃犀府怕成那个样子,而是他们不愿也犯不着被燃犀府忌恨,而平空树敌。
    血八卦齐空玄实在无法在口舌上与裴宣逞能,因此唯有付之一战了。
    他扬起八角金牌,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刷,刷,刷”一连就朝裴宣攻了三招之多。
    西懦裴宣也不是易与之辈,他连躲带闪,一下便抢在齐空玄的背后来。
    可是他并没有出手还击,反而停手说道:“齐空玄,这场架本人绝对奉陪到底,但是你得让我将话说完……”
    齐空玄大声道:“谁要听你放屁,吠,看招!”
    他动作虽快,可是裴宣说话的声音比他更快,只听裴宣道:“我这话是要说给涂森和蒙良两兄听的,你凭什么要阻止我?”
    齐空玄闻言,果然刹住攻势,抬眼看涂森和蒙良两人。
    涂森朗声道:“齐真人,咱们一齐听听裴先生到底要说什么,谅也不妨吧?”
    齐空玄心中虽然恨极西儒裴宣,但他可不愿再得罪涂森或蒙良,因此没有再抢着向涂森动手。
    西儒裴宣一有说话的机会,就显得充满了信心,因为他一向自恃能言善道,只要有他说话的机会,他就不怕涂森和蒙良不帮他打齐空玄。
    于是他整一整喉咙道:“只不知你们察觉出七星教对展鹏飞的态度,已有微妙的转变没有?”
    这话果然吸引了勾魂客涂森和大屠夫蒙良的兴趣。
    蒙良显得迫不及待地道:“请你将话讲清楚好不好?”
    西儒裴宣正要说出七星教勾搭展鹏飞之事,却发现蓝武奇已不知去向,只有展鹏飞正提着这宝刀,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心下蓦地大骇,脸色也不免现出紧张之色。
    裴宣倒不是怕展鹏飞找他动手,而是因为蓝武奇不见了影子之故。
    他第一项的顾虑是,蓝武奇有可能去搬来接应的救兵,第二个顾虑是没有蓝武奇在场,既使他说出七星教勾结展鹏飞之事,也未必会使涂森和蒙良相信。
    涂森和蒙良却不晓得裴宣突然中断说话的原因,是由于他心中有那两层顾虑之故。
    是以一看裴宣欲言又止,他们两人就大感不耐起来。
    大屠夫蒙良提高了声音,道:“裴宣,我适才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西儒裴宣心中虽然有顾虑,但他不愿放弃挑拨离间的机会,当下改口道:“蒙兄,你的话我当然听见了,不过,我得声明在先,我若是将事情说出来,必然要得罪七星教的齐空玄,万一他向本人动手寻衅,你们可得出手制阻他!”
    涂森闻言之后,立刻联想到裴宣这句话的可能用意,蒙良却已道:“那当然,在你话未说清楚之前,相信齐真人也不会贸然向你出手的!”
    蒙良既已这么说,涂森自然已无考虑之余地,当下就未再表示意见。
    涂森这样做自然比蒙良稳当得多,他不发表意见,却可以同时保住齐空玄和蒙良两人的颜面。
    裴宣当然看得出涂森两面讨好的用意,但他没有非逼涂森答应帮他制住齐空玄的理由,所以就将话转入正题,道:“本人已有种种的证据,证明七星教有拉拢讨好展鹏飞的企图……”
    在他说话之时,涂森倏然感到好像有人潜伏到他们立身之处的左右。
    因此他专心衡量这一突变的情势,念头才一转及,心下不由大为骇然。
    徐森脑筋转得奇快,当下故意朗声道:“裴先生,你刚才说是七星教怎么来着?”
    他这话的意思,当然是表示他刚才根本没有听清楚裴宣之言,所以要求裴宣再说一遍。
    蒙良觉得十分奇怪,他和涂森并排站在一齐,涂森应该像他一样,将裴宣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才对,何以涂森却表示没能听到?
    他正不知涂森故意装傻的用意,左侧已有人纵声朗笑道:“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脑筋反应之快,却是令人佩服,裴兄,你可知道涂兄何以不愿听你说下去吗?”
    说话的人从左侧小路漫步走出,却原来是七星教的金睛鬼爪袁伯文。
    走在袁伯文后面的还有银睛鬼手向瑶及蓝武奇等四五个七星教的教徒。
    袁伯文及向瑶两人,均属七星教七瘟神之一,而和蓝武奇走在一起的另四名汉子,则显然都是七星教二十一恶煞中的人物。
    金睛鬼爪袁伯文在七星教中,专事负责对外活动,银睛鬼手向瑶则是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晋左右的智囊人物,这两人等于高晋的左右两手,如今凑在一起出现,确是非比寻常。
    第一个感觉出七星教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精英,必非寻常的人,是西儒裴宣。
    勾魂客涂森也看出了七星教一下子派出这么多高手,绝不是凑巧碰上他们的。
    那么,袁伯文和向瑶会不会是由于蓝武奇的通报,而赶来此地接应血八卦齐空玄的呢?
    袁伯文和向瑶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七星教已倾巢而出?
    七星教此举又是为了什么?
    涂森将这些问题,参照了刚才裴宣指出七星教勾搭展鹏飞之言,登时心中大为凛然。
    涂森担心的倒不是七星教有意拉拢展鹏飞之事,而是一旦此事确如西儒裴宣之推测,那么袁伯文此刻率众而至,必然足为了收拾他和裴宣、蒙良三人性命而来的。
    涂森如此想象的原因,是由于七星教假使有意拉拢展鹏飞,就决计不容其他门派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如今西儒裴宣如此宣扬,七星教岂会容许他们三人活命而去?
    涂森在袁伯文等人出现之前,早就想及这层利害关系,是以他才会装傻卖乖,表示他没有听清楚裴宣所指的事,以免七星教会因他也得知秘密之故,而向他施煞手灭口。
    大屠夫蒙良此刻也想到了这件事,当下大大后悔自己没在袁伯文出现之前,也像涂森一样,装出没有听见裴宣指责七星教勾搭展鹏飞之言。
    这三个人之中,要以西懦裴宣最为狼狈,他心中明手得很,假使袁伯文要杀人灭口,以防止他们笼络展鹏飞之消息泄漏的话,第一个对象必然是他裴宣。
    裴宣、涂森及蒙良三人,此刻居然一下子变成为同一命运的难兄难弟,局面变化之快,都是人们所想象不出来的。
    尤其西儒裴宣,他深知他们三人此刻若不同心协力的话,活命的机会恐怕不多。
    但涂森和蒙良却不这样想,他们俩人一见袁伯文徐步走了过来,马上下定决心,要装出对七星教秘密毫无所悉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看出袁伯文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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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舍命唱阳关蒙良断肠
    由袁伯文的姿态看来,七星教布置在这四周的人手,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收拾下他们三人的。
    只见金睛鬼抓袁伯文,先向展鹏飞打了一个招呼,道:“展兄弟,你这一回可真大大出了风头了!”
    展鹏飞双手一摊,道:“说什么出风头?你们六大邪派缠得本人走投无路,姓袁的你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袁伯文又含笑道:“兄弟因你上次之事,被教主训了一顿,这回你可不能再叫兄弟为难了……”
    展鹏飞当然知道袁伯文所谓“上次之事”,是指他和华媚娘杀了他的手下,安全脱逃的事。
    他并不奇怪袁伯文此时提起那件事,会表现出那么轻松无所谓,敢情袁伯文一定是奉了严令,改用商量的手段,想请他见见他们的教主高晋。
    袁伯文招呼过展鹏飞之后转脸对涂森道:“涂兄,你可别相信裴先生之言,敝教与展鹏飞只有过节未了,才会派人寻他,绝不是存什么拉拢之心……”
    涂森不等他说完,就急忙道:“袁兄不必多作解释,兄弟和蒙兄绝不会对贵教之任何行动生疑,这个袁兄应该信得过吧?”
    这两名分属两个邪派的高手,说话之间,听来虽像和和气气的样子,可是有谁听不出他们两人一搭一挡之中,全无半点诚意之言?
    西儒裴宣听见涂森对袁伯文那么说话,心中根极了他。
    这也难怪裴宣生恨,因为涂森确是有意让他一个人受罪。
    但袁伯文却在心中另打主张。
    袁伯文知道涂森和蒙良此刻是由于人孤势单,才不敢跟他翻脸,绝不是因为怕他袁伯文之故。
    换句话说,将来涂森或蒙良在另外一个场合之下,说不定就会反噬他们七星教一口。
    所以尽管袁伯文一出现便表现出对涂森或蒙良甚是客气,但袁伯文却已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收拾下涂森、蒙良及裴宣等三人。
    这是由金鬼爪袁伯文总觉得涂森等三人,在此时此刻出现,实在是他们七星教交好展鹏飞之一大阻碍。
    换句话说,袁伯文心下私忖,如果有涂森等三名别派人物插梗其中,那么他们七星教与展鹏飞之间的事,不一会儿必然传遍江湖。
    在如此情形之下,袁伯文唯一能做的,就是诛除涂森等三人。
    袁伯文的这项打算,正是涂森、蒙良及裴宣所顾虑的,可是此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目前袁伯文唯一顾忌的只是对方三人的联手之力,他很清楚假使他们三人一旦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七星教纵使可以杀他们灭口,但所付出的代价,必是也相当大。
    袁伯文有鉴于此,自然要先分化他们三人,然后再个个击破。
    因此袁伯文一开始便表现出对涂森和蒙良特别客气,这当然是为了要先收拾西儒裴宣之故。
    只见袁伯文缓缓说道:“涂兄和蒙良能不听信裴宣之挑拨,自是最好不过。”他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假使两位能提出保证的话,兄弟绝不会为难你们。”
    蒙良迅即道:“本人说话算数,此后不论碰上任何人,绝不会将今天之事说出来,袁兄大可放心!”
    西儒裴宣冷笑一声,道:“蒙良你这是在做梦,就凭你这句话,七星教就会让你安全离去吗?哼!”
    大屠夫蒙良道:“袁兄是不是还要其他保证?请指出来,兄弟一定照办!”
    袁伯文却道:“不必了,有蒙兄适才那句话,兄弟就放心!”
    蒙良问道:“那么兄弟是不是可以离开此地?”
    袁伯文又道:“蒙兄若是有意现在就走的话,兄弟自然不敢强留,请!”
    大屠夫蒙良不到三言两句,便可安全离去,自然大喜过望,当下忙道:“既是如此,兄弟失陪了!”
    他移步欲走之同时,却发现勾魂客涂森不发一言的站在原地,毫无离开的意思,当下大讶道:“涂兄,咱们走啊?”
    勾魂客涂森突然冷笑一声,道:“蒙兄要走自己请便,兄弟还不急着走开!”
    大屠夫蒙良甚感诧异,但他深知涂森的头脑比他聪明,此刻涂森不走,必然别有用意,只是他实是料想不出来而已。
    蒙良想不出涂森的用意,立刻陷于走又不是,留又不是的尴尬场面。
    西儒裴宣见状,道:“还是涂兄聪明,蒙兄你不想想,袁伯文那么爽快答应你走,岂不很显然的有什么蹊跷吗?”
    蒙良还是不懂其中蹊跷,涂森遂道:“袁兄要是有诚意的话,不就会让我们此刻离开,难道说蒙兄连这点道理也察觉不出来?”
    蒙良脑筋再笨,经他这一点明,也能想象出离开的后果,当下怒声骂道:“妈的!原来七星教已埋伏了高手在这附近,伺机要咱们好看,对也不对?”
    裴宣道:“总算蒙兄也开了窍,你料的一点儿也没错!”
    蒙良倏地指着袁伯文骂道:“姓袁的,老子差点儿上了大当,来,来,来,要打要斗,咱们就在此处了结!”
    他身为断肠府四大恶人之一,本性原是粗鲁凶恶,这一发怒,剽悍凶残之气立即滋于言表。
    可是金睛鬼爪袁伯文却道:“蒙兄可真多心呀?你先听听我们老二之言后,再发怒也不迟!”
    他转脸向银睛鬼手向瑶叫道:“老二,蒙兄竟不相信咱们的诚意,请过来一下!”
    银晴鬼手向瑶,长得斯斯文文,与身上的那一身劲装极不相配。
    他正和展鹏飞聊得起劲,一听袁伯文之言,忙向展鹏飞告了罪,走到袁伯文之旁,问道:“老大碰上了什么麻烦?”
    袁伯文将蒙良和涂森不相信他之事约略向他提明,向瑶立即笑道:“这也难怪人家不相信,待小弟提出另外一个方法,蒙兄和涂兄两人,就必然会相信的!”
    袁伯文笑道:“那你就快啊,要不然蒙兄和涂兄两人,这一气之下,万一生了事情,我们岂不要挨教主的处罚了?”
    他们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第一个就不会相信。
    譬如七星教明知道他和蒙良、裴宣等三人,都已经晓得他俩勾结展鹏飞,何以七星教独独要留住西儒裴宣,而放走他和蒙良两人?
    因此,涂森对此事的看法是,袁伯文根本就不愿同时惹翻他们三人,而计划分散他们的力量,予以个个击破。
    他这种推测,正与西儒裴宣不谋而合。
    涂森正在考虑他的立场,向瑶已然说道:“蒙兄或者是涂兄,要是小弟将敞教和展鹏飞之间的过节说了出来,你们是不是愿意退出这场是非?”
    涂森道:“只要你们有此诚意,我们三阴教绝不会干涉七星教之事!”
    向瑶又对蒙良道:“蒙兄你呢?”
    蒙良本无成见,他当然只有跟着涂森说话,只听他说道:“兄弟也如涂兄之言,咱断肠府一向不会干涉不关己之事,这个请向兄放心!”
    银睛鬼手向瑶道:“既是如此,小弟便将我们七星教此次和展鹏飞打交道的内容,说出来让各位知道!”
    他才说到此处,西儒裴宣已高声打断他的话,道:“蒙兄,涂兄,你们万不可听他说下去!”
    蒙良闻言讶道:“裴先生此言是什么意思?”
    涂森却深觉裴宣之劝告,深为有理。
    这时裴宣已然又道:“如果两位听完向瑶之言,那么今天你们想活命出去,怕将万分困难!”
    涂森闻言登时恍然大悟,道:“蒙兄,咱们不仅不可离开此处,而且应该帮裴兄的忙,一同对抗七星教才对!”
    蒙良越听越糊涂,他实在拿不定主意,应该听谁的才是。
    裴宣就怕他拿不定主意,当下点明他道:“蒙兄,此刻你还没弄清楚七星教与展鹏飞之间的事,七星教已欲置你于死命,假如你将他们之间事搞清楚,试想七星教不把你碎尸万段才怪,你说对也不对?”
    蒙良恍然地道:“对,裴兄之言确有道理,原来向瑶将他们和展鹏飞之间的事说出来的用意,就是要杀我们灭口的表示,是也不是?”
    涂森答道:“正是如此,七星教到现在为止,仍不愿因为杀了我们三人之后,日后与我们三派结仇,但目前却又非杀我们不可,为了制造杀人的借口,当然就只有抖露出他们和展鹏飞之间的秘密了!”
    裴宣接道:“假使我们三人一旦完全知道他们七星教的秘密,想想,我们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蒙良经他这一解释,已完全了然于胸,于是大声叫道:“这么说,此刻我们要是自动离开此地的话,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吧?”
    裴宣却道:“蒙兄,你别自己安慰自己,姓向的已然开口要讲出他们七星教的秘密,显见他们已经动了杀机!”
    他停歇一下,又对涂森道:“涂兄,你觉得小弟的看法,可有道理?”
    涂森回道:“是的,姓向的为了加强他们杀我们的决心,预备说出他们七星教的打算,此举确是狠毒之至!”
    大屠夫蒙良已完全听出其中的道理,当下怒声道:“七星教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涂森冷冷道:“哼!七星教原来还不敢向我们动手,如今为了增强他们杀人之决心,自必会如此做……”
    蒙良恍然道:“是啦,七星教如果将他们的秘密全部讲了出来,就再也找不出不杀我们的理由,对也不对?”
    裴宣道:“正是如此!”
    向瑶突然冷哼一声,道:“裴宣!你别自作聪明,本教原无杀你们之意,你别再胡言乱猜,否则逼得我们非动手不可,那时,后悔的可是你们自己!”
    他这些话顿时打动了蒙良之心,只听他道:“这么说,裴宣和涂森之言,是他们庸人自扰的了?”
    向瑶点点头道:“是的,如果蒙兄不像他们一样自作聪明,胡言乱猜的话,敝教自无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蒙良一下子便忘了裴宣和涂森的警告,竟觉得向瑶之言,确有道理。
    只听他喜道:“喂,兄弟也觉得裴宣和涂森脑汁用得多,未免就疑神疑鬼!”
    西儒裴宣一见蒙良喜怒无常的态度,真是又恨又气。心想:好不容易造成三人联手的机会,竟然一下子化为乌有,怎会叫他甘心。
    于是裴宣又道:“涂兄,蒙兄既是相信七星教的诚意,就让他自个儿看着办好了,咱们不必多管!”
    这话无疑等如“欲擒放纵”的激将法。因此大屠夫蒙良闻言之后,又复犹豫起来。
    七星教和这三人之间,一下子箭拔弩张,一下子又和缓如故,那种勾心斗角的场面,使得冷眼旁观的展鹏飞厌烦已极。
    他越呆下去越不耐烦,乃大声道:“喂!到底你们哪一方较有种?”
    血八卦齐空玄本来是接替向瑶陪展鹏飞说话,突见展鹏飞转脸喝叫,下意识之下,也对向瑶处理双方的态度,生出厌烦来,遂对向瑶道:“向老二今天你怎地婆婆妈妈起来?”
    齐空玄在七星教的地位,恰在七瘟神之上,因此他所说的话,向瑶不能不听。
    可是银睛鬼手向瑶有他自己的打算,并不是胆怯不敢向裴宣他们三人动手。
    现在齐空玄和展鹏飞既已露出不耐,出言责怪他做事拖泥带水,而且看情形要分化对方三人之力,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向瑶格于形势,只得放弃原有个个击被的阴谋,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倾力杀掉裴宣等三人。
    于是他对齐空玄道:“禀真人,属下这就马上解决此间之事!”
    齐空玄宏声道:“教主既已有严令下来,咱们应该赶快回去复命,万不能再如此耗下去,你知道不知道?”
    向瑶道:“是,真人,属下立刻就可将此间事了结,烦你陪展少侠先走,我们随后便来!”
    齐空玄道:“这样也好,免得教主久等心烦!”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这边人手够吗?”
    向瑶道:“够啦,我们兄弟都已经来啦!”
    他将这句话提高声音,裴宣、涂森和蒙良都听得心头大震。
    七星教的主力七瘟神,要是集中起来对付敌人的话,不要说裴宣他们三人要落败,就是多一倍的裴宣、涂森及蒙良,怕也不容易支持住七瘟神的围攻。
    更何况除了七瘟神之外,还有二十一恶煞,这股力量确是相当惊人的。
    齐空玄一听见七瘟神都已经出动,心知对付裴宣等三人已绰绰有余,乃点头道:“那么,你们快点儿处理这边的事,我陪展鹏飞先走一步!”
    向瑶恭声道:“是!属下遵命!”
    齐空玄转身走到展鹏飞之前,却听见展鹏飞道:“齐空玄,你要先走,你走好啦,我可不愿错过这边的热闹!”
    齐空玄讶道:“怎么?你不想走?”
    展鹏飞道:“我说得那么清楚,难道你聋了没听见?”
    血八卦齐空玄一向对人气指颐使惯了。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当下差点儿没变脸。
    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地将刚涌上来的怒气,压了下去,讪讪道:“展少侠既是不愿此刻就离开,咱们稍候也无妨!”
    展鹏飞有意整齐空玄,故意道:“我不但不想现在就走,而且还希望跟你齐空玄打一场架!”
    袁伯文迅快的接口道:“齐真人位尊言重,有我们在,岂可让他打头阵?此事万万不可!”
    展鹏飞叱道:“既然你这么说,我现在就走,否则我便不去见高晋。”
    他说走就走,一转身就举步欲离开。
    袁伯文真想用硬的手段,将展鹏飞强留下来。但他奉了高晋的严令,自然不敢意气用事,只好说道:“当然啦,假使齐真人不反对的话,委屈他老人家来打一架,也末始不可!”
    袁伯文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恨得痒痒的,恨不得动手教训展鹏飞。
    但他的脸上却是不敢透出任何不悦之色,仍然装着笑脸,看着展鹏飞。
    齐空玄心情和袁伯文相同,也真不敢有不高兴的神色,但犹豫迟疑之情,却是任何在场的人,都可看出来的。
    展鹏飞又冷冷道:“齐空玄,你刚才不是责怪向瑶做事婆婆妈妈吗?这回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齐空玄还没说话,西儒裴宣却趁机道:“名重一时的七星教血八卦齐空玄,被一个后生小辈如此奚落之事,要是传出江湖的话,委实没有人肯相信!”
    他这句话说得齐空玄耸然动容。
    但见齐空玄目中凶光一掠而逝,“唰”一声,将他的八角金牌在空中划了一圈,恶狠狠地瞪了展鹏飞一眼。
    展鹏飞仍然含着嘲弄的微笑,好整以暇地负手站在原地。
    袁伯文以为齐空玄已被展鹏飞激怒,就要向他采取行动,心下大急。
    就在袁伯文要出言劝阻齐空玄之刹那,齐空玄已然大喝一声,一大步便冲向西儒裴宣。
    原来齐空玄将一股怒气,全都发泄在裴宣身上。
    西儒裴宣被齐空玄突如其来的这一手,吓得后退七、八步,方始站稳,道:“齐真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空玄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这小子搬弄了半天是非,我要你永远说不了话!”
    裴宣冷笑道:“这敢情好,区区一个七星教的二流角色,还吓不倒我西儒裴宣!”
    齐空玄像负隅的猛兽,狂号一声,举起他手中的八角金牌,一步一步地逼近裴宣。
    由他举步的神情,可以看出齐空玄心中确已恨极裴宣。
    可是裴宣却并末被齐空玄的骇人表情所吓着,但见他神态悠闲地,将手中折扇一开一阖,盯视着缓缓逼近的齐空玄。
    齐空玄满腔怒火,本已达到极点,此刻又看到裴宣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由气得目眦欲裂。
    只听他暴喝一声,八角金牌闪出朵朵金光,电扫裴宣。
    裴宣正要齐空玄盛怒出手,好趁虚反攻。
    因是当齐空玄金牌堪堪如电掣般圈扫而至之际,裴宣折扇呼地一收,轻巧地连续在对方金牌面上点了八、九扇之多。
    竟是“当,当”之声,迸着两般兵器交碰时火花,一刹时双方相互攻了十招。
    这两人变招之快,令人咋舌。
    裴宣以巧斗笨,齐空玄以重压轻,一场龙争虎斗,于是展开。
    两个人尽出平生之学,打得如火如荼,激烈万分。
    没多久,双方已拼了将近三十招,那裴宣显然不耐如此硬碰硬的打法,渐渐地被齐空玄逼得节节后退。
    他一路退下来,眼看就要退到勾魂客涂森和大屠夫蒙良之前。
    涂森却仍然未加闪避,只见他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裴宣越退越靠近涂森,从他后退的姿态,实在看不出有落败的痕迹。
    可是齐空玄并未感觉出来,袁伯文和向瑶等人,旁观者清,一齐露出诧异的眼光,因为他们委实猜不透裴宣后退的真正原因。
    正当袁伯文、向瑶等七星教在场的人,诧疑不安之际,裴宣已退无可退,背部已退得仅距涂森二、三尺之遥而已。
    向瑶此时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裴宣后退的道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正当向瑶想出声警告齐空玄之际,涂森已然用左手拉住大屠夫蒙良的右手,同时迅速的在裴宣背后一按。
    涂森这一按之下,齐空玄倏觉正面涌来一股凛人之狂飙,迎面撞了过来。
    这股狂飙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其势如万马奔驰,齐空玄才一发觉,血气已觉沉闷,竟然被逼得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齐空玄凛然想退,人却踉跄拿桩不稳,脑门轰然一声巨响,喉头一甜,就此不省人事。
    就在齐空玄昏倒地上之刹那,袁伯文已赶到将他扶住,向瑶也亮出了兵器,在一旁守护戒备。
    那齐空玄功力不弱,受了这么一记重击,却仍然能运功护住心脉,一缕真气才未被撞散。
    袁伯文查看一下齐空玄的伤势,觉得他并无生命危险,始才略略放心。
    他招手唤来蓝武奇等人,将齐空玄移至一旁休息,吩咐好应注意的事之后,方始缓缓走近涂森之前,道:“三阴教的移花接木手这门功夫,出自涂森之手,果然不同凡响!”
    他冷哼一声之后,又道:“只是你们三个人,如此卑劣地施下煞手,也未免太狠毒了吧?”
    涂森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换上你袁伯文有机会施此煞手的话,难道说你会放过吗?恐怕不会吧?”
    袁伯文被他说得言语一塞。
    展鹏飞在一旁倒觉得这场面相当有趣,一个以狠毒起家的邪派高手,居然会讥讽人家狠毒,此事真是闻所未闻!
    裴宣冲着袁伯文涨红的脸,道:“适才我已一再后退,齐真人步步进逼之时,应该可以料及我何以一味退向涂兄之故,他自己不察,受点儿伤让他学点儿乖又有何不可!”
    大屠夫蒙良也哈哈一笑,道:“涂兄,刚才你用传音入密之法,同时传音给我和裴兄之际,我还真不敢相信,你确能借力传力,嘿,嘿,贵教的移花接木手,真叫我开了眼界!”
    袁伯文眼看他们三人得意之状,真恨不得一掌劈了他们。
    他阴恻恻的冷哼数声,向旁边的银睛鬼手向瑶一阵耳语,向瑶立刻跳出圈外,很快的便不见了踪迹。
    勾魂客涂森见状,匆匆向裴宣和蒙良道:“七星教的大批人手,恐怕马上就要赶到,等下动手之时,咱们仍以裴兄在前,兄弟居中以移花接木手神功,将蒙兄及兄弟之功力,全数移至裴兄身上!”
    他们三人对抗齐空玄之时,已经如此做过,是以涂森这么一说,裴宣和蒙良均迅即点头,表示明白。
    涂森说话间,在他们四周已出现一大批七星教的援手,少说也有百人以上。
    七星教第一波的攻击,很快的便展开。
    涂森两手分别被裴宣和蒙良拉住,而裴宣及蒙良则反方向而立,这么一来,就可避免背腹受敌。
    七星教第一批上来的人手,大约有十一、二个人之多,他们虽是合围而至,但方位层次分明,看来密不透风。
    裴宣皱皱眉头,首先发难,蒙良紧接着,也出手攻击。
    这一来可忙坏了居中策应的涂森,他要同时兼顾两方面的攻势。
    因此实际上他虽不出手,可是他的任务却比裴宣和蒙良重要得多了。
    比如说,裴宣出手之际,涂森须得伺机将本身功力传给他,以增加裴宣的威势。
    同样的,若是蒙良与人硬拼,涂森须如此做,这一来,涂森之责任岂不最为重大吗?
    也因为有涂森居中以移花接木手,传功策应,七星教的第一波攻势,迅速被他们三个人瓦解,而且伤亡了四个人之多。
    七星教第二波的攻势,紧接着第一波之后,又已经展开。
    负责第二波的七星教教徒,武功显然比第一波的人手要高,是以涂森突然有应接不暇的感觉。
    裴宣和蒙良,也觉得这一次的压力比刚才第一波攻势要大得多。
    涂森来不及喘一口气,急道:“不好啦,他们的第三次攻击,必然是参详了第一、二次之缺点,及针对我们适才的破绽而发的,我们可得加倍小心!”
    裴宣道:“咱们不能老是在这里挨打,我看我们应该用蒙兄领头向前冲!”
    涂森心想:这大伪教的裴宣,在如此之紧要关头,居然还要耍阴谋,唆使蒙良开道冲锋,确是阴险狡诈之至。
    他心中虽是这么想,只是不论谁领头先冲,反正他都无所谓,是以涂森便没有指责裴宣的阴谋。
    大屠夫蒙良却全然没有发觉裴宣的居心,兴冲冲地道:“就这么办,你们两人紧随着我,只要不时将功力传送助我,我便有把握替咱们开道突围!”
    蒙良生性嗜杀,一听说大家推举他领头,便露出喜色来,浑然不知领头的危险。
    三个人立刻形成蛇形姿态,不待七星教发动第三波攻击,迅速由蒙良带头,向东边突围。
    这一突围行动刚开始时,立刻遭到极大的压力,因为七星教几乎投下了他们整个主力。
    蒙良等三人虽然闯出了十丈多远,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却有增无止。
    而且这些七星教的教徒,均悍不畏死,虽然有不少伤亡,却仍然前仆后继,有攻无守。
    蒙良虽得涂森以三阴教绝艺移花接木手之助,将涂森和裴宣两人数十年合成之功力,凝于一身应敌,其势固然锐不可当。
    只是一来三人默契不够,而应敌之际,又不免须得腾挪闪避,是以常有传功中断的情形发生。
    这么一来,蒙良便无法凝聚三人之功力,把握时机,作全力之击。
    换句话说,每当蒙良无法靠涂森和裴宣传功帮助之时,七星教便乘虚而入,猛攻疾打,蒙良此刻就得完全靠自己单独对付了。
    大屠夫蒙良打得性起,虽然他首当其锋,却并没有担心他们三人有无法合力运功之情形发生,依旧奋勇向前。
    殿后的西儒裴宣,一看他们三人无法靠涂森以移花接木手神功,使三人功力合成一体之时,心底下顿时泛起了怯意。
    他看得很清楚,像他们三人目前的情况,再打下去,也必然徒劳无功。
    裴宣的见解确是不错,他心念未了,大屠夫蒙良已然挨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蒙良向左歪斜了一大步,差点儿没仆倒在地。
    蒙良果然凶悍异常,他人才拿桩站稳,正好涂森及时将功力传了过来。
    只听他暴喝一声,呼地推出一掌。
    他这一掌凝合了本身及涂森、裴宣的八成以上劲道,势如江河大浪,迎头卷向方圆数十丈的敌人,单只掌风呼啸,就足够撼人心弦。
    因之蒙良掌势才发,便有多名七星教的教徒,应声倒地。
    蒙良一掌得手,正要借机会再发一掌,以逼退复又涌来的敌人。
    不想他久等涂森传功不来,一回首,才发觉涂森和裴宣两人,竟已罢手旁观。
    他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胸“玄机穴”已袭来一缕劲风!
    这缕劲风是出自金睛鬼抓袁伯文之手,暗含七星教绝艺大北斗玄功,劲道又拿得准确万分!蒙良淬不及防,确是很难幸免。
    可是蒙良得自断肠府真传,功力甚是深厚,应变也高人一等。
    当他一发觉袁伯文袭击他的“玄机穴”,立刻避重就轻,用右肩厚肉迎了上去。
    但闻“噗”地一声,蒙良虽是避去了玄机要穴被袭,但右肩却着实被打中,只觉一阵酸痛,整条右手,竟使不出力来。
    这刻大屠夫蒙良再狠,却也狠不起来,只有瞪大了牛眼,盯着袁伯文。
    涂森和裴宣突然罢战,蒙良又已受伤,刚才场中的惨烈拼斗,就此停了下来。
    蒙良恶狠狠地盯着涂森和裴宣,怒声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涂森表情肃然,默不发一语,裴宣却从容道:“蒙兄!咱们这一仗再打下去,也不是人家的敌手,我们又何必拼掉老命?”
    蒙良道:“可是你们两个人不想打,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呀?”
    蒙良之发怒,居然不是在责怪他俩贪生怕死的作风,而是因他俩中途撤手都没有事先通知他之故。
    这些人打架都如此没有“原则”,这种作风,让展鹏飞寒心之至!
    展鹏飞在一旁忖道:“大丈夫为原则,为理想而战,纵使失败丧命,也不足惜,岂能如此反复无常,贪生怕死呢?”
    但袁伯文等人都不作如此想,只听袁伯文道:“涂、裴两兄,是识时务者之俊杰,蒙兄的反应虽则慢了一步,但也没关系,只要跟敝教合作,仍可以保住生命的!”
    蒙良本已想学涂、裴两人的样,认输投降。
    但他一来被涂、裴两人愚弄得心中甚是不满,二来他生性凶残,心中只有宰割别人的念头,一旦要被人宰割,自然不甘服气。
    再者,蒙良又自恃他的一身绝艺,仍未尽数施展,仍然心存困兽之斗。
    他的打算也够恶毒,他要将在不知不觉之中,将场中诸人一网打尽,甚至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须知蒙良这种恶念,并非全系幻想。
    盖蒙良出身断肠府,断肠府的不传之秘阳关绝唱,正是可以用声音杀人于无形的绝艺。
    蒙良没有马上施出阳关绝唱的原因,是因为顾忌在场尽都是行家,他要考虑用何种方式,使在场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所乘。
    他深知如果冒冒失失地发动,一下子便会被在场的人发觉,那么必定将徒劳无功了。
    蒙良毒念丛生,袁伯文等人却还以为他正在考虑投降与否。
    不一会儿,蒙良说话了,只听他道:“假使我此刻也和涂、裴两兄一样,认输投降,你们七星教可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袁伯文道:“我们原就没有要你们生命的打算,蒙兄这一问,不是太不相信我们了吗?”
    裴宣也道:“蒙兄不必多作考虑了!”
    展鹏飞对裴宣此言,大为反感,忖道:“刚才是他主战最强,战火也是他挑起来的,不料这时却说这种话,此人之卑鄙龉龃,实是世间罕见,将来要是碰在我手上,我决不放过他!”
    展鹏飞心念才罢,蒙良已提高声音道:“本人对这种认输投降之事,还不很习惯,须得慎重考虑!”
    他这句很明显的是在胡扯,换句话说,蒙良是在无话找话。
    试想,一个人对投降之事,要是“习惯”了,岂不是江湖上一大奇闻。
    由此可见,蒙良胡扯的目的,是打算暗中利用说话时的声音,慢慢增强他的阳关绝唱的威力。
    因此他每说一句话,便增加一分阳关绝唱神功之力,好叫对方在不知不觉中,丧断心脉而死。
    袁伯文等人,在蒙良说出这句话之际,心中突然烦躁起来。
    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料及蒙良正在暗施毒手,施展断肠府绝艺阳关绝唱。
    因此袁伯文强压心中忽然涌现的不安,道:“蒙兄到底要考虑多久?”
    蒙良暗施阳关绝唱道:“快了!”
    他这句话出口之后,那些功力较差的七星教门人,突然有七、八个人捂住耳朵,露出痛苦之色。
    袁伯文见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也有一阵呕心的感觉。
    但他急于解决蒙良之事,是以并不在意,又道:“兄弟不能久等,假使再过半顿饭工夫,蒙兄仍然没有表示的话,那么兄弟就要不客气了!”
    蒙良很快接道:“就这么办!”
    他一看涂森、裴宣、向瑶及袁伯文等人,都露出讶然之色,心知这些人必已有所惊惕,忙又增强功力,道:“届时袁兄爱怎么样,便怎么样!”
    涂森忽然大叫一声,蒙良岂会让他破坏了他的计划,也在这个时候,引吭高叫着。
    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压制住涂森的叫声。
    阳关绝唱确是不同凡响,只听蒙良的叫声,初时入耳动听,渐渐得由快变成浑浊。音调也由慢而快,但音色却极优美。
    在场诸人,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虽然全力运功抗拒,却也有心神渐渐散漫的感觉。
    蒙良乘虚而入,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迫使众人坠入彀中。
    凭良心讲,设非蒙良有先见之明,要造成如此优势的场面,确非易事。
    过了一会儿,已有几名功力较差的七星教门人,受不住渐渐增强的阳关绝唱威力,心脉震断,频频惨叫而亡。
    像展鹏飞等人,也开始有禁受不住的感觉。
    眼看着蒙良就要得手,却倏地传有一声清晰的长啸,送入众人耳中。
    众人但觉从自身涌出的抗力,一下子达于巅峰,不由得精神一爽。
    那声及时传来的长啸,越来越大,没多久便渗入蒙良的阳关绝唱之中。
    这时七星教在场的人,就像有人指挥似的,一齐引吭呼应,大声喝叫。
    蒙良在七星教的喝叫声中,开始喘起大气来,额角也泌出汗珠,青筋暴现,神态甚是骇人。
    他并没有支持多久,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体,嘭地栽向广场,气绝身亡了。
    蒙良这一死,众人顿有轻松却甚吃力的感觉。
    是以并没有人过去查看,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换句话说,这些受够阳关绝唱的人,此刻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过了没有多久,一名中年锦衣汉子,在四名仆从打扮的人陪伴之下,悄然走进场中。
    他这一出现,七星教的人马上现出精神抖擞的气概。
    那中年锦衣汉子一径走到袁伯文之前,道:“你们几乎耽误了本教之大事,知道不知道?”
    袁伯文神情甚是惶恐,忙跪在地上,道:“属下该死,望教主开恩!”
    原来那名看来才仅四十出头的锦衣汉子,竟是名动武林的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
    他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蒙良的尸体,道:“断肠府的阳关绝唱,虽是能杀人于无形,但你们功力深厚,却仍然着了他的道儿,此话传出江湖,我们七星教岂不令人笑煞?”
    高晋含怒而威,确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只见他说出了上面的话之后,在场七星教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跪满地上。
    现在,就只有英姿飒然的展鹏飞,和大伪教西儒裴宣,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三个人还站着。
    是以高晋很快的便看出谁是展鹏飞。
    他徐徐问道:“你必定是展鹏飞了?”
    他是看着展鹏飞说话,因此展鹏飞并不觉得高普这句话没头没脑,当下道:“不错,晚辈叫展鹏飞!”
    展鹏飞并不因为对方出身邪派,而忽略长幼尊卑之礼,故仍自称“晚辈。”
    高晋很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这份轩昂的风度与气节,就尽可证明外传之言非虚,阁下确是人中之龙了!”
    在场诸人谁都听得出高晋此言,是在夸奖展鹏飞。
    但却没有人敢出言表示反对的意见。
    高晋沉吟一会儿,又道:“展鹏飞!你知道我派人找你之事吗?”
    展鹏飞点头道:“知道,蓝武奇已向晚辈提过……”
    但他旋即又道:“只是前辈找晚辈之目的,晚辈却还不清楚!”
    高晋迅即道:“我现在就告诉你!”
    西儒裴宣却在此际,突然插了一言,道:“教主和展兄在谈论私事,在下还是和涂兄暂避一会儿,只不知教主答不答应?”
    高晋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展鹏飞,展鹏飞却道:“不必!在下与七星教之间,不会有什么秘密,你们留下来好啦!”
    裴宣道:“我和涂兄还是避一避的好……”
    涂森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高晋却很不耐烦地道:“展老弟既要你们留在此处,你们就留下来好啦;不必多罗嗦!”
    裴宣迟疑好一会儿,才道:“教主如是这么吩咐,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可是在下却有一句话须得讲在前头……”
    高晋瞪着他道:“有什么事?”
    裴宣打个哈哈,道:“在下与涂兄自知与贵教抗衡不过,因此刚才自动罢战认输,只不知教主看到了没有……”
    高晋未置一言,展鹏飞却冷哧一声,道:“你们中途撒手,使蒙良不明不白冤死丧命,这种事还怕人家不知道啊?”
    裴宣道:“识时务者才是俊杰,何况我和涂兄原就无意与七星教作对,难道说我们这一撒手,有何不妥之处吗?”
    这人脸皮之厚,确是无以伦比,展鹏飞对他更深一层的厌恶起来。
    只听展鹏飞冷冷道:“本人懒得与你胡扯,阁下有什么话快点告诉高晋教主好了!否则……”
    裴宣自然不愿失去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展鹏飞之言,道:“在下与涂兄有此感觉,便就是不愿参与他派之私事,谅必教主必能体谅!”
    他只停歇一会儿,又道:“教主与展鹏飞之间私事,在下应是不听到为妙,只不知涂兄及教主意见如何呢?”
    高晋和涂森还未表示意见,展鹏飞却立刻道:“裴宣,今天之事,有我牵涉在内,你想脱身,绝对无此可能……”
    裴宣故作不解,道:“难道说展兄有意思也要兄弟和涂兄两人,参与七星教的秘密?”
    展鹏飞颔首道:“对,不论七星教要我做什么事,我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你们两位做帮手!”
    涂森听得紧皱眉头,裴宣感觉却是不同,心想:“要是有这种机会的话,起码可以苟存生命,那么以后要摆脱七星教的纠缠,岂不大有希望?”
    这两人各有心事,因此都没有说话。
    高晋见状,轻咳一声,道:“展老弟的意见,咱们以后再谈,本座还是先把派人找你的目的讲出来……”
    展鹏飞点头同意,一面指着环跪在地的七星教门人道:“教主可以先遣走他们吧?”
    高晋“嗯”了一声,扬声道:“袁伯文!”
    袁伯文立刻应声道:“属下在!”
    高晋道:“你立刻派人封锁此地,凡未经许可擅自闯入的人,不论黑白两道,百姓官家,一律格杀不论……”
    展鹏飞闻言大感不悦,道:“一向在此地出入的附近住户农家,以及过往官旅,自不应包括在内吧?”
    袁伯文道:“在这种情形下,谁还有时间去分辨什么住户农家,为了安全起见,应该不问身份来历,闻者一概杀之无赦才对!”
    展鹏飞变脸道:“好,你们七星教就去杀个痛快,本人失陪!”
    他作势要走,袁伯文差点儿发作,但一接触他们教主高晋的怒眼,又迅速陪着笑道:
    “展少侠,我们又没有真正杀了无辜,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袁伯文这人老奸巨滑,他虽是不明白他们教主对展鹏飞百般忍耐的原因,但他看得出讨好展鹏飞,必然不会生出差错。
    他一念及此,不待高晋吩咐,立刻传令下去,要所有担任封锁警戒的人,不可妄杀误闯的人。
    袁伯文此举看来甚是专断,可是说也奇怪,在场的高晋却露出嘉许的眼色,听任袁伯文调度。
    七星教的门人,在袁伯文率领之下迅速离开了现场,封锁住四面八方的通道。
    西儒裴宣此刻突然对高晋道:“教主,贵教如此大张旗鼓,封锁住这荒郊野地四处通道,此举怕会引起其他门派的怀疑吧?”
    裴宣这话听来好像是善意的提醒,其实骨子里全是一派恐吓之言,无异是警告七星教劳师动众的行为,可能会引起其他门派的干涉。
    换句话说,裴宣在暗示七星教此举,一旦招惹了他们的大伪教,或涂森的三阴教人来,那么双方就有得瞧的。
    裴宜之言自然并非全无可能,因为七星教倾巢而出之举,其他门派自无不知之理,既然知道了,就有一观究竟的可能。
    假使让大伪教或三阴教,甚至断肠府的人,打探出他们的人落在七星教之手,或蒙良被杀之事宣扬出去,七星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适才裴宣之言,确是充满恐吓的味道。
    但是高晋却冷哼一声,道:“裴宣,亏你在黑道中混了那么多年,怎会连一点儿黑道规矩都不懂?”
    裴宣不料对方有此一说,不由讶然道:“什么规矩?”
    高晋淡淡地道:“本教倾巢来此,本座早就具名发出告帖,知会了其他门派,目前各大门派怕早已约束住门人,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有人来此处干扰本教行事?”
    裴宣恍然道:“这么说,教主早已有安排了?”
    高晋道:“不错,须知发出告贴,按规矩是知会了各大门派,等于通知同道,本教寻仇生事,不关接帖的门派,时间地点均已在帖中指明,凡接到告帖的门派,岂会前来干扰?”
    裴宣道:“要是晚辈所料不差,其他五大门派,一定都收到了贵教所发的告帖了?”
    高晋道:“那当然,你想想,贵教会单独干犯黑道矩规,于此时此刻,派人来此吗?”
    裴宣的一线希望,登时又告破灭,不由哑然不语。
    只听高晋又道:“所以说,此刻你纵使喊破喉咙,或私下发出求救信号的话,贵教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涂森脸色变得很难看,看了裴宣一眼道:“裴兄,局面已变到这种地步,七星教要是没有把握的话,怎敢对我三派的人动了杀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涂森此言极是厉害,等于是告诉高晋,他与裴宣虽落在同一境况,但他并没有与裴宣存同一心思。
    换言之,涂森要高晋分清楚他和裴宣的作风,不能以裴宣之言行,拢括在他们两人身上。
    高晋并没有当场表示他对涂森的看法,不过涂森却可以感觉出高晋瞪他的眼光,比瞪裴宣要缓和得多了,当下大为安慰。
    高晋瞪了涂森一眼后,略略提高了声音道:“本教此次不惜倾巢而出,全是为了请展鹏飞帮忙取得火狐内丹……”
    裴宣和涂森显然没料到七星教会有这项打算,闻言都变了脸色。
    展鹏飞却皱皱眉,道:“慢着!教主有此计划,必定对晚辈极具信心,对也不对?”
    高晋道:“那当然,否则本教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全力出来请你?”
    裴宣和涂森,甚至展鹏飞直至此刻时,方始想通何以七星教一再对展鹏飞容忍之故。
    展鹏飞道:“可是晚辈自己都毫无把握进入幽灵谷,老前辈凭什么看上晚辈?”
    高晋淡淡道:“这事本教自有安排,你只须听令行事便行!”
    展鹏飞道:“纵是如此,这交易的对晚辈一点儿也没有好处,晚辈岂会轻易答应?”
    高晋当着裴、涂两人之前,毫不隐瞒地道:“只要你取火狐内丹,换得了狄仁杰的天魔令,本座将列你入门墙……”
    展鹏飞淡淡地道:“教主虽有一身武功,但晚辈未必就羡慕,只不知前辈信也不信!”
    高晋道:“这话出自别人之口,怕没有人会相信,但出自你之口,就有人相信了……”
    他说话之际,扫了裴宣一眼,裴宣立刻道:“教主之言甚是,展兄确有资格讲这种话……”
    展鹏飞甚是厌恶裴宣那种虚伪的奉承,当下没好气的对他道:“裴宣,你这话未必就是真心话吧?”
    裴宣被说得一愣,展鹏飞又转向高晋道:“教主难得如此抬举晚辈,但晚辈决不会为了想列入七星教的门墙,而有替七星教取回火狐内丹的心意,谅必教主可以体谅吧?”
    裴宣心下正在高兴展鹏飞此言,将要触怒高晋之际,却听高晋道:“本座当然可以体谅,因此本座还有其他条件要你考虑考虑!”
    展鹏飞道:“还有什么条件?”
    高晋道:“你可知道取得天魔令的好处吗?”
    展鹏飞道:“天魔令刻有六种秘而不传的武功手法,以及六段文字,据说这些文字及手法,全是一谷二府三教武功的神髓,对不对?”
    高晋道:“不错,因此谁得到天魔令,谁就可以统御六大门派,成为天下唯我独尊的人了!”
    他停歇一会儿,又道:“假使你能取出火狐内丹,换得狄仁杰的天魔令,本座便将天魔令中的六大不传秘技,倾囊相授,使你跟我一样,也是个可以统御六大门派的人物!”
    他这话一出口,裴宣第一个不相信,涂森也露出怀疑的眼光,展鹏飞却完全没有这种表情。
    展鹏飞生性忠厚,他虽然觉得高晋之言,未必出自至诚,可是他仍然朝好的方面去猜想,不像裴宣和涂森,闻言立刻露出不信的表情。
    高晋冷眼旁观,心下越发敬重展鹏飞。
    这种微妙的心情,相信连高晋自己也不知道。
    高晋遂又道:“其实本座有这种打算,仍是为了本教私利之故,展鹏飞你且耐心听下去,就会相信!”
    展鹏飞道:“晚辈知道教主还有未尽之言。正在洗耳恭听!”
    高晋道:“适才本座所说的本教私利,是指本教如果想一统武林,没有像你这种人才,绝无可能!”
    他略一沉吟,又道:“为了统一武林,本座不仅要传你天魔令武功,而且要将七星教传给你!”
    裴宣大声叫道:“什么?你们要展鹏飞担任七星教教主?”
    高晋道:“不错!当然,展鹏飞出任本教教主之时,还得等本座退休之日!”
    高晋此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刚才所说的就很合理了。
    因为要是高晋有意传位给展鹏飞的话,岂有不同时传他天魔令之理?
    裴宣和涂森两人一齐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展鹏飞,但他们却发现展鹏飞正皱眉思忖。
    高晋此刻又道:“展鹏飞,你还有什么条件没有?”
    展鹏飞缓缓抬起眼来,道:“如果教主真有意抬举晚辈的话,晚辈确还有一项不情之求。”
    高晋面露喜色,道:“有条件尽管提好啦!”
    展鹏飞道:“晚辈还没有提出条件之前,想请问前辈,何以不在贵教中物色继承人物?”
    高晋道:“本教虽则人才济济,可是不瞒你说,就算本座得到了天魔令中的秘技,要想主宰武林,仍是不可能之事,逞论其他徒众了……”
    他接着又道:“不要说是本座得到天魔令,其他各门派的人要得到天魔令,学了其中秘技,也只能称雄一时,却无法永远主宰武林,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展鹏飞道:“晚辈实在听不出其中玄机!”
    高晋道:“这是因为我们都受先天潜力的限制,还有受天份的束缚之故,不像你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份才智……”
    裴宣闻言登时恍然大悟,禁不住插言道:“原来如此,难怪狄仁杰宁愿取出天魔令,换取他女儿狄可秀的生命,原来他是看准咱们六大邪派中,即使有人学成天魔令中绝技,也不能与他抗衡之故!”
    高晋道:“确是如此,是以本座考虑之下,既然不能因天魔令而称雄天下,不如双管齐下,一面夺取天魔令,一面培养出一位盖世奇才,好为本教争光才是上策!”
    他的眼光之远大,确是凌驾其他门派宗师之上,使裴宣及涂森也暗暗佩服他。
    展鹏飞道:“这就是老前辈选上晚辈之原因了?”
    高晋道:“嗯,本座相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错!”
    展鹏飞突然问道:“晚辈要是当上七星教教主,又有什么好处?”
    他此言一出,裴宣和徐森禁不住要骂他一声傻。连身为一大门派宗师的好处都不知道,展鹏飞之傻,却也傻得透顶。
    但高晋却一本正经的答道:“只要你登上本教教主宝座,你便可指挥本教门人,畅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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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吞九名失心机心未失
    展鹏飞突然露出兴奋之色,道:“此话当真?”
    高晋不料他有此一问,不由诧然望着他,展鹏飞忙又道:“教主的权威,晚辈当能意会,问题在晚辈志趣与七星教格格不入,纵使当上教主,那为非作歹之事又做不来,这又如何是好?”
    高晋含笑道:“一旦你当上了本教教主,你不准门人为非作歹,哪一个敢违令抗命?”
    展鹏飞沉吟好一会儿,才又改了话题道:“燕云大侠狄仁杰既有天魔令在手,虽说他为了他的女儿狄可秀之病,而愿意换取火狐内丹,但他既有击败六大邪派之力,怎不用一纸命令,命六大门派设法献出火狐内丹呢?”他接着又道:“难道说狄大侠之命令,六大派的人敢不遵守?”
    高晋道:“问题不在这里,狄仁杰再狠,也狠不出六大门派的联手,你信不信?”
    展鹏飞诧异地望着高晋,高晋又道:“狄仁杰确是有能力各个击破六大门派,但要是我们联手对付他的话,他须得顾虑到人手的不足,以及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之安全,如果真正干上了,狄仁杰也未必有任何好处,此话你懂吧?”
    展鹏飞恍然忖道:“这就难怪狄大侠宁愿过他的隐居生活,也难怪他自动要收我为徒了?”
    但他仍然有甚多疑惑之处,当下又问道:“那么六大门派的人,怎不早日联合起来,除掉狄仁杰,解除威胁呢?”
    高晋笑道:“问题关键就在此处,六大门派平日勾心斗角已惯,要合作真是谈何容易,更何况也没有人敢率先倡议,是以六大门派自始自终不能联合起来!”
    裴宣是六大门派的人,此事他当然极想知道,因是问道:“何以没有人敢倡议联手之事?”
    高晋冷笑道:“假设此刻我倡议六大门派联手诛除狄仁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第一个便向狄仁杰打小报告邀功的人,恐怕是你阁下啊?”
    裴宣被说得脸上一红,闭口不敢说话。
    展鹏飞道:“我明白啦,六大门派不能推心置腹,各怀鬼胎,所以狄仁杰仍能凌驾各大派之上,对也不对?”
    高晋颔首道:“是的,但本座相信只要本教有你加入,并得到天魔令,那么,不要说其他五大派的任何人,就是狄仁杰也得对本教退让三分!”
    展鹏飞并没有把高晋的这句话听进多少,他只是在考虑一旦掌握住七星教,成为七星教教主之后的种种利害关系。
    比如说,七星教邪多于正,以后他能不能凭他教主的身份,将七星教那些凶神恶煞化邪为正?
    展鹏飞目前虽具有五行派掌门人的身份,但五行派人材寥落,而且被派中几个叛徒所把持着,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一个徒具虚名的掌门人而已。
    可是师父临终之前所托付他的事,以及这些日子来展鹏飞所亲身经历的江湖险诈,使他深深体会,做到他的师父所托付的事,实在极艰且难,凭他一人之力绝对办不到的。
    第一个问题是解开为师门三狮玉印而与快剑门所结的梁子,就不是展鹏飞所能轻易可以解决的。
    其次如落在三阴教之手的师弟阿平,都是头大的事。
    因此展鹏飞考虑到如果有七星教相助,似乎上述这些问题,都可以逐步解决。
    他思路一触于此,就不免有些心动……
    高晋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道:“展鹏飞你答应为本教效力吗?”
    展鹏飞道:“此事确是值得一试,不过……”
    高晋忙道:“不过怎样?”
    展鹏飞道:“不过晚辈万一无法取得火狐内丹,换得天魔令,岂不辜负了老前辈的心意了吗?”
    他不说七星教将来得到火狐内丹,再将他一脚踢开的话,却先顾虑恐负高晋心意的问题,令高晋心下大喜。
    高晋虽出身邪派,但人心本是纯厚的至多,正如佛家所言,妖魔孽障乃是外道促成,绝非人的本性。
    因此十恶不赦的人,法虽不容,佛却仍拨爱给他,想尽办法要度他,化他。人性的理论正如佛的主张:不论什么邪恶的人,他仍然最欣赏人间的慈爱与仁厚。
    这话一点儿矛盾也没有,人之行是一回事,心是一回事,作恶多端的人,他的心底处未必就没有善良的一面,只不过他的良善,没有环境或机会让他表露出来而已。
    不能表露内心良善一面的人,就是所谓魔障,而这些魔障,几乎不会拒绝所有加诸给他的外来仁慈。
    换句话说,邪恶的人只是施予人的爱少,甚至没有,而加予人之害多,甚至是全部,唯这类人,并不就绝对会拒绝他人所加诸的爱,或绝对厌恶他人所表现的仁慈罢了。
    高晋就是这类人,他虽则两手血腥,但他对展鹏飞处处所表现的宅心仁厚,以及坦率真诚的人格,还是相当欣赏的。
    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做尽丧天害理的人,就是坏人也会厌恶他,好人却连坏人也都敬重的。
    因此高晋细细留意展鹏飞刚刚提出的问题,越发觉得这年轻人是个旷世难求的人材,当下心中更坚定他宠络展鹏飞之意。于是道:“如果你不能取得火狐内丹,本座绝不怪你,而且今后仍会视你为徒,你相信吗?”
    展鹏飞迅速答道:“相信,但晚辈已拜过一位师父了,自不能再认前辈为师,希望前辈莫怪!”
    高晋道:“此事容易之至,你不拜本座为师亦可,只要你答应接掌七星教便行!”
    展鹏飞听对方说得如此干脆,更不好意思推辞,乃毅然道:“既是如此,晚辈答应了……”
    高晋大喜过望,道:“真的?”
    展鹏飞很严肃的点头,道:“难道说前辈还不相信晚辈?”
    高晋道:“本教主怕的是你不相信我,对你本座是绝对信任你的!”
    展鹏飞徐徐道:“可是晚辈还有一个条件。”
    高晋道:“对,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明白,免得事后大家不好商量!”
    他说话的声音兴奋异常,足见他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展鹏飞道:“晚辈的条件是,加入贵教之事,须得等晚辈取得了火狐内丹之后,再行仪式,可以不可以?”
    这话一说出口,事不关己的裴宣不由暗骂他傻瓜。
    裴宣心想:“此时加入七星教,将来不管事成与否,还有一层同门之谊的保障,否则事后七星教若不将他当成同门同派的自己人,岂不更有翻脸反悔的理由。”
    高晋却觉得展鹏飞负责尽职,敢做敢当的个性,完全在他上述的那一句话中表现出来,遂加速拉拢展鹏飞的决心。
    他本可以答应展鹏飞的这项要求,因为这对他大是有利,可是高晋不愿占展鹏飞的便宜。
    但见他当场取出缀着七颗金星的七星教信物,对展鹏飞道:“这是本教信物金七星,从来是本教储君随身携带之物,凡持有这信物的人,就是本教未来的教主。”
    金七星是七颗金光闪闪的小星星,成一圆环状连在一起,看来光芒夺目,想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高晋停了一会儿,又道:“本教另有玉七星一座,是本座持有物,将来本座传位给你之时,自然会交给你收执,现在,本座先将金七星交给你!”
    裴宣和涂森两人,一看高晋的做法,便知他已下决心要在此刻承认展鹏飞是七星教主储君的身份。
    展鹏飞当然也明白高晋的意思,可是他却道:“这个万万使不得……”
    高晋道:“这又有什么使不得之处?”
    展鹏飞想了一想,道:“难道教主从未考虑到晚辈有可能背叛七星教吗?”
    高晋缓缓道:“万一本座看走了眼,在传位给你之前,自然会发觉出来……”
    展鹏飞打断他的话,道:“那时晚辈已有金七星在手,除了教主之外,教中还会有谁奈何得了晚辈?”
    高晋笑道:“不然,你有金七星在手,虽可命令本教所有的人,但如有叛教反逆之事被发现,本座仍可用玉七星发动全力清除你,除非此事在你登上教主宝座之后才发生。”
    展鹏飞“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高晋道:“其实本座原不必于此时此刻交给你金七星,但为了让你完全相信本座的一番诚心诚意,本座甘愿冒一点儿危险,现在就将金七星交给你。”
    展鹏飞摇着双手道:“这事实在不妥,若是晚辈当上了七星教的储君,此事一传出江湖,五大门派的人,岂不要因晚辈之故,而与七星教为敌?”他停歇一下,立刻又接道:
    “这么一来,晚辈不是先替七星教惹了仇敌吗?”
    高晋听了他的话,相当感动,于是道:“就凭你这句话,七星教即使成为武林众矢之的,亦系值得,更何况此事本座早有计划……”
    高晋看到展鹏飞露出不解的眼光,乃又说道:“七星教早已与其他五大派形同水火,双方翻脸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此其一。”
    他略顿又道:“还有,一旦五大派得知你身为七星教储君,依本座之看法,他们拉拢结好还恐不及,绝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咱们的!”
    展鹏飞讶道:“为什么?”
    高晋看看裴宣和徐森,道:“六大门派互相勾结,暗斗之事,就像战国初期的六大国,谁能拉得更多的同盟国,岂不更能自保吗?”
    他又解释道:“六大门派敢组成屠龙小组追杀你,是因为你人单势孤没有靠山之故,一旦你成为本教储君,他们巴结唯恐不及,哪再敢动你,不信到那个时候看,屠龙小组就会因此销声匿迹的……”
    展鹏飞道:“既是如此,晚辈实不能再拒绝收下金七星……”
    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可是,晚辈先收下金七星也好,等到举行仪式之后,才算是七星教中人,此议前辈不会反对吧?”
    高晋考虑一下,道:“你既然如此坚持,就这么办!”
    “另外,在没有晚辈同意之前,请不要向武林宣布晚辈……”
    “当然可以!”
    展鹏飞道:“那么我们就开始计划进入幽灵谷,捕捉火狐之事。”
    高晋道:“当然这是本教目前第一要事,本座早已计划周详,你只要依计行事便可!”
    他自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展鹏飞道:“这里边有捕捉火狐的详秘计划,你一看便知,此外本教绝艺大北斗玄功的口诀,本座也都记在册子上,你得空要记熟,就很容易可以登堂入室,学得玄功奥妙。”
    展鹏飞接下册子,道:“晚辈省得,但愿此去不会辜负前辈一番厚望!”
    高晋道:“只要你有一片诚心,就不负本座一番倚望之情了,至于能不能取回火狐内丹,倒是次要之事哩!”
    他言语挚诚,使得展鹏飞相当感动,当下施礼道:“晚辈就此辞行!”
    高晋回了一礼,道:“且慢,他们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高晋指的当然是西儒裴宣和勾魂客涂森两人,他口中的意思,显然要展鹏飞全权处置他们。
    裴宣碰上展鹏飞锐利的眼光,突觉心怯起来,他实在担心展鹏飞发了狠下令杀他。
    展鹏飞抿抿嘴,道:“这两个是晚辈最好的帮手,晚辈想带他们同上幽灵谷!”
    高晋皱眉道:“你不怕他们暗中掏你的蛋?”
    展鹏飞道:“晚辈不怕!”
    高晋看了看他凛然不畏之色,甚是佩服,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他们两人满腹尽是诡诈,更不能不防!”
    他说着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两颗红色药丸,道:“这是鼎湖天池药宫配制的失心丸,服下之后,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失本性……”
    他停歇一会儿,又道:“换句话说,一个本性狡猾奸恶的人,服了失心丸之后,渐渐会变成驯良仁义!反之,本性仁慈之人,服它之后,就会邪恶无耻。”
    展鹏飞道:“天下有此良药,还怕什么奸恶之辈,要人性善良,只须给奸恶之人服下失心丸,不就得了吗?”
    高晋笑笑道:“可惜失心丸药力至毒,服下去的人,如没有解药解救,多则一年,少则六月,这人不死也得废,哪能胡乱让人服用?”
    展鹏飞“哦”了一声,道:“服了解药之后,人的本性是不是立刻回复原来的样子?”
    高晋道:“这个自然,鼎湖天池药宫配制这失心丸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控制六大门派而已……”
    他如此公开批评天池药宫,实在出乎裴宣和涂森之意料之外。
    只听高晋又道:“药宫将失心丸赠送给六大门派掌门人,每人获赠十颗,同时又告诉失心丸的药效,但却不给解药,使得六大门派的人互相猜忌,深怕被人暗中下毒,因而丧失本性,丢掉性命!”
    展鹏飞道:“天池药宫此举,实在厉害之至,这一来六大门派不就陷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之中了吗?”
    高晋道:“是的,一来大家互相猜忌,二来又深恐天池药宫偷偷下毒,于是各大门派,就乖乖臣服药宫了。”
    展鹏飞想起在集石庄扶醉居时,六大邪派的好手,对鼎湖天池药宫红药叉雷芷君那种畏服之事,原来竟是怕药宫下毒灭门。
    高晋继续道:“天池药宫不仅能配制各种药物,而且施毒手法防不胜防,武功又自成一格,因此各大门派,没有人敢惹她们。”
    展鹏飞因在集石庄扶醉居,看到过雷芷君无理取闹,是以对天池药宫早已没有好印象,因此道:“天池药宫虽是施药圣手,但她们恐非良善之人,将来有机会,晚辈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们!”
    高晋没有斥责他,反而现出非常欣赏展鹏飞这种豪情壮志的神情,道:“那是以后的事,咱们还是先取得火狐内丹,重振本教威风再说!”
    展鹏飞道:“教主是不是要裴宣和涂森他们,服下失心丸?”
    高晋颔首道:“是的,这么一来,他们两人就不敢作怪了!”
    裴宣倏地说道:“教主此言差矣,失心丸既然没有解药,在下和涂兄两人服下去之后,也等于死路一条,既已豁出了命,作起怪来可就更大呀!”
    这话无异在警告高晋,不要逼他们走入死路,否则反抗是可以预见的。
    涂森也附合裴宣道:“是啊,既然死期已定,我们又何必服下失心丸,多受一年半载的煎熬?”
    高晋闻言,双眼中突然爆出骇人的凶光,道:“这么说,你们两人已经决定拒绝服下失心丸了?”
    他这话等于白问,因为从裴、涂两人的言语行动,也可以看出他们决计不会听命服下失心丸的。
    眼看高晋就要出手用强,展鹏飞却道:“前辈等等,他们两人的这种反抗心情,很值得人同情!”
    裴宣和涂森均料不到展鹏飞居然会同情起他俩来,因此一齐露出诧异的目光,注意展鹏飞说下去。
    展鹏飞略一沉吟,又道:“这种场面换上任何人的话,晚辈认为,谁都会反抗的,因为绝有没人愿意多受那一年半载的活罪。”
    高晋道:“既是如此,我们又别无选择,倒不如本座此刻就成全他们!”
    展鹏飞又摇摇手道:“如果教主执意非要他们服下失心丸不可,晚辈倒有一个办法!”
    裴宣和涂森同时都兴出一个念头,不相信展鹏飞真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眼下僵局。
    那展鹏飞却道:“这个办法是,裴宣和涂森你们两人姑且先服下失心丸,等咱们取得火狐内丹之后,由我负责前往天池药宫向她们要两颗解药给你们!”
    他说得轻松,但在场的人,包括不夜城主高晋在内,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展鹏飞这办法行得通。
    展鹏飞见状又道:“你们以为向天池药宫要两颗解药,是相当困难之事,对也不对?”
    他根本无须问这句话,因为高晋他们三人的神情,已很明显表露出,那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展鹏飞虽则感觉得到,但他生性坚韧不拔,越是不可能的事,越能勾引出他的兴趣来。
    是以他的脸部,此刻竟充满坚定不移的信念,仿佛他决计可以拿到解药似的。
    展鹏飞这种浮现在脸上的信念,立刻感染到勾魂客涂森,只听他说道:“展兄既然有此把握,兄弟就服下失心丸!”
    涂森从拒绝到自动开口要服下失心丸,只不过片刻工夫,使得高晋对展鹏飞的说服力量,大感佩服。
    涂森说吃就吃,他从高晋手中接过一颗失心丸,毫不犹豫的仰首服了下去。
    展鹏飞向他点头,然后将目光移向还在犹豫不决的西儒裴宣。
    裴宣轻咳一声,道:“涂兄这样做,一定是非常相信展兄的话之故,对也不对?”
    涂森仅是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以表示对或不对,裴宣只好又道:“涂兄既然用行动表示坚信展兄,本人自然不便再拒绝服用失心丸!”
    果然裴宣说过之后,也自动自高晋手中取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勾魂客涂森突然冷冷对裴宣道:“你装得如此干脆,其实你心中还是相当惧怕,本人没有猜错吧?”
    裴宣道:“涂兄这话从何而来?”
    涂森道:“其实在展兄提出他的办法之前,你早已决定要服下失心丸,是也不是?”
    裴宣抗声道:“涂兄说话可要有根据呀!”
    涂森冷笑一声,道:“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谁看不出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何况裴兄你原就没有引颈就戮的勇气,没错吧?”
    裴宣反问道:“难道说涂兄你就有不畏死的勇气吗?有的话你又何必服下失心丸?”
    涂森道:“提到死,没有一个人不怕,但偏是有人宁可痛痛快快一死,而不愿苟延残喘,这点,相信本人绝对做得出,你信也不信?”
    他不让裴宣插口,又道:“裴兄,至于你适才毅然吞下失心丸,一定另有其他目的,绝不是仅仅是由于展兄的保证而已吧?”
    裴宣阴恻的脸上,突然更为阴沉,道:“本人实在想不到涂兄何以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涂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裴宣不语,涂森紧跟着又道:“裴兄一向不让人占便宜,甚至在劣势中也要费尽心思,使自己不吃亏,所以你虽是吃了失心丸,但你决计已有更深一层的打算,否则你不是吃了亏了吗?”
    西儒裴宣闻言突然露出笑容,心道:“原来涂森不过臆测而已,我还以为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心计!”
    涂森在这个时候却又道:“裴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计吗?”
    裴宣心想:不能被他唬住,口中道:“我原就没有什么歹意,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啦!”
    涂森冷笑道:“大伪教的虚伪心术,瞒得住忠厚憨直的展兄,却瞒不住区区在下,裴兄,你信也不信?”
    裴宣仍然心平气和的道:“涂兄,我不是说过,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吗?”
    涂森道:“好,我就说说看,你毅然服下失心丸之目的,一方面固然怕七星教翻脸向你下手,另方面,却是要造成展兄心理上的负担,以苟全你的生命,对不对?”
    裴宣私心大震,但他却不动声色的道:“涂兄,你这话如此矛盾,谁相信?”
    涂森道:“你明明晓得展兄一诺值千金,你也晓得吞下失心丸之后,你的生命安全,等于交在展兄手中,如此一来,你不是可以加深展兄心理上的负担,同时也等于得到安全的保证吗?”
    裴宣正想反驳他几句,以推翻涂森之言,不料不夜城主高晋却道:“涂森的话有道理,裴宣肚子里打的鬼主意,实是卑鄙可耻之至!”
    高晋既是如此下了断言,裴宣一想,若再出言抗辩,说不定会引起高晋更大的反感,终于缄默不语。
    展鹏飞却笑笑道:“不管裴宣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本人话已经出口,解药之事,本人绝不食言。”
    高晋皱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展鹏飞却已经道:“咱们这一趟不仅要应付各门派的监视,还得躲避居龙小组的骚扰,我们三个人必须同心协力,才有希望进入幽灵谷,你们大概很清楚这点吧?”
    西儒裴宣道:“兄弟明白得很!”
    勾魂客涂森也道:“在下省得!”
    展鹏飞点点头,道:“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想得到失心丸解药,就必须先全力帮我擒下火狐,否则被我发觉哪一个虚应事故的话,我就袖手不管解药之事!”
    西儒裴宣道:“这个自然,展兄尽可放心。”
    展鹏飞遂转向高晋道:“那么,晚辈就此前往幽灵谷!”
    高晋道:“本座静候佳音,并恭候大驾返回总坛,接任掌门宝座!”
    展鹏飞道:“但愿晚辈有此荣幸,能不辱所命!”
    高晋遂率领随身护法,举步就要离开,但走了三、五步之后,却又转口头,道:“裴宣、涂森,本座警告你们,一路上你们要是透露一些口风出去的话,本座就要你们噬心而死!”
    裴宣道:“教主不必再威胁我们了,生命既然交在你们的手中,我们自然会小心侍候展兄!”
    他说得卑鄙下流,连涂森听了也相当恶心,只听他冷哼一声,用不屑的眼光,瞪了裴宣一眼。
    高晋向展鹏飞摆摆手,终于率领手下离去。
    西儒裴宣直到高晋走远之后,才道:“展兄,咱们可以出发了吧?”
    展鹏飞道:“咱们先找个地方饱餐一顿,然后休息一个晚上,养足精神之后,再到幽灵谷不迟!”
    裴宣服下失心丸之后,心里焦急得很,巴不得快点儿找到火狐,好让展鹏飞早些去讨解药,是以根本就反对打尖休息之事。
    但勾魂客涂森却道:“展兄这一提议甚好,咱们走吧!”
    这一来裴宣再也不能反对,只好跟着展鹏飞和涂森,往西而去。
    三个人大约花了一个多时辰,方始来到一处相当繁荣的市镇,时刻也约莫是酉牌时分了。
    他们一进入市街,立刻引起来来往往的行人注意,有不少人还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但见走在前面的展鹏飞气派轩昂,俊美的脸上掩不住仆仆风尘,背上的那把嵌着宝石的蓝电宝刀,露出闪闪发亮的刀匣,更是引人注目。
    而西懦裴宣则是一派儒雅,与剽悍豪壮的勾魂客涂森走在后面,也一样引人注意。
    他们三个人走到街中一家客栈之前停步,展鹏飞道:“这家来兴客栈,看来还甚干净,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宿再走!”
    他根本没有请求裴、涂两人同意的意思,说了话之后就当先进入客栈,涂森和裴宣也只得跟了进去。
    店小二一瞧来了三位大爷,忙迎了上来,哈腰道:“三位爷敢是来住店?”
    展鹏飞道:“嗯,准备三间清静上房,我们住一宿再走!”
    店小二笑脸可掬的道:“是,是,三位爷请随小的来,后进正好有三间又干净又清雅的上房,来,请这边来!”
    店小二哈着腰将展鹏飞等三人让进里边,穿过一处宽阔的天井,来到后进上房,小二推开房门,道:“大爷,这房子还合意吧?”
    展鹏飞略一流览,觉得房间还不错,遂道:“好,我们就住这里!”
    店小二分配好三人房间之后,又回到展鹏飞的房门口,问道:“大爷们是不是在小店用饭?”
    展鹏飞取出三两银子,道:“马上准备酒菜来!”
    店小二恭声应是,接下银子,迅快吩咐厨下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展鹏飞三人已稍事净身,坐在房中吃喝聊天,只听西儒裴宣首先道:“展兄,只不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的行踪,太过公开吧?”
    展鹏飞吃了一口菜,道:“裴兄的意思,想必是说我们须得躲躲藏藏,才到得了幽灵谷,对也不对?”
    裴宣反问道:“难道说我们如此大摇大摆,就到得了幽灵谷吗?”
    展鹏飞道:“当然,为了防止各大门派的干涉,我们的行踪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可是目前却没那个必要!”
    裴宣讶然道:“为什么目前不必要?”
    展鹏飞道:“因为我们还没有进入这隆前镇之前,早已被人盯上稍了!”
    裴宣皱皱眉头,道:“哦?原来如此,难怪展兄要这么招摇,敢情是要诱使那些不明的敌人,现出行踪,是也不是?”
    展鹏飞道:“不错,裴兄的脑筋果然转得快!”
    勾魂客涂森突然道:“展兄刚才说有人在镇外便盯上咱们的梢,何以在下和裴兄都没有发觉?”
    他言下之意,显然是要展鹏飞仔细想想看,不要疑神疑鬼。
    展鹏飞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我是不是在疑神疑鬼,想必今晚便可分晓……”
    裴宣道:“展兄的感觉必然不错!”
    涂森以为裴宣在拍展鹏飞的马屁,因此没好气的对他说道:“你又不是展兄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感觉不会有错?”
    裴宣并不生气,道:“涂兄若是知道展兄这些日子来,经常与天遁门孙小二在一起这件事,你就不会如此讪笑兄弟的!”
    涂森沉吟一会儿,才道:“这么说,兄弟是错怪你裴兄了?”
    他停了一会儿,又道:“嗯!展兄一定受过鼠精孙小二的指点,所以对那追踪逃遁之术,颇有心得,对也不对?”
    展鹏飞笑笑道:“孙大哥的那一套技术,在下可没本事学了来,不过,在下与他相处时久,有那么一点儿心得确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涂森顿觉紧张起来,心里想道:“看来展鹏飞发觉有人盯梢之事,大概不会有错,那么,这些盯梢的人,会不会是本教派来的人?”
    裴宣发觉涂森沉吟不语,问道:“涂兄,你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是不是?”
    涂森只好道:“兄弟觉得展兄的发觉如是不差的话,今晚来的人一定相当麻烦!”
    裴宣道:“会不会是屠龙小组的眼线在盯咱们?”
    涂森道:“要是屠龙小组的人,事情便好办,凭咱们三人之力,就可解决!”
    裴宣讶道:“既是如此,涂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涂森道:“兄弟担心的是,万一来的是本教教主,或贵教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那将如何是好!”
    西儒裴宣闻言,也耸然动容,忖道:“是啊,若是教主亲临,我该怎么办?”
    展鹏飞冷言旁观他们俩人的神情,好象碰上什么难题似的犹疑,不由诧然道:“你们两位一向计智百出,而且也不是怕事的人,今天怎么为了被盯梢这小事,而现出忧虑之色呢?”
    勾魂客涂森道:“兄弟怕的是,盯住咱们的人要是敝教门众,就太糟糕了!”
    展鹏飞奇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涂兄在贵教中之地位,不是很高吗?如果真是三阴教的人来,凭涂兄三言两语,还怕打发不走他们?”
    涂森道:“万一是敞教主无邪仙女亲临,兄弟有包天的胆子,也不敢顶撞,岂不要乖乖听令?”
    展鹏飞闻言,想了一想道:“裴兄一定也碰上同样的难题了?”
    裴宣点点头,展鹏飞遂又道:“这问题果然棘手,如果你们的教主命你们杀我,或离开我,这一来岂不等于要了你们的命?”
    裴、涂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展鹏飞的话,正是他们的难题。
    展鹏飞歇了一会儿,又道:“何况你们两位又不能将服下失心丸之事透露给你们教主知道,确是令你们为难之至!”
    展鹏飞既是如此说,涂森和裴宣两人,就越发感到头疼之至,因为他们既不敢违背自己教主之命令,又不能将被逼服下失心丸,听令于展鹏飞之事说了出来。
    这时展鹏飞突然又道:“在下对两位的举止,实在还有不少想不通的地方,比方说,你们凭什么相信我有办法可以得到药宫的解药?”
    裴宣道:“这……这本人也想不通,只是直觉认定如此而已……”
    展鹏飞又问涂森道:“你呢?涂兄?”
    涂森道:“兄弟也是如此!”
    展鹏飞道:“如果有人得知大伪教的西儒裴宣,和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居然仅凭直觉,而将生命交在别人手中,必定没有人肯相信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说,你们服下失心丸,若是仅仅为了相信我有能力自药宫取得解药,确是说不通之事。”
    裴宣道:“难道说,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你还不相信我们的诚意?”
    展鹏飞斩钉截铁的道:“打死我也不相信!”
    涂森道:“展兄既然自始就不相信我们,何以还要我们同行?”
    展鹏飞道:“因为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协助,才有希望到达幽灵谷,所以我不得不带你们来!”
    裴宣道:“如此说来,展兄竟是在冒险了?”
    展鹏飞道:“说冒险未免太夸张,倒不如说,我正在与两位赌一赌谁的心计高明恰当一点儿。”
    涂森好奇的问道:“与我们赌博?”
    裴宣也泛起好奇的神色,显然他正如涂森一般,对展鹏飞之言深感诧异。
    展鹏飞剑眉一掀,从容道:“是的,在下既不能相信你们,而又带你们同进幽灵谷,不正是一场赌赛吗?”
    裴宣问道:“咱们的赌彩又是什么?”
    展鹏飞道:“赌本人的生命,或是你们的良知!”
    裴宣叫道:“什么?你的生命和我们的良知?”
    涂森却道:“兄弟明白啦,展兄要以他的生命,赌赌看我们是不是还有人性良知,对也不对?”
    展鹏飞道:“正是如此,在下深知与你们同行,随时有被害的危险,同样的,在下也深信有可能使两位现露良知,成为仁义之士,因此在下就决定带你们同来!”
    涂森和裴宣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反复思索展鹏飞的话中之意。
    片刻之后,涂森才道:“展兄既然坦白说出心中的话,兄弟自然也不必隐瞒,说实在的,兄弟确不是仅仅为了要获得药宫解药,而参与擒抓火狐之事!”
    展鹏飞看了涂森一眼后,又朝裴宣望了一下,只见裴宣神情阴睛不决,似是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
    展鹏飞遂道:“裴兄自然也和涂兄一样的了,这么说,这一路上我必然须得防范你们的暗算,对吧?”
    涂森和裴宣都没有开口,展鹏飞又道:“不过,你们既然是为了另外的目的而来,自然不会在擒获火狐之前对我下手,因此我无须这么早就担心,对也不对?”
    这回涂森答道:“展兄既然将事情看得那么透彻,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的!”
    展鹏飞摇手道:“不,不,我还是要说出来让大家想清楚!”
    他端起酒杯,大口喝了一盅酒后,又道:“你们为了什么原因而愿意跟我到幽灵谷之事,在下不提也罢,不过,你们须得想清楚,在下未擒获火狐之前,如果妄想设计陷害我,那么大家便再也到不了幽灵谷,只不知你们信也不信?”
    涂、裴两人均没出口说话,或许正在运思判断展鹏飞之言的可能性。
    展鹏飞顿了一顿,又道:“在下之意,是因为两位没有七星教处心积虑所设计出来的捕抓火狐计划,而在下却有,所以你们没有我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抓住火狐!”
    展鹏飞说到此处,突然瞄了裴宣一眼,只见他眼光中充满了阴诈贪婪的眼色,当下又道:“还有,你们也无须打歪主意偷窃七星教给我的计划书,因为那位高晋教主交给我的计划书,我看完之后,立刻便会销毁的!”
    涂森这时道:“裴兄,展兄之言想必你听到了吧?”
    裴宣有气无力的道:“听见了!”
    涂森道:“听见了便好,免得你乱打歪主意,连累我。”
    展鹏飞道:“你们大概已经了解我们合作的重要性了吧?”
    涂、裴两人点点头。展鹏飞道:“这样子咱们便可很愉快的合作,至于擒得火狐之后的事,到时候再谈不迟,对不?”
    涂、裴两人又点点头,于是三个人就将话题聊到其他江湖上的事情,一面尽情吃喝。
    大约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吩咐撤席休息。
    因为他们三个人都预料得到晚间可能有事,所以虽是掩门熄灯,表面看来已躺在床上休息。实际上他们三个人都只略略运功调息而已,换句话说,三个人均保持极高的警戒心,以防有人潜入房内。
    差不多是子牌时刻,客栈里外已一片岑寂。
    果然不出展鹏飞所料,就在这个时候,来兴客栈之外,有两条纤细的人影出现。
    这两人虽穿着夜行衣,蒙住了脸,但身材玲珑苗条,一看便知是女子打扮的。
    她们来到客栈之前,先相互打了一个手势,便自翻身上了瓦面,蹑行潜至来兴客栈的后进,又复翻身落地,在天井之前,略略打量。
    其中一人指指勾魂客涂森的房门,另一人便掩了过去,轻轻在窗棂上扣了数下。
    不一会儿,勾魂客涂森便悄悄推开窗口翻了出来,他只略略向那两名蒙面夜行人打了一个手势,那两人随即转身,当先飞跃离开客栈。
    涂森跟在她们之后,三条人影,很快的便来到镇外,一直到一处僻静郊区,方始停步。
    那两名蒙面人扯下面巾,现出娇美的脸靥,却原来是连城壁和玉城霞两女。
    涂森皱皱眉头,冷冷对她们两人道:“你们跟到这里来干什么?”
    连城壁浅浅一笑道:“禀总座,我们奉教主面谕,来此有事与总座商量!”
    涂森道:“教主有什么交代呢?”
    连城璧道:“教主要我们姐妹转知总座,有没有须要帮忙的地方呢?”
    涂森道:“目前还没有必要,请你们上复教主,有事的话,本座会随时以本教联络暗号,与你们联系。”
    玉城霞接着道:“教主想知道那展鹏飞是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
    涂森道:“当然还有利用的价值,否则本座何须冒险与他如此接近?”
    玉城霞讶然道:“冒险?与展鹏飞接近会有什么危险吗?”
    涂森道:“怎么没有危险,万一被屠龙小组碰上,本教便脱不了勾搭展鹏飞的关系!”
    他自然不便将服下失心丸之事说了出来,因此就将冒险之事,归咎于屠龙小组的可能干扰。
    这时连城壁却道:“总座奉教主之命,冒险接近展鹏飞自是应该的,但大伪教的西儒裴宣,何以也冒同样险?是不是有跟本教同样的企图,此事教主想要知道。”
    涂森道:“裴宣的企图,很可能跟本教一样,这事本座已有计较,请你们一并上复教主。”
    涂森这话并未完全撒谎,因为裴宣打的主意,他看得很清楚。
    连城壁和玉城霞均点点头,涂森又道:“若是教主没有其他令谕,你们可以走了!”
    连城壁道:“教主还想知道一件事情!”
    涂森问道:“什么事?”
    连城壁道:“总座还记得那名展鹏飞的兄弟,叫阿平的人吧?”
    涂森道:“自然还记得,他不是在总坛吗?”
    连城壁道:“是的,他不但在总坛,而且受教主刻意调教,本教不传之秘,几乎被他全学了去!”
    她言下之意,大有吃醋的味道,想来必然很不满她们教主无邪仙女偏爱阿平的作风。
    涂森闻言笑笑,道:“阿平天生聪颖,根基和体型均甚适合学本教技艺,教主有心调教他,自然有她的打算,你们无须担心。”
    连城壁道:“属下姐妹并没有什么,倒是教中好多姐妹,一见阿平与教主形影不离,却不免要酸溜溜的!”
    涂森沉吟不语,心道:“听她这么一说,教主确是打算全力拉拢展鹏飞这个人了?”
    他思念只此一打转,就未再想下去,道:“你们突然提到阿平,想是有什么事吧?”
    连城壁道:“教主要属下问总座,若是利用阿平以拉拢展鹏飞,是不是有成功的机会?”
    涂森考虑一下,才道:“那要看阿平是不是有替本教办此事的诚意了。”
    连城壁道:“教主最近对阿平言听计从,看来很信任阿平的样子。”
    涂森突然打断她的话,道:“依你这么说,教主像是很相信阿平的忠心,如是这样的话,请你上复教主,由阿平负责拉拢展鹏飞,必然可以成功。”
    连城壁道:“既是如此,属下便将总座的话,转禀教主。”
    涂森颔首道:“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连城壁道:“属下没什么事了!只不知总座另外有别的交待没有?”
    涂森道:“本座也没事了,此后我们最好不要再碰面,以暗号联系便行,免得启人疑窦。”
    连城壁道:“属下知道啦!”
    她和玉城霞一齐向涂森施了一礼,然后消逝在夜色中。
    勾魂客涂森直到他们走远之后,才由原路回到客栈。
    当他堪堪翻上客栈瓦面,准备回房休息之际,蓦地听到客栈内传来阵阵嘈杂之声,像是有人正在叱喝那些投宿在客栈内的旅客。
    涂森本已作势要从瓦面上,纵落天井,但一听到突然传来叱喝之声,立刻收势伏在瓦面上,注意底下的动静。
    不久,那些嘈杂之声,渐渐静了下来,伏在屋顶上的涂森,已能看出那些原在天井中挤挤拥拥的人群,此刻只剩下三个人而已。敢情那些投宿客栈的旅客,经一番检查之后,均已被驱回房内。
    勾魂客涂森因为无法在黑夜中看清楚那三名不速之客,正在纳闷之际,只见西儒裴宣的房门霍地打开。
    裴宣摇着手中的折扇,神态悠闲的踱了出来,对那三人道:“我道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却原来是屠龙小组的人?”
    那三人中,有一个粗声粗气的人,亮着声音,道:“裴宣兄,听说你和涂森已经抓到了展鹏飞,有这回事吗?”
    而屋顶上的涂森,一听那人的声音,便认出原来是玄蜃头陀。但另外两人,涂森却还看不清是谁。
    此刻西儒裴宣却道:“玄蜃大师,你们不会是想来分功劳的吧?”
    玄蜃头陀大声道:“洒家和老狼谷的白狼白庆同兄,以及贵教的南神应高保,怎会有此非份之想?”
    涂森从玄蜃头陀的口中,一下子摸清楚了他们三人的来历,心下便大为轻松。
    可是西懦裴宣却因为同门的南神应高保在场,心中大是烦躁,因为这一来,使得他有碍手碍脚的感觉。
    尤其南神应高保,在大伪教中,最是与西儒裴宣格格不入,两人总是勾心斗角,所以他的出现,反而不被裴宣所欢迎。
    这事当然只有西懦南神两人之间,心里有数,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
    西儒裴宣一看场面如此,迅速运思应付。
    他转思之间,已然决定要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解决当前的局面。
    裴宣心里虽然有所决定,但表面仍然保持相当的平静,徐徐道:“既是如此,你们怎会寅夜来吵人家的睡眠?”
    南神应高保道:“师兄,是玄蜃道兄急性子,一接到消息,听说师兄和三阴教的涂森押着展鹏飞在此地落脚,便带着小弟和庆同兄连夜赶来……”
    老狼谷的白狼白庆同也道:“是啊,玄蜃大师也不晓得急个什么劲!”
    玄蜃头陀一听同来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将连夜干扰裴宣的事推到他的头上,很不服气的道:“喂,喂,你们两人说话可要凭良心,你们不急,怎会跟着洒家来啊?”
    西儒裴宣冷冷道:“你们三个人必然是同一个屠龙小组的,既同属屠龙小组,自然懂得大家的规矩,现在请你们走开,兄弟还没休息够……”
    玄蜃头陀抗声道:“裴宣兄,洒家等人老远跑了来,虽说被你捷足先登,抓住展鹏飞,但是也不能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裴宣道:“大师可要放明白点儿,你要是敢动手夺走展鹏飞,就等于是六大门派的共同敌人……”
    玄蜃头陀哈哈笑道:“裴宣兄,你怎么把事情想歪了……”
    裴宣道:“你们不走开,就是存心不良,将来出了事,跑走了展鹏飞,兄弟便唯你们是问!”
    他这话说得强硬之至,不要说玄蜃头陀和白狼白庆同听了不服气,就是与他同门的南神应高保也在心中连连冷笑。
    玄蜃头陀看看同来的白庆同和应高保一眼,心知他们也很不满裴宣的嚣张跋扈,于是冷笑道:“洒家本是一番好意来此,裴兄既是如此疑神疑鬼,我们就此走开也罢!”
    其实玄蜃头陀这话本是“以退为进”,因此他说完话之后,并没有立刻走开。
    不料西儒裴宣却道:“这样最好,不管你们有什么好意,兄弟全部敬谢不敏,请!”
    他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玄蜃头陀等人除非当场破脸扯赖,要不然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于是玄蜃头陀重重哼了一声,当先举步欲走。
    就在这个时候,勾魂客涂森却突然自西懦裴宣身后转了出来,道:“三位请留步,兄弟有话说……”
    玄蜃头陀等三人,果然闻声停步,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涂森。因为他们实在弄不清楚勾魂客涂森叫住他们的用意。
    三个人正在疑神疑鬼之际,只见涂森和裴宣两人正在咬耳朵,讲悄悄话。
    玄蜃头陀见状,第一个兴起非要弄清楚涂森和裴宣两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的念头。
    同样的,南神应高保和白狼白庆同,也被涂森的行动,勾引出炽热的好奇心。
    在场的人,原都是喜欢行险使诈,是以疑心最重,因此玄蜃头陀、白庆同和应高保,对涂森和裴宣两人的举止,大为疑惑与不安,实是很正常的心理反应。
    涂森对裴宣咬了一阵耳朵之后,裴宣好象很勉强同意了涂森的意见,涂森才转向玄蜃头陀等人,朗声道:“裴兄刚才急着下逐客令,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三位原谅!”
    他抱拳行礼,又道:“否则兄弟和裴兄正感人手不够,怎会将你们撵走呢?”
    玄蜃头陀问道:“人手不够?”
    涂森随口说道:“是的,兄弟和裴兄原是和七星教血八卦齐空玄同在一个屠龙小组,但空玄兄在力战展鹏飞之时,不幸伤在姓展的蓝电宝刀之下,所以目前就只有兄弟和裴兄两人,押着姓展的回去交差……”
    白狼白庆同问道:“齐空玄死了没有?”
    涂森道:“没有,但是伤得不轻,已经回七星教养伤去了!”
    南神应高保和白狼白庆同,因为从未见识过展鹏飞的武功,因此对齐空玄受伤之事,不大相信。是以两人都拿询问的眼光,看着玄蜃头陀。
    玄蜃头陀也是只闻展鹏飞大名而已,何况他心高气傲,自然不相信齐空玄会败在展鹏飞之手。当下道:“就算是齐道兄不是姓展的敌手,但是涂兄你和裴宣兄都在场,难道说合你们三人之力,竟然收拾不下姓展的?”
    涂森道:“合我们三人之力,当然绰绰有余,要不然姓展此刻怎会落在我们手中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我们的代价却是齐空玄的伤……”
    玄蜃头陀心知齐空玄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心想,齐空玄在涂、裴两人协助之下,依然难逃受伤之厄,这么说那姓展的不是比自己高明许多吗?
    他自己这么一比较,心中更不是滋味。
    玄蜃头陀本是个争强好胜之徒,心里一有如此感觉,对涂森的解释便更加不相信。当下冷哼道:“洒家不信展鹏飞有此功力,所以这其中定然另有文章!”
    涂森反唇讥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大师晓得展鹏飞已经被擒,再也没有机会同你交手,才这么托大……”
    玄蜃头陀叫道:“你是说洒家吹大牛,是因为明知不会有机会跟姓展的交手之故?”
    涂森道:“不错,若是姓展的没有被抓住,大师恐怕不敢如此批评姓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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