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悬情记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勇战六甲志昂扬
    花玉眉阳中所学博学无比。却从未听过“三大奇泉”之名,不禁讶然问道:“三大奇泉在什么地方产
    智度大师道:“三大奇泉之中,有两道不能饮用,一是色信五彩,其味甘,其性至淫,饮者立失神智,名日判虹泉,二是天鹿泉,饮者终年幻梦,种种得意之事都在幻觉之中成就,其色粉红,味道甘美无比,三是逍遥甘露,清冽甘美,冠绝天下,多饮能益气长生,是为王大奇泉中的仙泉。
    花玉眉道:“此泉即在此地,爹爹想必未曾尝过,却又怎么得知,这就是逍遥甘露。”
    智度大师道:“此泉出自昆仑绝顶,人迹难至。但此来只要取得一滴,置于其它泉水,泉水即可化为绝佳甘泉,这一道想必也是如此。
    她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抬头再向白墙上望去,只见上面写道:“此来回转往复,千年如故,设于此地,有何作用?答案在第四室内,金钥一投,即可开启出视究竟矣!”
    花玉眉转向左边壁上打量,果然隐隐现出一道窄门痕迹,上有匙孔。
    地叹口气,道:“这就难了,此是凭空而来的问题,谁能解答?不过……”她沉吟一下,又道:“此泉既是逍遥甘雳,大有来头,必有要紧妙用,而且答案在第四室内,可知不是为了给后人饮用,爹爹啊,这一回女儿非失败不可。
    智度大师沉吟一下,说道:“反正不是当面较量高下之事,你答不出又有何妨,依为父说,根本不必多化这个脑筋,但须启锁入室一看便知。”
    花玉眉做出恳求的神情,说道:“千万不要这样,让我想想看!”
    智度大师何尝不明白她若不是找出答案,定必十分难过,于是微微一笑,道;“好吧,这叫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又饮了几口泉水,便在甬道中结价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隆”的一声把他惊醒。
    睁眼一瞧,原来花玉眉跌翻在她身边,双目紧闭。
    管度大师已明白地是心力耗损过度,便取出一粒丹药塞在她四中,接着替她推拿穴道血脉,不久,花玉眉悠悠醒转,泉声入耳,登时又记起第三道难题,呻吟一声,又昏了过去。
    过了一阵,才又醒转,智度大师弄了几口泉水给她喝,不久工夫,她就恢复如常,起身走来走去的导思。
    智度大师十分惊讶的望住她,后来又教她过来,为她仔细把脉。花玉眉道:“爹爹发现了什么?”者和尚道:“应当连服为父制炼的灵丹三粒之多,才能稍稍恢复,可是,你只眼了一粒,喝点灵泉,就恢复如常,这现象十分奇怪……”
    她稍稍感到兴趣,道:“为什么?女儿觉得白阿姨这一门功夫虽是不大正派,但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地言。”
    智度大师面色一沉道:“这等淫邪功夫还能说是没有特别不好的地方?简直是要不得功夫,若不是咱们只有几日寿命,为父一定严厉谴责你竟学这等下流功夫!”
    花玉眉不敢做声,过了一会,见老父面色略弄,这才撒娇地说道:“你爹爹你真把我吓死啦,不过,我此生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被你老责骂,却也很有意思……”
    智度大师不禁破颜一笑,道:“你这话竟是庆幸被为父斥责了?真真岂有此理……”
    他团自想了一会,才道:“白桃花年岁其实比你母亲大得多,但她因有采补之术,故此容貌少妍,据说至死不会衰老,我正在想,你为何得了她的真传,还不能抵偿心力的消耗?”
    花天后道:“白阿姨的来补之术虽是传了女儿,但严禁女儿使用,只准女儿在接吻之时,采盗对方精气,此法的功效,目是远远不及正式采补之术!”
    智度大师突然跳起,知,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父还以为你元阴已失,所以患上这等心力枯竭的绝症,便无法挽回……”
    他仰头呵呵大笑一阵,又问道:“你以唇吻来益之法施用过多少次?”
    花玉眉道:“一次也没有,世上少有人令我觉得不作呕,而能够不令我作呕的,又是好朋友,不能向他施展,昨天我正想施展,使竺公锡手下第一大将廉冲削减功力,谁知被爹爹阻止了。”
    智度大师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如果你一向时时施展此法,便不致有今日的症象了,为父目下只要找到灵药,便可以挽救你的性命,而且以后都不会复发,也不必使用白桃花的采补大法。”
    花玉眉突然雀跃不停,叫道:“我晓得啦,原来如此!”
    她平静之后,指住那个水槽,道:“爹爹。这道他泉正是为了打教我们性命而设,也就是第三个难题的答案……”
    她又饮了几口甘泉,才接着道:“第四间石室之内,无疑有一种灵药须要这道租遥甘露’灌溉,才能培植得活,我虽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但陈智人老前辈既是心力枯竭而死,这室中之药定是能挽救他以恢复美元为主之药。”
    智度大师额手庆幸的道:“这一说有理之极,想必着年此药功候未足,而陈老前辈又等候不及,建好了此堡,便撒手尘寰……”
    他想了一下,又遭:“若论须得培养在石室之内,而又要有这等仙泉灌溉才能长成之药,天下间只有一种,名叫‘幽府裁实’,当今世间只怕没有几个人识得此药之名了!”
    龙玉盾道:“这幽府萍实可是专治用心过度之症的灵药么?”
    智度大师点点头,道:“那只是灵效之一,其实这自府萍实可媲美千年参工,成形何首乌之类,一个人只要还有些微气息,那怕是极恶毒的病症,也能医治得好!”
    花五周又欢呼雀跃起来,道:“那么爹爹你可得救了,唉,我真害怕此药只能救得我一个人,若是教我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坐化,我宁愿陪你同死的好!”
    智度大师屈指计算一下,说道:“妙极了,这出府裁实已经结成果实通一百年以上.深具灵效,咱们进去搞下萍实,剖分为二,再配上其他药眼下,两个时后以后,咱们父女都重新为人,享寿可逾百龄。”
    他瞧着花天后取钥启锁,又遇:“这幽府萍实毫无禁忌,伸手摘下便可服用,不似有些灵药,须得到有别种宝物配合才能采摘,否则灵效便失。”
    花玉后打开门锁,伸手一推,那道石门那呀一声打开来,只见这间石室幽暗得多,全靠这夏道内的光线投入才能见物。石室当中有座椭圆形的水池,池中有决奇形怪状的石头夹出水面之上,尖端处有条石刻的鲁鱼,尾部沾石,场首张D,喷出一道约三尺的泉水,这道泉水洒在石上然后流落地中,因此地中的水永远落深不停,迥异于一池死水。
    石门打开之时,便有一阵清香扑鼻,智度大师说道:“这就是幽府萍实的香味了,眉儿你看见没有,水面上有许多浮萍,比常见的大上十多倍,那萍实就结在其中之一的叶上,薄实虽在是大逾拳头,可是决不会沉下。”
    父女两人喜孜孜的走人去,绕地走了一圈,只见一叶浮萍之上,结有一个比拳头大一点的果实,花玉眉叫道:“在这儿了……”叫声中伸手出去,却还差了尺许才彀得着。
    她手掌插入水中,轻轻拨动,做成一股向他边推移的水流,眨眼间,这股水流已将那枚萍实送到地边。
    花玉眉却不伸手去取.头也不抬,低声问道:“爹爹,可是有什么变故产声音有如耳语,生象是怕吓走了水中的精灵,她见老父一声不响,便知不妙。
    智度大师缓缓答道:“为父记得经籍上记载着幽府萍实颜色青翠,千年如故,这……”
    花玉眉的心一沉,向那萍实望了一眼,接口道:“这萍实颜色酡红,好象有点枯憾的暗影,难道熟透以致败坏了?”
    老和尚道:“若是幽府萍实,决不会熟透败坏,千百年都一般青翠。”
    花天眉道:“那么这一定是别种灵药了,爹爹想想着有没有这种奇异灵药?”
    智度大师道;“你多别的不行,但医药之道,敢说天下无双,而且强记博闻,举凡字内的灵草、奇药,无不熟记胸中.但却没有一种灵药这般形状的!”
    花玉眉呆了一呆,伸手拎起那枚花果.
    红果人手之际,也感到不对,原来此果轻如无物,倒象是只有一层薄薄的外壳一般。
    她把红果递给老父.老和尚接过细细瞧着,又嗅闻了一阵,五指出力一捏,“卜”一声,果壳碎裂为数十片,果然里面空无一物。
    智度大师叹道:“完啦,这萍实乃是天地灵气所钟,因此凡是有生之物,抚不觊觎此宝,咱们来迟了,那萍实已不知被何物吮去精华,只剩外壳。”
    花玉眉心中涌起一阵绝望,面色如发,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
    要知她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从容言笑,若是从来没有发现可以活命之机,她决计不会感到如此难过和失望。
    智度大师在池沿坐下,四面瞧着,说道:“这间暗室可以说是密不通风,毫无缝隙,恐怕连蚂蚁也无法钻入,却是何物盗采此萍实?”
    花玉眉那有心思研究这个,她左手还捏着那枚金钥,此时恨恨的丢在水中,道:“功败垂成,真是教人沮丧气短,想不到咱们父女,如此薄命,明明可以逃出大限,但结局仍然如此……”
    她叹口气,又遭:“这枚金钥还有开启出路门户之用,但咱们已用不着啦!”
    智度大师听到水响,又听她这一说,才晓得她已把金钥投在水中,当下国声慰她道:
    “俗语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好孩子,咱们纵是逃不出大限,可是临终之前能够寻幽深秘,发掘出数百年沉没无闻的隐密,也是值得开怀一笑之事。况且,多活数十年与少活数十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花玉眉道:“人生本是一个大苦海,多活数十年也就是多受数十年的苦。不过,爱生恶死乃是人生之常情,女儿虽是豁达,却也不能淡然于心!”
    他们谈了一会,花玉眉渐渐的恢复常态。不久,南道那边的光线慢慢暗淡,显示这一日又过去了。
    他们不受任何打扰,外界的声息丝毫不闻,静静的闲谈起许多事情,倦了就打坐养神。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曙光透入复道之内,不久,石室之中又光亮了。
    这里面没有食物,幸好有甘泉解渴,所以还不觉得太苦。从早晨开始,智度大师就一味劝女儿进出去,他告诉她好几种灵药的名称和用法,教她出去之后设法访寻,他可以用银针刺穴之法,使她暂时渡过大限,大约可有两三个月寿命,在这段时间当中,她尽力去找寻灵药,或者能够找寻得到。
    花玉眉初时坚执不肯,要陪老父一同离开人间,但后来渐渐被他说动,慎重考虑起父亲的劝说。。智度大师趁她心意活动之时,褪下指环,拉直了变成一支银针,迅即为她施展刺穴秘法。
    他的手法权是使花玉眉惊心动魄,原来每一针所取部位,都是武学中列为禁穴的部位,那么长的针完全刺入穴内,有时觉得心头征忡难受,有时觉得麻痒,有时甚至觉得疼痛,但也有些穴道毫无感觉。
    如此刺过十八大穴之后,智度大师抹抹额头上滚滚流下来的热汗,道:‘行啦!为父这一门手法称为‘催命十八针’,若是普通之人被刺过十八针,在半年之内力,气智慧都高出平常许多倍,但只能活上半年之久,这是因为这刺穴之法把他的一生潜力都发挥出来,透支了以后的生命,而在这半年之内发挥无比的光辉。”
    花玉眉道:“怪不得叫做‘催命十八针’,女儿觉得这门手法有用处,希望爹爹能够传给我。”
    智度大师道:“可以,为父还能够用这银针之法深制别人心意,或者使人清醒,也可以控制别人何时死亡。”
    花玉眉大喜道:“妙极了,爹爹这一门银针妙术若是失传,当真是人问莫大损失。”
    智度大师见她十分热心,于是用心的把银针刺穴要旨大纲慢慢告诉她,其间反复说明其中要旨,十分清晰明白。
    以花玉眉的天分,却也学足一日,到了黑夜之时,才完全领悟,不过这银针神术所取的穴道千变万化,同一穴道,若是手法轻重深浅不同,再配上其他穴道,效用就完全一样。
    因此,花玉眉一时之间,那能完全记住,幸好智度大师曾经著有一部银针神术穴道图说,藏放在居处,只要花玉眉去取闲之后,就可了然于胸。
    这一夜父女二人时醒时题,醒的时候就讨论报外神术,并且务及医药之道。
    一个晚上就如此渡过,次日早晨,智度大师睁开双眼,但见爱大靠在池边,头枕白石地沿犹自熟睡,他瞧了一会,自觉身体不大舒适,心烦气促,预计死期当是在午时左右。
    他痴痴的望住女儿,心想:“她自小就得不到父亲羽翼的爱护,而过了今B午时,她便永远失去了双亲,世上再没有如此牵肠挂肚的惦记着她的人。”想到这儿,不禁暗叹一口气替她感到难过。
    他又想到假使自己还能活下去,离开此地,到通都大邑中居住,他可以替她购买好看的衣饰用物,为她布置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他将会无微不至的爱护她,至到选中一个英俊有为的快婿,便让她出阁。
    这些幻想在他甚早新奇,只因他一世为僧,从无儿女之念,而他前半生的一段情孽,晚年已为此万分痛苦仟海,见曾会幻想到向平之愿。
    呆了许久,缓缓起身瞧着他中的泉水,他水虽是十分清澈,而且只有两三尺深,但因光线不足,倒底看不清楚,于是是他凭借记忆中的水声位置,卷起衣袖,探手入水摸索,不一会就摸到静静躺在池底的金钥,这时他才晓得地底虽然也是石头铺砌的,可是却不甚平坦。
    地弯腰过久,起身时陡然感到头昏眼花,一跤向池中摔跌落去,头部一触泉水,登时清醒,急急伸手支撑。
    这只手因握着金钥,故此只好捏紧拳头疾项池底。拳头着处,竟是软绵绵滑黏黏的物事,而不是冷硬的石头,不禁吃了一惊,连忙缩手。
    就在缩手之际,他已感觉到水力旋激,好象有两件极为有力坚硬之物,向他的手夹到,他倒底是炼就上乘武功之人,这刻武功虽失,可是机智应变仍然高人一等,更不寻思,拳头扭处,横持那支金钥,以两端对付夹到之物.慕地感到院骨一阵剧疼,已被两块坚硬钝边之物夹住,力道之强劲,平生仅见。
    他在这一触之间,已判断出这股力遭强大无伦,纵是然自己一身武功未失,也是无法抵御,只好由得脱骨生生夹断。
    此时花玉眉已经惊醒,跳起身叫道:“爹爹……你怎么啦?”
    她只见到智度大师一脚已跨入池内,身子全湿,此刻弯低腰,一手在水中,好象是取物,于是放心的吁口气,说道:“唉,女儿不该把金钥丢在水中,以致劳爹大驾……”她突然住口,原来她已谁出老父神情不妥。
    智度大师保持弯腰伸手的姿态,却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啦,我的腕骨竟没有断裂……”
    花玉眉惊道:“什么?”一面走神向水中注视,颇有伸手入水摸个明白之意.智度大师沉声道:“孩子不可鲁莽。水底好象布置得厉害机关.足以制人死命!”
    在玉眉惊得心胆皆回.道:“什么机关?是怎样子的?你的手腕设事么?”
    智度大师说出经过.最后说道:“这两片夹住我的肮骨之物乃是被金钥拦住,所以会找不得,但因边缘弯曲之故.仍然夹嵌入骨。抽不出来。”
    花玉眉定一定神,沉声道:“这池底理应没有消息埋伏.如若有的话,便不是你我能测度得出,更无法破解了……”
    地停了一下,察觉老父仍然如故,压力并无增加,便又道:“爹爹,你老试试着用力挽起那物。”
    智度大师如言缩手,但他身体虚弱之极,手臂无气力,他却以为那物嵌死池底,便道:
    “没有法子提起,定是前人所设的消息埋伏无疑。”
    龙玉眉可就急了,一脚踏入池中,伸手摸去,纤手碰触到一件硬物,极是粗糙刺手,好象有许多坑洞,她再细细探索一下,忍不住大叫道:“是只大蚌……”但接着但怀疑地道:
    “世上真有这么巨大的蚌么?”
    智度大师说道:“对了,定是蚌壳夹住我的手腕,此蚌如此巨大,怕总有一二百年寿命!”
    花玉盾道:“爹爹,你小心顺着我捧起此蚌之势起身,免得拗伤骨头!”说时,她双手一齐伸入水中,缓缓捧起巨蚌。
    转瞬间已出了水面,果是一只大如磨盆的蚌,从壳维内直冒泉水,喷溅得花玉眉全身湿透。
    父女二人走出地外,智度大师坐假身子,巨蚌则放置地上。
    花天后双手扳不动巨蚌双壳合夹之势,惊道:“此蚌气力好大,爹爹若不是用金钥撑着,恐怕早就断去手掌啦,但我有法子弄死这只巨蚌。
    她人怀中取出那柄乌鞘匕首,迅快掣刃出鞘。智度大师却摇头道:“善哉,善哉,此蚌寿逾百岁,岂能因老僧而丧命,眉儿不可使用宝刃。
    花玉后不服道:“女儿岂能眼睁睁任得爹爹遭此灾厄!”
    智度大师说道:“我已决死之人,这等灾难算得什么?倒是金钥取不出来,大成问题!”
    花玉眉道:“那也有法子可想,我只要切开一个缺口,爹爹的手指就能缩回,至于金钥也很容易取回,只须在金钥支撑之点开个洞,便自然会突出壳外。”
    智度大师摇头道:“巨蚌外壳损毁,只怕大损功行,甚或因此丧生,断乎不可……”
    这一来花王眉纵是智计百出,也无法可施,她目光在室地内转来转去,希望能找出一些可供利用的工具设法撬开蚌壳,但石室内空荡荡,那有可资利用的工具。
    智度大师态度十分平静,面上含着宁溢的笑容,缓缓道:“我若是如此解脱圆寂,当是佛门弟子首见,后儿体无须着急。”
    花玉眉闭眼思索了一会,又睁眼细细观察过,才恬然笑道:“爹爹,我有法子不损伤巨蚌外壳,但当然稍稍要伤害他一点点。”
    她用匕首轻轻插入蚌壳缝中,然后沿着壳边向下切夫,智度大师立时明白地原泳是打算用匕首切开巨蚌的肉拉,原来蚌类在靠背部的两端各有一根坚韧肌肉,司管开阀。
    那匕首何等锋利,毫不费力便割断一根,接着又把另一端的肉柱割断。巨蚌顿时力道全失,双壳自动张开。
    智度大师缩回右手,只见腕间血肉模糊,已见到骨头,他丝毫不感到疼痛,因此已晓得自己快要西归,所以才没有疼痛的感觉。
    花天盾急急忙忙的替老父包扎伤口,然后伸手在蚌壳内乱摸乱拘。
    智度大师起初是怜爱地微笑望位女儿的举动,但忽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眼露奇光。
    花玉后掏了一阵,失望地道:“我以为这巨蚌必有珍珠,谁知没有。”
    智度大师道:“再找找着!”语声微见急促,在玉后惊异的伸手再换,这一次智度大师出声指点她向何处摸索,那巨蚌湿腻润滑的肌肉收缩得十分厉害,大有逃避她手掌探模之意。
    花玉后爆出一声欢呼,道:“有了……”抽回手掌,两指挟着一粒极圆的珠子,约是龙眼梭般大小,明亮匀圆,一望而知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智度大师接过珠子细看一会,使命花玉眉把巨蚌合拢,放回池中,然后说道:“眉儿,你的性命可以用这颗蚌珠抬回来,此蚌不知有何因缘,竟会落地此地之内,因而吮吸了幽府萍实精毕,加上百我修炼之功,已不是寻常之物,这颗珠子是纯明所钟,你每日噙住此珠做那吐纳功夫,自然而然就可以补回耗失损伤了的真无,此处还有增进功力,益寿延年的奇效,你得到此珠,为父已没有心事,死亦无憾。”
    他把珠子还给花玉眉,忽然大声诵赞佛号,双眼闭上,花玉眉惊吃道:“爹爹,小一你也能因此珠得救……”
    老和尚微微浮起笑容,声音渐低,他本是靠着地沿而坐,这时头颅缓缓低垂。
    花玉眉跪倒在他膝前,两行珠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见了父亲这等情形,晓得即将圆寂,而且似乎与一些普通的僧人死得不一样,有得道示寂之意,所以她不敢哭叫惊扰,然而这一瞬间,似乎有无数问题要跟他谈,请他老人家指示。
    她终于倒在地上,石室中荡漾着她低泣之声。
    到她悲痛稍减,使昏昏沉沉的题了一觉,翌B早晨才醒来,只觉精神焕发,原来他睡了一日一夜之久,睡时含着蚌珠,当然有补益真元之功。
    她决定待一切事值有办妥之后,才来收拾老父遗尸。于是用金钥开启暗门,外面一条甬道,先是数十级石阶,走完石阶,放步向而过奔去,估计此处已是在地面之下甚深,这条南道全部是四方齐整的花岗石砌成,甚是壮观,不久已养出三箭之遥,此时四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尚幸这条市道十分的直,没有破壁之虞。
    大约走了四五里之远,造见前面有光线透人,此时地道已向上斜伸,慢慢的好象又比地面高出不少。
    她猜这条地道一定从一些河溪下面穿过,所以那一段不但深埋地底,而且四壁特别的坐车严密,不会透水。
    此刻则已神上山丘之处,前面越来越发光亮,到了切近,原来是个巨大的岩洞,总有亩许大小,四周怪石形态神奇,有些象鸟,有些似首,有一些甚至象人,林林总总,光线从四周裂隙中透入,足够浏览岩洞的景象。
    她找了一会,便找到一扇门户,果然须要金钥才能开启,那岩孔不透光,的一望但知从外面无法开启此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这个岩洞既是离石堡远在五里之处,中间又有溪河阻隔,那是谁也想不到修筑得有这么长的地道,所以决无危险。
    她放心地打开石门,但觉这道石门厚达一尺,谁也攻不进来。石门一开,强烈的天光透入来,还有清新含有草木气味的山风扑面吹拂,地闭眼深深呼吸一下,这才睁眼打量,只见外面是个石谷,地势狭窄,两边峭壁山立,到处怪石岭峋,形势甚是险恶。
    这道石谷除了一些野草和松树之外,别无他物。因此谈不上景色两字,可是花玉后数日以来第一次回到人间,却感到十分美丽悦目,胸怀大杨。
    步出石门之外,随手关注石门,砰地一响,那道石门关紧,再也推不开,这道石门的颜色与四周山石不一样,所以虽然般得紧密,却瞧得出是一扇门户。
    她奔到谷内,沿谷而行,转一个弯,便见到前面一片青翠,树木茂盛,还有泉声淙淙,恰如在霎时间经历两个世界一般。
    花玉眉走到一条清溪边,借溪水倒映洗盥一下,站起来思付今后的计划。想了一会,突然觉得有异,缓缓转过身躯,目光到处,只见两个人站在左侧的一株大树下面。
    前面的一个身披长衫,面容瘦削严峻,正是与司徒峰齐名的竺公锡,在他身后的人肥硕秃顶,敝开胸膛,露出黑茸茸的胸毛,她认得是衡山派高手娄坚,心头一震,忖道:“数日间竟然变得如此厉害?这娄坚居然敢在我眼前露面,可见得他已无所忌惮。”
    竺公锡道:“你想不到老夫在此等候吧?”
    花玉眉道:“想不到!”接着叹一口气,道:“五大门派的掌门人都遭不测了,是不是?”
    竺公锻造:“还没有,但也差不多啦!”
    花玉眉道:“我爹爹已经圆寂旧西,咱们以前之约不必再提了!”
    竺色锡道:“不提就不提,你可跟老夫回堡去,老夫有许多后跟你谈!”
    委坚轻轻说道:“师父,那桓宇……”刚说了这一句,竺公锡就摇摇头,道:“让他多活一会也不要紧,玉眉,跟我们走。”
    花玉眉听到“桓宇”二字,劳心大乱,默默无言跟他翻上山头,途中果然经过两道溪流,才到达石堡外的那片树林,穿过密林,便是一大片翠竹,三人鱼贯走入竹林,不久已到达五堡。
    他们在圆形大厅内可以望见外面高峻的围墙,花玉眉浮起‘鸟人牢笼’的悲哀,不禁又叹一口气。
    竺公锡道:“你须得回答老夫几个问题,第一,智度是不是真的死的?第二,你可是被他医好?第三,出堡暗门何在?第四……”
    他话未说完,花玉盾已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法子回答,竺伯伯爱杀爱剐,悉听尊便!”竺公锡道:“你别忘记,这世上除了智度之外,还是有些人能使你十分关心的!”
    花玉眉道:“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一死百了,我也管不了许多。”
    竺公锡起眉头,心想她这等口气好象地仍然活不了多久,可是第一她神完气足,通异从前,第二,她肯逃出堡外,可见得还能活下去才肯逃走,第三,她智计绝世,凡事无法调度,有这三个原因,使得这个素来自诩智勇无双的一代高手,也大感疑感。
    他摆摆手,娄坚便奔出堡门之外,圆厅中只剩下竺、花二人,竺公锡柔声道:“老夫对你很难使用绝请手段,但我虽是不忍杀你,却可以在你面前杀死刑人,倘若你听话回答我问的问题,我或会成全你一生幸福。”
    花玉眉晓得他的话不假,然而这里面有许多困难,单是关于司徒遗著这件事就无法行得通。若是竺公锡当真能在司徒峰遗著之中,参悟出最玄奥的功夫,或以创出一种制驭别人意志的手法,这还了得!
    竺公锡为人邪恶冷酷,不在话下,以她观察所得,所有环绕竺公锡身边之八,除了一个萨哥王子还保持英雄本色之外,没有一个不是邪恶之辈,故此这等无上神通,决计不能被他练成,否则天下那里还有唯类?
    竺公锡面包一沉,冷冷道:“好,老夫先杀一两个人让你瞧瞧!”
    他一鼓掌,当即出现一个彪悍大汉,劲装左胸处用红线绣得有拳头般大的“午”字。
    花玉眉晓得竺公锡手下有三十六人,分为六甲,这六甲便是“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除了其中有一甲是女子之外,其余都是男子,而这些经他秘密训练多年的高手之中,有些乃是江湖原已享名的高手,这个大汉胸口绣有‘午’字,无疑是属于呷午’队中之士。
    这个大汉躬身行礼,竺公锡道:“把伍放头颅取来—-”
    花玉眉心头大震,连忙叫道:“等一等!”但那劲装大汉宛如不闻转身奔去,花玉眉急了,提气纵去,伸手向他背后劈去。
    她的武功出自百花仙子沈素心传授,非同小可,那劲装大汉原以为可以硬挨她一记,理也不理的奔人去杀人。但掌力袭到背上,受时感到不对,迅即转身招架,却已慢了一步,被花玉后一掌劈开寻丈,口中枉喷鲜血。
    竺公锡走过去替手下推穴道,片刻之间,那劲装大汉已经不再喷血,而且痊愈了一大半,站起身子又向后面奔去。
    花玉眉一晃身拦在他前面怒道:“等我跟竺伯伯讲完话再走行不行广劲装大汉应适;“不行!”双拳连环扫劈,拳风凶猛绝伦,龙玉眉一招“嫦娥奔月”化解了敌人两拳,顺势出掌反攻,眨眼之间已攻拆了四招之多,花玉眉心中大骇,付道:“此人负伤之后尚且如此勇猛,可见得竺公锡在这三十六人身上化了多少心血。也怪不得百余鞑子好手,一夜之间便尽被这三十六人通通杀死。”
    她念头一转,掌势突变,十指尖扫来拂去,指指不离对方身上大穴。她这一路手法之内蕴含得有司徒峰,竺公锡和沈素心三家点穴大招数,神奇无比,转眼之间,左手食指已点中对方玉堂穴。
    劲装大汉哼一声,倒跃地上,一阵劲风病然掠过,仿佛人影一闪,那大汉已跳了起身,竟不曾惨死。
    花玉眉晓得这是竺公锡以来去无踪的身法,正当手下大穴被点,欧货末毙之际,迅速掠过出手解救,所以这大汉竟没能死。
    她情急起来,先占位第二八四位置。那劲装大汉此时也惧怕她的武功高强,不敢硬冲。
    竺公锡冷冷道:“玉眉你以为他冲不过去么?”龙玉后道:“你若不出声指点招数的话,我凭先慈所传的武功,一定阻挡得住。!
    她故意提及母亲,竺公锡果然一怔,摆手命手下退开,接着说道:“你既不愿见到蝉仆的的头颅,那就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花天眉道:“不行,你老再迫我的话,我马上就死在你的眼前。”
    竺公揭不觉好笑,道:“老夫从来不曾被人这样威胁过,我虽是不忍杀你,但你自尽的话,老夫也不会怎样痛苦。”
    龙玉眉道:“你的话不是真的,普天之下,只有我的死能使你痛苦!”
    竺公锡有点啼笑皆非的摇摇头,道:“你太自信了,老夫倒要试一试是不是会感到痛苦?”
    在玉眉道:“你心中在想,纵然是真的感到痛苦,也不会送了性命,何惧之有?这么一想,所以才要试上一试!”
    竺公锡实在没有作如此想,但他忽然觉得奇怪起来,付道:“难道她的智慧已经减弱,所以屡屡猜错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口哨,竺公锡故意作出侧耳而听之态,花玉后讲道:“居然有敌人来犯,此人胆气可称得上当世第一!”
    竺公锡心想地果然智力减弱了,否则以她以往的才智,该当一口道出来人是谁,他也说不出口,只道:“纵有胆气也不中用……”
    石壁高墙外来叱喝一声,花玉眉面包一变,只觉手足冰冷,原来他已听出来人正是桓宇,竺公锡说道;“不让他进来!”声音透送出外面,叱喝之声顿时停止。
    片刻之间一个独臂大汉奔人圆厅,此人面貌平凡,但眉宇间一股剽悍凶恶之气,以及他的半截狂臂露出衣衫外,却使此人感到这人性格狞恶凶野。普通断臂之人定是垂着衣袖,但此人左边根本没有袖子,左手齐肘弯处所去,断口处光溜溜的,十分难看。
    他向竺公锡欠身行了一礼,道:“小人听说桓宇武功高强,甚愿一试!”
    桓宇在窄门外面朗声应遵:“在下只要求见竺公锡!”那断臂大汉回头怒叱道:“祖师的尊讳岂是胡乱叫得的广
    竺公锡道:“此子甚为放肆无礼,你出去接他三招!”
    独臂大汉立刻奔出去,那道窄门(也就是石堡第一关)之外,有两名劲装大汉,胸口都绣着红色拳头般大的演’宇,各持大刀把守着关口,此所以桓宇没有跟那独臂大汉人屋。
    花五眉奔到窗边,定睛望去,只见桓宇挺立门外空地,背后斜插一把长剑,神态十分沉着,她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他,甚至一度以为永远见不到他,现在他赫然出现眼前,心中真是悲喜交集。
    竺公锡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低声道:“这独臂人便是六甲之中‘甲寅逐’的首领,姓然名嵩,别人都叫他熊一拳,你莫瞧他只有一只手臂,武功上却有独到之处……”
    那熊一拳在桓宇面前一站,宛如渊停狱峙,跟着又遭:“竺祖师傅传谕准许咱们交战三招,熊某人若是三招之内不能取胜,那就带你太堡叩见祖师。”
    桓宇嘴唇嚅动了几下,分明是想问什么话,但终于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
    花玉眉暗中猜测他想问的是什么话,答案例是不少,但须得见面时,才能证实那一个答案对。
    熊一拳道:“本人向来不使兵刃,你可取出长剑。”
    桓宇微晒道:“咱们比一出拳脚也可未尝不可,何须取出兵器?”
    熊一拳想道:“不行,我就是要见识你的剑术,才大胆向师祖请命出战!”
    桓宇道:“在下自信单是拳脚使赢你,等你试过我徒手肉搏的功夫之后,若能不败,再见识剑术不迟。”
    熊一拳气得大喝道:“好,我倒要瞧瞧你在徒手肉搏之道有什么造诣?”
    喝声之中大踏步跨入中富,迎面一拳捣去,这一拳去势不慢,亦刚亦柔,全无丝毫气恼浮燥的意思。
    花玉眉不禁低声评道:“果然是名家身手,敢情是假作气恼的……”
    竺公锡接口道:“桓字使的是激将之计,你以为别的人瞧不出来?”
    他们针锋相对地交谈两三句话,外面的两人已经分出胜负,桓宇在这一照面之间被对方一拳打中左肩,踉跄退开,几乎栽跌倒地上。
    但桓宇很快就站稳了脚步,虎目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大声道:“好高明的拳法,但在下输得不服,还要请教……”
    熊一拳没有丝毫骄敌之态,额首道:“好!”立个门户,拳头举到头顶,姿势古怪。
    桓宇沉住气,一面察看对方这一招有何明毒辣着,一面问道:“熊兄慨允再战,究是因何原故?”
    熊一拳道:“能够当得起本人一拳而不跌倒之上,可列入武林高手之内,是以本人并无轻视之心。”
    桓宇道:“原来如此!”跨步迫去左手迅拂敌人面部五官要穴,右手趁身躯微侧之势,一招紫电扫严,袭取他肚腹之处要穴。
    熊一拳迅速向左边大大跨出一步,右拳呼一声向空中劈落。他们的招数几乎是在同时发出,只见熊一拳的拳头快了一线,劈在桓宇左臂之上,桓宇身子一侧,历手招数不消自解。
    这一把又是桓宇输了,竺公锡微微一笑道:“玉眉,你可服气老夫了?”
    花玉后道:“论起武功,自然要服气,你不过,我有机会的话仍然要跟你作对!”
    竺公锡不悦地哼了一声,道:“老夫已让你多回,你若是还不识进退,老夫只好取你性命!”
    花玉眉道:“一个人死了最是安乐,你老若是早早取我的性命,我还可少受点磨折!”
    他们说话之时,外面的桓宇已经运聚功力,第三次出手进攻,他似是面上无光,急于雪耻,竟也踏中宜定洪门捣去,拳力如山极是威猛!
    熊一拳刷地跃开三尺,脚尖沾地之时,上半身忽然向对方顾去,拳势如流星疾出,此时双方相隔六七尺,他倾身出拳虽是缩减了距离,可是还差一尺之远才段得上部位。
    此时桓宇正当全力发拳之际,一则不易收回拳头,二则敌人的手我上部位,所以并不急于撤回招数,谁知砰地一声,熊一拳的手臂突然增长了尺许,这一拳恰好击中桓宇臂弯之中。
    原来熊一拳炼就通臂神功,左边断去的半截的手臂能够缩人体内,有如移花接木般右臂增加长度。因此这等能够凭空伸长许多的招数,实在教人无法招架,前两招因伸长得不多,虽奏奇效,别人还不易看出。如今手臂猛力加长了尺许,别人才瞧得明白。
    他的这一拳拿捏准部位时间,趁拳力要收青黄不接之时击中他的臂弯,纵是内功比桓宇再深厚一倍的人也禁受不起,臂骨必当场断折,无法再战。
    花玉后惊叫一声,叫声甫发,只见熊一拳身躯突然向前栽跌,急急缩手以时尖一项地面,才免去吃泥咬沙之厄,他虽是一跃而起,可是拳头自腕间垂下,一望而知他脱了自。
    桓宇臂弯中了一拳,不但若无其事,反而使敌人腕骨脱口,此事大出意料之外,连竺公锡也不禁惊讶得咦了一声。植宇叫道:“玉眉,是你吗?”
    石堡内没有一点声息,过了片刻,窄门内才传出一个女子口音,道:“谁是玉眉?”
    人随声现,却是个额高眉粗面貌丑陋的妇人,她身形快逾飘风,一转眼已站在熊一拳身边,伸手抓住他的拳头往上一托,喀一声接好日骨,熊一拳疼得满头大计,却不曾哼出一声半声。
    桓宇一望而知这个丑妇轻功特佳,心念一转,淡淡道:“大嫂可是奉命阻兄弟太堡?”
    那丑妇正是六甲之中女甲首领杨恨烟,她面孔一板,冷冷道:“谁是大嫂?”
    桓宇歉然道:“对不起,请恕在下失言之罪!”
    杨很烟自行报出姓名,又道:“老实说,你使的什么手法反而伤了熊兄我可不知道,但我仍然要跟你动手,说时,犁出佩刀,两手小臂上套着一共八枚银环叮当作响。
    桓宇转身出去折了一支竹枝,长约三尺,杨根烟一点也不因他使用竹木当剑而生气,反而高兴地笑道:“好极了,意剑十八招本来就要使假剑才能尽其奥妙!”她踏前两步,不等植宇回答,挥刀齐胸划去。
    桓宇剑势才发,杨根烟倏然间失去踪影,原来已转到他的身后,刀挟臂风之声声,欣向后脑。
    只见桓字反手出招竹尖以胁下穿过,恰好点中刀刃之上,登时封住刀势。杨根烟大吃一惊,心想这柄薄刀乃是海外奇珍,锋决无比却避开不了对方的竹子,可见得他内力之强,极是惊人。
    她当即施展最拿手的轻功,但见她忽而在前,忽面是在后,四方八面都见到的她的影子,一柄刀也幻化为六七把,团团进攻。
    桓守诚心诚意的以意驭创,招数并不迅快,可是每一招都能够恰好封住对方刀势,这两人的形势明明白白的显出以静制动和以慢打决这两句武学上乘要诀。
    竺公锡谈谈的道:“桓家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但若是老夫出手,一招就可以拗折你的竹剑!”
    他的声音一直送入桓字耳中,桓字只当没有听见,心意毫不分散。
    杨根烟陡然退开丈许,但才退又进,出刀疾劈,进退之,快通电光石火,教人几乎瞧不清楚。
    如此连续进退了四次,第五次退开之间时,突然间挥臂甩出一枚银环。
    她的人跟着银环一齐进攻,变成两件兵器同时之间分两路夹击。
    这一门手法奇特无比,亏她想得出,更亏她得成功。如若不是人与银环同时读去,这枚银环就毫无道理可言了。
    桓宇一招驱云布雨,跨步出招之际,恰好让开那枚银环和封住薄刀。
    杨根烟才进又退,第二枚银环与身形一齐再度攻到,这一招奥妙无比,使人难以兼顾。
    桓字面色十分混凝,一招归云入洞,竹剑划处,同时接住银环薄刀攻势,他站得稳如山岳,动也不动原来这一招归云人洞,奥旨在于先动后静。
    果然银环薄刀被他一封之后,分别从他左右掠过,他若不是静立不动的话,总得被其中之一击伤,饶是如此,桓字的竹剑仍被薄刀削去两寸长的一节。
    竺公锡对花玉后道:“他功力不足,所以竹剑损毁,观做可以知著,老夫敢说他斗完杨根烟八枚银环之后,死不死还不可知,但手中竹剑剩下的长度不及一尺无疑……”
    花玉眉因不准做声,所以没有开腔,心中却默祷桓字不要一味死用家传剑法,以致死在杨根烟刀下。
    杨根烟第三次进击,这一回同时发出双环,加上刀光如雪,分三路夹击,凶险无比,镇守喝一声“来得好片竹剑发出一招清江截瑟,镜的大响一声,两枚银杯五击之下,分别坠地。桓字自家也退开大半文远,手中竹剑又被薄刀削.挥三寸长的一节。桓字手中的竹剑两次被杨根烟的薄刀削去尖端,虽然一共只被削去五寸,但这已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兵对被毁,心中甚是难过。
    杨恨烟前后已施展四五枚银环,此时手臂上还剩下四枚,他使出极为迅速的身法,忽进忽退的出手攻击来去之间,快得仿佛没有移动,轻功身法之佳妙,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人。
    桓宇以意驭剑,严密防范她退开之时突发银环,人也同时跟着银环次到的这一着,杨恨烟迟迟没有甩出银环,使他一直提心吊胆的注意,精神上负担基重。
    杨根烟十分慎重,她这四枚银环日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全部发出,乃是她平生功力所策的最后一击。假使不能立毙对方,今日之战就失去取胜之机。他窥们了好久,但党对方的竹封封闭得严密无比,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空隙,是以无法发动最后攻势。
    要知他们这等高手相争,外表上虽然比不上寻常武师相斗时激烈,可是其中的凶险危机,却远非普通武师所能想象得到。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计算好进退胜欧,丝毫不容差错,若是错了毫厘,便当场丧命,无可挽回。而普通武师打斗之时,仍有失手,未必就会被对方反击得中,更别说当场送命了。
    花玉眉此时真是透不过气来,她一方面担心摄字的生死,一方面想到竺公锡帐下高手如云,植字绝难—一杀遇,迟早也得毁在竺公锡手底……”
    忽听杨恨烟厉啸一声,四枚银环一齐甩出,这四枚银环去势疾如闪电,本是眨眼间便击到对方的事,但在这极其短促的一刹那间,那四枚银环居然还能够在半途中互相碰撞散开,角度方位完全变化混乱,已非出手时所取的部位。
    杨恨烟的人带着尖厉的吟声向植字疾扑去,速度与银环去势相若,那柄薄刀划出一溜光芒,直取桓宇右方。
    桓宇右边原先已露出一丝破绽,此时刀光削到,急间切挥剑村去,的地微响一声,那柄竹刻已剩下不及一尺的的长度,果然被竺公锡猜中。
    那四枚银环有两枚从他身边落空掠过,但另两枚却分别击中他左边肩胸要穴之上。这枚银环速度相同,所以一共才发出一下响声。
    这阵响声十分震耳,桓字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倾身向前,右手不及一尺长的竹剑疾探出去,点中杨根烟左胁穴道。杨很烟哼了一声,翻身栽跌地上。
    桓宇这一招虽然不是点中对方要穴,可是自知竹上劲道甚强,说不定也击毙了对方,当即跨步上前打算察看杨恨烟的生死,才一举步,后面叱喝两声,都是女子口音,接着两股劲风从左右两侧袭到,桓宇发觉袭来之势极是劲急,内力深厚,不敢怠慢,左手格处,一道剑光盘旋飞舞,封住分别袭到的两柄薄刀招数。
    他手中这道剑光并非凭空多出,原来当银环袭击左方之八时,他已用左手制出背上长剑紧贴身上,因此那两枚银环虽是击中他身体,其实却是击在剑身之上。
    桓宇今日这一战狡如狐狸,机心独运,极是高明,早在他与杨根烟交手之前,他出手折竹为刻,那时已趁机把肩后长剑换了肩,剑柄在左,所以左手能够在危急之时掣出长剑护身,而他正因左手可以探到,才会故意露出一线空隙,诱骗对方出手,那杨恨烟四枚银环急攻他右方,正是迫他无法弥缝左方的空隙,谁知反而上当,桓字根本不须出手封御银环攻势,此所以竹刻被削之后,得以抢上去点住她的穴道。
    且说此刻桓字被两名女子持刀猛攻,他左手运到,终是不及右手威强,所以只能勉强抵挡得住。
    那两个女子身着淡青衣裳,面貌粗丑,年纪都在三十左右,瞧来似是不曾嫁人,她们的轻功远不及杨很烟,手中薄刀招数也不似杨恨烟那等阴毒,可是另有一股凌厉之气,内力之强,丝毫不在杨根烟之下。
    他们衣襟上绣有拳头般大的“戍”字,一望而知乃是六甲之中的甲戌逐中一高手,杨根烟是甲戌队首领,她们以为桓宇跳前去乃是要出手加害杨根烟,故此齐齐抢出攻敌。
    桓宇好不容易才觅到空隙,把长剑移交右手,形势顿时生变,桓宇已不似开始那般的狼狈抵挡。
    但见这两个青衣女子的武功别有所长,此时联手力攻,声势骇人,桓字使出家传意剑十八把,急切间无法取胜,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惊凛,庆幸的是自己这次东山再起,若不是得到智度大师之助,增强本身功力的话,早就敌不过这两个凶恶女子了。惊凛的是自己本来是雄心万丈,要力敌天下第一高手竺公锡,谁知还未碰上他本人,就迭遭拦截,连他的两个手下女将也不能很快取胜,照此推论,根本就不能跟竺公锡争一日之长短……
    不久工夫,他们已激战了三十余招,瞧来仍是僵持不下之局。
    花玉眉急得芳心大乱,全无主宰,只听竺公锡道:“蔡金刚何在?”
    一个人冬冬的走过来,道。“小人在!”声音甚是雄壮。
    花玉眉转眼一望,只觉此人身量中等,可是肩阔膀粗,一望而知极是扎实有力,尤其是他走动之时,脚下发出冬冬之声,只见此人一身外功已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竺公锡低声吩咐道;“你打第二阵,可用力一降十会的打法,不得逞能擅用巧招数!”
    蔡金刚应道:“是!”转身奔出外面。
    他出到门外,手中已多了一件骇人兵器,原来是个独脚钢人,瞧来只比其人小不了多少,那种力量不问可知,若不是两膀具有万斤之力,别想舞得动。
    蔡金刚大喝道:“小子休得猖狂,大力金刚来也!”声如雷动,震人耳膜,只见他奔上前去,呼地掏出钢人,劲风过处,竟把其中一青女子冲开数步。
    桓宇引剑一黏一带,把另一个青衣女子引到面前,蔡金刚的独脚铜人只好煞住去势,桓宇趁机跃开。
    蔡金刚喝道:“小子想跑么?不行……”放步奔逐过去。
    桓宇见他脚下沉重,并不十分迅快,当即跃开寻丈,说道:“笑话,我若是害怕,也就不到此地来啦!”
    蔡金刚停步造:“这话有理,来,来,咱们放手持斗一百招!”
    桓宇道:“可以,但我得先晓得你的姓名和身份,在下亲来不愿跟低三下四之辈动手!”
    蔡金刚胸脯一挺,洪声道:“老子蔡金刚,是六甲之中甲寅队的首领,这可算不得是低三下四的人了吧?”
    桓宇道:“既是一队之首,又是竺公锡前辈训练出来的高手,自然不是低三下四之辈!”
    蔡金刚道:“那就不用多说,动手吧!”举起独脚铜人,作势欲砸。
    他的神力举世无双,这一作势,尚未砸下,已有一股无形劲力冲出,桓宇全身衣衫拂拂有声,好不惊人!”
    花玉眉心头打鼓,不禁化形于色,但饶她智计举世无双,这刻也只有默待老天保佑的份儿。
    桓宇也凛然心惊,暗念比人勇不可挡,只能巧取,不可力敌,当即先发制人,长剑刷地刺出。
    蔡金刚的独脚铜人运的向地砸去,根本不管对方的剑路招数,这一出手,爱时旋风飚转,呼啸有声,极是威猛低人。
    桓宇一瞧他这等打法,天下所无,但确实十分有效,只好迅快闪开,回手一刻向他胁下要穴刺去。
    要知换了别人使出蔡金刚这等换命招数,桓宇可是一点都不拍,但这蔡金刚勇力盖世,钢人落处,气雄万夫,以他这等成勇之势,纵是要大上先中了桓宇一封,但有这股豪雄之气护住心脉,未必就会丧生,桓宇只要挨上一下,非砸成一团肉饼不可,因此植字明明占了先手,也不能不避他的凶锋。
    蔡金刚不理三七二十一,独脚钢人化作平扫之势,呼地扫出。
    桓宇剑尖明明沾到他要穴上的衣服,却也无法再吐剑伤敌,迅即跃开。只觉这一股强劲无伦的劲力在身边擦过,带得他身形微歪。
    这两把过后,人人都除出桓字形势凶险,已是有败无胜的局面,尤其是花玉眉最为着急,两只手掌掌心都尽是冷汗。
    她实在不忍眼见桓宇惨遭击毙,于是转身走开,走到另一边的窗户,闭目垂泪。
    外面蔡金刚惊天动地的叱喝声传入她的耳中,使她心惊肉跳,不时骇得娇躯震动。
    她宁可比桓宇早一步死掉,这意念掠过心头,登时感到安慰不少,睁开双眼,忽见窗外一张狰狞可怕的脸孔离她只有尺许,象一头野兽般定睛望住她。
    花玉眉骤出不意,核得面无人色,芳心大跳特跳但她瞬间即知道这是一个人的面孔,而且是她见过的。
    她幽幽的叹口气,只见那张野兽似的脸庞向后移退,霎时间全身已暴露在她的视线之内,却是个驼背矮小的人,须发蓬乱,而且狰狞可怖,正是甲子队首领刘驼子。
    他双眼之中射出和善抚慰的光芒,转瞬间已经绕到另一边,失去踪迹。
    花玉眉寻思他眼中之意,一时忘了自杀之事。
    蔡金刚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花天眉骇得跳起来,回头一望,只见竺公锡还站在窗前,向外凝望,由此可知桓字未曾遭难。
    她忍不住又奔回原处,向外张望,目光到处,只见形势大变,那气雄万夫的蔡金刚手中独脚钢人横护胸际,桓字斜举长剑,满面杀气地指住对方。
    两个人动也不动,过了片刻,桓宇喉咙中发出咆哮之声,眉坚目张,缓缓举起长剑,大喝一声“杀问!”凶猛地所落。
    蔡金刚用钢人封架,大响一声,蔡金刚震退两步,桓宇大小步踏上,提刻又听,口中同时发出吼声,如此一连数剑,竟把蔡金刚杀得又连退六七步。
    花玉眉一看便知桓宇又使出他自创的那一到,当日便曾以这一剑杀退萨哥王子,要知桓宇家传剑术全在一个意字之上,那一日他因萨哥乃是鞑子族人,是以激起连连争战那种杀代之气,当即化人剑意之内,成为一招天下莫可抵御的威猛招式。
    那蔡金刚虽是神力盖世,可是碰上了这等具有千军万马冲杀之势的剑法,也抵挡不住,所以被连连震退。若是换了别人,决计不能用兵器招架。
    形势突然作此变化,连竺公锡也不禁感到惊讶,现声道:“阴秀才何在?”
    一个人象鬼魅般飘落他身边,躬身应遵:“小人在!”竺公锡道:“把蔡金刚替换下来!”阴秀才道:“是!”一转眼间已奔出外面。龙玉眉实在忍不住,拉竺公锡省磅,低低道:“竺伯伯,你是不是要找聘个赢得桓宇的人,然后把他杀死?”
    竺公锡既不回答,也没有一点表情。
    外面明秀才已替换下神力绝世的蔡金刚,但双方还未交手,阴秀才报出身份,乃是六甲之中甲辰队的首领。
    桓宇连遭强敌,虽是终于占了上风,但已消耗不少气力,心想这六甲的六名首领,武功各有独到之处,若是轮流出战,时候一久,必势被他们活活累死。
    但这不是最可怕之事,因为他这次孤身独闯这一座天鹤石堡之前,早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然而若是不能与花玉眉见上一面就送了性命,这才是死不瞑目之事。
    那明秀才站在他对面,动也不动。一望而知此人耐性过人,倘若桓字不先行动的话,他可以这样子跟他耗上三五天。
    桓宇造:“阴兄气度不凡,在下甚为佩服,清亮出兵刃,在下要出手请教高明!”
    阴秀才谈谈道:“我的兵器就在油中,你尽管出手就是!”
    他说话之时,右手已伸入左袖之内,桓字振奋起雄心,长剑起处,一招孤鸿出塞,疾湖当胸。
    阴秀才,身形一歪,似退实进,竟踏入想不到的方位,一时之间一道白光从他手时之处破袖而出,边击桓字胁下要害。
    这一招阴毒凶险之外,还得加上诡奇二字,第一点是他的身形所移的方位极是古怪,教人全然料不到。第二是兵刃裂袖而出,自是比起从袖口取出快得多,又可使敌人测度不到。
    桓字泞不及防之下,胁下已经被敌人兵器劲力罩住,无法躲避。
    花玉眉一颗心几乎跳出胶外,但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只见桓宇突然拧腰侧身,错开半尺之远,恰好避过一致命的~击。
    这一下实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要知桓宇无论在势逆姿式上,实在万万避不开对方这一招,但他此刻却能够闪开,完全是不合情理之事,因此连那性情阴驾过人的阴秀才,这刻也征了一怔。
    桓宇微微一笑,道:“阴兄的武功古怪罕见,在下甚是佩眼!”
    阴秀才谈谈道:“兄弟这一招袖里乾坤自从练成之后,从未失手,桓兄还是第一个躲得过兄弟这一招的人……”
    桓宇道:“承让了!”长剑一举,跨步进迫,只见阴秀才动也不动,他手中的兵器乃是一根玉饬,窃端镶得有锋利的短刃,挨上一下谁也禁受不起。
    此时他手中玉饬似垂非垂,并无把式门户可言。桓字暗忖他武功泥奇古怪,决不能看轻他这个姿式,当下暗暗逆运其力,但手臂及剑上仍然是顺行销力道。
    他一剑刺去,使的是意剑十八招之中的连珠散影,剑尖吐出一半之时,修地轻轻跳弹,登时幻化出六七点剑光。
    阴秀才向左跨出一步,手中玉饬由下面疾撩上去,截他的持剑手臂。
    他跨出的这一步,以玉饬出招手法,无一不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奇怪无比,但却不是胡乱使出,而是的的确确极具威力。
    桓宇身形也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旋开,连转两个圈子,第二转时长剑挟着劈风之声攻到阴秀才背后,阴秀才恰好蹲低身子,这一剑便从他头上刺过落空.他们才交战了两三招,但不论是明秀才也好,是桓宇也好,攻守之间的招数身法都极是离奇古怪.大出别人意料之外。
    花玉后已瞧出端倪,心想桓宇的逆运真力不但大具妙用,而且显然比以前精进深厚得多,无疑是因得父亲智度大师之助……她想起了已经圆寂的父亲,便忍不住源出情泪。
    耳边忽听竺公锡冰冷的语声说道:“你见他力足以抵老夫手下之士,所以高兴得流洞是不是?且慢欢喜,他虽获得不世之缘,炼成了逆运真力的奇功,可是等到老夫派出刘驼子之时,他最大本事也只不过与刘驼子同归于尽,设若不够心黑手狠,那时连想落个同归于尽也不可得!”
    花玉眉惊骇得忘记了父亲之事,颤声道:“竺伯伯,你今日决计要杀死他么?”
    竺公银道:“此子功力精进,使老夫也大感威胁,若不及早诛除,只怕日后成为老夫心腹大患!”
    花王眉道:“你老不是叹说世间已无敌手,所以感到寂寞,现在既是有人继起,你老却要把他诛除……”
    竺公锡道:“这是老夫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多管!”
    花玉眉何等聪明伶俐,听了这话,已晓得竺公锡心意大有活动之意。
    外面桓、明二人还在激斗,各出怪招,那明秀才是以竺公锡的反天逆地步法为根底,创演出一路诡奇古怪的手法,与世不同。桓宇则仗着逆运真气之功,每每逆势而行,譬如身躯明明向前冲出,但却可以突然后退,却与前进一样容易的自然.因此透出他身法招式都十分荒诞离奇。
    过了片刻,竺公锡又造:“其实当今武林之中,有不少绝艺,若是炼得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仍可以与老夫抗衡,可借拥有这等绝艺之八,限于资质,无从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花玉眉道:“我可不是有意激将,当真是觉得竺伯伯这话未免使人难以置信!”
    竺公锡道:“这也难怪你不信,二十年前我和司徒峰已经雄视天下,但其时也未有这等服力.否则司徒峰只须指点几家有此实力的,让他们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天下便由不得老夫横行了!”
    玉眉心头一震,隐隐如有所悟,竺公锡又遭:“例如南桓的意刻十八招,北方的银剑十一变,都是具有这等实力的绝艺,但若是不得老夫指点,只怕再过千百年,他们还是老样子。”
    花玉眉默默记在心中,忽听外面哼了一声,转眼望去,只见阴秀才跌倒在地,口喷鲜血伤势显然甚重,桓宇站在一旁,额上已微微沁出汗珠。
    他一气连败四名高手,耗去真力甚多,心口已萌生退志。
    竺公锡见他眼珠转动,已猪出他的意思,立刻传令下去。转眼间,堡外围墙上出现许多人影,个个左胸上都绣有掌大的红字,一望而知乃是六甲中人,他们都弯弓搭箭,守住桓字退路,这道围墙高达三丈,桓宇单剑孤身实在抢不上墙头。
    那道围墙也有门户,此时出现一个身披蓝布衫的中年人,面容瘦削毫无表情,正是竺公锡座上首徒廉冲。
    单单是廉冲此人在场,桓字就不容易冲得出去,何况在廉冲后面还有独眼老老,正是竺公锡的师弟奕不怪,这来不怪原已被擒,不知如何会在此地,出现?
    竺公锡冷冷道:“玉眉,瞧见了没有,桓字已经陷入罗网之内,决计逃走不了,哼,老夫的神机妙算.连萨哥也不晓得,你已经全军尽没,再也没有跟老夫对抗之力了……”
    花玉眉神色变了一下,道:“难道说奕不怪是奉命被我们擒住的么?”
    竺公锡道:“不错,以他的一身本事,岂能被你们摘去,不过他天性暴戾,实在不是使好弄诈的料,若不是机缘凑巧.老夫也别想指望他达到使命。”
    花玉后回想一下,那一日在来不怪与萨哥王子等人,到城西外的香林寺搜索施哪部主及洞萧汕客胡培之时,萨哥王子见势不佳,屡屡催促奕不怪退却,但奕不怪打得性起,竟不肯退走,最后在少林寺雪净三增,武当戈氏兄弟及桓宇等人包围之下,忽然不肯出手再打,宁可被擒。其是花王眉不在寺内,独自在别处截住萨哥王子,所以经过详情不曾目见。
    但她才智绝世,竺公锡这么一说,便晓得案不怪虽是奉命诈败被擒,但当时确有一种情势使他甘心情愿的罢手不打。这种情势大大值得研究,但却得等到以后局势缓和之时才有吸推究了。
    这时桓字眼见逃路被阻,尤其那来不怪的武功是他见识过的,加上廉冲,定必难以突围,当下仰天一笑,道:“竺公锡倒底见不见我?”
    竺公锡在圆厅内应道:“老夫在此……”
    植字精神一振,朗声道:“桓字此来,已存必死之心,但未死之前,却想晓得智度大师的安危,还望竺老前辈赐教!”
    竺公锡冷冷道:“他已经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临终之时,他女儿侍奉在侧,想来没有遗憾了!”
    桓手道:“智度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生死之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敢问花玉眉姑娘现下在什么地方?”
    竺公锡瞧了花五眉一眼,只见她流露出怨慕之色,极是楚楚可怜,不知不觉心中一软,道:“你可以出去跟他讲几句话,但老夫命刘驼子出去之时,你就须回来!”
    花玉眉喜出望外,连忙答应了,奔出堡外,两人相见,反倒说不出一言半语,只默默凝视对方。
    廉冲妒火焚心,恨不得上前亲手杀死了桓宇,栾不怪在他身后却说道;”这对孩子才貌匹配,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廉冲回头狠狠的旺了师叔一眼,李不怪可笑道:“我倒不晓得连你也看了她的迷!你别着急,你的脑筋比我好得多,仔细的想计策,师叔一定帮你的忙。”
    这边桓字已经开口,说道:“我多日来一直躲在衙前大街石员外家的后园内,虽万分惦念姑娘安危,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殊不知竺老前辈早已晓得我的藏处,直到今才派才人叫我到此来。”
    花玉眉道:“啊,原来就是石狮子流血的那一家,恐怕竺伯伯伯也是因为与我谈论这一家,事后才触悟灵机,判断出你躲在石家。”
    竺公锡在堡内问道:“怎生见得?”
    花玉眉嫣然笑道:“他知道桓公子乃是侠义之士,决不打扰良民,想起石员外为富不仁,家中地方又大,极可能躲在石家才避得过侦骑……”她这一关乃是故意向桓宇笑的,只见她容色艳丽,比百花齐放还增娇艳。
    廉冲沾了桓宇的光,也瞧见她这出自衷心欢喜的一笑,不觉目眩神摇,陡地记起她身怀隐疾之事,忍不住插口问道:“花姑娘,你的资体怎么了?”
    花玉眉道:“死不了,先父医道通神,终于被他老人家想出法子……”
    此刻,这对情侣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也说不出来,这种痛苦决不是局外人所能了解,而且他们都晓得,马上就是生离死别的时候!
    桓宇虽是心酸肠断.但他早就有必死之心、所以还能会持冷静,他在默默对觑之际,忽然发觉花玉眉有一种软弱无助的意味,生象是已经甘心服输.毫无反抗的勇气……”
    他吃了一惊,大声说道:“玉眉,你不能屈服啊!”
    花玉眉们然道:“我么?唉……”
    桓宇道:“万万不能屈服,我死了之后,你仍然要振奋起精神勇气。”
    廉冲喝道:你们把宝贵的时间作这无用的对话,岂不可借!”
    竺公锡说道:“别管他们.由得他们说去。”
    桓宇道:“玉眉,以你的聪明才智、乃是当世之间推一能制裁竺公锡华霸天下之八,若是丧失信心意志,那就没有人可以领导天下群雄跟他对抗了!”
    花玉眉轻轻道;“我实在担当不起这等重任,再说我能做什么呢?你若是死了,我也懒得活下去啦!”
    桓宇坚持道:“不行,你一定要肩负起这个重任,竺公锡太可怕了,在地麾下之人,没有一个不是任性而又残酷之八.流民所被.公义天理何存?岂不是人人都追得向邪恶之路走水能立起?
    花王后接口道:“你在这等时候,只记挂责这件事?”
    廉冲接口道:“这厮竟敢不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实在今人可他,待我取他性命……”
    竺公锡严冷的声音响彻院落.道:“不准多言.违命者斩!”
    廉冲面色大变.缓缓垂下头,他平生从未被师父在别人面前斥资过,此时心中之难受,简直无法形容!
    花王眉嫣然一笑。道;“枉你廉冲自诩才智雄世,却屡次不曾醒悟今师用心,可笑可笑!”
    桓宇道:“他师父有何用心产花玉眉道:“他生怕你今日一死之后,我也跟着轻生,则对于他的计划大有妨碍。所以给你种种机会说服我要奋斗下去,只要我应承了,立刻就有杀泳之人出现了!”
    四周的人无不听到,对于花玉盾的分析无不大感佩服。廉冲在部下面前大失面子,头垂得更低了。
    竺公锡的声音响起来,说道;“廉冲,古语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枝花玉眉盖世无双的姿色所迷,以致屡屡失算,却算不得是丢脸之事,但~个人须当拿得起放得下,倘若你从今以后能够恢复原有的智慧,则将来在武林之中,领袖群伦的宝座仍然在你掌握之中!”
    这番话也是人人听见,众人瞧瞧花玉眉的姿容,无不觉得她堪称盖世无双四字,所以竺公锡说廉冲是英雄难过美入关的话,的确没有错。于是恢复往日对廉冲那种敬佩之情。
    枣花天眉、竺公锡这等人物,每句话都有莫大的影响力,短短的一番对答言词.就使得众人心情大生变化。
    桓宇楞了好久.才道:“真难为我死了.我若是劝你奋斗,似是中了对方之计.但又没有劝你陪我一间死的道理。”
    花五届微微一笑,说道:“你走近一点,我有活跟你说。”
    桓字依言移步迫近了她,花玉眉悄然说道:“你保持你的英雄本色,我做我的痴心殉情女子.岂不备达所求?人生不过弹指之间的审.他们就算雄霸天下,奴役武林.还能够称雄一千年不成?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桓宇剑用深锁,怅然凝视着她,轻轻道:“我心中的感激,无从表达,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还有什么活好说呢?”两人执手相看,默默无言,也不知过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胡笳之声,极是苍凉。
    廉冲听得胡笳之声,转身出去打个转.随即勾勾奔入堡内。
    桓宇大感疑惑,趁这刻无人监视的机会,突然跌到那一排个人格窗外,向内窥望、只见廉冲和二公锡两正在说话,他清清楚楚的听见竺公锡说道;“先弄到堡后等待命令,决计不可让桓宇他们发觉……”桓宇立即纵回原处,暗暗在心中琢磨。
    廉冲又匆匆的出堡去了,担宇望住他的背影.道:“玉眉,你纵是不顾天下武林劫难,只求心之所安,一死了事,可是整个江湖若是沦入异族之手,咱们死亦难以瞑目……”
    花玉眉讶道;“那阵胡布之声莫非是……”
    桓宇道:“不错,所以我又要劝你活下去啦!”
    花玉眉道:“想不到竺公锡有这么一手.佯装杀尽带来的鞑子高手,原来只是假,免得激起天下之久的同仇敌忾之心……”
    说到此处,两人个有如风驰电掣般绕奔出来,其中一个是驼子,另一个相貌身材如普通常见之人,可是一动一静之际,别具一种沉潜猛鸷之意。
    这两人一出现,花玉眉便悲声说道:“桓郎千万珍重……”不待桓宇回答,便退人石堡之内。
    桓宇打量来人一眼,极力收摄住心神,拱手道:“两位贵姓大名?”
    驼子道:“我姓刘名星,他姓郭名敢……”那个面貌平凡而又具有一种沉潜猛骛之气的人,好象完全没有听见们的说话一般,微微昂着头颅,站得四平八稳。
    桓手道:“刘兄一身武功绝艺已可以想见,但这一位郭兄似乎也不在尊驾之下呢?”
    刘驼子道:“这话不铝,我是独有专长,他是无所不精,深刻无比!”
    桓宇见郭敢仍然不理不睬自己,觉得有点奇怪,心想他纵然十分自负,可是我目下在武林之中声望地位大非昔日可比,除了竺公锡还敢如此骄傲之外,别的人不该如此是。
    他心念一转,抱拳一拱,说道:“郭兄请了!”双拳借势发出一股内劲潜袭出去,郭敢眉头轻轻一皱,也不借着还礼封架,径自推出于掌。
    两股内力相交,植宇顿时发觉此人内功深厚无比,走的竟是极为纯正上乘的路子,心中又是一惊,讨道:“好一个人才竞埋没在邪恶之中,若是能够改过,当是正派中的一流高手无疑。”
    郭敢还推一掌之后,便回复原来的姿势,冷淡如故,也不开口。
    刘驼子恼怒道:“你突然出手偷袭,是何道理?”
    桓宇坦然道:“在下感到郭兄高深莫测,所以忍不住度地一试!”
    刘驼子恼意全消,仰天一笑,道:“试出了些什么没有广桓字造:“更加深不可测,在下真奇怪为何有如此高明之土,甘心为竺公锡效力?”
    刘驼子收敛起笑容,喝道:“你口中最好别扯上祖师名讳,咱们说咱们的。”
    桓宇~阵激然,付道:“他若是说出侮辱先父之言,我也不能容忍,将心比心,自是怪不得此人气恼,再说,对待残废之人也该自当忍气一些。”
    于是拱手道:“对不起,我实在不该说到别人身上。”
    刘驼子连连点头,道:“这才是个好汉子,果然是条好汉子—…·”
    桓手道:“刘、郭两位一齐现身,无疑要联手取兄弟性命,其理至明。兄弟亦将全力应战,不在话下!”
    刘驼子道;“快人快语,好!就此决战。”他随即向郭敢比个手势,郭敢眼睛灵活异常,本来望住别处,刘驼子手势一比,他的眼光已转回来瞧见了,点头示意之外,不比了几个手势。
    直到此时,桓宇才恍然大悟,敢情这郭敢乃是个又聋又哑之八。心中不禁凛然,村道:
    “这两个都有残疾之久居然能充任六甲的首领,自然有十分惊人伪造诣,象那熊一拳的通臂功,教人防不胜防,我须得加信小心才行!”
    刘驼子戴上一对钢丝织成的手套,那对手掌登时变得巨大臃肿,郭敢则掣出长剑,轻轻一抖,剑上发出嗡嗡之声,久久不绝。
    桓宇剑已在手,心想生死关头在即,须得抢制机先,于是喝一声“两位小心了”,手起一剑,直向郭敢刺去。
    郭敢挥剑封架,桓字以意运剑,顿时四方八面都幻出剑影,疾攻当中之人,郭敢架得甚是吃力,可是终于连续招架住地狂风骤雨般的七招毒辣招数。桓宇见他刻把十分平凡常见,但在他手中使出之时,别具一种威胁力量,使得他凶毒招数的大半变化施展不出,当即改弦易撤,剑势由快变慢,集中全力攻击某一点。
    这一剑攻击之时,去势虽慢,可是变化极为精微,大有水银泻地无孔不久之概。
    刘驼子喝一声“好剑法!”揉身扑上,伸向他刻刃,硬摆硬夺,这等打法自然又是另一种可怕路数。
    桓宇全神驭剑,对驼子抓到的手理也不理,只见巨掌抓落剑身之上,那剑墓地轻跳一下.刘驼子摆抓不牢,反被剑上劲力震退两步。
    但这个当儿,郭敢却极快的连劈三封,虽然每一剑都被对方剑势威胁得无法不改向剑上创落,因而不能攻到对方身上,但他占得这一空隙,果然把桓字这无坚不摧的一剑破解。
    郭敢的第一二两剥削在敌剑之上,只发出极微的响声,第三剑声音便甚是响亮震耳。
    桓宇劲道已经减弱,知道无法一举克敌。只好收回剑招,准备卷土重来。
    刘驼子唱道:“且慢,你有一点使得我驼子十分不满,替花姑娘叫屈桓宇听他提及花玉眉.不得不罢手,道:“在下那一点使刘兄不满?一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称那刘驰于为兄,这件事在桓字根本不需思索之举,可刘驼子却极是看重,影响甚大。
    刘驼子言道:“你出到之时,心意相合,竟没有一线破绽,此所以驼子对你十分不满!”
    墙上观战的许多人差点笑出声,都想人家自然决不肯露出丝毫破绽,你满不满意是你自家之事。
    桓宇怔一下,道:“刘兄这话总兄弟不懂!”
    刘驼子道:“我一说你就懂啦!你跟花姑娘生离死别.难道~点都不难过?若是难过,这一剑焉能这般的无暇无隙?我就是不满意你的寡情!”
    众人一听这句话大是有理.都凝神聆听植宇怎生回答,这时,连堡内的花工眉也不例外。
    桓宇徐徐说道;“不瞒你说,往时兄弟这剑决无今日之威,据我想这是一来由于置诸死地后生的心情,二来由于花姑娘坚欲与我同生死,我为了她之故,今日决不能败。有此两个原因,所以意念精纯,远通平日!”
    刘驼子道:“原来如此,驼子倒是错怪你啦!现下情再续前战!”
    双方供拱手,说一声请,各各迈步盘旋,准备出手。
    花玉眉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微笑,竺公锡冷冷道:“你高兴得太早啦!”
    她面上笑意顿时消失,惊道;“怎么啦!”
    竺公锡道:“郭敢的性情及身体上的缺陷,那都是主守的人材,所以他功力精湛深厚,增长守御,乃是老夫手下的中流抵柱。刘驼子却专擅攻坚犯难,尤其是他性格偏激固执,往往不惜与敌人偕亡……”
    花王眉听了这话,额上不由得沁出冷汗,只听竺公锡又适:“因此上老夫潜心研创出一门手法,一共有二十一之多。每一格都不惜自己负伤以求杀死敌人,甚至与对手同归于尽……”
    他略一停顿,瞧见花玉眉面色如土,娇躯轻颤.便得意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二十一招伤残手法都是招中套相,一旦施展,除非功力悬殊对手还能逃生之处,若是相差不远,诀计难逃大劫,目下老夫特地命这二人出手.用意不喻自明了!”
    花玉眉震恐中忖道:“是了,他以擅长防御的郭敢分去桓宇一部份力量,这一来在功力上桓公子跟刘驼子就差不了多少,照这等情势源来,桓公子今日难逃劫难无疑,唉,罢了,我只等桓公子命丧之时,就用那匕首刺胸自尽!”
    她心意一决.反而镇定下来,尤其是猪出竺公锡如此摆布桓字之故,目的在于使自己当这惊心动魂的时间之内饱受痛苦。否则,竺公锡还有许多其他方法可以杀死桓宇,何必白白损折手下一员大将?
    她淡淡一笑,道:“竺伯伯用心研创的武功手法定是当世罕见的绝艺,我有机会开开眼界.也很不错!”
    竺公锡凝视着她,觉得她能够如此冷静,实在使人难以相信。
    此时外面交手形势已到达极凶险激烈之际,桓宇的剑法如长江大河船力攻两个强敌。刘驼子还未使出拼命手法,在圈子四周奔窜如飞,身法快扭,但若不是郭敢在核心中接住桓宇大半招数,刘驼子势难如此灵活地腾挪闪避。
    桓宇的剑法变幻无方,他家传意剑十八招眨眼间就用完。此后他使出来的创法都没有一定的家数,忽而大开大阁,气吞斗牛,忽而精致细腻,如工笔作画。
    如此招数手法.在竺公锡、花玉眉眼中都十分熟悉,气象万千,开阀纵横的是龙虎在司徒峰的路数,细腻精密的是百花仙子沈素心的家数,因此他们都大感惊奇,各自寻思他刻法之中怎容包含得有这两家心法?是巧合?抑是有人传艺?
    桓宇不论使出那一家的心法.都是以意剑为主,所以这些招数之中别具威力,只见地气势越见雄健,五十招过来,刘、郭二人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郭身上血迹斑斑,被剑尖划伤多处。不过都不是要紧的伤势,所以并没影响到他们的战力。
    花玉眉道:“竺伯伯,他们不是桓公子的对手何苦还让他们缠战不休?”
    竺公锡沉吟一下,说道:“植手目下的身手已可以跟廉冲一讲了,据老夫的观察所得,桓宇近些日子以来,精进极大,尤其是内功方面得到你父亲之助.增益甚多,否则他也使不出这等精妙的剑法。不过,我告诉你,刘驼子一巨使出那二十一招拼命把数,桓宇就活不成啦!”
    花玉眉故意摇头晒道:“若是如此,他怎的迟迟不施展出来?”
    竺公锡道:“老夫也想知道,难道他忽然变成怕死之人?须知这一路伤残手法命名出来之后,就再也不由自主,并拼出一个结果无法停歇!”花五眉心头大震,转眼望出去,恰恰听到竺公锡的声音道:“他倒底出手啦!”
    花玉盾的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外,定睛瞧时,只见刘驼子舞动两条比常人长得多的手臂,奋不顾身的向剑光之中猛扑。
    他双掌之上戴得有钢丝手套,可以握抓长剑,不怕被封上锋刃豁断手指,因此瞧起来他这等凶猛扑攻之势极是可怖。
    郭敢手中之剑也同时展开强攻,加重压力,使得桓字变成招架应付之高。
    竺公锡冷笑道:“玉眉,你瞧见了没有?”
    花玉眉谈谈道:“我瞧见啦!”
    口气之中毫无情绪波动之意,竺公锡讶然忖道:“她怎能对这情景无动于衷?怎能对桓宇的生死漠不关心?当真她才智绝世,这等奇怪的举动必定含深意。”
    花玉眉晒道;“来不及啦!你纵然想通我算计,可那般激烈的局势,连你也无法使他们停手。”
    “她惜身体衣袖的掩蔽,暗暗取出那柄匕首,对准胸口的紫宫穴。
    那支匕首锋决无匹,连铁石也轻易刺透,何况是血肉之躯,因此,她只要身躯向前一倾,匕首尖锋就会刺入要害,旁人将听不到一点声息。
    她有衣眼把匕首遮住,匕首的柄抵在墙上,尖锋透过衣服碰触到她的肌肤。
    一阵森寒之气入肌之内,使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刹那之间,她想起的不是桓宇的生死,也不是她父亲,而是目下整个的武林局势。
    自从萨哥王子透露出她父亲在遭受天下五大毒刑之首的千寻苦海万劫轮回这种毒刑之后,她心神大为震动,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去想和去安排,因此,她的整个计划大部分脱节涣散。若是从现在起要踢竺公锡作对的话,又须花无穷的心智气力重新部署。这可不是简单的事,竺公锡最近扬言杀尽鞑子高手一事,已足以使武林各家派难以象以前一样的团结。
    她在这种短促的一刹间,又想起了许多人,象方麟、萨哥王子、龙虎在三老等,她想,假如许多人都站在我身边。我不会如此坚决为桓宇殉情而死。若是决意为他殉情,这些人有什么感想?
    她并不求取答案,思潮象海潮般汹涌而至,念头忽然间转到天下大势上面。
    她想;竺公锡雄踞中原武林之后,首先设法控制住五大门派中的少林、武当、峨眉这三派,然后又利用黑道高手扰乱治安,制造出种种动摇人心的事件,再就是以暗杀手段把当政者和名将暗杀,于是俺答酋长就得以率领大兵攻入中原,扩张领域。如此里外相合,不消几年工夫,大明天下落入俺答手中了……
    一想到天下大势,便不禁想起当今执政的张居正和将帅中的戚继光,王崇古,方逢时,刘显、俞大献、凌云翼等人。在有明一代之中,只有在张居正秉政的十年间出了许多的名将,古语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是古代最擅相马之人,张居正有如伯乐,那些名将等如手里马。张居正未握大权之前,这些名将都不能出头,只有等到伯乐出来,这些千里马才不会象常写一样被埋没。
    花玉后一方面失笑自己怎全想起张居正,戚继光这些人,但一方面有想到外寇只要派人刺杀了张居正.锦绣河出无疑很快就要拱手送人……
    外面传来一声大吼,声音惨厉,人影倏然分开,胜败生死已经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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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豪侠为情独憔悴
    忘掉什么张居正.定瞻望去.只见战局已故,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僵卧不动。
    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竺公锡突然间一脚把她踢翻在地.呛啷啷的响了一声.那支匕首掉在地上,寒光四射。
    竺公锡双眉一皱,不理会匕首和花五眉.一劲走出石堡之外。
    躺在血泊中的人动也不动,是被长剑刺透了心窝而死,尸首旁边有两个人站着不动.剑尖下垂,还有血球滴下。这人正是担字,他虽然没有死去,甚没有受伤,可是他却有一种锋镝余生之感.深沉地注视着血泊中的刘驼子。
    桓宇满怀感激,长叹一声:“刘兄啊刘兄,可惜在下不晓得你有什么遗志心愿……”
    竺公锡冷冷道:“他已经把性命送给你,此后,你体想有片刻安乐!”
    桓宇道:“他明明可以与在下同归于尽,但忽然煞住把数.以致命丧当场分明是存心放过在下,这真教在下感到大惑不解之事。至于竺前辈说我问后难有安乐,根本不必提及,在下岂是把苦难放在心上之八!”
    廉冲孤身落在恒字面前.枯瘦的面上毫无表情,可是眼中四光四射,比起满面怒容的人更觉可伯。
    竺公锡挥手道:“退回原位,还不是你出手之时!”廉冲闻言又好躬身应了,一顿足便纵回去,竺公赐道:“老夫有两个法子,正在考虑选择其中之—……”
    花玉眉跌倒后已扒起身,仍然跪在地上,感谢苍天的保佑,这时急急起身到外面。说道:“这两个法子都不通,竺伯伯信不信?”
    竺公锻造:“你知道一定没有料到我心中的想法?哼,若是两法都行不通.老夫何须考虑?”
    花玉眉态度坚决地道:“行不通,信不信由你!”她转眼扫瞥四周众人一眼,只见墙上的六甲高手大部份面幕遮住本来面目,当下冷冷道;“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汉子,若是敢作敢为的好汉子,何必又遮住本来面目?”她的话锋忽然转到这些人头上,教人测想不透地有何用意!
    竺公锡道:“瞧你的举止好象有恃无恐.认为桓宇今日已脱却苦难一般。”
    花王后接口道:“我的想法治相反.我和恒公子今日死期已卜,所以不必再谈这事。这话也是信不信由你!”
    竺公锡叹道:“原来她说我的法子行不通,竟是因为他们今日一同死去.所以任何安排都没有用处!”当下掀须一晒,评论道;“迹近无赖,迹近无赖……”
    花玉眉美眸中光芒闪动。大声道:“竺伯伯说我用死亡逃避一切的法干乃是还近无赖,在场各位都听到了,不错.这等逃避手法果然无赖,可是找当众清问竺伯伯你一句,你敢不敢放我们离开,再十一场?”
    竺公锡哈一声,说道:“廉冲,你怎么说月
    廉冲道:“她用激将之计.咱们岂能上当?可是老夫要问一声.我这样做了有何好处?”
    花五眉道:“好处有四,第一,你梦寐以求司徒峰大快造者可以得到手中,第二.作日后杀死我们的话,天下武林人物不能挑剔你不对.反而更增畏服之心。第三,在将来的一役中,无疑有许多正派高手要毁在你手中.因此将来反对你的力量永远无法成长。第四,你得到司徒峰遗著之后.你手下之入可以多得一些绝艺,因为你已无须畏惧,可以不须藏私。他们武功越高,你的地位就越巩固。”
    竺公锡听到她这番理论.不由得不暗佩暗眼,他环视四周手下之八一遍,叹声道:“可借她当众说出者夫所欲之事,老夫平生不愿任何被人猜中和知道之事,目下为势所迫,只好让他们两人逐了同生共死之愿……”
    他此时除到花玉眉双手藏在柏中,定是握住那把短而锋利的匕首,随时随地可以自杀身亡,她死了以后.桓宇心无顾虑,放手一拼,终被生擒活捉用作交换司徒峰遗著的人质。
    全场静寂无声,只等竺公锡作出最后决定。
    突然间一阵蹄声骤地驰来,廉冲匆匆迎出围墙之外,不久,蹄声已停止后便是廉冲奔回来,手中拿着一份柬帖,呈交给竺公锡。
    竺公锡打开瞧了一瞧,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天下武林之八,都认为桓宇玉眉都遇害身死,老夫偏偏放他们出去。”
    他目光象闪电般扫过所有手下面上,发觉绝大部份的人眼中流露出宽慰之色,不禁想道:“此女的天赋美貌,实在举世无双,老夫手下之人大半都有不忍眼见她死之心,这个女孩子才是我的心腹之患……”
    花玉眉道:“竺伯伯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兰公锡道;“那有这么容易后悔?你来,老夫先跟你讲几句话,然后,还得瞧桓宇的本身才能定夺是死是活!”
    桓宇朗声喝道:“玉眉,不要理他,我从来未见过这等婆婆妈妈的人。”
    竺公锡忽然一挥手,一股力造激射而出,击中石堡墙壁。砰地大响一声,石屑漫天激射,风力平息之后,众人但见坚厚无比的石壁上,赫然现出一只掌印,深达一寸,指掌厉厉分明。
    桓宇这刻也不由得大是惊眼,自叹望尘莫及,花玉眉微微一笑,说道:“竺伯伯,想来司徒伯伯可以在石上留下同样的掌印,对不对?”竺公锡不悦地点点头,花玉局又遭:“若是天下古今都没能人办得到,那我们就只好死心塌地的任你独霸天下啦!”桓宇猛然醒悟,心中说道:“是啊,既然不是天下古今唯有他炼成这等功力,我和别人何尝不可作第三人之想?”登时雄心复振。
    竺公锡向石堡内走去,花玉眉向桓宇道:“且让我跟去听听他说的什么,咱们再商议可好?”桓宇点点头,目送她禁娜走入堡内。
    过了一盏茶之久。花王眉当先出来,笑吟吟的挽住桓宇的手,道:“我们走吧!”桓宇愕然遭:“走?”花玉眉道:“不错,我们随便上哪都行。”
    四周的人相继跃落地上,片刻之间,连廉冲也不知去向,当地只剩下他们两个,桓宇道。*他跟你说什么话?”花玉眉道:“咱们离开这儿再说!”
    不久,他们回到城内,两人同往进食,相对小酌,心中都泛起恍如隔世之感。、直到饭后,花玉眉才告诉他道:“明日早晨,你将与廉冲生死之斗,谁也不许插手动战……”一抹愁云笼罩在她眉宇之间。
    桓宇默默半晌,说道:“廉冲的武功听说比萨哥王子还要高强,这一战事前真难逆料胜负,不错,这真是一场生死之斗你答应他们了?”
    花玉眉点点头,美眸中涌出晶莹泪珠,桓宇道:“你对我的深情,常愧无以为报,明晨之战不论胜负生死,都可以略表达我的心意,我此战若是胜了,才无愧于你的垂青错爱,若是败了,便是以一死酬答知已。”
    她的泪水象断线珍珠直洒下来,桓宇又遭:“我一点也不怕,只是有种提不起劲的味道,这真是十分奇怪的现象。”
    花玉眉吃惊地望住他,眉毛微微皱起,神情极是可怜可爱,她道:“那怎么行?面临这等生死之战,又邀约得有多少名家观战作证。单单就个人的荣辱生死来说,你应该更加起劲准备才是。”
    桓宇道:“我告诉你,自从我们在龙虎山庄门外相识的那一刻开始,直到今日,我们才真真正正的坦然相聚,同桌进食……”
    花玉眉一阵们然,道:“啊,原来你是留恋这等光景,所以鼓不起战志……这却如何是好?”
    他们坐了一会,便走到街上,花玉眉道:“我们到铸剑楼找叶伯伯吧!”桓宇摇头道:
    “不,咱们从来未曾在市街大道游逛过,再走一会。”
    花玉眉勉强笑道:“好,我们逛一会才去……”两人在街上好些绸布之类以及一些日常用物,那是行走江湖之时搭带应得着的东西,其中有些是男人专用之物,因此桓宇晓得她是买给自己的,他也购卖了一些香囊手帕给她,后来又买了一副镶珠耳坠。
    下午未甲之交,他们才抵达铸剑楼,见到叶重山,花玉眉一见面时就讲明不要见到别的人,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厅中谈话。
    叶重山问明今日重重惊险经过,同时得悉明展之战,瞅瞅他们的眼神,便不多说,识趣地借故离开,让他们多点时间相聚。
    花玉后计算一下时间,说道:“我心中虽是有千言万语要跟你说,可是为了明晨之战,只好勉强忍住,你现在最好先用一会功,晚膳后活动一下,又再练功一两个时辰,之后睡一会就差不多啦!”
    桓宇道:“不瞒你说,我真是提不起劲,精神全然无法集中……”
    花玉眉晓得不能勉强,跟他谈了一阵,又到外面凭栏观赏,许多屋宇都收入眼底。花玉眉指着楼外屋宇,说道:“当今首辅建极殿大学上张居正便是本地人氏,你想必也知道的?”
    桓宇道:“张江陵是本朝以来第一名相,有谁不知,有谁不晓,戚师最佩服他……”
    花玉眉道:“真是凑巧得很,现在鞑子倭寇最想除去的正是这位名相,而咱们对付竺公锡他们却在张公的家乡。”桓宇虎目中闪过光芒,缓缓道:“这真是巧合之事!”
    花玉眉道:“我在最近时时耽心虏寇方面派人行刺张公,虽然在京师有几位武林名家,但他们是不是能够保护周全,殊足疑虑!”
    植宁大惊道:“这是极要紧之事,咱们得想个法子才好!”
    花玉眉道:“假使你明日击败廉冲,便可以联络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叶伯伯等对付竺公锡,使得他无暇抽身出手,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最是妥当。
    格宇奋然道:“张公是国家的栋梁,决计不能被敌人暗算,我定必尽力而为。”
    直到这时,他的豪侠雄心才激扬发历,压倒了儿女私情,他再也不多所惆恨留恋,眼花玉眉细细磋商过明晨应敌之方以后,便去用功。
    饭后,他又打坐运功,当真是全力以赴,比平日更加专著得多,花玉眉却乘他打坐运功之时,亲自剪裁布正,缝制了一套紧身衣裤和一件长衫。
    翌日凌晨,花玉眉眼侍桓宇梳洗等事,换上新衣,桓宇又是高兴,又是黯然,他们在大厅中见到不少人,计有恃剑楼主人叶重山、叶婉、博源.龙虎在三老等,相见之时,大家的别后经过都来不及评说,匆匆商议一下,便动身起程前行赴约。
    叶重山和龙虎庄三卷等人没有跟桓、玉二人同行,而恒宇、花玉眉这对情侣并肩慢慢的走在路上,在晨光之中,两人的心中都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桓宇的虎志昂扬一如昨夜,路上仔抽谈起廉冲的武功,猜想必与竺公锡的师弟来不怪,次徒萨哥王子的武功手法相差不远,只不过功力更加精湛深厚,由于谈及察不怪,萨哥王子等人的武功,便详细提起那日在香林寺的经过。
    花玉后实在不愿把这宝贵的时光费在别的事上,所以她虽是对于奕不怪在香林寺中忽然宁死不肯出手之事感到十分惊异,却没有提醒他一同深究此事。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城外,并且已离开大道,山野间寂静无人.花玉眉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如今仔细想想,这弹指般的人生虽是生促,却自有奇妙动人之处……”
    桓宇微微笑道:“你太聪明了,所以有许多别人想不到的感触。”
    花玉眉道:“想得太多一定不好。”
    桓宇道:“那也不一定,象我就觉得自己太过单纯,脑中只容纳一两件事,比方前日你陷身敌巢之时,我一心一意只想着怎生能够救你出来,除了这件事之外,别的都没有功夫去想,其实我应该拍出身到香林寺去,瞧瞧被咱们捉住的奕不怪胡培等人。”
    花玉眉道:“还有施娜郡主,你避开她的名字,可见得心中有鬼!”
    桓宇面上一热,道:“不要胡乱猜测.她早已爱上了方&。”花玉眉笑道:“就算她爱上方财吧,可是她对你也很有意思,是不?”
    桓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皱起眉头想了一下,花玉眉双眼不离他的面庞,当下说道:
    “你想起这两个人的下落?我猜施娜已回到竺公锡身边,方麟在那儿我可不知道了。”
    她略略停顿一下,又适:“你可记得当你在石堡力战竺公锡手下六甲首领的中间,曾经有过胡布和马蹄声,这阵蹄声绕到堡后,我临走之时着实注意过地上,发觉蹄浪纵横,显然是一大群人,想必就是竺公锡从云中郡带来的胡人高手,他为了使我们这一方的人减去御外侮的同仇敌汽。故意表示把胡人高手全部击杀,这一来我们这一方的人便少去一个团结最大的原因了,竺公锡果真治谋深算,称得上一代怪杰。”
    桓宇接口道:“竺公锡虽然武功超卓,才智过人,坦他为人自私自利,大义不分明,实在教人难以佩服,我平生鄙视这种人,昔年我们戚帅麾下,转战东南沿海之际,有不少平日自夸武勇欺凌同事的人,在战阵上却贪生怕死,专门设法躲在后面,我只要知道了,决不放过他们……”
    花玉眉笑道:“军中自有军法约束,你用什么法子不放过他们?”
    桓宇一笑,道:“简单之至,我记住这个人之后,下次在阵上冲杀之时,就乘兵慌马乱之际取他的性命!”
    朝阴展布在林巅峰顶之间.清新的晨风不断的吹拂。桓宇望着前方不远的一座小山,山顶上有块形如手掌的奇形怪石,五指向天,那儿就是约会见面之地。
    桓宇面上杀气陡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双眼中惆怅的光芒。
    他道:“我不该净顾着说这种废话,唉,咱们就快到目的地了。我心中本是有好多的话要跟你说,可是至今没能说出一句心里话!”
    花玉眉把情愁都锁在心底,轻倩的笑道:“那些话说出来徒乱人意而已,不说也罢!”
    桓宇道:“我竟忘了你擅长猜人心意,不错,那些话有点丧气,好象是嘱咐后事一般,不说也罢……”
    他开朗的大笑一声,携着花玉眉的纤手.大步向山上走去,片刻间,已到达那方巨岩怪石,只见山的那一面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四周树木箱葱,景色雅致。
    草地_L露珠闪闪生光,寂然无人,恒宇环顾一眼,突低声说道:“玉眉,我要跟你说一句真心话!”
    花玉眉叹道:“我全心全意的爱你,这话自然能够答以真心话!”于是点点头。
    桓宇道:“以你的判断,今朝这一战,是廉冲赢了呢?抑或是我胜?”
    花玉眉不觉一怔,可是她已答应要说真心话,只好答道:“廉冲从多方面摸索过你的武功路数,心中已有所了解,他又是竺公锡唯一的得意门人,功力深厚无比,照我看来,还是他赢面居多!”
    桓宇笑道:“这才是真心话.可见得你确是真心的对我好,才不忍在这一刻向我说假话……”
    花王眉几乎忍不住要流下眼泪,但觉鼻子酸酸的,恨不得投身他怀中痛哭一场。
    巨岩那边忽然传出一声轻咳,他们齐齐循声望去,只见石缝中出现一条人影,却是个青年少人,背影向着他们,瞧不见面目。
    桓、花两人讶异的对望了一眼.没有作声,那青衣少年缓缓道;“桓兄若是信得过在下.但请过来说几句话,可是只限你单独过来,说过的话也不许转告给第三个人!”桓宇好奇之心大起,但要他不转告第三人,也就是不能说给花玉眉听,便坚决的道:“兄台的条件,恕在下不能接受!”
    花玉眉微笑道:“这位仁兄背面相向,又极力改变口音,想必是位熟人,桓公子不妨过去领教领教,免得心中存疑,影响情绪。”
    桓宇本来就有好奇之心,花玉眉这么一说,便沉吟道:“这么去,你不介甚么?”
    花王后推道:“快去,我怎会介意!”
    青少年道:“不行,须得是植兄本人的意思,兄弟才肯跟他说话。”
    花玉眉忍住笑,向恒宇点点头,植宁可就有点不愿过去了,正在迟疑,当不得花玉后用手势眉目示意催促.只好应道:“在下愿聆听教益,兄台怎么说?”
    青衣少年道:“好,你过来……”
    桓宇快步走去,心想他若是有意打搅,决计不肯善罢干休!
    走到青衣少年后面,青衣少年向石缝内走入,一面说道:“跟我来!”桓宇打量石缝一眼,只见甚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谅他背向着自己也施展不了什么暗算手脚。
    两人一前一后的隐入石缝之内,花玉后躲到树丛之内,藏起身子。
    青衣少年身躯隐没在转角之后地方狭厂,那青衣少年回转身子,面向着他,背脊贴着石壁,他若是走入去,便与他挤在一起,当下说道:“兄台有什么活现在赐示也是一样,何必定要在下挤入去?”
    青衣少年跺脚道:“你这人真是婆婆妈妈.倒底进不进来?敏是怕么?”
    桓宇道:“你不用激我,挤在一块说话难道就舒眼放心不成?”
    但他没有说出这种想法,移步入去,他虽是极力的不挤到青衣少年,但身子仍然略碰触到。
    那青衣少年比他只矮一点,似是丰满.所以触到的地方都感觉不到骨头,没能做声,桓宇极力忍耐,和缓地道;“兄台有活清说,在下时间已无多了!”
    才说完,陡地一怔,瞠目结舌,那少年仍然不做声,只是忽然靠贴在他身上,两人身子几乎全都碰触相贴。
    桓宇呐呐道:“你……喻是施娜郡主?”
    青衣少年把面庞伏在他胸肩上,轻轻道:“是的,我不辞艰险,百富性命之危见你一面,幸而你终于认出我。”
    也的话含有如许的深意.以致桓宇不忍说出令她伤心的话,也不忍推开她,自然,并不会觉得她贴着自己是痛苦之事。相反的隐隐有一种快感.这是天下间异性相吸的道理,不足为奇。
    施娜道:“想不到今日又跟你挤在一起,老实说,我现在反而怀念那一日在香林寺夹壁内的情景……”她抬手抚摸他的背上,又道:“这儿被我咬了一口,现在还痛不痛?”
    桓宇一方面觉得有一种欲念冲动的沉醉,一方面极力挣扎,不过他又不愿伤她的心,暗想无伦如何她总是情意绵绵,纵是不能接受,也不该伤害她……
    他突然想到说词,问道:“姑娘可知道方麟兄的下落么?”
    她摇摇头,对‘方麟’二字毫无反应。
    桓宇只好进一步说道:“我记得姑娘说过喜欢方麟兄的,而居然不知道他的下落!”
    施娜道;“我现在只喜欢你啦!”
    她这种爽直坦白的态度,比起花玉眉的情致缠绵,委碗的含蓄又另有可爱之处。
    桓宇有点吃不消了,说道:“你听我说,方兄比我强胜万倍……”
    施娜笑道:“骗人,他若是比你强胜万倍,花玉眉为什么只喜欢你,我为什么也喜欢你?”
    这话只问得桓宇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也不知高兴好,还是怎样的好。
    施娜伸展双臂,紧紧搂住他,说道:“你不能只顾着花玉眉就不理别人.唉。她能够光明正大的陪着你,瞧你出战我大师兄,我却不行,一会你出去之后,我就要趁机逃走,回到云中郡去……”
    她这么一说,桓宇似乎更不便把她推开,她丰满的切体也使得他有点意乱情迷。
    过了片刻,施娜仰起面庞望住他,笑道:“原来你对我也有点情意,这使我快活得很!”
    桓宇身子微微缩退,施娜又适:“不要这样,难道抱着我觉得不舒服么?抑或是害怕被我迷住?”桓宇苦涩地笑一笑,心想这话说得不错,只听施娜又造;“你决不会为我而背叛花玉眉,我很明白这一点,我也明白你们男人,多弄一两个女人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这刻却说不过去罢了!”
    桓宇用尽意志的力量克制着自己,说道:“假使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时候不早,我要准备应战了!”施娜点点头,目光面色突然变得十分肃穆,道:“我还有别的话!”
    且说此时在树丛内躲着的花玉眉瞧见叶重山等人已经到达前面的草地。他们没有见到担、花两人;都向四面张望,左前方的一条小路上,也出现了数人。
    领头的一个是独脚老者,脚下轻健,神态剽悍,第二个便是高瘦披着青布长衫的廉冲,再后面是三个汉子和一个少妇。
    叶重山等从花天眉目中听知竺公锡手下有些什么人,故此一望而知第一个是他师弟奕不怪,后面的三个汉子想必就是以诡奇耐心著称的阴秀才,以通臂功称雄的熊一拳和力大无穷的蔡金刚。那个少妇必是杨根烟无疑。
    这一批入已经是竺公锡手下全部精锐,叶重山低声对荆党龄道:“咱们若是能够一举歼灭了这批人,竺公锡便陷势孤力单之境!”荆登龄点点头,心想,这批人无一不是当今高手,要想一鼓歼灭他们,谈何容易!
    察不怪独眼扫智之下,突然呵呵一笑,取出那根两头尖尖的铜条,迎风一抖,发出嗡嗡之声,口中同时厉声道:“叶重山,你自号百剑兰人,可认得我手中之剑叫什么剑?”
    叶重山倒没有听说过来不怕的兵器叫什么剑,定睛望去,两道白眉紧紧皱起,心想这也算得是到的话,可就把我考住啦!
    架不怪接着又遭:“快点说出剑名,我要跟你这个使剑名家斗上一场!”
    傅源抗声道:“今日之约倒底是廉兄和桓兄比划呢?抑是连旁观公证之人都参加?”
    栾不怪一怔,道:“好小子,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我大哥吩咐的话,老叶,咱们记住这笔帐,迟早我会找上门去跟你较量。”
    他的表情口气中流露不胜遗憾的意思,六人一瞧便知此老性爱搏斗拚杀,并不是矫揉做作,叶重山心想这世上真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这奕不怪真是个令人头痛的人物。
    廉冲一言不发的膛目注视对方的人,他的目光锋锐寒冷,有一股森森杀气,瞧到叶婉脸上,叶婉倒底是个女孩儿家,胆力不壮,畏惧地低下头。
    对方请人得见廉冲寒光炯炯的眼光,都晓得此人果然内功深厚无比,尤其是天生极是阴鹏凶毒,定必擅长阴谋。当下都不禁暗暗为桓宇耽心。
    廉冲缓缓道:“桓宇何在?”
    山顶上的巨岩那边传来桓宇劲朗的口音,道:“桓宇在此!”人随声现,紧接着数文外,也显出了姿色冠绝一代的花玉眉。
    他们在山顶上对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即并肩向草走地下来。荆登龄大声说道:
    “两位如祥俊成风,傲视人间,当真是珠联查合的一对神仙伴侣。”
    廉冲明知对方这么说故意扰乱他,然而他仍然象是被人在心中重重的掏了一拳似的,隐隐作痛。
    桓宇有点不好意思的向他们抱拳行礼,花玉眉一手勾住镇守肘弯,作出亲热之状,说道:“多谢荆龄大庄主奖饰之词,我们……”她忽然住四.微微一笑,然后又遭:“有些话等以后才说……”
    众人一听这口气显然是他们订了嫁娶之盟,等待过了今日这一关始行宣布而已。荆登龄、荆登韶和司徒登瑜三人首先出声祝贺,叶重山也掀髯大笑。
    廉冲神情全无变化,谁瞧不出他心中情绪正如波澜鼓荡巨浪翻天一般,来不怪可可笑道:“他们果真匹配得很,廉冲你说是也不是?”廉中点点头冷冷道:“是!”来不怪又道:“但他们高兴得太早啦,待会桓宇死了,那漂亮的小妞地定要当场哭死,呵……
    呵……”
    栾不怪是说者无心,可是在场之八大都听者有意。叶重山龙虎庄三老及博源等人情不自禁的向花玉眉望去,都想她若是得到如此下场,未免太悲惨了。
    廉冲心头一震,忖道;“是啊,桓宇若是战死,她其势也不能独生,我今日放过恒宇呢,抑是教他们也不能趁心如愿的结为夫妇?”
    桓宇却激起了满腔斗志,暗念今日单单是为了她的缘故,也该排一死战,务求制胜强敌。同时之间也泛起愧疚之情,R因他一直没想到为了她也须忘命奋战的道理.比起她的深情款款和无微不至的体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廉冲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面上,冷冷道:“本人自从踏入江湖,主持大局,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桓宇虽说天赋过人,得获奇线,但单打独斗,此刻仍然不是本人对手!”
    桓宇道:“廉兄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兄弟纵是明知不敌.也不会投降求饶,何况今日之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花玉眉笑道:“廉兄且别冒大气,你虽是得到是竺伯伯真传,但桓公子连继击败作六甲首领之事也是你亲眼目视的。因此他未必就不能赢你。”
    廉冲冷冷道:“好,闲话少说,这就出手见个真章。本人岂是胡乱说话之辈,今朝若是在五个招之内不能击败桓宇,本人立刻收手暂退,容你们苟活一时!”
    他口气震惊了全场之八,连奕不怪、阴秀才他们也不例外。
    栾不怪皱皱眉头,叫道:“廉贤臣……”旁边的阴秀才立刻接口道:“师父,师叔祖请你让一步说话……”
    阴秀才机智过人,明知率不怪是个口没遮拦之八,有些话是当众说出,实有不便,所以见机行事,略使手段弥补。
    廉冲回转身走开一边,察不怪等数人跟过去,拢在一起,李不使低声道:“你五十招才把握赢他?”
    阴秀才接口道:“这等话弟子决不敢说,幸好叔师祖在此,师父你真有把握吗?”
    廉冲阴沉地一笑,道:“我平生做事不喜冒险,只今日例外,但也是我一生处事最用尽才智设想的一次,我的用心极是深远险毒,纵使花玉眉才冠天下,也是决计无法推究得出!”
    来不怪道:“你且说来听听,我们好放心些。”
    廉冲摇摇头,率不怪便又道:“你要晓得刻下正是千载一时的良机,咱们要取桓宇的性命,原是随时随地都办得到的事,可是咱们当着叶重山这等人的面前,由你出手,以一对一的公平搏斗,意义就大不相同,一是他死而无怨,此举不会使五大门派其他高手含根图结,二是此举是以增加你的威望。”
    他这一番话其实是竺公多锡对他说的,他目下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不知的人还以为他乃是个有见解有谋略的人。
    廉冲道:“这个小佳也晓得。”
    栾不怪面色一板,说:“但有一件事你还不晓得,师兄恐怕没有告诉你……”
    廉冲想了一想,道:“还望师叔指教!”
    来不怪道:“你可知道武当的两仪神剑和少林的三有为大法已炼成功了?”
    廉冲道:“小侄听师叔讲过!”来不怪举手遥指恒宇,道:“但若此人不除,连你师父也无法破得武当及少林这两宗绝艺!”
    廉冲惊奇得睁大眼睛,满腹孤疑,暗想桓宇与那两派的绝艺有何关联?怎会变得这般的严重?
    架不怪接着道:“所以你须得杀死此人,才不致误了你师父的大事,但只五十招的限制不易得手……”
    廉冲道:“那也不是办不到之事,我可以跟他同归于尽!”他口气与他的面色一般的阴森寒冷,教人听了不寒而栗,其实他心中打定的主意,要比口中更恶毒万倍。
    他回头一望,只见叶重山等众人围绕着花、植二人,而花玉眉刚拉住桓宇的手,柔情无限地瞧着桓宇,大家说着话,那情景好象桓宇、花玉眉两人是夫妇,一群好友特地为他们助威,并且商讨应付之法。
    廉冲恨慢地咬一咬牙,心想:“好,我让你们结为夫妇,等你们思爱缠绵的时候,我才把你们分开,一个在茫茫泉壤之下,一个在纷扰红尘中,永远不能会面,不错,还得等花玉眉已经怀孕之时才可动手,其时她决不能殉情而死,只好忍受痛苦,任得我为所欲为。”
    想到得意之处,面上不禁泛起狞笑。这个决心更是不可动摇。
    不久,廉冲及桓宇两人已经对峙场中,各各蓄势运功.廉冲虽是另有打算,但目下也不敢不端竭尽全力应付.只因桓宇武功今昔比,尤其炼得有一种古怪的内功.前此就身仗着这种内功配合自创手法,击败了擅长反天逆地步法的阴秀才,那反天逆地步法原是竺公锡公自创的一种上乘身法,所取方位专门是武学上认为不可能或是死门与天地之理,武学之道大相逆修,所以称为反天逆地。其时桓宇使的招数也十分古怪,力造与剑式有时简直背道而驰,偏偏这么几把古怪手法处处克制住反天逆地步法,故此明秀才一筹莫展,迅即败下阵来。
    廉冲顶得防范对方这几招离奇剑法,若是一时疏忽大意,说不定还得栽到桓宇剑下。
    全场静寂无声,廉、桓二人各自蓄势待发。桓宇全心全意贯注在剑上,墓地出创疾攻,刷刷刷一连数剑,凌厉无匹。
    廉冲单纯一双肉掌,拆解了对方攻势,竟不甚费力.他不但内功极为深厚,胸中所学更是博杂无比,桓宇这几剑凌厉无比,却不会把迫退半步。
    龙虎庄三老前此在铸剑楼园外见识过廉冲武功,那时他志在夺书.却已显出精深卓绝的武功,这刻正面迎敌,更觉他武功深不可测,比起萨哥王子似乎胜了一筹,因此三卷心中都忐忑不安,甚觉紧张。
    只见廉冲、桓宇二人忽面兔起鸽落的激斗数招,忽而峙立不动,四目相视.这一动一静之际.无不教观战之人紧张震动。恒宇前后已攻过十八剑之多,每一次出手都被廉冲严密封住,使他觉得对方的守势比高坝深壕还要难以逾越,而由于对方徒手反击,所以又倒不透对方反攻之际威力如何?该当全力防守?抑是也施展抢攻之法应付?
    他本是强毅勇武之人,屡经战阵,磨炼得心坚肠冷,廉冲虽是极力一再以森冷目光追视着他,他欲丝毫无动于衷,全心全意的驭剑待发,窥们对方破绽出击。
    大凡这等高手比武,气势两字比招数手法几乎更为主要,若是一方修养功夫不足,或是天生性格上有弱点,在气势方面被对方所制,立时败阵,并且只是一招半式便见分晓,没有负隅顽抗的机会。须得双方气势相等,才能各施绝艺,在内力招数机智应变等方面,抗衡力争。
    廉冲见气势不能压倒桓宇,目光闪电般扫瞥向花王眉,见到她满面紧张惊惶之色,心中狞笑一声,正在此时,桓宇已抓住他心神微分的空隙破绽,一声杀呀,长剑迅猛攻入。
    廉冲当此千钧一变之际,居然心神不乱,使出绝顶轻功身法,身子随着迎面逼来的杀声剑气问电般向后飘退,快得无可形容。
    桓宇驭剑紧逼.但见剑光起落如飘絮飞雪,如雷电劈掣,眩人眼目.一口气又攻了十七八剑之多,这十余招都是在追逐之时所发。
    此时两人身形此起彼落,绕着三丈大小方圆的圈子疾迅奔驰。
    廉冲武功果然了得,在这十七八剑被攻之际,只偶尔出手抵挡,到得后来,双方距离已达六尺以外,桓宇长剑尽量吐出也递不到他身上。
    桓宇战志激昂,死机填膺,眼看已彀不部分,当即大喝一声,长剑脱手电从追击。这一剑去势之威猛凌厉骇人之极。
    廉冲早就防着他有此一着,而且深知他这一剑甩手袭到的威力比别人不相同,只因桓宇家传意刻十八招纯是如意剑,意在剑先,因此他这一划虽是离了手,其实仍然被他意志控制,威力极强,甚至还可变化伤人,当别人甩剑出手时,剑上只有死力,别无变化。
    他一扬手,夺的一声一道白光破袖而出,却是一支神箭,长度与常见的神箭一般,但话身特粗,通体是纯钢打造.份量极重。
    这一箭叮地击中长剑,竟把那柄百炼长剑刃口击缺了一小块,可是却丝毫不会影响长剑来势速度。
    廉冲袖箭出手之时,身形已仰卧下去,那柄长剑霎时间已到了他胸口上方,倏然掉头下刺,廉冲左手一举,掌中已捏住另一支袖箭,以箭杆拨打剑身。
    当的一响,长剑横飞开去,靠剑尖那半尺长的一截竟已断折,而廉冲手中的油箭也震得脱手掉在他胸脯上。
    他迅速跃了起身,仰天冷笑道:“桓宇,你这一剑已超出平生功力所聚水准之上。目下如教你照样施为.恐怕也办不到。”
    桓宇喝道:“这是我自家的事,毋庸费心。”
    旁观之人不论是哪方,都被他们这惊奇奥妙的一幕骇住,个个胜目结舌,各人心中反应不同,连那素来傲视天下的栾不怪也暗暗咋舌,心想桓宇的这一剑自己只怕也封架不住,多少总得受点伤。由此才晓得廉冲的武功应变实是比自己高明一点。
    廉冲道:“当然与我有关,你平生最得意的一剑也赢不了我,目下赤手空举,自然对我更无能为力,大局已定,谁说与我无关?”
    桓宇道:“空话说之无益,你有本事就上前来取性命!”
    廉冲道:“好!”双肩一晃,已欺到他面前,掌拍指戳,眨眼之间连发五招之多。
    他手法奇奥无比,掌势斩截之时,诡奇毒辣,隐隐有一种邪气,但指势戳点之际,法度严明,气象雄序,却又极是正派。
    这一路指掌招数邪正兼具,更顾得别个威力。人人皆知此是竺公锡集少林寺及野人山神魔两家之长所创的鬼指移经手,当日会见萨哥王子施展,果然是当世无双的武学绝艺。今日又见廉冲施展,指掌变换之际.如香象渡河.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由得大是惊眼。
    桓宇连连退却,拼命封架,勉勉强强的挡住了这五指。
    廉冲缓了一缓,冷笑道:“还有十招之眼,且看你挡得住挡不住?”
    说罢身形倏地欺近,指掌齐发。这一回攻势反而不及上一次凌厉,众人瞧了都不明其故。
    那廉冲的攻势虽是不猛,但也让对方没有反击的机会,转眼间五十招之眼已满,廉冲跃出圈外。
    他只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就率人走了。反而桓宇这一方的人没有立刻回去,低声的交换意见。花玉眉说道:“这个阴谋家一定有古怪,可是我却一时猜测不透!”
    她秀美纤长的双眉上空然泛起优色,接着说道:“我幸得见先父精通医送,以回天手段使我不致夭丧,可是叶物之力有限,我若是不想早死的话,马上就找个极僻静的地方隐居休养,最快也在一年之后才能重人江湖,与诸位见面。”
    她的话连植手也大感意外的愕住了,别人自然不便多提,而担宇守着这许多的人,也不能追问。
    花玉眉又造:“以后对付竺公锡之事,只好偏劳诸位和桓公子了,我这就走啦!伍放和采采两人都在前面等我。”
    桓宇怔了一下,道:“我陪你走一程吧!”花玉眉迟疑了一下,才道;“好的!”当下向众人辞别过.便徒步而去,桓宇眼在后面,满腹疑团而又无法启齿。
    他往好的方面想,则花玉眉此举定必当真为了调养身体,实在迫不得已才要觅他隐居,往坏的方面想,她可能离开自己……”
    两人走了程,一辆轻便小巧的马车无声无息的驶到,赶车的正是她的忠仆伍放,马车在数文外停住,车中跃出那红衣丑婢采采。
    花王眉停步转身,望住桓宇.缓缓道:“我此举十分突然,无疑令你十分猜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我是为了不得已的理由才要隐居休养一年,在这段时间之内,武林危局,国家大势都仗你一个人独力按承扶持的重责了。”
    桓宇心中掠过不下数十个疑问,然而,他一个问题都没说出来。不知何时暗暗离愁已经充满他胸臆中。
    花玉眉微微一笑,神情间甚是凄迷柔婉,她道:“我走啦,你须得珍重小心……”
    桓宇目送她走到马车边,上了车,突然跃过去,望住地露出来的面庞,们然道:“你在那地隐居也不告诉我一声么?”
    花玉眉道:“现在还未曾决定,一等我找到地方,自然会派人通知你,可是你得知之后,别去瞧我,也别告诉任何人,你可答应么?”
    担守道:“我答应!”他说时心中清醒得很,内心中极力要说“不”字,但却说不出口,自己也茫然不解。
    伍放和采采也向桓宇道别过这才扬鞭架车去了.桓宇望不见车影之后,脑海中突然轰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的昏眩之感袭上心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发觉自己已昏昏然的在路上走着,对于花玉眉的突然消失,他觉得简直难以相信,然而,她当真离他而去,并且没有任何理由,最奇的是她一直主持大局,抗拒竺公锡入侵中原武林,费去无数心血气力,好不容易才获得武林同道的一致信任,而今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便走了……
    两个月后,他在严寒中走入北京城内,他自家也不晓得怎会跋涉如此长途,忍受风霜冰雪到达京师,而且毫无目的,身上连盘缠也堪堪化光,此时他已不是以前潇洒沉着的青年剑客,只是个流浪汉,衣衫破烂,胡须满面,身上也没有兵器可以识别出他是武林人物。
    一路上,他饱一顿俄一顿的走路,目下到了京师,自家也不知往那儿没荡的好,囊中又快要一文莫名,恰好他神智十分清醒,当下找一家镖局,把姓名来历,知道与南昌两江镖局的东主是老朋友,便捏造了一套说辞,求一份差事。
    由于桓宇带着江西的口音,又举出两江镖局东主之名,通达镖局的东主徐寿倒也放心,因为外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因此桓宇说介绍函已丢失的话,也就信了,派给他镖局内管事之职,每日只管些局内杂务和督促下人办事。
    如此过了半月,他又开始恢复与武林接触.自然他不露出身份,只是从镖师们闲谈中找到了许多事故,大约得知竺公锡自从江陵露过一次面之后,就沓无影踪,反倒是那廉冲以江陵的天鹅派名堡做了大本营,手下能太极多,在这两三个月之内,迭连挫辱各地许多武林名家。五大门派也有不少好手伤败,而从此不见胡骑入石堡,五大门派竟无法联合起来对付廉冲,五大门派掌门人也没有一致表示,本来投在竺公锡麾下高手娄坚,现在已经公开露面,收了几个门徒以及把衡山派原有散居各地的人都聚集起来,是以衡山派声威重震。
    花天后仍然没有消息,不过这些镖客们时时提及她和他的名字,说是他们结为夫妇隐了。又传述以前种种事迹。在当事人桓宇听来,竟有一半以上是以讹传讹的故事
    桓宇深自蹈晦隐藏起真面目,他晓得这么一来花天后纵然有心命人将隐居之处告诉他,也无法找到地方。这样他一方面觉得痛苦,但又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他为了不能见到她而痛苦,又希望她因找不到他而痛苦,这想法使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过了几日,桓宇悄然站在门边听镖师们闲谈,一个消息使大感震惊,原来是现调任北方训练边军,以都督同知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的戚继光曾被刺客夜犯,虽然无事,但戚帅手下觉得大是不安,所以秘密使人物色几个武林好手暗中去保护戚师。
    镖行之中不乏忠勇之士,应征的很多,定于五日后在京师附近的镇威镖局内举行招贤盛会,由一位姓梁的参将大人亲自主持。
    桓宇一夜简直不能阖眼,把这件事反复的推究研思,翌日,他恳求东主徐寿为他设法,让他到镇威镖局参观盛会。
    徐寿一口答应为他设法,但说明能不能成功却不一定,而且要等到那一日的早晨才有确实回音。
    桓宇征仲地等到那一日,数夜来虽是难以安寝,老是参详这件事,可是这一日的早晨他精神特别振奋,换过一件干净长袍,便去见徐寿。
    徐寿劈头便道:“难、难、难……”这三个难字,桓宇宛如被他兜头盗一盆冷水,呆住不动,徐寿道:“这件事镖局中虽是人人皆知,可是今日举行的招贤大会却十分隆重谨慎,我几次见到谭化兄时,都觉得不便启齿。”
    谭化就是镇威镖局的主脑人物,数十年来小心从业,现下已是北方镖行中的领导人物。
    桓宇长叹口气,心想那就只好亮相参加了,却听徐寿又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好奇,随口说说的,却不料如此当真,你跟我走,我拼着失面子也为你向谭化兄提一提,成功与否要瞧你的造化!”
    桓宇登时大喜过望,当下上马出发,到了镇威镖局,只见门口鏖集无数雄纠纠的大汉,这些人都是嫖行中人,虽是不能入内,却仍然赶来在门外打听消息。
    徐寿先进去了,过了老大一会工夫才出来.笑道:“算你造化大,走吧!”
    招贤大会在练武场中举行.四面是高达两丈的围墙,杨子甚大,此时在当中搭了一个高约五尺的本台,木台前正面的一排交椅上,坐着一位将军和六个使眼的人,第二排又有四名军官,竟是桓宇都认识。
    原来桓宇以前在戚师麾下,骁勇善战,绩功升至游击,名位仅次于参将,这些军官亦是游击之职大都是武勇杰出之士,前此为桓宇在沙场征战,出生入死,已经不止是认识而是共生死难的同施战友了。
    当中坐着那位将官是副总兵官江藩,此人随从戚继光多年,为人细心大胆,谋略出众,年约四旬左右,在副总镇江藩左边的便是号称北方嫖行领袖的谭化,长得面如满月,一团和气。右边是个穿大褂的中年人,足登白衫市履,甚是朴素,样貌端正,神情严冷。桓宇向穷人一打听,此人敢是武当派有名人物居浩。乃以太极拳剑十三式称重武林,声望仅次于铁衣柏秋。
    桓宇略发心,暗忖有这等真正的武学名家参与选贤择士之事,便不致错失。他怕被那几位同抱瞧见,所以闪躲在后面。好在嫖行主脑人物以臻附近百余里内的武林名家都到场参观,所以演武场四周都没有座位,可以清楚见到木台上的情形。不过人数最我选是在正面这一边,因为主持在这一面,则上台献艺之时,自然是这一边瞧得清楚明白。
    谭化请副总兵江藩致词,江藩推辞了。于是谭化起身大声宣布说:“这一次招揽忠义勇武之土,并无爵禄功名,实在是苦差事,可是仍然有许多热血男儿自告奋勇,愿意为国家出力,可喜可悲,但因人数过多,所以举行招贤献艺大会,由报名之上逐个上台表演拿手绝技,经初步甄选之报,再由武林前辈陆博及名家居浩兄、袁鼎兄等出手印证十招八招。今日报名诸位皆具报国之心,个人去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大凡登台露相之后,不论是否膺选,武林同道仍然十分景仰无疑!”
    此人声音宏亮,全场皆闻.说的话又十分得体,可使落选不致太失面子。桓宇甚是敬佩,忖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能够把话讲完就很不错了,更别说在仓卒之下要遣词造语,面面兼顾。这种本领我一辈子也弄不好,怪不得这位前辈在镖行中居于领导地位,果然真有一手!”
    这时另有一个声音洪大的中年汉子主持大会,叫出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清晰简略地介绍此人出身来历及擅长的功夫,被点到的人立刻上台,献演武功,或是练拳,或使兵刃。每一个表演过。扬中掌声采声雷动,情况热烈非常。
    桓宇一直被这些场面感动,胸中热血每次随着掌声沸腾起来。他销沉冷淡已久的雄心壮志渐渐地高扬.尤其是今日这个盛会目的乃是为他的将帅戚继光举行,使他更加振奋和感激这些武林豪杰的爱护热忱。他不时转眼瞧看江副总兵和四个战友,他们都不时流露出兴奋之色。那负责评选的陆博、居洁和袁鼎三人,W柳十分沉着冷静,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一个闹哄哄的上午过去了,共有三十余人献艺,其中大部分武功平常。原来谭化考虑到报名人数不多的话,会影响到一些有心之人也不敢报名,报以暗下设法征召了许多镖师报名凑热闹,并且这些人都排在上午。会场之内仍然可以随时报名,中午休息之时,果然又有三四个好手报名参加。他们一见好手不多.便都敢邮面尝试。谭化这个抛砖引玉的手法果然见效。
    下午开始时,司仪便宣布今日当场报名先后共有七八,连同原有两本上台的一共是十五人,今日的大会到献艺完毕便暂告结束.至于初选以后的名单及印证武功等都保守秘密,以免敌方得知虚实。
    徐寿一直和桓宇在一起,这时因江副总兵和谭化等人还在内庭谈未商出,所以大会未曾进行,徐寿忽然低声说道:“于老弟,你怕碰见熟人么?”
    桓宇一惊,道:“东主这话怎么说?”
    徐寿道:“我瞧你一直利用双掌前臂和衣袖设法遮掩面部,动作虽是十分自然,可是整个上午都是如此,可见得不是无意而为的!”
    桓宇不由得大为服气,当下道:“东主阅历丰富,眼力高明,在下果在是怕碰见熟人。”
    他答得十分坦白,徐寿笑道:“我知道老弟决不是敌方好细,我从你面色眼神中的兴奋激动瞧出来,若是敌方好细焉会有激奋敬佩之心?所以我才会率直相问……”
    他这番分析桓宇更为佩服,道:“在下自然不是敌人奸细,这宁可死一百次也不愿作这等卖国求兼之事!”
    徐寿道:“老兄既是坦白对我,我也有所帮忙干你,这是人皮面具,出自名县之手,十分精巧,若不是逼近细看,决计瞧不出破绽,我掩蔽着你戴上面具,就可以不伯碰上熟人了!”
    说时,把人次面具塞在桓宇手中,桓宇心中这份喜悦真不是笔墨可以形容.戴好之后,委时变成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人,在额上还有一颗大黑德。
    徐寿轻轻道:“那边坐着的一个穿皮裘瘦子就是西北大名鼎鼎的指天笔马运,此地认得出他的人很少,我也是多年前见过他一次,此人家财富有,平常不大参与江湖之事,这次居然跑到这儿来,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桓宇道:“徐东主怀疑他是好细?”
    徐寿笑一笑,道:“我可不敢那样说,只是奇怪而已。老弟你也够奇怪的,不过我见到你激昂奋发的神情.相信你不是好细,才敢说破!”
    桓宇对这位老江湖十分佩服,问道:“那马遗面上有没有表情变化?”
    徐寿摇摇头,道;“所以我才怀疑他,他的目光流动不息,东瞧醒看,即象想把到场之人都记在心中一般,你以为他有何用心?”
    桓宇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道:“在下听说竺公锡手下六甲高手一共有十六人,其中有不少是当今有名人物,所以这些人出现之时都蒙住面,而且使用竺公锡所传武功和兵器,谁也瞧不出底细,再说也没有谁能从竺公锡手底逃生的,所以东主疑及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徐寿也低声道:“老弟知道许多秘密,想来大有来历。据我所知,只有花玉眉姑娘、桓宇、方麟、大孽禅师、岑澎等高手才能从竺公锡手下进生……”
    桓宇听他提起花玉眉三个字,不宽心头一跳,呆了一呆。
    此时献艺节目开始,这下午的十五人显然比上午的高明得多,其中有一个是象嫖行中人,年纪不到三十,姓许名了龙,使一对铁钢,招数精奇,功力深厚,是今日全场之冠。
    桓宇放心大胆的向正面台前移过去,经过指天笔马造身边时,目光扫过他面上,正好与他目光相触,桓宇终是年轻气盛,心中存有疑他是好细之事,眼光之中便微微露出民俗之色。
    他缓缓从马遗座前走过,马遗右腿伸出,脚尖直取他小腿上的飞阳穴口.去势不风迅疾,可是脚尖上的一股力道却是劲厉异常,若是被他踢中,这条腿顿时残废。
    桓宇心中大怒,提脚正要施以反击,马遗脚势劲力已收,并且听到他发出一声冷哼。
    桓宇虽是怒气未息,可是他却不想在此地跟他生事,尤其是目下尚未发现他的通敌证据,更不宜出手,否则反倒白白便宜了他。
    当下一声不响的举步向前走去,这两人在顷刻间各拆了险恶一招,旁的人却都不晓得。
    他心念一转,迅即奔到报名处报了名,不久,司仪就喊出于行名字,并且介绍说他擅长八仙创,源出江西董振。
    桓宇跳上木台.临时借了一柄长剑,使了一套八仙剑,他功力深厚,又是当代剑家,这一套八仙剑自然使得极是精妙。他已是了后一个人,练完剑之后,大会便宣告结束,所有献艺之人都被主人留下,徐寿硬着头皮办好对保手续,承认桓宇是他带来之,格后便偕同恒宇回到通达镖局。
    桓宇已改变了形貌,所以局中之久也不知就是他.这天天黑之时,有人来回知者桓宇明日前往镇威镖局参加第二次大会。
    徐寿这时越想起担心,只因桓宇万一当选了,派往戚帅身边,这一来桓宇若是好细的话,成帅的性命岂不是在他掌握之中。
    戚师一旦被刺,徐寿他通达镖局势必被同道们砸碎,而他也难进一死,这责任如此重大,骇得他惶惶不安,守住桓宇乱聊一阵,又不敢触及这个问题,当真巨吧吃黄莲,有苦难言。
    桓宇可当真没有想到徐寿的心情变化,后来还把徐寿赶走,提早休息。
    翌日清晨,徐寿陪同桓宇一道踏入镖局,这次练武场中人数寥寥,只有江副总镇及手下四名军官,主人谭化,少林派前辈陆博,武当名家居浩,武林名手表鼎。此外便是昨夜使一对铁锅的年青镖客许子龙,还有一个使刀的镖客胡刊,此人是大名府人,与谭化相识多年,许子龙由河南一家镖局的东主作保,此时陪同在场。
    客气话先前已经讲过,这时就上台印证,第一个是胡坤出阵,由袁鼎试招。
    胡坤执刀立好门户,袁鼎使的是一报纯钢短拐,一出手便以强攻硬打招数拦腰扫去,接着直砸斜扫,凌厉异常。
    他不但劲力十足,招数也甚是精妙,众人死胡坤单刀对下横拦,居然抵挡得住,都报以喝采声。
    桓宇直到这时还瞧不出袁鼎师门来历,心中甚觉讶异。胡袁二人攻拆了十余招,袁鼎突然长啸一声,提气纵起,舞起一片投影,由空中电罩而下。
    只见他身于乍起乍落,瞬息之间连攻五把之多,双脚不曾洁地.可是升降自如,身法之妙,武林罕见。
    桓宇恍然的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天马行空霍陵前辈的家数。”
    一旁的徐寿还未听清楚,另一边有人接口道:“于兄胸中所学极博,兄弟大为佩服!”
    这桓宇侧眼望去,原来是武当名家居浩,当下淡淡道:“霍前辈名震天下,身法独步一时,自是不难认出来。”
    这时袁鼎已经无功而退,他有没有尽出全力不得而知.可是以他这等攻势,对方居然招架得住,已经是很可观的了。
    第二个上台的是许子龙,谭化笑嘻嘻道:“兄弟甚是仰慕许兄年少了得,持是上台领教几手!”他亮出兵器,却是一面混无牌。
    这两人都是重兵器,各各自以臂刀自豪,一上手就乒乒乓乓的连换六七招之多,两人力道不相上下。
    谭化牌法一变,砸扫推磕劈,招招险恶凌厉,凶厉之中又蕴有空灵细腻之气,造诣之高,果然不愧是领袖北方源行的人物。
    桓宇暗暗佩服,心想;“我原以为谭化只是凭借口才手段而挣得偌大声名,现下才知道他胸中具有真才实学,那许子龙的武功也是难以测度,这十八路毒龙银法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正在想时,谭化的混无牌陡然拍在双锡之上,顺势跃出圈外。
    这一场已告完毕,轮到桓宇上台。
    徐寿在一旁捏一把冷汗,自家也不知应该盼望他入选抑或落选的好。
    武当名家居浩上台,拱手道:“兄弟特地请于兄指教几手!”
    桓宇逼住嗓音,用又尖又细的声音道:“不敢,还望居老师手下留情!”
    两人各自掣剑在手,迈步盘旋,那居浩擅长的是太极十三式,讲究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的心法,所以盘旋数匝.还不出手。
    桓宇发觉对方柔韧非常,纵是全力放对,也不易在短期内取胜,当下也跟他对耗时间.做出严密封守的姿态。
    他们对峙了好久,有两名军官已经感到不耐烦,阿欠连声。
    须发皆白的老武师陆博突然起身大喝道:“两位不用再比啦!”
    宇、居二人应声跃出,居浩拱手道:“佩服,凤眼!”桓宇道;“承让,承让!”
    一个军官道:“这两位一招不出就算数了。”
    陆博道:“于兄修养之功不是常人可及,再说于兄他若不是剑法精奥,内劲充盈,居兄早就乘隙而入了,焉会对峙不发?所以他们俩位不须出手,便知武功深浅!”
    那军官道:“多谢老师指点,顿开茅塞!”
    谭化把桓宇等人以及四位军官让到厅中饮酒,这一厢由江副总兵主持开会商议。
    居浩首先道:“若以兄弟眼光瞧来,江西子行兄乃是今日三位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
    余人都赞同这话,居浩又道:“但这一来更使咱们为难,根据咱们的秘密借报,这姓于的恐怕不大可靠!”
    袁鼎道;“咱们若是不要他,也是不妥!”
    江藩道:“咱们剔除了他,有何后患?”
    陆博抚须遵:“后患倒是没有什么,只见此人若是不稳,咱们便须设法查明,加以消减,如果随便剔除他,那就没法子知道他是不是好细了!”
    江藩道:“陆老师这话虽是有理,但其势又不能用戚帅的性命安危来试g!”
    居浩缓缓道:“咱们把他留在京中,佯装暗中保护张居正大学士,其实他保护的乃是副车,我看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江藩点点头,道:“此外两人怎样?”
    谭化道:“大概都不成问题!”
    居洁道:“敝师兄铁衣柏秋一两日内便可抵达此间,他到达之后,咱们便可抽出入手潜赴蓟镇负保护戚师之职,这三个目前一齐留在此地细加考察也好!”?陆博道;“此计甚佳,敝派也有人手遣来京,目下除了张公戚帅之外,尚有几位帅将都须有人保护,他们没有一个不是朝庭柱石,万万不能被敌人行刺得手!”
    江藩道:“诸位老师以国事自励,有功而无名,毫无怨言,本镇钦佩之极,有这等热血男儿,当真是我大明朝之幸。”
    众人齐齐谦谢.当下再策划其他细节,极是周密。
    要知象谭化这等老江湖早就瞧出徐寿不安的心情,所以对桓宇极是怀疑,这刻商议既定.便由江藩亲自跟这入选的三个人说好,请他们留在京中,由居清指挥,负保护张居正大学士之责。
    桓宇等即日搬到离皇城不远的一所房子中,与那许子龙、胡坤两人住在一起,虽是每人有一个房间,但桓宇仍然要小心翼翼的提防假面目被人瞧破。
    他们白天无事可做,或是练功,或是闲谈游逛,晚上依照居浩指示,每人轮流到一座府邪内当值,他们只是暗中保护,所以不露面.整夜都在府内一座楼上的房间内,此房四面有窗、夜不点灯,若是点上灯,府中卫士们便知是有警,而他们在房内的四面窗户可以俯视整座府第.尤其是左方的几座屋顶,据居浩说那就是张大学士寝息之地。
    桓宇等三人全然不知是假局,每夜都可以见到一个冠带峨然的官员由婢仆挑灯领人寝室,想来这人就是身负天下重任的张大学上江陵了,桓宇曾在戚帅麾下,所以虽然知道这位国家首辅一身系天下安危,可是他仍然愿意到苏门去保护戚继光,一则渴想再亲戚帅风范,二则成帅调督三边之后,听说兴“建敌台”凡一千二百座,台高五丈,二千里声势联接,边防益固,三则传闻喜峰口外上蛮跃跃欲动,他若回到军中,正是握枪跃马杀敌立功之时,四则上蛮既有蠢动之意,则派遣死上谋刺戚帅之举自是在意料之中。
    他每夜都在寻思此事,可时又觉得这样暗中保护之法,敌人除非不派高手来此则已,若是高手而又深知地形虚实的话,定然措手不及,无法护卫。
    如此过了数日,桓宇深感事态严重,竺公锡亲自出马的话,谁也抵挡不住,那是无可奈何之事,不必说它。但廉冲只要派出六甲之士,象这等布置绝难防范,他焦急之极,同时又奇怪自己为何隔了这许久都没有想及保护重臣将帅之事?
    他没有人可以商量,那居洁行动秘密,根本找不到他。于是这日他跑到通达镖局,徐寿正好闲着,两人便在后厅小酌,桓宇劈头就问道:“那一日东主提起花玉眉姑娘,桓宇、方麟等人,他们现下不知在什么处所?”
    徐寿道:“武林中无数人到处找寻花、桓两位的下落,许多人猜想他们秘密成婚,隐居不出,但又有许多人认为他们都是忠义热血之土,目下廉冲横行于大江南北,北方早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不消说得,因此花、桓两位不会独善其身地隐居,这个谜底只要见到他们其中之一,就可以打破……”
    桓宇心中大愁,想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只要我在江湖露面,人人都向我追问花天眉的下落,这教我如何回答?这岂能说早已跟她分手,不知她的踪迹下落?再说,那日廉冲不曾以全力相拚,无疑大有阴谋,玉眉也这么说,可是她也调想不透。在这等复杂不利的情势之下,我决计不能露出真正身份。”
    这些想法在他脑海中不知转过了多少遍,是以此刻仅是电光一闪般的掠过心头,随即颔首道:“是啊,只是咱们到那儿去找他们?这都不用说了,在下不安的是咱们如此护张相爷之法没有多大用处。”
    徐寿道:“于兄有何善策?”桓宇道:“必须派六七个武功高强之士充任相爷贴身侍卫,才能保护周全!”徐寿叹口气,说道:“话虽说得是,但于兄决计当不上张大人的贴身武土。”
    桓宇道:“在下当选与否都不介意,可是其故安在?倒要请东主明示!”徐寿道:“我已瞧出他们根本不信任你,连我也觉得怀疑,只因你任职敝局之时,不曾提及会武,尤其以假面目示人,姓名未改,或知这姓名本来是假!”
    桓宇老老实实的道:“不错,下在另有姓名。”
    徐寿道:“我怀疑作另有隐衷,不愿以本来面目示人,但我可不疑你是奸细,否则我早就向谭化兄讲了!据我猜测,你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
    他忽然住口,桓宇连忙问道:“东主猜我是谁?”
    徐寿考虑一下,说道:“银到郎君方拨大侠!”
    桓宇暗暗松一口气,心想我莫若就认作方以,若是略有寸功,日后也可让他惊奇欢喜一场,他觉得方拨情场失意与自己有关,所以生出这个念头。
    他承认之后,徐寿大喜,道:“京师内有方大快坐镇,形势就大不相同了,兄弟还有一个不请之求!”桓宇道:“东主清说!”徐寿道:“兄弟武功虽是不济,但自信还有几分眼力,方兄如不见怪,便请演练几手划法,教兄弟开开眼界。”
    桓宇微微一笑,知道徐寿要从剑法中证实他真是方麟。好在他本来就深悉方家剑法,又曾与方麟比过创,演练几手毫无问题。
    于是掣剑在手,道:“寒门家传剑法称为银剑十一变,主旨在一个“变”字,或由快变慢,或由刚变柔,或由虚变实,在之息之间,便是生死荣辱的关键,请东主细看此中手法有何不同之处?”
    说罢,挽剑起舞,但见他剑势忽徐忽疾,忽轻忽重,变化之时,果然幻妙多端,无法捉摸。
    桓宇只使了十剑,徐寿已经深信不疑,道:“兄弟得见谭化兄之面,便以身家性命为方兄保证……”
    他们这一会十分重要,翌日居浩特地约了他密谈,说道:“根据得自锦衣卫,东厂,及五城兵马司的秘密消息,近日常有形迹可疑之混入京师,旋即失踪,查不出去向。
    他们认为其中有倭寇,有云中郡附寇的汉人,亦有蛮养的勇士,因外貌与一般老百姓无殊,初时尚无所觉。其后从他们遗留的种种线索,如饮食起居的不同上方才得知来历。”
    桓宇大吃一惊,道:“想不到这些敌寇会同时造人混入京师,殊足焦虑!”
    居浩道:“这些好细之中有些是是刺探朝廷虚实动静,并不是全都想打算行刺朝廷大臣,东厂眼下巴罗致了好几位名家,像袁鼎兄,陆傅老师,指天笔马道兄都是,但在他们背后还有更强高手,兄弟尚未探出是什么人!”
    桓宇听到指天笔马遗的名字,心中一震,却听居浩又道:“兄弟则在锦衣卫中帮忙,居客田地位,昨日敝师兄柏秋已到达此地,激派尚有三位高手作后缓,实力亦不算弱。”
    桓宇泛起铁衣柏秋那副鹰钩薄嘴唇的样貌,还有在龙虎山庄时的举动,心中便又一震,他深知这锦衣卫是拱卫天子的十二卫亲兵之一,历朝天子都赋予锦衣卫特权,大凡拘捕大臣都由锦衣卫司其事,卫中没有各种刑具。其后才没有东广西厂,由太监任提督,亦是帝王侦伺王公朝臣的特务机关,东厂由成祖始设,与明代共灭,西厂则在武宗时刘瑾洗后废革。有明一代,朝臣畏两厂甚于畏虎,不知多少忠臣义士冤死其中。五城兵马司则是掌管警师京备的衙门。此刻正是张居正入阁为相之时,制压阁官得法,所以东厂及锦衣卫在这十余年间,都没有恣权残害忠贤之事发生。
    居浩接着又遭:“京师及朝迁的安全大致没有问题,但五城兵马司方面却立好手帮忙,纵是发现奸细,未必就抓得住?”原来要恒宇到兵马司帮忙,五城兵马司比起锦衣卫及东厂,显然低了一等,由此可见得居浩对他武功的估价并不高。
    桓宇心动念念都在咸帅身上,正想推辞在五城兵马司中的差使,居法已道:“关于镇守边关的将帅已分别由少林、峨眉两派负责,他们的高手多人,早就已入营负责保护之责了!”桓宇基地想起一事,问道:“龙虎庄名望昭隆,高手无数,难道竟没有一个人图谋此事?”
    居浩道:“龙虎庄三老等人就象花玉眉、担字诸位一样不知去向,实在令人奇怪。”他只说一声奇怪,却不说出心中的猜测,果然是老漠深算之八。
    桓宇想道:“既然有少林、峨眉两派高手负责保护将帅,我去也没用.这天下决不是戚帅一个就担负得起,须得把涡乱根源去掉才成,我直至今日还未能把智度大师赠的两本秘籍完全研悟练熟,那自创的逆运内功剑法也仅有数招,万万不能与竺公锡比拟,连廉冲也斗不过,只能赢得他六甲之士而已。因此,我莫若隐身京师.一方面帮忙五城兵马司擒捕好细,免得与外界消息断绝。一方面潜心研功,等待这一个时光过去,花玉眉重出江湖,其时便可与竺公锡决一死战!”
    主意既决,便爽快答应了,居法甚喜,这才告诉他说胡坤也到兵马司帮忙,许子龙则在东厂,他一直没有把假局之事说出,桓宇自然不知道。
    居浩亲自带领桓、胡二人去见兵马司指挥王洛,王洛十分尊敬推重,用总教习的名义礼聘他们两人,不须穿着公服.两人分日夜两班,以便有事之时总有一人在衙署可以驰援或者率众出动。
    在桓宇来说,这种新的生活十分有趣,几乎京师内许多别人无法知道的事他都晓得,他上任后没有几天,刚好是轮到夜班,忽然接获线报,得知有四个来历不明的壮汉,携有兵械,匿居城内,这四人食董宏大,嗜肉及奶酪等,指挥使王洛认为有抽捕审讯的必要,便请桓宇出马。
    桓宇率了十名精悍捕快出发,那座宇院甚是深广,桓宇首先潜入,捕快们分路跃墙而进,其时人夜未久,毛内却只有一处有灯火。
    先是四名捕快迫近,把内里的人惊动,各持刀杖出来,一见是衙门公人,立刻出手攻击,甚是凶狠。
    那四名捕决全然不是对方敌手,转眼之间,人人负伤,形势危急,幸而其余六人赶到,上前围攻,暂时抵挡住这四个骡悍大汉的攻势。
    桓宇趁机搜索过四下,回到战场,只见那四名壮汉的武功都不是中原家数,当下跃入战圈,长剑一圈,眨眼间把这四人的攻势都接过来。
    那些捕决们早就想瞧瞧总教习的功夫,此时纷纷退开,桓宇倒不是卖弄,曾是有意借这四个异域好手试验自己近来研悟的手法,首先缩小剑圈,让他们得以放手施展全力,然后才挥剑决荡,忽刚忽柔,霎时间把对方四般兵器完全击落地上。
    他使的是最上乘剑术,若是遇上功力相若的对手,可以斗上几日几夜。但对手功力稍逊的话,胜负只在三招两式就可以决定。
    当下把四名壮汉扫了回去,捕快们极回渲染夸赞他的神更,于是兵马司全署上上下下无不敬眼。
    那四名壮汉果然是从云中郡潜来京师的刺客,好不容易才从他们口中迫出一条线索,那就是当晚四更左右,有人找他们联络,指示行动。
    这时三更已过,快到四更,桓宇立即率了四人赶去,潜伏宅内。
    转眼间是四更,一道人影踏瓦而来,身法甚是迅快。桓宇突然现身拦住去路,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蒙黑布,手提长刀,隐隐有渊停岳峙之势,当下冷笑一声,不再答话,挥剑疾刺。
    那蒙面大汉刀势横钦,身形做闪,让开了桓宇这一剑,说时迟,那时快,蒙面大浪底下一脚踢出,劲疾无匹。
    桓宇若不是小心翼翼,势难避开这一脚暗袭,饶他纵闪得快,一股余劲冲上他脚面,登时带动身形,歪倒落下。桓宇被迫屈膝曲肘齐齐向屋瓦顶撞,暴响一声,肘膝撞碎了七八块瓦片,坦人也一跃而起。
    蒙面大汉挥刀迫近,地占了先手,一口气猛砍了十六七把,刀法凌厉无比,把桓宇迫得连连后退。
    他见桓宇武功如此高明,口中轻噫一声,刀法忽变,本来是纵横劈砍大开大阖的手法,这刻却变得十分细腻阴毒,刀刀不离桓宇要害。
    桓宇一上来失去机先,在这高处动手,还得顾着脚下,无法施展硬拚手法,这刻只是见招拆招,尽力封架,根本无法反击之想。
    眨眼间已缠斗了二十余招,桓宇好不容易抢先了一线,移宫换位,脚尖一棵底下,恰恰是两瓦之间突起之处,可以落脚用力,当即逆运真气,刷地一剑削去。
    剑去如风,当一声削中敌刀。
    蒙面大汉见他刻势强猛,是以运足内力封架,却不料敌剑来势虽猛,但击在刀立之时,不但没有冲劲,反而向外拉扯。
    蒙面大汉内力从刀上涌出,却全无拦阻,不禁向前一栽,桓宇长剑贴住他的长刀借势黏甩,呼的一声,一道光华飞上半空,原来是那柄长刀脱手飞出。
    桓宇的长剑已掣回去,向前迅快飞出,蒙面大汉但感喉咙寒气森森,当下双眼一闭。
    桓宇健腕抖处,创尖向上挑起,恰恰把他蒙面巾姚开。但见此人鼻高目陷。竟是个鞑子武士,心中一动,忖道:“京城内盘查极严,此人在何处藏身?”
    这刻他头脑灵敏异常,这刹那之间已经想到这鞑子高手纵是被生擒活捉,却休想从口中得出他的藏处。
    他长剑微沉,剑尖指住对方喉咙,冷冷道:“阁下使得好精妙的刀法,佩服,佩服……”
    那鞑子高手鼻孔中哼一声,竟没有丝毫畏惧之容。桓宇暗暗忖道:“我果然不曾精错,此人双眼中的光芒凶悍无比,定是不怕死的人……”
    当下又冷冷道:“阁下熟悉此处屋顶的地形和位置,可见得潜伏此地已有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得意地仰天连连冷笑。
    突然间桓宇叹一声,身躯向后便倒,整个人从瓦面上骨碌碌滚下去,一望而知被人从背后暗算。
    底下四名铺快都不禁惊呼问讯,从暗处出现,砰匍大响一声,桓宇掉落地面。
    那鞑子高手四顾一眼,不见有人,耳听底下人声杂乱,迅即趁机溜走。
    他的行动十分敏捷,借着明暗夜色在街巷中奔行,忽而闪入巷内,忽而横过大街,处处小心地隐起形迹,不让街上偶有的行人瞧见。
    不久转往一条胡同之内,这条胡同共有两座宅院。这鞑子高手在第一间的大门口停住脚步,动也不动,过了片刻,第二间大门那边传来一下掌声,鞑子高手双掌连击,一共三响。
    然后一道人影从里面的门角黑影中闪出,一直奔到巷口向外面查看,这鞑子高手也不跟那人打招呼,一径奔向第二间屋的大门,推开一道缝隙,闪身过去。
    在胡同日查看的人影不久便退回原来的黑影中,这些情形都落在对面屋顶伏窥着的桓宇眼中。
    原来他为了要直出那鞑子高手的秘密藏身之处,所以不惜纵虎归山,让他带路,桓宇一身精深武功,这一交摔得不轻,却不过疼痛一阵而已。眼下他计策已经成功,那鞑子高手果然亲自带领他到达秘密地点,不由得踌躇满志,乐得暗中裂嘴直笑。
    他暗暗忖道:“我若是趁此机会直赶入去,自是万无一失,对方连撤退也来不及。瞧他们部署得如此严密,同时潜伏了不少时间仍然不曾泄露风声,可见得这一处巢穴乃是老早以前处心积虑布置好的。”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立刻跟进抑或回转去召集人手,免得独自一个人顾此失彼。
    慕地醒悟一事,心中说道:“是了,这一处巢穴市防严密无比,定然是敌A根本重地,想必人数不少,若要一网打尽,非通知居法他们出动不可。”
    召集人手之事估计至五更左右就可以完成,行动如果迅速的话,敌人纵是有撤退到别处的打算,也不及撤走,他想妥之后,迅即转身回去,也不返衙通知,一径寻到居浩下处,把他叫起.道:“居老师赶快召集人手,刚才如此这般,查出敌人巢穴重地!”
    居法翘起大拇指,道;“干得好,你估计得不错,他们一定料不到咱们如此迅快,待我把锦衣卫中的好手找上七八个,再调动大批人马四面包围。”
    桓宇道;“大批人马行动时不免会弄出声响,而且敌人四散逃窜的话,达些人马反而使咱们耳目受阻,场面一定很混乱。”
    居法沉吟一下道:“这话有理,我只好到东石借人手才彀用。”
    恒宇道:“正是,正是,那鞑子高手刀法奇佳,若是那里面的人都不在他之下,咱们全力出动也未必能够一网打尽呢!”
    居法可不信他的话,但目中却没有反驳;当即叫四名锦衣卫好手,植手带领那四名锦衣卫赶去监视敌人,居浩独自再去找人。
    大约是五更时分,居浩车了三人与桓宇会合,桓宇打量那三人之时,心中不禁一震,原来那三人之中有一个秃顶大汉,正是衡山派高手娄坚。
    桓宇在天鹤派石堡中见过娄坚,明知他已经投在竺公锡麾下,但现在竟在京参与种种机密,竺公锡、廉冲岂不是了如指掌?
    再除其余两人,一个是袁鼎,另一个便是指天笔马道。这个人也列入可疑名单之内。
    他当日离开石堡到铸剑接过了一夜,其时因为忙干备战,也没有眼花玉眉研究娄坚之事,也未曾对叶重山等入提及。
    由于这个疏忽,娄坚想是查出了秘密未泄,所以潜来京师,以他的身份名望,京师这边的人自然把他倚为长辈,怪不得那一日居浩说及东厂罗致的高手时,说是幕后有人支持而不说出是娄坚。
    居浩这刻也没介绍娄坚姓名身份,指天笔马遗却冷冷的向桓宇点点头。
    桓宇自下不能揭发委坚之事,只好哑着嗓子,道:“我们分四方放桩把守,没有见到对方撤走。”
    居浩造:“好,但愿敌人的主胞在此,一举成擒,咱们便可以稍为安心一点。”
    娄坚沉声道:“兄弟自愿讨今对付敌人首脑,除非力有未逮,受伤落败,否则这人就算是交给兄弟了!”他说得十分坚决,似是真心的话。
    居浩等人齐齐点头,当下决定由轻功高明的袁鼎和指天笔马遗在外面高处潜伺,若有敌人逃出时,便即出手拦截。
    从正面进扑的四位锦衣卫备提刀枪,破门而入,弄出极大的声响,在这天色将晤之时,一城皆寂,这阵响声传出老远。宅内毫无反应,他们一进去就点上特制的火炬,人手一炬,照得四下通明,大厅以及四下的门户都做开着,似是无人居住。
    他们分作两路,两人从侧门直扑后进房屋,两人穿奔越院,细细按去,这两个人搜到二进厅堂内,但桌上见一支儿臂粗的巨烛点燃着,桌面上还放得有一纸墨迹淋漓的信笺,他们不暇细看,一面发出暗号,把居浩召来,一面又向前搜去。
    居浩八厅取起信笺一看,开头写着的是“字奉桓公于宁足下”,不觉一惊,急急键下去,第一段是倾慕的客气话,接着便说他虽是武功高强,可是在今宵的情形下,也只好回去调遣人手,件可一网成擒,因此他本人才能率众从容撤退。
    居治迫不及待的瞧瞧留书之八名字,竟然是“萨哥王子”,心头又是一震,暗想这萨哥王子乃是竺公锡座下高徒,武功精博,倘若他不是忌惮桓宇的话,京师中现在有的种没有一个可以与他匹知。
    信内又写着道:听说植守业已与花玉眉分手,但颇难置信,甚愿有机会让他们两人见面,一吐别后渴幕之困等等。
    居浩沉吟忖想了一会,把信笺收起,奔了出去,不久,整座第宅都搜遍了,也跟娄坚、桓宇会合,他们也不曾发现敌踪。
    娄坚冷笑一声,道这座空屋虽是可疑,但内外各处不见一点旧物,可见得以前居住歇脚的人之多,所以片刻之间就收拾得一千二净。
    桓宇没能做商,颇悔自己功亏一篑,倘若当时跟踪而入定必可以找到敌人主脑,目下得见这批敌人如此机警神秘,此后更,须加意提防。
    居法缓缓道:“听说鞑子方面高手不少,尤其以萨哥王子智勇双全居首,兄弟大胆推断这批敌人是由萨哥率领,能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委坚微露凛然之色,道:“若是他亲到京师主持大局,咱们便不能等闲视之!”
    桓宇见了他眼中神色,不觉一阵迷惘,忖道:“这娄坚既是投在竺公锡麾下,便也就是萨哥王子同路之人.但他似是真心忌惧萨哥王子,实在可怪……”
    他想起萨哥王子,不由得激起满腔的斗志,当下沉吟忖思,这时那袁鼎和马造都已入属会合,大家商议此事。
    外面的天色已亮,马遗提议先回去筹商,再作计较。大家都颔首称是,只有桓宇一言不发,兀自寻思,他心中恍惚若有所悟,但又不是当真想出计策。
    娄袁等人本来不把桓宇放在心上,所以都转身出厅,居法却没有去,问道:“于兄,可是想出道理了?”
    那些人都奇怪居浩为何对这姓手的如此尊重,不觉停住了脚步。
    桓宇如梦初醒,道:“诸位可是回去商议?”
    居浩道:“正是!”
    桓宇道:“这么说萨哥王子也预料到咱们人回去商议之举,如果他在附近另有藏身之地,见到咱们不出所料地回去,一定暗暗窃笑!”
    这就是他刚才若有所悟而终于悟出道理,他只从这些人将有何种举动上面推想,就可以窥破萨哥王子的谋略。
    居浩肃然说道:“大有道理!”目光掠过另外三位高手,发觉只有娄坚不甚置信,当下又道:“与其被敌人暗中耻笑,不如破点工夫在附近搜一番,但万一当真迫出了萨哥王子,咱们须得预有应付之法。”
    委坚听了这话,泛起兴奋之色,道:“兄弟甚愿一拚,有袁兄助以一臂之力也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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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爱织网罗幻灵光
    桓宇大感讶惑,忖道:“娄坚他自愿与萨哥一拚,瞧来竟不是假话,这就奇了,难道竺公锡当其已跟俺答破裂了?”
    居浩望住桓宇,说道:“兄弟还有一个秘密消息,那就是听说桓宇大侠也到了京师,却不能证实,诸位可有一点传闻没有?”
    娄坚微微一震,道:“这消息可靠么?”居浩道:“靠得住,是萨哥王子那边传来的!”娄坚坡起眉头,道:“萨哥王子比我们消息还灵通,这倒是奇怪得很!”
    他显然有点着急,突然间一拍秃脑袋,说道:“我想起来啦,此他若是萨哥巢穴,他们的人数不少,而且都是鞑子人,焉能在街道上露面?因此……”
    他卖个关子不往下说,害得大家都注视着他。
    娄坚满有自信的微微一笑,又适:“咱们马上展开搜索,就在这附近的房屋之间,一定可以发现他们。
    众人都凝神思量这番见解,居浩首先叫道:“了不起,别人断断想不到这一点。”
    他一出声附和,别人不管信不信,也得跟着行动,于是分头细细踏勘这座宅院。
    不久,他们脚发现这一座偌大的宅院,大半房间都没有人住过,蛛网灰尘无处不有,可以见得此地其实不是萨哥王子的巢穴。
    植字对此有两种看法,一是萨哥王子的顾虑周密,用这一座庄院作为回巢的第一站,然后才转回真正的巢穴。
    另一个想法便是赞同娄坚的推测,在这座庄院中别有通路离开,潜往邻近的房子,而那才是真正的基地。
    他同时又盘算今日之事该采取何种态度?万一追查出线索,与萨哥王子面面相对,当类坚不敌落败之时,是不是忍着不出手帮助?在那种情形之下,萨哥王子可能其下毒手杀死类坚,因此须得及早考虑。
    他还未曾想出结伦,一个棉衣卫奔来叫他,说道:“果然有一条秘道,门户已经找到了。”
    桓宇跟他走去,在靠左边的一座偏院之内,一间小小的贮物室,房门打开,房内的地上有一扇方形的厚木板,此刻业已掀开。
    人口下面是一道石阶,从方向推测.这条秘密地道是迈出府外,横跨过那条幽僻的胡同,直通邻巷的一所房屋。
    众人都是老江湖,这刻谁不敢出声,以免从地道透传过去,让对方警觉。
    桓宇到达之后,居法把他拉在一边,轻轻道:“咱们是一路,由房顶越墙而入。
    委坚瞑目调息一阵,睁开双眼,露出兴奋的光芒,低低道:“走吧广当先钻入地道。
    两人跟他进人地道,一个是指天笔马造,一个是袁鼎,这两人把兵器都取出来,神情十分沉重戒慎。
    三个锦衣卫留一个守在此地,另外两个到街上那座屋子四周走动监视,以便万一敌人逃走,也可以设法跟踪。
    居法领着桓字越过院墙,飘落在巷内,侧耳细听那边墙内的动静,半晌无所发现,居法低声说道:“但愿我们的判断不曾有错误。
    桓宇道:“想来不致有误,今日芳是一举揭杀了萨哥,咱们便少去一个心腹大患!”
    居浩缓缓道:“恐所只有仰仗你的大力才能搏杀此酋!”
    桓宇证了一下,道;“我?”居浩道:“不错,既然萨哥王子认为你就是桓宇兄,想必不会有错!”
    居法从囊中取出那张留字,交给桓宇,桓字看了之后,轻轻叹息一声,道:“萨哥王子真是才智过人,单凭他手下报告经过情形,就猜出是我!”
    居浩问道:“兄弟却想不到他凭什么猜出了桓兄的身份?”
    桓宇道:“我也是眼下才晓是的,原来他是听了我们的交手经过,从我的武功招数中猜测出来。”原来他与那鞑子高手搏斗之时,求胜心切,施展出逆这其气功夫,这一门武功天下之间只有桓字会使,所以萨哥王子一问详情,便敢断定是他。
    居浩道:“桓兄侠名震天下,何须掩藏起本来面目?”
    桓宇沉吟了一下,才道:“这其中有我私人的苦衷,但望居兄代为守秘,那就感激不尽了。”
    居浩道:“兄弟见到此笺之时,便考虑到这一点,倘使恒兄不是具有苦衷,自然不会变易容貌,藏起身份,因此,兄弟收起此笺,谁也不曾看见,桓宇放心好了,兄弟自当代为守秘!”
    桓宇道:“最好连个师兄也不要让他知道,这话甚是冒昧失利,尚拆居兄些谅。
    居浩坦率地表示毫不介意,他在多年前曾与铁农柏秋同门学艺,日夕相处,至今仍然记得他那股阴险诡作之气,确实使人对他不敢信任。
    这些话自然不便启齿说给外人听,当下道:“桓宇见识过萨哥王子武功,只不知娄兄比起他怎样?”
    桓宇道:“萨哥王子已得竺公锡真传,功力精深无比,娄兄用尽全力的话,尚可拚个三五十把,过了三五十招,就要看看娄兄的金刚脚是不是用得合时。”
    居浩道:“用得合时便如何?”
    桓宇道:“用得合时的话,还可以略负微伤退出圈外,假使不利用这机会退却,便不免有杀身之祸了!”
    居浩道:“既是如此,咱们赶紧进去,桓兄纵是因此泄露身份,也顾不了这许多啦!”
    桓字微微摆手,道:“兄弟相信萨哥不会杀死娄兄,这话对是不对,待会可见分晓。”
    居浩心中泛起许多疑团,但有些话不便直率询问,只好闷在肚子中琢磨,相字纵上墙头,居浩连忙紧紧追随。
    墙内是座空寂无人的院落,他们飘身落下,向角门走去,门外便是一条长廊,长廊柱子外面的露天院子栽种得有许多花卉,廊上也没有人影,他们闪身出院踏上长廊。
    居浩迅速的在一个房间内转一转,出来道;“此地真的是敌人巢穴无疑,我看见房内有些衣物用具不是本朝之物。”
    两人沿着长廊奔去,却觉得此地处处整洁安静,不大似是鞑靼高手盘踞的巢穴。
    这条长廊弯入一进高大房舍之内,只见一间厅堂市置得甚是雅洁,摆着五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备,竟似是读书人聚读讲学之所。
    他们愕然相顾一眼,都想那萨哥王子纵是有意掩饰,也用不着摆上这等场面。
    穿出外一进,便听到人语之声,两人停步躲在门后,侧耳听去,那阵人语之声清楚地传入他们耳中,大约有四五个人交谈,语音拗耳难以辨认,一听而知不是汉语。
    居法向桓宇点点头,用手比了一下,意思说敌人就在屋中,桓宇却皱起双眉,轻轻道:
    “居兄难道不曾发觉他们话声中毫无内劲,分明不是练武之八!”居法讶道:“是呀,但或者是萨哥王子的随从诗仆。”
    桓宇首先蹑足移步份望去,只见厅堂中共有五人,三个坐着,两个在背后侍立。
    这五人面貌身材与汉人无异,那在个坐着的都穿着缎绵袍,文质彬彬,与常见的国于监生一般无二。
    侍立后面的是两个长随跟班的打扮,但他们仍然也插口说话,说的都不是汉语。
    桓宇看了一阵之后,居浩也过来直视,两人看了半晌,仍然精不出这些人的是何来历。
    他们都是久走江湖之人,眼力甚高,此时看来看去这数人都不似是强悍练武之士,所以不敢冒昧行动,居浩一拉桓宇衣袖,两人退开老远,居浩道:“奇怪得很,他们不似是萨哥手下呢!”
    桓守道:“在下也有同感,但咱们须得设法查明才行!”
    居浩沉吟一下,道:“这样好了,你仍然留在此地,兄弟绕到正门叩环寻人,乘势查询他们,而你在暗处窥着他们动静,定可看出端倪。”
    这是唯一的办法,桓宇自然赞同,当下两人分头行事,居浩绕到正门,敲动门环,片刻间步声响处,有人出来开门,居法认得正是刚才在厅中的两名跟班之一,含笑问道:“这儿可是李府?”
    那跟班的摇头道:“不是,此地是琉球国官生书房。”汉语说得不甚流利。
    居浩道声打扰,扬长而去,片刻之后潜回院内与桓字碰头,桓字先开口道:“咱们走错啦,这是琉球国派到京师入国于监学的官生,怪不得满口夷语!”桓字道:“焉知萨哥王子会不会借他们掩护?”居浩道:“这话很有道理,不过琉球国在诸藩之中最是恭顺忠心,谅来不会相帮俺答。”
    他们又回到那条巷子内,略辨地形,便向偏左的屋宇扑火,两人穿越过花园,走入一座跨院之内,四下静悄悄的,不闻人声。
    居浩向担宇摇摇头,低声道:“此地不象是萨哥巢穴—…·”桓字凝神倾听一下,道:“那边仿佛有厮杀之声!”他当先奔去,又穿过两重院落,果然隐隐听到叱喝之声,他们正要再往前奔,墓地三条大汉从后门转出,拦住去路。
    桓宇括目望去,只见这三条大汉都是鞑靼人.手握长刀,背上复盖着一面盾牌,他们眼神极足,眼下不丁不入的站着,隐然有渊停岳峙之势。
    他向居浩使个眼色,教他上前答话,居浩会意说道:“小于,到后面掩护我产桓字应声退到他背后,居港这才冷冷道:“诸位远道而来.甚为难得,萨哥王子在什么地方?老夫跟他说话!”
    那三名大汉之中窜出一个,挥刀向居浩砍去,居港长剑一圈,把敌刀黏到外门,但还未还击,这个大汉已撤回长刀,严密护住门户。
    居浩的太极剑不动则已,一出击就绵绵不绝,从来不曾象今日一般感到无法进招,心中一付惊,道:“敌方高手如云实在不可小觑。”
    那大汉见他剑势已收,修地退回原位,三个人六只眼睛炯炯地注视着他们,眨眼间一阵步声迅速奔来,此人未到之前.四方八面突然先出现得有劲装大汉,个个背插长刀,双手握着强弩,拽箭待发。
    居浩仰天冷笑道:“纵是刀山剑阵也难不住老夫!”话声才歇,一个娇脆的女子中音应道:“那也未必,我们的箭阵就足以要了你的性命。”
    居、桓二人向声音发出之处望去.只见一个黄色紧身衣裳的女郎站在墙头,长得鼻高限大,面色红润,有一种刚健之美,身量修长丰满,手握短剑,桓宇看得是萨哥王子的妹妹施娜郡主。
    她的眼睛死盯住桓宇,此时奔来的步声停在院门外,一个人在门口探头礁了一下,随即隐没,却也是个番邦武土。
    桓、居二人没有瞧见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施娜身上。
    施娜仰天笑道:“桓宇公子,你怎么变了样了?”
    居浩暗中吃了一惊,道:“姑娘说什么?”
    施娜举手指住植字,道:“我说他,喂,桓公子啊,你不认识我了?”
    桓宇迟疑了一下,道:“你哥哥呢?”这一问分明承认了他就是桓宇。
    施娜格格笑道:“别管我哥哥,咱们说咱们的,你可知道我为何认得出你?”
    桓守道:“不知道!”
    施娜道:“你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泄露了秘密,你信不信?”
    桓宇道:“有点信,也有点不信!”
    施娜笑道:“你真是个老实人,那么我也不用骗你,是那个跟你交过手的人认出来的!”
    她歇了一下,又遭:“他回来一说,我哥哥就晓得是你,也看穿了你级地回来的用意,但我们实在没有法子大队撤走,所以只好跟你们一持了广桓宇道:“教你哥哥出来!”施娜道:‘你先拿下面具。”
    桓宇举手利掉人皮面具,现在原来的面目。居治转眼望去,但见他玉面朱唇,部英气勃勃,果然不可多见的美男子,怪不得艳名冠世的花玉眉倾心相许。
    植手道:“叫萨哥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施娜道:“笑话,你已经是食中之鳖,还叫这叫那个好象下命令似的。”
    桓宇造:“郡主这话怎说月
    施娜道:“我一下令,十余把强弩齐发,话如雨下,你或者死不了,但你的朋友却万万不能活命。”
    她比一个手势,道:“你不妨瞧睹他们的箭术。”话声未毕,弓弦修响,只见一支箭钉在石墙经上,没人数寸之深,紧接着又是一声弦响,一支劲被空直上,这支箭劲话晃眼下坠,离他们头顶尚有两丈许,又是一支箭激时上去,两箭镞尖碰上,叶地一产两支箭头分头派开。
    桓宇、居法见了这等诉法,不由得大为折服,心中都明白这等万中选不出一个的箭手,实是无法抵挡,施哪得意洋洋道:“看见了没有?姓居的你自问抵得住这些箭手么?”
    桓宇道:“这箭法没有什么了不起,刚才的两箭相碰之时,劲道眼力准绳还未臻上乘……”
    施娜晒道:“你太爱面子啦!”
    桓守道:“我说的是都是真话,若是到了上乘境界,两支箭便不是根溅落好而是齐向天空直上,不过,象他这等诉法已是世上罕有的了!”
    施娜一听有理,不觉征了一下,桓宇又适:“只这么一点破绽,我就冲得出去,你信不信?”
    施哪大吃一栋,道:“你敢妄动的话,我就全力攻袭你的朋友。”
    桓宇心想事实上自己强冲话阵的话,纵然不死,也得负伤,地耸耸肩,道:“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
    狮娜听出他口气软化,芳心大喜,道:“只要你听话,我们决不会伤害你……”
    桓宇道:“好吧,你说给我听听。”施哪道:“很简单,你们束手就缚便行啦!”桓宇毫不迟疑,应声道:“好!”
    居浩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厉声道:“老夫宁可身死,也要冲这一趟!”
    他明知桓宇完全是为了他的缘故,才答应束手就擒,但这桓宇乃是当今对抗竺公锡这一批乱臣贼子的中流既往,若然这次容容易易就被对方擒去,正派武林这一方岂不是失去长城重镇,在这一杀那间,他激起满腔忠义之心,毫不犹豫地表示决心。
    施娜郡主可不敢鲁莽行事,以免当真破裂。那时节纵然杀死了这个武当高手,但桓宇势必以无情的反击,她踌躇了一下,大声问道;“过去瞧瞧衡山派必坚就擒了没有?”
    一个大汉应声而去,门口并排守着的三名高手却卸下背后的盾牌,向前大跨五步,迫近桓居二人。
    这三名高手的意图十分明显,只要桓、居二人打算闯阵,他们便上前出手,其时四下神箭手仍然取准发箭,他们三人有盾牌、在手,可以防御敌人躲开了直射身上的劲箭。这一来桓、居二人固被三名高手缠住,纵有通天本额也无法避过劲箭之厄。
    桓宇瞧在眼内,只觉得一阵心寒,脑海中极力思索脱身之计.双眼瞪住施娜,目光如电。
    施娜被他瞧得全身都很不自在,心中泛起那日古寺中被他抱紧的情景,顿时心跳加速,血液奔流,好象被什么物事钻入芳心之内,似痒非痒的。
    桓宇深知象居浩这等武林名家说的话不是儿戏,所以他非设法脱身不可,否则居浩为着自己被擒之厄,一定会突然闯阵,拚着被乱箭射死,以免负累他不能脱身,这居浩越是如此强项不屈,植字就越是佩服,觉得非设法避免这等流血惨剧不可。
    他发觉施娜那动情身软的娇态,心中一动,想出一个主意,他明知这个主意很卑鄙,但为了居洁的性命,便是卑鄙也要干一次。
    他向施娜笑一笑,道:“我有话跟你说,我的朋友留在箭阵中抵阵,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施娜心中涌起一阵喜悦,道:“好,我在这边等你!”她飘落高墙的那一边,桓宇缓步向墙边走去,只见四下劲装大汉手中劲箭支支对准核心的居浩。
    他跃过高墙,只见那边竟是一认花木扶疏的花园,假山水塘,小桥亭讲无不齐备,施娜背影恰好没人树丛之后。
    镇宇忙限过去,穿过一排树木,便是一片草地,施娜已横过草地,踏上水池上面石桥。
    终于两人在水池中假山上的八角亭子内面面相对,桓字微笑道:“好幽美的地方,其值得流连观赏!”
    施娜道;“那得看眼什么人,若不是良朋密友我情愿独自观赏!”桓宇另笑一笑,没有回答,她四下眺望了一会,目光回到他面上,道:“你真的有话告诉我?”
    桓宇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他跨上一步,几乎碰到她高耸的胸脯,施娜眼中射出如痴如醉的光芒,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刚才我猜错了,真对不起,我应该记得你是一个君子。”
    她微微倾前,帖在桓宇身上,身上阵阵香气钻入桓宇鼻中,桓字伸出健臂,环抱住她的纤腰,心中却客起无限的惭愧,村道:“我堂堂七尺之躯,竟要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柔情脱难,这未免太卑鄙可耻了。”
    施娜轻轻道:“抱紧我,哦,对了,就是这样。我多么渴望被你搂抱在怀中,但这个梦想居然变事实。”她发觉他的手松驰了不少,连忙又遭:“用力啊,哪怕片刻后,你杀了我也甘心情愿……”
    桓宇满腔仅是怜惜之情,不但抱得紧,还低头吻她。若果她的话出自真心,则他这样做法自是好意,过了一会,桓宇咬牙一横心,手指落在她背部腰际的命门穴上,内劲突然发出,施娜登时较瘫如泥,全靠桓宇抱住才没跌倒,桓宇歉然道:“对不起,我太卑鄙了。”
    施娜有气无力地道:“我最初猜想你是这等用心,后来以为我猜错了,几乎乐死啦,但我仍然感激你给我的安慰。”
    桓宇组起后头,道:“你明明猜测我会这样,为何又答应我?”
    施娜道:“这就是我万分之一的痴心妄想。我师父曾经答应我要使你和花玉眉分开,我希望这话已经实现,这样,你或者会要我。”
    桓宇心中暗暗一欢,付这:“你是萨哥之妹,鞑靼族的郡主,我就算没有碰上玉后,也断断不能要你。”这些话实会使她十分难受,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他凝目寻思,施娜问道:
    “你想什么?”
    桓字道:“我在考虑是不是放你走!”施娜道:“你呢?”
    桓宇道:“我就变成你的俘虏了。”
    施娜摇头道:“那样不好,你是男人,应该是胜利者,我是女人,牺牲了也没有关系……”这是当是重男轻女的一般观念,桓宇道:“你失败固然不要紧,但牺牲却不行。你今日这样做了,你哥哥难道会要了你的性命?”
    施娜道:“是的,他早就警告过我,不准我参加今日的场面。他说,小妹,你一见到桓字就丢了魄魂,这次他为了朋友的性命,一定利用你的柔情,我苦苦地哀求他,他考虑很久才答应……”地停了一下,又遭:“但他说过,假使我心软的话,一定要杀死我,因为我以后都会帮着你,让我活着等如养了一头咬主人的狗。”
    桓宇忖道:“这么说来,郡主哥真的会杀死她,除非我把他带走,但如果她是编一套话哄我,那就太冤枉了!”想来想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情势紧迫,他必须在立即决定,当下横一条心,道:“先救出居兄再说!”亭子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冷笑,桓宇听到冷笑之声的时候,但觉脚下一软,敢情事内的地上两块石板向下面裂开,象是两扇门户一般,那个裂口足足有一方圆。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桓宇武功虽是精深,也为之手忙脚乱,急急提气上跃,这一跃也只能保持象站在地面那么高这已经是冠约一时的功力和反应了。
    但施娜却向下急坠,桓宇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他须得决定松手独自脱身抑或与他一同坠入地洞之内。
    要知他若是松手让施娜掉下洞内,他就没有要扶对方的人质,所以虽不曾陷入地洞之内,仍然无法救得居法出话阵。
    他在瞬息间已作决定,手腕轻抬,扯高施娜身躯,另一手便已环抱住她,但这是两人已坠落了丈许,头上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刚刚认出是洞莆仙客胡培的声音,便已感到掉在一张网内,同时之间,上面的洞口也关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两人一齐滚到网内,施娜反而压住桓宇,他那丰满富有弹性的阴体,这刻也毫无诱惑力,桓宇闭眼定一定神,再睁开双眼,四下望去。
    地洞内虽是黑黯黯,便仍然隐约可以见到大略的形势,只见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网子离上面约是丈半,离底下约是一丈,底下似是石地,却不知有没有恶虫毒蛇之类的物事。桓字瞧了一阵,推开施娜,向地面跳落。
    下面竟是平整光滑的石地,没有毒虫,植字稍稍放心,仰头问道:“咱们可有法子逃得出去?”
    施娜道;“不知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话,确实不知此处有这么一个机关!”
    桓宇道:“信不信都没有用啦,反正这一次萨哥不肯让我活着!”
    黑暗中突然感到头上一阵阵风力扑下,连忙跃到墙边贴石站着,“砰”的一声,施娜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哼起来,原来那面网子,忽然间掉下来,施娜穴道尚被植字制住,无法跳跃,所以摔得她十分疼痛。
    桓宇瞧了一会,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下过去抱起她,解开穴道,又把绳网踢到另一角落去.施娜在网上坐下,揉着摔痛的地方,前南道:“想不到我们死在这个地洞之内,我忽然想起在草原上驱马骋驰的快乐,我那儿海阔天空,茫茫无际,永远跑不到尽头……”
    桓宇道:“你还有机会回到草原上驰马,我想萨哥不会当真杀死你。”
    施娜道:“他纵是想放过我活命也不行,他不怕你乘机冲出么?”
    桓宇道:“唉,不只不知居法兄眼下生死如何?”突然有人接口道:“他没有事,只被我活活擒下而已。
    这话声正是竺公锡的二弟子萨哥,施娜不敢出声叫他。萨哥又道:“我来向你们道别,妹子说得不错,我纵有放地生路之心,无奈怕你乘机逃遁。”
    桓宇道:“你说道别,你可是要返回云中郡?”
    萨哥道:“反正要离开此地就是了,回不回去云中郡还未可知!”
    桓宇连忙问道:“娄坚、袁鼎、马遗他们怎样了?”
    萨哥道:“我为了调集全力对付你,所以独力对付他们三人,虽是尽行击伤了他们,却终于被他们逃走。”
    桓宇道:“今日你已大获全胜,恭喜你了。你可以把你妹妹带走,我答应决不乘机遁走。”
    萨哥道:“你连一个女孩子都骗的人,我岂会信你的话?”
    桓宇道:“在下说的是真心话,决不背信毁诺。”
    萨哥道:“不行,让她陪你一道死吧,一个人难得的便是陪着心爱的人一同死去!”
    他的口气语调都十分坚决,知是毫无转国余地,桓宇不禁泛起怒气,破口骂他是大痴不如的人,过了一会,他也做得骂了,只听另一边传来嘿嘿冷笑之声,接着传来胡培的口音,道:“桓大侠,这地洞便断送了你的性命,好像有点不值得呢!”
    桓宇喝道:“大丈夫岂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骂你了!”胡培缓缓道:“别动火,兄弟马上就要撤走,永不再来此地,免得救你们的人窥破行藏,因此,在我们离开之前,我有一句话奉劝。”
    桓宇道:“你要滚就滚,我不要你的奉劝!”
    胡培道:“你今日无声无息地死了,谁也不晓得,何苦由来。”
    施娜道:“难道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胡培道:“当然有啦,但时候无多,须得立刻决定,错过了这个良机,便反悔莫及了。”
    桓宇道:“我决不后悔,滚蛋!”他根本连这机会是什么都不要听。”
    施娜道:“你说吧,他不答应你再走不迟。”
    胡培道:“这话甚是,我不妨说出来……”
    桓宇本想捂住耳朵,但转念觉得不须如此,便暗暗冷笑,不过他又想不出凭什么他们肯让自己活命。
    胡培但斯理的道:“他的性命用一宗物事可换回来,那就是龙虎庄家传秘籍。”
    施娜道:“哥时说过不信他的话,因此他纵是答应设法取来换命,你们也不敢放他出去。”
    胡培道:“殿下就是想好法子,我们替他写一封信,由桓大侠押署,信中只请龙虎庄三者到京师来,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们再进行第二步,总之,每一步都能使双方放心得过。”
    桓宇道:“此去龙虎山庄来回最快也得一个月之久,只怕我们等不及这么久。”
    胡培道:“不妨事,只要你答应.我们立刻把你们迁移到另一处地方,包管住得舒舒服服,再说你有郡主陪着,一个月只怕还不够呢!”
    桓宇怒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贪淫好色之辈……”他念头一转,又遭:“这样好了,你们先把郡主放了,咱们再谈,否则就不要多说!”
    胡培沉吟道:“这个……这个……”施娜道:“我不出去,桓公子,让我陪你!”
    桓宇道:“你逃出此地之后,立刻回家,不准再在中原逗留,也不得去找任何人,他们让你走的话,我就细细考虑此事。”
    萨哥王子的声音传入来,道:“不行,放了她之后,她一定会设法通知别人救你,况我目下人手尚嫌不足,实在无法抽调出属下押她回家,这个条件我万万不能接受。”桓宇道:
    “那么你就请便吧,不要在我耳边联絮。”
    谈判至此破裂.良久不闻对方声息,想是已经离开,施娜郡主叹口气道:“你并不十分爱我,可是为了我却甘心困死在此地,我真不懂!”
    桓字没有做声,心中泛起花玉眉的情影,施娜又遭:“我可以为你丢了性命,那是因为我爱上你,但你却很奇怪,我猜你为了花玉眉死一百次也不会皱眉头的!”
    地洞中突然升起一团昏黄的火光,原来是桓宇打着火招,他迅速地察看这个地洞,但见刚才网角所系之处,各有一个碗口大的洞穴,共有四个,前此网绳透过这些洞口绷紧。
    瞧来他们说话也是从这些洞穴透传入来,除了这四个孔穴之处。别无缝隙,桓宇收起火摺,纵上去勾住洞穴,探臂入内摸索,发觉这个洞穴都是坚石,厚达数尺,手臂伸尽还摸不到底。
    另外的三个洞穴也是一样.桓宇这才死了心,道:“咱们且等看,说不定你哥哥回心转意把你放走。”
    施娜道;“不会的.他认为这样我死得其所,故此决计不会回转来。”
    桓宇道:“你若是害怕饥渴煎熬的痛苦,我可以先让你毫无痛苦的离开人间。”
    施娜道:“好吧,反正没有希望了!”她摸到桓宇杯中,突然抽泣起来,桓宇低声安慰地道:“别怕,你不会感到一点痛苦,就象睡觉一般,甜甜的睡着他的手指已按在她背下穴道上,暗暗提聚功力,施娜道:“我不怕,只是想以后从此见不到爹娘,便不禁悲伤。”
    桓宇指上的劲力堪堪发出,听了这话,心头一震,移开了手指,道:“我瞧我应当先死,那时你哥哥或者会放你逃走!”
    施娜道:“那更不会啦,他怕我报复,宁可硬起心肠让我死掉!”桓手点点头道;“这话有理,那么还是照刚才说的做吧!”
    桓宇的指尖只是暗中对准施娜脊下的要穴,从不曾碰触着,因此施娜毫不觉察她已经是徘徊在鬼门关中的游魂。
    她道:“你为何不准备下手?”
    桓宇心想:“我下手何必让你晓得,使你白白紧张一阵?”口中应遵:“我随时都可以下手,不必准备。”
    施娜身躯一震,桓字讶道:“你吃了一惊么?”施娜道:“没有,没有!”
    桓字暗暗提功聚力,只听施娜道:“我忽然觉得我们不该死在这里,也许我们找得到逃生之路!”
    桓宇自个地笑一笑道:“你哥哥智计过人,若是有路可逃,怎会放心大意的离开?”
    施娜道:“他非离开不可!”他想了一下,又遭:“他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取得你的性命,目下你在这里面,他有什么法子弄得死你?”
    桓字道:“这话有理,虽说他可以用箭或火攻之术,但你到底也是他的亲妹子,焉能下这等毒手,只好不闻不问而去!”
    施娜道:“不是这么说,而是他绝不敢打开盖子,怕你乘机冲出,这盖子底下四周都有死角,箭火难及,你可以先纵上死角位置,才乘隙冲去。”
    桓宇晤了一声,半晌无言,他似乎掠过一丝奇怪之感,那是因为突然间变得如此聪明机变,可是他没有多想,心思转到如何逃出这件事上面。
    施娜缓缓道;“这个地洞我从来不晓得,因此,我猜不是我哥哥弄的。”
    桓字失笑道:“你越说越奇,不是他是谁?”
    施娜道:“此地自元代时便是国都,居住的都是高官显爵,他们往往造地道,建复壁,象这种简单的机关,以前此宅主人遗留下来的也不算希奇!”
    桓宇道:“不错,五城兵马街内就有不少档案是记载某府某宅有地道夹壁和水牢的……”
    施娜陡然跳起身,道:“若然不是我哥哥造的机关,咱们说不定出得去!”
    桓宇沉吟一下,道:“有理,有理,前人造这机关决不是用来对付武林人物,寻常人跌落此地,根本爬不上去,但咱们却有一身轻功!”
    他提一口气尽,墓地向上直审,这地洞达两丈有有余,若不是武林高手,根本就跃不到那么高。
    桓字尽力一跃,双手举到头顶,到最高之时双掌果然碰到上面的石板,但由于此时其气已弱,身形下坠,无法稍为停顿,所以只碰了一下就掉落地上。
    但他已有法子了,便叫施娜帮忙,他自家先是轻轻跃起五尺高,施娜迅速信到他脚下,双掌托住他鞋底,用力向上一抛。
    桓宇借这抛之势,提气轻身,飘飘升起老高,这时犹有余力,因此能够在碰到石板时稍为停顿,伸手向上推开石板。
    “砰”的一声,一块定长的石板被他推开,另一头翻坠下来,碰在石梁上。
    光线射人,地洞大亮,施娜不禁欢呼一声。
    桓宇唯恐外面有埋伏,所以不曾立刻攀出,聆听了一会,外面毫无动静,当下冒险伸手勾住石板边,蓦地翻出洞外。
    四下一瞧,毫无人影,他松了一口气,奔到园中折了一根树枝,回来垂落地洞。
    施娜跃起抓住树枝,桓宇把他拉上来,转眼间两人恢复了自由,施娜高兴得投入他的怀中。
    过了一阵,桓宇轻轻推开她,道:“你几乎死在我的指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十分危险。”
    施娜凝眸睇视着他,轻轻道:“将来我宁愿死在你的指下,但现在你猜我想什么?”
    桓宇猜了三四样,她都摇摇头,桓宇道:“你想回家见你的双亲。”
    她仍然摇摇头,但她瞧出桓字已没有心思猎了,便道:“我想在京师住几日,你陪我在街上逛逛,然后,我独自回家,永远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桓宇一听这敢情好,难得她自愿永远不回到中原来,日后便不须再与她相见,他也知道施娜意思是要他陪伴数日作为交换条件,心想玉眉日后纵知道,但决计不会误会。
    施娜道:“我改扮男装跟你一道奔去办事,到晚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之时,我才恢复女装,这样可使得?”
    桓宇点点头,却显得有点勉强,他自知对施哪有着怜爱之心,所以倘若晚上两个人相处在一起实在有点不妥,虽说那时候的男人多半是三妻四妾,可是一则他还未把花玉后娶到手,二则施娜不但不是汉人,而是敌人的郡主身份,万万不能被她缠黏上身。
    所以他宁可放弃送上门的艳福,做个规矩的人,谈过这些话不必说出来,等到时候还须设法躲开就是了。
    于是他先去找了一套男子衣眼巾鞋等物,回来给施娜换上,只见施娜变成一个俊美的少年,她一向举止豪迈,这刻改扮男装之后,行动之间找不到丝毫女态。
    桓字与她一同回任衙门,那些公人们见到他无不表示十分敬意,又都知道他是武林高手,江湖英杰,所以对冒称为桓字表弟的施娜也十分尊敬。
    桓字命人租了一间两进的房子,免得与另人同居不方便,安顿好施娜之后,便独自回到下处收拾衣物。他本与许子龙,胡坤他们同居,回去时那两人都不在,却留下话请他立即前赴锦衣卫在皇城外的另一处官衙。
    他派人把衣物送到新居,自家匆匆应约而往,人得衙内,突然看到居浩出迎。不觉一怔,继而大喜道:“居兄竟然无恙,使在下喜出望外。
    居浩也是万分高兴,把他拉到一间密室之内,才道:“这真是巧得很,敝师兄铁衣柏秋刚刚才达,闻讯驰援,在街上又碰见了一位剑术名家,驱散了那些箭手……”
    桓宇道:“居兄可是要我猜猜另一位名家是谁么?”
    居法道:“你再也猜不到的,那就是短剑郎君方法,他刻下就在后署,正与敝师兄娄老师等人饮酒……”
    桓宇讶道:“原来是他,他可有提及来此之故?”
    居浩道:“他只说有事上京,后来才无意透露是追踪一个人到此!”
    桓宇猜想一下,道:“居兄如果有法于探询得出他跟踪着什么人,小弟感激不尽。”
    居法晓得他是为了花玉眉之故,才急于探听方麟跟踪的是谁,原来此时武林中有身份这之八,都听说花玉眉宣布过暂时隐居一载,连桓手也不晓得她隐居之所,此外,不少高手暗恋花玉眉之事也是人所皆知。
    居浩道:“好,你暂时别露面,兄弟可没有泄露过你的秘密,目前你还是在五城兵马司藏身的好,待兄弟打听出来,立即飞报与你!”桓宁十分感激,心想:“料不到这趟到京师交上这么一位义气的朋友,要知他们早上共过生死患难,所以彼此间至为了解。因此,桓字也不瞒他,把朝来遇险及施娜跟住自己的种事情,都坦白告诉居浩。
    居浩听了心中暗暗生疑,付道:“尝闻萨哥心幕中国礼义;因此攻研儒术,这种人不该是采恶成性,毫无手足之情的人,怎会如此对付亲妹妹?又那施娜郡主怎会在最要紧的关头,适好想出地洞的破绽产但他却没有把疑念说出来,只道:“桓兄跟那郡主在一起,须得小心,怕只怕她族中之人不总,设法暗算你们!”
    桓宇谢过他的忠告,便告辞回去,他才踏入屋中,施娜已经扑入他怀里,道:“你去了这许久,我真担心极了……”桓宇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哥哥他们不敢白天在街上走动,除了你哥哥手暗算之外,别的人我还不放在心上。”
    她朗笑一声,退开几步,轻悄地转个身,说道:“我这样打扮好看么?”
    桓宇定睛看时,只见她已换回女儿装,而且是没人的眼式,他从来未见过这么健美高大的女郎,但觉得别有风味,甚是动人。
    施娜从他的眼光中瞧得出来,不禁喜上眉梢,到了晚上,他们谈了一阵,桓宇回到自己房中安歇,他本待闩上房门,但心中泛起一个模糊的意念,竟放弃了门闩的打算。
    他在闭上躺了一会,便听到一阵步声缓缓走来,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房门口出现健美的施娜,她双颊宛如两只熟透的苹果,红得极是可爱。她眼中闪动着光芒,凝视着床上的男人,桓手感到一阵紧张,不觉低咳一声,说道:“你还没有睡么?”
    施娜走过来,坐在他床边,桓宇瞧着她走动时美妙动人的身段,但觉喉咙干涸,全身发热,他暗自想道:“任何男人在这刻决不会象我这样地躺着不动,唉,我若是毫无表示,她一定会瞧不起男人……”
    想是这么想,但终究没有动弹。
    施娜用热情洋溢的眼睛瞧住他,说道:“我睡不着,难道你睡得着?”
    桓宇微微一笑,道:“你虽是穿着汉人的衣服,可是行事和说话都不似汉族姑娘。”
    施娜道:“我不管她们是怎样的,但我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喜欢一个男人,我就跑到他身边。”
    桓宇颔首道:“不错,这就是你的本色,敢哭敢笑,也敢爱心中喜欢的人。”
    她缓缓的俯伏在胸前,以丰满的身躯温暖下面的男人,她退:“你也可以这样,不必羡慕我。”
    桓宇象一段木头般的僵卧不动,答道:“我想学你,但我不能够!”
    施娜感觉出他声音中的痛苦和落寞,突然间更加激起心中的热情,整个人压住他,紧紧的搂抱住他,可是那男人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她微觉忿怒的叫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桓宇道:“不,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霎时间记起许多前尘往事,便又道:“有一个时期,我为了一个背叛了我的女孩子而变成铁石心肠,现在我也饶恕了她……”施娜道:
    “既然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就抱住我!”桓宇默默伸手抱她,却有点迟疑,施娜道:
    “你用不着害怕,我早就晓得以后的结果了!”桓宇身躯一震,道:“什么结果?”
    施娜道:“纵使你不曾爱上花玉眉,我们也不能成为夫妻,因为你是汉人,我是胡人,我跟你回去的话,你家里的人都不会看得起我,你也不会到我们族里居住……”她的声音有种深沉的悲伤。
    桓宇道:“听来你竟不是任性不懂事的女孩子。”
    施哪叹口气,道:“感情这件东西十分奇怪,我明明知道这些困难,但仍然愿意献身给你。”
    桓宇不由得十分感动,臂上传出力量,把她搂紧,轻轻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对她有任何行动,卑免她将来被丈夫怪责!
    但施娜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面上浮起甜蜜的笑容,一下子钻入他的被窝内,而且很快变成赤裸。
    桓宇叫一声天啊,但觉热血沸腾,无法自制。
    施娜坚决地道:“你放心,纵然你愿意,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桓宇不暇多想,他象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此刻,他忘记了花玉眉,也忘了一切恩仇……
    翌日,他没有到五城兵马司去,此后一连七八天,他也仅在早上到这官简打个转,就回到那个小巢。
    他的神情轻松愉快,一点也没有负疚的样子,只不过偶尔在沉思中掠过一丝忧色,那是他想到花玉眉万一忽然变得十分妒嫉,不准她留下施娜的话,感情便十分不妙,但他深信花玉盾会谅解他和允许他留下施娜。
    这天晚上,施娜忽然十分闷闷不乐,植手费了许多心思仍然不能使她高兴,觉得十分奇怪。
    他原来决定今晚便把自己的决心告诉她,并且向她保证花玉盾一定会同意,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却无法提及这件事。
    他们喝一点酒,然后宽衣就寝,刚刚上床不久,窗外微微一响,似是有人飘落院内。
    桓字欠起半身,讶异地向窗户注视,却见窗户忽然打开,四条人影象飞絮般先后跃入室内。
    房中灯光立时大亮,桓字一眼望见批亮灯火之人,正是银剑郎君方政,不觉大吃一惊。
    紧接着他又看明白其余的三人,一个是枯瘦和尚,正是少林高手大孽尊者,一是飘逸潇洒的中年道人,便是武当名家井步虚。另一个粗毫汉子,手提长刀,满脸煞之气,却是花玉眉的忠仆伍放。
    这四人一齐闯入房内,使桓宇尴尬之极,为的是床上不但还有一个施娜,而且自己身上没穿衣裳,所以不能掀被起身与他们相见。
    伍放目光一闪,瞧清楚了床上的两人,龇牙怒喝道:“好小子,你什么女人不好要,却姘上了萨哥的妹子?”
    桓宇一听便知事情不妙,花玉眉若是听他回去报告,情况便跟自己去说完全两样。不用多想也可以晓得她以后将全怎样对待自己。
    方麟笑道:“桓兄怎的赖在温柔乡中,竟不起来谈谈产伍放越想越怒,但觉这桓字简直把花玉眉侮辱惨了,喉头发出一声咆哮,长刀起处,便向植宇劈去,这一刀迅速劲猛之极,桓字若要闪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身上的棉被向伍放罩去,自己乘机滚落床下。
    但棉被一弄开,他与施娜的裸体都要暴露在众人眼前,如何使得?他武功虽是高强,但这刻也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刀光如雪,向床上所落突然间一柄长剑间不容发的送到长他下面,被长刀所中,发出响亮的金钱交鸣之声。
    伍放区刀怒视方解,还未说话,方麟沉声道:“伍放兄这一刀落下,固然痛快,但兄弟却变成相恨终身,所以不得不失礼架住伍兄长刀。”
    房中所有的人都甚感不解,这桓宇被人杀死对他有益无害,怎么反而使他抱恨终身呢?”
    银剑郎君方所徐徐道:“不久以前,桓宇他出尽风头名震武林,人人只道他是个正派豪侠,却不晓得骨子里却是个贫建好色之辈。”
    伍放大声道:“对!”并步虚微微摇头嗟叹,大孽尊者却为伍放增添声势,也说了一声“对”!
    方麟接着又遭:“其次,武林中人人都道南桓的意剑,比寒家的银剑十一变高明,以前我可没有这个工夫呕这等闲气,但现在形势又大大不同,我方群若是不能在武林同道眼前压他,寒家声名自我而坠,这岂不是教我抱恨终身?”
    伍放哦一声,道:“原来如此,此刻果然不便取他性命!”
    大孽尊者道;“现在不杀死他不行,须知他这等贻辱家声之事既已揭发,咱们若是走开,他自念没有面目见人,定然远道深藏……”
    伍放道:“对,大师说得对!”长刀举起,灯光之下,寒气森森。
    并步虚这刻才开口道:“桓宇不会是匿逃之辈,诸位大可放心!”
    桓宇感激地瞧他一眼之后,便翻身俯卧,头面埋贴在枕头上,动也不动。
    方隔道:“兄弟愿闻道长高见。”
    井步虚缓缓道:“他的性情为人,决不是胆小怕事之徒,当日既然敢慧竺公锡,反过来定然也敢横行,何必逃遁深藏,空自被人唾骂?”
    伍放道:“对,这话有理!”长刀又垂下去。
    房中一片沉默,施如轻轻把嘴移动桓宇耳边,低低道:“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桓动也不动,好象没有听到。
    隔了半晌,大孽尊者道:“好吧,随你们怎么办!”方候棋手道:“多谢大师!”转过头望住桓宇,冷冷道:“桓兄,方某不跟你桓家剑法,定要分个高下,如若我方群幸而赢了萨哥王子,便与桓宇当众比划一场!”
    房中之人全都诧讶地望住他,只有桓宇没有动弹。
    大孽尊者讶道:“你约好萨哥决斗么?”
    方麟道:“兄弟只有此意,还未约好!”
    井步虚道:“方施主却到何处去找萨哥?”
    方麟笑一下,肯定道:“五日之内,我有法子约到他作一场生死之斗。”
    众人都瞧住他,没有作声,方财道:“兄弟只要传出桓兄之事,并且扬言在何时何地等候萨哥王子决斗,待我赢了他,才跟桓宇动手,以兄弟瞧来,萨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应约与兄弟决斗!”
    房中之人除了伍放之外,都恍然大悟,暗想今晚之事传出之后,桓字已不能再眼花玉眉怎样,方麟便是机会最大的人,但萨哥王子也恋慕花玉眉的人,因此他定会出面与方麟决斗,若是杀死方解,则得到花玉眉的机会便大得多,为了花玉眉之故,萨哥果然非出面不可。
    伍放瞧出人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自知想不通,但又不肯被人看低,便也装出明白的样子。
    大孽尊者道:“那么两场比武在何时何地举行?最好现在讲定……”
    方群朗声道:“桓兄,我们的话你可听了?”
    桓宇动也不动,过了半晌,才深沉地应追:“听见了!”方麟道:“怎么说?”
    众人都瞪住桓宇,半晌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伍放烦操起来,一刀劈在床边,怒道:
    “怎么啦,又不是哑吧?哼,还装什么蒜!”
    桓宇还是没有做声,施娜突然勇敢地道:“诸位可否暂退片刻?”她明明见到众人增厌她的眼光,本来抬不起头,这刻为了桓字之故,竟忘了自己。
    井步虚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他说出这话,其余的人不便反对,便跟他出去了。
    施娜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见桓宇还是不动,便动手替他穿衣,她默默的作着这些,其中蕴含着无限的热爱,若不是爱情的力量,谁会这样做?
    桓宇感动地叹息一声,道:“施娜,你晓得我们不会长久在一起了,是不是,情势突然如此变化,我的梦想已经破灭!”
    她睁大眼睛,道:“怎样子的梦想?”
    桓宇道:“我本以为可以求花玉眉的谅解,咱们都生活在一起,谁知道忽然间……
    唉……”
    施娜昏眩地靠在床栏上,连连喘息,好象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之间有有此可能,此刻骤然听到,不禁心灵大震。
    桓宇挺一挺胸,道:“我必须面对现实,施娜,你回到家中,把从前的事都忘掉,不要记起我。”
    施娜喃喃道:“忘掉你?那怎么行?”桓宇道:“我也顾不了这许多啦,我这就出去拒绝斗到,情愿立刻死在伍放刀下!”
    他歇了一歇,苦笑道:“纵然他们不杀死我,我也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但愿你懂得我的心情!”施娜颔首道:“我很明白,我们决不能长相斯守的了,但你为何不肯斗剑呢?”
    桓宇道:“我若是答应斗剑,那时候为了家门声誉,决计不能在武林同道面前败在他手下,万一我杀了他,唉,玉眉的一生托付与谁?”
    施娜不禁怔住,过了片刻,才轻轻叹道:“花玉眉瞧中了你,果然没有错,你肯用性命换回她的幸福,这种爱还会有假的么?”
    她又遗憾的叹了口气,大声叫道:“诸位请进来!”
    转眼间房门打开,那四人鱼贯而入,眼见垣宇挺立一隅,便都露出戒备的神色。
    桓字垂头道:“在下已经想过,忽难接受方兄挑战,今日之事,是非曲直搞不清楚,不过在下却决定把这条性命交给诸位处置!”
    众人听到这个答复,无不一怔,并步虚倒底忍耐不住,朗声道:“无量寿佛,贫道大胆说一句公平活,那就是桓宇只要不会做出危害国家,伤害同道之事,他爱跟哪一个姑娘拍好,都是他自家的事,如今他虽是跟鞑靼族的郡主相好,也罪不至死。”
    须知并步虚当日在百剑楼中曾得桓宇暗助,后来又十分投契,所以忍不住说出公平的话。
    大孽尊者怪眼一翻,道:“有道理,贫僧早先只一时为花天眉姑娘而对他生气……”
    方麟缓缓道:“伍放兄你怎么说?”
    伍放道:“别人怎么想我老伍不管,我老伍却晓得这消息被姑娘知道以后,定然十分不快,冲着这一点,老伍就要跟他拚命!”
    方麟道:“若是桓宇只答允跟我斗剑,兄弟希望伍兄给一个面子。”
    伍放沉吟道:“好吧,他答应便罢,不答应我就给他一刀!”
    桓宇没有反应,方麟道:“桓兄若是自知不敌,只要到时当众认输,兄弟便不再迫你动手,你瞧这样可使得?”他仍然没有出声,伍放不知方隔是激将之计,眼见桓字这般模样,不禁怒气上冲,开口呸一声吐出一口唾沫,破口大骂道:“懦夫,脓包!”桓宁受激不过,抬头道:“好,在下答应向方兄请教便是。”
    并步虚心中甚感难过,可是这件事他已无法改变,只好默然转身出屋。
    方麟跟他约好十日后在京师西北数十里远的妙峰山麓白沙坪上会晤斗创,最迟在早上卯时便须到达,都可以邀约朋友前往观看作证。
    这四人走了之后,桓宇陷入沉思之中,施娜不敢惊动他,自去弄了一些面食。
    在这十日当中,施娜处处现出无限温柔,无微不至的服侍承劝,她原是豪放任性的女儿,想不到温柔起来,丝毫不让赋性妇淑贤惠的姑娘。
    这一日黄昏,施娜点起打炮,粮植宇并肩坐在榻上,烛影摇红之上,这两人简直象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施娜听到桓宇咱然长叹,突然发出豪放悦耳的笑声,说道:“桓郎,振作一点,明天早上前往赴约,一定要打败方麟!”
    她脑中泛起方麟英俊的面貌,斗然想起昔日她本是看上这个刚硬的男儿,便后来不知怎的反而爱上了桓宇,这个回忆微微勾起一丝怅惘,但她立刻摇晃一下,好象这样就能把怅惆情绪甩掉。
    桓宇道:“好久没有听到你这动人的笑声了,你的一笑使我心情开朗了很多……”
    施娜突然大声道:“我明白啦,原来如此!”
    桓宇讶想道:“她一向极少说出这等没头没脑的话,想是因为明早永别所致!”顿时涌起怜措之感,伸手拥抱住她。
    施娜喜悦地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爱上你?”
    桓宇大感兴趣,道:“我以前也问过你好多次,但你自己也说不出来,现在快告诉我!”
    施娜道:“那就是因为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之故。”
    桓宇茫然地嗯一声,他已想不起那一回是第一次见面,更想不起当时怎生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施娜说道:“那是在恶鬼岭上,你还记得么?你那时还未变成毒中之圣,我设计诱你入伏,你瞧破了我的苦肉计,仍然现身入屋,那时候你豪壮无比,而又机智过人,使我大为凤眼。”
    桓宇想起前事,历历在目,不由得萌生感慨,道:“现在想起来,以往的事,真象是一场春梦……”
    施娜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朱然遭:“这十多日的光明在我一生之中,恐拍是一场最为美丽的春梦了!”
    桓宇接口道:“我也是一样,这真是个堪以追忆伤感的京华春梦……”
    他的面庞理贴在她胸前,施娜难过得不住轻叹,一面抚摸着他的头发,她被待说几句安慰他的话,驱散他这逃避现实的心情,然而她自家也如此的悲伤沉痛,明知经晨一别,就此天涯海角,永不相逢,这等凄凉的结局,教她能说些什么?
    她的热泪滚滚而下,滴在桓宇颈上,桓宇身躯一震,想起自己孤苦半生,目下又遭此魔难,红粉知已行将永别,以后,自己又将恢复孤苦凄独的生涯,如此下场,怎不可悲,登时忍耐不住,也自失声而哭!”
    过了许久,他们的情绪才略为平静,施娜拭于两个人的泪痕,强笑道:“桓郎,将来我可以向别人夸耀大明京城的繁华风光,这十日来蒙你不避外间谣琢,带我到处游赏风情古迹,见我所见的一切,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忘记!”
    桓宇道:“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我太辜负你的情意,无限内疚,为了你的缘故,我不再仇视你的族人,再不把他们当作虎狼,我要分清楚他们之中的善与恶才动手,不象以前满腹尽是仇恨……”
    她听了这话,欢喜得掉下眼泪。
    桓字又道:“现在我最不放心的,你一定能够平安返家。”
    桓宇道:“你的外貌一瞧便知道不是汉人,而你又是一个美貌女子,天知道人家会打什么主意,想起来实可怕之极!”
    施娜再三强调绝对不成问题,桓宇仍然不信,施娜迫不得已,道:“我会找到一些部下伴送我回家,这样你可以放心么!”
    桓宇道:“有人护送我就放心了,可是你到哪里去找人?他们都是你哥哥手下……”
    施娜微微一怔,旋即答道:“他们虽是我哥哥手下,但是只要我哥哥不在场,他们都得听我命令!”
    桓宇道:“对,你是郡主身份,你向北行出居庸关,我向走前赴妙峰山之约。”
    施娜道:“你近日疏于练功,可敌得住方防的银创!”
    桓手道:“这个要瞧当时斗志怎样才能决定,论功力划法我都比他高强,可是我是失去斗志,只怕就丧生于他创下!”施娜惊道;“你怎样才能激起斗志!”
    桓定:“我也不晓得怎样才能激起斗志,以我猜想,方候千方百计迫我动手,且是在数百武林同道面前较量,应该是有必胜的把握才肯这样做—…·”
    他沉吟一下,又遭:“那通达镖局的东主徐寿兄对我很不错,隔一两日就来找我把近B外间情势告诉我,据他所说,昨日已有三百位以上的武林同道赶到京师准备前往参观恒、方二家比到大会,我想其中不乏武林成名英雄豪杰,到时或者会帮助方麟把我杀死!”
    施娜怒道:“你们斗到关他们什么事?,几时轮到他们出手?”
    桓宇清叹一声,道:“许多人误以为我跟你好,定是失节通敌,甚至认为我已向竺公锡投降。”
    施娜怒害消隐,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道:“其实我心中也明白得很,但是想到你的无事技人冤枉,禁不住使生气盆激!”
    此时夜色已深,可是他们谁也会不得安寝,这已是最后一夜的相聚,他们自然不肯在睡梦中轻轻渡过,施娜几次违背良心催他睡觉,免得次田精神不足,但桓宇说他修炼过内功的人,一夜不睡毫无影响,尤其是这一夜并非交手相搏,耗费真元,只是坐着谈话,决无影响,这原是真话,所以施娜也就不再提起。
    桓宇沉吟一下,问道:“我有一个疑问藏在心中多时,以前一直感到难以启齿问你!”
    施娜奇道:“什么疑问,你说给我听,我决不会怪你!”桓手道:“那就是你哥哥到底有没有脱离竺公锡?我不愿意凭借咱们的感情来查深这事,你根本不必回答。”
    施娜笑道:“你怎会怀疑的?”
    桓宇道:“那一日我在石堡外力战六甲首领时,听到布声和蹄声绕到堡后,又偷听到竺公锡向廉冲说把那些人弄到堡后,不可让桓字他们发觉这两句话,当时我们便怀疑到竺公锡杀尽鞑靼高手之举只是假局而已!”
    施娜道:“假使其是假局,师父他老人家怎会泄漏机密?试想他老人家功力何等精深,岂会不曾发觉你纵到附近偷听之理,可知他的话是情地说给你听的!”
    桓宇道:“这么说来,竺公锡当真杀死了不少鞑靼高手,眼下你哥哥已经跟他作对了?”
    施娜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我可不能骗人,师父其实不曾杀死我哥哥的手下,我哥哥仍然是奉命行事,那一日虽然故意露出形迹,但其中大有深意,你自己还记得那一日的形势是花玉眉坚决要殉情而死,师父和大师兄都不愿她死,但又想除掉你,所以才故露形迹,使你觉察之后,便会力阻花玉眉殉情,此计果然得手,可惜那刘驼子被花玉眉迷惑,竟不曾杀死你,宁可送了自己性命,大师兄坚信当时虽是故露形迹,可是事后你们决计不会相信,只当是为了要使你劝阻花玉眉布置的胡知和蹄声。”
    桓宇不觉目瞪口呆,道:“廉冲真了不起,这一起连玉眉也上当啦,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施哪道:“大师兄为了要你们深信不疑,进一步命我们入京,等候机会制造事端,人人都会想到我师父决计不敢冒天之大不违刺杀重臣将帅,因此更加会以为这是我哥哥冤气难消,想法子嫁祸他老人家的,此计你说妙不妙,一来可以刺杀大明重臣将帅,二来又使天下武林确信我哥哥已叛出门墙……”
    桓宇得了半晌,耳听施哪又道:“据我隐约听到的消息,最近这个月当中,许多武林名家都拜见过师父,这些人是谁,我真不晓得,相信其中总一部份愿听我师父的命令行事的人。”
    武林中的大势忽然变化至此,真是令人测想不到之事,照这样说来,竺公锡目下放手对付五大门派,也不会激起天下公愤,待他控制住天下武林之后,大明江山在外患内乱交侵之下,终将复亡。
    桓宇但觉热血上冲,心想花玉眉一旦隐避不出,天下变得如此可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怎能袖手不管?
    此刻他已对施娜泛起怀疑之心,可是他不忍这么想,当下道:“热血男儿,料必育舍私怨而顾全国家大局……”
    施娜面色剧烈的变动一下,但桓字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夜他们有时感到地间过得太慢,事实上明明知道即将永别,须当珍惜这相聚的时光,可是等待使人痛苦难熬,使人情愿早点达到终点。
    天边终于微观曙光,桓宇结束停当,背好长剑,道:“你多加珍重,路上要小心,但愿你能平安回到家中。”
    施娜望住他转身出去时的背影,觉得他是如此的孤独凄零,突然一阵激动,热泪进流,叫道:“公子,你不如跟我一同去吧!”
    桓宇停住脚步,他眼眶中也涌出泪水,所以没有回转头,说道:“咱们一同到何处去?”
    施娜道:“到我的部落去,我的族人决不会歧视你!”
    桓宇叹口气,道:“你的情意我很感激,可是我读过汉代投降匈奴的李陵覆书与苏武时说,远诧异国,昔人所悲。又说:“身之穷困,独座愁苦,终日无睹,坦见异类。韦桑幕,以御风雨,膻肉酪浆,以充饥渴,举目言笑,谁与为欢?胡地玄冰,边土惨裂,但闻悲风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远听,胡布互动,牧马悲鸣,吟啸成群,边声四起,晨座听之,不觉泪下……,我可以想象得出这种远托异国的悲哀,与其到时抑郁寡欢,攘臂忍辱,不如死了去国之心……”
    施娜抹试泪痕,道:“那果然是难以忍受之事,咱们注定不能厮守在一起,只好认命,在你临行之前,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那方麟可能得过我师父的指教……”
    桓宇淡淡一笑,道:“我早就有此怀疑了,否则他岂敢大张旗鼓,在天下同道之前约我斗剑?”
    施娜道:“我也仅仅是猜想而已,未必就是当真,唉,今朝你前往赴约,只有一事使我十分悲伤不安!”
    桓宇道:“什么事?”他一直没有回转头来。
    施娜道:“你孤身赴约,是这般的凄凉,似乎天下之人都遗弃了你……”
    桓宇身躯一震,没有做声,她这几句话果真击中他心底的伤痛,他曾经为国家执干戈出生入死,奋战疆场,也曾为了武林同道,作螳臂挡车之举,这等彪炳壮烈的往事,此刻竟没有人记得,大家都冷漠地遗弃了他,到底他舍死忘生的壮举为的是谁入他得了片刻,内心十分悲伤痛苦,墓地大步走出门外,耳中还听到施娜的道别声。
    街上很静,但到了广安门外,走上大路,晨光中竟有不少人走动,有的徒步,有的骑马,看装束都是武林中人。
    走到三家店时,心中孤寂之感更加浓厚,那妙峰山便在西北方,大路从三家店转向。
    他奔到大路岔口,此刻天色早已大亮,朝阳滟滟,晨风却十分寒冷。
    七八个人站在路边,似是等候什么人,桓宇懒得瞧看,一径走过去。
    人堆中突然一个人奔出来,伸手拦住他,桓宇暗暗温怒,准备发作,含怒转眼望去,却认出那人便是武当名家居浩,不觉一怔。
    居法拱手道:“桓兄怎的此刻才到?我们已恭候多时……”他指一指路边那一难人。桓宇瞧见人堆之中赫然有通达缥局东主徐寿和袁鼎两人,不觉又是感动又是感慨。
    余下四五人都是北方镖行中的人物,大家簇拥着桓宇向妙峰山走去,走了里许,两个人从路边树林内转出来,却是傅源夫妇。
    他们这刻不必说什么话,桓宇见得这两人,心中感慨无限,暗想命运真是难以测料,若不是傅源奉了司徒峰大侠之命送信到了江陵,就不会认识叶婉。叶婉既不会与博源相好,则自己在探望过她之后,便回到戚帅麾下,今日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故了。
    但无论如何他仍然十分感激这对夫妇的好意,谈起了竺公锡,傅源道;“他竟没有到龙虎庄生事,甚至听说他已觅他隐修,不在江湖走动,现下一切皆由廉冲主持,这消息若然不假,可就十分的使人奇怪疑惑了!”
    叶婉接口道:“谁也别想猜测得透竺锡的行事,除非是花姐姐。”
    桓宇不觉瞪他一眼,叶婉这时也晓得不该提起花玉眉,连忙改口道:“大家都知道方麟功力远不如你,事实上当今武林中比得上你的人真找不出几个,但他仍然大肆铺张的约你斗剑,虽说是此举顺便也传出风声约斗萨哥王子,但他竟不怕败在你的剑下,也是令人莫测高深。”
    居浩接口道:“恐怕方兄最近剑术功力大有进境,所以才有这等举措!”
    傅源夫妇当日参与对付竺公锡之役,因此一听这话,便都省悟于心,桓宇淡然一笑,道:“方兄此举说不定别有用意,这且不提,我倒是有个秘密奉告,那就是萨哥王子并非叛离竺公锡,他的一切作为,用心便是要使天下豪杰发生误会,认为他在陷害竺公锡……”
    大家都晓得秘密定是从施娜身上深得决无虚伪,登时感到事态十分严重,要知那竺公锡乃是天下第一流高手,若然他暗中作那卖国的勾当,而又不能激使五大门派掌门联手对付他的话,谁也别想动得他一根汗毛。
    众人且行且谈,不久已到达妙峰山南麓的那一片坪上。
    这一方沙坪占地极广,本来有些处所凹凸不平,但这刻业已填好,在正当中之处,塔有一座五丈方圆的本台,高度只有六尺左右。
    这座木台搭得十分考究,全是合抱粗的大木头为往,台面的木板又宽又厚,通体加以油漆,平滑整洁。
    由于木台高度适中,四方八面的人都不虞瞧不见台上动手的情形,因此没有人争着向前挤。桓宇放眼四望,只见坪上到台上到处都是人影,肥瘦高矮一应俱全,而且人人都带着兵刃。
    他忽然吃了一惊,付道:“今日斗剑之会,大凡有点好奇心的武林同道都不辞劳累的赶了来参观,这固然是我和方候面子的光彩,可是,万一竺公锡趁此机会,调集手下所有的高手,包括鞑靼族的人,埋伏四周,趁机大施屠杀,岂不是大部份的武林精美要丧生在这一役之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使他深感震动,当即向居浩、傅派他们说了,大家都认为有此可能,立刻分头散开查看动静,瞧瞧廉冲可曾来了?
    桓宇又变成孤独的人,当下缓步向木台上走去。
    斗剑时间来到,坪上的人们三三两两聚谈,话声嗡嗡,大家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原来外面传说是花玉眉将会在这一会上亮相,这正是人的名树的影.那桓方二人斗剑之约已足以轰动一时,还有萨哥王子可能参加与,本来就够教人兴奋的了,何况加上一位艳名震倾武林的花玉眉?
    桓宇不时听到他们交谈时的片断语句,都不外涉及这四个人的名字,心中反而暗暗忧虑,付道:“全场没有一个人不是全神贯注这一场斗剑,这等情形自然在竺公锡廉冲他们意料之中,既是人人不备,摔然加以袭击围攻的话,自是各自为政,力量分散……”
    靠近木台东首的地方,空出一块摆有数十张长凳,武林群豪皆知这是剑会主角,及重要的有关人物聚集之处,所以自动避开。
    这刻板凳上已坐得有数人,桓宇远远一看,认出是武当派并步虚道人,少林大孽尊者.峨眉施独足,括书金华书生岑满,冲山娄坚等,铁衣柏秋,指天笔写道,北方镖行领袖谭化他们也来了,只不见银剑郎君方麟。
    地盘算一下,觉得刚才的一番推测不大容易说动他们,除非是从花玉眉目中说出,势难调遣这一群高手预作戒备。
    正在瞧时,远处一阵蹄声迅速驰来,坪上喧哗的声音忽然沉寂,人众都向蹄声来路望去。
    只见七匹骏马迅速驰到,马上的骑士们装束怪异,除了当先的一骑是一个长衫儒服,冠带端整的青年之外,其余六名骑士,通通穿着软皮背心,短皮裤,露出粗壮的胳臂和大腿,显得极为强健剽悍。这一队人马一望而知是鞑靼勇士,前头的一个不用说也可以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萨哥王子了。
    他们的健马一直驰到木台前煞住,萨哥王子踞按四顾,微微笑道:“喝,好热闹,方桓两位兄台的面子真不小!”
    大孽尊者喝道:“你可是打算插上一脚来的?”声音宏亮,全场皆闻。
    萨哥王子道:“他们不是放出风声,请某家凑凑热闹么?某正是来此赴约的!”
    沙坪上的人群一阵骚动,纷纷谈论起萨哥王子之事,本来大家都不能够确定此人来是不来,目下既不须置疑,便更感到兴奋。
    萨哥王子跳下马,打开描金扇子,优雅的轻轻摇扇。又道:“为何不见他们两位!”
    说时,目光不断的向四下流盼。
    金笔书生岑湖道:“方桓两位马上就会赶到,但以兄弟瞧来,阁下盼望的恐怕不是他们两个吧?”
    萨哥王子仰天一笑,道:“岑澎兄不但武功过人,才智也超人一等,不错,某家心中渴想瞧瞧花玉眉姑娘可曾驾临此地?”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阵骚动,隐隐听到有人怒骂之声。
    萨哥王子傲然四项一眼,又道:“岑兄故意提及花工眉姑娘,用意不外使到场观战的朋友们心中不忿,对我更为仇视而已,不知这话猜得对不对广这话当着各路英豪询问,岑澎可不能不答,他也不能撒谎,当下道:“不错,兄弟要让武林同道们都晓得你的打算。”
    萨哥王子仰天冷笑一声,露出十分骄傲的样子,道:“各路豪杰听着,武林中讲究的是强存弱亡,若是有那一位自已觉得还可以跟某家较量的,便出来赐教几手,若是自知技艺浅薄,远远比不上某家的话,那就不必替花玉眉姑娘不平,你们听见了没有?”
    骄傲清朗的话声全场皆闻,没有一个人听不见的,可是他的话声过后,全场寂然。
    萨哥王子微笑数声,把扇一合,指住板凳上的人们,又道:“你们这几位自命是名门大派的高手也算在内,不服气的便起身挑战!”
    井步虚等人明知敌不过他,可是这在这等情形之下,岂能噤若寒蝉,登时通通都站起身。
    萨哥王子笑道:“不行,不行,你们可是打算仗着人多,来个一拥而上?”
    大孽尊者怒道:“放屁,那一个倚仗人多?”他虽是少林寺辈份甚高的僧人,可是言词比起江湖之人还要粗鲁。
    萨哥王子还未回答,蓦地一个人跃到木台上,厉声喝道:“伍放在此,萨哥你滚出来!”
    这伍放是花玉眉的得力侍从,武林中无人不知,这时见他气概不凡,不由得都大声喝彩,声如雷动。
    萨哥王子稳坐鞍上,动也不动,等到喝彩之声平息,这才谈谈笑着向四周瞧着。
    桓宇缓缓挤近去,距离木台约有两丈五六,暗暗提劲聚力,准备那萨哥王子上台的话,便跃过人堆,抢先与他交手。
    伍放怒喝道:“怎么啦,你不敢动手了?”
    萨哥王子缓缓道:“不错,某家胆敢得罪天下英雄,却不敢与你动手!”
    伍放还不醒悟,喝道:“这是什么缘故?”
    萨哥王子道:“我若是上台动手,赢了你的话,须与花姑娘面上不好看,若是败了,便是丢入现丑,说来说去,这一场赢既不可,败亦不行的仗,某家怎能出战?”
    伍放一怔,道:“这话也是!”他本是直肠直肚之人,一觉有理,便跃下平地。
    井步虚暗暗吸一口气,朗声道:“贫道虽然不才,却要领教阁下的绝艺。”
    他一出声,其他的人如大孽尊者都不再开口,等他打完再说。
    萨哥王子笑道:“好,武当派并步虚真的愿意出手,某家总算不失身份!”
    并步虚这个名字传入群雄耳中,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没有一个人不深深佩服并步虚的勇气决心,同时又久闻他的英名,都望他能够替中原武要争一口气。
    但曾经在铸剑楼上见识过萨哥王子武功的人,却没能一个不替井步虚危仅。“桓字正在心中相商,要不要现身上前替下井步虚,只听萨哥王子一声长笑,人如大鸟横空,落在木台之上。
    他手摇把扇,神志从容潇洒,即使是对他怀有敌意的群豪,这刻也不由得暗暗钦羡。
    萨哥王子朗声道:“并真人,咱们打开天窗说房话,这一场动手印证武功,胜负之数已可逆料,但以某家瞧来,只怕不易打出结果。”
    这话似通非通,既说已可逆料胜负,却说打不出结果,便连并步虚也心下茫然,道;“贫道不懂阁下的意思!”
    萨哥王子笑一笑,道:“武当派声誉昭陵,台下观战的英雄豪杰自然都不想道长挫败,因此,当道长危急之际,定然有人挺身而出,替下道长,所以某家认为很难打出结果。”
    并步虚心想:原来他是先行拿话扣住我,不让别人插手,但你这一番心机算是白用啦,我并步虚身为武当高手,岂会指望这等投机取巧之事?使你不说这话,我也会在动手之前交代清楚。
    他只微微一晒,并不出言讥嘲,缓缓道:“阁下所虑甚是,贫道这就敬告天下英雄忍耐观战,须俟分出胜败才可上台。”
    萨哥王子才智过人,焉有瞧不出井不虚心中念头,当下拱拱手,道:“道长胸襟恬淡磊落,某家衷心极是钦佩,今日的这一战,纵然某家侥幸取胜,但道长的风度气派深烙人心,于武当派盛名丝毫无损。”
    他们这番对话只听得群雄张口结舌,他们都觉得萨哥王子之言甚是有理,但萨哥为何肯当众推崇武当,却使他们大惑不解。
    井步虚取出落月斧,稽首道:“请阁下指教!”萨哥王子把扇轻摇,应道:“不敢,道长请!”
    两人逆步盘旋,寻觅对方空隙,以便出手奋击,绕了六七个圈子,萨哥朗叱一声,把扇疾点出去,霎时间只见那柄把扇化为六七把之多,分袭对方身上要穴。
    井步虚脚踏九官方位,连闪三次,都不曾摆脱对方这一招,心中一凛,落月斧横劈出去,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臂之间,斧势忽快忽慢,竟变了三次之多。
    萨哥王子武功虽是精妙无比,但仍然测不准对方这一斧的奥妙变化,迫得收拍跃退,大声赞道:“好斧法,果然名不虚传!”
    井步虚这一斧已是竭尽全身所学,虽是迫退对方,但路险被对方招扇点中手腕穴道,心中大为凛骇,应道:“阁下过奖啦,贫道这一点浅薄功夫,何足挂齿。
    话声甫歇,抢斧迅劈,采取攻势。那柄落月斧化一道精光,盘旋飞舞,虽然招招都攻向敌人要害,极是狠辣,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凶霸之气,旁人但觉地斧法空灵飘洒,如蹈高临远,振衣干村之上。
    这井步虚的斧法曾得竺公锡评为“有几分仙气”,竺公锡乃是当代巨匠宗师纵是贬语,但那被贬之人也须有相当份量,何况是这等褒词?”
    群雄眼见他斧法高妙,神志飘逸,觉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得规武当派绝艺,都情不自禁的喝起彩来。
    桓字在如雷的彩声之中,突然间融动灵机,付道:“井真人今日的一战纵是落败,但武当成名井不受损,因为武当派还有掌门的藤真人声名高出于他,相反的今日井真人落败的话,却可警惕武林同道,不可小觑对方,我今日必须沉住气才行。”
    木台上的两位当代名家此刻已攻拆了二十余招,萨哥王子手中的把扇渐显威力,屡屡点八斧圈之内,毒或无比。
    明眼人一望而知井步虚这一路斧法已拦阻不住萨哥王子的反击,因此许多人都暗暗着急,盼望他不要当局者迷,一味用这一路斧法应战。
    晃眼间又激斗了十余招,只见井步虚突然斧法一变,从空灵飘逸一变而为刚猛沉实,出手之时虽是缓慢得多,但已使出十成其力。斧斧成强无匹。
    这位武当高手功力极是深厚,以冷心孤客唐天元那等高手,尚有在四十把之内被他击败,井得竺公锡频加赞扬,以及花玉眉推许为日后武当派的一代宗匠的人,这刻发挥全力出击,威势岂比等闲?
    萨哥王子虽是双脚不离位,或软或硬的接住对方这一路斧法,然而感到真力消耗颇多,这等打法似乎不大上算。
    他心念一转,施展出竺公锡以毕生功力创研出的反天逆地步法,但见身法古怪无比,往往闪向想不到的方位,间不容发的从斧锋之下掠过。
    这时形势又是凶险又是古怪,那么多的人竟不闻一点声音。
    萨哥王子突然朗喝一声,划破山麓间的沉寂,但见他把扇一沉一划,不但荡开利斧,还乘间点中井步虚左肩的穴道。
    井步虚但觉一阵昏胎,全身突然乏力欲扑,千百只眼睛都盯在他摇晃的身形上,就等他熬不住一交扑倒,井步虚自幼便投入武当门下,炼功二十余年,至今尚是童身,根基扎得坚固无比,在这摇摇欲倒之际,他的意志仍然坚毅无比,奋起全身残余气力运集真气向左肩冲去,陡地冲破禁制,顿时恢复清醒,全身气力也回来了。
    他终于站稳了,不曾倒下,行家都瞧出他不但内外兼修,而这等坚毅不屈的意志更是惊人,不由得十分佩服,纷纷喝彩。
    井步虚稽首道:“阁下武功造诣实比贫道强胜百倍,但愿日后还有请教高明的机会!”
    说罢,返身跃落台下.肃然端坐。
    括苍派高手金笔书生岑嘭飞身上台,全场目光都集中台上,直到此时井步虚才轻轻长叹一声,面色变得十分灰白。
    萨哥王子道:“当日在江陵铸剑楼上,只有井真人的绝艺未曾领教过,岑澎兄你虽然博通天下名家字体,运化在金笔之内,但今日再印证,料想结局出难与当日铸剑楼的一没有别。
    台下群雄一听这位中年文士竟是括苍派高手金笔书生岑泳初时极是寄予厚望,那知听到后来岑澎党是这萨哥王子的手下败将,不由得都失望得失声嗟叹。
    岑澎却微微一晒道:“阁下虽是文武全才,博通天下各种字体,但鄙人还有些别的笔法想向阁下讨教。”
    萨哥王子大感兴趣道:“好极了,那就请岑死出手,让某家开开眼界!”
    两人各说一声“请”,便即迈步溜图,岑澎可不敢被对方抢占去先手,双笔起处,左笔直点,右髦斜搭,手法怪异之极,却又隐隐有一种古朴之气。
    萨哥王子一面挥扇封架,一面说道:“岑兄使出颇饶古趣的隶书笔法作为起手式,攻守皆备,果然有独到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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