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悬情记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春秋有女心仪即
    岑澎一言不发,双笔如龙飞凤舞般攻出七八招,此是草书笔法,人人都瞧得出,极是变幻离奇,可是笔笔皆被把扇挡住。
    但见他笔势一变,左手金笔迅快直点,攻袭对方要穴,一连七八招都没有变化,右手笔法却宛如烟云变化,开团吞吐,淋漓酣畅,气势魂奇,登时把萨哥王子迫得绕答直通,竟无还击之力,台下群雄拚命呐喊叫好,彩声如雷。
    萨哥王子虽是连连后退,手中把角也无法格先封挡得住对方金笔,但他功力深厚,所学甚博,这刻只是设法拖延时间,以观察对方笔路,并非真吸。
    晃眼间又绕台数匝,观战之人无不喜动颜色,直在盼望那括苍高手岑词突然间一笔刺死萨哥王子,为天下武林同道出了这口恶气。
    萨哥王子突然大喝一声,把扇一挥,岑海双笔先后点中扇面,虽是把萨哥王于震退三步,可是全部攻势忽然烟消瓦解。
    观战的群豪纷纷发出嗟叹之声,此起彼落,可见得人人心中是何等失望。
    岑湖重新亮开门户,道:“阁下好高明的眼力,佩服,佩服!”
    萨哥王子微微一笑,道:“某家对绘画之道虽是门外汉,但平生却鉴赏过不少名家之作,是以忽然瞧出岑兄用的竟是董巨笔法,骨力圆劲,纵横淋漓,有~气呵成之妙,无怪某家无法插手。”
    这番话在场的武人之中,懂得的没有几个人,要知岑润以字体画法化入金笔招数这门绝艺,世间知者不多,尤其岑澎使出画家笔法,乃是他最近才领悟出来的,在场之人那里晓得董巨便是南唐董源,及宋代僧巨然两位大匠,是以大都瞠目不解。
    岑澎突然一阵泄气,心想他纵是瞧得出我是用绘画笔法应战,也还不奇,但居然喝破我是用董巨笔法,此人真是天聪卓绝,文武全才,再拚下去,也不过是徒自取辱而已……
    两人在木台上对峙不动,台下的人渐感不耐,有些人已经鼓噪起来。
    桓宇听到身边一个人沉声道:“奇怪,岑澎若是还不动,气势便更为减弱啦!”
    这话极是内行,他转眼望去,只见此人头上发白如银,但年纪却只在四五句左右,他这话是向另一个满面胡须的大汉说的,此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坐他另一侧,似是与他们同路。
    那满面胡须的大汉焦燥地道:“若是我出手的话,再照样来这么一下,保管那鞑靼王子吃不消兜着走!”
    桓字忍不住道:“话不是这么说,对方目下已瞧出岑窃笔法出处,再度施展也不中用。”
    那四人一齐注视着他,露出奇讶之容,那个中年美妇道:“尊驾竟听得懂那萨哥王子说的话么?”
    桓宇摇摇头道:“那是什么人的笔路,在下可不晓得,只知他确实已瞧了出来,在下猜测岑澎不但不再出手,恐怕还要自动认输。”
    话声甫落,木台上果然发生变化,金笔书生岑赵突然退后数步,拱手道:“阁下果然高明不过,在下甘心认输!”
    说罢返身跃落台下,面上泛起惭愧之容,向井步虚、大孽尊者等人抱拳道:“兄弟无能,言之有愧!”
    大孽尊者当日在铸剑楼上,还不曾与萨哥王子当真分出胜败,此时满腔雄心,勃然涌起,正要出去,风声飒然一响,一道人影已纵上了台。
    此人高高瘦瘦,破了一定,胁下挟着一根拐杖,正是峨眉派高手人屠格独足。
    此人虽然以凶狠著名,但这刻面对着萨哥王子,却变得十分冷静沉着。
    萨哥王子道:“峨眉高手愿意指教几手,某家深感荣幸。”
    施独足缓缓退:“兄弟非是自以为武功强胜过并真人及岑兄,而是今日之会中,五大门派已介入其中,兄弟不愿置身事外,阁下请!”
    大孽尊者突然大受感动的叹一口气,道:“别看老施脾气不发,有事之时,却深明大礼,口口声声都是五大门派……”
    娄坚直到此时才咬咬牙,道:“兄弟前几日曾经被他的怪异手法所挫,今日务必上台一拚!”铁衣柏秋冷冷脉他一眼,娄坚目光竟转到他面上,接着说道:“据兄弟所知,柏秋兄新近武功大有精进,若是上台出手,取胜之望甚浓,柏秋兄可肯为武林同道出手一战?”
    众人都讶异的礁住他们,尤其是并步虚,暗想铁衣柏秋比起自己还差一点,而他乃是武当派人,武功纵然大有精进,娄坚又何由得知?铁衣柏秋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突然泛起奇异的神情,缓缓道:“好!兄弟决计上台一拚,好歹也消耗对方一点气力。”
    此时萨哥王子与施独足已经打做一团,施独足的钢拐招数极是每辣,力遭强劲绝伦,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这一趟接战形势最是正常,双方有攻有守,看起来似是势均力敌之局,因此台下数百豪雄都看得屏息静气,紧张无比。
    三十把过去,施独足的钢据越见威猛,台下渐渐发出喝彩助战之声。
    桓宇摇摇头,旁边便有人问道:“怎么啦,难道施独足快要落败了?”
    他转眼望去,发问的是那个头发雪白之人,他惊讶地忖道:“他们很注意我的动态呢!”当下请教他们姓名,这才知道发白如银的就是皓首神棍徐尚武,那对夫妇是卢大刀和白衣罗刹钟秀,那个大汉是万胡子,这四人都是武林中颇有名望之士,桓字记得花玉后到连环请求见乱世闲人公孙博之时,曾经与他们一道,后来他们还替花玉眉出力办事。
    他的心激起一阵波动,暗想应当迅速躲开,免得被他们认出自己是谁,挨他们辱骂奚落。
    但念头一转,便打消躲开之想,道:“不错,施独足这刻已是强弩之末,那萨哥王子正在等候机会出手,一招就可取了他的性命。”
    徐尚武耸然动容,道:“真是劫数,真是劫数!”
    桓宇道:“若是有人到台连去,准备好一颗铁莲子,等到施独足身躯微微向左歪倒之时,迅速发出昭盟,偷袭他后腰京门穴,便可救他一命!”
    万胡子浓眉一皱,道:“这是救他抑是害他?”
    桓宇没有再说,心想若是那盘若虎在场的话,一定肯听信他的法子。
    钟秀忽然道:“阿卢,你去,依他这个法子行事!”
    卢大刀惊道:“什么?”
    钟秀道:“我想他不该暗害施独足,但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咱们也不可不防.”
    万胡子茫然道:“钟姑娘这话怎么说产
    保尚武道:“兄弟明白啦,卢兄速去依法施为,咱们守着这位朋友,若是此举害死施迎足,便教他赔命,喂,朋友,你可育作此保证?”
    桓宇心中大喜,想道:“我不便出手暗教院独足,只因施独足这一招露出破绽之时,恰好是萨哥王子诱他发把抢攻,表面上他已抢制了机先,因此,当我出手制住施独足,使他不致被萨哥反手一招击毙的话,人家还以为我跟峨眉捣蛋,故意帮助萨哥王子。”
    他坚决地点点头,道:“事后兄弟再行解释,但卢兄此去却一定要依法行事,切莫误了一纵即逝的机会。”
    这刻时间无多,植字不敢再行耽搁,双手往背后一负,道:“请徐兄先出手制住兄弟穴道,待卢兄依行事,若有差池,兄弟仅以性命作抵。”
    陆首神棍徐尚武记得自己没有表露过身份,而此人居然识得自己,这话当有八分可信,于是催促道:“卢兄快去,并须依他的话去做。”
    卢大刀一退去了,徐尚武门道:“阁下高娃大名,还望见示?”
    他竟不出手点制对方穴道,钟秀可不肯吃这等亏,跃过来伸手点中他胸口际穴,桓宁全身一软,万胡子已伸手架扶住他。
    桓宇缓缓过:“在下的姓名来历终须让诸位晓得,但目下似乎不便奉告。”
    徐尚武道:“这话说得有点令人莫测高深,这样好了,请田告何以得知兄弟来历?”
    桓宇道:“在下听一位朋友谈起过诸位……”
    这话不啻一条极有力的线索,徐尚武面色微变,沉声道:“阁下敢情是植字兄……”他转眼望向钟秀,又适:“钟姑娘以为怎么样?”
    钟秀狠狠的盯了桓宇一眼,道:“想来不会错啦,喂,你可是桓宇?”
    桓宇轻叹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万胡子五指一松,宛如铜钳般夹动植宇手臂,隐隐听到臂骨磨擦的声音。
    他凶厉地压低声音道:“你真不是东西,花姑娘乃是仙子滴降凡尘,何等高贵,何等艳丽,人你揽七揽八,但这也罢了,最可恨的是一哼,我也懒得脱了。”
    钟秀长盾一皱,道:“老万你这是什么话,他揽七揽八竟可以饶恕,那么还有什么事更可恨的?”
    桓字也这么想,却想不出自家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恨的,他的臂骨疼得生象已经碎裂,因此他不觉的运气护疼,若是平常之人穴道受制,自然无法运转真气,但桓字有反逆真气之能,一旦施展逆运之功,身上的穴道完全变换,受制的穴道不解自解,当日施娜点他穴道也是如此自解的。
    谁知万胡子运足劲力抓紧他的手臂,血脉完全不通。因此这逆运真气之法施展不出,只疼得桓宇额上汗珠滚滚充下。
    万胡子道:“兄弟说了,钟姑娘可别生气!”钟秀道:“你说,我决不生气!”万胡子道:“大凡男人不论娶的妻子有多美,可是偶然逢场作戏,在外面沾花惹草也是有的,这也算不了滔天之罪,但兄弟我可不是卢兄在外面乱来……”
    钟秀笑一笑,道:“得啦,我又不是醋坛子,你快接下去说。”
    万胡子说道:“兄弟认为桓宇最可恨的是什么女人不好揽,却弄上一个鞑靼女人,试问这叫花姑娘怎生忍得下去?”
    他们说到这儿,全场突然爆发出惊呼之声,原来施独足用尽一身功力奋战拨哥,初时还能互有攻守,到后来已经陷入苦战之境,拐杖招式完全被萨哥迫出来的,这时好不容易觑到破绽,当即运足内力挥拐砸去,墓地腰间一麻,登时向左方侧跌。
    场下群豪明明见到施独足出手奋攻,忽然一枝暗器攻中他后腰上的京门穴,以致跌倒,登时人人鼓噪喝骂,都以为是萨哥王子的手下加以暗算。
    萨哥王子摔扇站在一旁,目光如电,朝暗器来路查看,他第一眼就看见卢大刀,按照种种线索迹象,这枚暗器是此人所发,但他目力高超,一望而知此人虽然也是武林好手,但还离这等预测招数解救对方境界还远着,所以轻轻放过卢大刀,另行搜索。
    场中呼喝鼓噪怒骂之声如雷鸣,震动四山,可是萨哥王子好象不闻不见,径自查看是谁人使的手脚。
    群情汹汹,大有一涌而上之势,大孽尊者和娄坚二人飞身上台,查看施独足伤势,发觉只是平常打穴手法,便解开了他的穴道。
    施独足挺腰跃起,伸手一抹头上冷汗,接着举手教众人平息噪声。
    群豪见他无恙,这股气就息了一半,再见他起身之后,不向萨哥王子拚命,便知必有道理,片刻之间,声息寂然。
    施独足大声道:“施某不独输财,适才求胜攻击的一招,其实已化下杀身之相,若不是暗器及时擦上,使施某倒地的话,这刻已名登鬼录了!”
    群豪惊讶之声四起,施独足又供拱手,道:“那一位高人出手搭救脑茶,务清现身,既可叩谢,更望拜聆教益。”
    台下无声无息,萨哥王子摺词指住卢大刀,朗声道:“这一位兄台请上来说一句话!”
    卢大刀心想这厮好生厉害,当即跃上台去,道:“在下姓卢,一向在冀鲁道上行走,阁下敢是有意指教几手?”
    萨哥谈谈一笑,道:“黑衣卢大刀虽是成镇冀鲁多年,但还没有资格限本人动手。”
    卢大刀本是承认武功比不上他,但当着赝赝众目之下,焉能忍住这口气?于是纵声大笑道:“阁下未免自负过甚,卢某凭这一颗铁莲子之事,应当值得阁下一顾了吧?”
    他身量魁梧,声音洪亮,端的威风凛凛,尤其是气势雄壮,立时把萨哥王子的观感扭转,心想自己也许是一时走眼,别要当着天下英雄栽这么一个大限斗。
    于是连忙改口道:“某家若是不用激将之法,想必不易揭破铁莲子之谜了,好,某家就请教卢兄的大刀绝技!”
    人丛中的白衣钟秀急得几乎掉下泪来,跺脚道:“这个人真是……唉,这怎么办?”
    徐尚武微忖道:“问问桓公子!”他忽然改口称桓字为公子,却使桓宇感情万千。
    桓宇道:“在下没有办法,纵是在下亲自上台,也难以取胜。”
    万胡子吟了一声,道:“钟姑娘过去把卢兄揪下台来,岂不是就行了。”
    钟秀道:“对,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啦!”急忙奔去,一跃上台。
    她白衣飘飘,卢大刀一身黑影,相形之下,更加惹眼,群豪多半以为是花玉眉出现,登时鸦雀无声。
    萨哥王子道:“这一位想必就是女中豪杰白衣罗刹卢夫人,不敢请问有何见教?”
    钟秀见他气度舒逸,雍容俊秀,的是少见的美男子,武功又是如此高强,登时改变了成见,认为这位一代高手果然有争夺花玉眉的资格。
    卢大刀见爱妻上台,已晓得原因,他本是惧内之八,这刻不但不敢哼哈半声,还得讪讪笑着,道:“夫人有何吩咐?”
    全场皆寂之际,卢大刀这句话无人不闻,不知是谁先发生笑声,顿时四方八面笑声大作。
    白衣罗刹钟秀瞪他一眼,大声道:“咱们结合之时,已声明过生则同装,死则同穴,你今日要出战这等一代高手,怎可独自上前?”
    群豪听得清楚,不觉怔住,笑声陡然停止,萨哥王子何等聪明,心念一转,完全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不禁踌躇忖道:“我是杀死他们抑或放他们逃生?”
    这萨哥王子不愧是一代奇才,只在数言之间,便明白那颗铁莲子果然不是卢大刀本身的主意,须知当他与施独足搏斗之时,也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能把施独足骗人毅中,迫他使出这一招,才能一击毙敌,因此,若然卢大刀也算得出此中奥妙,及时救了施独足性命,则他的武功自是堪以与自己一拚,何至说出这等泄气话。
    钟秀还不知已泄出机密,又道:“咱们这就联手出战,阁下想必不会以对?”
    萨哥王子飘逸的笑一下,道:“贤伉俪大可放心,某家今日没有加害两侠的机会。”
    钟秀讶道:“阁下这话怎么说?”
    萨哥王子朗声道:“两位着要动手,须得先把指使你们施人铁莲子之人说出,但某家知道你们决计不肯说出此人姓名,所以说没有加害两位的机会,贤伉间如若没有别的话说,就请下台,只好让别人上来。”
    台下群雄只听得目瞪口呆,无法评论,台上的卢氏夫妇对垒一眼,卢大刀哈哈一笑,道:“好,咱们走!”钟秀招招手,道:“阁下请过来一点,我有句话告诉你!”
    萨哥可不怕她暗算,果然踏前两步,只听钟秀低声道:“阁下神彩不凡,文武双全,果然是一代之雄!”
    萨哥王子棋棋手,道:“不敢当得卢夫人溢美之词!”
    钟秀微微一笑,道:“这是真话,所以我认为你有争夺花玉眉姑娘的资格。”
    他说罢便与卢大刀携手跃落水台,剩下萨王子独自在台上发得。
    大孽尊者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功夫,见他如痴如呆,不禁讶道:“喂,她说了什么,使你如此的失魂落魄?”
    这话正是场中群雄都想知道的,是以一片寂然,萨哥王子如从梦中醒来,显然注视着少林高手,接着泛起一丝苦笑,道:“某家承蒙卢夫人赐告一件只与我个人悲喜有关的之事,是以情绪震动,一时失态,某家保证她说的话与在场之人皆无子连,大师不须多心。”
    大孽尊者道:“谁多心了,贫僧只是找你较量武功来的,别的局事一概不管。”
    萨哥王子素知这个出家人甚为特别,言语粗鲁,所以丝毫不放在心上,自个儿走一定神,道:“很好,大师打算怎生较量,是比拳脚,抑是动兵刃?”
    大孽尊者取出那对钢投,精光闪耀,道:“比兵刃,谁耐烦比不疼不痒的拳脚!”他们一提到搏斗,全场之人立时把造才之事忘掉,屏息静气的观看。
    萨哥王子把扇忽开忽阎,发出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
    但大孽尊者当他开阀把扇之时,手中双拨连变了几架式,敬请他这轻描淡写的动作中,已暗含极厉害的煞手。
    双方各以上乘武功暗斗了数捐,萨哥王子轻喝一声“好手法!”把扇倏然点出,疾取对方胸臂等数处大穴。
    大率尊者双连连封架,委时间已抵挡了对方十三角之多。
    萨哥王子见他守得甚严,便略略懈缓,让他反攻,谁知大孽尊者竟不还手击,纯采守势。
    两人停下来僵持了一阵,萨哥王子脑海中掠过花玉眉的芳容,耳边响起钟秀的话,顿时雄心泛涌,突然出手攻去。
    这番接战激烈无比,萨哥王子招招抢攻,把扇招数宛如长江大河般的急泻直下,无休无止,大孽尊者拚命守御,封闭得极为严密。至三十招之后,这位自小出家练武的老和尚头脸上都出现了汗珠,显然万分吃力。
    台下之人都有透不过气之感,个个暗中曾大孽尊者着急用力,眼看又是二十格过去,大孽尊者仍然有守无攻,形势似是不妙。
    万胡子的五指又把植宇手臂骨捏得勒勒的响,桓宇忍住疼痛,缓缓道:“万兄心中一急,兄弟这条手臂就受罪啦!”
    钟秀皱眉道:“老万,别伤了他的筋骨,否则他上台输了,可就有话抵赖啦!”
    万胡子果然松手,徐尚武道:“咱们怎能放地上台,倘若今日之会被他取胜,咱们如何对得住花姑娘?”
    钟秀沉吟道:“这话甚是,他既然已落在我们手中,那就把他架走,不让他有上台这个机会。”
    桓字微微一笑,心想你们此举正合我意,我本来就不想来的。
    钟秀冷笑道:“你不在乎么,哼,等到方大侠娶了龙玉眉为妻,你到江湖上只听到方家剑法天下第一之时,就晓得滋味了。
    桓宇心头一震,付道:“这固然使我痛苦万分,可是我本是为了天下武林同道才来赴会的,如今被他们架走,不但要尝到她说的痛苦,还无法解救武林劫难,这便如何是好?”
    钟秀察看出他流露痛苦焦急之色,这才满意地注意台上。
    万胡子咬牙道:“那免患于武功真了得,大孽尊者今B要归天啦!”
    桓宇道:“万兄若是有意,还有法子可想。”
    万胡子道:“好极了,但我先此声明,别想用这等手段迫我们放你。”
    桓宇叹口气,道:“好吧,万见可到台边,大声提醒大孽尊者出手反攻,自可暂时扳回危局。”
    万、徐等人都觉得不能置信,万胡子道:“他若能够反击的话,难道还会客气不成?”
    桓宇叹口气,道:“好吧,万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孽尊者不会事先决定以守为攻,以便消耗对方内力,想是替方麟兄作此打算,然而大孽尊者的武功以强攻硬拚见长,这一改为防守,便发挥不出他的威力!”
    万胡子道:“有理,有理!”放开手大步奔去,到了台下,抖丹田大喝道:“尊者最好改守为攻!”这一声既响亮不过,又当群雄寂然之际,人人被他骇了一跳。
    远处有人骂道:“别扰乱尊者心神!”有人喝道:“混蛋,准教你大呼小叫的?”又有人骂他是笨瓜,把这等笨法子教人。
    万胡子毫不理睬,又大声把桓宇说的道理喝出,这一来便没有人敢再骂他。
    大孽尊者厉声大喝道:“承教了!”双凶猛砍劈,蛮攻硬干的连次数把?顿时之间转了危局,只在出手反攻之时,双袖齐齐被摺扇划破。
    他一手反了败局之后,毫不应战,慎然跃出圈外,喘一口气,道:“阁下武功精妙,贫僧可不是无赖之辈,须得承认你实在胜我一筹,再斗下去,贫增有死无生。”
    他当着武林群雄之面,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费力,萨哥王子气不涌,面不红,潇洒的侧耳聆听,听完便答道:“少林高手风度果然与众不同,某家大为佩服,大师请回座吧!”
    大孽尊者跃落台下,萨哥王子指住万胡子,道:“尊驾想必又是得到与上次同一位高手的指点扰乱战局,清上台来接某家数十把!”
    万胡子岂能逃走,只好挺胸跃到台上,随手撤出他的兵刃,却是一面银丝织成的软网,他把银剑搭在左臂上,右手却没有兵器,萨哥收起把扇,道:“原来是铁掌天罗万胡子兄,某家空手陪你走几招。”
    万胡子听了此言,不由得心中大怒,暗想:“我万胡子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这厮居然如此狂傲自大,以一双肉掌对付我。哼,我万胡子拚着同归于尽,好歹也杀死这厮。”
    他含着一腔恶气,只冷笑一声:“好!”
    萨哥王子不进反退,离地寻丈,这才仰天笑道:“万兄眼中露出忿怒之光,想必是误会了某家,认为某家瞧不起你,是也不是?”
    万胡子见心思被他喝破,认既不是,不认又不是,当下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萨哥王子微微一晒道:“某家空说无益,不如先与万兄拚上三式两招再说不迟。”
    只见他迈步走入七尺之内,随即站住,万胡子大讶忖道:“难道他一对肉掌可以远达六尺外的敌人?这倒不可不防,我且试他一试。”
    念头电闪而过,左臂一振,那张银网刷地飞起,迎面扫去。
    他这面银纲可以远攻七尺以内之入,此时紧束如棍,疾击对手面门,网脚俱是银网光闪闪的锐利网构和许多锋快月牙小刃,若是击中人体,一方面钩得极丰,深达筋骨,二则那些月牙小刃斩破皮肉,亦可伤命。
    萨哥王子一迈步,从极古怪的方位让开,万胡子因银网长度放尽,转折之际,倒底不够灵便,这时简直上无法继续追击。
    他健腕一抖,收回银网,然后才疾发击去,萨哥王子再度轻描淡写的避开,脚法权是古怪,教人万万意想不到。
    万胡子吃得不妙,敌人这一次势乘隙扑火,出手还击,一急之下,身子措收网之势向前疾冲两步,右掌运聚全身功力横扫出去,不管敌人有没有还击,仍然早一步封住右侧的空门。
    这一辈发得正是时候,萨哥王子右手食、中二指骄摆疾点人来,恰好点在他掌心,双方各自展开。
    万胡子本以钱拿著名,可是这刻掌心又麻又痛,竟然抵受不住对方这一点之威,心中大惊,付道:“他的身法古怪得紧,往常我很网发出,不论远近,皆可连续猛攻,招式绵绵不绝,但这厮武功奇异,我的银网每次只能发一招,岂不输定?”
    他转念之时,脚下可不停的统图踏步,萨哥王子见他眼珠闪动,使猜想出他的心思,笑道:“不错,这样打法你是输定的了!”
    他虽是带笑说话,其实满腔泛起杀机,暗念须得杀一两个人才能立威,并且吃消胸中之气。
    万胡子厉声道:“老子纵是输定了,也要一拼!”
    萨哥王子心中更怒,面上却不流露出来,做晒道:“怎样拼法?”
    万胡子道:“你似是深悉老子手法的深浅虚实,但这还不成,老子还有绝艺!”
    他一口一句老子,直听得萨哥王子怒火焚心,冷笑道:“那就试一试看!”
    话声市落,咧然出手疾攻,只见他指点掌劈,出手既迅速又奥妙,每一拍出手都找不到来踪去进,台下群雄得见这等绝艺手法,几乎忘形喝彩。
    那萨哥王子冷笑之时,台下正面那一堆高手之中,铁衣柏秋冲口道:“他有意杀死万胡子啦!”
    并步虚道:“何以见得?”
    柏秋耸一耸肩博,道:“他眼中杀气尽露,由此可得而知,再说万胡子的话也太过一点,他非怒极不可!”并步虚星然道:“咱们须得想个法子!”此时萨哥已经出手,柏秋道。“来不及啦!”
    并步虚叹道:“不错,他的鬼指移经手乃是武林一绝,万施主势难敌得住他三五把。”
    谁知万胡子果然别有一功,只见他那面银网徐徐散开,宛如一把撑开的大雨伞一般,挡在身前。
    他的身形只须在伞后团团的转,便与萨哥隔开。
    萨哥王子一连五招标不曾攻破网影,方自震怒,忽然曾见铁衣柏秋和委坚二人一同纵上台去,心中怨恨更甚,大喝一声,运聚全身功力于指上,而网点去。只听“嗤”的一声,指力透网而过,万胡子但觉胸前穴道一阵剧痛,同时之间头晕眼花,一跤摔倒。
    台下四方八面升起惊呼之声,萨哥王子做然一笑,道:“此人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目光抬起来扫过娄、柏二人面上,又冷笑一声,道:“两位认为某家这话可有道理?”
    委,柏二人都不做声,此时并步虚及大孽尊者一齐跃上,把万胡子弄下去。
    那万胡子只是穴道被闭,内伤却不重,这是一则萨哥王子连斗高手数人之后,内力减弱不少,二则他的银网而在当中,指力速网之时,又减去几成,否则他中上这一指,非死不可。
    然而竺公锡的武功门道极是深奥,点穴手法与众不同,在场之人无一能解,只好瞧着那昏迷中的万胡子发楞。
    台上的铁衣柏秋已掣出松纹古刻在手,缓步上前,另一只手和藏在背后向娄坚打个手势,委坚记得这正是柏秋约好了立即出手不可延误的暗号,当即洪声大喝道:“衡山类坚,特地上台清阁下指教故派脚法美误。”
    话声中已冲到萨哥身前,萨哥眼见这两人居然联手出战,已明其故,不由得满面杀气,眼露凶光,冷冷道:“衡山金脚何足道哉?那一日在涛剑楼中已经领教,也不过如此。”
    铁衣柏秋迅速倒退,长剑欲发未发,朗声道:“武当门人柏秋也来凑热凑兴。”
    这一剑逼迫得萨哥王子移官换位,左手讲指疾点,右手已摸出那把把扇。
    娄坚光秃秃的头项已冒出汗珠,他的外表虽是粗笨,其实工于心计,这刻已明白柏秋赶着出来乃是帕萨哥多说话之意,当下左足向前一滑步,起右脚作出欲踢的姿势。全场之人都注意他的金刚脚,只见他明明重心在左脚上,起右脚要踢,但当真踢出之时,却是左脚迅速扫去,这其间换脚之际谁也瞧不清楚。
    台下登时响起轰雷般一声大彩,此时萨哥王子居然早了一线从他肩头跃过,好象早已晓得他实在要出左脚,先行趋避。
    这两人一攻一拆,大出群雄意表之外,因此这下彩声不知为谁而发。
    铁衣柏秋运剑追击,到势一发,便连接使出六七招之多,只瞧得群雄个个眼花纷乱,但萨哥王子更是惊人,眼睛一直注视着娄坚,眨也不眨,右手捂扇忽点忽敲,竟抵住柏秋这一轮猛攻。
    当此之时,台上台下都有人各自转念寻思,台下是武当高手并步虚,他见了铁衣柏秋的剑法,便大感惊讶,心想他使的招式虽然都是本门正宗手法,可是招式连贯次序颠倒凌乱还夹杂有本rl别套剑法的把式,奇就奇在这些招式颠倒凑搭起来,威力顿然大增,此外,他的九宫步法也有几步违反惯例,却更为奥妙难解。井步虚不禁暗暗的琢磨柏秋何以有此改变,若是他自己改动的剑法和步法,他的颖悟天资岂不更在本门历代祖师之上了!
    台上的萨哥王子也在忖想柏秋的问题,但他却不是讶异柏秋的武功,只因他早就晓得铁衣柏秋已得到师父竺公锡的指点传授,所以武功突增。
    他奇怪的是铁衣柏秋怎敢上台挑战?还有娄坚,他也是拜伏在竺公锡脚下,上一次在京城内动手,那是因为不能泄露身份的关系,然而今日形势不同,这两人不但胆敢出手,而且一齐出战,分明是存心不良。纵然不敢作打败自己之想,最低限度可以大大消耗自己的内力,件让方麟或桓字取胜。
    他的脑筋动得极快,墓地跃开七八步远,朗声喝道:“且慢动手!”
    娄、柏二人停住身形,但仍然蓄势戒备。
    只听萨哥王子大声道:“今日妙峰山麓之会,武林皆知,有没有惊动了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自到达此地?”
    这话一出,台下群雄无不耸动,纷纷谈论,一面又侧耳聆听娄、柏二人的答话。
    娄坚道:“别的门派兄弟不知,但敝派掌门人却不曾抵达此间。”
    柏秋也摇头道:“兄弟没有听到这消息,阁下何故有此一问?”
    萨哥王子深觉难以置信,双眉一皱,喝道:“某家高兴问就问,着招!”突然上前,递出把扇,但见扇发如风,同时之间连袭两人。
    娄坚侧身避开,正要出脚,但萨哥王子紧追不舍,连环攻到,迫得他们避不迭无法还击。
    幸好铁衣柏秋已够得上部位,出剑猛攻,这才使得萨哥王子身形微滞,线坚呼的一脚踢出,萨哥跃起闪避,但慢了一点,双脚被娄坚的力道卷住送出,身形不禁向左方歪倒。
    此时铁衣柏秋恰在他左方,长剑疾出,快如闪电,这一封狠毒无比,若是刺中,萨哥王子不但落败,而且有丧命之虞。
    萨哥王子怒喝道:“好个狠心狗肺的东西!”手中把扇啪地一声敲在剑上,顺手向前一送。
    原来他这一招早有预谋,是以一词发出,颂顺当当的敲在剑上,这一角已尽聚他全身功力,扇剑一触,登时把那把松纹剑震断,跟着顺手吐扇,疾袭柏秋面门,快逾掣电。
    柏秋惨哼一声,阻蹬蹬连退七八步,满面鲜血,台下群雄发出惊俗之声,并步虚一跃上台,伸手抓住柏秋,问道:“伤得可重?”
    柏秋道:“还好,这对眼睛总算保全住!”并步应架住他左胶,跃落台下,一面道:
    “幸得娄兄接续发出一脚,迫得萨哥王子收拍跃开,不然的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了!”
    台上此时娄坚独斗萨哥,群雄都为类坚耽化,很不得有那一个人上台助战。
    萨哥眼中杀机泛射,左手骄指疾点,右手摺扇却不轻发,瞧来竟是准备一出手就要杀死娄坚之意。
    台下虽有数百人之众,可是鸦雀无声,极是寂静,没有人瞧不出娄坚正有杀身之危,可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感到自己技浅力弱,无法挽救这等局势。
    卢大刀揪住植宇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你肯上台的话,就放开你!”
    桓宇道:“我不去!”卢大刀怒骂一声,眼露的光,另一只手摸到刀把,白衣罗刹钟秀连忙抓住他的手,低低道:“别鲁莽,此处岂能动手?”
    卢大刀道:“好,咱们到外面杀死他,走!”
    桓宇缓缓道:“卢兄不必发急,萨哥王子短时间内无法杀得死娄坚。”
    他这话听起来虽是有点稀奇,可是卢、钟等人却不能不信,钟秀道:“何以见得?”
    桓宇道:“一来萨哥王子功力减弱许多,若是这刻要地震断柏秋之剑,决办不到,二则娄坚已深悉萨哥王子的武功路数,严密防备着他的毒手,三则萨哥王子本心也不想立刻把娄坚杀死!”
    徐尚武道:“这第三个道理怪得很,你如何得知的?”
    桓宇造:“那是萨哥自己透露出来的,在下不妨告诉诸位,那就是娄相二人都曾经向竺公锡降眼学艺,所以他们的武功比以前高强得多,萨哥王子见他们居然敢联手出战,便以为定是五大门派掌门人在场,所以他才不敢不出手,但娄、拍二人都说掌门人没能来,因此萨哥便想到只有一个人能够有这等本事使他们出战……”
    徐尚武道:“这个人不用说也知是花玉眉姑娘了。”
    桓宇道:“正是,萨哥王子想到是她,便先解决了柏秋,然后紧迫娄坚,瞧瞧他能不能把她迫出来?”
    钟秀道:“这番话倒也合理,咱们要留要走,快点决定!”
    桓宇叹一口气,却没有说话,卢大刀道:“你报后梅是不是?但一失足成千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后海也没有用了!”
    桓宇道:“我不是后悔,而是晓得玉眉没有来,是以不禁叹气。”
    钟秀咬牙切齿道:“待会我非给你几个大嘴巴不可,凭你也配爱她?”
    桓宇没有言语,卢大刀道:“我实在舍不得走开,特别是等一会方公子就要上台,听说他的划法现在更精妙了,一定赢得萨哥王子。”
    钟秀自己也不舍得,所以不再催促,这时木台上搏斗形势更为激烈,那娄坚左一脚右一脚连环脚疾踢,都跟不中对方。
    娄坚自知不妙,一横心打算拚命,双拳一晃,使出赤手屠鲸的招数,底下左右脚暗暗变换步法,待机踢出。
    他双拳的招数恰巧有一个拳头这位双眉,那萨哥王于窥破他金刚脚全凭着他的双眉,那一边眉毛一动,就是要起那一只脚,怕以每一脚都能够事先趋避。
    眼下无法瞧见他的眉,而且窥破娄坚有拼命之心,来势定必凌厉无比。心想我犯不着跟着这厮拼命,只好舍弃了目前的优势,徐图后计……
    此念一决,立刻飘退丈许,冷冷一笑,道:“娄坚你速速进生吧!”
    娄坚不觉一怔,萨哥王子又遭:“某家还得留点气力对付别的人!”娄坚那里还敢再战,垂头丧气的跳落台下。
    萨哥王子睥睨四顾,冷笑道:“方兄和桓宇兄难道还未到场么?”人丛中突然有人应道:“方麟在此!”随即一个俊美佩剑少年,昂然步至台下,一跃而上。
    方麟四瞧群雄一眼,又遭:“兄弟因事羁绊,刚刚赶到,还望天下英雄见谅。”
    他这两句话就把自家为何不曾出手解救先前诸人的危难轻轻交待过,至于群雄信或不信,他可就不必理会。
    萨哥王子道:“某家听说方兄约战桓兄,大感兴趣,特来观赏两位大剑客的身手,只不知桓宇兄来了没有?”方麟摇头道:“兄弟也不知道。”
    这时桓宇低声对卢大刀等人说道:“他们正在找我,诸位最好让我上台。”
    钟秀冷笑道:“放你上台?哼,别痴心妄想啦,我瞧那萨哥王子内力消耗极多,决计不是方公子的敌手!”
    徐尚武点点头,道:“不错,但倘若方公子不会利用时机,让他喘息过来,那就糟了。”
    桓宇叹口气,道:“既是如此,诸位最好把我押走,免得……”他陡然停口,因此免得怎样难也不知道。
    台上的方群转眸回顾,朗声道:“今日之会,天下武林同道皆知兄弟与桓宇兄比一比家传剑法的约会。至于这位萨哥则是附带约斗,目下桓兄尚未现身,不知来了没有?兄弟再等片刻,桓兄若再不出现,那就是他自认桓家的剑法不如寒家的,这话请莅场高朋日后作证……”
    群雄听了这番话,纷纷议论,徐尚武跌足道:“方公子竟然自失良机,让那萨哥王子有时间调息运力,真是该死!”
    钟秀瞪了桓宇一眼,很报道:“都是你害人,方公子若不是为了你,怎会坐失良机?”
    桓宇只是干笑一下,没能做声。
    群雄但听方麟冷笑道:“桓宇兄,目下尚不现身,想必不曾践约到此!”
    萨哥王子说道:“方兄猜错了,桓兄早就抵达此地,只不过不现身台上而已!”
    方麟讶然道:“这就奇了,以我所知,桓宇兄非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萨哥兄也不是随便说话之辈,这就教人猜想不透桓宇兄何故不上台来?”
    萨哥王子仰天打个哈哈,道:“这个道理明显不过,桓宇兄等咱们动手分出胜负之后,自然就会现身啦!”
    方麟矍然遭:“桓兄若是用心如此卑鄙,兄弟可没得说啦!”
    他略一停顿,接着又道:“兄弟但愿有人能够证明桓宇业已到场,如此桓兄便不能实现他的计谋了!”
    萨哥王子灵机一动,已经有了七成把握,当下为了使台下之人更加明白方麟的话,故意问道:“方兄这话怎说?”
    方麟道:“倘若有人证明植宇兄在此而不露面,则你我交手之后,他便不能趁你我力乏之际,再现身挑战!”
    萨哥王子道:“这话很有道理,好,某家替你找个人证明植兄在场。”
    此言一出,全场寂然,人人都想急于知道那证人到底是谁。
    萨哥王子指一指木台正面那些板凳上的各大门派高手,道:“证人就在那儿!”
    大孽尊者等人都惊讶的互相项规,方在猜想那一个见过了桓宇,纵然瞧见植字,那萨哥王子又怎么晓得?”
    方麟道:“阁下指的是那一位?”
    萨哥王子道:“某家亲自请他上台!”说罢一跃而下,转瞬纵回台上,身边多了一个人,原来是穴道被制的万胡子。
    他出手解开万胡子的大道,大声道:“万胡子兄,你当着天下群雄面前说句真话,桓宇可在此地?”
    万胡子沉吟一下,才道:“他果然在场。”
    萨哥王子又造:“有些人不免会奇怪某家怎生得知,某家目下把内情说出,那就是万兄当大孽尊者形势不妙之时,大声提醒大孽尊者改守为攻,当时某家已指出万兄得到高人指点,其后万兄上台出手,某家瞧他武功果然尚未达到到足以提醒大率尊者改变打法的造诣,其时还没有想起是那一位高人指点,直到现在才忽然触悟,那个幕后之人正是桓宇!”
    万胡子承认了他的推测,这一来大孽尊者和施独足都好生感激桓宇。
    萨哥王子旨在设法迫出桓宇,纵至迫他不出,也可以拖延时间,件可恢复体力。
    当下发出讥消的笑声,道:“某家向来对植字兄甚是看重,那知在这等荣辱生死的关头,竟露出了原形,教某家好生失望!”
    方麟道:“兄弟也料想不到桓宇兄言而无信,那一回答应了赴约比剑,但目下有便宜可检,便抵死不肯露面……”
    他转眼望着萨哥王子,又道:“桓兄既然不肯现身,便清阁下指教几手!”
    萨哥王子虽是未曾复原,但这到岂能推倭,微微一笑,道:“某家得以领教方兄家传银剑,甚感荣幸,请!”
    两人各自跃开,占踞方位,突然一道人影跃了上台,落地现身,即是个青衣妇人,长得额高唇薄,一面凶悍冷酷之气。
    她掣出一口扁薄弯刀,大声道:“姓方的你一面骂别人不该检便宜,但你自家却趁对方连战多人之后出手,太不公平,我杨根烟看不过眼,特地上台阻止,若然不能劝阻,须得光斗过我手中弯刀!”
    萨哥王子装作不认识杨恨烟,拱手道:“多谢姑娘主持公道,但某家仍然不放在心上。”
    杨恨烟道:“台下观战的数百人人向着方麟,所以明明心知此举有失公允,却无人开口,真是可耻之事”!”
    她这话把在场数百都给罩上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因为她说的乃是实情,无法反驳。
    方麟使面微红,心念此举果然不够光明磊落,他乃是当代剑手,岂不知此举大占便宜之理?甚至他故意让萨哥王子喘息一阵,也在事先计算好萨哥王子决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复原。
    他羞怒之心很快变为凶毒之念,暗忖这杨恨烟分明是廉冲手下大将,不如趁机杀了她,当下道:“杨姑娘见贵得极是,兄弟甚感渐傀。”
    杨恨烟道:“你知错就行啦!”
    方麟淡淡一笑,道:“但兄弟却想知道,杨姑娘是激于公道之心才上台干涉呢,抑是奉命行事!”
    萨哥王子暗暗一惊,付道:“某家一向没有把方麟放在眼内,殊不知此人才智之高,大出我意料之外。”
    杨恨烟恶狠狠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麟仍然慢条斯理的说道:“兄弟的意思是杨姑娘若是出自维护公道之心而出头干涉,那就人人敬佩悦眼,不敢多言,可是若是奉命行事,哈哈,兄弟就要请问一声,你奉的是谁人之命,为何要帮助鞑靼王子?”
    他故意说出鞑靼二字,以便激起群雄的敌视。
    杨恨烟怔了一下,怒骂道:“放屁,本姑娘非取你的狗命不可!”
    骂声中挥刀砍去,两人本来相区文许她身法之快宛如闪电,刀势起落之时,已移到方麟县前。
    她一出手,群雄无不改容相看,大孽尊者道:“此女武功极高,方少使纵能取胜,也将大损内力……”他张目四星,找不到可以上台接战之八,胸膜一挺,又遭:“洒家只好再度出手啦!”词色之间微露出痛苦之意。
    众人懂得他的心情,都不禁叹气,要知他们仅是名震武林的高手,这次败在萨哥手底乃是万分难堪之事,无论那一个上台出现在数百武林同道眼前,都会感到羞愧痛苦。
    大孽尊者正要跃出,忽见人影一闪,先一步落在台上,却是个英挺的年青人。
    群雄都以为是桓宇现身,不少人大声喝彩和鼓掌。
    那人取出兵器,冲入战国之中,举手之间把杨恨烟的弯刀攻势全部接住,口中朗声道:
    “方兄强敌当前,不宜消耗气力,这位姑娘交给兄弟便是。
    方踢大喜道:“有劳博兄了!”随即退开,大声宣布这位年青高手乃是司徒峰关门弟子傅源。
    群雄从傅源的龙剑虎鞭这两件兵器上也知道必是龙虎山庄之人,却料不到这傅源年纪轻轻,竟会是司徒大侠的关门弟子。
    杨恨烟仗着绝顶轻功猛攻傅源,但见她忽来忽去,出没无常,直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无迹可寻,她除了轻功高得出奇之外,双刀招数也是以快见长,旁人只能从攻出一刀的时间,她却能够连砍三刀之多。
    傅源严密防守,显得相当吃力,不少行家瞧出他的功力修为,只跟杨恨烟差不多,这刻全仗龙剑虎鞭的精奥手法护住全身,若不是龙虎庄武功冠绝天下,换了别人,纵然内功比杨根烟还强,也万万挡不住她这等决如鬼魅的攻势。五大门派的高手们越看越心惊,心想那竺公锡果然是一代枭雄,不但本身成就之高,举世无匹,连他手下训练出来的人也如此难当,倘若此地还有十个八个杨恨烟的话,这实力便足可以制服全场数百群豪了。
    杨、傅二人翻翻滚滚拆了数十招,杨恨烟激起满腔杀机毒念,突然退开寻丈,左手一扬,前臂上套着的四枚银环其中之一疾然激射而去,而她的人也跟着银环送扑,速度相若。
    这一来便等如她分身为二,齐施猛攻,错非她这等独步天下的轻功,谁也炼不成这一手。
    傅源虎目中寒光四射,鞭剑齐施,居然分别接住对方银环攻势。
    萨哥王子惊噫一声,忖道:“傅恒似是心能二用,两件兵器各自为攻,同时迎敌,若然我所料不错,此人最近武功已有惊人的进步……”
    方一转念,杨恨烟又再度猛攻,仍然是发出一枚银环之后,人也跟着进击。
    傅源有了经验,这次更加从容的抵住她的进犯,杨恨烟悠然退开,一挥手发出两枚银环,这两环分击对方面门和小腹两处要穴,差距甚大,使对手无法同时击落两环。
    她自家随环扑出,弯刀幻出闪闪寒光,卷攻中盘要害。大孽尊者等高手们更加援然若失,他们在这刹那间已经叽白刚才若是自己上台,万万抵挡不住她这一记猛攻。
    傅源最近正是炼成了分心化身的上乘内功心法。因此他双手可以互不相干的抵挡不同的敌人,同样也能够在同时之间分心观察两个敌人的攻势。这刻他使出全身的本事,面门一间,让过上面的银环,左手虎鞭况处,把另一枚银环磕飞,右手的龙纹短到使出一拍弧雁斜飞,剑势连续削出。
    只听嗤的一声,傅源的油管已被杨恨烟的扁薄弯刀削去一片,险些伤及手臂。
    萨哥王子这时才恍然大悟,想道:“原来傅源修炼过分心之术。造诣未达巅峰,因此单打独斗之时,功力反攻而减弱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功力虽比杨恨烟深厚,可是若非炼过分心之术,这次非死不可!”
    他深知杨根烟还有四环齐出的压箱绝招,因此兴趣更浓,等着看傅源可抵挡得住她最后一击?
    傅源也晓得对方另一只臂上的四枚银环必有更厉害的手法,不禁提心吊胆的严密防备。
    杨根烟这一手四环齐出的绝招,可不能轻易发出,须得寻觅到对方破绽,才能出手,要知大凡能够抵挡得住她双环合击之成的人,武功定然杰出无比。问此这压轴一招须得有制敌死命的把握才能发出,不然的话,对方定能反击,取她性命。
    她欲进欲退的连攻数次,屡屡诈发银环,使得傅源提心吊胆,大有防不胜防之感。
    台下之人那曾见过这等超绝轻功,眼睛都瞧得花了,但又晓得杨恨烟伺机作最后一击,双方都有性命之险,所以紧张得全场寂然无声。
    杨恨烟终于找到空隙,蓦地厉啸一声,手臂扬处,四枚银环电射而出,人也紧跟银环之后扑去,扁薄弯刀划出一道银虹。
    大部份人还未瞧得清楚,只见杨、傅二人已经分开,傅源右臂上鲜血涌出,梁红了衣袖。
    杨恨烟连退七八步,面色极是苍白,手中之刀突然掉下,人也摇摇欲倒。
    萨哥王子跃到她身边,折扇疾出,连续点敲她身上七处穴道。
    他出手甚快,旁人几乎没有瞧清楚,杨恨烟得他之助,暂时压住内伤,这才站稳脚步,萨哥低声道:“快去调息疗伤,不然就不易调理了!”
    杨恨烟跃下木台,消失在人丛之中。
    方麟查看傅源伤势,但见刀口甚深,已伤及臂骨,大惊道:“傅兄即速下台包札,这等伤虽无性命之虑,却可能失去一条手臂。
    傅源朗朗笑道:“兄弟昔日在军中冲锋陷阵,时时受到这等硬伤,已是习见之事,方兄勿庸挂怀!”
    他下台之后,自有叶婉为他上药治伤,大孽尊者、并步虚等人都纷纷慰问,并表钦佩之意,原来傅源适才是以龙剑奇功,十指发出无形劲力,一方面击伤了杨恨烟,但到底不曾躲开她的一刀,伤了手臂。
    那傅杨二人这一场激斗,也不过是半盏条工夫,萨哥王子自然不够时间恢复气力。
    方麟正要发话出手,忽见一人跃到台上,只见此人面尖身瘦,身披儒眼,双眼射出阴森森的光芒。
    场中只有几个人认得此人是谁,方麟正是其中之一,敢情是因为当日他被竺公锡囚禁之时,此人便是负责看管的头领。
    方麟拱手道:“原来是竺公锡前辈手下大将阴秀才兄,敢情是有意上台指教几手?”
    阴秀才冷哼一声,道:“不敢,不敢,方家划法威震武林,若不是迫不得已,兄弟决不愿冒险动手!”
    方麟道:“然则阴兄上台有何贵子?”
    阴秀才道:“兄弟目下正是迫不得已,非上台向方侠请教几招不可!”
    方麟面孔一沉,道:“阴兄为人太不痛快,喜欢兜圈子说话,好,兄弟出手啦!”
    明秀才向后闪开数尺,道:“出手就出手,谁还怕你不成?”
    台下有人大喝道:“这厮前言不对后语,可见是存心捣蛋。”
    又有人大声叫道:“方公子别放过这混蛋!”好几个人同声附和此意。
    方麟银剑一震,幻出七八道夺目银芒,迅速向胡秀才攻去,他果然是剑术名家,出手大是不凡。
    阴秀才滑溜如鱼,闪出剑因,似是晓得对方剑法高明,不敢站定相拼。
    方麟一剑在手,便顿时心平气和,胸无杂念,这真是达到名家境界之人所必需要具有的修养,否则轻燥流失,未曾成名就送了性命。
    他瞧出对方使用竺公锡的反天逆地步法,心中一凛,剑势由快变慢,如此反复变了四五次,攻出数招。
    但见他剑圈扩大许多,笼罩住阴秀才身形,创尖总是不离对手身后的大穴。
    台下发出轰然叫好的彩声,那阴秀才虽然闪避得大见困难,仍然—一避过。
    方麟暗暗叫苦,心想这阴秀才敢请功力精深之极,若是击败此人,须得耗资真力,那时节急于休息的只怕是自己而不是萨哥王子了。
    这时钟秀等人尚未离开,他们被这好戏吸引住,大有欲罢不能之势。
    桓宇这时瞧出方麟的危机困境,心想自己既然决意成全他和花玉盾的好事,自应挺身接下阴秀才,件可让他全力对付萨哥王子。
    念头一转,便低声道:“诸位若是信得过在下,便让我上台对付阴秀才如何?”
    卢大刀一口拒绝.道:“用不着你,方公子稳可赢得那明秀才!”
    桓宇道:“但他取胜之后,定必耗损真无内力,那时如何胜得过萨哥?”
    一面说明,一面观察出方群的剑法果生比昔日格进的多,虽然手法招数一如以前,但气势格局却大有不同,一时之间还说不出是那一点改变,以致大大增加了整套到法的威力。
    钟秀道:“他这话也有道理!”
    桓字道:“不仅有理,简直是非这么办不可!”
    徐尚武道:“倘若你趁机哄骗我们放你脱身,你却到萨哥王子和方公子胜败之后才上台,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
    桓宇叹口气道:“在下一旦失足,说什么话都难教人置信,其实在下大可径自上台,不必向诸位多说。”
    一直垂头丧气的万胡子突然振奋起精神,冷笑道:“你有本事就上台去,何必多说?”
    他此刻已没有捏住桓手臂,桓宇道:“诸位可别见怪!”
    万胡子道:“废话,你去呀!”
    桓宇运起其气反逆之术,一股其气丹田穴冲起,才走了五处经穴,竟然四肢剧痛,其气欲散,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回真气,讶道:“诸位以何种手法禁制住在下?”
    钟秀轻轻道:“是花玉眉姑娘教我们的,只须一枚短短的金针,插你某一穴道上,你便无法施展逆天真气的功夫了!”
    桓字惊道:“是她,她在那儿?”
    卢大刀怒道:“你配知道么!”桓宇垂头道:“在下只晓得诸位是不是离开她不久?”
    钟秀无湍端心中一软,想道:“瞧他颇有情,又看在他救了几个人的份上,不妨约略透露一点……”当下道:“不错,我们一直在一起,前几日方公子亲自骑了青骏马报讯,我们才赶得来!”
    桓宇道:“万俄去报信的,唉,原来她恐我伤了方麟,所以教给诸位这个法子。”
    钟秀双眉倒竖,举手给他一个耳光,幸而众人都在瞧着台上激斗,没有人闻声观望过来,她根恨的道:“她怕你被人家两个弄死才是真的,你这混蛋?”
    桓宇呆了一阵,才道:“这话也有道理,他们两人先后出战,我势难活命……”
    转念又想道:“她既然已知道我跟施娜之事,而又教卢大刀夫妇带讯给我,无疑是表示不能原谅我的作为。”
    此念一生,顿时心灰欲冷,但觉活在世上已没有一点意思。
    须知明朝之世,男人三妻四妾的观念甚是普遍,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此所以桓字当日耐受不住施娜的诱惑时,便自然而然想到有个普通之法,认为倘使这个机会面见花玉眉,可当求得她的原谅,娶她们两人为妻。
    然而在一般崇拜花玉眉的人想来,桓宇此举实是大大的不该,何况另一个盆子那就是鞑靼族的郡主,更不能容忍。
    再加上萨哥王子及方麟等人的安排煽动,桓宇有了这件事便变成了无可挽救的大错了。
    桓宇心灰冷死之下,不觉又想到花玉眉是暗暗保存了她的性命,可是此举无异要他活在世上受苦,与其零零碎碎的痛苦一辈子,不如今日轰轰烈烈的战死当场,庶几还似个男子汉大丈夫。
    他死志已决,反而显得从容冷静,微微道:“花姑娘此举虽是番好意,但恕在下不能接受。”
    徐尚武叹道:“花姑娘的才智真是当世第一,无人可及。”
    他忽然发出赞美花玉眉之言,倒教桓手摸不着头脑,问道:“徐兄这话怎么说?”
    钟秀突然插口道:“她虽然是才智绝世,天下第一,但为何仍然有无法解决的难题!”
    卢大刀道:“那也不足为异,才智谋略再高的人,也强不过命运。”
    钟秀喷道:“你别胡扯,她明明怀有极大的心事,每日愁容满面,从来未露出笑容,这还是其次,最奇怪的是……”
    她忽然住口,瞪了桓字一眼,道:“她的情况不能让你这负心郎知道太多!”
    桓宇心如死灰,也不觉羞愧。
    钟秀眉头一皱,道:“转过身子,我替你取出金针就是。”
    桓宇转过身子,一面问道:“这也是她的……”底下意思二字,倘未说出,蓦觉腰上象被蚊子叶了一口,顿时无直无声。
    徐尚武、万胡子等人毫无惊讶之色,徐尚武道:“这就是我佩服花姑娘的原因了,她说你一定告诉我们说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就说你另有办法上台去争修逐胜,她料得对不对?”
    桓宇此时话既不能说,又动弹不得,只好眨眨睛眼,徐尚武又造:“因此,她教我们金针扎你另一处大穴道,使你无法开口!”
    万胡子接口道:“我们当时很不服气说你既然无法运气用力,怎能上台出要?她说方法很简单,你只须张口大叫桓宇在先,惊动了全场之人,那时节我们岂敢不起掉你身上的金针?”
    桓字直眨眼睛,心中服贴之极,但这仅是指对她的才智而言,关于地如此措施,却觉得不对,因此目前的局势正须要他上台对付明秀才,甚至待会对付萨哥王子,然后才由方麟出手,这样方麟稳稳可以取得胜利,而她花玉眉也可以选他为婿,岂不强胜似嫁给萨哥?
    那阴秀才乃是六甲中六名首领之一,武功胜过五大门派中如大孽尊者等数名高手,此时施展出竺公锡的反天逆地步法,在方映创光中审来闪去,竟一直不曾出手还击。
    要知阴秀才的武功有如他的姓氏,以阴损狠毒见长,使的是一柄坚逾精钢的玉笏,末端镶有利刀,一直藏在柏中,等闲不敢使用.定必要到了敌人有破绽,玉饬裂油而出,快如闪电,这一把你为油里乾坤,上一回桓宇便险险败在这一招之下。
    这阴秀才既是如此阴损,所炼武功自然以闪避为主,出手攻敌为辅.此所以他能够在方候创气如虹之下履险如夷,一时三刻之内不还会落败。
    桓宇可是深知此人武功家数.转眼一看,心中便暗暗替方麟着急,深恐他一旦沉不住气,浮燥轻进,反而死在朋秀才手中。
    全场数百群豪已悄无声息。都凝神观看这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
    人丛之中突然之间飞出两道寒光,宛如风驰电掣般向台上射去。
    这两道寒光挟着嗤嗤破空之声,毕直射入战圈之内,但见人影倏分,方麟和阴秀才都被这两道来势猛息无比的光芒迫得齐齐跃开。
    那两道寒光去势如此劲疾,本应越过木台,落向另一边的人丛之内,因此对面的人群起了一阵骚乱,谁知这两道寒光忽然一齐跌落台上,群豪看时,原来是一柄戒刀和一柄长剑,都插在木板上。
    这等拿捏劲道的功力,简直驶人听闻,方所那么骄傲自负的人这刻也不敢胡乱喝骂,只转眼向刀剑来路望去,瞧瞧是什么人从中干涉。
    萨哥王子那么深沉的人,却也不禁面色一变,但迅速恢复如常,笑吟吟的道:“这把成刀乃是少林寺常用之物,长剑则是武当派惯用的兵器,某家斗胆当着天下英雄之前,猪一猜出手之人是谁月
    全场之人心中都同样测是那两人,可是却没有一个开口打扰。
    萨哥王子缓缓道:“敢是少林寺当今方文大宗上人和武当掌门白藤真人写临此地?”话声过后寂然无人答腔,萨哥王子淡淡一笑道:“某家若是猜错了,从此退出江湖,终身不踏入江湖一步!”
    这话说得极重,但听一声阿弥陀佛和一声无量寿佛同时响起,前者声如洪钟,响彻四山,后者音调清如鸾风,高入云霄。
    发出声音之处的人丛,顿时波分浪裂腾出一大块空地,原来那两个发声之八四周人群自动让开,一来表示心中的敬仰,一来好让别人看得见。
    空地中并排站着两人,一个是高大老僧,相貌异常的威严,另一个则是相貌清古老道土。
    这两人身上都没有带兵器,萨哥王子朗声道:“两位掌门人既是现身,何不移驾台上,好教天下英雄瞻仰?”
    老增应道:“老油本有心上台,但阁下这么一说,倒有些不便了。”
    老道人接口道:“道兄说的甚是,但咱们若是上台去,他们可就要下来啦!”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便同时洒步走去,前面的人群纷纷让出道路,这两个名震天下多年的高人一个是举掌问讯,一个稽首答谢群豪让路。
    片刻间走上木台,全场恢复了秩序寂然无声,那并步虚、大孽尊者等人本要上台参见,但二老一上台便阻止他们上来行礼。
    萨哥王子这刻才恍然明白那铁衣柏秋为何敢出战之故,敢情是一则武当掌门在场,二则他的秘密已泄,非出战不可,心念一转,杀机盈胸,忽然间仰天长笑。
    全场之人都不晓得他为何朗声长笑,只有白藤真人略略窥测一点头绪。
    萨哥王子长笑一歇,便道:“某家今日连战各大门派高手多人,独独对武当柏秋及衡山娄坚兄两位手法招数有不明之处,现下衡山派掌门人不曾驾临,娄兄这一笔不必再提,倒是柏秋兄他……”
    一个人跃上木台,冷冷道:“柏秋虽是略负微负伤,尚堪一战!”
    此人正是早先面门被把扇伤了的铁农柏秋,他说了这两句话,便即过去向掌门人叩见,白藤真人命他起身,叹一口气,道:“你当真有一战之力么?”
    铁衣柏秋道:“弟子为师门名誉,不辞一拼,但若是失去奋战之心,便无能无力了!”
    这话全场之久没有几个明白,原来柏秋是借着与白藤真人对答的机会,暗中向萨哥表示说,若然萨哥王子不当众揭发他曾向竺公锡学艺之事说出来,则反正武林皆知此事,他便忍辱含垢,离此而去,不再与萨哥动手。
    换句话说,铁衣柏秋此举无异向白藤真人表示悔罪之意,打算以一条性命保存师门名誉,免得武林中人耻笑武当居然出了这等败类。
    白藤真人泛起悲们之容,道:“你真不愧是本门高弟,本座当必录下此事,教本门世世代代都晓得你的壮烈豪举,因致钦敬。”
    铁衣柏秋躬身道:“承蒙掌教真人成全弟子感激不尽!”他转身望着萨哥王子,等他开口。
    萨哥王子冷森一笑,道:“板上有到,你不妨取用。”
    柏秋过去取出长剑,此时台上方问及附秀才各在一隅,两位掌门人也退落台下,默然观战。
    全场群豪都想不透柏秋为何再度出战?不过这一回有武当门派掌门真人在此,料必另有把握,所以都抱有拭目以观之心。
    萨哥王于艺高人胆大,明知柏秋存下必死之心,定然勇猛难当,但仍然不放在心上,把用轻挥,冷笑道:“某家今日非成全你不可!”
    铁衣柏秋刷的一剑攻去,口中应遵:“兄弟知道阁下有成全之心,不必挂在口边。”
    他们这一次动手似乎还不及上一回激烈,可是其间或攻或拆,都凶险不过,全是致命的手法。
    片刻间双方已拆了十余招,铁衣柏秋感到对手角上内力越来越重,深怕又被地震所长剑取胜,心念一转,使出强攻手法,极力抢制机先。
    这一阵快攻极是凌厉,刻刻不高对方大穴,只要中上一剑,非死不可!”
    全场之人无不屏息静气的观看这场生死之斗,钟秀等人更加舍不得离开,因此桓宇瞧得清清楚楚。
    桓守自从得到智度大师相助,不但功力精进,又得到智度大师所赐的两本秘籍,一是百花仙子沈素心的秘传武功,一是司徒峰的独门心法,这两本秘籍都是沈素心遗物,经她精心编篡绘画,处处化繁为简,变难为易,甚是容易看懂领悟。
    因此桓宇在武功上也有精进,尤其得窥这两家心法,眼力之高尤为惊人。
    这刻已瞧出大概形势,心想那铁衣柏秋终久得死在萨哥扇底,他这次以死谢罪,本来很对,可是他既然已悔悟前非,人才难求,留得这等高手对抗敌人,便增添一分力量,实在就不该让他白白战死,然而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这个念头也无法向旁人表达,更别说亲自出手解围了。
    他空自急得眼珠连转,却毫无办法,耳听场中渐渐发出助威的呐喊声,不禁暗暗废然长叹,移开眼睛,茫然四瞧。
    “忽然间发觉一道寒光迫人的眼睛,正在丈许外的人难中窥视自己,他目光到处,那对眼睛倏然消失。
    桓宇惊讶的忖道:“这对眼睛神光十足,定是一流的内家高手无疑,有一点熟悉,不知在何处见过?这人是谁?”
    他注意找时,再也瞧不见这对眼睛,初时怀疑这人不是素识之人,若是认识的话,定会现身见面,可是到底想通一个道理,那就是此人是敌方高手,所以才隐起形迹。
    当下暗暗吃惊,细细寻思之下,已可确定这个神秘客定是竺公锡座下第一高手廉冲无疑。
    他很快就推想出廉冲本来亲自赶到,手下六甲之士也有数人现身,可能所有的人手都调夫此地,这一来他们势力强大,如若实行大屠杀的计划,除了刀剑暗杀袭击之外,还可以埋伏人手,以略器镖箭截杀奔逃之人,不管是不是能够完全成功,此地的武林人士最少也得消灭了大半。
    台上的铁衣柏秋提聚全身功力拼命进攻,外表上赠来已占了上风,场中彩声雷动。
    钟秀得意的回眸源了桓字一眼,道:“你瞧,武当派到底是名门大派……”她的话声突然中断,顿了一顿,才讲道:“你为什么满头大汗?”
    桓宇连连眨眼,钟秀沉吟一下,冷笑道:“我明白了,你勉强挣扎,所以冒出汗水,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
    她转回头去继续观战,然而这顷刻之间,台上形势大变,但见萨哥王子屡屡出手反击,柏秋似是锐气已消,远不及刚才凌厉凶猛。
    钟秀大吃一惊,拍拍徐尚武,道:“台上形势不妙,你瞧这跟桓宇满头大汗有关系没有?”
    徐尚武审视了一下,道:“或者是吧!”钟秀道:“那么咱们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徐尚武同意的点点头,钟秀伸手起出点地哑穴上的金针。
    桓宇哼了一声,知道已经能够说话,便道:“太迟啦,你们现在放过我也没有法子挽救!”
    钟、徐二人惊道:“什么?”齐齐转过头去瞧,恰好见萨哥王子跟出圈外,铁衣柏秋挺立不动,似是不分胜负,因此萨哥王子暂时退开,有话要说的光景。
    卢大刀沉声道:“糟了,柏秋似是中了一扇!”话才说完,台上的萨哥王子厉声大喝道:“倒下!”
    铁衣柏秋应声跌倒,僵卧不动。
    全场惹起一阵骚乱,人入议论纷云,大感失望。萨哥王子长笑一声,道:“俗语一不做,二不休,某家索性再成全娄坚兄吧!”
    娄坚站起身躯,光秃秃的头上冒出汗气,面色十分沉重,并步虚上台把柏秋抱下来,向白藤真人说道:“柏师弟已经阵亡啦!”说时,热泪夺眶而出。
    白藤真人点点头,旁边的大宗上人诵声佛号,道:“目下非是悲伤之时,并道兄须得抑制情绪,应付大变。”
    并步虚听出话中暗蕴神机,不禁一怔,暗想五大门派掌门已到两位之多,难道敌人还敢怎样不成?
    台上的萨哥王子冷冷的盯着娄坚,也不催促,须知这内中有文章,乃是娄坚自身的一个重大决定,倘若他跃上去,便等如背叛竺公锡,若是当众拒战,不啻暗暗表示他叛出师门,只因这一来他已是六甲中人,不敢跟萨哥王子动手才合道理。
    娄坚伸手摸一下光秀头颅,猛可下了决心,洪声道:“好,兄弟请周下成全就是!”
    方麟朗声道:“兄弟候驾已久,但阁下却毫无赐教之意,甚是教兄弟感到奇怪!
    萨哥王子哈哈笑道:“方兄何必心急,反正这一场决不可免……”突然面色一沉,喝道:“娄坚,还不上来送死?”
    娄坚一跃上台,冷冷道:“阁下最好客气点!”
    萨哥王子见此人居然胆敢背叛,气得嘿嘿冷笑,但旋即忍住气恼,徐徐道:“瞧在你是个不怕死的男子没上,某家不但客气,而且要说声佩服!”
    娄坚淡淡一笑,道:“那是过蒙推许,兄弟反而愧不敢当,阁下准备好了没有?”
    萨哥王子不立门户,道:“某家随时候教!”
    娄坚凝神运功.寻瑕觅隙,忽听台下有人唤道:“娄坚且慢出手,下来一趟!”委坚大吃一惊,口中应一声是,接着向萨哥王子:“家师有命,恕我暂离片刻。”
    萨哥王子毫不动容,淡淡道:“好,某家等你!”娄坚拱拱手,跃下台去。
    方麟把剑一摆,道:“兄弟实在不愿再等啦!”阴秀才冷笑接腔道:“那么兄弟就陆公子练练剑。”
    方麟道:“你配么?”阴秀才冷笑道:“你几时赢了兄弟?哼哼,连兄弟也赢不得,居然妄想跟王子动手,真是天大笑话!”
    这话激得方麟怒气冲冲,朗声道:“大胆狂徒,你这是自取灭亡,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来,来,来,咱们充分出高下,我找萨哥王子比划。”
    萨哥含笑退开,方麟跃到台中心,阴秀才也走出去,对面峙立。
    这两人刚才被武当.少林两派掌门分开,果是未分胜负,全场之人都在暗暗议论谁输谁赢。
    方麟银剑疾攻出去,剑法忽缓忽急,忽轻忽重,这几刻大有神鬼莫测的玄机。登时把明秀才迫得绕剑而退。
    桓宇瞧在眼中,暗暗皱眉,忖道:“他的剑法精进很多,尤其是尽去浮燥之气,大有无懈可击的气象……”
    卢大刀、钟秀等喝采道:“好到法.好剑法!”徐尚武还加一句,道:“我真想知道桓家剑又如何?”
    万胡子道:“自然是方家剑法高强些。”
    钟秀道:“问问他自己就晓得了!”
    徐尚武道:“问也没用.莫要叫他趁机脱身,可难说得很,那才精透呢!”
    他们谈论之时,方麟妙着层出不穷,有如鱼龙变幻,光怪离奇,使人瞧得眼花缭乱,他的银划十一变本以变字见长,轻重、快慢,缓急、刚柔、利钝、巧拙,溜滑等等,说之不尽,在变之时,剑上蕴含莫大威力,那人都可以看得出的,加上阴秀才面色紧张,满台游走闪避,顿时博得采声如雷,久久不绝。
    桓字见他献演出真正功夫,比以前大是不同,不由得雄心忽振,真想上台跟他比一比剑,瞧瞧倒底是南桓剑法高强还是北方划法强些,此外,他又想到方麟骤然间大有精进,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无疑是得到竺公锡指点之故,但他又为何敢与萨哥挑战?
    钟秀和徐尚武无意中见到他雄心奋发的神情,钟秀道:“咱们走吧!”
    徐尚武道:“钟姑娘就是吃亏在心软,见到他无法上台出手,便泛起不忍之心,兄弟却无动于衷,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上台。”卢大刀和万胡子附和道:“今日的龙争虎斗,乃是武林一大盛事,百载罕逢,咱们如何舍得就此离开?”
    钟秀叹口气,道:“花姑娘的智慧,真是举世无双。”
    卢、万二人还不明白,徐尚武却惊道:“莫非咱们舍不得离开已在花玉眉姑娘算中。”
    钟秀道:“正是!”话声才歇,桓宇突然能够动弹,并且低哼了一声,道:“奇了,禁制已经解开……”
    卢、徐、万等人不禁失色,都怕他出手报复,但桓字却无此意,活动一下,发觉全身气力恢复如常,不觉呆住,凝眸沉思。过了片刻,才叹道:“这也是她的安排,是也不是?”
    钟秀道:“若不是她作此安排,你怎能动弹?”
    桓宇模一摸两个被金针刺入的穴道,发觉消失了金针,甚是惊讶,想不出两支金针几时掉落的,低头查看,地上也没有金针踪影。
    他自知无法测得透其中玄虚,当下道:“在下到台边看,诸位最多分点心四下查看,说不定萨哥王子有阴谋毒计,把天下武林精英一网打尽。”
    卢大刀道:“此地有三大门派的掌门人在场,谁能赢得他们?我可不信你的虚言恫吓!”
    桓宇道:“诸位一定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他略略一顿,又道:“在下不妨透露一个秘密,那就是早先在下见到了廉冲,此人武功之高,决计不在各派掌门人之下,何况他手下六甲之士,个个武功高强,一可以当百,最可恨的是竺公锡本人不知是否已经到达,若是他本人轻到,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纵然到齐也未必制止住这场大屠杀!”
    他见他们数人仍然有不信之色,只好庞然一叹,转身走开。
    且说娄坚落到台下,只见衡山派掌门人南岳野樵谭空谷已经跟藤真人、大宗上人见过面,当即过去跪下行礼。
    这谭空谷须发皆白,身上穿着是甚是仆素,宛如山中采薪老樵一般,但面色红润,身材高大。他命娄坚起身,道:“咱们多年不见了,你的武功大有精进,为师心中甚是感慰。”
    娄坚俯首道:“弟子罪该万死!”原来谭空谷离开衡山已达七年之久,娄坚前年得到消息说师父已经老死他乡,是以毫无音讯,经过这许多时间,他也相信不疑,此所以他才会甘心屈节,求竺公锡指点,希望能成为一代之雄!”
    他虽是急功近利野心太大,可是到底是正派名门出身,所以到了最后关心,他仍然不肯背叛师门,宁可被萨哥王子杀死,至于他与柏秋联战,却是想借此试验一下自己的真正功力。
    这刻见到抚养自己长大,并且传以门心法的老恩师,不由得羞愧交集,满头大开,他正要说出自己的丑事,谭空谷已道:“竺公锡的弟子果然超凡绝俗,不比寻常,为师已经老迈无能,难以一拼,只好仍然由你出战了。”
    娄紧奋然遭:“弟子谨遵严谕。”
    谭空谷又造:“你可知道你为何屡屡出脚无法发挥威力之故何在么?”
    这话深中娄坚心事,连忙躬身道:“弟子不才,还望恩师指教。”
    旁边的人都想借故进开,谭空谷笑一笑,已接着说道:“你的破绽就在双眉之上,那一只脚出,那一边的眉毛就先动一下,这原是本门金刚脚提聚功力之时的自然现象,不足为奇,也很容易改过。
    大宗上人道:“原来如此,,然则娄施主不妨加以利用,虚虚实实,使敌人更难测度,当可收得奇效。”
    这娄坚本是外貌粗鲁,内心黠慧之人,听得大宗上人之言,顿时领悟要旨,当即向大宗上人躬身行礼道:“前辈的提示,小可自当牢记心中。”
    接着又向南岳野樵潭空谷下拜,道:“师门栽培之思,深广如海,弟子只怕无由报答了!”
    谭空谷微微露出激动的神情,长叹一声,白藤真人和大宗上人也不禁心中黯然,都泛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
    他们无不知道娄坚这回上台邀斗萨哥王子,若是不能凭这金钢脚取胜,下场便将与铁衣柏秋一般,但这正是娄坚赎罪立功的唯一机会,纵是明知难逃一死,也得让他出战,否则娄坚屈节叛师之罪决不可赦。
    在这几位身经百战的宗师高手心中,对这一仗早有了定评,深知委坚只有一个机会可以希望获胜,若是萨哥躲避得过,娄坚只有死路一条。
    谭空谷平生只有娄坚这个弟子,这刻心情沉重可想而知,他摆手命娄坚起身,缓缓道:
    “待会儿上台这时,小心当战,若然平安无事,为师就把司徒峰兄的手书拿给你看,将来咱们衡山一派,还仅你光大发扬,你好自为之,去吧!”
    委坚满心感愧,转知跃上台去,这时阴秀才已被方群剑团套住,门进不迭,他便静静仁立在一边,等方、阴二人分出胜负生死之后再说。突然间一阵细微清晰的话声传入耳中,这声音道:“娄兄,在下桓宇用传声之法,向类兄略进数言,请用点头或摇头的方式示覆。”
    娄坚初时不禁震动了下,旋即恢复冷静,微微颔首。桓字就站在靠近娄坚所站的台角下人丛之内,他用传声之法,说道:“类无这一场决战非同小可,是不是非出手不可?”
    娄坚轻轻点一下头,桓字又道:“娄兄得到贵派掌门谭老前辈指点,可有取胜把握产娄坚摇摇头,桓字接着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冒昧奉劝娄兄目下还是忍一口气,不要出手为上。”娄坚又摇摇头,表示不行。
    桓宇道:“在下深悉委兄的用意和决心,是以极是敬佩,大胆进言,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娄兄意下如何?”台上的娄坚忽然泛起无限感慨,心想当世这间,只有担宇才是唯一信得守自己当真是悔过赎罪之人,所以才劝自己忍辱负重,而师父以及其他门派人都不能如此豁达大度,他很想告诉桓字,说他个人认为桓宇才是真正的爱国志上,其他的人凡事都不免有点私心,独有桓宇他一直没有为自己着想。
    可惜这话无法当面说给桓宇听,而只能摇头表示不能不战,但听桓宇又遭:“娄兄为何不肯忍气吞声,留有用之身,日后好对付敌人?”娄坚面露出痛苦之色,缓缓摇头,台下的桓字见劝不住他,不禁叹一口气,心想他主意已决,只怕待会他不敌之时,我出手相助,以而被他见怪。
    此时阴秀才简直没有还手之力,身上衣服已被银到划破数处,蓦然间大步走出划图之外,步法忽快忽慢,身形左右不定,姿式甚是古怪,却容容易易就走出国外,方麟连发数刻,都拦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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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独挽狂澜运韬光
    这一幕只瞧得全场之人震骏得莫名,寂然无声,阴秀才一出一战圈之外,立刻跃落台下,方麟捧剑一摆,萨哥王子朗声道:“诸方兄让一让,日下轮到某家向娄兄请教了。”
    娄坚怕方麟抢先出手,赶紧走到台心,洪声道:“好极了,兄弟在此等候多时啦!”
    方麟只好退让一隅,但见萨哥王子欺近娄坚,口中喝道:“小心了!”一扇点去,手法的毒之极。
    娄坚眼见对方把扇来势疾急,方向变幻莫测,感到无从闪避,当下使出最拿手的绝艺,左臂硬封招扇,右手拳头运劲猛击,底下的一只脚却似发未发。
    这一招乃衡山派三大秘招之一,称为万象人虚,专门用以防身救命,奇奥无比。
    萨哥王子微微一晒,心中急转念道:“我的扇式已发,等你拳力或金刚脚反击之时.早已点你的左前臂上,我扇上的内力足可以洞穿牛腹,你纵是炼过奇门功夫,也挡不住这一点之威……”
    心念转动之际,把扇已点中娄坚左手小臂,骨之上,但闻叮的一响,委坚夷然无损,反而拳脚齐发,乘机反攻。
    萨哥王子失去先机,连连退却,全场之八万想不到娄坚一上手就占了上风,人人喜出望外的高声呐喊和鼓掌,闹成一片。
    原来娄坚臂上套有一个宽约四寸的钢套,所以胆敢硬挡萨哥一扇,这娄坚以前向竺公锡屈节学艺,并没能提及这枚铜套,甚至连谭空谷也不晓得,所以萨哥才会上当,由此也足见此人城府之深,心计之工了。
    萨哥王子使出极快的身法,不出十招,就把委坚甩开,重新对面峙立。
    娄坚深深吸一口气,提聚全身功力接着大喝一声,身子向左方跨去,他既是向左方跨出,自然提起左脚,向地面踏落,身躯的重心也移到左边,这时按常理而言,这只左脚万万无法施展。
    但衡山派金刚脚法称绝武林,正因另有运力使劲之道,与别家脚法大不相同,但见他左脚不知如何呼的一声扫了出去,突袭对方胫骨部位。
    他这一脚不但劲力重如山岳,而且恰好封住对方后通之路。
    萨哥王子冷哼一声,跃起两尺,心中却大惊忖道:“奇怪了,这一回他双眉全然不动,难道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毛病不成?
    娄坚这一脚去势定然又快又重,但脚尖扫到对方双足下面的地方,陡然收回,奇快无比。
    萨哥王子落在台上原位,暗暗松一口气,心想原来他这一脚只是应把,无怪双眉不动。
    娄坚向右跨出一步,这只有脚又突然发出,这一回事前右眉微耸,萨哥王子正早了一线从他右方上空跃过,落在他身后。
    群豪眼见娄坚这等快疾无影的脚法居然赐空,都大为担忧,只有正面座位上的高手们听了谭空谷之言,晓得其中原委,才不诧怪,可是他们却晓得娄坚荣辱生死的关头,不禁十分紧张,人人睁大双眼注视台上。
    娄坚连续攻出大脚之多,势凶力猛,每一脚快慢不同,显示出他在这一门绝艺上的深厚造诣,已达到快慢由心,轻重如意的境地。
    萨哥—一进去,口中发出讥潮的笑声,娄坚陡然间左后耸动,但底下却是右脚扫出。
    脚势有如雷霆万钧,恰在萨哥王子跃起之际,扫到足踝部位,要知萨哥不是向上跃起,根据对方眉毛而分向左右间进,这一回弄错了方向,故此他跃起之时,反而凑向对方脚势来路,其间虽然相差只有一线之微,可是在他们这等高手相争的局面之下,已经是生死胜败的关键.
    眼看娄坚脚尖扫中了萨哥足踝,砰地一声,萨哥王子身形在空中连打三个斛斗,困落两丈之外。娄坚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物掉在台上,转眼一瞥,原来是萨哥王子手中的把扇,不禁大为惊讶,心想此扇应该掉落在远处才对,抬眼瞧去,但见萨哥王子挺立台上,竟未倒下,不禁大为惶惑.
    萨哥王子冷笑一声,说道:“娄兄得到令师指点,果然知道了自己的弊病,可是某家也不是愚蠢之辈,自然会提防到这一着!”
    全场群豪因见萨哥王子无恙挺立,是以都不会欢呼叫喊,这时听到他的话,更加鸦雀无声。
    萨哥王子又迈:“若是花玉眉姑娘换作是你,她的才智绝世超俗,无人能及,定然早就除出某家连用同样的身法闪避你的脚,必是诱敌之计,因此,她一定会不动声色的继续急攻,再踢出十脚八脚,那时时候我试不出你是否已得指教,定会出手反击,你便有一脚取胜之机了。”
    他提及花玉眉之名.话中尽是推崇之意,群豪便没有出声干涉。
    娄坚一伸手扯开衣襟,敞露出胸口黑茸茸的胸毛,洪声大笑道:“阁下大智过人,兄弟尤为佩服,但目下咱们还未拼出结果……”
    他脚尖一拨,那柄折扇飞到萨哥脚下,又遭:“不过兄弟能够一脚击落了阁下手中兵器,也足以自豪一时了.请阁下拾起兵器再战!”萨哥拣起拆扇.插在腰间,淡淡一笑,道:“某家不用兵器也可以愿你……”说时,举步迫近娄坚,眼中射出自信的光芒。
    娄坚应一声“好!”,出拳迅疾攻敌,底下一脚踢去,事先毫无朕兆。
    萨哥王子也在同时出手,使出竺公锡独创的鬼指移经手,指掌齐施。
    就仅这一个照面之间.双方都各自被对方迫退,那萨哥王子是利用鞋底脚板受力,砰一声飞开数尺,娄坚却是左边穴道上被对方指尖扫了一下.登时力遭减弱了一大半,所以只能把对方踢开数尺。
    谭空谷深知本门武功纯是阳刚路数,因此对阵交锋之际,总是三招两式之内,分出胜负生死,这刻紧张异常,不知不觉的站起身,信步离开座位。
    他已经深切了解娄坚真有一死罪贱之心,可是现下虽然可以坚信不疑,在形势上已无法转回,数十年心血,衡山派的未来都将化为乌有,还有感情上的负担.使他感到十分痛苦和失望。
    蓦地微风拂到,竟是有人潜袭他臂弯穴道,谭空谷急急出手一推,同时转眼瞧去,却是个英俊少年,背上升插长剑,眼神极足,一望而知乃是内家高手。
    那少年被他推得退了一步,却陪笑拱手,似乎没有恶见,谭空谷仍然十分愤怒,霜眉一皱,正要发话,那少年急急低声道:“在下桓字,有话奉商.还望老前辈饶恕冒犯惊扰之罪。”
    谭空谷一肚子怒气,顿时化为乌有,迅速的打量这个最近名震天下的后起高手一眼,发觉他眉宇之间,隐隐笼罩一股忧郁,似乎与他俊美的外貌不大相称,但这一股忧郁却增加了他的吸引力,使他变得深沉难以了解。
    桓宇又急急道;“请问老前辈,现下可相信分高足了么?”
    谭空谷点点,道:“相信,但桓兄这一问有何用意?”
    桓宇道:“那么在下若是解得娄兄的危局的话,还望老前辈……”
    说到这儿,谭空谷面色一沉,摆手道:“老夫平生不受挟制,桓兄久著。”
    谭空谷淡淡道:“这是外间朋友过誉之言,桓兄有话以后再说。”说罢便扭头望向台上,恰好见到娄坚一脚迫退了萨哥王子,但险险中了他的鬼指移经手。
    桓宇本意是挺身上台,替下娄坚,但那时必须有谭空谷出头把娄坚叫下,否则此举对衡山派名声有损,决不能做。
    因此桓宇定须先得到谭空谷的同意,好不容易见他步出座外,说话时不致惊动别人,忙忙挤过去,谁知谭空谷会错了意,碰了一个大河子。
    他一瞧形势危急,等到讲明之后,娄坚已活不成了,只好放弃此念,挤向台边。
    陡然间,瞧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人的侧影,这人站在木台另一角的下面,他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竺公锡的大弟子廉冲,不禁想起一事,触动了灵机,当即悄悄移到最靠近方麟之处,用传声之法说道:“方兄,小弟说话之时,请你暂时不要查看小弟踪迹。”
    方麟微微一震,却果然没有动弹,桓宇心中一宽,随即接下去说:“方兄可知阴秀才如何逃得出方兄剑圈的么?那不是他的本事,而是有人以传声之法指点他逃生,传声之人就是廉冲……”
    说到此处,方麟便已深信不疑,原来,一则萨哥王子恐怕尚未有这等眼力窥破他的剑路,二则萨哥身在台上,众目睽睽,若是施展传声之法,定然有些高人能够瞧破,他点点头,表示相信。
    桓宇又造:“方兄若有挽救娄坚兄性命之意,便可借此题目发挥,廉冲便在东北隅的台下。”
    此时娄坚气势已馁,他原只凭仗坚强的斗志,与及前此从竺公锡学来的新法奇招,才能跟萨哥王子勉力周旋,若不是武功大有精进,换作往时,早就败阵身亡了!
    方麟厉声大喝道:“双方暂且停手,听我一言。”
    萨哥应声飘退数步,谈谈道:“方兄有何见教?”
    方麟道:“令师兄廉冲在那边!”他举手指一指东北角,接着又道:“因此,兄弟陡然明白了阴秀才何以才能从客退出之故,敢情是令师兄传声指点的!”
    萨哥王子道:“方兄拣这时候提及此事,用意恐怕是在暗助娄兄吧?”
    方兄傲然一笑,道:“兄弟不管阁下作何想法,但阁下若不把阴秀才叫上台来,再度决战的话,你们别想再斗下去。”
    萨哥王子道:“岂有此理,阴秀才既不是某家传声指点,又非某家手下,凭什么赖在某家头上?”
    他机智过人,辩词敏快,只停了一下,便又道:“方兄如若不怕被别人误以为借故出手的话,尽管上来动手就是,反正今日定须见个真章不可!”
    方麟微微一怔,心想这话有理,别人定然认为我故意趁他力战之后动手,因此我纵然取胜了,也不光彩。
    萨哥王子乘势出手攻袭娄坚,指掌连旅,把娄坚迫得倒退不迭,他的鬼指移经手,乃是竺公锡集正邪两派之精华,另行创研出来的秘艺,指掌变换之际,无迹可寻。
    娄坚正在无法支持之际,耳边突然听到师父谭空谷的传声,指示他如何防守,登时精神一振,连续发出三举和两脚,勉强挽回了败局。
    本来这些招数、手法,他自家都熟悉不过,可是当局者迷,急切间没有用上,而谭空谷又是他授业思师,身在局外传声指点,自然威力特强。
    谭空谷的声音又遭:“为师业已深知你的心迹,若是有机会的话,不妨退下!”
    这话已说得太迟,娄坚在萨哥迫攻之下,已没能脱身的机会,又激战了数招,萨哥王子使出鬼指功夫,隔空点去,锋锐的指力刺中娄坚的胸口,娄坚但觉一阵剧疼,登时跌倒。
    谭空谷跃上木台,登时另有两人跟着跃上,一个是独臂大汉,另一个则面貌平凡,与常人一般的汉子,这两人严密注视谭空谷,似是防他向萨哥出手,但谭空谷理也不理他们,弯腰抱起娄坚,冷冷道:“老夫自会把这一笔,记在竺公锡的帐上。”
    萨哥王子今日连挫五大门派高手,又击伤其中两个,雄威凛凛,全场尽皆震惊,反之,方麟却远不及他的声势.只因萨哥手下随便上来一个人,就足以放住了方核,而先前杨恨烟及博源的一战,杨根烟虽然终于落败,但她奇绝~时的狠毒打法,却在群豪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
    谭空谷抱起娄坚径自跃F木台,萨哥王子还拱手相送,表现得很漂亮。
    方麟未曾见过那独臂汉子和那个面貌平凡的人,当下也不放在心上,举步向萨哥王子走去。
    那独臂汉子横身拦住,道:“在下熊一拳,这一位是郭敢。”
    方麟这时猛然醒悟,心想这两人当时上台,本是打算拦截衡山派掌门人谭空谷,以谭空谷的名声,他们也敢作此想法,可见得不是平庸之辈。
    此念掠过心头.顿时运劝戒备,但神情仍然冷做如故,翻起白眼,道:“本公子叫你们滚开!”
    这方麟天生十分骄傲,即使是十分谦虚之时,仍然可以瞧得出他的本性,何况这刻故意给对方以难看,那种自傲自大的样子,叫人实在受不了。
    熊一拳气得满嘴钢牙咬得咯咯吱吱的响,正要开口,萨哥王子沉声道:“熊一拳不可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失礼。”
    这话一出,熊一拳不敢违背,只好硬生生把怒火压下,但眼中却泛射出骇人的凶光。
    全场数百名武林豪客,不由得暗暗生出服气之情,都想这萨哥王子气度见识大是不凡,无怪会被竺公锡看中,传以绝艺。
    方麟银解到一抖,厉声道:“若不让路,那是自取灭亡,与人无尤!”
    熊了拳闷声不响,突然呼的一声,劈出一拳,他虽是忿很蓄势发把攻敌·但这一拳去势不快不慢,拳上力追亦刚亦柔,并且是从正面攻入。
    方麟银剑划出四五道光华,封架之中,暗寓反击之势。
    只见熊一拳拳头一歪,正正击中方群左臂,把方麟震退四步。
    此人一出手,就击败了银剑郎君,没有人不是大感意外,都吃了一惊,全场静得连叶堕针落之声也听得见。
    方麟面包灰白,捧剑发愣,敢情连他自己也不知如何会挨上这一拳,以此类推,再上前动手也是白饶。
    萨哥王子仰头瞧瞧天色,微笑道:“想不到已经是晌午时分,咱们都该休息休息,略进饮食。”
    方麟在天下英雄面前,竟在一照面之间落败,心中痛苦难以形容,这刻心头波澜万丈,掀起了当众横剑自刎的念头,因此萨哥王子说的话他都没能听见。
    全场之人都象是凝结住,个个睁大了眼睛,瞧那方麟是上前再战呢,抑是找个理由退下?
    萨哥王子大声道:“方麟兄,你可曾听见兄弟的话?”
    方麟蓦地惊醒,长叹一声,道:“你说什么?”萨哥道:“我说目下已午时,咱们何妨休息进食……”
    方麟茫然道:“是这样么?”
    萨哥道:“你我今日一战,关系重大,方兄若不坚持,那就歇息一会,等午后再上台动手不迟!”
    方麟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说道:“我连你一名手下都打不过,岂能跟你争雄逐胜。”
    他举剑横在喉咙上,惨笑一声,又道:“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目下求得一死,还不失为男子汉大丈夫……”
    萨哥王子肃然起敬道:“方兄这一番话果然是豪杰之言,兄弟极为佩服。”
    方麟又仰天长叹一声,默默忖道:“竺公锡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能够调教出这等人物,一拳就把我击败,唉,可怜我一生自傲自大,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他在转念之时,人人都露出严肃之容,少林、武当、衡山这三派的掌门,也晓得这等局面无法挽回,所以没有一个开口谈论此事。
    寂静中,突然一个人纵上木台,众人瞧时,却是个英俊少年,背插长剑,举止漂逸清洒。
    萨哥王子惊讶地瞧着来人,方麟也望见了,不禁一怔,接着便厉声大笑,道:“桓宇你终于上台露面啦,可借来迟一步,竟不能分出咱们两家的剑法,孰优,孰劣?”
    桓宇微微一笑,道:“方兄把刻放在咽喉上是什么意思?”
    方麟勃然大怒,道:“你这刻竟敢耻笑我?”突然移开锋利长剑,似是要过去拚命,但转眼之间,怒容全消,颓然长叹一声,道:“寒家剑法,竟抵挡不住那厮一拳,我还能跟人家拚斗么?”
    桓字接口道:“方兄这话很有意思,兄弟前些时候也曾以寒家剑法,在竺公锡面前斗过此人。”
    方麟精神一振,道:“这话可是当真?”
    桓宇道:“人不信就问问这位熊兄。”
    方麟从他口气态度中,已推测出他一定赢了,这或者就是他特地上台,说出此事来奚落自己的原因了,不由得急怒攻心,几乎吐出鲜血。
    桓宇道:“方兄是聪明人,定然猜想得到兄弟当时的经过了。”
    方麟再也忍耐不住,银剑一挥,身随剑走,直向桓宇激射出去,桓宇大喝道:“方兄别动手,我有话说。”
    方麟恨恨道:“我先杀了你再自刎也好……”
    桓宇一下子躲到萨哥背后,方麟一瞧形势,已知无法施展杀手,除非他肯出场放对拚斗,只好停住身形。口中恨声不绝。
    群豪都觉得桓宇不该在这等时候还耻笑方麟,因此喧哗喝骂之声大作。桓宇大声道:
    “方兄若肯听兄弟说几句话,便不会横颈自刎了。”
    喧噪的喝骂声掩盖不住他的话声,方麟听得一清二楚,手中银剑不觉垂下,道:“这话可当真?”
    桓宇道:“兄弟何必骗你?若然兄弟有意取巧,刚才便不必现身,方兄一死,许多事都解决了!”
    方麟点点头道:“这话有理,兄弟洗耳恭听桓兄的高论便是。”
    台下之人见他们改意已消失,方麟垂下长剑,桓宇则已从萨哥王子背后走出来,都觉得十分惊讶,很快就静下来。
    桓宇朗声道:“不瞒方兄说,兄弟当日跟熊兄动手,也是一个照面就中了一拳,无论是被击中的部份,以及被他震退的步数,也跟方兄一样……”
    这几句话全场皆闻,人人眼看独臂大汉没能否认,便都信了,登时升起嗡嗡的论论声。
    桓宇略略停歇一下,仰天长笑数声,才接着道:“这原不是稀奇丢脸之事,只要想通其中道理,方兄就不会羞愧自刎了。”
    方麟拱手道;“还望桓字指点……”
    桓宇道:“这道理很简单,他练了几招拳法,配合他的通臂奇功,所以能够出人意外的击中敌人。”
    方麟道:“纵是如此,这也是他炼的功夫,咱们抵挡不住,便是咱们学艺不精之过。”
    这个反驳的原因,正是全场的人心中都浮起的念头,故此这刻人人凝神侧耳听那桓宇怎生回答?”
    萨哥王子始终微微而笑,也不插口打扰他们。
    桓宇道:“以这位熊兄的一身功力,咱们决计受不住他一拳之威,可是咱们都曾经被他击中,却都不曾倒下,这就是此事的关键,他炼有几招拳法乃是只求击中敌人,但内劲力道都不能使足,所以咱们挨受得住,此所以熊兄当日白家亲口对我说过,凡是中了他这一拳而不倒的,便可列入高手之林,方兄试想一想,这两句话之中岂不是透露出,他这一拳纵是高手也躲不过的意思?”
    方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桓宇大声道:“因此跟他动手过招,武林规矩便须略加改动,若是中一掌就得自杀,我瞧凭他一个人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台下传出不少赞同之声,方麟这时才真放弃了自刎之意,拱手道:“承蒙桓兄指点,开启胸中茅塞,兄弟感激万分。”
    桓宇还礼道:“不敢,不敢……”
    方麟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转到熊一拳面上,道;“本公子输得不眼,还要领教尊驾的神拳!”
    熊一拳悍然应道:“好!”跃到木台中心,桓字便退到一侧,跟萨哥王子拱手为礼。
    萨哥王子缓缓道:“桓兄一直不曾露面,那本是明哲保身之道,目下战端未启,桓宇兄何不离开此地?”
    桓宇道:“这世上许多事都不由自主,兄弟虽想明哲保身,可借办不到此时方、熊二人已经开始交手,因此他们暂时中止谈话,转眼观战。
    熊一拳右拳到头顶,姿式古怪,桓宇认得他这一招十分奇奥,心想方群只怕不易躲过,念头才转之时,方群已挥剑抢攻,他也认出这一招的奥妙,所以虚刺一招,诱敌出手。
    他的剑法本是以变见长,但见剑势急进之际,突然变为退式,这一进一退之间,极是圆融严密,无隙可寻。
    熊一拳的招数与他同时发出,身子向左跨开一步,拳头从空中劈落,极是迅速,方麟虽知机先退,仍被拳头擦着衣服,险险又中他一拳。
    方麟心中一凛,暗付这通臂功神奇得紧,居然有后发先至的神通,当下运划如风,快攻数剑,这几剑只迫得熊一拳连退数步,无法出拳。
    一侧的郭敢突然掣出长剑,大有出手相助之意,台下有人瞧见,便鼓噪起来,但郭敢天生又聋又吸,根本没有听见,萨哥王子心念一转,举脚踩了一下地板,郭敢竟然察觉地板的震动,转眼瞧看,萨哥比了个手势,他点点头,收起长剑。
    此时方麟施展出银剑十一变的剑法,但见他忽快忽慢.忽轻忽重.忽刚忽柔,剑法全无定工,只看当时情形,按照刚柔快慢等本旨出剑。
    然一拳被他于变万化的剑法,迫得无法出招反击,头上不禁冒出汗水,心中大是焦煤,身法、拳路都受到影响,方群岂肯放过这等机会之理,剑法更加凌厉,眨眼间,又攻了七八把,熊一拳左腿上突然流出鲜血,原来已中了一剑。
    台下群豪狂呼大叫的喝彩,掌声雷动.萨哥王子这刻仍然不动声色,桓宇不禁十分佩服他的修养工夫,心中暗暗推到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眼看熊一拳堪堪支持不住.萨哥王子运足内劲迫出语声,徐徐道:“方兄可知道那一日桓宇用是赤手空拳对付熊一拳的么?他并没有使用意剑十八招的家传绝艺呢!”
    方麟闻言大吃一惊,心想桓宇徒手便能得取胜.岂不是比自己高了一等?
    他心神一乱,剑法顿然松懈.熊一拳乘机反击,拳似流是,时的一声.当空劈落,这一拳本来彀不着部位,但他使出通臂功,左边半截断臂缩入体内,右臂加长了尺许。
    方麟险险被他击中,一股拳力从身侧涌过,把他震退两步。
    熊一拳疾然跃出圈外,台下观战的群豪,都不曾听见萨哥王子之言,那是因为当时他们狂呼大叫,扰乱了自家的听觉,这刻眼见形势突变,部不禁十分惊讶,其中有些人厉声喝道:“方公子赶上去杀死分!”又有人叫道:“万万不可放过这厮……”
    方麟耳听群家鼓噪煽动之词,登时杀机盈胸,提剑便上。
    突然一把长剑从侧面横截攻到.方麟一剑染开,转眼瞧时.却是那郭敢。
    熊一幸自知无法赢得方麟手中之剑,当下乘机跌落台下,身形在人丛中隐没不见。
    方麟不知郭敢又聋又四,冷笑一声.道:“尊驾也是使剑高手,幸会得很!”
    郭敢瞪眼不答,方位又道:“尊驾既敢插手架梁,那咱们就决一死战如何?”
    郭敢根本不晓得他说什么,仍然瞪大双眼,方麟大怒道:“好小子……”正待发作.桓宇朗声道:“方兄不必动火,此人身有残疾,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但一身武功比之先前数位更强,乃是六甲中最出类拨革的高手!”
    此言全场皆闻,所以目光都集中在郭敢身上,方麟傲然笑道:“妙极了,兄弟只要把此人击败,就等如击败了廉冲手下六甲之土!”
    担宇道:“可以这么说!”
    方麟精神一振.胸中杀机潮涌.长剑一挥.疾向郭敢攻去。
    郭敢挺剑一振,方麟存心试一试他的内力,因此招式不变,劈在敌人封上。
    但“当”的大响一声.双方各自震退了两步、内力和防力上,竟分不出高下。
    方麟心中微凛,不敢大意挥剑文上,这一次他利势变幻不定,光华流酒飞舞,煞是好看,台下升起鼓掌和喝彩之声。
    都敢—一封拆住.使的剑法甚是平常普通.比起方麟的鱼龙变幻缤纷,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的剑法部甚是实在有效,也不耗费力气。
    方麟一口气迅速攻了二十余招,只见郭敢始终如一。使出朴实平凡的招数抵挡.脚下不曾被迫得半步,方麟当下已知道一二百招之内.不易取胜,便沉住气,用心窥测对方疏漏破绽。
    他的刽法变化不定.时时异军突出,有意想不到之妙,不知不觉激斗了一顿饭的工夫,两人又攻拆了百把以上。
    这一场比划,精采无比.台下都寂然无声,正面一众高手聚观之处,更加肃静。
    白藤真人轻叹一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话一点也不假,想当年方少快的尊翁在世,名震武林.但他数十年的精纯修为.似乎还比不上方少侠的沉稳刚健。”
    大宗上人道:“道兄此言正是老钻心中之意,这方少侠如此高明,那桓宇少侠定然也差堪比拟,如此说起来.南桓、北方两位兄台有此虎子,死也可以安心瞑目了。”
    其余的高手,听了这三位辈份高尊的掌门人慨叹之言,想起自身无法为师门争光,都十分羞愧,咱叹之声此起彼落。
    台上的萨哥王子低声笑道:“桓宇兄,瞧瞧方兄的剑法,有何感想?”
    桓宇道:“方兄的划法大有精进,神奇无比,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了!”
    萨哥王子道:“这话恐怕只是谦让之言而已。”
    桓宇道:“此言出自兄弟衷心,阁下何故怀疑?”
    萨哥王子道:“若是真心话,某家倒得奉劝一句良言,那就是桓宇兄速速趁机离开,你有什么放心不下之事,不妨委托某家代办,只不知桓宇兄可信得过我?”
    桓宇道:“阁下如此关心兄弟,不知是何缘故?”
    萨哥笑吟吟道:“那还用说,桓兄若是携了舍妹远走高飞,退出江湖,那就是某家至亲之人,某家岂能不为桓宇兄尽心尽力!”
    桓守好久已没有想起施娜,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道:“阁下的美意,兄弟十分感谢,可是……”
    萨哥王子接口道:“那是什么?难道说你还想在此地与我们争夺花玉眉姑娘不成?”
    桓宇痛苦地叹道:“兄弟已死了此心,我只是想说令妹目下在什么地方,连兄弟也不晓得?”
    萨哥王子缓缓道:“假使某家能够奉告,桓兄是不是立刻动身找她去?”
    桓宇大感为难,迟疑了一阵,才道:“阁下先行赐告,让兄弟考虑考虑。”
    萨哥王子道:“好,舍妹现下在居庸关口,等候桓宇兄前往相会。”
    桓宇半晌不语,萨哥王子道:“舍妹的行踪失去多日,直到今日离开京城之时,才被某家手下发现,某家闻报之后,便亲笔写就一函,派人飞马送给舍妹,要她在居庸关口等候。”
    这话说得桓宇不能不信,抬头瞧时,但见方麟的银剑占了七成攻势,剑术高明精妙,尤其是气度沉凝,全然没能了昔日的飞扬浮燥之气,他的剑法本来是极上乘家数,以往就是因为求变心切,浮燥不稳,犯了心猿之病。目下只改去这一点,立时就精进极多,大有无懈可击之势。
    桓宇自忖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一方面又被萨哥王子劝得心摇意动,正在难以取决之时,萨哥王子的声音又道:“桓兄决定了没有?”
    桓宇突然大喝一声:“诸方兄暂时停手!”脚下用力,跃到战圈旁边。
    方麟果然收剑退开,道:“桓宇兄有何见教?”
    桓宇造:“方兄已斗了两百把之上,虽是未曾当真击败对方,但是你们之间的高低强弱,已是有目共睹,那位郭兄守多攻少,方兄占了七成以上的攻势,可见得剑术,功力都胜他一筹。”
    方麟面上大有光彩,和颜悦色的道:“既是如此,桓宇兄还有什么吩咐?”
    桓宇道:“今日妙峰山之会,本与他人无涉,眼下咱们三人都在台上,方兄何必浪费时间,损耗气力对付廉冲手下,是与不是?”
    方麟道:“对呀!”心想我若是一定要击败那郭敢,非苦战千招以上不可,那时节耗去真力极多,只怕不是一时三刻之内能够复元。
    桓宇转头望住萨哥王子,道:“阁下若是不愿多费时间,便请郭兄下台!”
    萨哥王子笑道:“某家不忙,方兄若是坚执要取胜之后方始罢手,也无不可!”说时却比个手势,那又聋又哑的郭敢便跃落台下。
    场中静寂无声,数百道目光,都集中在木台之上的三个年青英俊的高手身上。
    萨哥王子笑道:“桓兄来得正合时,某家和方兄都损耗了不少气力,现在任桓兄随便挑选一个。”
    桓宇道:“兄弟毫无占两位这点便宜之意。”
    萨哥王子道:“桓兄想必到场很久了!”桓宇点点头,萨哥王子又道:“然则桓兄何故一直都不现身赐教?一直等到现在才上台来?”
    这话间得锋利似刀,桓字不但无法反驳,连发怒翻脸都不行,又不能说出被卢大刀他们擒住的经过,当真是急不得想不得。
    萨哥又遭:“某家这么说法可不是惧怕干你,方兄自然也和某家一般,桓字兄即管挑选我们其中之一动手,别因某家之言而感到不好意思。”
    方麟道:“这话很对,桓兄请挑选吧?”
    桓宇一急之下,倒有了主意,朗声道:“兄弟建议两位暂时休息,略进饮食,咱们可趁休息之时,议妥动手时的次序,这正是一举两得之法。”
    方麟心感桓宇阻他自刎之恩,当即欣然同意,萨哥仰天瞧瞧天色,道:“咱们从早上到现在,目下已是晌午时分,休息一会也好,再说这数百武林同道们想必也站得累了。”
    场中群豪都松弛下来,纷纷议论,这时突然出现了数十名壮汉,有的提着竹箩,放满了碗筷,有的提着酒坛,有的提着巨大食盒,装满了大饼馒头和卤牛肉等食用之物,他们胸口都佩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北京镇威缥局等字样。
    这镇威镖局的东主谭化,乃是北方镖行最有名的人物,领袖同行,无人不知,由他预备食用之物最是适当,因此没有人感到奇怪。
    酒香四溢,群豪放量饮酒食肉,一面谈论适才战况,场面热闹异常。
    萨哥带来的六名随从携有食盒,他约了植方二人一同进食,并且商谈动手之法,桓方二人也不推辞,三人便在台下席地而坐,一边饮食,一边商议。
    木台正面的座位上,另有专人准备酒食,较为精细丰盛些,并且还有素菜素点。
    武当派的掌门白藤真人虽是眼见柏秋阵亡,仍然不动声色的进食,但并步虚可就没有这等修养和胸襟,不但吃不下东西还不住的遥望萨哥王子,眼中射出怒恨的光芒。
    娄坚只是受伤,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南岳野樵潭空谷自觉比白藤真人幸运得多,他们谈论了一阵,大宗上人向谭化道:“谭施主供应全场饮食,此举实是高明不过,无怪能够领袖同道,人人敬仰。”
    谭化连忙道:“大师过奖啦,晚辈岂敢当得……”笑容甚是勉强,心中大为奇怪。
    过了一阵,谭化压低了声音道:“晚辈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今日供应饮食之事。”
    王位掌门人彼此交换眼色,露出微微吃惊之容,大宗上人缓缓道:“谭施主请说。”
    谭化道:“晚辈只吩咐局中准备此座之久的饮食,但现下却大出晚辈意料之外,所以极感奇怪,刚才晚辈已查问过,据报是敞局负责钱财目的刘直光昆交派的。”
    谭空谷道:“这位刘兄是谭兄的什么人?”
    谭化道:“是乡亲,相随晚辈多年,为人甚是精细小心.通达事理。”
    这答话听起来便使人觉得没有担心的道理了,但这些老江湖们自然不会如此轻忽,都凝神等地解释。
    谭化沉吟一下,又道:“刘兄向来不管外面之事,尤其是素性小心谨慎,决不会自作主张,以致使敝局有招摇实惠之嫌,所以晚辈大感不解,但又无法回去问他。”
    三位掌门人听到此处,便都暗暗运功查察进食后有何反应,陡然间,都觉出有异,齐齐变色,白藤真人道:“两位也发觉啦!”这药物性子甚缓,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才发作。”
    大宗上人道:“配药之人极是精明,老销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有此等手段?”
    谭空谷应道:“天下间只有一人,那便是一贴先生韩济世!”
    谭化听出端倪,面色大变,热汗沿着面颊滚滚流下,须知别人都没有搜查体内情况的功力,只有这三位掌门人才办得到。
    大宗上人道:“善哉,善哉,韩一贴兄文武全才,热心济世,医道之精,冠绝天下,数十年以前,便深得我们几个人的敬仰,两位想必不会忘了;目时之事?”
    白藤真人道:“往事如烟似梦,但却长留心中,岂能忘记!”
    谭空谷道:“不错兄弟仍然记得咱们六个人,有时还加上南桓、北方两位,印证武功,其时年少气盛,各不相让,每当不可开交之时,多半总是韩济世兄出面调停,大家看他的面子上,无有不从的,可见得咱们都对他甚是敬佩!”
    他提及的六人,便是当今五派掌门和叶重山等六个,昔年时时为了争论武功而动手,事隔数十年,这些都是身份尊崇的人物。
    谭空谷略为停顿一下,又遭:“兄弟并非认定是他所为,但除了他之外,天下间谁有这种手段?”
    大宗上人道:“这话说得不错,韩兄外号一贴先生,任何重证一贴即愈,使人难以置信,天下间恐怕只有他一个配制得出这等药物。
    白藤真人轻叹一声,道;“韩兄多年来隐居在大名府,竺公锡也是知道的。”
    那两位掌门人微微变色,都不言语,须知有些猜测之言,以他们的身份可不能随便说出。
    谭化突然说道:“晚辈有个主意只不知该不该做?”
    大宗上人道:“谭施主说出来听听!”
    谭化道:“晚辈想设法把桓、方二位找一个过来,瞧瞧他们是不是也觉得有异?”
    白藤真人道:“此计甚佳,两位意下如何?”
    谭空谷缓缓道:“不错,此计大是可行,但其中另有困难。”
    大宗上人道:“谭兄是怕他们功力虽强,却没有这等内视的经验,或者查不出来。”
    他们都是一派掌门,身份不同,所以说话十分小心,不敢说方植二人功力不足,只能说他们经验不够。
    白藤真人沉吟道:“这真是一大困难,咱们只见过方少侠出手,桓少侠不知如何……”
    谭化急得满头大汗,旁的人都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原来谭化身份不同,所以陪了三位掌门在另一处进食,与并步虚等火隔开。
    大宗上人想目上瞥,道:“谭施主不必着急,老袖信得过你。”谭化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听者和尚又道:“烦你去把桓少快清到这来。”
    谭化赶快奔到那边,桓宇正好干了一杯,谭化晓得大凡药总是在酒中弄手脚,亲眼见他干了一杯,便放心上前,拱手说声打扰,然后向桓字道:“桓兄可否惜一步说几句话。”
    桓字起来随他走开一边,道:“谭老师有何见教?”
    谭化道:“那边三位掌门前辈想睛一晤桓兄。”
    桓宇讶然遭:“什么事?”但随即改口道:“在下自当遵命前往拜见。”
    他们走到三位掌门人座中,旁的人但感到十分奇怪,所以许多目光都集中在这数人身上。
    桓宇首先向最近的大宗上人躬身施礼,道:“晚辈桓宇参见大师。”
    大宗上人起身扶住他,道:“少施主多礼啦!”他双手分别抓住双脱,暗暗发出内力,一只手用的阳刚之力,另一只手却是阴柔力适。
    桓宇但感一边身子重如山岳,一边身子轻飘好象要随风而逝,胸口一阵窒息之感,极是厉害,不似是开玩笑,简直要取他性命一般。
    他心大惊想道:“难道这少林高僧竟用手段暗助方群,先取我性命或是使我重伤?”
    这刻已经没有余地考虑对方弄死自己之后,在天下群豪面前怎生交代得过去,只知若不速速运功抵抗,便难活命。
    大宗上人心头一震,但觉右手阳刚之力宛如泥牛入海,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左手阴柔之力却遭遇到强韧的抗力抵住。
    老和尚慈眉微耸,把内力增强两成,已是用上全身真力。
    桓宇面色微变,不但感到无法支持,马上就要死去一般,而且这等一硬一软的压力使人万分难受,他心跳加速,面色变得通红。
    大宗上人撤去其力,微笑道:“老纳尝闻逆运真力有意想不到之奥妙,如今方始亲自体验,十分佩服。”
    桓宇端一口气,但感双腿发软,便仍然硬挺着不露形色,道:“大师过奖了!”心想你这么一试,我已耗去不少真力,比战一场还亏得多,不知他是什么存心?
    他迈步走到白藤真人的面前,躬身施利,不禁又暗暗吃一惊,原来这位老道起身握住他双腕。
    桓宇不敢怠慢,快速运功准备,心想他们此举显然已有恶意,只不知何故跟自己过不去!
    白藤真人微笑道:“大宗道兄难得出口赞誉任何人,少侠得他推许,实在不是容易之事呢!”
    说话之时,双掌传出两股热力,透入桓字体内,桓守本已运功防御,可是这两股热流却立即与他的其力融合浑化,霎时间已透入丹田之内。
    桓宇一面赶快收摄心神,调运真气穿行全身经脉,一面却禁不住十分惊讶地想道:“这就奇了,白藤老仙长以本身真元暗暗助我恢复,这是什么道理?”
    正在讶想之时,谭空谷起身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道:“世兄仪容出来,武功过人,令尊翁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他连拍几下,手掌落下之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力却已侵入各大要穴。
    桓宇感到全身经脉通畅,十分舒适,晓得谭空谷是以衡山派秘传的震脉通经手法助他复原,有了白藤真人之助,本来已经够快的恢复的了,目下加上谭空谷以深厚无比的功力,为他震穴通经,顿时功力增长,不只是恢复而已。
    之后,桓手遵命坐下,大宗上人轻劝道:“少施主即速施展内视查经之法,把结果告诉我们。”
    这等查经究穴内视之法,名家派都会得,端视每个本身功力深浅分出高下,这三大门派的掌门人,既是试出桓宇内功别有独到之处,心中都大为宽慰,连忙着他运起内视之法,查看体内有没有中毒的现象。
    桓宇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文章曲折,但却已明白大宗上人试探自己功力造诣的缘故,当即凝神运功调气,瞑目内视。
    这数人之中要以谭化最是紧张惶恐,他想到万一自己嫖局的刘宜光被竺公锡收眼,故此遵命作此安排,这一来外间还以为是自己已投降在竺公锡门下,才会向武林同道下毒。这个冤屈当真是倾西江之水也洗不清,他越想越相,遍身汗水冒涌,四肢冰冷。
    过了片刻,桓宇睁开双眼,缓缓道:“晚辈速嘱内视全身经脉内脏,似乎没有异状。”
    谭化双手紧紧的互握着,闻言象崩溃了一般松开,长叹一声,道:“晚辈有口难言,目下只好在诸位前辈眼前自尽,以表心迹!”
    原来桓宇内视的结果十分重要,他没有中毒,那就证明此举是敌人方面策动,所以萨哥王子自带酒食,又邀了方、桓二人一同进食,这是因为萨哥王子有必胜的把握,为了镇服服天下武林,决不使方桓二人中毒,否则纵然取得胜利,人家也以为他只是假借药物之力而已。
    大宗上人摇头道:“谭施主不可轻生自做,咱们目下须得赶紧商议应付之法,此事真相,日后自可水落石出!”白藤真人和谭空谷齐齐道:“上人此言极是。”
    桓宇茫然的望住他们,大宗上人微笑道:“我们发现酒食中下得有极高明的药物,药力将在一个时辰之后发作,全场之人是生是死还未可知,但药为发作之时,起码四肢无力,这时敌人若是大加屠戮的话,便简直是斩瓜切菜一样,毫不费力了。”
    桓宇大惊道:“有这等事?”白藤真人接口道:“但你与萨哥同进饮食,却不曾中毒,可见得这是对方存心泪灭中原武林力量的恶毒手段!”
    谭空谷道:“今日对方若是毒计得逞,武林精英伤折大半,将来欧振乏力·恐怕永远地被对方控制整个中原武林。”
    桓宇道:“这便如何是好?”大宗上人沉吟道:“一个时辰恰好是你们分出胜负之时,这个配制药物之人不管是谁,可惜咱们事先不曾考虑到这一着!”
    白藤真人缓缓道:“咱们没想敌人必有加害到此观战的群雄之心,满以为咱们三人一露面,对方非改变计划不可,那知他们还有这一条责计—…。”
    说话之时,桓宇已瞧见供应全场酒食的人,胸口都有镇威镖局的字样,顿时明白谭化为何要自刎以表心迹之故,当下道:“焉知敌人不是暗中在酒食内下药,嫁祸镇威镖局呢?”
    谭化颓然摇头道:“兄弟不曾吩咐供奉全场酒食,这是敞局一位帐房先生刘宜光擅自行事,但别人谁肯相信兄弟此言?”
    桓宇微感惭愧,抱拳道:“在下见识短浅,妄自评论,还望谭老师傅见谅!”
    白藤真人泛起满面笑容,道:“少施主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咱们目下唯一的力法,便是立刻暗暗通知全场数百同道说,酒食之内被敌人暗施手脚,请大家火速分批离开此地,眼下尚有一段时间药力发作.对方若是拦阻的话,咱们还有一拚之力。”
    谭化面上顿时恢复血色,感激得几乎要跪下磕头,桓宇也不胜之喜,道:“好极了,咱们立刻通知大家。”
    大宗上人沉声道:“等一等,此计固是甚妙,但还有一个大的难题急待解决……”
    这位少林派的掌门大师慈眉紧皱,接着说道;“咱们虽是有法于遣散众人,免得死在敌刀之下,但万一药力凶猛,发作之时能致人死命的话,老纳认为与其死在家中,不如死在敌人力下.还可以振奋天下武林同道的敌代之心,除非咱们有解毒救人之法,便另当别论。”
    谭化一想这简直办不通,登时又变得面色如土,热汗进流。
    白藤真人道:“假如此药不是韩济世配制的,咱们去找他解救,定蒙应允,可是一则不知这毒药是不是他配制,二则大名府离此地六八百里之遥.他若然答允,这一个时辰之内也无法赶到。”
    桓宇道:“方麟青骢马的脚程天下无双,可是这么远的路程也无济于事。”
    谭空谷霜眉齐耸,面泛杀机,沉声道:“既是如此,咱们就须利用这一个时后的时间,打击敌人,兄弟今日说不得只好大开杀戒了!”
    大宗、白藤真人二人默然无语,但瞧他们的表情已有赞同之意。
    桓宇立刻把廉冲曾经露面之事说了,并且告诉这三位前辈高手说,廉冲武功比萨哥更为神妙,不论是自己或是方麟都打不过他,唯有清三老出手对付,此外,他手下六甲之土,都各有异能奇技,务必分配妥当敌我对手,才能占得反面。
    最后说道:“晚辈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宗上人道:“小施主但说不妨一!”
    桓宇道:“那六甲之上其中有许多位乃是武林知名的高手,被竺公锡网罗了去,以前从未露出真面目。因此咱们这一方一旦大举行事,说不定战况激烈之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暗算!”
    谭化额上热汗滚滚流下,道:“桓兄虽然没能疑惑兄弟之意,但今日事态严重,其中又有这许多问题,兄弟还是当众自刎以表心迹的好!”
    桓宇不安地拱手道:“谭老师这话教在下好生不安。”
    谭化惨然一笑,站起身躯,但见三位前辈高人都不做声,心中已明白他不敢阻止,便抱一抱拳,走出座位之外。
    他抬目一瞥,本台上空荡无人,心想这刻跃到台上,拔剑自刎,全场之人皆能瞧见。
    他举步走去,忽然一个拦住他的去路,转眼一望,原来是本局一位姓王的镖师,王镖师道:“东主一直与三位老前辈盘桓谈话,真把在下急死了。”
    谭化讶道:“什么事?”王嫖师说道:“刘先生再三吩咐在下一事,要求在众人进过饮食之后,立刻把这封密函交给东主,但在下一直不敢惊扰。”
    谭化似乎见到一线光明,那颗心又惊又喜,忐忑乱跳,接过密封的信函,道:“有劳王兄啦!”一面撕开信封,取出信笺,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只写“万勿轻生”四个字,下面也没有署名。
    他认出这是刘宜光的笔迹,盘算了一阵,把信笺扬人怀中,转身向座位走去。
    但见那大宗上人面前多出三名僧人,年纪但在三旬上下,就在这转眼之间,又有两名道人走到白藤真人面前行利,这两个道人都佩着长剑,但一左一右,敢符其中一个是左手使到的。
    谭化眼力极是高明,一望之下,便发觉这五位增道都是刚刚赶到此地,心中大为惊异,,暂时停步瞧着动静。
    只见其中一个道人交给桓宇一个长形包袱,桓字打开一看,却是一把剑,份量甚轻,似是竹木所制,隐隐有香气飘散,另外一名僧人却递给他一封束帖,桓宇拆开礁时,一眼就认出是花玉眉的纤美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阵狂跳。
    那信笺上写着如何解救这场危机之法,甚是详细,最后讲明此信阅后即须毁去,不可留存。
    桓宇满腔相思,都因这封信掀了起来,情焰如火,隐隐嗅到信笔上透出她的香味,他珍而重之的把信笔招叠好贴身收起,然后说道:“在下已有求解药之法,这位友人已经事先求得韩老前辈答允,配制好解药。”大宗上人一听之下晓得他口中的友人,必是智谋超世的花玉眉无疑,当下都流露出欣然之色。
    白藤真人转眼瞥见谭化,便叫他回来,说明这场浩劫已有解救之机,他不必自刎表明心迹了,谭化推测不出内中隐情,心中更是车乱,一直推想那谨慎忠心的刘宜光为何肯做下此事,险险使自己送了性命!
    谭空谷间道:“目下解药何在?”
    桓宇道:“韩老前辈已经遣人送来,但距离遥远,咱们必须派人骑了青骑马赶上去相接,然后再赶回来,不过纵是如此,仍怕时间不够,所以全场之人都要尽快的赶去,缩短路程,以免有万一之虞。”
    白藤真人怀疑的道:“既是如此,为何又把叶重山兄的飘香剑送来给你,难道你们还要留在此地交手不成?”
    桓宇道:“这一点晚辈也不明白,但不必理会,请三位老前辈先派遣适当之久前往接药,晚辈这就去跟方兄借马。”
    他迅速回到萨哥王子那边,萨哥说道:“桓宇兄来得正好,方兄坚持要跟你印证过家传剑法,才轮到区区……”桓宇道:“如此甚好,阁下可肯同意?”萨哥现出难色,道:“某家不愿被别人说是趁你们其中一位筋疲力尽之时出手。”
    方麟傲然笑道:“兄弟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桓宇也冷冷的道:“这一点算得什么?
    阁下若是有意占便宜,旁的手段还多着呢?”
    萨哥王子受激不过,道:“好,某家只好遵命了。”桓宇道:“既然第一场是在下和方兄动手,在下倒有几句私活想告诉方兄!”萨哥听了知趣退开老远。
    方麟讶道:“桓兄有何见教?须知上阵之后,咱们都是全力以赴,谁也不能控制得住局势。”
    桓宇苦笑一下,道:“兄弟非是向方兄求情,却是要告诉方兄这一场剑比不成啦!”
    方群俊国一瞪,道:“谁说的?”桓宇道:“或者是廉冲的主意……”他扼要的把刚才之事说出,但却陵起花玉眉的手书,只倭称那大宗上人预先约好韩济世,以防万一,果然这一步棋恰恰用上,然后就说出借马的话,方麟道:“兄弟的坐骑不能借给桓兄使用!”桓宇道:“在下并不离开此地。”方麟道;“那就没有问题!”他一招手,一个汉子奔过来,方麟吩咐此人备马,桓字带了这个汉子到大宗上人那边,交代清楚,把花玉眉函中写明的如何和送药之碰人头接药,在场群雄向何处走都说清楚,然后回到方麟面前道:“方兄请吧!”
    两人一同跃上木台,全场登时一阵骚动,但很快就寂静下来,方麟朗声说道:“兄弟与桓兄相约好.先斗第一场,我们比过家传剑法之后,胜主才跟萨哥王子印证武功!”交代过之后,掣出长剑。
    桓宇也掣出刚刚到手的飘香剑,方麟讶道:“桓宇兄此剑见时带来的?”桓守道:“刚刚一位友人带来。”方麟面色一变,道:“谁?”
    担宇道:“是一位方外友人。”方麟一听不是花玉眉,顿时恢复了常态。
    桓宇迫近两步,低声道:一方兄若是信得过兄弟,我们开头这场暂勿拼斗,以便分出心神直看廉冲有无发动六甲手下袭击撤退之人的事。”
    方麟心想廉冲手下六甲之土残杀武林群雄,自然不能坐视不救,便颔首道:“好!”
    两人随即展开一场剑斗,双方都以迅速手法掩饰僵局.免得被别人瞧穿。
    他们打得激烈快疾之时,台下群雄有一部分已开始移动,离开这妙峰山麓的平坦旷场。
    木台正面上的三位掌门人以及一众高手早就先后离座,这刻没有一个人在座,桓、方二人故意斗得更急,好象都不晓得这种变化。
    萨哥王子突然跃落台下,桓宇剑势顿时缓了下来,方麟不晓得他的意思,连攻数招,抢制了机先。
    桓宇偷空向萨哥王子纵落之处望去,只见他正与几个人说话,想是商议要不要出手拦截群雄撤退之事,心中大感得意.暗想任你廉冲萨哥阴谋如何高明,倒底达不出花玉眉的种机妙算。
    陡然间,感到对方压力大增,心头一震,转眼望去,但见方麟眉间笼罩着杀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顿时晓得这方麟敢情是忽动杀心,想趁这千载一时的良机当众杀死自己,当下连忙收摄心神,全力抵御。
    方麟的银剑拓出于重光影,宛如浪涛一般不断的向桓宇卷去。
    这一阵抢攻极为剧烈威猛,形势险恶无比,桓宇只要略有疏虞,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桓宇虽是全力招架,可是他失了机先,对方紧迫不舍,着着抢攻,使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心下大惊,想道:“这番我命休也!”
    萨哥王子突然跃上木台,朗声笑道:“桓兄若不拿出压箱底的绝活,只怕今日不能生离此地了!”
    桓宇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苦笑着想道:“我若是有压箱底的绝活,早就拿出来啦!”
    方麟用尽全力凶狠地抢攻不已,直到这刻还不能一剑杀死桓宇,突然间,泛涌起燥急之情,剑势越发狠毒。十招之内,桓宇身上衣服破了两处,左肩上也被剑尖划破少许。
    他的身形已被方麟这一阵急攻迫到木台边缘,若是再后退一点,就得栽跌,这刻正是他生死荣辱的最后关头,桓宇运集起全身功力,苦苦抵御,同时这等形势激起了他坚毅强韧的天性,十分沉着的出剑封拆。
    忽然间方麟剑法中露出一丝空隙,桓字手中飘香剑迅速飘忽地攻去,登时把方麟迫退半步。
    原来方家的银剑十一变是是字内一流剑法,但也有弱点,那就是变幻过度则不免流於浮燥妄急,这其中的得失只有一线之微,奥妙难言,方磷几次邀战桓宇、萨哥,但是已经想到这一点要旨,因之剑法造诣大增,初时使桓字大感意外。
    他若是能够一直忍耐克制,桓宇决计无法解救危局,但他终是性傲气盛之人,一旦久攻之下,便又犯了老毛病,桓宇才能在凶急中迫退强敌,喘了一口气。
    方麟虽是只退了半步,可是形势大不相同,桓宇手中的飘香剑有攻有守,已不似早先那样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萨哥王子默然不语.突然间朗声喝道:“桓兄知不知道此地观战之人忽然离开之故?”
    桓宇不瑕理他,萨哥王子冷笑一声,又道:“这明明是花玉眉姑娘的安排,某家正在想她此举敢是为了使我们停手罢战,免得你死在方兄或某家手底。”
    方麟一听这话有理,顿时间妒火上焚,很得咬牙切齿,手中银剑一紧,也不知那儿来的力量,凶猛无情的连攻数剑,桓宇抵挡不住,不禁又向后移动了半步。
    桓宇身形只退了这么一点,右脚底已经感到有一半踏空,只有脚尖沾到边缘,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对方又是一剑攻到,势凶力猛,实在无法招架。
    萨哥王子及方群两人皆知桓字非跌落台下不可,面上都泛起喜色,忽见植宇一剑挥出,招式古怪之极,但也十分有用,登时把方群攻势消解。
    但见他一连发出四五招怪异剑法,再度把方陷迫得连连后退,方麟身在局中,但感对方的古怪剑法虽是厉害,还可以勉强封拆,最没抵挡的是他到上的劲道,总是与剑势相反,应进实退似左实右,简直无法抗拒。
    一转眼间,他已被桓宇迫到木台边缘,恰是早先的局势掉转来。”
    正在激烈紧张之际,桓宇突然跃开,大声道:“咱们用不着再斗啦!”
    方防转眼四看,木台四周只有寥寥二三十人,有些不认得,有些认得,认得的都是六甲之土,其中还有一个青木长衫之人,正是廉冲。
    他感到一阵心灰气温,长叹一声,道:“桓宇兄剑学高明,今日是你赢啦!”
    萨哥王子接口道:“方兄既然认输,有什么打算?”
    方麟造:“兄弟打算回家去,永不再踏入江湖一步,也就是说,此生再也不见花姑娘之面。”
    萨哥颔首道:“如此甚好,那就该论到某家向桓宇兄请教几手了!”?桓字看清四下形势,心想廉冲率领六甲人马不曾随众离开,用意可想而知,当下仰天长笑一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弟还想多活几年,这一场不比行不行?”
    萨哥王子想起了妹子,心想让他去找妹子结为夫妇,那就是自己的亲戚了,自然不必取他性命,当下应遵:“这话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白折送了任命?桓宇兄若是知机早退,某家自然不会相迫。”
    桓字道:“如此甚好,兄弟甘愿认输就是。”
    萨哥道:“认输就得啦,不过桓宇兄还得应允某家一事,那就是你须得亲口答应水不找花五届姑娘!”他暗念只要他不去找她,自然要去找妹子。
    桓宇毫不犹豫,大声道:“兄弟答应永远不去找花姑娘!”他苦笑一下,又道:“兄弟实在也没有面目敢去见她的面。”
    方麟大为鄙夷他冷嗤一声,径自跃下术台,萨哥王子大声道:“方兄敢是去见花姑娘么?”方麟怒声道:“谁去见她?我不是说过回家永不踏入江湖的话!”
    萨哥眼见两个情敌都除去了,衷心大感欢畅,纵声长笑。
    台下的廉冲却泛起猛烈的炉火,但他自知条件比不上这个师弟,若是他是别的人还可杀死,无奈又是自家师弟,若是加害的话,师父定然不肯轻忽,心念一转,决定放走桓方二人,让这两个有机会跟萨哥王子捣乱。
    他默然的目送方麟离开此地,桓宇跃下本台,向他棋棋手,道:“廉兄可有意思取在下性命?”廉冲冷冷道:“你既是认输,我何必再找你麻烦?我晓得你哄我出手,倘若死在我手底,花玉眉一定很恨我,因而破坏了萨哥的好事!”
    萨哥大声道:“大师兄说得极是!”桓宇淡淡一笑,道:“你们这刻乃是稳操胜券之势,若是放过了这等机会,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廉冲把目光移到别处,不理也不睬,桓字洒步奔去,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好象心中甚是欢畅似的,萨哥不禁讶疑起来,道:“大师兄他笑什么?”廉冲道:“用不着理他,咱们干咱们的事!”
    那桓宇快步奔离妙峰山麓,放眼望去,但见方候已经在里许之外,连忙加快追赶。
    刹时间,已追到切近,桓宇大声叫道:“方兄,等一等,兄弟有话奉告。”
    方麟听了这话,却突然加快,两人相距五六文,展开脚程,宛如流星赶月般飞驰疾驶。
    看看已回到京城,方麟回头一望,只见桓宇紧紧追赶,毫不放松,心中勃然大怒,突然间穿人路边的高粱地内。耳听桓字也追入高粱地内,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轻轻犁出银剑,审出数丈之外,就停步蹲伏。一会儿工夫,桓字已走到切近,这高粱地之内,视线无法望出数尺之外,因此,桓字虽然离不及一丈,仍然不曾发觉。
    方问运足功力,打定主意杀死对方,纵然这一击可能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他双眼露出凶光,侧耳当心倾听对方移动的声音。
    桓字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便停步查听,四下毫无动静,真不知方麟是跑掉抑或医伏不动。他想了一会,发觉势头不妙,当下低声说道:“方兄,方兄,在下当真有地紧的话奉告。”
    方麟暗暗冷笑,付道:你休想用这等话语哄骗我现身招呼。
    桓宇又道:“方兄要听了在下奉告之言,立时可以明白一切……”
    方麟咬牙忖道:“我再也不会答腔的,小子走过来吧,让我一剑取你狗命!”
    桓宇果然缓缓移动,到了离他五尺左右的之际,忽然折向另一方走去,方麟心中叹一口气,想道:“这厮命不该绝,所以转变了方向。”
    念头才掠过心头,又听桓手又折回来,眨眼间,又到了离他五尺左右之处。
    方麟运全身功力,贯注剑上,只等他再向前移动一步,就猛然突起暗袭,在这万分紧张的一刹那间.桓宇又低声道:“方兄,但愿你匿伏在附近,听得到在下的话……”
    方麟几乎想出声问他为何不说出来.保必一定要他现身露面?
    桓宇沉然了一会,才道:“这番话要被别人听去,方兄有损无益,但我这刻已顾不得这许多啦!”
    方麟这时才恍然大悟,冷冷应道:“兄弟在此!”
    桓宇听出他口气之中隐隐流露出杀机,心中一震,这才明白自己多么危险,只要再上前一步就将被他暗算,当下说道:“方兄若是信得过在下,请到外面大路上见面如何?”
    方麟道:“不用啦……”他轻轻一叹,又厉声道:“你这等贪生怕死之人.不配跟我说话,快点滚开!”他忽然改变主意,懒得听他说话。
    桓宇道:“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这一点方兄应当晓得。”
    方麟回想一下以前的事,不由得相信这话,可是他刚才明明不敢出手.事实俱在,辩也没用。于是在鼻中冷哼一声。
    桓宇道:“方兄不信的话,在下就做给你瞧瞧!”说.罢大踏步向他藏身之处走去,发出一片响声。
    双方相距不过五尺,两步就到了方麟身边.方麟银剑刻关已堪堪碰到他的胸口,这一刹那之间,方麟念头转了百数十次之多,杀他还是不杀,只见他闭住双眼,脚下仍然不停,身子向剑尖撞去,敢情他也根本不知道前面有剑。
    方麟怒道:“站住!”
    桓宇睁开双眼,这才瞧清了形势,当下微微一笑,道:“方兄尽管动手。”
    方麟道:“你以为我不敢出手?”
    桓宇道:“方兄不敢杀死在下的话.那才是稀奇不过之事。
    方麟道:“你纵然不怕死,但为何自寻死路?这岂不是大大的伪君子?”
    桓宇道:“方兄此言差矣,在下一点也不作伪,不但毫不怕死.还渴望早点死掉。”
    方麟道:“如此渴望一死.这番作为便合道理,又不知你何故想死?但早先又甘顾屈服认输?难道战死竟还不够光荣?”
    担宇道:“方兄须知你早先不但未败,其实早就赢了在下。”
    方麟讶道:“这话怎么说?”
    桓宇道:“咱们约定较量家传剑法,而在下却使用了别的手法,所以在下早就输了!”
    方麟沉吟道:“但当时在下却不能说出,否则方兄势须与萨哥王子一人,斗得平平.原也没有话说,可是我见廉冲在一边虎视眈耽,一望而知他正在等候结果.倘使方已取胜了,他便挺身而出参加争夺花姑娘之事……”
    方麟点点头道:“桓宇虽是不会说出廉冲定必会杀死方群的话,但大家心照不宣,毋须说出。”
    桓宇又造:“因此在下索性不说出输败之事,也允了永远不找花姑娘.只因事实上,在下已没有资格去见她了,在下希望方兄能够成此好事,免得她嫁与异族之人,说不定鞑靼因她的才智而占取了大明江山。”
    方麟道:“她若肯替他们策划的话,未必取不到大明江山。”
    桓宇道:“是啊,她若是嫁给萨哥,便是鞑靼族之人,自然为他们尽心力,这都不必说了,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方兄今后行止。”
    方麟垂下银剑,说道:“桓兄心中当真很爱花姑么?”
    桓宇苦笑一下,方麟自言自语道:“兄弟若是与桓兄易地而处,只怕还没有桓宇的勇气,桓兄对她的深情.从你自愿送死这一点之上已可见出。”
    他收起银剑,又遭:“桓兄有何高浙?敢请见示。”
    桓宇道;“方兄现下赶紧去找花姑娘,你可没有答应他们不找她,早一步把种种事情让她知道,方兄好事是否能谐,便可以晓得了。”
    方麟露出兴奋之色,道:“对,我得试一试,她若是不肯嫁给我,早日死了这条心也好.但她在那儿?为何今日不来?”
    桓宇道:“她隐居在大名府一座尼庵后面的石屋中,这座尼庵名叫慈云,到大名府一打听就会知道。”
    方麟道:“承蒙桓兄喝告,兄弟万分感激,只不知桓字兄今后有何打算?”
    桓宇茫然长叹一声,道:“在下不知道!”
    方麟默然瞧着他,过了一会,才道:“兄弟这就动身前赴大名府,桓兄可有口信要带给花姑娘……”
    桓宇摇摇头,迷们地仰天凝望,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惊醒,方麟已经走了,他们做的钻出高粱地,走到大路之上。
    他茫茫然顶着大路走,好象一切心事已了,这个世界他已没有什么关连,现下他是生是死,毫不重要,既无可去之处,也没有安身立业的计划。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桓宇,上那儿去?”
    他回一望,谈谈道:“我还没有打算!”喊他的人正是甫别不久的萨哥王子,只见他率领着七八个人,其中有阴秀才、蔡金刚,熊一拳,郭敢等四名六甲首领。
    萨哥跌下坐骑走到他身边,道;“你不打算去找我的妹子?”
    桓宇苦笑一下,道:“我空无所有,找她作什么?”
    萨哥凝视他片刻,微露欣慰之色,他已瞧出这个劲敌十分的灰心气短,此后已不能跟他争雄逐胜,当下卖声道:“你不去找她也好,事实上你也找不成!”
    桓宇做得追问,只在鼻子中哼一声,萨哥又遭:“某家刚刚接到家师命令,请你去见见他。”桓宇摇摇头,道:“用不着啦!”
    说罢,迈步欺行,萨哥一晃身挡在他的前面,紧接着风声飒然,明秀才等四名高手都齐齐扑到,堵住他的后退之路。
    桓宇谈谈道:“你们一定要通我出手的话,不久就会后悔莫及!”
    萨哥微微变色道:“桓宇兄打算以死相拚是不是?”
    桓率反手犁出飘香剑,道:“不错,你们虽是人多势大,但兄弟打下拚命之心,定可拆掉一两个,其时兄弟虽然也不免一死,但你们要我去见竺公锡之想也成了泡影。”
    他说得一点火气都没有,但唯其如此,才使人深信他真有这等决心。
    萨哥王子止住明秀才四人,沉吟道:“这话甚是,我们一旦动手,就只有这个结局了!”
    桓宇毫无得意之色,平静的向前走去,萨哥王子只得侧身让他路,他大踏步走去,头也不回。
    明秀才低声道:“这厮存下拚命之心,果然不能力敌,只可计取。”
    萨哥王子道:“你有什么妙计?”
    阴秀才低声说出,萨哥点点头,吩咐他们数言,便转身大步向桓宇走去。
    顷刻间,已追到他身边,桓宇听出步声只有一个人,不禁转头瞩地一眼,萨哥道:“桓兄既是执意不直去见家师,这事不能勉强,某家只好放弃了此念。”
    担率道;“那么你又何故独自赶上来?”萨哥王子道;“你此去无疑退出江湖,洗手归隐,咱们这一别只怕永远不复相见,所以特意送一程。”
    这番话说得甚是诚恳真挚,桓宇不禁大生感触,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最后是阁下相送,人世之事,变幻无穷,真是不可逆料!”
    两人并肩而行,大约定了七八里路,桓守停住脚步,拱手道;“阁下送这一程,兄弟已经十分感激,不敢再劳大写!”
    萨哥笑了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好,恕某家不再远送了!”
    他游目四望,忽然指住前面说道:“那儿似是有座酒家,咱们且会饮三杯,聊当相残!”
    不由分说,拉了植宇走去,他所说这处便是一个小市镇,但那酒馆却在镇外,甚是荒僻,踏入门同,但见桌椅都是新制之物,似是刚刚开张了没有几天。
    萨哥要了一坛美酒连敬他三大杯,植宇不禁生出戒心,暗付道这萨哥王子情深款款,说不定有阴谋诡计,切切不可被他灌醉上当,因此暗运功逼住酒力,回敬了三杯之后,便起身告辞。
    萨哥王子并不相强,结算了酒帐,与他一起出门互相揖别,并露出不胜依依之情,桓宇暗暗感到歉疚,心想这萨哥王平果然是一片真情,自己却怀疑他存心不良,实在惭愧得很,双方别过,分道而行。桓宇穿过市镇,正要找一处地方吐出腹中逼聚着的酒,忽听萨哥的声音叫道:“桓兄,桓见……”
    回头一望,只见他匆匆奔来,说道:“家师兄已亲自赶来,植宇兄快走,片刻不可担搁,某家设法阻他一阻,快走……”说转身奔去。
    桓宇不再怀疑,提口丹田之气,飕飕疾奔而去,这一来便忘了把酒吐出,奔了数里,酒意上涌,微觉酸然,不过还不至于使他减低速度。
    又奔了数里,树林里突然窜出四个人,又拦住他的去路,定睛一瞧,原来是阴秀才等四个六甲首领。
    蔡金刚挥动钢人猛扫,郭欧也在同时之间刺出一剑,迫得桓宇连退数步,明秀才嘿嘿冷笑道:“王子虽是有意纵你逃走,但我们可不敢违背祖师严谕!”
    桓宇掣出飘香剑,眼露杀气,道;“很好,在下这就成全你们!”一伏身迅速出剑刺去,直取蔡金刚。
    那蔡金刚自从上次败在桓宇剑下,他这等勇力超绝之土,心眼不甚活动.从那时起已经对桓宇甚是畏惧,这刻见他一剑刺到,大为惊骇,赶紧横闪开去,桓宇乃是当真存下拚命之心,并不趁机突围而去,剑势一转,改攻郭敢,刚刚迫得对方侧身发剑招架,梗已入攻然一拳,出手之快,气势之雄.果然是武林罕见。
    郭敢和阴秀才双剑齐出抵住他这一招,桓字以意运剑,忽刚忽柔,刹时间已攻了七八剑之多,把这四名高手攻得团团直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这桓宇威风八面,占尽上风,陡然间刻势一变,使出稀奇古怪的招式,配合逆运的真力,杀得那四人狼狈不堪,他最根的是那个较毒的阴秀才,这刻却是欲擒故纵,单单对他最是放松,如此激战了三十余招,阴秀才变成到处援助同伴的人,桓宇正是要他这样,猛然向蔡金刚劈出一剑,甚是毒辣。
    阴秀才连忙从侧面出剑攻袭桓宇,以解同伴之围,桓宇那一剑只是虚张声势,全身真力其实蓄而未发,眼见阴秀才侧面攻到,大喝一声,剑势改变方向.根劈而去。
    但听阴秀才惨叫一声,血光崩现,左助上中了一剑,伤及内脏,登时倒地气绝。
    桓宇长笑一声,提剑疾向郭敢攻去,那知阴秀才之死激发了蔡金刚的仇恨之心,忘了畏惧,挥动独脚钢人横扫直区.凶猛无比地反攻过来。
    郭敢、熊一拳也生出同仇敌汽,兔死孤悲之心,各展绝艺,奋力反攻,刹时间斗得险恶激烈无比。
    桓宇的怪剑已经渐臻精纯之境,不但繁复变幻,而且间中有好多剑都能够以意运转,换句话说,他已经把这一套自创的怪剑溶会在家传的意剑心法之中,这一来威力倍增,自知武功境界又高了一层,每当形势紧迫危险之时,只要发出以意运转的古怪剑招,充份发出反逆真力的威力,就立时消弛了危险。
    看看又斗了二十余招,桓宇长剑一扫,迫退郭、熊二人,跟着反手刺出,恰好从铜人空隙中刺入,直取蔡金刚的前胸要害。
    这一到奇幻无比,蔡金刚简直无法闪避,别人也无法解救,桓宇气势如虹.振脱送剑,墓地感到头脑间一阵晕眩,剑势顿时一滞。
    蔡金刚哼了一声,退了开去,胸口鲜血进流,受伤虽然不轻,却不致性命,他草草包扎一下,便又悍然上前参战,桓宇的气势大不如前,渐呈不支。
    他虽是呈现不支,但蔡金则、郭敢、熊一拳三人仍然不敢轻燥妄进,桓宇但觉头脑间阵阵昏眩,好象是十分渴睡,恨不得躺下来酣睡一场才好。
    他奋起坚毅的意志,极力抑制住这阵昏眩,奋力进攻那三个敌人,但见他剑势越发凶猛凌厉.蔡、熊、郭等三人简直近身不得。
    大道左侧的树林内突然传出一阵长笑之声,接着一个人缓步走出,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桓兄怎会逗留在此,还动起手来?”
    桓宇不必转眼去瞧.已知道来人是萨哥王子,不由得怒火上冲,刷刷刷连攻数剑,迫得蔡、熊、郭三人四散奔窜。眼见人影闪处,萨哥已站在面前,面上含着微笑。
    桓宇压剑不发,怒道:“你在酒中做了手脚?可笑我竟当你是个英雄人物,真瞎了眼睛!”
    萨哥毫不动火,笑道:“这个连我也要怪敝师兄了,他探知咱们去向,便抢先派人收拾了一座小店,改成酒馆模样,算定咱们分手之时,定会喝上一杯。”
    桓守道:“胡说,你难道毫不知情?”但语调已软缓得多了,分明被他的谎话哄得信了几分。
    萨哥王子把扇一摇.道:“桓兄爱信就信,若是一定不肯相信,我也没法子!”
    说时,从抽中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药,又追:“这是解药,我也和桓兄一样中了道儿,走着走着,忽然一阵头晕,此时碰见一个人,竟是敝师兄派来的,他交给我这瓶解药,眼一粒立即恢复。”
    熊一掌叫道:“王子不可给他解药,阴秀才已死在他剑下!”
    萨哥王子冷冷道:“我管我自己的事,桓兄既然与我一起饮酒之时中的毒,我有此责送他解药。”
    桓宇但觉昏眩之感更为强烈,心想若然萨哥此刻出手,一定抵挡不住,可见得他是真心实意的送我解药,否则他大可不必费这许多手脚。
    当下接过解药,一口吞下,道谢一声,转身欲走,萨哥王子道:“桓兄且慢,你朋友们马上赶到了。”桓宇一楞,道:“谁?萨哥王子笑一笑,道:“龙虎庄三老和傅源夫妇。”
    桓宇转眼四瞧,萨哥王子又道:“他们眼下正被敝师兄率众拦阻,须知其中若不是还有一个天马行空霍陵的话,敝师兄足可以取他们性命,便不须兼这许多手脚了。”桓宇甚感迷惑,道:“什么手脚?”
    萨哥王子纵声笑道:“某家说也不妨,须知你内力深厚,又是曾经变作责中之圣的人,寻常迷药对你根本不生效力,须得双管齐下,合两种迷药之力才制得住你……·”
    说时,桓守双眼眼皮感到沉重非常,脑筋也有点迷糊不清。
    萨哥又适:“敝师兄一方面拦阻住你的救兵,一方面着某家送上另一种药物,如若你不服,再支持着拚斗数把,先前的药力就将消失,便很容易活擒桓兄你了。”
    桓宇终于听明白这是又一个圈套,只气得双眼冒火,可是还未气完,眼前一阵乌黑,但觉天旋地转,一交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萨哥王子举脚踏在他胸口要穴,满面杀机,熊一拳忙道:“老祖师有谕要见见他,王子千万不可造次!”萨哥王子恨恨的移开了脚,道:“那就动手搬到一分!”
    他们很快的把桓宇和阴秀才遗尸都搬到密林之内,萨哥王于匆匆把现场痕迹扫平,便也隐入林中。
    不久,六匹长程健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正是霍陵、龙虎庄三老和博源夫妇。他们经过此地,毫未停留,迅速弛了过去。
    桓宇不知隔了多久,才悠悠醒转,但凭身躯晃摇不定,竟不知处身何处。
    过了良久,桓宇才完全清醒,首先发觉全身被捆得紧紧,目中还塞着巾块,真是作声不得。
    他转眼四望,周围一片漆黑,有点气闷,查看良久,才知道自己已被放在一口巨大的木箱之内,此刻正在船上,以有晃晃悠悠的感觉。
    这艘船到何处去?船上还有些什么人?倘若萨哥所言不假,则见到竺公锡之时将有何事发生?
    原来他已是万念俱灰,不但要退出江湖,而且着破红尘。若是还活下去的话,恐怕非到庙里出家为僧不可,然而目下这么一来,好象还有很多来了之事缠住他,使他无法逃避……
    想起了萨哥王子的下流诡计,越想越气,恨不得破箱而出,找他拼斗一场,那怕死在他手中,也是甘心。
    冀省境内河流甚多,除了永定河不能通航之外,其他的河流部畅通无阻,所以桓宇怎样的推测,也不能猜出眼下置身在那一道河流之上,不过从外面透入低微的声息可以分辨出仍是顺水而下,决计不是往北或往西走。
    他清醒不久,就感到腹中十分饥饿,因此他暗暗估计自已昏过去两口之久。
    这等滋味自然十分难受,又饿、又闷、又不晓得置身何处?满胸仇恨之火又无法发泄,因此令他回想起当回身为毒中之圣的时候,这口木箱焉能阻止得住他?
    他默默运功,一面沉思武功上的难题奥秘,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听到声息,象是有人打开舱门,紧接着木箱上的巨镇发出声响。
    不一会,箱盖掀起,天光照射入箱,虽然不甚明亮,但他已不能忍受,赶紧眯起双眼。
    箱前站着两人,一个是身披皮袍的中年人,一个是劲装大汉,他们细细打量桓宇一阵,那劲装大汉伸手入箱,摸一摸他的脉息,道:“还好,再饿三五天还不妨事!”
    箱盖立时关上,只恨得桓宇牙痒痒的,他连这座船舱也没瞧清楚,眼前就恢复了原先的一片漆黑。
    大约又过了一天,舱门响处,进来了四五个人,这回箱盖不曾揭开,有人扛起木箱,抬了出去。
    桓宇发觉箱倒有个洞穴,约是小指般大小,便用尽种种方法凑到小洞旁边,向外窥看,他费了不少力气和时间才办得到,谁知眼前一黑,外面的景象已瞧不见,敢情已被人放置一个黑暗的处所。
    他暗叹一声倒霉,随即发现已经在一辆马车之上,马车一走,便开始颠簸起来。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时辰,车子停定,箱盖打开,一个声音道:“这厮不行啦,口角都淌出白沫了。”另一个声音道:“纵然是铁打的金刚,也熬不住这等磨折,这样吧,横竖天色快黑,咱们且歇宿一育,给他进一点饮食,明朝动身就不妨事了。”
    马车停在旷野之中,四下杏无人迹,暮风吹掠呼啸,甚是寒冷。
    车上一个劲装大汉取了一瓶酒和一盘撕碎的鸡肉和馒头烧饼,另一个人伸手掏出市团,那大汉倒了几滴酒在桓宇口中,片刻间,桓宇缓缓睁开眼睛,啼啼道:“水……冰……”
    一个水壶塞在他口中,桓宇拼命吮吸,喝了不少,还未解渴之时,水壶已经移开,接着便是鸡肉馒头等塞入他口中。
    拼命的嚼吞食物,耳中但听前次见过的皮袍中年人的声音:“桓宇老兄,你放明白一点,此地前不靠村.后不靠店,若是妄想惊动旁人,只有自找苦吃。”
    桓字不暇回答,直到胃里填塞了六七分,这才吁一口气,道:“真是笑话不过,我若没有本事脱身,就绝不弄出半点声息,旁人谁能救得我……”
    那两人放心地对望一眼,劲装大汉道:“既是如此,咱们投店歇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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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相逢如梦断柔肠
    到达客店之时,他们包下整座跨院,两口大木箱和不少货物摊到院内,外表看起来,这一支车队很象是大客商运货南下,共计十二辆马车和三辆车轮骤四,人数达十二人之多。
    店伙计张罗完毕退出院外之后,桓宇成身的那口大木箱被扛到上房内。
    箱盖一开,明亮的灯光照射入来,但见那长村中年人俯首瞧着他,似是在在顾虑一件事。
    桓宇倒不急于逃走.只希望对方把他弄出箱外,以便伸直双脚,挺挺腰肢,舒服地睡上一觉。
    那中年人检查过他双手双脚腕踝上的绳索,那是特制之物,他见绳索部一如原状,面上现出放心的表情,沉声道:“咱们一旦上路,你便又得卧优箱内,这滋味实在不十分好受。”
    桓宇口中塞得有布团,不能说话,只好眨眨眼睛,只听那人又遭:“今宵且让你在床上睡觉,你最好别胡思妄想,以致兄弟迫不得以用毒辣手法对付你,咱们还有几日的路程好走,假使你不识相的话,这几日兄弟有本事教你宁愿死掉!”
    这人说完,便有两名壮汉俯身把他弄出箱外,放在床上。
    桓宇瞪直双脚,但觉平生没有比这会儿更舒服的时候,他口中市团已了取出来,因此他长长的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这间上房之内还有两个人歇宿,一是那长衫中年人,姓李名策,另一个中年大汉,相貌粗扩,姓社名消。这两人是这一队人马的领袖,桓宇从他们交谈的片段之中听罂他们是六甲高手,以前一向很少在江湖中露面,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所以这趟差事落在他们身上。
    李策为人小心持得重想出几种守夜方法,跟杜俏商议。社消道:“依兄弟之言见,根本就不用麻烦了、”
    李策道:“此事关系重大,怎可不多加小心产社消笑道:“若是靠你我两人小心的话,岂能逃得过那千百武林的眼目,大师父已另设数路疑兵之计,等到他们—一侦破,咱们已谒见祖师爷了。”
    李策沉吟道:“虽是如此,咱们仍然不可太急。”
    杜凯不耐烦的道:“你要小心那随便你去布置,反正我看守这厮,有什么动静我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桓宇听了这话,暗忖这一招果然毒辣,正在寻思之时,那李策已造:“其实我也顾虑到多派人巡夜的话,而露出了形迹,但不派人巡夜,又放心不下最后,他还是决定严密巡夜防守,把手下十入分作两班,每一班巡守半夜,李社二人也分作两拨查视督促手下。
    桓宇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便知逃走的机会十分渺茫。反复推宪竺公锡要与他见面为了什么事?见面之后便又怎样?这个问题本来毫无线京参考,但目下得知廉冲作种种布置,这李策又如此小心,可见得竺公锡的命令十分严厉,他们非办到不可,现进一步推测,这一次前往定是凶多吉少无疑。
    四下渐渐静寂,杜凯已上床安寝,发出鼾响,忽然间有人敲响院门,李策亲自去看,一忽儿就回返房中,推醒杜消。
    杜消皱起后,道:“什么事?”
    李策道:“本城的兵马司亲自率了公人查店,咱们去应付他们。”
    杜消道:“去他娘的,兵马司不过区区一个小官儿,惹恼了我时,非打破他的脑袋不可!”
    李策道:“话不是那样说,今晚非应付他们不可。”
    征健想一想目下果然不能闹事,甚至还得忍受各种困气,务求无事,否则行踪一旦败露,这趟差事说不定就要失败。
    他一面穿衣,李策一面道:“据掌柜的说昨日邻县发生劫案,所以加紧盘查,货物都要查看验行,咱们只好出去应付,免得当真查检之时,闹出事情。”
    杜恺问道:“那厮放回箱内,抑是让他睡在床上?”
    李策造:“放在箱内之举不妥,万一当真查看货物,见到箱中有人,岂不是立刻轰传江湖?咱们虽说迫不得已为之,以杀死那兵马司和公人们,但最好还是避免发生此等事……”
    他们临出去之前,李策点住桓宇穴道,但桓字已经逆运真气,穴道变了位置。等到这两人离开,桓宇立刻运功使劲,想绸断绳索,徒劳功力之后,便游目四项,瞧瞧有没有刀剑之类的利器,借以割断绳索。
    但李策何等小心,房内全无可供利用之物,桓宇睡在内间,外P有没有刀剑可瞧不见,当下顾虑要不要滚出外间找寻?假使外间没有刀剑的话,他能不能爬回床上?怕只怕中途被他们回来瞧见,识破了他穴道易位之秘,不但以后更难逃走,而惹下这一场苦头也就挨定了。
    他顾虑了好一会,才决定非冒此险不可,当下吸一口真气,腰胶一挺,便蹦落地上。
    接着便使劲向外间滚去,滚向外间,先竖起耳朵倾听,外面没有声音,便游目四顾。外面这个房间也没有刀剑等锋利之物,桓字大为失望,忽然听到一阵步声走入院中,他吃一惊,连忙向内间滚去,一不小心勾倒一张椅子,发出砰的一声。
    他立刻停住动作,吃惊地侧耳倾听,院中步声也停住了,他可以想象得出那人正向这间房间注视。
    这刻他若是再滚的话,非先把椅子推开不可,否则就得弄出更大的响声。
    这一来他已无法迅速回到内间,再说他满身的灰尘,与及翻倒了的椅子都足以证明他逃走的企图。
    转眼间那阵步声一直向这间上房走来,桓宇心中叹~口气,死了躲藏起来的心,睁大双眼望住房门。
    那道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接着帘子一锨,伸入一个人头。
    桓宇与那人目光一触,登时晓得此人也是武林人物,虽然不是李杜二人,但也可以推知他是李杜的手下无疑,当下冷冷一笑道:“进来呀,发什么楞?”
    那人迅速踏入房内,桓宇见他是公人衣着,不禁一怔,暗叫一声“不好了”,脑海中已泛起许多官人被李杜屠杀的情景。
    那公人压低声音,道:“你是谁?快说?”
    桓宇道:“你是查店的公人吧?我是谁,用不着你管,这是我们自家之事!”
    那公人讶惑道:“你并出声响竟不是求救么?”
    桓宇沉声道:“我劝你别管,一管就是几十条人命的大祸,在下字字皆真,上差你最好假装设瞧见。”
    那公人也沉声道:“在下罗举,外号日月钩,阁下想必就是桓宇公子了?”
    桓宇不禁一楞,心想日月钩罗举在武林中颇有名气,乃是北方数得出的好手之一,他在此出现已是奇事,何况又当起捕役之职,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下点点头道:“兄弟正是桓宇,久仰罗兄的大名,却不晓得罗兄已经在公门当差。”
    罗举听他说是桓宇,登时露出紧张的神色.
    桓宇不禁也一阵心跳,暗想他这般形状,敢是有救我出困之意?
    此事关系重大,略有不妥,便将有不少性命葬送在李策社消这两个六甲高手手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易保全。
    日月钩罗举悄声道:“桓宇公子面目全非,这几回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他伸手在桓宇面上拭擦一下,又遭:“原来他们已管你化过妆,无怪认不出来。”
    桓宇道:“罗兄快点离开此处,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可就糟了。”
    罗举笑一笑,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道:“桓公子若能出手,便不须畏惧他们了。”
    他略为等待一下,见桓宇点点头,便知桓宁大道不曾被制,能够施展武功,这才用刀子排割他手腕上的绳索。桓宇十分的兴奋,心想只要恢复了自由,好歹教那李杜两人吃点苦头。罗举挑割了一阵,满头大汗,仍然不能把那些特制的绳索弄断。
    两个人心中都感到紧张和失望,罗举叹口气,停手不割,道:“在下费尽苦心,好不容易才把本城兵司动服,帮我这个大忙,料不到功败垂成,真是使人懊恼欲死。”
    桓宇反而忍住心中痛若,道:“罗兄不必放在心上,兄弟此去未必见得就会送命,请你放心。这一次承蒙罗兄犯险营救,兄弟感激不尽!”
    罗举兀自恨声不绝,桓手连忙又道:“罗兄快点离开,以免被敌人发觉。”
    这话提醒罗举,匆匆举步就走,桓宇忙道:“罗兄且慢。”罗举停步道:“桓公子敢是有话要转告花姑娘?”
    桓宇征了一下,心想在幕后的又是她,这个女孩子真是了不起,虽然不能见面,可是她总是不高自己左右一般,不住的设法帮助自己。
    他长长叹了一声,道:“不是,只想罗兄把兄弟搬回内间的床上。”
    罗举迅速的把他弄到内间床上,又替他拍去身上灰尘,轻轻道:“公子当真没有话要转告么?”
    桓宇惆然摇摇头,道:“没有,有她的恩情我只能待来生报答了。”
    日月约罗举匆匆离开,刚刚走到院中,便听到有人入来之声,正是李杜二人,不禁叫声好险。
    那李社二人回到房中,没有瞧出破绽,桓宇听得他们嘟嘟咯咯的谩骂,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好笑。
    隔了不久,社恺鼾声又起,李策出去巡逻。四下人声渐寂,显示夜色已深,人们的活动暂时停止。
    又过了一阵,不远之处随风传来一片喧闹声,桓宇侧耳一听,敢情是人家失火,火声势大约不小,所以惊动了四邻八舍,叫喊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杜消一跃而起,推门出去听了一阵,便回房再睡,此人甚是能睡,片刻间,又是鼾声大作。
    桓宇侧耳听着救火时的噪声,后窗突然轻轻一响,接着悠悠揭开,审人一人。
    此人轻功不弱,可是若然李策在此,或者杜消未睡之时,决瞒不过他们耳朵。
    那人走到床边,迅速的在桓定腕上拉扯好绳索,桓宇虽想瞧瞧那人是不是罗举,但生怕抬头的动作使床板弄出声响,所以竭力忍耐住这个念头。
    他推测此人定是罗举无疑可是他方才用小刀挑判已经失败了,所以再度前来,难道他觅得无坚不摧的神物利器。但这一说也是不对,要知若是他找来了神物利器,这绳索岂不是一触即断,何须慢慢拉扯,他想来想去都感不对,陡然间大惊忖道:“此人莫非不是罗举?”
    若然不是罗举,那么就只有花天眉才会前来救他了,个想法使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止住自己不转头去瞧看,熬了许久,房门一响,李策回到房中。
    桓宇大为焦急,发觉那人已躲入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策进来瞧了一眼,随即便匆匆出房去,床下之人钻出来又在他腕上绳索拉拉扯扯的弄着。
    现在才是最紧张的关头,倘若他这时去查看,定然发觉他朝向外边的双手之间的绳索解开的情形,因此这个来救他之人纵是藏在床下,也不中用了。
    他忧心征忡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真有渡口如年之感。
    过了一会,手脚已恢复了自由,桓宇心中叫声谢天谢地,转头一瞧,那人竟是日月约罗举而不是花玉眉。
    罗举满面含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桓宇瞧,原来是几支钢针和一个极小的尖嘴子,桓宇这才明白他是利用这些东西挑钳开死结。
    罗举轻轻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是一位公门好手教我的,我要走啦,你一个应付得了他们吧?”
    桓宇悄声道:“应付得了,罗兄请吧,这番思德,必有图报之日!”
    罗举笑一笑,在社消鼾声中推窗出去,桓宇一直小心的倾听着,过了许久,没有特别的声响,可知罗举已安然的撤退。
    那李策是匿身高处瞧着救火情形,这时火势大减,便回到房中,只见杜消熟睡如泥,动也不动,当下走入内间,只见桓宇裹在被窝中,睡得十分舒服。
    他正要退出,突然间大吃一惊,心想谁给桓宇盖上被子的?
    当下掣出长剑,轻轻走到床边,桓宇睁开眼睛,道:“李兄回来了,火势怎样啦?”
    李策道:“火势已被压住了……”话声中刷地一剑向桓宇咽喉要害刺去。
    桓宇的被窝中飞出一根竹子,撩背削腕,口中道:“李兄何故忽下毒手?”说时,翻身落地。
    李策剑发如风,连环疾疾攻数剑,口中大喝道:“社消快来!”
    桓宇以一根竹子,把他攻势全行拆解,目中嘿嘿冷笑道:“不用啦,他太过贪题,已被兄弟点了穴道。”
    他使出奥妙招数反攻,一连七八招,便把李策迫到墙角。
    要知桓家剑法以意见长,专用竹木之物代替真刻,因此他手中虽是一根竹子,却比真剑还要凌厉毒辣得多。
    李策深知对方武功高强,若是被竹子碰上一下,非死即伤,因此不敢丝毫大意,这封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也冲不出去,只好用尽平生绝学,作困兽之斗。
    此人一身武功得廉冲亲自传授,非同小可,桓宇施展家传剑法,攻了十七八招,仍然不曾得手,不禁触动了胸中杀机,心想此人为廉冲卖命,乃届武林败类,杀死了此人,就等于为世除害,还可以削弱对方力量。
    杀机一起,便凝想当年战场上厮杀血战的情景,霎时间满腔俱是腾腾杀气,墓地退开两步,缓缓举起竹子,比出砍劈的架式。
    李策但觉对方无可抗御的威力杀气,心头大震,手中长剑不觉坠跌地上。桓宇竹剑疾劈落地,受时把李策劈死,接着奔出外间,找寻了一阵子,不见那柄飘香剑的下落,他也不放在心上,大步推门而去。
    这一次被擒使他怀有奖大警惕之心,同时也十分痛恨竺公锡以及廉冲、萨哥等人,认定他们都是不守信话之辈,以后决计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本诗杀尽李社的从人,但回心~想,这李杜二人的尸体已够他们这一千人好受的了,便改变了主意,施展出轻身功夫,离开客店。
    两日之后,他已到达大名府地面,略一打听,便找到座落在城南郊外的慈云庵。
    此庵占地不少,左右都有密密的竹林,背后青山环抱。前面则是平畴旷野,景致幽美。
    桓宇不但梳洗整洁,还换了一套新衣,容光焕发,潇洒俊拔,身上不带兵器,不识得他的人,定然以为他是世家公子独自出游。
    转过尼庵,但见左侧一座石崖上面,筑建得有~间石室,崖上松柏环植,甚是宁温寂静。
    桓宇在崖下凝望了一阵,想到花玉眉就在这幢石屋之中,不由得一阵心跳,不敢举步。
    过了许久,他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缓缓举步沿着小路走去,不一会便走到崖上。
    那幢石屋的门户正对着他,左方便是慈云庵,此时可以见到庵堂的后墙和屋顶。
    两扇木门紧紧闭着,他瞧不出方麟是否已经来过,走到门前,还是不禁踌躇了一阵,这才举手敲门。
    内里传出移动横闩之声,桓宇此时反而比平时更为镇定,暗暗忖道:“她怎的不闻声询问?莫非她已经不住在此地?”
    胡思乱想之际,木门呀一声打开,门内出现一个素衣少女,鬓发微微蓬松,象是刚刚才从枕上起来。
    这个素衣少女长得美丽异常,虽是不施脂粉,唇若徐丹,真是叫人不能迫视。
    桓宇呆如木鸡般的瞧她,她也象促木塑似的凝视对方,两个不知望了多久,素衣少女才低叫一声,投入他的怀抱中。
    但桓宇只是双臂轻轻的环绕着她,生似没有一点气力。
    他们随即人屋,素衣少女随手关起大门,桓宇正站在窗边,眺望崖下风景。
    她失措地站在门边,茫然的望着这个男子,显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桓宇的目光虽是投向窗外,其实什么都瞧不见,心绪紊乱无比,好不容易才恢复冷静,回头微笑道:“这儿真安静,景色也好极了。”
    素衣少知怔怔的道:“你特地来欣赏此地景色的么?”
    桓宇道:“当然不是啦!”他见对方迷们失措,情绪便越发冷静,当下轻松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造:“姑娘虽是闭门不出,但外间的许多事情想必仍然瞒不过你的耳目。”
    这素衣美女正是抱绝一代的美女花天眉,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也不完全知道,你可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告诉我?”
    桓宇摇头道:“谈不上重大,老实说,我此来的目的只不过……”他突然停口不说,淡淡一笑,把目光移投窗外。
    这一来花玉眉纵是才智绝世,也测不透桓宇的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她觉得桓宇今日的举动言谈完全与以前不同,他的冷淡镇静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称呼上也显得甚是疏远……
    石屋中静寂无声,似是无人在内,过了一会,在玉眉苦笑道;“你倒底怎么啦?”她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面庞靠贴在他双膝之间。突然间,她发现桓宇脸上两行热泪,于是,一阵说不出理由的伤心之情涌上来,使她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轻轻道:“桓宇郎,你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我……”
    桓宇没作声,过了一会,举油拭去面上的泪痕,谈谈道:“没有,我没有受委屈。”
    花玉眉道:“你虽是表现得好象心如铁石,但我不相信你觉会这样对待我。”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又遭:“这世上我已无亲无故,孤苦无依,而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桓宇突然站起身,道:“我要走啦!”花玉眉大吃一惊,紧紧抱住他双腿,美眸中的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过面颊,落在襟上。
    桓宇冷冷道:“我直到现在才深深的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所以还是走开的好。”
    花主眉幽幽道:“你要到那儿去?”
    桓宇道:“现在还不晓得,海阔天空,那儿都去得。”
    他倒移两步,双腿已脱出她两手,淡然俯视地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拉开了木门,脚下不禁迟疑了一会,终于回头望去,但见她坐在地上,向他伸展双臂,满面泪水,生似是向他求救一般。
    他轻叹一声道:“纵有千言万语,说也无益,姑娘你好生珍重,我走了……
    回头跨出大门,耳中听她悲哭之六,但这一回他头也不回,一直向下山小径走去,到了崖下,他加快脚步奔入竹林之内,然后倒在地上,连连喘息,好象他曾经力战千人而筋疲力尽一般.
    他但觉全身已经瘫痪,意志完全崩溃,因此反而没有了悲喜之情,只是瞪眼喘气,脑子里空空洞洞,一片空白,偶然间闪过一两幅景象,却都是花玉眉展曾求救的画面。
    石屋内的花玉眉也瘫倒在地上,但觉今日这一次的相见,好比一场叫不醒的噩梦。
    她不住的低泣流泪,脑海中忽乱作一团,忽而想到桓宇,她料想桓宇这刻已经去远,天壤茫茫,此去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从早上到晌午,她双眼已经哭得肿了,忽然恢复了神智,起身拍去身上尘土,略加梳洗,便按照心中的决定去做。
    屋外出现一个年育英俊的男子,佩着长剑,走到门前举手轻敲。
    其实此时双扉没有关紧,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瞧见屋内情形。
    这人推门进去,道:“花玉眉,你在干什么?”
    花玉眉停住动作,没有回转身,谈谈道:“原来是方麟兄驾到。”
    方麟大步走到她身后,讶道:“你在收拾衣物,可是打算出门,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就要吃闭门羹了,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花玉眉道:“我不走,只是准备把这些衣物送给我的那个婢子。”
    她缓缓转过身躯,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方麟呆了一会,才道:“你的眼睛又红又肿……”
    花工眉道:“这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方麟疑惑地摇摇头,却不再追问,说道:“桓字已被竺公锡拿去了,那廉冲和萨哥都不是东西!”
    花玉眉道:“我虽是足不出户,但这个消息已经听到了!”
    方麟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可就不是奇怪之事了,我也曾苦苦查究,杀死了不少廉冲手下之八,那都是廉冲摆布的疑兵之计,可惜白费力气。想来此刻桓宇已被押送到竺公锡那儿了!”?花天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方麟讶道:“你一点也不关心?老实说,我很佩眼桓字,他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而且他……”说到这里,忽然烟住下面的话,原来他本想说桓宇用情之深,也是世上罕见,可是忽然想到如此赞美桓宇,岂不是对自己大大不利?
    他沉默了一阵,又适:“桓宇的武功也比我高强,这一点不能不承认。”
    花玉眉茫然的望向门外,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他的话不表示一点意见。
    方麟又道:“桓宇的生死凶吉恐怕只有你才猜得出了。”花工眉摇摇头,方麟正要再说,陡然间感到十分懊恼,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何以老是跟她提及植宇?难道除了桓字之外,俩人之间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么。
    花玉眉仍然是那副神情,方麟长叹一声,在屋内忽快忽慢走了几个圈子,心中筹思应该说些什么话。
    当他未见到花玉眉之前,已想好了许多许多的话,而这刻在她面前,那比拟妥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而她这种奇怪的态度也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停在地面前,缓缓道:“我该走啦!”
    花玉眉吃惊地望他一眼,方麟又是高兴,又是悲哀,又高兴的是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了,悲哀的是自己要用这话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轻轻道:“好吧,你多加珍重……”她触及对方炯炯有神充满深情的目光,不由得垂低粉面,接着道:“反正你们总是要走开的。”
    方麟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玉眉摇摇头,不作解释,过了片刻,方麟还站着不动,她便说道:“我已经决定削发出家.然后或者回到滇北玉龙山陪伴我妈的坟空。”
    方麟呆了半晌,忽然大喜道:“这样也好,不但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染指,省去了许多无谓的牵缠……”说罢,放声大笑,笑声中却缓缓流露出心中的凄谅痛苦。
    笑声收歇之后,方麟伸手拉住她的臂膀,说道:“世间上那怕是最痛苦之事,只要决定了,也就好过得多,现在你已经决定出家为尼,我虽是感到十分痛苦,可是又觉得很轻松,不必那么的拘谨。”
    她同意的颔首,方麟又遭:“你猜我怎样安排我自己?”
    她摇摇头道:“我猜不到!”
    方麟道:“这话或者属实,你虽是以才智震惊天下,但这回谅必也难以猜得中。”
    说这些话时他毫无将之意,相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显露出他是真心实意以花玉眉猜不中为荣。
    花玉眉道:“你的打算不外是几条路,当真要猪的话.未必就清不中。”
    方麟哈哈一笑,道:“这一回你再也猜不中,咱们错什么都行。”
    花玉眉道:“不必打赌啦,你是决计不会痛苦的自杀,此路可以勾销。”
    方麟道:“那可说不定。”
    花玉眉道:“你何须强好,假如我嫁与他人,这就说不定了,现下谁也得不到我,你自然用不着自杀……”
    方麟不禁点头道:“不错!”
    花玉眉接着道:“你也不会出家做和尚或道士……”
    方麟道:“何以见得?”龙玉眉道:“因为你年事尚轻,平生未曾吃过苦,所以未曾吃苦,向来对宗教不大留心,因而你也不会向宗教寻找寄托。”
    方麟道:“这也说得不错。”
    花玉眉暗自付道:“他答得很干脆,对就对,不对就不对,可见得他安排一定十分待别,他深信我决猜不中,才敢干脆答复。”
    于是她用心向古怪的方向着想,霎时间想出不少希奇古怪的做法,但细细推究下去,每个法子都不合用。
    她沉吟了片刻,试探地道:“以你的性格,很可能做出惊世骇俗之事……”说到此处,话声激顿,发觉他的双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便知猜得不对,所以他才沾沾自喜立即改口道:“然而今日之事,当真牵涉到的人不多,尤其是有关感情之事,便不能向惊世骇俗方面猜想了。”
    方麟没有精破她的说话技巧,还表示十分服气的道:“你真了不起,这一猜已经差不多啦!”
    花玉眉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结果说出。”
    她神情甚是舒素自如,方麟信心顿时崩溃,叹道:“你果然具有举切无匹的智慧,连这等毫无线索资料之事也猜得出来。好吧,请你亲口说给我听听。”
    花玉眉道:“你想错了,我要说的是我猜不出来的。”
    方麟反而一楞,道:“为什么?”花天眉道:“这就是因为你的安排平淡无奇,所以很难猜,若是古怪特别,反而容易想出。”
    方麟默然半晌,道:“我走啦,将来休或者会知道我的安排,或者全然不知,不过这已无关重要了,对不对广说时,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回头深深注视地一眼,然后坚决地大步走去。
    片刻间他已走得无影无踪,花玉眉叹息一声,起身收拾衣物,可是心绪十分紊乱,波澜起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便停下来。”
    约摸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外面步声响处一个人夺进屋中,却是个年育的女尼。
    她惊慌地道:“玉眉姑娘,快把你的银针带着,有个人在庵中快要死了!”
    玉眉不暇多问,随手取了一个木匣,便跟着女尼出去,她很快就先赶到庵内,但见东厢房外站着几个女尼,其中有一位就是庵主无尘,她过去加了一礼,无尘庵主道:“就在这个房间之内,姑娘快快施救。”
    此时乃是救命要紧的时机,她不多问,举步跨入房内,但见禅榻上躺着一个男子,不觉一怔。
    那男子满身污垢,面庞侧向墙壁,所以花玉眉看不见,可是她已感觉到他是谁了,一阵心跳之下,奔到禅榻边,扳转他的头颅,一张俊美的面庞赫然入眼,正是最早无言而去的桓宇。
    触手但觉十分冰凉,瞧起来好象已经断了气一般,花玉眉震动地贴伏在他心窝处聆听,幸而听到了地缓慢微弱的心跳之声,才松了一口气。
    细瞧他的面色,实在很难判断是什么病症,从他一身泥污的情形猜想,可能清清初发之时,在地上滚动挣扎使然。
    无尘庵主在后面说道:“此人被发现昏卧竹林之内,本座得根立即派人给抬回来施救,谁知全身冰冷,离死不远,跟着气息将绝,才去把姑娘请来。”
    龙玉眉流下两行热泪,轻轻道:“桓郎啊,我早说过你不要装出心如铁石的样子……”
    无尘庵主道:“原来你们是熟人,那么我出去啦,姑娘需用何物,尽管告诉她们……”
    说罢便转身出室,花玉后在木匣子中拣出一支特别长的银针,向桓宇胸口作出刺下的姿势。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花天眉回头望去,原来是个年青女尼女尼,她乃奉命待命侍候此处,花玉眉需要何物,由她去取。
    她面色发育的惊道:“姑娘真的要把这支银针扎人这人身体内?”
    花玉眉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那女尼道:“那支针如此的长,岂不是要把他身体扎穿了?”
    花玉后轻叹一声,道:“这倒不须忧虑得,我只怕把他救活之后,他……”那女尼疑惑道:“难道你救了他性命之后,他还会恩将仇报不成?”
    龙玉眉道:“这可说不定……”当下调匀力道,对准穴道,银针缓缓下落。
    那女尼道:“他若是会恩将仇报,姑娘便不该教他了,贫尼这话说得大有罪过,然而为了姑娘自身着想。”
    花玉后沉吟道:“师傅这话有理,我若是想下半生图个安静,最好不把他救活。”她深思的眼光落在桓宇面上。轻轻道:“而你也不须再尝人世间的种种苦果了,这本是一举两得之事啊!”
    厢房内寂静了片刻,花玉眉又道:“他虽是武功高强,但刺激过度,血气拥塞不过,只等六脉皆绝之时,便毫无痛苦的离开人间了,纵然幸而不死,可是从此神智不清,虽是活着,也等如死去一般,亦是没有什么痛苦可言,为了他着想,不出手救他也是个好法子。”
    她自言自语的思量此事.后面那年青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个佛门弟子,怎可唆使花玉眉袖手不管那个男子的死活?
    只见花玉眉把银针放入盒内,当其已决定不出手救治,女尼不由得汗如雨下,感到罪孽深重无比。
    花玉眉正待移步出房,那女尼横身拦住,诵一声怫号,道:“姑娘走不得。”
    花玉眉点头道:“啊,我忘了这人如若死在庵中,大有不便之处,但少师傅放心,我自会派人抬走他……”
    女尼摇头道:“姑娘还是出手救了他的好!”
    花玉眉讶道:“这少师傅这话怎说?”
    女尼道:“姑娘虽然说不救活他刚两获其利,然而姑娘自身也不过是个凡人,怎能代替上天决定别人的生死悲欢?”
    花玉眉怔了一下,道:“你不是曾经赞同我袖手不管的么?”
    女尼道:“小尼其后才醒悟不当如此决定。”
    花玉眉的决心本来就不够坚强,被她这一劝阻,登时回心转意,付道:“她这话说得是,命运何等奥妙,我也猜测不出日后会有什么变化的啊!”
    女尼大声道:“姑娘还是先救活了再说吧!”
    花玉眉听了这话,犹犹疑疑的打开盘子,又取出那枚银针。
    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历放的声音说道:“小姐,小的回来啦,有许多的事要禀夺一”
    花玉眉大喜道:“快快进来!”伍放大踏步跨入厢房之内,行了一礼,抬头见到她手中银针和床上之人,不禁一怔,道:“那是谁?”
    花玉眉泛起欢愉的笑容,道:“不要管他是谁,过来拿住我这银针,代我出手。”
    伍故去接过如言接过银针,花玉眉背转了身躯,道:“你向他左胸上的步廊穴直直刺下,手法不可急快。但劲道也不能因缓慢而中断。”
    这种手法听起来十分困难,那女尼遭:“姑娘何不亲自动手,以免发生意外。”
    伍放豪放地笑道:“这事何难之有,小姐放心,都包在老伍身上。”
    花玉眉道:“银针人穴之后,以意运力,但不可当真使出气力,等到他眼皮微微一动,迅速提腕技外。”
    “若然略有差他的话,可有性命之忧?”
    花玉道:“当然有性命之忧!”
    女尼遭:“姑娘最好还是亲自动手。”她是想到这人倘若在伍放手下送了住命,起因全是由于她多嘴,耽误了时间所致,若不是她多言的话,龙玉眉早就出手施救了,故此那人不幸丧命之时,罪孽仍然是她造成的,由是之故,她才苦苦的劝花玉眉亲自动手施救。
    伍放不悦的瞪了那女尼一眼,道:“少说话,老伍炼了几十年功夫,连这一点也不会做么?”
    花玉后道:“那么你就动手吧?”
    伍放道:“小姐为何不敢亲自出手?”
    花玉眉道:“因我我怕心情波荡之下,影响手法劲道,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伍放道:“不错,还是老伍动手的好,我老伍心如铁石,诀计不会慌乱……”说话之时,转身细瞧床上之人,突然间峰躯一震,叫道:“什么?是桓宇公子?”
    花玉眉缓缓道:“若果不是桓宇兄,我的心情怎会波荡变化?”
    伍放目瞪口呆,过了片刻,才道:“者伍早该想到是他了,现下江湖上都传说桓公子已被竺公锡捉去,料不到竟在此地。”
    花玉眉道:“你可曾查明是什么人造的谣言。”
    伍放道:“据说是廉冲和萨哥亲口说的。”
    花玉眉道:“他们本以为手下定能把桓宇平安送到竺公锡面前,殊不知我早就布下罗举死这步棋子,一直牢牢的钉着桓宇,结果不出我之所料,桓宇还是得罗举兄的帮忙而脱困。”
    她苦笑一下,又遭:“竺公锡不久就会找到我头上来了。”
    伍放讶道:“他会找来么?”
    花玉眉道:“有许多事我没有告诉你,总之我暗助桓宇和武林群雄之举,已违反了我的誓言。”
    伍放直到此时,才记起桓字对不起花玉眉之事,狠狠的道:“竺公锡这事暂时搁在一边,先说桓宇这个人,老伍不想救他。”
    花玉眉道:“我心乱得很,你别多说了。”
    伍放道:“不行,这个见异思迁,居然把萨哥的妹妹弄上手,实在该死。小姐万万不可救他……”
    龙玉眉道:“他纵是对不起我,但目下救活了他,赶他远远的走开也就是了。
    伍放道:“小姐休想哄骗者伍,你一生眼高,天下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独独这个桓字能够使你漫主张。”
    那女尼这刻才听明白花桓两人之间情爱纠缠不清,轻叹一声,退出房外。
    伍放又道:“桓字若是死了,小姐便可恢复自由之身,这世上许多英雄豪杰供你挑选,可千万别万上这坏蛋的当。”
    花玉眉茫然遭:“你的意思是……”
    伍放大声道:“小的主张不要救他。”
    花玉眉呆了一会,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你还是出手教醒了他再说吧!”伍放道:
    “这回想小的违命,小姐一定要救活他的话,你自家动手。”
    他大步走过去,把银针还给花玉眉,瞪大双眼望住花玉眉,花玉眉失魂落魄地拿住银针,心中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但见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墓地红影一闪,一道人影入内,从花玉眉手里接过银针,奔到床前,伍放怒道:“你干什么?”
    那人答道:“傻瓜,跟我过来,我告诉你。”此人正是花玉眉的红衣丑婢采采。
    伍放走到她身边,来采低声道:“你光是通小姐有什么用,倒不如设法弄死桓字,对不对产
    历放笑道:“还是你比我聪明得多。”
    采采道:“那么你到外边去看守,别让外人闯入来。”
    “好!”伍放疾跃出去。
    花玉眉的目光投注在采采丑陋无比的面庞上,却瞧不出她的真正心意,过了片刻,才叹口气道:“你真的要取他性命?”
    采采咬一咬牙,似是下了决心,也不回答,手腕沉处,粗长的银针扎入桓字左胸。
    花玉眉娇躯一震,但觉双腿发软,全凭背后的墙壁借力倚靠,才没有倒下。
    片刻之间,床上传出呻吟之声,花玉眉又是一震,格目望去,但见采采已抬脱拨出银针,揩拭过之后,放回盒内、花玉眉走到床边,低低道:“你救活了他,为什么呢?”
    采来道:“因为小姐不愿意让桓宇公子死去之故。”
    花玉后道:“他已有了施娜郡主,早晚都要离我而去。”采来道:“那也不见得。”
    采采一面伸手替桓宇推拿经穴,一面讶道:“假使小姐仍然前嫁给他,还不是一样么?”花玉眉道:“他已有了施娜……”
    采来道:“倘若小姐愿意的话,嫁与他为妾,便可以永不分离了。”
    花玉后不禁一楞,道:“你说什么?”采采长叹一声,道:“以小姐的才貌,天下男儿能匹配得上你的,还真不易找到,可是谁叫你爱上这个人呢?事到如今,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桓宇长长的呼吸一下,睁开双眼,两女的说话立刻中断,他一瞧见花玉眉,受时触动心中痛苦,长长的喟叹一声道:“在下本来快要死了,是不是?”
    花玉眉忍住满肚子酸辛,柔声道:“也不见得,但如果我不出手,你总会有点苦头吃……”
    她故意隐瞒起真相,为什么这样做,连她自家也不明白。
    桓宇坐起身,来采替他流好头发,又出去打一盆水给他洗面,因此转眼间恢复了平常形状,只不过衣服皱乱染污而已。
    他见花玉盾十分沉默,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资格说什么话,所以也就不做声,梳洗既毕,才道:“那么在下走啦!”
    花玉后没有做声,采采问道:“公子打算到何处去?”
    桓宇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天之涯,地之角,随便那儿都行。”
    采采纵有拉拢双方之心,但事至如今,也不敢随便多言。
    花玉后忽然间泛起笑容,似是突然得到解脱,神情甚是轻松,道:“既是如此,桓宇兄多加珍重。”
    桓宇一阵黯然,心想地倒底把我从芳心中移掉了,这时也只好挺起胸膛,淡淡道:“那么再见了!”举步向房外走去,一口明晃晃的锋快长刀突然从门外刺入,挡住去路,接着伍放出现在门口,凶恶的道:“好小子,你拍拍屁股就走路么?”
    桓宇道:“伍死打算要兄弟怎样?”
    伍放道。“小姐两次救了你的性命,该当你头道谢了再说。”
    桓宇道:“若有这等事,叩头道谢也是应该。”
    伍放喝道:“难道是假的不成?一次是罗举得小姐指示找到你,还有一次就是刚刚发生之事,小姐若肯听我的话,定然可以平安无事,但她偏偏要救活你……”
    花玉眉道:“别胡闹,谁要他叩头道谢。”
    伍放倒底不敢违背她的话,侧身让出道路,怒声道:“滚!以后不准再来找我家小姐。”
    桓宇没有立即举步走开,呆呆的凝目寻思,花玉眉心中暗喜,使他明白自己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
    正在忖想道之际,桓宇开口说道:“在下心中有个疑问,意欲当面向姑娘请教……”
    花玉眉谈谈道:“桓兄清说。”心中却暗暗酸楚但觉两人之间已远隔千里,丝毫找不到以前有过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形迹。
    双方的称谓上已变得冷淡客气,象是陌生人一般,桓宇自念没有资格爱她,所以还不怎样,花玉眉却是柔肠寸断,满腔辛酸,可是她决不肯向他低头,永远都不先行提起他为何这样对待自己的话,要知她若是先涉及这个话题,不啻是承认自己熬不住而低头了。
    桓宇缓缓道:“那一日妙峰山之会,武林数百群雄部中了毒,全靠姑娘预先策划,求得韩济世老前辈的灵药,否则的话,天下精英,那一日就得全数丧命,从此以后,水难恢复元气。”
    花玉眉大感失望,暗念原来他想的是那一日之事,并非被自己似水柔情所感动,因此,心中充满羞愤激动,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桓宇接着又遭:“在下真想不出,姑娘凭什么猜到对方会有这等下毒的诡谋毒计产花玉眉冷嗤一声,道:“你跟别的人毫无分别,都是愚笨之辈。”
    桓宇目光在她面上打个转,随即惭愧的低下头,花玉眉瞧在眼中,更加激起了刺伤对方之心,当下又道:“我若然也象你们一样的笨,天下形势早就不是今日这般局面了。”
    她轻轻的从鼻子中发出嗤晒之声,充份表露出她的轻视之意。
    桓宇叹一口气,道:“姑娘若是不想指教在下,那么不说就是,何必挖苦奚落我们呢?”
    花玉眉感到一阵快意,纵声笑道:“我救了你们的性命,这功劳难道还不够大,纵是奚落挖苦,你们也只好忍受,是也不是?”
    桓宇道:“不错,我们只好忍受.”
    他气短地叹息一声,抱拳道:“在下告辞了,但愿姑娘多加珍重,找一个智勇双全的匹配得上姑娘的人。”
    花玉眉陡然心软后悔,柔声道:“对不起,请恕我失言之罪,那一日妙峰山之会,对方虽有一网打尽武林群雄之意,但廉冲还没有这等本事去求得这等毒药。”
    桓宇虽是想走,双脚移动不得,呆呆的瞧着她,花玉眉接着说道:“毒药其实是我向韩伯伯求取到手的,也就是说群雄中的毒是我的计划。”
    伍放听得目瞪口呆,敢请他也不知内幕,冲口道:“小姐为什么费这许多力气?”
    花天后道:“须知那一日的局势极是凶险,廉冲已出动全部力量,准备大于一场,虽然五大门派中有三位到场,可是战衅一起,纵然最后能把廉冲方面歼灭,但群雄这边少说也得损折数百条人命,因此之故,这才想出这个计策,不让双方冲突动手。”
    她说到此处,桓宇已经全全明白了,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惭愧。
    他暗暗一算,连这一次在内,她已经为天下武林解救过数次大动,若不是有她出头的话不论是斗智或是斗力,武林群雄这一边早就被竺公锡完全制服。
    他益发觉得花玉眉不是凡俗之人,自己以前还胆敢跟她谈情说爱,真是莫大的亵读。
    桓宇正在汗颜惶恐之际,花玉眉突然命来采、伍放二人退下,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走到桓宇身边,拉住他的手掌,桓宇身躯一震,道:“姑娘不可如此。”
    花玉眉道:“为什么?”
    桓宇道:“姑娘乃是天上仙子,在下一向承蒙姑娘青睐,已经觉得十分非份,惭愧难安。”
    花玉眉道:“你再也用不着说这种话了,咱们今日一别,此生永远不能相见,你可懂我的意思?”
    桓宇道:“姑娘是仙子,在下是凡夫,天上人间,相去茫茫,自然永无再见之日。”
    她微笑摇摇头,随即又泛起黯然之容,道:“天下人间这话倒是不错,但却不是什么仙子几人,总之我不必多说了,你离开之后,好生珍重,千万不可灰心丧志,反而要更加积极勤修,担当起武林兴衰的重任。”
    桓宇还不大明白,花玉眉已送他出门,殷殷道别,桓宇仍然离开这想云庵。踏入大名城内,忽然有几个人拦住他的去路,举目一望,原来是龙虎庄三卷。
    三老中的老大刑登龄大喜道:“桓兄竟然无恙,这就好了,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且到那边一叙契阔。”
    他当先领路,走入一家馆子,地方甚是幽雅干净,大家寒喧过,便一边进食,一边叙谈。
    桓宇虽是心事重重,但极力掩饰住,聆听三者谈说目下的武林局势,得知廉冲、萨哥等人都隐匿无踪,竺公锡也不曾出现,江湖上似是十分平静,可是五大门派一些高手们都晓得暗中正酝酿一股极大的风暴,这一次对方不发动则已,一旦动手,便将是竺公锡亲自出马,这场浩劫能不能消解,就得看群雄的努力。
    话虽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却没有什么线索证据足以证明竺公锡将要亲自出马。
    他们谈到这一点上,荆登龄道:“我们这番话,别的人也许不能置信。但霍陵、叶重山两位前辈以及五大门派掌门人都认为有理。你们深知竺公锡性格十分明驾狠毒,这番踏入中原,定然消灭反对他的力量才肯干休,我们还有个理由,只可限桓宇兄谈及。那就是竺公锡最近忽然销声匿迹,实在比公开露面为恶可怕得多。那就是他目下正在潜心推研一种最上乘的琥功,这种武功练成之后,能够控制别人的心志。受他控制之人,无不唯命是从。试想他练得成就这种武功的话,将是何等可怕之事?”
    桓宇前此听花玉眉谈及过此事;得知竺公锡正是因为想练成这种奇奥无比的武功秘艺,才会用尽一切力量截劫司徒峰大侠的遗著。其后又肯用任何东西换取司徒峰的秘录。他大惊问道:“这样说来,竺公锡已经得到司徒大快前辈的武功造着三?”
    龙虎在三者都一齐摇头,仍然是荆登龄说道:“我们早就把先叔遗著毁去,他纵是杀死了我们,也别想学去寒家武功的秘艺。”
    荆登龄接口道:“这正是我们大感迷惑之事,而花玉后姑娘也同时退出了江猢,一方面通知我们不必再行躲避竺公锡,因此,我们虽然晓得竺公锡正在推究这一种奇奥心法,却不明白他凭什么开始去下功夫,更不明白花玉眉姑娘如何能使竺公锡放弃了擒拿我们,以便迫问出先叔武功遗著的意思?”
    桓宇突然心灵大震,双眼发直,口中喃喃道:“天上人间……天上人间……莫非她决要死了?”
    荆登龄道:“谁,花五眉姑娘么?”
    司徒登喻大惊道:“天下之人都死得,独独她死不得。”
    司徒登瑜此言不用解释,人人都有此同感,荆登韶急急问道:“桓兄确知花玉后姑娘会有死亡之虞么?”
    桓于道:“我们分手之时,她说过我们从此天上人间水不相见,倒没有提及死亡两字。”
    荆登龄推桌而起,道:“那么咱们快去瞧瞧,万万不能让她发生意外。”
    余下二老一齐起身,桓宇寂然不动,三老便知其中定有变故,这等男女间之事谁也无法排解、荆登龄道:“那么我们先去探着花姑娘,随后再找桓兄细谈,这馆于隔壁便是泰安客栈,桓兄可到客舍内休息一会,等候我们回来。”
    桓宇们然遭:“好吧,反正我也没处可去。”
    于是龙虎庄三老匆匆去了,桓宇在泰安客栈拥被高卧,直到薄暮时分,才被人叫醒。
    睁眼一看,正是龙虎庄三者返回,他们的面色都甚是沉重严肃。
    荆登龄道:“桓宇兄起来,跟我们到一处地方去。”
    桓宇也不问是什么地方,起身便走,一行四人走到城东,荆登龄先跨入一间府第之内。
    这座府第甚是高大宏深。但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也没有人声。
    他们摸黑进人一间宽大屋子之内,三老停住脚步,转眼之间灯光四起,原来三者分头点燃了屋内灯烛,照问得四下甚是明亮。
    桓宁至此才感到有点惊讶,回眸四顾,只见这间高大的屋子内全无摆设,灯烛都是在墙壁上的,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此外,这间似是厅堂的大屋筑造规格也与常见的不同,三面都是坚牢的石壁墙,另一面也是石墙,开着一扇门户。
    所谓不同之处便是这厅堂的门户甚决,门板厚重,其次四室只有一些半尺见方的洞穴透气,没有一扇窗户。
    刻党龄把木门关起上了横闩,门后挂着一把宝剑,取了下来,交给桓宇。桓率接在手中,大感迷惑,心想此地如此坚率,难道还有什么强敌要攻人来不成。
    桓宇问道:“诸位可见到花五届么?”
    荆登龄肃然道:“这就是我们要你到此来的缘故了。”
    荆登龄接口道:“你想知道她的消息是不是?”
    桓宇道:“是啊,五望诸位赐告。”
    司徒登瑜突然间掣出龙剑虎鞭,面上流露出杀气,桓宇惊道:“诸位有什么打算?”
    司徒登瑜道:“没有什么打算,只想取你的性命。”
    桓宇不禁得住,心念迅转,已经明白一事,那就是三老定是为了花玉眉之故才要取他性命。
    他长叹一声,扔掉长到,道:“花天眉已经遭遇不幸了,是也不是?”
    荆登龄道:“不错,若不是你的过错,她决不会陷入这等悲惨之境。”
    桓宇想到花玉眉已经离开这世间,不由得心灰意冷,自己几乎想一头撞死,因此更没有半点反抗之念,他沉重的道:“好吧,诸位尽管把桓宇项上人头取去。”荆登韶怒道:“我们是何等身份,岂能杀死一个不抵抗之八?速速拾起宝剑,放手一技。”
    桓宇摇头道:“何必多此一举呢?”说时,却弯腰拾起宝剑,随手把剑鞘抽开,他打算假装出剑抵抗,好让他们得手,但此举未免多余。
    龙虎庄三老满面杀气,把他围在当中。
    桓宇长到一挥,道:“三位请出手吧,在下已经准备停当了。”
    荆登龄道:“在你死在临头之前,本人先把你的罪行告诉你,第一,你不该留下花姑娘给你的密函而不听她的话毁去,目下,此涵落在竺公锡手中,变成他违誓毁诺的证据,因此她不得不听从竺公锡的命令嫁与廉冲或萨哥王子了。”
    桓宇身躯一震,道:“你说的是妙峰山之会,她派人送给我的密函么?不错,她在信内嘱我阅后须毁去此函,但我却没有听她的话。”
    司徒登瑜怒声道:“这就是我们很作的原因,你一时的疏忽,却铸成她终身之恨”
    荆登龄道:“花姑娘向竺公锡立誓一年之内不理武林之事,换回龙虎庄的性命和我们数人的自由,只因为你疏忽大意,使她饮恨终身!”
    荆登龄道:“我们决定杀死你之后便去拚掉廉冲,接着拼掉萨哥王子,这是唯一解救花姑娘之道。”
    司徒登瑜厉声道:“够了,我们先见识桓家剑法,以我瞧来,桓家剑法也不过是二流货色,只好欺负一些武功平凡之人。”
    荆登龄道:“三弟说得是,你先上,这人还值不得咱们三人一齐出手。”
    桓宇受激不过,道:“诸位是一定要杀死在下,在下甘愿不加反抗送上人头,但诸位却不该侮辱寒家家传剑法。”
    他口气甚是委婉,但龙虎庄三者却都嗤之以鼻。
    司徒登瑜跃到他面前,冷笑道:“你光是会说有什么用,花玉眉的危难你却不肯拚命解救,那么今晚就让我们兄弟见识桓家到法,瞧瞧是不是不堪龙虎在绝艺的一击。”
    荆登龄纵声讥笑道:“三弟骂得好,空言何益,你有本事就迫使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你。
    若然想像个大丈夫的话,寻了杀死我们三人,然后去跟廉冲他们拼命。”
    这话像迅雷般击落桓宇心头,想道:“不错,我迫得他们联手的话,便足以证明桓家到法名不虚传,但是说到杀死他们这一层,可就万万难以下手。然后如何才能出得此地去找廉冲他们拼命?”
    要知龙虎庄三老表现得坚决万分,是以桓宇早就死了求他们让他出去与廉冲拼命之心。
    司徒登瑜大喝一声,挥鞭进击,那荆齿龄也拿出兵器,两人一齐守住门户。桓宇连忙招架,为了不先失手,剑势连绵反攻对方。两人霎时间斗得极是凶险激烈,司徒登瑜自从得到司徒峰遗著之后,功力大有精进,招数精奇,手法奥妙难测,倘若双方乃是深仇大敌,桓字尽施一身所学,最后仍然可以取胜。但也不是一两百招就可以分得出结果。目下形势却对桓宇大大不利。只因司徒登瑜本是他深为之敬重之人,自然不能当其下杀手。但司徒登瑜却可以向他施展毒手,毫不留情。
    因此,数十相之后,司徒瑜反而占了上风。荆登龄、荆登韶两人大声替老三助威打气,桓宇听在耳中,感到十分痛苦。但这一来也激起了他的斗志,手中长剑渐见成力。不知不觉百招过去,醒字已守稳阵脚,暂时没有败亡之险。
    荆登韶突然大声道:“三弟且退,待为兄取他性命……”呼一声打入战圈之内,鞭剑齐出,接住桓宇创势,司徒登瑜退了下来,连连喘息。要知他们这等高手拼冲击,由于双方实力相差不远,极是损耗气力,故此司徒登瑜虽是内家高手,也禁不住累得直喘。桓宇比司徒登瑜的情形好一些,可是也耗去不少真力。这刻换了荆登瑜出战,被他一轮猛功之下,迫得绕墙而退。好不容易才稳住局势,暗想今晚形势凶险无比,纵然是智谋过人的花玉眉换作自己,处身于这等局面之下,料地也没脱身之法。
    三卷之中还有一个实力最强的荆登龄虎视眈眈在一旁,这一关最难挨过,此时不但桓宇本人,连三老他们也深知一件事,那就是桓宇眼下已是唯一可望逃生的机会,机会稍纵即逝,若然不能及时掌握,今晚的局势便不会再有变化。这个结果便是桓宇尸按此屋之内。
    他的机会便是趁眼下还是以一敌一之时,施展出逆运真气的奇奥功夫,务须在三五招之内杀死荆登部,这一来对方只剩下两人,不容易形成联手之势,纵然被那两人联手来攻,也还有一持之力,如若不能迅速击毙其一,到最后被他们三人联手攻击之时,胜败之数昭然若揭,那就不必多说了。
    桓宇心中如波澜起伏,一时之间不能决定杀死对方,抑或是死心塌地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荆登韶的功力与司徒登瑜不分轩轾,但手法劲道却略有不同,等到桓宇摸透其中差异之时,已经激斗了六七十招之多。
    桓宇头额上汗珠点点,剑法已不似早先那等翔动灵变。荆登韶陡地大喝一声,提聚起全身功力,鞭剑宛如狂风骤雨般攻去。
    他的鞭剑中暗直独步武林的龙魂虎院神功,劲道忽刚忽柔,变化无穷。
    桓宇猛的一横心,决定放弃了杀死对方之想。当即飘身游走,且战且退,那刻登韶鞭到威力大增,招数绵绵不绝,只攻得桓宇手忙脚乱,已无还手之力。看看又激斗了四十余招,搏斗中的两人都是遍体大汗淋漓,招数松驰。
    荆登龄长笑一声,朗朗道:“桓宇,今晚便是你授首丧身之时,且看老夫三十招之内取你的性命。”
    话声中跃入战圈,呼的一鞭扫去。桓宇连忙横剑一架,鞭剑相触,发出一声大响,桓宇但凭手腕发麻,身躯也被震得连退数步。
    荆登韶趁机跃开,气喘呼呼的道:“大哥,你分必在三十招内取他的性命,免得弱了咱们龙虎庄的成名。”
    荆登龄左手龙纹短剑疾出,一招接一招的攻去,口中应道:“你们放心,桓家意剑岂能跟龙虎庄绝艺相比,不出三十招,定可取他性命。”
    桓宇受激不过,本持使出逆运真气的功夫,虽说目下筋疲力竭之际,已不能取胜,但再缠斗个八九十招决无问题。
    但对方口口声声提及桓家意到,他若是不使家传划法的话,岂不是甘心自认比不上龙虎庄绝艺。
    同时又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放弃了击毙对方才可脱身出困的机会,横竖不免一死,那就不如一直使用家传剑法到底,只要挨得过三十招,纵是身死,也能够保存家门声誉!
    他奋起强劲的斗志,摔到抵御,口中应道:“寒家到法虽然算不得天下无双,但不见得三十招之内便输与诸位……”
    荆登龄怨声道:“闭嘴,你若是支持得过三十招,老朽就算是输了。”
    这话好比是无边黑暗之中的一线光明,桓宇奋力一剑架开了他的虎鞭。道:“这话可是当真?”
    荆登龄道:“常言道是话出如风,难以收回,自然是当真的,谁有功夫跟你说笑。”
    桓宇眼见有了一线生机,精神陡然大大振奋,手中长到显然灵动得多,求生的本能使他发挥出体内的潜力,墓地攻出一到,迫得对方退了两步。
    司徒登瑜大声道:“大哥小心,这厮似乎尚未力竭哪!”
    荆登韶道:“现在是第五招啦,大哥你只剩下二十五招了。”
    荆登龄鞭到齐施,抢制主动之势,他的武功最是深厚,桓宇抵御了两招,发觉已被对方鞭上透传出来的劲道牵制得后退不得,不过这时他已无暇害怕,全心全意的封拆敌人的攻势。
    屋内除了呼呼风声之外,便是喘息之声,不知不觉二十招过去,桓宇的喘声越发响亮。
    荆登龄当真是舍死忘生般的疯狂进攻,桓宇身上被他的短剑划破了数处,可是他自家也同样受了数处轻伤。
    眨眼间又攻拆了大招,桓宇但觉全县已没有半点气力,手脚都不听指挥,长到在手中有若千钧之重,运转不灵。
    可是目下只有四把,他无论如何也得支撑到底,在这最危紧张的关头,他那我沉坚强过人的意志表现出惊人的力量。
    荆登龄和司徒登瑜二人急得直跺脚,原来桓宇虽是勉力运剑封拆,可是由于筋疲力竭,剑势滞漫无力,这时荆党龄若是把握住机会,随便一把就可以取胜,无奈荆登龄说过三十招之限,因此打开始出手之时,每一招都用足十二成功力,而且全然不似平时出手交锋的打法,平常拚斗之时每一招之间总是设法调息运功,内力得以生生不息,但这一次却是一口气狠攻下去,其间没有半点缝隙,真力只有消耗而没有补充,因此才挤斗了二十余招,也就气促力竭,比起桓宇好不了多少。
    故此观战的人尽管发觉植字有许多可乘之机,但刻登龄却无法乘隙攻入。
    桓宇用尽全身残余力气,吐气开声嘿的一唱,挺剑猛刺,耳中同时听到荆登龄喝出第三十把的声音。
    荆登龄创鞭交叉迅速向他长剑压下,桓宇已经用尽气力,累得真想就此倒在地上,什么胜败生死这时都好象变得无关重要了。
    不过他的长剑仍然是向上力排之势,只要这一挑能把对方迫退一步,第三十招就告结束。
    若是僵持不支,则对方还有一次还击的机会。
    旁观的二老鼓噪起来,都在喝叫荆登龄赶紧出手制胜。桓宇面色苍白得象一张白纸,满头大汗,并且露出咬牙挣扎那种心力交瘁的表情。
    荆登龄鞭剑紧紧压住对方长到,他领得抗得住对方这一挑之势,才能缓回一口气抽手反击。
    两人僵持不动,荆登韶和司徒登瑜都清清楚楚的瞧见桓宇的表情,陡然间都闭住嘴,眼中射出怜悯的光芒。
    桓宇的眼皮沉重的好象有两块铝块压住一般,脑海中也一片昏沉黑暗。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要瘫软倒地,忽然间剑势一挑,把荆登龄震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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