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三章穷追老魔
    河水并不湍急,但相当深,而且倒还清澈。印珮料定对方必定向对岸逃,因此急泳而出。
    八手仙猿在船上大叫:“耿庄主,咱们搜沼泽沿岸。”
    这一段河面,由于河湾形成沼泽,沼泽日渐扩大,河床也就日渐变得狭小,水流将对岸的河岸,冲刷得成了两丈高的犬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崖岸,不易攀上。可是上下游却是芦荻丛生的河滩,极易藏匿。
    河面宽仅六七十丈,一个练气有成的人,一口气潜抵对岸并非难事。
    印珮快速地游抵对岸,向下游移,希望能在岸上等老魔到达。老魔的肩关节可以自行接上,但胁伤在水中必定难以支持,不可能比他快。
    他认为自己的水性甚佳,却估低了风扫残云的水上能耐,也料错了老魔的创伤。其实他自己也受了三处伤,游泳的速度已大打折扣,只是他自己不曾发觉而已。
    生死关头,风扫残云忘了自己的创伤,一心一意逃命,逃生的意念激发了生命潜能,竟然比平时快得多。
    印珮又料错了,刚到达下游的河滩,便看到上游两里地距崖岸不足三二十步,老魔的头浮出了水面。
    同一瞬间,对岸船上的耿姑娘大叫:“老魔逃到对岸去了,瞧,浮出水面啦!”
    “划过去,追!”八手仙猿急叫。
    印珮沿河岸向上游飞奔,到上游拦截。
    风扫残云重新下潜,消失在水面下。
    这老魔精明机警,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口气潜游至滩岸,悄然伏在芦荻中不动,并未登岸。
    东岸是连绵不绝的冈阜,林深草茂,要追一个人谈何容易?
    耿庄主与八手仙猿一群人登岸找寻,不但不见老魔,连印珮也不见了,整整找了一个半时辰,方颓然返船回航,失望地返回章华山庄。
    沼泽一场追逐恶斗,八老魔有七人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其中,毒计功败垂成,枉费心机。
    八老魔只剩下一个风扫残云,只有这老魔方知道落魄穷儒的下落。因此,印珮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追上老魔,他是不会罢手的。
    印珮在这一带穷搜,直至日暮时分,搜至东北一带山区,迷失在山林里了。
    他已脱下水靠,里面的一套亵名人轶事衣已经干了。
    目下,他除了一只百宝囊和青锋录之外,只剩下落魄穷儒的扇坠,身无分文,衣衫不整,狼狈之状,不言可喻。
    整整一天一夜,腹中颗粒不进。他年轻力壮,厮杀、奔亡、追逐,怎受得了?偏偏这一带远离洞庭湖,似乎不见有村落,想找人讨食物也无法可施。
    终于日落西山,他完全绝望了。风扫残云久走江湖,老奸巨猾,怎会留下踪迹?他白忙了一天。
    他仍不肯离去,找到一株山麓的大树,叹口气说:“好吧,在此露宿一宵,明日再找;我非找到这老凶魔不可。”
    为防蛇虫猛兽,他爬上树找到可容身的树杈,准备好好睡一觉。饥火中烧,而且心中有事,怎睡得着?心中思潮起伏,焦虑不安,一个更次过去了,一直不曾合眼,简直毫无倦意。
    他在想:如果老魔已逃出山区,该往何处逃?向西,是华容,可出石首乘船逃向四川。
    向东,走岳州府下武昌,或向湘南逃。
    “不怕你能逃上天去,上天入地我也要追上他。”他恨恨地自语。
    但一丝忧虑爬上了心头,令他心中不安。
    这次冒了奇大的风险,挨了老魔三剑,幸而占了地利,才能出其不意用青锋录走险一击成功;而日后相遇,吉凶难料。
    老魔的艺业,比他高明些,如在这两天内逃掉,不需三五天工夫,老魔的伤便不要紧了,那时,他是否有胜得了老魔的把握?委实不敢乐观。
    愈想愈焦躁不安,他失去机会了。
    沼泽死决,他虽然凭机智胜了八老魔,但他仍然失败了,未能救出落魄穷儒,甚至未能获得任何有关穷儒的消息,枉费心机,失败得十分可惜,功败垂成,眼睁睁让老魔从指缝中溜走,他不住埋怨自己粗心大意,犯了不可饶恕的过失。
    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中,他看到左面山林中灯光一闪。
    “咦!那儿有人家,白天怎么未能发觉?”他自语。
    有人家,便可以找到食宿处。他心中大喜,接着兴奋地想:“但愿老魔也在那儿投宿,妙极了。”
    他跳下地面,认准方向急走。看光源,该在左近不远,虽则夜间看灯光,常误远为近,但以地势估计,不会相差得太远。左面里余是一处山谷,灯光确是从山谷透出,甚至可能更近些。
    树下地势低,看不见灯光了。一阵急走,前面灯光重现。
    “咦!是个灯笼。”他讶然自语。
    看出是灯笼,可知定已接近了。急走十余步,脚下出现一条小径。
    不仅是一盏灯笼,而且有一个人;一个举着灯笼赶路的人,灯笼一色白,没有字画,是晚间赶路用的专用灯笼。
    赶路的灯笼有几种特色;一是色白,可增光度。一是没绘有字画,以免有阴影晃动疑神疑鬼。三是上下通风孔另加避风掩口,曲折透风不怕被风吹熄。
    有人就好,附近定然有村落。
    他脚下一紧,沿小径向前接近。
    已经是二更末三更初,在乡间来说,已经算是太晚了,夜间荒山野岭确是不宜赶路的。
    接近至二十步内,鼻中突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提灯笼赶路的人,走得甚慢,不知身后有人接近。
    淡淡的幽香并未引起他的疑心,也许是附近有异草奇花,平常得很。
    紧追两步,他吃了一惊。他从灯笼的摇摆中,看出对方的轮廓,是个女人,长裙虽不及地,仍可看出决不是男人的长袍,男人的长袍没有腰身。
    他困惑地跟上,悄然跟在对方身后,不知是否该冒昧上前招呼。
    先前嗅到的幽香浓了些,他猜想是对方身上所散发的薰衣香。
    不用猜,他知道这位大胆的赶夜路女郎,年岁不会太大,看身材背影,该是青春女娇娘。
    女郎根本不知背后有人跟来,轻盈地,从容不迫地向前走。
    小径两侧林深草茂,四野虫声唧唧,不时传来一些小兽的叫吼,以及枭鸟的奇异刺耳啼声。但女郎丝毫不惊,似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为常不以为怪。
    跟了百十步,他终于忍不住了,叫道:“姑娘,请留步。”
    他这一叫,叫得女郎大吃一惊,“哎”一声尖叫,几乎丢了灯笼。
    “我是过路的,请姑娘休惊。”他赶忙说。
    女郎惊惶地转身,脸色苍白布满惊容,恐惧地叫:“你……你是人……”
    “在下姓印,在此地迷了路。惊扰姑娘了,恕罪恕罪。”他拱手说,站在两丈外不敢贸然接近,以免女郎受惊。
    三更半夜山区之中,他的出现确是令女郎吃惊。
    他瞥了女郎一眼,心中一跳,心说:“好清秀的女孩子。”
    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材窈窕,黛眉弯弯,有一双明亮如星星的大眼,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勾画出美妙的弓形轮廓。
    脸色虽然因惊惶而出现片刻苍白,但从湿润无暇的肌肤猜测,回复红润时必定白里透红。
    清丽、灵秀、窈窕、脱俗、流露出朴素端丽的风华,也流露出青春少女健康活泼的特有气息。
    女郎警觉地打量着他,久久方惊魂初定,手掩心口压惊,犹有余悸地问:“你……你真是人?”
    “是的,小可姓印名珮。”
    “你……你不是本地人?”
    “小可是外乡人,昼间从章华山庄来。”
    女郎拍拍胸口,如释重负,粉颊出现笑容,说:“噢!原来是河对岸耿家的人……”
    “不,小可在耿家作客。”
    “那你……”
    “小可追寻一个人,在这一带迷了路。”
    “哦!你恐怕不能够回去了,这里到耿家虽说只有二十余里,但晚间没有渡船过不了河。”
    “这里是……”
    “这里是桃花山。”
    “小可连章华台附近也未摸清。”
    “咦!你好像受了伤……”
    “不要紧。请问姑娘,这附近可否找到客店?”
    “客店?没有。向东北走五六里,山溪旁有一座小村,有一座制纸坊,只是路不好走。
    纸坊有不少工人,找地方住当无困难。”
    “是沿这条走么?”
    “不,退回去两里地,有条岔路向东北走,五里路便到了。”
    “谢谢姑娘指引,打扰了。”他抱拳一礼,扭头就走。六七里路算不了什么,片刻便可赶到。
    女郎目送他去远,突然叫:“印爷,路不好走,小心了。”
    “谢谢指点,小可小心就是。”他高声答。
    “如果印爷没有要紧的事,何不到寒舍暂度一宵?那些纸厂的人不好说话,说不定将你当贼办呢。”
    他一怔,止步转身问:“他们不欢迎外地人?”
    “他们连本地人也概不欢迎。”
    “哦!打扰尊府,方便么?”
    “算不了什么打扰。寒舍在前面半里地,木屋三椽,聊可栖止,如不嫌弃,欢迎光临。”
    他大喜,急步折回,行礼称谢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可感激不尽,打扰尊府了。”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他跟在后面,笑问:“恕在下唐突,可否请问姑娘尊姓?”
    “小女子姓宗,小名……”
    “哦!姓宗,姑娘祖藉是京兆么?”
    “那是七代以前的事了。”
    “我猜,府上定是书香世家,淡泊名利疏狂山野隐世在此。”
    “怎见得?”宗姑娘扭头笑问。
    “姑娘谈吐脱俗,说的是官话。”他笑答。
    “我家三代无功名,君家如何?”
    “好教姑娘见笑,小可印家世代白丁,我这一代,更是每况愈下,浪迹江湖,有辱门风。”
    “哦!什么是江湖?”
    “这……不好解释,总之,我是个四海为家的浪人。”他讪讪地说。
    “我不信。”宗姑娘语气肯定地说。
    “是真的。”
    “看印爷神姿英发,器宇不凡,谈吐不俗,人才一表,说你是浪人,谁敢置信?”
    “姑娘走眼了,小可正是不折不扣的四海浪人。”
    姑娘默然赶路,走得甚慢。
    印珮为免对方受惊,不得不设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以冲淡对方的惧意。同时,他也感到大惑不解,这位宗姑娘丽质天生,正届最危险的年龄,为何胆大得半夜三更仍敢在山林中行走?问道:
    “姑娘半夜返家,到下面有事么?”
    “我有位姑姑住在山下的塘田铺,距此约有十里地,一时贪玩,只好赶夜路了。”
    “老天!你不能在姑姑处住宿一宵?”
    “那怎么可以?爷爷的早膳没有人料理哪!”
    “唉!你真是,半夜三更赶十几里路,那多危险?”
    “危险?这条路我走惯了……”
    “譬如说:万一碰上野兽……”
    “这一带最大的是野猪,不惹它它是不会伤人的。”
    “如果碰上坏人……”
    “我们这里很少人来,附近的村镇都在一二十里外,见面都认识,民风淳朴,鱼米之乡家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哪有什么坏人?”
    “你说过五六里外有制纸坊,那里的人不欢迎……”
    “他们的工人从不敢离开纸坊,夜间更不敢外出。”
    “这……总之,你一位美丽的小姑娘,夜间确是不宜留在外面的,下次务必谨慎,万一有了差错,后悔便来不及了。”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他叹口气,苦笑道:“姑娘,你又错了,人的好坏,不是外表所能看得出来的,面呈忠厚,心怀奸诈的人多的是。”
    “你是这种人么?”
    “我虽不是这种人,但也不算是好人。如果是好人,也不会做江湖浪人了。”
    姑娘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不久,她说:“到了,这就是蜗居。”
    那是一座倚山而建的木屋,粗糙的巨木为架,垒木为墙,离地约三尺,木板铺地,杉皮为瓦,竹管导山泉,四周古木参天,不像是屋,倒像是林木中的一个窝。两侧利用树干搭了花架,种了不少花草。在大树上挖孔,种了异香扑鼻的各种名兰。桃花山的兰,在岳州颇有名气。
    好一座古朴可爱的木屋,他想:“主人真好福气,不沾人间烟火味,真美。”
    屋前有扶梯,姑娘将灯笼递到他手中,说:“房子很坚实,但愿印爷住得惯。”
    他举灯笼四处打量,笑道:“任何地方,小可都能住。”
    姑娘拾级而上,笑道:“印爷迷路,想必饿了,我先替你张罗些食物。”
    “谢谢,方便么?”
    “后院有青菜,有现成的野味。”
    “麻烦姑娘了,谢谢,小可已一昼夜未进粒米了。”他开心地说。
    门没关,姑娘一推便开。他举灯笼跟入。姑娘点亮了壁台上的菜油灯,笑道:“请坐,我先给你沏杯茶。”
    他客气地说:“不,小可必须见过尊府的尊长,礼不可缺。”
    姑娘颔首淡淡一笑,说:“只有我爷爷在家,恐怕已睡了。请坐,我进里面看看。”
    她点了一根松明,进入内堂。
    印珮背着手,打量厅中的陈设。家具古色古香,并不稀罕。木瘿制的桌与坐墩,别致的茶几,利用古树制的多层巧妙花台……无一不是古朴可爱的精制品,与木屋配合得十分调和清雅。
    花台甚多,各异其姿,整座厅大概有一百盆兰,有些已经开花,满室幽香扑鼻。
    令他大感惊讶的是,其中居然有数盆建兰,有些他根本不曾见过。更令他惊讶的是,壁上的兰丛中,竟悬挂着六幅字画,其中两幅彩丝织绣,一是宋朝沈子蕃的山水,一是未具名的花卉。
    两幅字:唐三羲之的兰亭,与元张两的绝句。两幅画:唐李思训的山水,与元管道升的呈竹。每一幅字画,都是艺林瑰宝。
    而陈列的古铜器、玉器、陶瓷,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令他目眩神移,张口结舌。
    “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他骇然自语。
    东厢门虚掩,可看到灯光,一时好奇,他推门张望。
    又是一间奇花吐艳的花厅,比大厅更令人目眩。
    他看到一张琴台,台后放着织锦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金猊炉并未燃香。可惜,绣幔覆盖着琴,他未能看到琴的庐山真面目,猜想琴必是神品。花架上,挂了箫囊,可从箫上的玉饰估料囊内的箫,决不是凡品。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花供奉神台上,中间的神位牌上刻着:“西河。池氏历代祖先神位。”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赶忙转身笑道:“抱歉,恕我好奇。”
    宗姑娘以雕花木盆捧着一杯芬芳的香茗,笑道:“蜗居杂乱无章,印爷幸勿见笑。”
    他耸耸肩,苦笑道:“这里是天堂,我这凡夫俗子不配在此亵渎仙居。”
    “印爷见笑了。请用茶。”
    “谢谢。”他接过茶,落坐又道:“令祖呢?”
    “他老人家不在,可能是到松月亭与徐爷爷下棋去了,也可能是到石龙山狮子崖找李伯父聊天去啦!”
    “这……”
    “松月亭在山上,约有四五里。石龙山距此也有六里路。”
    “那……这里只有你一人在家?”
    “是的。你请坐,我下厨替你弄些吃食。”宗姑娘笑盈盈地说。
    “令祖何时可返?”
    “不知道,老人家下棋,一盘棋可能下十天半月。”姑娘一面说,一面入内去了。
    他有点坐立不安,屋中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有一位姑娘在家。而且,孤男寡女,真有点不便。他想走,但一是放心不下,一是腹中确是难受。
    不久,姑娘出来叫:“印爷,请至饭厅进食。”
    “谢谢。”他不安地答。
    饭厅也布置得幽雅脱俗,桌上点起尺长的巨烛。三菜一汤,香喷喷令他口水直流。一盆饭,一壶酒。细瓷小碗玉竹筷,无一不精。
    姑娘站在一旁,笑道:“印爷请便,不必客气,粗茶淡饭,休怪慢客。”
    “谢谢,谢谢。”他期期艾艾地说。
    坐下,姑娘拈起了酒壶。他赶忙说:“姑娘,我自己来。走了这许多路,你歇息去吧。”
    “那么,告退。”姑娘欠身答,袅袅娜娜地走了。
    他狼吞虎咽地将酒菜肴一扫而光,大有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味道。似乎这一生中,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美食,惬意极了。
    刚食毕,姑娘轻盈地入室,奉上一套青布衣裤,一双鞋袜,说:“这是家父的衣物,印爷的身材雄壮,也许紧些,但勉可将就。”
    “谢谢,谢谢。”他只能说这简单的话。
    “在厅后有座大水池,水稍凉,但印爷受得了,请自去洗。贱妾厅中相候。”
    “姑娘请歇息,这里小可照顾。”
    “此非待客之道,印爷不必客气了。”
    洗漱毕,他回到大厅,宗姑娘已沏茶相候。
    她已更换了衫裙,一头秀发披肩,长可及腰,光可鉴人,青夹衫,布裙迤地。灯光下,几疑是画中人。
    他竟不敢与姑娘的目光接触,一再称谢。
    姑娘无邪地打量着他,微笑着说:“印爷,屋中的布置,皆出于家祖慈的规划。”
    “令祖慈神仙中人,自然有些手笔。当然,姑娘更是兰心惠质,即使是最善挑剔的人,至此也哑口无言。”
    “印爷夸奖了。”
    “小可由衷之言。”
    “印爷对书画,不知有何所好?”
    “我?见笑方家,草师法王羲之,楷宗柳公权。”
    “世以颜体是尚,颜筋柳骨,书法之宗。据说,宗柳体的人,方正不阿,拘谨固执,是真是假?”
    他大笑,说:“以书法相人,不无道理,但并不可靠。据说,宋代大奸秦桧,也写得一手好字。颜鲁公的字珠圆玉润,但死事之烈举世同钦。”
    “你呢?”姑娘笑问。
    “笑傲江湖,能屈能伸。姑娘,我这种人,字的好坏,根本无关宏旨。”
    “画又如何?”
    “小有涉猎,尚未入门。”
    姑娘指着李思训的画问:“李将军的画如何?”
    “大李将军北宗之祖,笔格遒劲,山水号称绝笔,自然没话说。”
    “但你的口气,似乎若有憾焉。”
    他笑笑,说:“不怕你见笑,小可认为他的画可称之为工笔画,似带匠心。在我这种心浮气躁的人看来,大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小可认为其中似乎缺乏灵性。”
    “那你……”
    “见仁见智,各有所好,我宁可欣赏泼墨。”
    “泼墨似乎难登大雅之堂哪!”
    “是的,但我认为其豪放奔腾之势,极为迷人。”
    “泼墨有哪些名家?”姑娘追问。
    “泼墨始于唐代王洽,擅其艺者有米元章,高房山;尤以米元章功力不同凡响。”
    “米芾号称草书之精,难怪他善泼墨。你草书尚王羲之,泼墨定然也炉火纯青了。”姑娘喜孜孜地说。
    “我喜欢看,不会画。”他品着香茗说。
    “印爷惜墨如金,是么?”
    “姑娘请勿误会……”
    “书房在后轩,请。”姑娘含笑裣衽说。她会作怪,不由印珮不入彀。
    “小可怎敢献丑……”
    “印爷,请。”
    他推不掉,只好笑道:“姑娘强人所难,小可的书画不堪入目……”
    “印爷如果真认为泼墨难登大雅之堂,大可藏拙。”姑娘用上了激将法。
    他上当了,豪笑道:“那是世俗的看法,姑娘别当真。请领路。”
    好美的书轩,印珮踏入室中,便被四壁的书画与橱中琳琅满目的书卷迷住了。
    姑娘一阵好忙,点起明晃晃的四枝巨烛,燃起三足鼎的檀香片,铺上上好的宣纸,文房四宝齐备。
    他忘了疲劳、忘了杀伐、仇恨、灵台一片清明,先洗手,润笔。将镇纸向上一推,虎目中神光闪闪。
    笔一下,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闯荡江湖的流浪汉,不再是争强斗胜挥剑杀人的亡命,而是一个书房中的学子。
    他运笔如飞,大胆地勾勒出一幅烟雨朦胧,波涛崩云裂石的夔门烟雨图。
    姑娘在一旁磨墨,有时看呆了,墨供名人轶事应不足,经他举目一瞥,立即羞赧地一笑,继续研磨。
    画成,她在炉中加了两片檀香,低着螓首低声道:“印爷,此情此景,你想起什么典故?”
    他不假思地说:“红袖添香夜读书……哎呀!我该死,抱歉,小可失言了。哦!见笑方家,画得不好,幸勿见笑。”
    姑娘噗嗤一笑,说:“印爷真惜墨如金,没有款,没有识。……”
    “这……”
    “题嘛!”姑娘扭着小腰肢笑促。
    他顺从地蘸墨落笔,题了一首五绝。落款是:冯翔印珮画并题。大明成化年月日。
    姑娘好半天不说话,站在画前发呆。
    他洗净手,笑道:“有污姑娘尊目,小可献丑。”
    姑娘定下神,困惑地说:“印爷,字是龙飞凤舞,铁勒银勾宛若怒龙张爪,飞腾振鬣气势苍劲雄奇。画是力道千钧气象万千,大气磅礴……”
    “姑娘挖苦人了,见笑见笑。”他客气地说。
    “不,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他抢着说:“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
    “我要表好挂在花厅内,明天爷爷将大吃一惊。”姑娘雀跃地说。
    他摇头笑道:“小心令祖将它丢入炉中引火,姑娘,天色不早,快四更啦!请安顿。”
    “哎呀!我真忘了,抱歉,我带你到客厢。”
    “不必了。”
    “你……”
    “权借书轩一角安顿,可好?”
    “这……”
    “不瞒你说,我不放心你。”
    “什么?”
    “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不肖之徒闯来,岂不糟了?”他正色说。
    “你……”
    “我在书房看看书,也算是守夜。”
    “印爷,这……”
    “书橱中琳琅满目,小可想借阅,令祖不会见怪吧?”他满怀希冀地问。
    “印爷,明天你再看还来得及……”
    “明天?明天我一大早就得走。”
    “这……”
    “姑娘请安歇吧,不然我可要走了。”
    姑娘深情地注视着他,说:“好,我去替你取寝具来。”
    他在屋四周巡视一圈,方闭了门户回到书房,秉烛观书,直至破晓时分,方感到倦意袭来。
    他确是太倦了,伏在书案上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好香甜,一阵鸟语花香,终于把他好梦惊醒,睁眼一看,明亮的光透窗而入。
    “哎呀!日上三竿了。”他惊叫,一蹦而起。
    接着,他又大吃一惊。他记得,昨晚宗姑娘送来寝具,衾枕铺在书案房的地板上,而他却是伏案入梦的,怎么这时却睡在被内?
    他心中暗惊,显然有人在他睡熟时,将他安顿在临时铺设的地铺上,他却一无所知,未免太大意了。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再疲倦,也不可能被人搬动而毫无所觉。
    靴袜皆整齐地放在一旁。老天爷!他怎么睡得这般沉?简直就睡死啦!
    他匆匆穿上袜靴,苦笑道:“昨晚我说要守夜,这就叫守夜么?羞死人了,怎好向女主人交代?”
    心中大感惭愧不安,自感无脸见人。侧耳倾听,听到后院中传来的杯盘声;显然,姑娘正在厨下准备饮食,似乎外面没有丝毫声息。
    “多难为情?溜之大吉吧。”他想。
    推开窗,他跳窗而出。
    蓦地,远处有人名人轶事大叫:“有贼!快来捉贼哪!”
    他大吃一惊,往草深处一钻,慌不择路,急如漏网之鱼飞奔而走。
    主人家中宝物甚多,被人误会是贼,如被捉住,有口难辩。即使宗姑娘出面说明,但恐怕误会更深,人家只有一位大姑娘在家,传出去岂不难听?因此,他得赶快离开,免招是非。
    同时,他要追踪风扫残云,非走不可,留下来误人误己,毫无好处。
    一口气向山上逃了两三里,没有人追来,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山深处的一条小溪旁,建了一座仅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四周的小山野地,栽的全是竹。
    小溪水量甚大,建了一座水坝,一座碾房,水力推动大碾,制造纸浆原料。这座纸坊在岳州府颇有名气,出产多种纸张行销各地。
    纸坊主人姓郭,附近的皆知道郭大爷郭光很了不起,除了那些工人粗犷泼野之外,他养的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帮闲也十分令人头痛。因此,经常与附近村落的人冲突。
    纸坊的西面有座小山,早些年,工人曾经越山生事,与当地的人发生械斗,当时便有五名工人受了重伤。
    后来,打名人轶事手帮闲来了一大群,提刀带枪要杀人行凶。最后,有八名最凶的打名人轶事手被砍掉一手一脚,村民赶至纸坊,几乎把纸坊拆光,要不是郭大爷见机,请来了乡绅里正出面道歉,纸坊早就关门大吉了。
    后来在中人的劝告下和解,从此不许纸坊的人过山,这才相安无事,纸坊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昨天傍晚时分,风扫残云带着胁伤和一身疲倦,狼狈地踏入小村的村口,立即碰上了麻烦。
    村口迎面站着两个敞开衣襟横眉竖眼的大汉,拦住去路不友好地盯着他问:“老家伙,你是干什么的?”
    风扫残云岂是个善男信女?鹰目一翻,冷笑道:“过路的,你有何意见?”
    “这里没有路。”
    “你这是什么话?”
    “老实说,这里不欢迎外人。”
    “你不让老夫经过?”
    “正是此意,你乖乖滚蛋。”
    风扫残云怒不可遏,手一扬,“叭叭”两声暴响,两记正反阴阳耳光捷逾电闪,把发话的人打得一声狂叫,跌翻出丈外,大牙往口外跳,满嘴是血。
    “狗东西!你该死一千次。”风扫残云大骂。
    另一名大汉大骇,扭头狂奔,狂叫:“有人行凶,快抄家伙。”
    纸坊已经收工,工人们正在家中准备晚膳,听到叫声,一个个往门外抢。有人抄起木棍、花枪、钯头……应变相当迅速。
    风扫残云已大踏步抢入,顺手捞起栅门旁的一根八尺长木棍,怒吼道:“谁再敢撒野,老夫要砸破他的驴头。”
    两名壮汉冲出,双棍齐上。
    风扫残云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正苦无处发泄,这可抓住出气的机会了,一声怒吼,木棍一抖,“啪啪”两声暴响,两壮汉的两根齐眉棍断成数段。
    “哎……”两壮汉惊叫,虎口裂开仰面跌出。
    老凶魔一不做二不休,抢入抡棍便劈。
    眼看要有人肝脑涂地,喝声传到:“棍下留情。”
    风扫残云的棍,停在一名壮汉的咽喉上,将壮汉顶压住,抬头向排众而出的一名中年人冷笑道:“要留情可以,但条件你得接受。”
    中年人长了一张三角脸,穿一袭紫底花长袍,走近突然叫:“咦!是风老么?别来无恙?”
    风扫残云一怔,惑然问:“咦!你认识我?”
    “哈哈!小弟郭光,风老真是贵人多忘事。”
    风扫残云又是一怔,讶然道:“咦!你是神风羽士郭光?”
    “是呀。”
    “咦!你何时脱下道袍入世的?”
    “六年了,难怪你感到意外。”
    “哦!看样子,你混得不错!”
    “马马虎虎,此非说话之所,且到舍下一叙。”
    “老朽正需要衣食。你在此落业了?”
    “是的,脱离江湖之后,小弟便盘下这座纸坊,一晃眼,快六年了。哦!风老似乎狼狈万分,怎么一回事?”
    两人并肩向村内走。凤扫残云苦笑道:“一言难尽,老朽被一个狗娘养的小辈追惨了。”
    “哦!你从西面松月谷来?”
    “我不知道松月谷在何处。”
    “难怪。那儿住了几个艺臻化境来历不明的人,五年前,小弟几乎毁在他们手中……”
    “咦!你神风羽士威震江湖,手下无三招之敌,怎么在此地失手?奇闻。”
    “信不信由你,小弟确是栽得好惨,你……”
    “老朽栽在一个姓印名珮的小辈手中,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
    “且慢!你说那人姓印名珮?”
    “是的,你……”
    “哎呀!舍下今早来了一位朋友,这人你也认识。”
    “谁?老朽该认识么?”
    “鹰爪王权。”
    “哦!雷振声的拜弟鹰爪王?”
    “是他。”
    “他来找你?”
    “找小弟至武昌,商量捉拿印小辈。想不到这小辈竟找上你了,岂不天赐其便?”
    “哼!你以为他请你出山,便可以捉拿印小辈了?”
    “你,我,他,加上我这些手下,够了么?”
    “算了吧,你知道这次老朽与哪些人给伙?”
    “谁?”
    风扫残云报出了八老魔的名号,最后说:“还有洞庭蛟,和他那近百名弟兄。”
    “胜负如何?”神风羽士紧张地问。
    “你已经看到老朽的狼狈相了。”
    “你是说……”
    “目下只剩下老朽一个人。”风扫残云泄气地说。
    这些泄气话出于一个目无余子的老魔口中,其严重的程度可想而知。神风羽士大惊,骇然道:”老天!印小辈真有那么可怕?”
    “信不信由你。”风扫残云悻悻地说。
    神风羽士陪笑道:“风老,不是小弟不信,请别生气。至少,咱们该好好商量,筹划对策。”
    “你真想出山相助?”
    “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你呢?”
    “我要看看鹰爪王的意思,如果雷堡主亲自出马,我或许助他一臂之力。不然,犯不着替他卖命。”
    “好吧,咱们这就前往会晤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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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深山恶斗
    花厅中,堂开盛筵,展开了三巨头会议。上首坐着风扫残云和鹰爪王,主人神风羽士在下首相陪。遣走所有的下人,以便商讨机密大事。
    鹰爪王权是雷家堡老堡主霹雳雷振声的拜弟,年约半百,精光四射的鹰目深陷,眉骨突出,勾鼻瘪嘴,颊上无肉,一看便知是个阴险刻薄精明残忍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头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秃鹰,顶门秃得皮光发亮。
    暴雷的拜弟,决不是善男信女。
    风扫残云为了自己的颜面,把印珮的艺业说得高不可测,将章华台沼泽设伏的经过说出,当然免不了夸大喧染,以俺饰失败。
    鹰爪王权静静地听完,脸上神色一直表现得冷漠阴森,久久方说:“公冶兄,姓印的小辈,不是落魄穷儒的门人,而是酒狂的弟子。”
    “咦!那就怪了,他自称……”
    “自称并不可靠,目下江湖中,稍会两手拳脚,也自称是少林或武当弟子。”
    风扫残云惑然道:“怪事,论辈份,穷酸与酒狂相等,但论名望与艺业修为,穷酸要比酒狂差上一截。印小辈如果是酒狂的弟子,又何必自称是穷酸的门人?”
    “这件事,日后自会澄清。哦!公冶兄,你说你们已将穷酸捉住打入囚笼,是真是假?”
    风扫残云老脸发赤,迟疑地说:“这个……天残叟主持其事,我也不清楚。”
    “当然,以公冶兄八人之力,对付穷酸当无困难。”鹰爪王阴阳怪气地说。
    风扫残云不甘示弱,冷笑道:“一比一,咱们有自知之明,但集八人之力,咱们当然足以应付。”
    “但却被穷酸的弟子一一歼除……”
    “这都该怪鬼斧神工逞能,卖弄他那机关埋伏绝活,岂知反而自食其果,非战之罪。”
    风扫残云大声说。
    “真的么?”鹰爪王咄咄逼人地说。
    风扫残云怪眼一翻,投箸而起厉声道:“真与不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
    “去找印小辈?”
    “老夫要找你,你要不要试试?”
    “这是你……”
    “这是证明老夫学并非不精。咱们堂下见。”风扫残云踢椅离座说。
    鹰爪王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冶兄,咱们打不得。”
    风扫残云哼一声道:“姓王的,你的话每句都带刺,教人受不了,我风扫残云不吃你那一套。”
    鹰爪王嘿嘿笑,说:“公冶兄,兄弟不是有意的。”
    “哼!你……”
    “只因为兄弟听出你老兄语病百出,所以……”
    “老夫说错了么?”
    “公冶兄,先坐下好不好?肝火旺有伤元气,对彼此都不好。你们与天残叟为了复仇的事,忙了一两月,大概忽略了最近的江湖大势。”
    “哼!老夫并未盲,也未聋。”
    “呵呵!但与聋盲并无不同。”
    “岂有此理!”
    “不错,印小辈确是艺业不差,曾经与舍侄雷奇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艺业相当,双方都曾负伤挂彩。”
    “令侄雷奇峰出道不久,便荣居江湖四大剑客之首,霹雳剑术青出于蓝,仅火候略差而已,当然了不起。”风扫残云冷冷地说。
    “因此,敝拜兄必欲得之而甘心。早些天舍侄在黄盖湖旁,失败得很惨。”
    “是么?想不到雷家堡也有失败得惨的一天,是败在印小辈之手么?”
    “并不直接败在印小辈之手,事实是那时印小辈已是待决之囚。”
    “那怎又……”
    “一言难尽,没料到这小狗竟然跑到此地来了,敝拜兄将于最近几天,可以赶到武昌。”
    “到武昌捉拿印小辈?妙极了,相去数百里,这算什么?印小辈会到武昌送死?”风扫残云快意地说,以报复先前鹰爪王的不逊。
    鹰爪王毫不介意地说:“舍侄在上月,便将家书送到雷家堡,敝拜兄这次南来,虽说是为了印小辈,但另有要事待办。”
    “暴雷出现江湖,江湖朋友有热闹可看了,但不知为了何事?”
    “公冶兄可听说过火眼狻猊重行出山的事。”
    “略有风闻。”
    “六年前,火眼狻猊在池州山区,纠众拼死了千手灵官甘渊,正欲斩草除根,除去千手灵官的孙女,却被穷酸救走,并且救走了死鬼九现云龙的门人。因此,火眼狻猊在这六年中苦练绝学,发誓要找到穷酸永除后患索取甘家的余孽。三年前,穷酸得到了风声,突然在江湖失踪,大概也在积极准备,要不就是见机隐姓埋名逃命了。”
    “哼!似乎说得头头是道。”风扫残云悻悻地说。
    “你们捉到纳入囚笼的人不是穷酸,不是么?”鹰爪王皮笑肉不笑地问。
    风扫残云老脸微红,讪讪地说:“这我不太清楚。”
    鹰爪王阴笑道:“火眼狻猊一代巨豪,消息灵通,他已查出穷酸躲在武昌府的武昌县仙堂山黄石城,与一位中年妇人合籍双修。据说,当年穷酸救走千手灵官的孙女,火眼狻猊本欲下手拼夺,却碰上一位风华高贵的中年妇人出现,火眼狻猊知难而退。在黄石城那位中年女人,是不是当年惊走火眼狻猊的同一个人,不得而知。因此,火眼狻猊要求敝拜兄相助一臂之力。”
    风扫残云脸红耳赤,问:“真是穷酸?”
    “不会有假。”鹰爪王斩钉截铁地说。
    风扫残云只好认栽,苦笑道:“天残叟妙想天开,咱们都上了当。本来,他的用意是先锄除穷酸的朋友,再……”
    “除了火眼狻猊,谁也没有如此庞大的人力能查出穷酸的下落。公冶兄,咱们合作,如何?”
    “合作?”
    “是的,合作。”
    “你的意思……”
    “你助我擒捉印小辈,我带你去找穷酸,怎样?”
    “这……”
    “天假其便,咱们合作可两蒙其利。”
    “可是……”
    “只要你指认出谁是印小辈,我便可以安排窝弓擒猛虎,放下金钩钓蛟龙。咱们只有你认识印小辈,因此必须仰仗你老兄的鼎力协助。”
    “可是,印小辈委实高明……”
    “呵呵!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一切由兄弟安排。”
    “你打算……”
    “咱们可以如此这般……”鹰爪王说出了他的恶毒计谋。
    风扫残云确也志切复仇,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神风羽士,突然将一双竹箸和酒杯,猛地射向西面的明窗,人化龙腾随后跃出。
    “嗤嗤!”竹箸穿窗而出。
    “啪!”酒杯也同时击破窗纸飞出窗外。
    “嘭!”神风羽士撞破明窗,到了窗外。
    鹰爪王也警觉地跟踪追出。风扫残云却安坐不动。
    窗外是院子,鬼影俱无,繁星在天,已是二更时分。
    “怎么啦?”鹰爪王急问。
    神风羽士登上瓦面,举目四顾,向跟上的鹰爪王说:“怪事,怎么不见有人?”
    “有人?”鹰爪王问。
    “是的,我看到明窗上投下的人影。”
    “人呢?”
    “就是怪,是人,不可能如此迅疾,平空失了踪,难道是鬼。”
    院子甚大,四周的瓦面广阔,鸟也难以在这刹那间飞出视线外。
    “你这里闹鬼么?”鹰爪王问。
    “咱们这些杀人放火的英雄好汉,从不信鬼神。”
    “那就是你眼花。”
    “不可能的。”
    鹰爪王往下跳,说:“算了吧,人的眼睛,有时是靠不住的,正如一加一有时并不等于二是同一道理。喝酒吧,不早了呢。”
    风扫残云站在破窗内,摇头道:“你们可曾发现右首那株桃树有异么?疑心生暗鬼,半点不假。”
    “你是说……”鹰爪王不解地问。
    “如果窗不破,便可看到树影刚好投射在窗上,怎会有人?咱们三人的耳目,难道就迟钝得不知两丈外的动静么?如果是印小辈找来,他受伤不轻,接近至十丈外,也难逃咱们的耳目。”
    神风羽士钻入破窗,苦笑道:“在下并不是担心印小辈。”
    “那……”
    “距此五六里,山的那一边住了几个隐世高人,来无影去无踪,十分可怕。我担心是山那边的人来了。”
    “哦!你与他们结了仇?”
    “仇已化解了。”
    “那还怕什么?”
    三人重新入座,神风羽士犹有余悸地说:“一言难尽。总之,希望真的是兄弟眼花。”
    鹰爪王笑道:“真是你眼花了。公冶兄说得不错,树影的确刚好投射在窗上。算了吧,咱们来商量明天找印小辈的大计。”
    “你准备如何进行?”风扫残云问。
    鹰爪王颇具自信地说:“明天,得劳驾主人派出人手,只要发现印小辈,便将他引来,先把他稳住,再设计把他弄翻生擒活捉。公冶兄则与咱们外出找寻,或者埋伏在经路上,只要你指出正身,兄弟再出面引他前来就擒。如果得手,郭兄便不用到武昌与敝拜兄会晤了。
    兄弟就带了印小辈,派人知会敝拜兄一声,将人押往西安,敝拜兄便可以藉故离开武昌了。”
    “咦!不帮助火眼狻猊了?”
    鹰爪王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如果印小辈真是酒狂的门人,你认为雷家堡今后会轻松么?再说,落魄穷儒艺业有限,火眼狻猊一个便足以应付。何必拉上许多人凄热闹?老实说,火眼狻猊这次劳师动众,谁知道其中有何阴谋?以上次他纠众向千手灵官寻仇的事来说,他与九幽鬼判沈家兄弟,便足以将千手灵官打入十八层地狱。但他却带了一大群人前往,要别人打头阵,他自己却在最后赶到,这算什么?是何居心?”
    风扫残云冷冷地说:“但印小辈是穷酸的门人。”
    “等捉到他之后,便知究竟了。”鹰爪王说。
    “如果他是穷酸的弟子,将他带往武昌对付穷酸,是不是成功有望?”
    鹰爪王喝了一杯酒,冷静地说:“等捉到印小辈之后,再商量并未为晚。”
    神风羽士不愿再浪费口舌,这两个客人互相仇视,针锋相对态度不友好,再说下去,必定反脸成仇不欢而散,难作左右袒,赶忙劝酒道:“两位不必再说了,等捉到印小辈再决定好不好?天色不早,咱们喝酒,不醉无休,干!”
    一个黑影悄然离开纸坊,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怪的是并未引起犬吠,大概是纸坊的熟客。
    这期间,正是印珮发现宗姑娘的同一时刻。
    印珮因避嫌而逃离木屋,被人发现呼贼,他只好往山上逃,慌不择路。
    没有人追来,他心中一宽,心说:“老魔狼狈逃命,知道我不舍地追踪,必定不敢往有人处逃,以免暴露行踪,很可能逃入山林深处藏身暂避,我该在山林中好好搜一搜。”
    正打量四周,希望决定搜的方向,突听左面山脊上传来一阵笑声,心中一动。不假思索地遁声源急搜。
    眼前出现一座以树皮盖顶的小亭,匾额上刻了三个大字:松月亭。
    亭内有两人对坐,谈笑自若地下棋。
    他想退。昨晚宗姑娘曾说过,她爷爷可能到松月亭与徐爷爷下棋,会不会就是这两个人?他必须及早溜走,但已来不及了,对方已发现了他,向他招手叫:“年轻人,过来歇歇脚,替咱们评评理。”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以免引起误会,一面走近一面笑道:“两位大叔抬举小可了,小可年轻识浅,怎敢奢言评理?”
    他心中一宽,两人皆年约四十出头,不是老年人,可以断定不是宗姑娘的爷爷了。也许,可从这两位棋迷口中,打听出风扫残云的去向呢。
    两个中年人一南一北,北首那人圆脸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红光满面,双目奕奕有神,留了三绺长髯。
    南首的人四方脸,脸色红润,修眉入鬓,大眼黑白分明,留了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两人都穿了天青色宽博袍,身材修长,气度雍容神色安详,一看便知是家道小康在小居享清福的爷字号人物。
    他走近,南首的中年人说:“你先看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他在一旁审视良久,笑道:“看布局,大势已定,仅第一星边路角尖一带些少争夺,已无关大局了。”
    南首的中年人呵呵笑,问:“你怎知星位。”
    “看局势,一般授子棋所占的星位极为明显。这是一盘受三子的棋局,一看便知。”
    “见鬼!那是不可能的。”北首那人抓抓头皮说。
    南首那人笑道:“事实这位小哥已经看出了。”
    北首那人仍不服,问:“小伙子,你看出到底谁胜谁负?”
    “依小可看来,黑子已无可挽回,南半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尽是白子的天下。”他摇头道。
    “有救么?”
    “如果第一星附近边路至角尖一带,谨慎些或许可争回六子以上,但大势已去,无补于事。”
    “你代下,看你能否真能争回六子。”南首中年人欣然地说,将黑子盒从北首中年人面前移过。
    他笑笑,说:“两位大叔不是要评理么?不知所争为何?”
    南首中年人向第一星附近的边路一指,说:“我警告他这一手反扑是危棋,他不愿意。”
    印珮笑道:“也许大叔错了?”
    “我错了?”南首中年人惑然问。
    印珮开始指指点点,说:“这一手固然危棋,但可以倒提白子打五还一,而白子在尔后五子可吃掉角尖黑子十一。可是,黑子可在尔后四子中,争回边路一大片地盘,足以弥补损失而有余,大叔不信可以试试。”
    南首中年人呵呵笑,开始捡拾棋子,说:“好,你的棋力相当高,咱们下一盘。”
    他摇头,笑道:“抱歉,小可有事在身,无暇奉陪,改日候教。”
    “你……”
    “小可找一个人。”
    “你找谁?”
    他将风扫残云的相貌说了。南首中年人向北首的同伴打眼色,笑道:“你找对人了,那位姓公冶的人,正是老夫的宾客,你找他有何贵干?”
    印珮一惊,硬着头皮说:“他是小可的仇人,小可……”
    “仇人?你,年轻力壮,而他却是大半截入土的风烛残年老人,你这是算什么?”南首中年人沉下脸问。
    “大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人年岁虽长,却是个武艺惊人修为……”
    “住口!”
    “大叔,我非将此人找到不可。”他坚决地说。
    “我不许你放肆。”
    印珮也沉下脸,怒声道:“那老魔将家师……”
    他将章华台沼泽设伏的事说了,最后说:“他如不将家师的下落说出,小可决不放过他。”
    “我不管,他是老夫的客人,你……”
    “那么,小可必须向大叔索人。”他沉声说。
    “你想怎样?”
    “小可要强迫你说出他的下落。”
    “你敢?”
    “小可为何不敢?”
    “小子可恶!”南首中年人怒骂,站起一掌掴出。
    他伸手一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扭,擒住了。
    “哎……”中年人狂叫,被迫转身受制。
    “你说不说?”
    “哎……不说,老……老夫决不做无义的事。”
    “你不说,我要扭断你的手。”
    “杀了我我也不说。”
    “你……”
    “哎……救命!”
    北首的中年人逃出亭外,也在狂叫:“救命!有人在此行凶。”
    “说不说?你住在何处?”他迫问。
    “哎……你杀了我也……也不说,哎……”
    他苦笑,放手说:“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你必定住在这附近,不怕你的宾客飞上天去。”
    说完,他匆匆出亭走了。
    两个中年人相对一笑,刚才被制的中年人低声问:“鸿老,你要不要也跟去?”
    鸿老笑道:“昨晚那三个魔崽子已定下擒人名人轶事大计,而这小伙子昨晚却是你那位宝贝孙女的客人。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少拖我下水。”
    “你要袖手旁观?”
    “哈哈!即使是天掉下来,只要你福老人不吝伸手,一只手也可顶住……”
    “且慢!昨晚可是你先去探纸坊惹出来的事……”
    “哈哈!我又没有孙女看上这愣小子。话又得说回来,人家愣小子琴棋书画皆令人激赏,人又生得俊,如果我也有孙女儿……”
    “愈说愈不像话了,你到底去不去瞧热闹?”
    “话先说明白,我是不沾手的,只看不动手。”
    “悉从尊便。”
    “哈哈!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你公母俩以遁世者自居,二十年不沾江湖事,想不到为了……”
    “呵呵!话是不错,但你可别忘了,小后生是小菁的客人,这件事已牵涉到我池家,没错吧?”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算了吧。哦!你那老伴至青城探亲,算行程早就该回来了,为何迄今仍不踪影?”鸿老转变话锋问。
    福老的脸上涌起一丝隐忧,苦笑道:“她已经改道,看情形,这次她恐将破戒。”
    “怎么啦?”
    “她派人捎来了手书,说是与酒狂偕行,管了一桩闲事,到武昌去了。”
    鸿老一怔,说:“福老,会不会与魔崽子所说的事有关?”
    “大概不会吧?”
    “不会?你知道,酒狂与穷酸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而这位小伙子不知到底是谁的弟子,也许两人都是小伙子的师父呢?穷酸有了麻烦,酒狂哪能袖手旁观?你那老伴与酒狂同行管闲事,哪能脱身事外?酒狂是个老狐狸,早就看不惯你池家隐世享福不问江湖是非的态度,兴风作浪拖你那老伴下水,乃是情理中事。”
    “我已派玉芝带了小祥,三天前赶往武昌看看风色,也许派得上用场。”
    鸿老摇头道:“福老,你真是偏心,为何不派你的儿子前往,却要我那有菩萨心肠的女儿,带了一个惹事生非顽皮捣蛋的小娃娃前往?我看,你麻烦大了。”
    福老呵呵大笑,说:“派媳不派子,这才是稳健的作法。我知道你女儿是女诸葛,才堪大任,有她前往,何事不可解决?”
    鸿老哼了一声,大声说:“有了你那小孙儿同行,不闯祸才怪。那时,你休息再在此纳福了。”
    “哈哈!你的外孙闯祸,你不出头?”
    “我可不管。”
    “咱们走着瞧。”
    “哼!闯了祸,你休想我这老亲家出头。”
    “我池家束手,你能无策?哈哈!废话少说,咱们走吧!看热闹去。”
    “急什么?有小菁在,你怕什么?”
    印珮发觉福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好乖乖罢手,独自寻找村落。他猜想村落定在两里之内,循路找该无困难。
    下面是宗姑娘的木屋,他本能地向上走。不足一里是一处山脊,路一分为二,一左一右。
    左盘山而行,视界远及五六里,毫无村落的形影。右绕山而下,草木葱茏,不知小径通向何处。
    他向右走,不久,他发觉路向东南行,在山腹盘旋,古木参天,不知身在何处。
    走了六七里,怪,就是不见有村落。有村便有路,找村落只能循路找,他不能离开路满山遍野去找。
    再走了里余,突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看到两个身材雄伟的中年青衣人,不由一怔,心说:“咦!这两个人不可能比我快,怎么平空跟在身后了?定然我忽略了岔路,他们是从岔路跟下来的,正好向他们打听消息。”
    他停步闪在路旁,等候对方接近。
    跟来的两个人是鹰爪王权与神风羽士。在远处,还有一个风扫残云身在林中。
    鹰爪王首先堆下笑,问:“咦!小兄弟,你好像不是附近的人。”
    他见对方神态友善,心中大喜,抱拳施礼笑道:“小可是过路的。请问大叔,附近可有村落?”
    “有,就在下面三里左右,在下就住在该村。”
    “哦!谢谢指引。”
    “你贵姓大名,有事么?”
    “小可姓印。大叔今早从村里来?”
    “是啊,到山上有事。你……”
    “在下想到贵村走走。”
    “欢迎。但不知需在下效劳么?”
    “小可打听一个人。”
    “他是……”
    “是一个穿灰袍的古稀老人,昨天……”
    “呵呵!这人受了伤,就在舍下养伤暂住。”神风羽士接口。
    鹰爪王接口道:“好像是复姓公冶名风的人。小兄弟,你是他的什么人?”
    印珮心中一动,忖道:“好啊!又是一个自称收容了老魔的人。山上山下四个人中,必有两个人撒谎。”
    接着,他悚然而惊,老魔必定已经找到朋友了,他的处境可怕。
    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警觉心特高,略一思索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松月亭的两个中年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个骗子。而这两个人,看相貌便知不是善类。
    他心中已有所决定,忖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出谁是骗子。”
    他迅速地作了决定,笑道:“是朋友,小可正在找他。”
    鹰爪王呵呵笑,说:“这不是很好么?在下领你去见他。”
    “好,谢谢。两位大叔尊姓?”他沉着地问。
    “在下姓王,那位是在下的邻居,姓郭。”
    “有劳两位大叔了,请。”
    “请先行。”鹰爪王机警地说。
    “小可怎敢?王大叔请。”他客气地说。在情在理,他该跟在后面。
    鹰爪王不再客气,以免露出狐狸尾巴,说:“在下领路,请随我来。”
    只走了百十步,走在中间的神风羽士,不断向印珮搭讪,不断地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显然不愿引起他的疑心,说着说着,突觉身后声息已杳,猛地扭头叫:“咦!他怎么不见了?”
    鹰爪王一惊,讶然道:“这厮机警绝伦,已发觉不对溜掉了。”
    “快回去追。”神风羽士说。
    鹰爪王冷笑一声,低声道:“不可造次,他不可能发觉咱们的身份。哼!我断定他仅是起了疑心而已,故弄玄虚想引咱们暴露身份。咱们回头追,岂不让他遂心了?”
    “依你之见……”
    “咱们不动声色,他会跟来的。”
    “他仍在后面跟踪?”
    “是的,这小狗不会轻易放弃找寻风扫残云,必定会在后面跟踪。”鹰爪王颇为自信地说,接着大叫道:“印小兄弟,印小兄弟。”
    空山寂寂,毫无回音。
    神风羽士也高声道:“咦!这小伙子是怎么一回事?平白失了踪,难道是鬼魅白昼幻形么?”
    “他既然不跟来,咱们走吧,青天白日,哪来的鬼魅幻形。”鹰爪王说,转身举步,一面走一面低声问:“他在你身后,溜走了你竟然毫无所觉?”
    神风羽士脸红耳赤,讪讪地说:“这小狗确是高明,兄弟惭愧。”
    其实,鹰爪王同样感到脸上无光,两个闯了半辈子江湖的高手名宿,让一个小辈从身后无声无息地溜走而不自觉,日后传出江湖,他们不用称英雄道字号了。
    两人继续走路,在后面远远地跟踪的印珮,反而心里发怔,这一着失败了,难道自己真的估料错误,真的是疑心生暗鬼?
    他远远地跟踪,并不走小径,从路左三二十步跟进,逐段飞掠,小心翼翼盯对方的背影,相距约半里地,他相信对方即使不是风扫残云的朋友,也会将他带至村落,到村落再查并未为晚。
    他却不知,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百十步外,风扫残云也盯住了他。
    双方皆凭经验与对方勾心斗角,至目前为止,显然印珮棋差一着居于劣势,随对方走向不测的陷阱。
    只要接近纸坊,他便会受到围攻,想脱身难似登天。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急必偾事。
    风扫残云恨死了印珮,见印珮见机撤身,反盯住了鹰爪王与神风羽士,不由心中大急,苦于无法通知鹰爪王,动了赶到前面知会同伴的念头,便从侧方绕出,决定放弃引印珮入伏的妙计,到前面与同伴动手擒人。
    绕过一座小山,老魔慢了一步,前面是空旷的山坡,可看到鹰爪王两人的身影在五十步外。而后面,印珮正飞掠而进。
    老魔如果现身向前追赶同伴示警,便落在印珮眼下,印珮很可能暂时回避等待机会。岂不是前功尽弃白费心机了?
    老魔不再追赶,往草丛中一伏。
    印珮不久掠到,他不能再进,必须等鹰爪王两人过了空旷的山坡,他才能跟进而不虞被对方发觉。说巧真巧,伏下处距老魔藏的地方不过两丈左右。
    他伏身林缘的草丛中向下凝望,夹听到轻微的草偃声来自左后方,警觉地扭头回望。
    不好,灰影飞射而来。
    “老狗,是你!”他怒叫,向侧急闪。
    风扫残云到了,怒啸声惊天动地,以闪电似的奇速猛扑而来,大袖一挥,罡风乍起。
    “啪!”袖风传出爆炸声。
    印珮闪势未止,身形未定,罡风已怒涌而至,百忙中不假思索地挥掌接袖。掌袖乍合,潜劲山涌,爆炸声震耳欲聋。
    “哎呀!”他惊叫,只感到手臂如被千斤巨锤所撞击,凶猛的劲道直震内腑,身不由己被震得飞退丈外。
    他的内力修为毕竟没有老魔浑厚,优胜劣败,硬碰硬他不是老魔的敌手,何况又是仓猝间发招自保?
    风扫残云大喜,疾冲而上,大袖再挥,行雷霆一击,致命的浑厚内力随袖发出了。
    印珮大骇,急中生智仰面便倒,向侧急滚。
    风扫残云一袖击出,突觉右肘曲池一麻,内力一窒,击出的罡风一顿,再进时,印珮已经躺下了,罡风间不容发地掠印珮的胸上方而过,差之毫厘,劳而无功。
    “谁暗算老夫?”老魔向右方怒声喝问。
    印珮一跃而起,拔出了青锋录,吼道:“老狗!说出家师的下落,放你一条生路。”
    风扫残云一声怒啸,踏进大袖再挥。
    印珮这次不上当了,青锋录一挥,袖风四散,神匕的威力不同凡响,喝道:“拔兵刃,在下不占你的便宜,你的袖风无奈我何,在下要你公平决斗。”
    风扫残云的剑已遗失在沼泽内,像老魔这种艺臻化境的高手,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甚差别,举手投足皆可置人于死,平时出手根本不用兵刃。
    可是,袖风碰上了神匕,神风绝技碰上了克星,活该倒楣。
    内力以袖击出,劲道散布面太广,易被神刃震散,除非能用刀剑力聚于一点发出,不然毫无取胜的机会。
    老魔一咬牙,一掌砍下一根树枝,除去碎枝叶,成了一根三尺长的短木棒,切齿道:
    “小畜生!老夫今天要埋葬了你!”
    两人开始对进,仍是老魔先攻,一声暴叱,一棒点出,潜劲山涌。
    印珮身形一扭,青锋录虚拨,斜撞而入,匕尖倏吐。
    风扫残云转身,反手一棒劈出。
    两人反应都奇快绝伦,出手凌厉万分,皆抱有必胜的信念,搭上手,便是一阵令人目眩的可怕快攻。
    人影电射而来,鹰爪王与神风羽士闻声赶到了。鹰爪王一声长笑,冲进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风扫残云向侧一闪,鹰爪王疾冲而入,居然没看出印珮手中的青锋录是神刃,左手一伸,五指箕张,毫无顾忌地向印珮的胸口探,用上了鹰爪功绝学。
    印珮一惊,青锋录一拂,身形斜闪。
    “他的匕首是宝物!”风扫残云急叫。
    但叫晚了,鹰爪王的爪,已无畏地抓向拂来的匕首,听到叫声,已来不及撤招。
    印珮见对方的爪有异,而且毫无顾忌地抓兵刃,必定是不怕兵刃的爪上奇学,心中不无顾忌,因此不敢放胆反击,采的是守势,失去了大好机会。
    “哎……”鹰爪王惊叫,斜飘丈外。
    印珮胆气一壮,豪勇地叫:“没有兵刃的人,少出来献丑。”
    鹰爪王脸色苍白,食中两指各断了一节指尖,血涔涔而下,激怒得像头疯虎,切齿叫:
    “老夫如不将你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誓不为人。”
    神风羽士从衣下取出一把铁骨摺扇,逼进说:“王兄请退,兄弟收拾他。”
    右首的矮树丛传出一阵枝叶声,青衣布裙端丽如仙的宗姑娘拨枝而出,嫣然微笑道:
    “你们这些辈高位尊的武林名宿,竟然采取车轮战法,对付一位后生晚辈,你们不感惭愧?”
    印珮大惊,急叫道:“宗姑娘,这里没有你的事。”
    神风羽士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松月村的人,为何过山管闲事?”
    “这位印爷,是我家的客人。”姑娘微笑着说。
    鹰爪王怒吼道:“该死的丫头,老夫毙了她。”
    “不可!她是松月村的人,兄弟不愿与她计较。”神风羽士急叫。
    “哼!我可不管她是哪一村的人。”鹰爪王怒叫,向姑娘走去。
    印珮急忙奔向宗姑娘,一面叫:“姑娘快退……”
    神风羽士抓住机会,摺扇悄然浑出,射出三枝扇骨。
    “哎……”印珮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印珮奔向宗姑娘,右胁背暴露在神风羽士的扇下,双方相距不足一丈,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印珮做梦也没料到对方会偷袭,发觉不对,已没有躲闪的机会了,三枝扇骨一枝也没落空。
    一中琵琶骨下方,一擦胁背肌而过,一伤右腿怎能不倒?
    同一瞬间,鹰爪王已扑向宗姑娘。因此,宗姑娘想抢救印珮,也力不从心了。
    一声娇叱,宗姑娘玉手一挥,接住了鹰爪王抓来的手爪,猛地一抖。
    “砰!”鹰爪王飞腾而出,摔跌在两丈外,狂叫道:“哎哟!我……我的手……”
    神风羽士大惊,骇然叫:“你……你会武……武功……”
    宗姑娘粉脸生寒,厉声道:“你的扇骨有毒,把解药拿来。”
    “你……”
    “不然,你得替他偿命。”
    神风羽士拍扇作势挥出,怒声道:“丫头,不可欺人太甚。”
    “你是否比鹰爪王权高明?”宗姑娘迫近问。
    神风羽士心中一跳,脸色大变,但仍然不肯示弱,色厉内荏地说:“在下仍有三枝扇骨,还不知鹿死谁手。”
    宗姑娘沉静地说:“本姑娘救人要紧,无暇与你多费唇舌,你给不给解药?”
    鹰爪王已经站起,站在一旁捧着脱了臼的右手发抖,一咬牙,忍痛推正臼骨,大叫道:
    “这鬼女人会妖术,毙了她!”
    风扫残云大吼道:“老夫不信世间有妖术,打!”
    声出人扑进,棒以雷霆万钧之威劈出。
    神风羽士同时扑向倒地不动的印珮,伸手便抓。
    鹰爪王也在同一瞬间,拍出一记劈空掌,配合风扫残云夹攻姑娘。三面同时发动,行雷霆一击。
    宗姑娘疾退八尺,沉声道:“你们太过份了……”
    鹰爪王与风扫残云一击落空,立即跟进追袭,鹰爪王这次用右爪,风扫残云则一棒横扫,攻势极为凌厉,配合得恰到好处,快速绝伦,不等姑娘把话说完妄想尽快将姑娘置之死地。
    这瞬间,另一面有了意外变化。
    印珮机警绝伦,在受到扇骨袭击时,在生死须臾中,运功护体并及时扭身承受,因此扇骨皆是斜向射入,虽则琵琶骨下端的要害被射中,但斜向贯入未中要害,不曾深入内腑。同时,他及时闭住了经脉,扇骨的毒也不太剧烈,因此尚能支持。
    但他知道生死关头,必须保持冷静,便蛰伏不动形似昏迷,候机反击,捞回老本再说。
    可惜,风扫残云并未扑上,扑上的却是神风羽士。
    神风羽士俯身抓他的衣领,想将他抓起。
    他突起发难,脚疾收疾蹬,重重地踹在神风羽士的小腹上。左手同发,叉住了神风羽士的咽喉,奋力一翻,反将神风羽士掀倒,压在下面。
    他右手的青锋录,抵住了神风羽士的左颊,锋尖徐徐破肌深入,咬牙叫:“解药!解药!解药……”
    神风羽士已是半条命,咽喉被叉住,怎能回答?发疯似的挣扎,瞪眼张嘴伸舌头,双手无功地急扳叉在咽喉上的巨手。
    印珮的手略松,但锋尖却向上移,划破脸颊,向眼眶移动鲜血泉涌而出,厉声吼叫:
    “解药,我要解药……”
    神风羽士心胆俱寒,嘶声叫:“在……在我怀中的玉……玉瓶内……”
    印珮收了青锋录,掏出对方的玉瓶问:“服多少?”
    “三至五钱。”
    他将一些药散倒入口中,一掌将神风羽士打得七晕八素,撕下对方一幅衣襟,往茂林中一窜,溜之大吉,找地方起扇骨裹伤。
    另一面,鹰爪王与风扫残云夹攻宗姑娘。起初,姑娘大概从未与人生死相拼,缺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经验,显得有点慌乱,只能以巧妙的身法闪避,十招之后,姑娘心中大定,开始反击了,一声娇叱,迎着风扫残云点来的木棒切入,玉手一伸,快逾电光石火,扣住老魔的腕脉一带。
    风扫残云身不由己,向另一侧的鹰爪王发疯的撞去,奇急奇猛,硬向爪影中冲入。
    “砰!”撞上了。
    姑娘跟上,反掌拍在老魔的背心上。
    “嘭!”两人跌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姑娘扭头转身,看到满脸是血的神风羽士刚挣扎爬起,却不见倒地的印珮,吃了一惊,讶然轻叫:“咦!他呢?”
    耳中,突传来千里传音的熟悉声音:“丫头,哪一个他呀?”
    姑娘粉颊红似一树石榴花,羞叫:“外公,不来啦!”
    不远处踱出鸿老,笑道:“往东走,你爷爷跟下去了。”
    脚步声急响,三老魔像是丧家之犬,向纸坊逃命。
    姑娘正想追,鸿老说:“你又不敢出手伤人,追什么?”
    “找那恶贼讨解药。”
    鸿老呵呵笑,说:“等你讨得解药,那个他早就做了阎王名人轶事爷的驸马了,来不及啦!”
    “外公!”姑娘焦急地叫。
    “你这孩子,毕竟是未见过世面的人,毫无经验缺少见识,难怪你爷爷让你弟弟出外见世面历练。人受了伤,你不保护人,却被两个人缠住,又不忍下重手速战速决。如果剩下的一个人,给了小伙子一刀,你怎办?”
    姑娘打一冷战,变色问:“外公,他……他怎样了?”
    “好机伶的孩子,他竟能逼出解药,自己治伤去了,走了好半晌啦!”
    “菁儿去追他。”
    “走吧,你爷爷已跟去了。”
    印珮远出里外,方停下躲在树丛中,起出扇骨,撒上一些解药,用撕来的衣袂裹好伤,静静地思量自己的处境。
    伤并不严重,他受得了,怕的是毒,有了解药裹好伤,休息片刻便已恢复元气。
    他非弄到风扫残云不可,心中一发狠,取出百宝囊中的一具小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
    所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指不需藉手臂之力发射,仅凭机簧之力发箭的器具,大者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炮,一枝箭重有两百斤,用来攻城,可击毁城砖。小者有袖箭,藉筒内的机簧发射,虽称之为箭,其实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他所制的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很精巧,匣中以硬竹为簧片,簧片弹出打击箭杆,一次可发三箭,可及二十步左右,劲道并不猛烈,但因箭小而锋利,挨上一箭,在十步内可贯穿胸腹,颇为霸道。
    接着取出了援绳机筒,这玩意正是他藉以渡过危险沼泽的强劲法宝,锋尖带有倒钩,钩丝制的强韧援绳长有三丈,用来射人,两丈内威力之强,令人不寒而栗。
    “我要用这些玩意来对付他们。”他咬牙切齿地说。
    除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为了保命,不得不自保而杀人外,他很少在平时动杀机。神风羽士这三根扇骨,勾起他久蕴于心的无边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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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力歼劲敌
    准备停当,他动身觅路。他算定老魔们不是宗姑娘的敌手,定然向山下逃回巢穴,到山下的村落去找,不难找到他们的藏匿处。
    他想起了风华绝代的宗姑娘,不由暗叫一声惭愧,他居然把一位举手便将一名老魔摔飞的女英雌,看成一位深闺弱质,岂不可笑?
    路并不难找,看地势便可猜出何处该有路。
    不久,他找到小径,走了半里地,前面小径折向处,出现曾被他制住的福老,正背着手向他迎来。
    他一怔,心中有点不快,不满地说:“大叔,你是不是想阻拦我?”
    “不错,你不能加害我的客人。”福老笑答,在他身前八尺止步。
    “你苦头尚未吃足么?”
    “村落就在前面,我不信你敢行凶。”
    “哼!你不要估错了。”
    “只要我一叫,村人将一涌而出,你……”
    “你走开!骗子。”他焦躁地叫。
    “什么?我是骗子?”
    “小可要找的人,根本不在你家作客。”
    “你胡说!”
    “不久之前,小可已经与那人见过面了,他带了两个爪牙,小可差点儿便丢了性命。”
    “这……”
    “站开!不要惹我,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有何用意,犯不着与你饶舌。”
    “不!你必须……”
    他向侧疾射而出,绕过福老飞掠而走。
    “你想干什么?”福老高叫。
    “与你无干,少管闲事。”他叫,加快下奔。
    远远地传来水声,不久,溪流出现。沿溪下奔里余,水坝在望,巨型水车吱呀呀怪响,溪对岸出现村落。
    村与其他的村落一样,村前村后建了栅门管制出入。栅门外,多了两个提刀把门的青衣大汉。
    他向拦水坝走,对面水车旁就是纸坊,沿溪建了不少水池,泡着不少去皮的竹丝,臭味溢散,刺鼻难闻。
    守门的人发现了他,大叫道:“不许走水堤,退回去。”
    纸坊的工人闻声涌出,有人名人轶事大喝:“干什么的,想死么?滚回去!”
    他站在水车旁,大叫道:“在下要找一个叫公冶风的人,快叫他出来见我。”
    “这里没有叫公冶风的人。”
    他哼了一声,说:“在下知道他躲在这里。给你们片刻工夫叫他出来,在下在对岸等他。他如果不出来,在下便要杀入村中找他,看他有何脸面躲在里面做头乌龟。”
    说完,他退回对岸,往林内一钻,蓦尔失踪。
    神风羽士脸上的创口上了药,即使痊愈,日后脸上也会留下疤痕,恨死了印珮。听打名人轶事手们报称印珮找来了,直恨得猛挫钢牙,立即派人出外踩探,村中严加戒备。
    不久,踩探的人派人返回报称,只有印珮一个人在对岸的树林内坐候,附近两里内没有第二个人。
    神风羽士不怕印珮,只怕击败鹰爪王与风扫残云的那位小姑娘,一听只有印珮一个人来,胆气一壮,愤火中烧,立即带了打名人轶事手与鹰爪王、风扫残云外出,越溪直趋印珮藏身的树林。
    印珮知道村中有备,双手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因此不敢入村,算定风扫残云忍不下这口气,必定出来一拼,所以早有准备。他早知村中派人外出,更知道有人在附近监视着他。
    他藏身的地方,可从树隙中看到村内的动静,等老魔们出村渡河,他立即向山上撤走。
    共有四个人在附近监视着他,发出了信号,便现身急追。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四名打名人轶事手追来。出林百十步,四周全是茂密的竹林。竹林未加整修,林下草高及肩,视界不良。
    四打名人轶事手已追至身后,为首的人名人轶事大叫:“阁下,留步,你走不了的。”
    他仍向前奔,分枝拨草响声震耳无所遁形。
    四打名人轶事手脚下一紧,放胆狂追,追至身后了。
    为首的人最快,猛地挺刀飞扑而上,一刀扎出,猛点他的背心,刀风虎虎,刀沉力猛颇见功力。
    他直等到刀尖行将及体,方扭虎腰左闪,急退。
    打名人轶事手一刀落空,印珮已贴刀暴退而至,背部撞入打名人轶事手怀中,右肘凶狠地后撞。
    “噗!”肘尖撞在打名人轶事手的左胁上。
    “砰!”打名人轶事手仰面便倒。
    他一声虎吼,转身回头猛扑冲来的第二名打名人轶事手。
    打名人轶事手追得太急,刚发现前面的同伴无故后退,还不知同伴挨了一肘,以为同伴失足滑倒,因此本能地向侧一闪,并伸手急扶。却不知印珮反扑而来,听到虎吼声人已近身,一切都嫌晚了。
    “噗噗!”两劈掌急如星火,劈在第二名打名人轶事手的左右颈根近耳门处。
    “嗯……”打名人轶事手叫,向后仰。
    第三名打名人轶事手绕出,大喝一声,一刀劈到。
    印珮向下一伏,一脚蹬出,正中第三名打名人轶事手的下阴,伏倒出脚攻下阴要害,这一着够毒够狠。
    “嗯……”第三名打名人轶事手丢刀掩下阴,一头栽在一株巨竹上,枝叶摇摇,打名人轶事手被震倒了。
    印珮伏地转身,扑向打名人轶事手遗落的单刀。
    第四名打名人轶事手恰好冲到,一刀下劈。
    他抓刀、扭身、挥刀。“铮!”崩开了第四名打名人轶事手劈下的一刀,挺身而起,一腿横扫。
    “噗!”腿扫在打名人轶事手的右胁上。
    “啊……”打名人轶事手狂叫,跌向左侧,撞在竹上被反弹倒地。
    只片刻间,四打名人轶事手全倒了。
    神风羽士一行十余人追到,已失去印珮的身影。
    打名人轶事手们受伤不轻,为首的人向上一指,叫道:“向上走了,夺……夺了一把刀走……走了。”
    草太深,人经过必定留下踪迹。鹰爪王丢了两节手指,恨重如山,遁踪狂追,说:“咱们快两步,追!”
    四个打名人轶事手的狼狈相,把其他的打名人轶事手吓得心惊胆跳,身不由己,双脚不听指挥,不但不快,反而慢下来了。
    不久,除了神风羽士三个人之外,打名人轶事手们已经不见了,全落在后面啦!
    到了竹林最浓密处,突听身后传来印珮的冷叱:“站住!不要追了,打!”
    竹林太密,株距最宽处也仅有三尺左右,有些简直就挤在一起生长,草短了些,高仅及膝。
    在这种地方,不但无法冲错盘旋,甚至走动也感困难。
    走在最后的人是风扫残云,这老魔最奸,从不奋勇争先,故意落在最后面,岂知反而弄巧成拙,印珮突如其来反从后面出现。
    老魔机警绝伦,闻声知警,不回身反而向前伏倒。
    走在中间的神风羽士走了楣运,三枝小巧的竹箭越过风扫残云的背部上空,全贯入神风羽士的臀部。
    “哎哟……”神风羽士狂叫,向前一蹦。“砰”一声撞在两株巨竹上,摔倒在地挣命。
    前面的鹰爪王火速回头,吼道:“好小子,你逃不掉了。”
    印珮左胁挟着刀,熟练地装箭,喝道:“站住!在下找的是风扫残云,不相干的人,最好少管闲事。”
    鹰爪王一声怒啸,急冲而上。
    印珮心中雪亮,小竹箭可以出其不意偷袭,如果对方有备运功护体,便派不上用场了,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纳入百宝囊,向侧方急窜。
    鹰爪王疯狂地穷追,怒叫道:“小畜生!你插翅难飞……哎……”
    叫声中,人向前一栽。原来下面被一只钓丝圈套所绊,套住了右脚踝骤不及防,人凶猛地仆倒,百忙中双手急张,抓住了两侧的竹子,幸未倒下。
    这一来,胸腹完全暴露在印珮眼下。
    印珊预先布下的小圈套,共有三个之多,果然有用,套住了实力最强的鹰爪王。他回身沉喝,机簧暴响。
    “嗤!”有倒钩的尖刺贯入鹰爪王的左股。
    印珮虽动了杀机,但他不知对方的身份,彼此无冤无仇,到底不忍下毒手,因此射股而不射胸腹要害。
    鹰爪王终于倒下了,发出一声惨叫。
    风扫残云已逃出五丈外,急似漏网之鱼。
    印珮全力一拉,拉掉鹰爪王左股一大块肉,狂追风扫残云,怒叫道:“老狗!说出家师的下落,饶你不死。哎……”
    “砰!”他撞在一丛巨竹上。
    左股,又挨了一枝扇骨,如果上升两寸,便射穿下阴了。
    他丢了刀,抱住了竹子支持不倒,扭头回望。
    三丈外,神风羽士抱住竹子,右手仍握着折扇,脸色死灰,浑身在战抖,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
    他忍痛用双手一推,吃力地向神风羽士接近,扶竹挣扎一步步向前挪,咬牙切齿地说:
    “我如不杀你,天道何存?”
    两人的下半身皆受了重伤,看谁能撑得住。
    神风羽士刚才发射了三枝扇骨,扇中尚有三枝,厉声道:“小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是谁?为何要助公冶老狗要我的命?”
    “反正你要死了,何必多问?”
    他取出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咱们都用暗器,你活不成了。”
    “不见得。”
    “这次你的扇骨,并未射穿在下的股肉,可知你已力道有限。”
    “你也差不多了。”
    “正相反,你受伤沉重,手上力道大减。你的扇骨需指力弹射,而在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用的是簧力,两相比较,你有多少机会?”
    “哼!在下……”
    “你先发射,在下让你优先。”他大叫,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前指出了。
    神风羽士已有点支持不住,口气一软,吃力地叫:“且慢动手……”
    “在下让你先动手。”
    “咱们谈谈。”
    “谈什么?”
    “咱们并无深仇大恨,而且素不相识,何苦拼个两败俱伤?就此罢手如何?”
    “哼!在下已第二次伤在你手上了。”
    “在下答应为风老助拳,为朋友事非得已。”
    “你得为此而付出代价。”
    “可是你也伤了我……”
    “我不听你的了……”
    “且慢动手!在下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
    “是何条件?”
    “告诉你有关令师的事。”
    “你说说看。”
    “风老将令师弄成残废,藏在章华台沼泽的下游里余一座渔寮内。”
    恶贼狡诈万分,如果不说风扫残云已将穷儒弄成残废,印珮必定不予置信,这一着果然够高明,印珮果然上当,沉声道:“如果你说谎,在下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说完,坐下起出扇骨,撕衣袂上药裹伤。
    神风羽士痛苦地叫:“行行好,请……请替我裹伤。”
    他不加理睬,冷笑道:“在下背部挨了一扇骨,仍然可以自己裹伤。而你仅是臀部中了小竹箭,皮粗肉厚,就不能自己料理?”
    “在下已脱力,请……”
    “你发射扇骨并不脱力,是么?”
    “在下已将令师的下落见告,你连侠义道救伤扶危的本份也不肯尽么?哎哟!痛死我了……”
    印珮心中一软,说:“好吧,我替你裹伤。如果家师不在你所说的地方,在下必定回来杀你。你贵姓大名?住在纸坊么?”
    神风羽士眼中,阴狠怨毒的眼神一闪,说:“先谢谢你。在下姓赵,名浮。令师被囚之处,乃是风老亲口所说,谅无虚假。”
    “但愿是真。你在纸坊管事?”
    “在下是纸坊的总管。”
    “好,在下会来找你的。”印珮一面说,一面撑起向神风羽士走去。
    神风羽士的掌心,暗藏着的三枚金钱镖,正蓄劲,脸上却涌现痛苦不堪的神色。
    印珮毫无戒心地一步步缓缓移近,股伤委实令他痛苦难当。他的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经收入百宝囊,认为神风羽士已失去活动能力,不足为害了。
    在他看来,对方委实没有理由与他拼个同归于尽,何况歹毒的扇已丢在一旁,对方想重新抓折扇,实非易事。
    神风羽士已运足全力,准备行雷霆一击。
    不远处的鹰爪王已解开了脚上的圈套,早已乘印珮裹伤的机会,忍痛爬走了,地下留了一滩血迹。
    生死将决,印珮已接近至一丈内。
    神风羽士沉得住气,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在有效的距离内行致命一击。万一失手,老命不保,因此不得不慎重其事。
    八尺了,神风羽士扭身全力挥臂。
    “啪”一声暴响,斜刺里飞来一块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准地击中了神风羽士的手掌。
    “噗噗噗!”三枚金钱镖跌落在身前。
    “哎呀!”神风羽士惊叫,手抬不起来了。
    印珮也够机警,对方身形一动,他向侧急伏,牵动创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神风羽士心胆俱寒,赶忙伸手急抓摺扇。
    印珮反应超人,一滚而至,滚动中青锋录出鞘,一挥之下,神风羽士的右手齐肘而折。
    生死关头,他忘了痛楚,神力骤生,浑身是伤居然能快速地滚动。
    这瞬间,“噗”一声响,神风羽士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肩背创口上。
    他只感到五内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转,痛得他浑身发出可怕的痉挛,本能地手一松,神匕脱手。
    神风羽士左手疾伸,扑上了,叉住了他的后颈。
    他猛地一翻,用尽余力将神风羽士掀倒,反扣住对方的咽喉,五指如钩猛地收紧吼道:
    “你该死!你……”
    五指扣入肉中,神风羽士的喉管,在他手中破碎,鲜血狂喷。
    他精力已尽,软倒在神风羽士的身上。
    唿哨声入耳,打名人轶事手们已到了百步外。
    “我完了!”他想。
    神风羽士猛烈地抽搐,逐渐松散。
    他挣扎着坐起,拾回青锋录,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救人不成,反而断送在此地。我已尽了心力,只是死不瞑目。来吧,也许能多赚两个。”
    他取出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倒钩刺筒,准备与打名人轶事手们死决。
    他确是走不动了,身上各处创口皆因刚才的震动而破裂,大量的失血令他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侧方人形倏现,他不假思索地射出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的三枝小竹箭。
    人影一闪即逝,接着出现在前面,喝道:“住手!是我。”
    他的倒钩刺筒及时停发,讶然道:“是你!你……”
    宗姑娘焦虑地注视着他,急急地说:“不会有人来了,快收了暗器,我来帮助你。”
    “大批打名人轶事手将到……”
    “他们已被拦住了。”
    “我……”
    “你已安全了,让我带你至舍下治伤。”
    “谢谢你。”他说,只感到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瘁,软倒在地。
    一颗异香扑鼻的丹丸塞入他口中,丹丸入腹,他却昏倒在姑娘的臂弯中。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处身在一间雅室中,斜阳从明窗透入,花香扑鼻,喉间药气甚浓,全身各处创口,皆换了洁净的伤巾。衣裤也换了,浑身整洁。
    他一怔,自语道:“咦!怎么已是下午了?”
    房外突传来宗姑娘的语音:“已经是申牌初。不要起来,我去请家祖前来看你,请安心。”
    脚步声去远,他心中一宽,猜想自己被安顿在木屋的雅洁客房中。古色古香的家具,布置得巧夺天工的十余盆兰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幽香,几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字画,令他俗念全消,灵台清明。
    脚步声又起,房门开处,领先进来了福老。
    “咦!”他惊叫。
    福老笑容满脸,笑道:“是我,奇怪么?”
    “你……”
    “放心啦!你只管安心静养,不要疑神疑鬼。”
    来了不少人,其次是鸿老,一位丰神绝世的壮年人,宗姑娘,最后一个意外的人是八手仙猿,后面跟着神兽长臂猿。
    他大感诧异,瞠目结舌。
    福老慈祥地笑,走近说:“我知道你满腹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且心事重重,不久你便会明白了。”
    姑娘上前笑道:“这位是家祖……”
    “你走开些。”福老含笑将姑娘挥退。
    印珮大惑,看福老的面容,决不会超过四十岁,怎么会是姑娘的祖父?迟疑地说:“宗老前辈……”
    “我不姓宗。”福老抢着接口。
    “但……宗姑娘……”
    “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骗你的。”
    “那……老前辈定然姓池了。”
    “咦!你知道?”福老颇感惊奇地问。
    “昨晚小可曾看到神案。”他加以解释。
    “哦!难怪,你很精明。”
    “小可惭愧。”
    “老朽全家在此隐修,不希望有外人前来打扰。”
    “小可是不得已,老前辈请谅。”
    “你既然来了,老朽不能不管。我先替你引见。这位是老朽的亲家翁徐鸿渐,他那几手臭棋窝囊得很。哈哈!”
    鸿老呵呵笑,接口道:“谁又能比得上你池福艺林四绝呀?当然你的琴棋书画都比我高明,不然岂不浪得虚名,呵呵!”
    印珮大吃一惊,骇然道:“你……你老人家是……是福慧双仙的池老前辈?小可该死!”
    “老朽的名号,早已或忘,不提也罢。”福老含笑接口,指着英俊的壮年人又道:“这是犬子英华。那一位八手仙猿沈仲秋老弟,哥儿该认识。”
    姑娘掩口一笑,说:“我叫小菁。”
    福老继续往下说:“你必定担心令师的安危,沈老弟会告诉你一切。”
    印珮长叹一声,苦笑道:“沈前辈,家师不在囚笼,到底在何处?”
    八手仙猿笑道:“令师在武昌,最近可能与群魔捉迷藏,可能到此地一行。”
    “什么?这……”
    “本来,在下与令师落魄穷儒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应令师之请,四出打探魔崽子们的动静。岂知到了蒲圻,却打听出令人可笑的消息,有人模仿令师的笔迹,散发被困章华台的求救信,同时又得到章华庄主的救援信,一时好奇,便跟来看个究竟。在沼泽你走得太快,来不及告诉你其中内情,便过河跟来追寻,鬼使神差碰上了英华老弟。怪事,你怎么是穷儒的弟子?他怎么从未提起?”
    “小可虽不曾拜昭公为师,但有半载授艺之恩,不敢或忘,因此……”
    “哦!难怪。在岳州……”
    “小可也不知前辈是恩师的朋友,放肆无状,前辈海涵。”
    八手仙猿感惭地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能在八魔手中占尽上风,八魔死其七,即使令师亲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小可侥幸而已,其实晚辈不是任何一个老魔的敌手,情急拼命,如此而已。请问前辈,家师……”
    “令师在武昌县隐修,被魔崽子们发现了,目下正迁地为良,早晚得与魔崽子们结算。”
    “哦!那么,这里的事……”
    “完全是天残叟捣的鬼,他根本不知道令师的下落,想藉此引出令师,并除去令师的朋友,想不到反而将你引来,不但毒计难逞,反而送掉了老命。”
    福老接口道:“哥儿,你可以放心了。你杀死的那位仁兄,是早年的恶贼神风羽士郭光,还俗作了纸坊主人。那位中了你的圈套,断了两节手指的人,是大名鼎鼎的鹰爪王王权。”
    “天!是霹雳雷振声的拜弟鹰爪王?”他惊叫。
    “是的,他是来请神风羽士至武昌助拳,助火眼狻猊对付令师,但主要的是要对付你。”
    火眼狻猊!这个绰号好刺耳。他感到一阵寒流通过全身,池州山区小茅屋的情景涌上心头,多年来他想抹掉那似人似兽狞恶怪人,遗留在他心中的可怖形影,但颇为不易,火眼狻猊仍然不时在他的梦魇中出现。经福老一提,那残忍可怖的形影更鲜明了。
    他第一位恩师九现云龙的死,算起来,这笔帐如果算在火眼狻猊头上,那是不公平的,只要火眼狻猊不找他,便谢天谢地了。
    可是,火眼狻猊却找上了落魄穷儒,显然是为了那次穷儒恰好管上了这档子闲事,而结下的不解之仇。
    火眼狻猊终于找上了落魄穷儒,而且请来了霹雳雷振声助拳。现在,他必需有所抉择了。
    “我要尽快赶往武昌。”他焦灼地叫。
    福老一怔问,道:“你要到武昌?”
    “是的,小可要与家师共患难。”
    “可是,你的伤……”
    “乘船前往,在船上调养几天便不妨事了。”他坚决地说。
    八手仙猿笑道:“你这时赶往武昌,见不着令师的。”
    “这……”
    “他已经闻风远避,隐身侦伺魔崽子们的动静,时机未至,他决不会露面。你不前往他可以按计行事从容与那些魔崽子们周旋,敌明我暗稳占上风。你冒失地闯去,令师必自乱脚步,可能一步错全盘皆输,这可不是好玩的。你不希望因一时冲动,而致令师陷入这种绝境吧?”
    “可是……”
    “呵呵!令师已有了周详准备,距决胜之期早着呢!”八手仙猿轻松地说。
    “那……小可……”
    “你在此安心养伤,我立即转回武昌,找到令师之后,将这里所探到的一切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你前往,会派人来告诉你的。”
    “老天!那……那得等多久?”
    “放心啦!令师深谋远虑,把握了先机,已先立于不败之地,何惧之有?退一万步来说,万一敌势过强力有所不逮,他仍可远走高飞,避免与对方碰头,在他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毫不足虑。”
    福老也说:“老朽与穷儒虽无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深知他的为人,一身侠骨,义薄云天,只是有点任性,但行事深谋远虑,足智多谋,行道江湖四十余年,可说从未栽过。火眼狻猊的艺业虽比他高明一两分,但艺业高低并不能决定一切,以你来说,八老魔可说无一不比你高明,鹰爪王更比你高明得多,却被你出其不意削断了他两段手指,更中了圈套股下去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肉,可知艺业高明并不足恃。”
    印珮心中一动,突然说:“池老前辈,这件事可能也牵涉到尊夫人呢!”
    “你是说……”
    他将池州山区所发生的事说了,最后说:“那次如不是尊夫人及时出现,火眼狻猊怎肯忍气撤走?”
    福老笑道:“拙荆有一门远亲住在青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年两载她便会前往相聚一段时日,那次她返家,并未提起此事。愚夫妇退出江湖三十余年,已不再过问江湖的恩怨是非。呵呵!你不会见怪吧?”
    “晚辈怎敢?那次要不是老夫人恰好现身,晚辈也许青山埋骨了。”
    小菁姑娘突然叫道:“爷爷,奶奶这次转首赴武昌,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谁知道呢?”福老沉吟着说。
    “爷爷,菁儿也走一趟……”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出外诸多不便,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福老一口拒绝。
    姑娘噘起小嘴生气,但不敢再多说。
    福老转向印珮笑道:“原来你承受三家绝学,难怪小小年纪便如此出类拔萃,委实难得。穷儒文武两途,皆有不凡造诣,在他的薰淘下,有此成就确是不易,可知你的天赋必然过人,日后将为武林大放异彩。既然拙荆曾经卷入这场是非,而你日后危难正多,你在此养伤,老朽愿传你一些防身小技自保。”
    这天一早,屋后的草坪中,福老立于北首,印珮在南面持竹制匕立下门户。
    福老卷起大袖,说:“使用匕首,如想求胜,必须走险,讲求击则必中。但如何方能把握一击的机会,委实不易,千变万化并无规矩可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已获醉里乾坤步的神髓,使用必可得手应心。这几天你已学会各种基本进退法则,应该试试如何运用了。
    首先,我要用空手入白刃喂招,小心了。”
    一旁站着英华小菁父女,姑娘笑道:“失手一次,十记手心,印大哥小心啊!”
    福老一声长笑,左手一伸,两指疾探而入。
    印珮向侧一闪避招,福老收手叫:“不行,你必须善用手中的匕首,不然便显出你没有求胜之心,还不如早些退走。”
    声落,再次逼进,右手疾伸,当胸抓到。
    印珮竹匕一拂,幻起一道快速的虹影,疾取对方的手掌,身形逼进。
    福老手爪急沉,反掌向上奇快地曲肘上抓,抓取腕脉捷逾电闪。
    印珮当仁不让,匕尖一转,划向对方的肘弯,同时左手倏出,指向对方的右胁要害。
    福老身形左移,右肘疾探他的右肘曲池。
    他挫身沉肘转向跟进,匕尖拂向对方的膝盖,间不容发地从对方的指尖前沉肘避招,而且能及时反击。
    如果反应慢一刹那,竹匕便可能易主了。
    福老一声长笑,收步旋身避过一击,反手一勾,又抓向他的右掌背。
    他斜移切入,匕尖上扬急取胁肋。
    一阵快速绝伦的攻防令人目眩,手脚并施各展所学,人影进退如电,出招化招捷如电光石火。
    印珮全力施展,灵活地逼进如影附形,攻势凶猛空前凌厉,守时面面俱到,漫天彻地的匕影,封住了对方无孔不入的夺匕怪手,不令对方沾身。
    福老一面出招,一面在紧要关头纠正他的错误,也在招式中引导他正确地进攻。
    连攻三百匕以上,蓦地一声长笑,人影倏止。
    福老的左手,扣住了他握匕的右手掌背,右手按在他的左肋下,几乎贴身而立。
    他的左手,也搭在福老的右锁骨上。
    福老松手,笑道:“两败俱伤之局,智者不取。”
    他苦笑,说:“你老人家太过高明,真要动手,这是一场绝望的格斗。”
    福老哈哈大笑道:“哥儿,不要小看了自己,以你今天的成绩看来,已是武林罕见的身手了。唔!你养力调气的工夫,已将臻化境,余力仍足。丫头。取剑来。”
    小菁将一把木剑奉上,关心地说:“爷爷,不让他喘口气?这……”
    “呵呵!如果他碰上火眼狻猊与霹雳雷振声,对方决不会让他喘口气喝口水再拼个死活。哈哈……”
    长笑声中,“寒梅吐蕊”当胸吐出五道剑影。
    这是快速点出的紧迫冲刺,一剑连一剑如同五剑齐攻,每一剑皆直迫要害,认准奇准快速绝伦。
    一寸长一寸强,第一招便将印珮逼得连换四次方位,剑势仍然奇猛,后劲似乎更为凌厉,更为迅疾,锐不可挡。
    印珮找不到机会切入回敬,被逼得八方游走,近身不得,完全失去了出招反击的机会。
    “小心被迫入死角!”福老叫,第二招“白云出岫”连续迫攻,但见剑影漫天,无情地击出势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
    印珮快速地移位,诱招,试攻,封架……不久,他已浑身大汗。
    福老灵活地挥剑逼攻,叫道:“你如果沉不住气,一切都完了。收敛心神,不可操之过急,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好,这一匕封得好,可惜未能反退斜切而入。机会稍纵即逝,不能料敌心意仍是下乘……”
    午后不久,两人在书房下棋。
    福老一面下子,一面轻描淡写地说:“你的棋势与技击的气魄相同,但多了三分诡变,稍欠定静安虑,得好好下工夫,取长补短,成就可期。”
    “谢谢你老人家的教诲。”他由衷地道谢。
    “棋局虽是行兵布阵的万人敌战法,但同样可用在技击上。不要急于劫杀,须防倒提。
    但有时可以牺牲一两子,换取结束全局的契机。彼此势均,鲸吞机会有限,不如改为蚕食。”
    “你老人家是说,对方招有破绽,须防是预设陷阱。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致命一击。不能一击致命,不如小有所获积小胜为大胜。”
    “不错,你已深得其中三昧,好自为之。”
    “晚辈谨记在心。”
    晚膳后不久,福老父子在一旁品茗,神色悠闲地观赏印珮与小菁姑娘作画。
    两人各据书案的另一端,中间放着福老所写下的题意,那是诗仙李白洞庭五首中的第二首:“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题意限制了画意,并不难,诗中本就有画,不难发挥。印珮用的是泼墨,朦胧的芦花,缥渺的夜景,新月如钩,烟波浩瀚。孤舟帆影中,老翁携着一个酒葫芦。代表洞庭,则以形如十二螺髻的君山为衬景。
    姑娘用的是丹青,以岳阳楼为代表洞庭的背景。着色费时,因此印珮要比她快得多。
    眼看印珮落笔如飞,姑娘不住嘀咕:“印大哥,你如果不将泼墨教给我,我不依。”
    福老呵呵笑,说:“丫头,姑娘家学泼墨,八辈子也无法获得粗犷、豪迈、狂放、活泼的神韵,这岂是三年两载可获得的工夫?不要说学画,学字也得下数载苦功。你看印哥儿那一手狂草,笔力万钧,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极见功力,你知道他下了多少苦功?”
    池英华也说:“这与先天秉赋有关,再加上名师陶冶,天才加上努力,方可有成。呵呵!丫头,女孩子如果粗犷豪迈,狂放活泼,想想看,那还是女孩子么?”
    “我不管。”姑娘撒娇。
    福老笑道:“女孩子如果失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娴静的本性,那将是世间最可悲的事,信不信由你,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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