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六章雾疑云诡
    养伤期间,印珮毫不感到轻松。他的伤在福老的妙手下,可说根本算不了伤。不轻松的是福老替他订定的功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已经够辛苦,再加上指导琴棋书画,穷经诘难,令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废寝忘食,大感吃不消。
    可是他挺得住,精神有了寄托,反而不以为苦。
    能在宇内无双的奇人门下执弟子礼,可说是不世奇遇,再苦他也熬得住。
    这期间,小菁姑娘一直就陪伴着他苦练,悉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给予他的精神鼓励甚大。
    在他面前,姑娘不再逞强,尽量发挥女孩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天性,照顾得无微不至。
    池家婆媳皆不在,理家的重责完全落在姑娘肩上,里里外外她都得经手,偌大一座木屋,三厅五进,没有男女仆人,家务的繁重可想而知。但姑娘确是能干,处理得有条不紊,一厅一房皆整理得纤尘不染,委实难能可贵。
    福老除了督促印珮用功之外,余暇则花在屋侧的四五亩苗圃与菜园内,或者至溪旁垂钓。
    如果亲家翁徐鸿渐前来盘桓,则下下棋弄弄箫,把酒清谈悠哉游哉。
    池英华不常在家,他在岳阳开设了两家栈号,一家药肆,三五天方返家一趟,运回些日用品以及食物,逗留一天重行乘船返店。
    池家在桃花山一带有百余顷林地,委由亲家翁经营,种的是杉木,要三十年方可砍伐,因此不需照料。
    三十年确是漫长,但杉木出名人轶事售后,足以令一家六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一辈子。
    亲家翁徐家在南面六七里,家中子侄多,不但种山,也种田,附近三百顷良田,全是徐家的产业。
    池、徐两家都是淡泊名利的人,老一辈的人皆寄情山水不理俗务,过着隐世者的高风亮节生活。
    这在印珮看来,并不足法。他认为两老技绝武林,却甘愿与草木同腐,独善其身并非好德性,未免辜负了大好头颅。
    晃眼两旬,八手仙猿仍不见前来报讯,印珮大感不安,心悬穷儒安危,不知如何是好。
    午膳后不久,姑娘伴同他至屋后的山坡散步。
    这一带全是果林,乌语花香不见人迹,幽僻绝俗,行走其中,令人油然兴起遗世孤立的感觉。
    小菁姑娘一身短打扮,两条发辫从两肩直挂下腰际,充满青春活泼的气息,显得容光焕发,清丽绝俗,陪伴在他身侧,手中拈了几株野花,一面走一面说:“印大哥,这几天你显得心事重重,悬疑不安,到底为了什么?”
    他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我是为了八手仙猿,不知为何迄今仍未前来报讯,委实令人担心。”
    “八手仙猿是个老江湖,他……”
    “小菁,我知道他可靠,只担心家师有了意外。”他忧虑地说。
    “大哥,从此地到武昌,来回二十天不算充裕。八手仙猿要与令师连络,得费工夫寻觅,总不能一到武昌便碰上,来去匆匆办不了事的。”
    “可是……”
    “放不下心,是么?”
    “是的,我打算到武昌跑一趟。”
    “大哥,不行的。武昌高手群集,群魔乱舞,你一个人盲人瞎马乱闯,会上当的。”小菁焦急地说。
    “我会小心的。”他语气坚决地说。
    “这……你打算何时动身?”
    “就在这两天。”
    “大哥,再等几天,可好?”
    “小菁,我无法定下心,心不专便难以体会你爷爷所传的心法,会令他老人家失望的。”
    姑娘深长地叹息,黯然地说:“你一走,我便没有伴了。印大哥,你会回来看我么?”
    “我会怀念你的。小菁,你待我真好,这一生中,除了儿时那段值得回忆的黄金岁月之外,只有在府上这段时日,令我深深的怀念。这里的静宁、安祥、清雅、远离尘嚣,一切是那么美好,令人心中感到万分平静、满足、超然物外。主人一家老小才华盖世,技绝天人,世外高人隐世奇士,待人又如此纯真、热诚。我想,我会永远怀念你们,感激你们。”
    “哦!大哥,你是否有一天厌倦了江湖生涯?”
    “是的,我会的。”
    “你是否想拥有一处宁静安祥的小天地?”
    “是的,但必须等到急流勇退那一天到来。”
    “为何不这时打算?”
    “不,我年轻,心境无法平静。大丈夫四海为家,人活在世间,总得尽人的本份。不管士农工商,皆需为世俗贡献一分心力。”
    “你不认为这种生活值得留恋?”
    “请勿误会我的意思。做一个葛天氏之民,当然是值得追求的境界。可是,人活在世间,并没有那么简单,每个人皆有他的希望、志向、抱负和困难。令祖伉俪壮年退隐,羡称福慧双仙,才华绝世,技绝天人,与世无争,超然物外,在此隐终,可说得其所哉。但我,双肩担一口,需为生活奔忙,一掬饭一瓢饮,皆需以本身的能力赚取,岂敢奢望?以心境来说,家师因我之事,正与群魔周旋,吉凶难料,我哪有心情去妄想遗世孤立的隐士生涯?”
    他喟然地说。
    小菁沉吟良久,说:“印大哥,也许爷爷可以出山……”
    他呵呵笑,笑声带有涩味,抢着说:“不可能的,小菁。你爷爷隐世三十余年,心如止水,除了琴棋书画,别无他求。他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事,重新佩剑踏入江湖,卷入江湖仇杀的漩涡中。”
    “不,爷爷如果真的心如止水,便不会传授你的防身绝技了。”小菁自然地说。
    他淡淡一笑,说:“他老人家只是爱惜我,如此而已。”
    “我去求爷爷……”
    “千万不要这样做。”
    “为何?”
    “我心难安。”
    “这……”
    “君子爱人以德,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令你陷亲于不义?即使他老人家肯出山,我也不愿同行。”
    “你……”
    “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小菁,你像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室中生长的幽兰,不知世道艰难江湖风雨是如何诡谲可怖。江湖恩怨牵缠不绝,一入是非出更难,自己的事必须自己担当,连累旁人不但罪过,而且残忍自私。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他轻松地说。
    “我想……”
    “你什么也不要想。哦!这两天令尊该返家了吧?”他转变话锋问。
    小菁知道他不愿再说,笑道:“最近恐怕不会回来,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的一批货发生了小问题,要留在店中处理。昨天方派人捎信来,恐怕要月杪方可返家。”
    “哦!那我要到岳州去向他辞行了。”
    “印大哥,月杪再走可以么?”姑娘向他垦求。
    “这……”
    “请你……”
    他不忍心拒绝,点头道:“好吧,希望八手仙猿能有消息来。”
    姑娘嫣然一笑,欣然地说:“我希望他不要提早来。走啊!我们爬上山巅。”
    姑娘领先奔出。他盯着姑娘婷婷的优美背影出神,心说:“她一家子都是神仙中人,集天下灵秀于一身,哦!多可爱的姑娘!”
    他发觉自己失神,一声苦笑,赶忙跟上。
    又是十天,八手仙猿音讯全无。这天,池英华带了一名从人,匆匆到家。
    进门看脸色,这位丰神绝世的公子爷,眉心紧锁神色不宁。
    印珮不好动问,心中疑云大起。
    久久,福老请他到书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一封书信说:“孩子,你先看看。”
    他看了封面一眼,双手奉回欠身道:“这是奶奶给你老人家的家书,珮儿不敢。”
    福老收回信,说:“书信上说,江湖大劫将兴,拙荆打算尽早返家,以免卷入漩涡。”
    “哦!不知是否有关家师……”
    “令师酒狂与穷儒,皆突然失踪。半月前,武昌附近的江湖高手名宿,突然神奇地失踪。”
    “哎呀……”
    “小媳母子已与拙荆会合,准备一同返家。”
    “那……八手仙猿……”
    英华苦笑道:“沈兄的船,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口沉没,未能到达武昌,生死不明。”
    他大惊,变色道:“奶奶所指的江湖大劫将兴,不知有何用意?”
    福老苦笑道:“信中语焉不详,想来必与武昌的江湖高手神秘失踪有关。反正这几天她会回来……”
    “珮儿必须赶到武昌看看究竟。”他焦灼地说。
    英华摇头道:“不,切不可轻生涉险。我已派人前往武昌打听消息,不日便有回音。”
    印珮怎能等?恨不得插翅飞往武昌。
    酒狂也失了踪,那么,跟随在身旁的左婷,也可能有不测之祸。两位恩师皆失踪,他能不急?
    当天晚间,他不辞而别,留下一封谢函,披星戴月从陆路奔向岳州。
    这天,他带了一个小包裹,胁下挂了一个外套布袋的百宝囊,像一个落魄的贩夫,雇了一艘小舟,从平湖门驶出,到了鹦鹉洲木厂码头,请船夫稍候,直趋洲北的一座小村。
    这座小村只有一二十户人家,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有一座小码头,与汉阳府的东南角遥遥相望。居民全是些渔夫,开了三家小酒店,接待些三湘来的木商。
    水枯期间,洲上虽仍然靠了不少木排,但三湘来的木客,早就返湘了,要等到明年方能前来。
    目前是淡季,洲上冷落,酒店的生意极为清淡,仅供名人轶事应一些小菜茶食而已。
    他到了一家小酒店,跨入店门,向正在打瞌睡的一名小店伙问:“小兄弟请了。”
    小店伙一惊而起,睡眼惺忪问:“哦!客官要吃些什么?”
    “在下有事请教。”
    “客官所问何事?”
    “晴川木行的李东主,近来曾否在贵店露脸?”他一面问,一面递过一吊钱。
    小店伙快速地将钱纳入怀中,笑道:“好教客官失望,李大爷近一月来,从未来过。”
    “哦!他到何处去了?”
    “不知道。”
    “唐老二呢?”
    “你是说排帮的唐二爷?”
    “正是他。”
    “哦!上月中便返回湘西去了。”
    他脸一沉,哼了一声说:“你胡说!上月底他曾经在点鱼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楚酒楼宴客。”
    “客官……”
    他逼进两步,魁伟的身材雄壮得像座山,往小店伙面前一逼,像是金刚压小鬼。
    小店伙打一冷战,战栗着将钱取出递过说:“小的不……不知道,钱还……还给你。”
    “钱已是你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得说实话。”他颇具威严地说。
    店堂中出来一位中年店伙,抢出说:“客官请息怒,怎么啦?”
    他迎向中年店伙,冷冷地说:“在下打听唐老二的消息,贵店伙竟然胡说八道。”
    中年店伙摇头道:“客官有所有知,唐二爷确是月中走的,但仅离开鹦鹉洲,到武昌去了。他说是回湘西,至于为何在府城宴客,迟至月杪方动身返乡,便不知其详了。”
    “你的话未能令在下满意。”
    “客官如果不信,可向村口左面第二家的王五打听,他今天在家。”
    “哦!是不是在黄鹤楼码头一带混的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鼠王五?”
    “是他。”
    “咦!他怎么混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了?”
    “不知道。”
    他心中一乐,笑道:“武昌的土蛇地混,竟然纷纷离巢,真是怪事。武昌目下是最干净的一座城,不知贵地汉阳是否也同样干净?”
    “抱歉,小的听不懂你的话。”店伙讪讪地说。
    他大踏步离店,到了村口左首第二家,大门半掩,里面毫无声息。他当门而立,伸手叩门叫:“王五,在家么?”
    “谁呀?”内堂有人名人轶事大声问。
    “远方来的客人。”他高声答,推门而入。
    内堂出来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人,一面走一面披衣,一同嘀咕:“远客?有多远?
    这……”
    他坐在长凳上,笑道:“老天,巳牌正了,还在睡觉?何老兄真会享清福,大概你这一辈子,从没有这些日子清闲,很无聊是么?坐吃山空真不是滋味。”
    主人发怔,满脸疑惑,问:“你兄弟是……”
    “兄弟姓赵,百家姓上第一姓,名三,行三,从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
    “你……”
    “久闻王五爷的大名,不揣冒昧慕名拜会。来得鲁莽,五爷海涵。兄台大概就是……”
    “兄弟王五,你……你怎么知道兄弟落脚在此?”
    “黄鹤楼滩头渡口一带,五爷的兄弟竟然全部失踪,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你老兄在此地纳福,特地专程前来造访,休怪休怪。”
    王五嘿嘿笑,在对面坐下阴笑道:“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混了大半辈子,不至于糊涂。你兄弟的口气,半捧半损,笑里藏刀,你就一竿子打到底,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请教来意。”
    “呵呵!你老兄真沉不住气……”
    “鼓不打不响,钟不敲不鸣;话讲在前头,兄弟手头告乏,你如果想打抽丰,如不是十万火急,最好免开尊口。”
    “呵呵!兄弟手头还有数十两银子,节省些过一两月尚能凑合。你老兄手头紧,兄弟怎好意思打抽丰?”
    “那好……”
    “特来向五爷你讨消息。”
    “请说,在下知无不言。”
    “我想找瞎子千里眼梁威。”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鼠脸色一变,摇头道:“抱歉,兄弟确是不知他的下落。”
    “千里眼是武昌第一号人物,你老兄与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要说你不知道,委实令人不敢置信。”
    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鼠叹口气,喟然道:“难怪你不信,但确是实情。你大概在武昌费了不少工夫打听消息,定然处处碰壁。”
    “不错。”
    “难道你就没看出不对?”
    “兄弟确是大感困惑。”
    “想想看,连我这种下三滥的人,也逃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啃老米闲得无聊,便知其严重的程度了。”
    “兄弟正感到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
    “可否说明白些?”
    “上月初,黄州来了一批武艺高强的神秘人物,在这一带暗中活动,曾经跑了一趟武昌县。不知怎地,又来了一批人,传出话来,限令那些下九流的人离开武昌。猜想可能是封锁消息,以免被人探悉他们的秘密。至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在三天之内全部失踪,假瞎子千里眼梁威,就是在那时失踪的。这一来咱们这些混字号人物,谁还敢在府城附近鬼混?兄弟逃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这里提心吊胆过日子。”
    “但你总该知道一些风声和底细。”
    “即使知道,我也不敢告诉你,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不瞒你说,兄弟怕得要死。”
    “哦!难道你们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先后共有十八位好奇的朋友暴死,那些暗中被处死的人,估计约多三倍。要不然,谁愿意抛弃基业逃向外地避祸?”
    “唔!真有这回事?”
    “你仍然不信?”
    “很难说……”
    “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保证你在武昌找不到半个江湖人。”
    “外地来的过境朋友呢?”
    “不知道,兄弟已离开府城月余了。反正本地人不死即逃,暂时落脚的大概也好不了多少。小兄弟,你如果到武昌,千万不可表露你的江湖人身份,据在下所知,暴露身份的人不出两天,必定平白无故失踪。请记住兄弟的劝告,远离武昌,可以多活几年。好死不如恶活,活在世间毕竟比死了的好。”
    他抓起包裹离座,笑道:“王五爷,谢谢你的忠告。”
    王五掏出一锭十两银元宝,递过说:“看你的景况绝好不了,这十两银子给你作盘缠,赶快离开武昌是非之地。兄弟手头不便,些少心意……”
    “五爷的心意,兄弟心领了。兄弟已表明不是打抽丰而来,而五爷目下财路已断,收入不丰,不抽也罢。五爷,再见,后会有期。”
    说完,他抱拳一礼,出门扬长而去。
    他已花了三天工夫打听消息,鹦鹉洲之行,总算绝望了。
    目下,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沉住气慢慢打听,一是以身作诱饵,让那些找他的人自动找上头来。
    他面临抉择,在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船上,他已打定了主意。
    武昌最复杂的地方,是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门外一带城外长街。
    午后不久,他在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亭附近的楚汉楼徘徊,看食客不多,有点失望,最后仍是进了店。
    食厅客人不多,一名伙计含笑上前招呼:“客官像是初到的,还带了行囊呢。请坐,请问要吃些什么?”
    他将小包裹放在凳旁,说:“不错,刚从四川来,下了船就光顾宝号。”
    “小店深感荣幸。”店伙堆下笑说,奉上一杯茶,递上一块干净手巾。
    “来十斤好酒,几味下酒菜。”
    店伙一听要来十斤好酒,瞪着眼睛发愣。
    “喂!没听见?”他催促。
    “听见,听见,客官说来十斤酒……”
    “还有几味下酒莱,来大盆的。我这人生得人高马大,夭生的酒囊饭袋。”
    “是,是……不,客官海量,海量,能吃,就能干,酒是英雄财是胆……”
    “哈哈!论英雄,在下当仁不让。胆有的是,财却未必多,但酒菜钱少不了你的。快去准备酒菜。”
    他语惊四座,吸引了所有食客的注意。他人生得俊,年轻力壮,身材像猛狮,语音声如洪钟,不说话已经足以吸引人。
    店堂中店伙不下十人之多,这些伙计全是见多识广的人,眼睛雪亮,全都暗中留了神。
    一坛酒下肚,出了一身汗,四盆下酒菜也所剩无几,他已有了五六分酒意,向愣在一旁的店伙问:“伙计,想不想赚一两银子?”
    店伙一怔,问:“客官说什么?”
    “我说,想不想赚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银钞?”
    “鬼才用银钞,一两银钞只值一文钱,我给的可是白花花的银锭。”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块碎银锭笃一声丢在桌上。
    “客官的意思……”
    “问你想不想要。”
    “客官的酒菜钱,共计一千八百文。”
    一千八百文,折银一两八钱。最小的碎银块是五钱,每钱折制钱一百文,一百文称是一吊钱,也就是一串钱。
    “酒菜钱另付。”
    “客官之意……”
    “替我跑腿,把双头蛟陈四找来,这银子便是你的。”
    “这……”店伙骇然叫。
    “叫他赶快来。”
    “你……”
    “在下从四川来,听说他在贵地很得意,找他来谈谈,分些好处。他总不能忘了往日的朋友,提拔提拔往日的弟兄,表示他是条不忘本的好汉子。”
    店伙失惊地说:“原来尊驾是四爷的……”
    “是他往日的混饭吃好朋友。在下姓赵名三,提起我人屠赵三,他大概不会忘记的。”
    “可是……四爷已经不在……”
    “胡说,他到何处去了?”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说!他不在,这里由谁负责?”
    “四爷不……不是敝店的店东……”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已不打自招。”
    过来一名獐头鼠目长相阴险的中年店伙,堆下一脸奸笑说:“江湖道上,共有两位人屠,称为南屠北屠。当然他们都不姓赵,也没有你这么年轻,请问你是哪一屠?”
    “绰号人人可称,除了南屠北屠,少不了有我赵屠。江湖上多一个人屠,这世间的人并不因此而减少,人太多了,屠不胜屠。你老兄不知我赵屠,可见你孤陋寡闻。总算不错,可找到一位敢说江湖事的人了,你老兄尊姓大名?”他藉酒装疯大嚷。
    “在下店伙张三。”
    “很好,你也排行第三,咱们是同行。说吧,陈四到底在不在?”
    张三一手搭在他的右肩上,阴笑道:“他不在,你不必找他了。”
    “他不在,是死了么?”
    “你怎么咒人?”
    “本来在下就希望他死。他死了,在下人屠可以顺理成章接收他的地盘,好好做买卖。”
    他一面说,一面伸左手轻轻拂掉搭在右肩上的手。
    张三退了两步,脸色突变苍白,左手抬不起来了,吃惊地说:“阁下的意思……”
    “如果他不出面和老朋友谈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在下明天便接收这间楚汉酒楼,不管他肯是不肯。”他大声说。
    另一名高大店伙怒叫道:“好小子,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到外面去,太爷要看你有何能耐说这种大话。”
    一面说,一面捋起衣袖向门外走。
    印珮推椅而起,狂笑道:“哈哈!敢称人屠的人,没有几手像样的鬼画符,便不敢来找双头蛟的晦气。到外面去就到外面去,不露两手,你们是不会服贴的。”
    一出街心,店伙便大吼一声,回身反扑,好一记快速凶猛的“猛虎回头”。
    印珮哼了一声,双手向上一崩,崩开了抓来的双爪,顺势下劈,重重地劈在对方的左右肩颈上。
    “嗯……”店伙向下挫。
    跟来的张三飞纵而上,身形暴起,双足以雷霆万钧之势,凶猛地飞踹印珮的背心要害。
    如被踹中,脊骨不断,也将内腑崩裂。这一记偷袭,想躲闪千难万难。
    印珮像是背后长了眼,间不容发地向侧扭身急闪,右手一抬,托住对方的左足一掀,喝声“翻”!
    张三倒翻而起,向下坠倒。
    印珮欺上,掌疾劈而下。
    楼上的窗口,出现一个俏丽的年轻姑娘,喝道:“住手!上来说话。”
    印珮闻声疾退,抬头笑道:“姑娘是店中人么?有何见教?”
    “上来说话。”姑娘绷着脸说。
    “上来就上来。”他说。青云直上升起丈五六,轻灵美妙地穿窗而入。
    并不是他有意惊世骇俗,而是有意炫露,以便吸引看热闹的人,好将话传出,不怕没有人来找他。
    这是楼上临街的雅座,尚未站稳,就在飘落的刹那间,年轻姑娘已扣指连弹,内家绝学指风打穴连续攻到。
    他双手急挥,身形东倒西至,将连续弹来的四次指风一一引散,稳上马步喝采道:
    “好!飞指调弦十二弹,你还有八弹的威力。”
    姑娘却不再袭击,冷冷地问:“你是有意寻仇,抑或是想藉故扬名立万?”
    “哈哈!在下两者都不是。”
    “那你……”
    “叫双头蛟出来,有话当面谈。”
    姑娘突然扑上,双手先后发出,上抓五官,下探心坎要害,凶猛地贴身抢入。
    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印珮也用双手,先后托住姑娘的小臂向上抬,贴身了。
    姑娘真狠,左膝疾抬攻下阴。这种招术够霸道,挨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印珮更快,虎腰一扭,一膝落空,擦腹而上毛发不伤。接着双手一收,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抱满怀。
    “哎……”姑娘惊叫,猛扣他的咽喉和抓双目。
    他手一紧,右手反扣姑娘的后颈筋。
    姑娘力道尽失,软在他怀中,羞急地叫:“你……你你……放手。”
    “呵呵!怕羞?怕羞你就不要用贴身搏斗术。好,放你,咱们好好谈谈。”
    姑娘跌坐在凳上,恨恨地说:“没有什么可谈的,我姨父不在武昌。”
    “哦!原来双头蛟是你的姨父,失敬失敬,恕罪恕罪。在下赵三,请问芳名。”
    “你少贫嘴!我叫吕琴,快说明你的来意。”
    “很简单,在下要见双头蛟。”
    “武昌目下风雨满城,是非之地不可留,你赶快乘船走,还来得及。”
    “如果我不走……”
    吕琴叹口气,说:“你这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你留下,明天我给你确实的答复,因为我姨父今晚可能派人送信来。”
    印珮在楚汉酒楼藉故生事,制名人轶事服了吕琴姑娘,拒绝吕琴远离武昌的建议,表示不达目的不肯罢手。
    他看清了吕姑娘说话的神情,流露出恐惧、惋惜、悲伤等等复杂神色,便猜想可能找到线索了。
    他不动声色,笑道:“好,那就谢谢你了。在下即至右面的高升客栈投宿。明早前来听候回音。”
    “好,明早将给你最满意的答复。”吕琴一字一吐地说,出厢而去。
    不久,一叶扁舟驶入明月湖,在湖旁的一栋小茅屋前靠岸。吕琴姑娘一跃上岸,上前叩门,先一后三,连叩三次,方推门而入。
    堂屋中空阒无人,她抱拳欠身向内叫:“上禀沈前辈,小店发现可疑江湖人,特来禀告,并听候指示。”
    内堂转出九尾狐沈丽姑,穿一身火红,微笑着问:“吕小妹,是什么人?”
    “他自称姓赵名三,绰号叫人屠,从四川来。”
    “人屠?是南屠还是北屠?”
    “他已否认是南北两屠,恐怕姓名也是假的。”
    “请将经过说来听听。”
    吕琴将经过说了,九尾狐黛眉深锁,沉吟着说:“唔!你说他年轻英俊,魁梧,举动并不粗野,要找令姨父夺地盘,已可确走不是南北两屠了。你警告他了么?”
    “已警告他了,他很固执。”
    “哦!好,派人盯梢了么?”
    “已派了专人监视。”
    “很好,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哦!你说他的武艺很了得?”
    吕琴将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详细经过说了,最后又道:“这人年岁虽轻,但艺业似乎深不可测。
    他那几手进攻与破解的招术,看似平淡无奇,但发得恰到好处,令人无隙可乘,莫测高深,修为与他的年龄不大相称,神情自负而且老练,极难对付。”
    “好,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好了。”
    “是,晚辈遵命。”
    “你先去见见令姨父,看他是否真有这么一位朋友。记住,不管令姨父是否认识,叫他切不可违命离开住处半步,免遭杀身之祸。”
    “是,晚辈定将话传到。”
    “令姨父脾气暴躁。告诉他,尚有一月期限,如果他忍受不了,小心他的老命,你去吧,回头我要到店中找你协助。”
    送走了吕琴,后堂转出一个年约半百的干瘦头陀,咯咯怪笑道:“九尾狐,你为何要急急将她打发走?”
    九尾狐媚笑道:“当然是怕你这头老猫,咱们彼此心里有数。”
    “你的醋劲可不小。”
    “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玩你的女人,我有我的面首,我何必管你九指头陀的事?你死了我九尾狐不至于为你掉眼泪。”
    “嘿!你说得多严重?”
    九尾狐哼了一声道:“不是说得严重,而是事实。教主十分重视梁家的人,你如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
    “双头蛟算啥玩意?哼!凭他,也配说受到教主重视,未免令人笑掉大牙。”
    “你笑吧,笑掉大牙那是你的事。要知道上次的失败,失败在消息不够灵通,因此决定借重下九流的人。你如果糟蹋吕丫头,双头蛟把心一横,拒绝合作……”
    “哼!他敢?”九指头陀傲然地说。
    “他只有这个宝贝甥女,为何不敢?人怕伤心树怕剥皮,他一条命怕什么?别忘了,他可是武昌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长他人志气……”
    “我不愿向你泼冷水,你瞧着办吧。我要去见雷堡主,你去不去?”
    “我去做什么?”
    “你真忘了?不是雷少堡主要见你么?”
    九指头陀目现凶光,冷笑道:“那小畜生想得真妙,哼!他休想。”
    “他想什么?”
    “他想无条件要贫僧传给他素女经心法,真他娘的妙想天开。”
    九尾狐格格笑,说:“不坏嘛!世间多一个淫贼,并不是太严重的事。雷振声父子是教主眼前的红人,你九指头陀搭上他父子这条线,攀上了高枝儿,可别忘了替我美言一二提拔一把,大家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走啦!回头我还得跑一趟长街高升客栈,看那位自称人屠的人,是不是教主需要的,可派用场的材料。”
    九指头陀嘿嘿笑,阴恻恻地说:“你别忘了,雷振声横行天下数十年,声誉之隆,黑道群雄中无出其右,雷家堡号称天下第一堡,他可不是肯屈居人下的善男信女。这次如不是火眼狻猊将他请来,中了教主的圈套被迫牵着鼻子走,岂肯替教主卖命?教主当然知道他心怀怨恨,不会重用他的。总有一天,哼!”
    九尾狐脸色一变紧张地说:“和尚你想找死么?”
    “怕什么?我头陀……”
    “须防隔墙有耳,你不想活,我可不想死。万一有人将你这些话禀告教主,咱们老命难保。”
    九指头陀警觉地举目四顾,脸上也变了颜色,说:“不会的,这处只有你我两个人。”
    九尾狐冷笑道:“但愿真的只有你我两人,你得求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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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九阴教主
    从城东五里的普应庙右首,沿小径北行里余,有一座建在大池塘旁的道院,叫七星灵妙观,供奉的主神是真武大帝。三间殿堂,两座客院,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惜香火并不旺盛。
    九指头陀头戴斗笠,穿了一袭青布衲,打扮像个庄稼汉。九尾狐则是村妇打扮,扎了花布包头。
    两人都带了香篮,一看便知是香客。
    七星灵妙观外表与平时一般,安祥静谧毫无异处,但所有的道侣的神色与平时略为不同,有一半是生面孔,不苟言笑,比平时严肃得多。
    两人在观门外以手势打出暗号,跟随两名香火道人进入客院后面的静室。
    室内共有四名道人,其中一人赫然是雷少堡主。上首那人高大健壮,年约五十出头,脸貌与雷少堡主相差无几,满脸横肉怪眼厉光闪闪。他,就是威震群豪的雷老堡主霹雳雷振声。
    另两人一是雷家堡的总管,飞天蜈蚣成兴,是个虬髯花甲老人,一个铁石心肠的煞星。
    另一人生了一副斗鸡眼,大酒糟鼻,鲶鱼嘴,胖胖地,一脸愚蠢相,但却是江湖上以一双黑煞毒掌横行天下,大名鼎鼎的独夫山俊。这四个江湖巨豪,穿了道袍冒充方外人,不伦不类,非驴非马,令人莫测高深。
    九指头陀与九尾狐同行稽首礼,同声说:“参见副教主与护坛法师。”
    雷堡主抬手冷冷地说:“两位辛苦了,就坐。”
    两人告坐毕,九尾狐问:“副教主以法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召弟子前来,不知有何赐示?”
    雷堡主慢腾腾地说:“奉教主法谕,三天后,本教法坛座下弟子,候命撤出武昌,这三天内必须留意各地动静。三天之后随时准备动身。”
    “是,不知是否带行囊?”九尾狐问。
    “撤出,当然要带,除了负责武昌法坛的人,其他的人皆需离开。”
    “弟子这就回去准备。”
    “对,两位的地面,届时自会有人前往接手。哦!这两天地面上有何动静?”
    “没有。哦!副教主知道撤往何处么?”
    “要等信差到来,方知去处。目下教主尚未得到确实消息,事关机密,最好不要打听。”
    室门外传来叩门声有人叫:“于副教主派弟子求见。”
    “请进。”雷堡主说。
    门开处,进来一名老道,行礼毕,恭敬地说:“弟子奉于副教主所差,请雷副教主于日落时分,于广平桥张宅会晤,有要事相商。”
    雷堡主脸现喜色,问道:“是不是有关印小辈的事?于副教主得到消息了?”
    “弟子不知。”
    “好,请上覆于副教主,本座准时到达。”
    “弟子告辞。”
    “好走。”
    九尾狐离座,欠身道:“弟子也该回去了。”
    雷少堡主笑道:“慢走,谈完公事谈私事,你与头陀留下,在下邀请两位至后院小叙。”
    九尾狐冷笑道:“私事,本姑娘恕不应邀。”
    雷少堡主脸一沉,冷笑道:“你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
    九尾狐也沉下脸,说:“你神气什么?”
    “你……”
    “你要假公济私?”
    “住口!你忘了你的身份?”雷少堡主怒叱。
    九尾狐咬牙道:“论身份,你副教主座下的使者,管不了我坎字坛的传奉。哼!要不是你杀了家师,三大副教主之中,家师亦是其中之一,我也将是九大外坛的领坛,何至于有今天?论今天的地位,你也无权调遣我。”
    雷老堡主虎目怒睁,正待发作,却又忍住了,嘿嘿怪笑道:“沈传奉,你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九尾狐冷笑道:“弟子奉有领坛法谕,此期间暂时接受副教主调遣公务,不管任何人的私事。公务以外,副教主如有派遣,请先向领坛下谕,或者请教主下法旨。本教新创伊始,每个人皆须各安本位,公私分明,教规森严,决不容许任何人弄权玩法。雷使者刚才的所为,显有弄权玩法假公济私之嫌。副教主如果有何不满,请呈报教主处理,弟子请求开香坛,由十大执法明辨谁是谁非。弟子听候调查,告退。”
    飞天蜈蚣看雷堡主即要发作,赶忙打眼色相阻,向九尾狐说:“且慢,沈传奉。”
    九尾狐夷然无惧地问:“请问成护坛有何赐示?”
    “你这些话是否有犯上之嫌?”
    “弟子仅是分辩,指出事实而已。”
    “你考虑到后果么?”
    九尾狐冷冷一笑,说:“护坛如果记不清教规,最好是抽暇读读。”
    “你认为副教主便不能处治你?”
    “传奉的地位虽不算高,但教规上说得明明白白,不管大错小错,皆由十大执法受理……”
    “如果撇开教规……”
    “不可能的,掌法真名人轶事人,决不容许任何人……”
    “你说,副帮主与传奉,谁重要?”
    九尾狐大笑,笑完说:“九阴教不是一个人便可撑住的,需要每一个人尽一己之力,方能欣欣向荣,方能称霸江湖。当初开堂立教,教主说得明明白白,没规矩不能成方圆,在教规之前,不论地位高低,人人平等,任何私人恩怨,皆须撇开。”
    “你以为是真的?”飞天蜈蚣阴笑着问。
    “当然,不然哪还有人为教主效忠?”
    雷堡主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杀机怒涌。
    九尾狐心中虽惊,但仍然沉着地说:“家师之死,教主一清二楚。如果我九尾狐死在此地,这附近的人,跳在黄河也洗不清。天下间想做副教主的人多的是,教主如果不在意副教主藐视教规,九阴教如不众叛亲离,真是天意。”
    雷少堡主倏然而起,怒叫道:“这贱婆娘可恶……”
    “你给我坐下!”雷堡主怒叱。
    飞天蜈蚣知道九尾狐难缠,挥手道:“你走吧,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九尾狐行礼告辞,冷笑着走了。
    雷少堡主咬牙道:“爹,这恶毒的女人……”
    “住口!”雷堡主大叫。
    “爹……”
    “你这畜生!为何不收敛些?要不是你在黄盖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胆大妄为不计后果,令咱们雷家堡的弟子寒心,落个众叛亲离,为父何至于受三妖道所制?我警告你,今后你得小心,万一做出违犯教规的事,为父想护短也无能为力,你少给我惹事生非。”雷堡主愤怒地说,恨恨地一掌拍在桌上。
    飞天蜈蚣笑道:“堡主,也不能全怪少堡主。”
    “不怪他怪我不成?叫他带了头陀滚蛋!”
    飞天蜈蚣冷笑一声道:“咱们仍有机会,等权老到达,咱们便可设法对付三妖道。”
    雷堡主吁出一口长气说:“怪事,王贤弟怎么至今尚未前来会合?快两个月了,音讯全无,难道在华容发生了意外?委实令人放心不下,即使请不到神风羽士,也早该前来会合了。”
    “也许在等候神风羽士,那假老道极少在家,他的纸坊生意兴隆,用不着操心,可能到外地云游去了。”
    “那总该派人捎信来呀?”
    “堡主暂且放开权老的的事,目下有重要的事待办呢!”飞天蜈蚣加以劝解。
    “是六老山的事么?”
    “是啊!教主限令咱们在明日傍晚之前,屠尽六老山庄的那群白道高手,来回有一百里路,必须准备动身了。”
    雷堡主咬牙道:“教主分明在试咱们的实力……”
    “也在试咱们对九阴教的忠诚程度。”
    “哼!我霹雳雷振声,不是可任意驱策的人……”
    “堡主,小心隔墙有耳。”飞天蜈蚣低声急叫。
    “附近全是本堡的人,这倒可以放心。”雷堡主颇为自信地说。
    飞天蜈蚣却谨慎地说:“少堡主与头陀在后面,头陀靠不住。”
    “哼!他们恐怕早就到后院女人堆里鬼混了。”
    “三妖道阴险毒辣,可能收买了咱们的人,只要有一位弟兄被他威逼利诱所动,咱们便得一切小心。”飞天蜈蚣凛然地说。
    “你在杞人忧天,咱们的弟兄,都是忠心耿耿的英雄好汉……”
    “堡主不要小看了三妖道的手段,咱们今天落得如此狼狈,便足以说明一切了。咱们不得不承认,妖道确是比咱们棋高一着,比咱们更狠更毒辣。”
    雷堡主脸色阴沉,咬牙道:“总有一天,那老毒物会落在我手里的,那时,连本带利一起算……”
    话未完,门外有人叫:“教主座下使者求见副教主。”
    飞天蜈蚣向雷堡主打眼色,叫道:“请他进来。”
    门推开,进来了穿青袍的追魂浪子令狐楚,和一名香火道人打扮的中年人。
    雷堡主虎目怒睁,似要发作。
    飞天蜈蚣赶忙发话道:“使者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令狐楚上堂行礼,笑道:“奉教主法谕,特来向副教主请安。”
    “好说好说,可是为六老山庄的事而来?副教主正准备动身!……”飞天蜈蚣堆下笑说。
    令狐楚呵呵笑,接口道:“到六老山庄要不了两个时辰,不要去得太早了。”
    “那你……”
    “首先,教主请问副教主的拜弟鹰爪王权,不知目下在何处?”
    雷堡主脸色一变,怒声道:“敝拜弟的下落,并不需教主关心,是么?”
    “副教主请……”
    “有事么?”
    令狐楚一挺胸膛,强作镇定地说:“教主法谕,请副教主至秘坛一行。”
    “不行,本副教主须立即动身赴六老山……”
    “难道副教主不惦念令拜弟?”
    “你……你说……”
    “令拜弟从岳州来,伤势仍然严重……”
    “什么?你说……”
    “副教主前往秘坛一行,便知其中情形了,请。”
    雷堡主正需要鹰爪王的消息,赶忙问:“敝拜弟怎么了?受什么伤?”
    “副教主亲自前往,便知究竟了。”
    “好,走!”
    走上了南行小径,雷堡主一面走,一面阴恻恻地说:“教主居然敢派你前来传信,未免太过冒险了。”
    令狐楚镇定地说:“教主神机妙算,确是令人佩服。”
    “哼!你该知道,虽说咱们已完全控制了武昌的局面,但仍有不少对头潜伏,随时皆可能发生意外不,你不怕万一么?”
    “有副教主同行,可说万无一失,是么?再说,副教主与家师不和,教主已一清二楚,即使可能发生意外,相信副教主也会防止意外发生的。”
    “谁也不敢保证意外不发生。”
    “副教主请回头看看,那位老大娘是香堂的执法使者,她会将所见所闻,从实向上禀报。钟不敲不响,鼓不打不鸣;弟子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
    “家师也是奉命行事,事非得已。弟子认为,副教主没有迁怒家师的理由。”
    “哼!本副教主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家师……”
    “除非你劝令师将解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不然……”
    “那是不可能的……”
    “咱们走着瞧。”雷堡主咬牙切齿地说。
    令狐楚打一冷战,不由自主地拉后两步,不敢跟得太近,深怕雷堡主反脸无情突下毒手。
    “你别怕,老夫目下并不想杀你。”雷堡主又道。
    “杀了我,也解决不了你的困难。”令狐楚壮着胆说,但心中懔懔。
    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座丛林中的小庄院。
    令狐楚在庄外的松林前止步,欠身恭敬地说:“弟子须至太极堂听候差遣,副教主请自行至秘室参见教主,恕弟子告退。”
    雷堡主哼了一声,独自举步入庄。
    庄院不大,仅有六七户人家,似乎甚少有人在外走动,只看到三五个长工打扮的人在干活。
    其实,庄内警卫森严,警哨皆隐起身形。庄外的树林,更是暗桩四布,任何外人接近至里内,皆在暗桩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密室在后庄。雷堡主踏入秘室,里面已有不少人相候。
    三个长相阴沉的年约花甲的老道,两名小道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和气色甚差的鹰爪王权,最后一人是风扫残云公冶风。
    三个老道来头不小,叫无风谷全真三子,在江湖上声威远播,名号响亮,不但真才实学值得骄傲,而且会邪术能驱神役鬼。他们是师兄弟三人,老大太玄子,老二太昊子,老三太灵子。
    这三个妖道,二十年前曾在山东地境,勾结地方仕绅,收买泰山贼,几乎闹了个天翻地覆,势力伸展至京师,皇畿震动。最后出动了五卫京军,方将这眼看将要势成燎原的祸乱敉平,死伤数万人之多。
    天风谷,是泰山西北角山区的一座山谷。因此,他们算是朝廷的有案钦犯。目前,他们到了鱼米之乡湖广,死灰复燃,又发展成为另一般势力,不走招收绿林大盗与地方仕绅的老路,改弦易辙,网罗黑道群豪,建立九阴教,羽翼将成。
    雷堡主看到了拜弟鹰爪王权,不由一怔心中一凉,赶忙先上前行礼。
    目下,太玄子是教主,太昊子是护教真名人轶事人,太灵子是掌法真名人轶事人。教主之下,设三位副教主。
    名义上,护教与掌教两位真名人轶事人,地位皆比副教主低,但却直接掌握实权,在教规的限制下,副教主只是个傀儡,不能直接指挥两位真名人轶事人,两位真名人轶事人的地位是超然的。
    教主太玄子脸色奇冷,颔首为礼冷冷地说:“雷副教主,请坐。”
    雷堡主眼高于顶,黑道大豪平时骄傲专横,但今天在三位妖道面前,竟然凶焰尽消,在对方阴森莫测的冷酷神色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欠身道:“谢坐。但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教主向鹰爪王权一指,说:“令拜弟在岳州养伤,本教主将他请来了,等会儿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是,王贤弟……”
    “先不谈他的事。”教主冷冷地说。
    “教主之意……”
    “先说有关印珮的事。”
    “这……”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私人间的仇恨,得暂且放过。”教主语气奇冷地说,神色威严。
    雷堡主一惊,说:“王贤弟至岳州,乃是属下未加入本教之前……”
    “我知道,所以并不怪你。”
    “这……”
    “令拜弟与风扫残云公冶施主,在岳州栽在印珮手中。本来,我答应你等教中繁务已定之后,便可料理私人间的恩怨是非。”
    “属下……”
    “但有关印珮这个人,由本教主亲自处理。”
    “教主之意……”
    “令郎与印珮之间,算起来并无深仇大恨。”
    “可是……”
    “本教目下开创伊始,需才亟殷。”
    雷堡主脸色一变,哦了一声。
    教主脸色更冷,往下说:“对一个敢向宇内四大高手与武林四煞星叫阵,而且除了你们暴雷绝风之外,能一举杀死其他六个人的年轻高手,本教主希望罗致他为副教主。”
    雷堡主大惊,急声道:“这……这怎么可能?他……”
    “雷副教主,你不愿意?”教主冷冰冰地问。
    “我是说……”
    “不然,你可以改任九大内坛的领坛。”教主冷厉地说,鹰目中冷电四射。
    副教主的地位,比内坛领坛要高得多。教主言中有物,已公然表明要将雷堡主降为领坛了。
    雷堡主感到脊梁发冷,急道:“属下不是不愿意放过印珮,而是说他不可能一举杀死……”
    鹰爪王权惨然接口道:“大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小弟也被他所伤,几乎丢掉性命。目下,小弟已成了个半废人。”
    雷堡主悚然地说:“贤弟你看错人了吧?那小辈艺业有限……”
    “大哥,是真的,风扫残云公冶兄,是章华台沼泽设伏的八位高手中,唯一生还的人。
    小弟去找神风羽士郭兄,郭兄也遭了池鱼之灾,他死在印珮手中,不能前来助拳了。”鹰爪王犹有余悸地说。
    教主不耐地说:“好了好了,你们以后再谈。印珮与你们之间的过节,就此一笔勾消。
    本教主已传下法旨,任何人碍到印珮的消息,必须急促飞报。任何人如敢抗命擅自向他寻仇,教规从事决不轻饶。雷副教主,你可以走了。”
    雷堡主敢怒而不敢言,默默地愤怨地离座告退。
    教主突又阴森森地说:“等一等,雷副教主。”
    雷堡主悻悻地问:“教主尚有何吩咐?”
    教主冷笑一声,嘿嘿阴笑道:“雷副教主,今后,在言行方面,务必谨慎些。近来,你那桀骜不驯之气尚未消除,满腹牢骚心怀怨恨,反抗的意向溢于言表,这很不好。如果你真不愿屈就本教的副教主,可随时向本教主表明态度。本教多你一个人不嫌多,少你一个人也不嫌少,希望你放明白些。”
    说完,哼了一声,带了两位师弟与文士打扮的人,进入内堂走了。
    两名小道童冷冷地送客。雷堡主心中恨极,但又不敢形于词色,偕同鹰爪王权与风扫残云,匆匆出室而去。
    内堂中,太昊子向教主低声道:“师兄如此对待他,是否太过冒险了些?万一他横了心起而反抗……”
    教主嘿嘿笑,说:“师弟,放心啦!像他这种高傲冷酷的名宿,我见过多矣!他不会像年轻的无名小辈般冲动冒失,不会以身家性命来冒险的。像他这种人,你必须毫不留情地,彻底地摧毁他的自尊,剥去他骄傲的面具,压服他的气焰,方能降服他利用他。如果确是没有利用的价值,杀了他。因此,他必须好自为之;因为他知道咱们的想法,更知道要怎样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师兄,为防万一……”
    “有于副教主对付他,不需你我费心。退一万步说,只要他有所异动,咱们必可先期得到消息,那时再名正言顺除去他。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咱们的监视下,根本不用担心。好了,师弟,汉阳方面有何消息?可曾获得确实的线索?”
    太昊子摇头苦笑道:“没有,宛如泥牛入海。”
    “怪事,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能逃出多远?”
    “那老酒疯功臻化境,除非砍下他的脑袋,不然死不了。他这人诡计多端,我怀疑他不在汉阳。”
    “但送他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逃命的船夫,已招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另行雇船重新回来,藏在城内养伤。”
    “不可能的,船夫说他上岸时,已是半昏迷……”
    “但愿如此。师兄,我准备亲自跑一趟汉阳。”
    “不行,你得留下,全力搜寻与他同行的那位中年女人。洪领坛。”
    文士打扮的人欠身边:“属下在。”
    “你辛苦一趟,多带些人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坐镇,务必将酒狂找出来,生见人死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可有误。”
    “是,属下这就带人动身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洪领坛恭顺地说。
    “时不我留,暗们必须在迁离武昌之前,把这件事办妥,永除后患一劳永逸。”
    “是,属下多带些人过去彻底搜寻。哦!那印珮不是酒狂的门人么?如果咱们想罗右粯……”
    “这倒不用担心,鹰爪王权不是说,姓印的是穷儒的门人么?”
    “但……”
    “穷儒的事,不许任何人提起。本教主已派人通知阳副教主,要他严禁所属弟子走漏风声。当然,这件事本教主自有妥善安排。阳副教主忠心耿耿,定能守口如瓶。问题是怕雷副教主不肯甘心,可能暗中打听,以作为挑拨的本钱,那就麻烦大了。”
    “教主不是说阳副教主靠得住么?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知道的人中,只有阳副教主是外人。”
    教主冷冷一笑,盯着老三太灵子说:“那晚阳副教主带了五个人同往,虽则他们仅负责警戒,但不可能不知其事,不得不防。师弟,你辛苦一趟,秘密将他们囚禁在洪山秘坛。”
    太灵子木无表情地说:“很好,要不要告诉阳副教主一声?”
    “暂且不必,等获知印珮的下落再说。”
    同一期间,九尾狐回到楚汉酒楼,叫吕琴入楼后的内室,神色凛然地问:“人屠赵三在客店,有何动静?”
    吕琴神色冷漠,欠身道:“毫无动静。落店之后,便闭门不出,酒食皆送入房中,始终不见露面。”
    “会不会跳窗溜出?”
    “不可能的,眼线已在四周布妥,他难逃监视。”
    “很好,切记不可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件事暂勿声张,由我亲自处理。”
    “是,一切听凭吩咐。”
    “好,你到前面招呼去吧。”
    一整天,印珮不曾离开客房,尽量休息养精蓄锐,等候变化。
    他已猜出楚汉酒楼已将消息传出,早晚要有强敌上门,只是无法看出对方的路数,因此特别提高警觉,静候变化。
    他已看出附近有人监视,但并不在意。
    邻房静悄悄,但不时可听到轻柔的足音。他深感诧异,邻房的客人怎么一直无声无息?
    “可能也是监视的人。”他猜想。
    夜幕降临,店伙送来了油灯,并送来酒食。
    他留下店伙,半真半假地逼店伙遍尝酒菜,逗留一盏茶时分,方打发店伙离开,小心翼翼地进食。
    二更天,他熄了灯火就寝。
    久久,壁缝中伸入一根小铜管,泄出霸道的迷名人轶事魂香,无声无息的不速之客是九尾狐。
    九尾狐是被迫来的,被迫出此下策。一整天,她坐立不安地等候进一步的消息,以定进退。
    可是,印珮却躲在房中寸步不离,令她无机可乘。既看不见人,不知对方的底细,又不能在食物中动手脚,印珮太过小心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印珮,认为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年轻冒失鬼,一个自称人屠唬人的江湖混混,不知武昌的江湖情势,想来武昌闯天下的小狂徒,用不着多费手脚,定可轻易地擒来,送呈上级缴功。
    她不曾向雷副教主禀明此事,认为自己应付得了。可是,她料错了,浪费了一天工夫,竟然未能看到对方的形影,她再笨也可以猜出来人是个老江湖,而不是她想像中的冒失鬼,更不是唬人的江湖小混混。
    她负责这一带地面的动静管制,必须亲自处理,事先并未向直接统率她的雷副教主呈报,这时想要雷副教主派人前来相助,已来不及了。而且她为了颜面,也不愿雷副教主派人前来相助。
    幸好九指头陀入暮时分回来了,总算多一个人商量,也多一分实力。
    她与九指头陀带了一名同伴,三更初开始发动。客店中静悄悄旅客们早睡早起,谁也不敢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游荡。
    她不敢大意,首先以迷名人轶事魂香先发制人。在客店中擒人,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擒走,使用迷名人轶事魂香最为理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片刻工夫,她收回喷香管,举手一招。
    九指头陀轻灵如猫,到了窗下低声道:“我先进去,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她闪在一旁,点头道:“好吧,里面不会有危险,这时,那小子该睡得像条猪啦!”
    九指头陀放胆撬窗,老鼠似的一窜而入。
    久久,一无声息。
    她心中一惊,低叫道:“头陀,怎不掌灯?”
    里面黑沉沉,声息毫无。
    另一名同伴在院角把风,跃近说:“我进去看看……”
    “不可!”她急叫。
    可是,同伴已经推窗飘身而入,不理会她的警告。她一急,立即随后飘身入室。
    不妙,她突然听到衣衫抖动声,声很怪,怎么向上升的?
    一声轻响,她擦亮了火折子,不由大惊失色,同伴正手舞足蹈向上升,像被掐住脖子往上提的鸭子,手拍脚蹬像是中魔。
    同一瞬间,屋梁上有人叫:“油灯在桌上,点亮啦!”
    叫声好耳熟,她向上看,大吃一惊。
    一个脸上染了黑油彩的人,站在梁上将同伴往上拉。同伴的脖子,被一很半透明的细索套住,悬空而起绝望地挣扎,叫不出声音。
    人的脖子被套住勒紧之后,便失去抵抗力,手必定无法上举,只能垂在下面抽动,决不可能反抓住绳索解脱。
    窗下,九指头陀摆平在地,像条死狗。
    她知道糟了,熄了火折子向窗外急退。
    “啪!”窗户发出暴响,上面的人叫:“出去是死,快点灯火。”
    她感到打在窗上的暗器掠顶擦过,冷风令她心胆俱寒,退势一缓。
    “下一记暗器,必定打破你那美丽的脑袋。哼!还不点灯?”语声发自身后的窗旁,退路已绝。
    她仍不死心,猛地旋身打出三枚暗器,向发声处集中攒射,反应奇快。
    暗器射入窗旁的墙壁,可能中的。
    但身后微风飒然,“啪”一声响,右肩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喝声入耳:“再妄想逃走,杀无效。”
    她打一冷战,只感到右半身发麻,几乎腿软摔倒,徐徐转身惶然地说:“你……你的嗓音好……好耳熟,你是谁?”
    “掌灯说话。”
    灯一亮,她看到了一双令她永难忘怀的明亮大眼。
    虽则对方脸上涂成黑褐色,但出众的五官轮廓,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极为鲜明,情不自禁脱口惊呼:“是你!印珮。”
    印珮堵住窗口,脚下躺着死狗般的两个人,冷冷地盯着她,冷冷地说:“你认出我了,很好。”
    “我……我忘不了你,即使你烧成灰,我也能看出是你。”她恐惧中带有兴奋地说。
    “你也不肯放过我。是么?”
    “印珮……”
    “我不能再放过你了,你是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我不愿你像个冤魂似的死缠着我,谁知道哪一天我会遭了你的毒手?”他阴狠地说,脸上涌起重重杀机。
    生死关头,九尾狐反而清醒,粲然一笑,打量着房四周,说:“怪事,你这次怎么不怕我的迷香?除非事先知道我要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指指房顶,说:“很简单,上面开了天窗,那是我开的,我躲在瓦面睡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算定今晚必定有人前来下毒手,事先并不知是你要来。好了,你还有后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么?”
    “你要杀我?”
    “在下已别无抉择。易地而处,你该如何?”
    “我也有同一想法。”九尾狐沉静地答。
    “很好……”
    “但你不能杀我。”
    “为何?”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
    “算了,你……”
    “你不是要救令师酒狂么?”
    印珮心中一跳,心念一转,说:“这是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
    “就算是吧。”
    “尚算公平,一言为定。”
    九尾狐在仅有的长凳坐下,镇定地说:“约一日前,令师在城东的蒋王祠中伏,身受重伤,去死不远。但他却机警地突围而走,不奔效野反而向城内逃。当晚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雇了一艘小舟,逃到汉阳便失去踪迹。”
    印珮心中焦急,但不现于词色,冷冷地问:“有你一份么?”
    九尾狐苦笑,摇头道:“我?我九尾狐算得了什么?一个失势的女光棍,只配替名人轶事人摇旗呐喊。那天下午,我不在场。”
    “我不相信你的话。”
    九尾狐长叹一声,喟然道:“我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你要是不信,可到汉阳走走;如果你还能到得了汉阳的话。”
    “在下昨天就从汉阳来。”
    “哦!你果然高明。但你的易容术很拙劣,瞒不了行家,以后,你便不会再有如此幸运了。”
    “是么?你说得很严重,你仍不死心?”
    “难道你就没看出汉阳危机四伏?没看出处处凶险?那儿,最少也有三十名功臻化境的名宿,带了上百名摇旗呐喊人,不断彻底搜索每一寸可疑地面。”
    “哦!是些什么人?”
    “我不太清楚,他们是外坛领坛直接掌握的人。”
    印珮心中一动,试探地说:“外坛领坛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九尾狐脸色一变,谎乱地说:“咱们不谈题外话,我只能告诉你令师的下落。总算你我之间,恩恩怨怨说不清,情情义义言难尽,请记住我的忠告,尽快远离武昌危境,雷副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言多必失,九尾狐无意中透露了不少秘密。也难怪她,她以为印珮从汉阳城来,理该知道不少有关九阴教的事。
    她却不知,印珮并未到过汉阳,丝毫不知武昌目下的情势。
    印珮久走江湖,精明机警反应敏捷,心中不住思索猜测,沉静地说:“依你说,雷副教主的实力,必定十分壮大了。”
    他不直接探问,问得相当技巧。
    九尾狐无暇思索,坦然地说:“除了他雷家堡的一些爪牙外,教主拨了不少高手给他掌握。在嘉鱼,你把雷少堡主整惨了,令他众叛亲离,雷副教主失去了不少得力的臂膀,父子俩恨你入骨,你不远走高飞,难逃毒手。”
    印珮吁出一口长气,心中一紧,但仍从容地说:“我不怕他们,决不逃避了。好吧,咱们来谈谈你们的教主。”
    九尾狐离座,说:“无可奉告。不久之后,你便会知道了。听我的忠告,早些离开,我可以走了么?”
    他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不问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九尾狐幽幽一叹,惨然地说:“你要问的事,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其他的事,我不能说,说了日后我也活不成。反正是死,我宁可死在你手中,你动手吧!”
    “我要用极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
    “除死无大难,你吓不倒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多少工夫逼供。”
    “真的?”
    “全店上下共有二十余人负责监视,不久他们便会前来探看究竟了。那时,你想走也走不了啦!虽则他们的艺业不登大雅之堂,但传出警讯当无困难,警讯传出,你插翅难飞。”
    “在下如无十分把握,便不会来去自如出入武昌。”
    “不听忠告……”
    “我要你吐实。”
    九尾狐猛地奋身一跃,冲向房门,想破门而出。但晚了一步,印珮一闪即至,伸手便抓。
    九尾狐左手一挥,迷香巾抖出,同时折向夺路,全力跃向窗户,向窗户撞去。
    印珮屏住呼吸,扭身前仆,手一勾,便勾住了九尾狐的右胫。
    “砰!”九尾狐摔倒在窗下。
    “你动手吧。”九尾狐颤声哀叫。
    印珮一手叉住九尾狐的咽喉,将人拖至窗口以避开弥漫室中的迷香,沉声道:“那你就死吧!”
    九尾狐双目突出眶外,张口伸舌状极痛苦,一双手仍在拼命扳扭他扣在咽喉上的大手,但力道在渐渐消失。
    突然,他松了手,将九尾狐推倒在窗下,冷笑道:“你走吧,下次我可能杀你。”
    九尾狐好半天方神智清醒,踉跄站起走向房门,步履不稳浑身仍在战栗。在门旁,她突然转身,用沙哑无力的嗓音说:“离……离开武昌吧,你……你还有机会。”
    说完,拉开名人轶事房门,蹒跚地投入黑暗的院落中。
    对面走廊下闪出两个黑衣人,低声问:“沈姑娘,解决了么?”
    九尾狐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解决了,完了。”
    “头陀呢?”
    “死了,被勒死的。”
    “那……”
    “那自称人屠赵三的人呢?”
    “在房内。”
    “什么?”
    “撤!”九尾狐大叫,踉跄而走。
    黑衣人脚下一顿,大声说:“并未将人解决,是么?咱们怎能走?”
    “走不走随便,前往送死,何苦?”
    “你……”
    “我受了伤认栽。”
    黑衣人哼了一声,发出一声低啸,与同伴扑向房门。距门尚有两步,伸手可及。蓦地房门自启,印珮一闪而出,喝道:“你们来得好!”
    刀光一闪,两个黑衣人拔刀出鞘。
    刀出鞘的震鸣尚未消逝,印珮已无畏地切入,一掌劈翻右面的人,扭身一腿踢倒了左面的另一个。
    右厢的瓦面黑影飘落,像一头怒鹰,人未着地,剑已向下挥出。
    印珮向侧一闪,一剑落空,袭击的人必须飘落,脚尚未落地,腹腰便挨了重重的一掌。
    四面八方皆有人现身,一个个黑影纷纷跳墙而入,刀光闪闪,剑芒闪烁,围上了,来势汹汹。
    印珮夺过长剑,一声低吼,剑涌千朵白莲,吐出重重电芒,左冲右错如同狂风,眨眼间便放翻了五个人。
    其他的人皆被他的神勇所惊,有人叫:“点子扎手,扯活!”
    印珮不愿滥杀,目送其他的人狼狈遁走。地面,摆平了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每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皆是心坎中剑,黑夜中出剑之准,连他自己也感到心惊,月余的苦练,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进境,竟会如此惊人。
    他向仍站在暗处发呆的九尾狐冷冷地说:“你的同伴满口黑话,准不是什么好路数,贵教可知是何来路了,可以休矣!”
    九尾狐神魂入定,也冷笑道:“九阴教筹组十年,目下在武昌的人,仅是南七省的少数首脑而已。雷堡主,大荒毒叟,火眼狻猊,虽不是好路数,但跺下脚天动地摇,任何一人也可将你化骨扬灰。你如果轻敌,将死无葬身之地……”
    印珮闪电似的冲出叫:“小心身后……”
    “哎……”九尾狐尖叫,向前一仆。
    黑影暴起,剑影飞腾。
    “铮铮!”双剑相接,火星直冒。
    第二个黑影疾绕而过,剑光如匹练,猛扑倒地的九尾狐。
    印珮被第一个黑影封住两剑,本就有点冒火,再见第二个黑影赶尽杀绝,竟然再向生死未卜的九尾狐下手,更是怒火上冲,舍了当前的强敌,大旋身如同一阵狂风,剑光临第二个黑影的背心,吼道:“该死的东西!”
    第二个黑影的剑尖,距九尾狐的背心不足半寸,突然上身一仰,一声惨叫,摔剑便倒。
    第一个黑影抓住机会追袭,抢进一剑疾挥,要挥断印珮的腰脊,来势捷如电闪,大出右粯意料之外。
    这瞬间,邻房窜出一个黑影,像个幽灵般一闪即至,手中的尺八匕首如虹射到,点向第一个黑影的右胁要害,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同一瞬间,印珮旋身自保,剑随身转,“铮”一声震偏了袭向背心的一剑。
    第一个黑影已被匕首刺入右胁,再被印珮震偏手中的长剑,大叫一声,旋转着摔倒。
    变化太快,黑夜中视线有限,一切仅凭直觉出招,凭经验制敌,估计毫厘之差,便万劫不复,因此,哪有闲工夫留意其他的变化?
    印珮并不知第二个黑影已经中剑,只看到一个比他低一个头,手挺匕首的黑影站在一旁,仓促间不辨敌友,顺势一剑攻出。
    邻房的黑影吃了一惊,疾退两步避过快速凶猛的一剑,差仅毫厘,险极。
    “砰!”第一个黑影倒了。
    印珮已无顾忌,第二剑攻出,凶猛地突进。
    小黑影别无抉择,匕首一挥,“铮”一声将剑封出偏门,叫道:“且慢……”
    印珮忿怒之下,不由对方解释,一声低叱,剑吐“飞星逐月”,如山剑影向对方罩去。
    小黑影匕首突然幻化一朵银花,响起一阵急剧的清鸣,龙吟虎啸似的震鸣惊心动魄,封住了他凶猛如狂潮的剑势,最后银虹突从剑山中吐出,疾射印珮的右肩,恍若电光一闪,不但瓦解了印珮的攻势,而且及时反击。
    印珮一惊,疾退八尺,被对方这神奇的一招所震骇,立即激起了好胜之念,重新迫近道:“九阴教有你这种人才,难怪把武昌闹得鸡飞狗走。好吧,咱们放手一拼。”
    小黑影却收了匕首,笑道:“朋友,咱们是有志一同,也是为了九阴教而来,今晚才碰上他们。”
    印珮又是一怔,讶然问:“咦!你童音未改,多大了?十一还是十二?”
    “我十二岁。”
    “哦!高明。”
    “好说好说。”
    “贵姓?”
    “我……我知道你叫印珮。”
    “咦!你怎知道?”
    “你与九尾狐在房中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我住在邻房。”
    “难怪,请教……”
    “你先办事。”
    印珮一惊,赶忙抢至九尾狐身旁,伸手急扶,惊问:“沈姑娘,沈……”
    九尾狐一息尚存,喘息着吃力地说:“快……快远……远走高……高飞……”
    “你伤在何处?”
    “背……背肋……我不……不中用了……”
    他伸手一摸,只觉心中一凉。九尾狐的右背肋,一把小剑深入内腑,锋尖几透前肋。看部位,可能伤了肝脏大小肠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糟,无可挽救了。
    “我找郎中替你医伤,不要紧。”他硬着头皮说。
    小黑影过来相助,将一颗丹丸塞入九尾狐口中说:“我有最好的丹丸,吞下先保住元气。”
    印珮抱起九尾狐,回到客房,将人放在榻上,跟来的小黑影急急地说:“快卸暗器,我替她上金创药。”
    他惨然摇头道:“小剑长一尺二,这是可用作兵刃的匕首,察看部位,匕首离体,便会……唉!小兄弟,晚了。”
    灯光下,小黑影露出本来面目,是个身材健壮的小娃娃,眉清目秀,一脸顽皮相,大眼睛闪亮着关心的神色,说:“她已服了保命丹,料亦无妨。”
    他苦笑,说:“伤中要害,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这时她仍有一口气在,已是天大奇迹了。”
    九尾狐突然转醒,脸上涌起红晕,明眼人一看便知,回光返照时辰快到了,含糊地叫:
    ““你……你们好……好狠……”
    “沈姑娘……”印珮心酸地轻唤。
    “你……你……”
    “我是印珮。”
    九尾狐用朦胧的目光搜寻着他,吁出一口长气,虚弱地问:“你……你真是印……右粯?”
    “是的。”
    “我……”
    “你有事交代么?”
    “我……我死不瞑目。”九尾狐痛苦地叫。
    “沈姑娘,你……你安心地去吧!”
    “雷……雷少堡主……”
    “我会找他的。”
    “玉芙蓉,她……她……”
    “她怎样了?”印珮心跳地问。
    玉芙蓉,他曾经爱过的女孩子。是爱、是恨?是情、是仇?他有点怆然,他无法放下。
    “她……她死了。还有银……银菊,也死了。武林三佳丽,已有两个死在小……小畜生之手。”
    “她怎样死的?”
    “她……她自名人轶事杀了,临死,还……还呼唤着你的名字。”
    “她……”他咽硬着说,悲从中来,只感到眼前一阵模糊。
    “替……替她报仇,她……她是爱你的。但为了你,她……她不得不忍痛绊住小畜生。”
    “可怜的玉芙蓉。”他颤声说。
    “我……”
    “沈姑娘……”
    九尾狐脸上的红潮,正在迅速地消失,微弱地说:“我……我愿死……死在你的怀里……”
    印珮一阵心酸,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雷堡主目下是……九阴教三……三大副教主之一,住在七……七星灵妙观,他父子在……在找你,小心他们……”
    “那恶毒的畜生!”他恨恨地咒骂。
    “小……小心啊!我……我要走了……”
    “沈姑娘……”
    “九泉之下,我……我……我……”
    九尾狐终于呼出最后一口气,死在印珮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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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虎穴寻踪
    印珮在发呆,似已陷入幻境。
    小娃娃伸手一探九尾狐的鼻息,叹道:“印兄,她像是死了。”
    他一惊,轻轻放下九尾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怆然道:“她已经死了,愿她的魂魄能得到安息,虽则她不是什么好人。”
    他抹下九尾狐的眼皮,开始拾掇行囊,一面说:“小兄弟,谢谢你的帮助。”
    “你要走了?”小娃娃问。
    “是的,不走难道留下打人命官司?小兄弟,你也走吧,等会儿就走不了啦!”
    “你是说……”
    “九阴教的人,必定去而复来。”
    “你要到何处去?”
    “到九星灵妙观。”
    “我陪你走一趟。”
    他背起包裹,佩上剑,苦笑道:“小兄弟,你以为是去看热闹么?像这种仇杀的江湖恩怨是非,避之尤恐不及哩。”
    “我不怕是非……”
    “你不怕我怕。”
    “咦!那你……”
    “我不怕九阴教,怕你卷入是非,咱们后会有期,小兄弟,珍重再见。”
    说完,抱拳一礼,出门走了。
    已经是四更初,七星灵妙观静悄悄,观前的两盏灯笼随风摇晃不定,四周的树林鬼影憧憧。
    印珮像个幽灵,从东面探入。他不是独自来的,带了一头加了络口的大黑狗。
    一个成功的江湖人,必须具备的条件是锐敏的耳目,精明机警的头脑,和料事如神的敏捷老练判断,与灵活决断的本能反应。他,已具备了这些条件。看到了七星灵妙观的灯光,远远地绕察一周,便已看清了四周的形势。观外围半里周径内的树林,何处可布伏桩他已心中有数。
    黑犬的四脚绳索松开,狗尾巴挨了一击,便发狂般向树林窜去。嘴上有络口,叫不出声音。
    夜黑风高,只听到声响。
    两个黑影急射而出,暗器先飞。
    黑犬久受折腾,正所谓丧家之犬,逃命时更为警觉,黑影一动,它便惊惶地折向窜逃,暗器落空,黑犬逃得更急更快。
    “哪儿走!”两黑影同声低叱,奋起狂追。
    追了百十步,最快的黑影叫:“老七,截住他,这小子滑得很。”
    前面黑影一闪,连珠镖破空而至。
    黑犬猛地一蹦,“砰”一声摔倒在树下的草丛内。
    拦路的黑影到了,一把抓起死了的黑犬,突然放手丢掉,愤然叫:“老五,你疯了么?”
    追的两黑影到了,一个问:“老七,怎么啦?人截住了……”
    “见你娘的大头鬼!哪来的人?”
    “你……”
    “你自己提起来看。呸!你白混了半辈子,居然将一头狗看成名人轶事人,大惊小怪你就不怕丢人现眼。”
    另一面,印珮已悄然接近了观南。
    观中静悄悄,除了观门的灯笼之外,黑沉沉像是鬼屋,里面声息全无,不见有警哨,也不见大殿有灯火,按理,大殿该有长明灯的。
    外围警哨森严遍布,内部怎么反而松懈?也许,雷堡主太过倚赖外围的伏桩。
    不管怎样,他要深入虎穴,找到雷堡主身侧的首脑人物,问出酒狂的下落。还有,随酒狂同走武昌的左婷姑娘是生是死?
    他对雷堡主存有五七分顾忌,人的名、树的影,他毫无制胜的把握。至于其他的人,包括雷少堡主在内,他并不放在心上。而且在黑夜中,即使碰上雷堡主,他仍可脱身,只要他不恋战,撤走该无困难。
    他疑云重重,怎么观内静得反常?
    他应该潜伏等候警哨现身,但天色不早,他不能等。
    沉思片刻,也守候一刻工夫,他毅然下了决定,那就是决不身入宝山空手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闯!
    他像个幽灵,飘入了丈二高的院墙。
    蛇行鹭伏接近大殿后的静室,刚要闪入室旁的屏垣,左面的一丛花树下,升起一个人影,喝道:“朋友,站出来说话。”
    他伏在花径旁的一座石碑下,心中一惊,忖道:“他竟能发现我?那是不可能的。”
    蓦地,人影的右侧不远,飞起一个黑影,向一旁的花圃中一钻。
    人影也飞跃而上,喝道:“留下啦!老兄……哎!”
    “砰!”一声大震,花木簌簌暴响,追袭的人影重重地跌入花木内。
    黑影重新出现,一声轻笑,身形如飞隼,两起落便消失在静室的屋角后。
    印珮一怔,心说:“咦!这人好大胆,竟敢不隐形迹呢。”
    黑影重新出现在屋角,向他招手。
    “是友是敌。”他想。
    把心一横,他现身飞掠而进。
    黑影不等他奔近,伸手向左一指,示意他到左首另一同静室,然后一闪不见。
    他无暇多想,掠向左首的静室。
    两个黑影突从屋顶跃下,开门声入耳,门开处,也窜出两个黑影,其中一人叫:“发讯号,咱们先擒这一个。”
    偷袭失败,他只好改暗为明,止步沉喝:“玄门弟子修真之地,你们敢在此撒野?亮名号。”
    四个人将他围住了,迎面拦住的人名人轶事大喝道:“小辈,瞎了你的狗眼,你为何乱闯?亮万字。”
    “宫观寺院,十方施主皆可来得,何谓乱闯?”
    “住口!目下七星妙灵观不许香客走动。咦!你带了剑,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太爷明雄,你朋友如何称呼?”
    “好,你是雷家堡的狗腿子神刀明雄,来得好。太爷我人屠赵三。”
    神刀明雄一怔,讶然问:“咦!你是白天在楚汉楼闹事的人?”
    “不错,正是区区。”
    “你……你怎么来的?”
    “你们的人栽了,客店的消息尚未传到?哈哈!可知你的消息传递太差劲了。”
    “你来……”
    “来讨公道。”
    神刀明雄嘿嘿笑,拔刀出鞘怪叫道:“好小子!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胆,竟敢不死心前来撒野叫阵,你该死。”
    “善者不来,你们四人上。”他拔剑豪勇地叫。
    神刀明雄扬刀逼进,狂笑道:“哈哈哈哈!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我姓明的刀下曾死了不少冤魂,但今晚不杀你,擒你问问来历,看你凭什么敢前来送死。”
    “你一个人上?算了吧。喂!咱们商量商量。”他轻松地说。剑出鞘,他的激愤、怒气、冲动,已一扫而空,变得轻松沉静,前后判若两人。
    “商量什么?”神刀明雄狐疑地问。
    “咱们到外面谈谈。”
    “谈你投降的条件么?很好,咱们正需要人手。你能脱出九尾狐那些人的围捕,想必有不凡的身手……”
    “咱们谈……”
    “不必到外面,进屋内谈。小辈,还不收剑?”
    他收了剑,笑道:“在下要请见雷堡主。”
    “堡主不在。”神刀明雄不假思索地说,可知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不在?他……”
    “他到六老山庄收拾一群白道匹夫去了,明日近午时分方可返回。”
    “那……雷少堡主呢?”
    “到城里快活去了。”
    “哦!这……”
    “你可以等他们回来。”
    他摇头,说:“在下不能等。既然他们都不在,这里由谁主事?”
    “由明某主事。”神刀明雄拍着胸膛傲然地说,颇为自豪。
    他心中大失所望,苦笑道:“你一个雷家堡跑腿的小混混,居然在家担起主事人的重责来,可知此地确是一无所有的了。”
    “什么?你……”
    他重新拔剑,失望地说:“好吧,塘里无鱼虾子贵,大鱼不在,太爷就捉你这个虾子,聊胜于无。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对不对?”
    神刀明雄方知受愚,勃然大怒,急冲而上,挥舞着狭锋长刀,怒啸着冲进,像头发狂的牛,声势之雄,令人心惊胆跳,胆小的人真会被吓昏。
    印珮并未被吓昏,屹立如山静候对方冲近。
    怒啸声与钢刀破风声急剧地传到,刀光疾闪,好一招“力劈华山”,刀沉力猛急如雷霆。
    人影一扭一歪,一刀落空。
    “噗!”人影相错而过的刹那间,印珮诡异的身法占了上风,灵蛇似的一滑而过,一肘反撞,正中对方的腰脊,力道甚猛。
    “咦!”其他三个黑影骇然叫。
    “砰!”神刀明雄趴倒在地,“当”一声刀跌出丈外去了。
    三个黑影一怔之下,反应迟钝,竟然不知及时上前抢救同伴。其实,他们根本不知神刀明雄是如何倒地的,并未看到印珮动剑。
    印珮抓住机会,人化狂风,回头迅捷地抓起了明雄挟在胁下,如飞而撤。
    三黑影神智一清,呐喊着狂追。
    印珮将人改扛在肩上,飞越院墙,向观南的树影中飞掠而走。
    各处皆有人现身拦截,但已嫌晚了,追之不及啦!
    只有三个黑影能衔尾狂追,但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远。正追间,后面突传来一声怪笑,有人叫:“别追啦!朋友。”
    “砰!”在后面的人倒了。
    前面两人名人轶事大骇,止步不追迅速转身,其中一人惊叫:“咦!你……”
    是先前招引印珮的神秘黑影,正扛起昏迷了的人,咧嘴一笑说:“我也要攫一个人走,要知道消息,唯这位仁兄是问,我走啦!”
    两人惊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拔剑猛扑,叫:“小辈该死!”
    黑影说走便走,肩上有一个沉重的人,依然纵跃如飞,三两起落便摆脱了追的人,似乎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外,像是鬼魅幻形。
    唿哨传出,是示警的信号,通知外围的暗桩拦截。可是,已来不及了。
    印珮在一条小河旁放缓脚程,将俘虏放下等候,这是一条小径,附近不见有人家,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五更,即使有人家,也不会有人出现。他伫足回望,左等右等,却不见那位相助的神秘黑影跟来。
    “我得先问口供。”他想。
    他到河旁将神刀明雄往水里一丢,再拖上河岸。
    明雄陡然醒来,狼狈地吃力地挺身坐起,朦胧中,看到站在前面的高大人影,相距甚近,依稀可看清面目。
    印珮正用巾擦去脸上的易容药,露出本来面目。
    神刀明雄闯了半辈子江湖,是雷家堡的一流走狗,在江湖颇有名气,地位虽不如四大金刚,但论真才实学,并不比四大金刚差多少,甚且可能与四大金刚的老四铁腕银刀,功力在伯仲之间,两人如果拼命,还不知谁死谁活呢。不然,也不会主持留守大局。
    神智一清,立即便想到脱身,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如果对方艺业过强,脱身是唯一的生路。
    神刀明雄见印珮正在擦拭面孔,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手脚全用上劲,向侧飞跃而起。
    印珮早已留了心,突然伸脚一勾。
    “砰!”神刀明雄跌了个大马爬。干紧万紧,性命要紧,跌倒了仍得逃命,再次爬起冲出。
    腰臀一震,挨了一脚,又趴下了。
    狗急跳墙,逃不掉只好拼命,猛地翻身出脚反击。
    印珮反而到了他身侧,双脚突袭无功。
    这次印珮不让他撒野了,一脚踏住了他的咽喉。
    咽喉是不易被踏实的,但他却无法转动,更无法解脱,双手死命扳扭印珮的脚,下身仍然顽强地蹦扭挣扎。
    可是一切枉然,终于失去挣扎之力,手脚一软渐陷昏迷境界。
    印珮抓起了他,接着是一阵令他魄散的拳脚,打得他全身瘫痪,四肢百骸像要崩散般难受,起初他尚能嚎叫,最后终于像濒死的野猪,躺在地上喘息,成了一堆死肉。
    印珮在一旁坐下,冷笑道:“阁下,如不服贴,在下替你刮肉卸骨。”
    神刀明雄好半晌方神魂入定,嗄声沮丧地说:“在……在下认……认栽……”
    “很好,你愿招供么?”
    “我……我招……招什么?”
    “说出你们袭击酒狂的经过。”
    “老天!我……我怎知道?这……”
    “大概你不愿说,休怪在下……”
    “请不要动……动手。这件事,咱们确是不……不曾参予,只听说是掌法真名人轶事人带人前往,无功而还,被酒狂逃掉了。”
    “酒狂的同伴呢?”
    “只有掌法真名人轶事人知道。”
    “掌法真名人轶事人是谁?”
    “太灵子。”
    “哦!太灵子,是天风谷三子的老三,老大老二呢?他们……”
    “太玄子是咱们的教主,他不知在何处落脚,只有堡主知道他的住处。太昊子是护法真名人轶事人,经常在各处走动,神出鬼没,谁也不知他的去向。”
    “这么说来,只有你们堡主知道三妖道的下落了。”
    “是的,堡主是三大副教主之一。”
    “你很合作,还有件事问你。”
    “在下知……知无不言。”神刀明雄硬着头皮说。
    “落魄穷儒……”
    话未完,印珮警觉地挺身而起,神目似电,冷静地打量四周。
    四周静悄悄,毫无动静。
    “是不是帮助我的黑影来了?”印珮心中嘀咕。
    既然对方不愿现身,他也就不愿勉强揭破,再向神刀明雄问:“快!说出落魄穷儒的下落。”
    “在下不知道……”
    “你敢不说?”他沉声问。
    “天!我怎敢?我可以对天发誓,确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去问副教主火眼狻猊,他是负责搜杀穷儒的人。”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嘿嘿怪笑,有人叫:“要知落魄穷儒的下落,何不问我?”
    四丈外路旁的一株大树后,走出一个青袍人。
    东天已现鱼肚白,相貌依稀可辨,高身材,梳道髻,佩剑挂囊,年约四十出头。鹰目炯炯,高颧骨,颊上无肉,脸色苍黄,是属于令人一见难忘的人物,全身流露着阴森冷酷的神色。轻摇着手中的拂尘,神色从容地走来。
    “这是个可憎的老道。”印珮警觉地忖道。
    印珮正逼问神刀明雄,有关落魄穷儒的消息,面目阴沉的老道恰好在这紧要关头现身。
    老道出现其实不算突然,印珮早知附近有人,但却未料到是个老道,他以为是先前帮助他的黑影呢!
    天色发白,已可看清人的面貌。老道的相貌阴森狞恶,望之可憎,一照面,他便心中犯疑,猜想可能是七星灵妙观追下来的老道,更可能是天风谷三子的一子。听说妖道会邪术,不由他不生戒心。
    他暗中戒备,收敛心神,左袖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筒随时准备发射。只要妖道施展邪术,他便要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袭击。
    老道阴沉地逐渐走近,脸上涌现着阴森的不测阴笑。
    他哼了一声,沉声道:“很好,在下就问你。”
    老道在丈外止步阴笑着问:“你问吧。贵姓?”
    “人屠赵三。”
    “人屠?南屠还是北屠?”
    “不南不北,四川来的人屠。”
    “哦!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人屠,在下陌生得很。”
    他嘿嘿笑,说:“你老兄这身道装,委实岔眼。”
    “岔眼?你……”
    “你为何要扮成老道?”
    “你说我是假扮的?”
    “老道决不会自称在下。好了,不必浪费口舌了,老兄说说穷儒的下落吧。哦!还未请教你老兄贵姓大名,失礼失礼。”
    “贫道清风子,俗家姓名早忘。”
    “好吧,就叫清风散人好了。穷儒……”
    “穷儒曾经在武昌县……”
    “他早已离开了。”
    “不错,他早一步发觉有人找他,警觉地迁地为良,让对头扑个空。”
    “目下……”
    “你要见他?”
    “不错。”
    “你与他……”
    “阁下多问了。”
    “贫道怎知你与他是敌是友?”
    “你呢?”
    “小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君子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淡如水。”
    “淡如水,你当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了。”
    “但他需要朋友时,君子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自然要尽一分心力。”
    “算你有理,他目下……”
    “你还没表示敌友。”
    “敌又如何?友又如何?”
    “是敌,贫道慈悲你。是友,我得考虑是真是假。”清风子狞笑着说。
    印珮心中一转,打走了主意,说:“当然是友,对吧?”
    “很好,贫道带你去见他。”
    印珮心中冷笑,心说:“好家伙,你说得真轻松。”
    但他口中却说:“去见他,你能么?”
    “当然能。”
    “你相信我?”
    “你在逼问这人的口供,为何不相信你?”
    “你知道这人是谁?”
    “呵呵!谁不知他是雷家堡的高手神刀明雄?雷家堡的人在找穷儒算帐,那还错得了?”
    “好,有理。在下要将他带走。”
    清风子向神刀明雄接近,笑道:“带他走?也许贫道可替你……”
    话未完,突然一脚踢在神刀明雄的脑袋上,又道:“大白天带俘虏,省些事吧!”
    神刀明雄一声未出,便已了帐。
    印珮一怔,这老道难道真是穷儒的朋友?自己猜错了么?他口中说:“咦!你怎么踢死他?”
    “带着碍事,活着又怕走漏消息,不杀他怎办?”清风子一面说,一面拖起神刀明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丢入河中,又道:“不要存妇人之仁了,咱们走吧。”
    他走在右首,淡淡一笑道:“阁下干净俐落,很不错。”
    “好说好说。咱们在江湖玩命,如果不干净俐落,那就活不下去啦!”清风子得意洋洋地说。
    两人并肩而行,表面上颇为友好。印珮暗中留了心,不放松地套口风,问:“穷儒目下在何处落脚?”
    “跟我走,没错。”清风子信口答,口风甚紧。
    “何时可以赶到?”
    “约一个时辰。”
    “老道,你与穷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吧?”
    “当然,要不然,怎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不错,够朋友。”
    “好说好说。你呢?”
    “三年前,穷儒帮了在下一次忙。”
    “受人之恩不可忘,应该来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在下来了。”
    “你就会见到他了。”
    印珮左手一伸,快如电光一闪,奇准地扣住了清风子的右肘,制死了曲池。
    清风子大骇,浑身一软。本来,老道也暗中提防,但做梦也没料到印珮会迫不及待地下手,也没料到印珮出手如此迅疾。虽早有准备,仍无法趋避,浑身一软,右臂如中雷殛,骇然叫:“你……你……你怎么啦?”
    印珮哈哈狂笑,说:“老兄,你心里明白。哈哈哈……”
    “我明白什么?你……”
    “当然你不糊涂。”
    “放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道龇牙咧嘴地说,身躯向下挫,状极可怜。
    印珮脸一沉,冷笑道:“阁下,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你既然耍赖,在下就先废了你,要你变成白痴……”
    “不!你……你是穷儒的朋友……”
    “你呢?你也是?”
    “我……”
    “不要说你是,是的话,你死得更惨。”
    “你……你不是穷儒的朋友?”
    “哈哈!在下已记不清所说的话了。”
    清风子鬼眼一转,咬牙道:“好吧,在下认了,既然在下是穷儒的朋友,为朋友死义,死而无憾,你动手吧!”
    印珮嘿嘿笑,说:“没那么容易,不招出穷儒的下落,就要你先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一面说,一面伸手捺住了老道背部的筋缩穴,又道:“筋一缩,虽然不好分,但容易找,拉出来再分,可以省些劲。”
    清风子咬牙切齿地说:“死在下尚且不惧,何惧分筋错骨?你动手吧!”
    “好,咱们来看看,你能支持多久。”
    “穷儒不会饶你的,你……”
    “喝!你好像真是穷儒的朋友呢!”
    “在下本来就是穷儒的朋友。”
    “可惜,你瞒不了我,你的破绽太多了。”
    “什么破绽?”
    “穷儒一生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友谨慎,在世间极少朋友,如果有幸与他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必是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或者光明正大的侠义英雄。而你,哼!你算了吧。”
    “谁敢说我清风子不是侠义英雄?”
    “你残忍地出其不意杀了神刀明雄,这算是侠义英雄所为?哼!这是最无名人轶事耻,最残忍的谋杀。”
    “事非得已,在下不得不……”
    “呸!住口,一个侠义英雄,决不藉口事非得已杀一个毫无反抗力的人。”
    “你暗算在下,也算是侠义英雄?”
    “瞧!你的话又露出马脚了。说吧,你招不招?”
    “我……”
    “招,在下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
    “你要我招什么?”
    “穷儒的下落。”
    “这……”
    “不要说你不知道。”
    “在下确是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是枉然。”
    “那么,你为何要骗在下?”
    “我……我要带你去找一个人,他可能知道。”
    “去找九阴教的人么?”
    清风子脸色一变,说:“不,在下不认识九阴教的人……”
    不远处一声轻笑,窜出一个小后生,肩上扛着一个人,奔近笑道:“我这里有一个九阴教的人,他可以招出这假老道的身份。”
    “砰”一声响,小后生将人丢下,又道:“假老道,你还是招了吧!”
    印珮一怔,说:“小兄弟,原来是你。”
    “想不到么?”小后生问。
    “是的,想不到。不过,我得谢谢你。”
    小后生嘻嘻笑,指了指地上软绵绵的人说:“这家伙从一个大英雄变成了一条虫,叫他向西他不敢向东,要他做狗爬,很好玩的。”
    “你问了口供了?”
    “是的,他受不了三两下,连祖宗十八代都招出来了。”小后生得意地说。
    向清风子一指,又道:“你问他的口供吧,说错了一个字,割他一块肉,我来帮你操刀。”
    清风子大骇,脸色大变。江湖道上,那些英雄好汉高手名宿,毫不可怕,可怕的是女流孩童。
    小孩少不更事,天不怕地不怕,好奇残忍而且好胜冲动,不计后果不知利害,说得出做得到,十分危险。如让这小后生操刀,老道怎受得了?
    老道的目光,落在软倒在地的大汉身上,更是心中大惧。
    大汉脸无人色,眼中现出绝望无助的神情,张着嘴喘气,浑身像是崩散了,瘫痪在地像是一堆死肉。
    小后生走近了,脸上笑嘻嘻地。这种笑,在常人眼中,可说是天真无邪的可爱微笑。但在老道眼中,却成了催命无常的可怖狞笑。
    老道心胆俱寒,大叫道:“我招,我招!”
    “我在听。”印珮冷冷地说。
    小后生飕一声拔出短剑,笑道:“我又没耳聋,叫那么大声,想震破我的耳膜么?别慌,先从你的耳鼻割起,我的剑利得很快得很,不会痛的。”
    “你们要问什么?”老道绝望地问。
    “先是穷儒的下落。”印珮说。
    “我发誓,确是不知穷儒的下落。”老道发抖地说。
    “他说的是实话。”小后生说。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你的真名号呢?”
    “在……在下……”
    小后生的短剑冷电四射,微笑着伸到老道的右耳。老道打一冷战,骇然叫:“别动手!
    我……我姓尤,名修明。”
    印珮一惊,伸手急搜尤修明的衣袖、腰带。左右小臂内,皆藏有袖箭筒,各有一支淬毒小箭。
    道袍内的皮护腰中,藏有五芒珠、三棱刺、柳叶刀,皆是淬有剧毒的霸道暗器。
    他将所搜出的暗器全部扔掉,也将对方的佩剑丢入河中。剑身隐泛灰蓝,一看便知是有毒的玩意。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说。
    尤修明心中大恨,更感到心疼,咬牙道:“知道了还问什么?在下认栽。”
    “你知道在下的身份么?”他问。
    “你自称人屠赵三。”
    “令师弟追魂浪子令狐楚,目下在不在武昌?”
    “在。”
    小后生笑道:“大荒毒叟于寒,藏匿在广平桥张宅,带了一群徒子徒孙,威迫利诱江湖人入伙,搜杀那些拒绝合作的人,坏事做尽。”
    尤修明倒抽一口凉气,沮丧地说:“你已经摸清了在下的海底,还问什么?”
    小后生颇为自满地说:“大荒毒叟目下是九阴教三位副教主之一,没错吧?你是老毒鬼的大弟子双尾蝎尤修明,靴统内各藏了两只会活动的磁铁精制毒蝎子,精巧得像是真的。射出时,如果不知情的人用兵刃招架,毒蝎便会吸住兵刃,爪和尾会突然爆散,虽不至于见血封喉,但沾血人便瘫痪,十分歹毒霸道。”
    印珮手一带,将尤修明拖倒在地,屈一膝压住对方的腰脊。
    小后生急忙替尤修明脱靴,丢在一旁用剑砍碎,拍手大笑道:“好了,双尾蝎害不了人了。”
    印珮放了尤修明,也笑道:“阁下如果不贪心,早一步向在下袭击,在下恐怕要栽在你的毒蝎下。你太贪心了,活该。”
    尤修明狼狈地爬起,咬牙道:“尤某阴沟里翻船,认了。不错,在下该当时毁了你的,一念之差,反而栽在你手上。在下不该想在你口中探消息,却被你看出破绽着了你的道儿。
    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双尾蝎尤修明一面说,一面向后退,声落,扭头发狂般飞遁。
    “好走。”印珮大声说。
    小后生摇摇头,说:“你放走了他,纵虎归山,麻烦大了。”
    “你能杀一个已失去抵抗力的人么?”他笑问。
    “这……”
    “双尾蝎只是个九阴教听候使唤的小虫,杀之无用,放了他,可以利用他作饵,钓他们的大鱼。”
    “你的意思……”
    “咱们一面走,一面说。”
    远出里外,他笑问:“在下姓印,名珮。小兄弟贵姓大名?”
    小后生一怔,惊喜地叫:“咦!你就是印珮?”
    “是呀!你……”
    “你是酒狂的门人?”
    “是的,我正在找他老人家。”
    “嘻嘻!你找对人了。”
    印珮大喜,急问:“小兄弟,他老人家目下……”
    “他很安全,目下在一处隐秘处养伤,可惜我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反正就在武昌城内。”
    “哦!在城内?”
    “原来他在汉阳,我奶奶替他阻追兵,回头再找他,已不知他的去向。”小后生眉飞色舞地说。
    “那……你又怎知他在城内?”
    “他曾留下信记,这暗记只有我奶奶看得懂。”
    “你奶奶是……”
    “你先不要问,反正你知道咱们是一边的就成。本来,我奶奶不愿多管闲事,但我不肯走,要看看这些魔崽子如何兴风作浪……”
    印珮心中一动,突然接口道:“你是不是小祥弟?”
    小后生一怔,讶然问:“咦!你……你知道我?”
    “呵呵!奶奶与伯母可好?”
    “你……”
    “我从家中来,请听我说……”
    他一说,小祥喜极大叫:“妙耙粯哥,咱们好好干一场。”
    他呵呵笑,说:“对,咱们把九阴教连根拔除。双尾蝎逃回去,必定加油加酱,把咱们说得极为可怕,以掩饰他的无能。”
    “这一来,九阴教必定高手四出,大索我们了。”小祥兴奋地接口。
    “对,咱们就怕他们不出来。出来遍搜,人不可能挤在一堆,武昌方圆百十里,他们的人一散,咱们便可择肥而噬,逐一加以消灭,你说如何?”
    “妙极了,妙极了。嘻嘻!我不回去了,跟定你啦!”小祥手舞足蹈地说。
    “你不回去?”他惊问。
    “回去便会被奶奶和娘看管起来,她们不肯让我在外鬼混的。她们只知脱身事外……”
    “我看不妥,这……”
    小祥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你要是不答应,我自己走,你就别管我啦!”
    “祥弟……”
    “你走,你走。”
    “祥弟,请听我说。”他急得直冒冷汗。
    “我不要听,我一个人去找那三个妖道。”小祥气鼓鼓地说。
    “祥弟,小兄……”
    小祥突然回嗔为笑,说:“珮哥,不要去理会长辈们的想法,她们顾忌太多,愈年长愈怕事。珮哥,咱们一双剑,足以把九阴教闹他个烟消火灭,答应我吧?”
    他搓着手,苦笑道:“老天爷,我留书溜走,已经罪大恶极,再带你冒险闯祸,爷爷怎肯饶我?”
    “你不要慌,我会替你求情的。嘻嘻!”
    “你……”
    “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他一咬牙,横定了心,说:“好,我答应你。”
    “嘻嘻R粯哥,你真好……”
    “咱们话先说清楚,今后你必须听话。”
    “我保证听话。”小祥说,伸伸舌头做鬼脸,一脸顽皮相,眼神中有慧黠的光芒闪动。
    “要是你不听话……”
    “放心啦!凭你的江湖经验,我也该听你的。我知道,要想闯江湖,必须找一个老江湖提携提携。当你不上双尾蝎的当,反而擒住双尾蝎问口供,我便知你是个靠得住,机警老练的人,我哪敢不听你的?”
    “但愿如此。好,咱们这就准备撒网张罗。”
    光凭印珮一个人,他与九阴教的纠纷算不了什么,独木不成林,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加上一个顽皮捣蛋的池小祥,便增加问题的严重性了。
    一个时辰之后,九阴教不出印珮所料,发出了追擒人屠赵三与一名姓名不详小后生的十万火急追辑令,高手齐出眼线四布,武昌城内城外暗潮激荡。
    至汉阳搜寻酒狂的洪领坛,失望地带人匆匆返回武昌。
    入暮时分,雷堡主从六老山庄铩羽而返,带来了噩耗;六老山庄已有准备,除了老一辈的人外,几个少男少女艺业奇高,不但无法杀入庄中,而且被对方突袭,杀死了十余名爪牙,损失颇重。
    九阴教功败垂成,第一次受到反击,铲除武昌群雄的大计受到挫折。
    三妖道不愿两面应战,大怒之下,暂且将六老山庄的事搁在一旁,全力对付心腹之患人屠赵三。
    雷副教主更是羞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激怒得几乎发疯。六老山庄的失败已是脸上无光,落脚处又被人屠赵三袭击,他怎受得了?因此对搜捕人屠赵三的事,比任何人更热衷,更积极,更急躁。
    于副教主大荒毒叟,也是怒不可遏,把双尾蝎骂了个狗血喷头,亲自出城狂搜人屠的踪迹。
    已被赶离武昌的地棍们,重新被召回充任眼线,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拒绝的人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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