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八章路见不平
    彭夫人呆了片刻,一面替含英解穴,一面沉声问:“孩子。你亲眼看见的?”
    “孩儿和五湖浪子赶来,虽未亲见他动手,但却亲见他在这位姑娘身旁,手中握着春露丹瓶,姑娘口中已有一颗。他不但否认是他所为,更说是五湖浪子和了尘大师下的毒手。却不否认春露丹是他的。”皓姑娘从实答。
    “有这等事?”
    “正是。孩儿不忍心惩治他,放他走了,他受伤甚重。”
    “为娘不信。”彭夫人断然地说。
    “妈,为何不问问这位姑娘。”
    彭夫人摇摇头,苦笑道:“这位姑娘经脉受制过久,头部血液稀少,且有淤血之象,醒来后即便不成为白痴,亦将在十天半月中神智凌乱,不能发声说话。”
    “妈,何不带她回洞静养?”
    “不行,她的亲人也许在望穿秋水,等她返家。再说,如果因此而引起她的家属大举搜山,岂不招引是非?”
    “妈的意思……”
    “她醒来后,如果自己知道觅路行走,便不致成为白痴,两个时辰内神智不会凌乱,我们跟随着她护卫送出十里外。”
    “即使问她,恐怕更令我伤心,不问也罢。”皓姑娘凄然自语,声音在喉内转动,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孩子,去看看那两位姑娘是否还有气息?”彭夫人说。
    姑娘猛记起安平要察看伤势的事,心中一动,赶忙细检查两侍女的创伤。
    一名侍女腹背洞穿,死状甚惨。看到创口,她心中一跳,安平的寒影剑她是知道的,创口比寒影剑细小的剑身大得多,这是说:决不可能是寒影剑所杀的。
    但安平艺业超人,很难认为不是他下的手,夺侍女的剑行凶,并非不可能。
    第二名侍女背部开花,她指一根小松枝,在创口拨动,先后拨出五瓣花瓣铁片。
    是不是安平的暗器,她不知道。稍一思索,她用侍女的绣帽,将铁花瓣铁片包好藏人怀中。
    “妈,两位女郎已断气多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已僵了。”她说。
    “天色不早,小书,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带至楼上藏好,明日再来善后。”彭夫人说。
    含英终于醒来了,她神智未乱,饱含敌意地盯视眼前四个女人,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徐徐站起,稍一迟疑,向外便走。
    彭夫人伸手虚拦,说:“姑娘,留步,我们是救你的人,对你毫无恶意。”
    含英苦于说不出话来,警惕地闪开,侧身行礼以表谢意,证明她并未神智错乱。
    “这位姐姐,能告诉我们受伤的经过么?”皓姑娘急问。
    含英摇摇头,不能说,也不想说,她急于赶回东林寺。
    “需要我们相助么!”彭夫人问。
    含英仍然摇摇头,举步向外走。
    彭夫人示意两侍女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送上楼,母女两跟在含英身后向外走。
    含英急步而行,向北又向北。
    彭夫人母女与两位侍女,直送出十里外。
    暗中躲在一旁窥伺的五湖浪子,向西北如飞而遁。
    另一角落,了尘心胆俱裂,恨不得插翅飞走,远远地离开庐山,离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地域。他向西逃,一口气逃出十里地。从此,江湖上永远消失了“了尘和尚”这个人。
    在东林寺的牛郎星,发觉安平和韩含英在入暮时分尚未到来,知道有变,立即派出所有的男女属下,大索山区。他自己带了一批人,直奔金竹坪。半路上遇到受伤失声的含英,姑娘折技代笔,在地上写出变故的概略和被救的经过。牛郎星大怒之下,连夜大搜整个山区,鸡犬不宁。
    这一夜,皓姑娘七人两兽,只好躲在洞中闷了三天,以免起纠纷。
    会来的终须会来,当她们认为搜山的人该已撤走,可以出外行走时,山区里却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这天一早,由小琴负责在外警戒,突见从山谷人口进来了一位彩衣丽人,和两名带剑的侍女。她先发出有人进入山区的警告,然后进入以藤萝掩盖的石洞,向在内端坐闷闷不乐的皓姑娘禀道:“小姐,来人是三个女流,恐怕是警幻山庄的人。小姐想打听夏三东主的底细,何不去问问她呢?”
    她们的住处共有三个石洞,老夫人与彭夫人带两名侍女小书小剑住一室,小琴小棋则与皓姑娘住一座石洞,另一是会客的石室,彼此相距仅有两三丈之远。大青和大黄则在附近的崖穴中栖宿,日夕巡逡警戒。
    姑娘心中一动,钻出洞外说:“小琴,你去禀知奶奶,我先走一步。”
    她白裳飘飘,在七八里外也可被人看到。当她出现在高处的一座巨石上时,立即吸引了入谷客人的注意,像三朵绿云般向她飘来。她含笑俏立,目迎不速之客。
    三女到了石下,侍女打扮的两人先到。
    她看清了三女腰中的绣帕,失望地自语道:“原来是她们,不是幻海山庄的人。”
    三女的绣帕绣有金黄富贵花,与竹楼被杀的三女的绣帕完全相同。她想回避,下面的艳丽少名人轶事妇已含笑道:“小妹妹,我能上来和你细谈么?”
    她略一迟疑,颔首道:“姐姐如有兴,请上来一叙。”
    少名人轶事妇飞跃而上,含笑行礼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小妹妹定然是在上霄峰下竹楼中,救了敝姐妹韩含英的四位姑娘之一。”
    “哦!那三位姐姐是……”
    “是我的结拜妹姐。我姓冯,名玉玑。请教小妹妹贵姓?”
    “小姓严,名皓。冯姐姐是为搜擒夏三东主而来的?”
    “不,夏三东生乃是故主人的好朋友,愚姐妹奉命找寻他的下落,而不是擒他。”
    “贵主人是他的好朋友?”皓姑娘惑然问。
    “是的。”
    “那么,韩姑娘与夏三东主也相识的了。”
    “略微相识,含英妹乃是奉故主人之命前往竹楼促请夏三东主,前往东林寺会面的人。”
    皓姑娘脸色泛白,屏息片刻,问:“冯姐姐,可否谈谈令主人的事?”
    “恕难奉告,严姑娘谅我。”
    “那么,谈谈夏三东主,如何?”
    冯玉玑淡淡一笑,说:“愚姐对他所知不多,反正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一个宽宏大量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为东主时乐善好施,轻财重义,颇具侠名,愚姐第一次见着他时,是在武昌至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船上。那时,他已落魄亡命。在船上路见不平,仗手中一把宝光四射的小匕首,制住内厂的鹰犬,义救长青堡的小主人欧阳玮……”
    她将船上和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码头所发生的事—一说了,最后说:“谁也难以相信他会是个深藏不露,艺业超凡入圣的俊杰。在至莲花峰的松林里,我亲见他力退群丑。据故主人说,他一剑伤了北地大名鼎鼎的神剑王泰。敝主人双手有千斤神力,自诩天下无敌,却与他在较量神力时落败,因此结为好友。”
    “冯姐姐,你说他有把宝光四射的小匕首,是指他手中的尺八寒影神剑么?”皓姑娘急急地问。
    “不是的,匕首他藏在怀中,长仅八寸。我那待女蕾曾经藏身走道舷板后,看得真切。”
    下面两侍女之一向上叫道:“那把神匕确是宝物,似乎可隐隐看出匕锷与一般的匕首不同。”
    “姐姐,有何不同?”皓姑娘急问。
    “背锷似龙头,刃锷像犀首。”
    “真的?”姑娘用奇异的声调惊问。
    “怎么不真?我亲眼看到的。”
    皓姑娘突然像流光逸电,跃下巨石冉冉而去。
    冯玉玑吃了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吃惊地叫:“老天,好可怕的轻功。”
    小蕾却大叫道:“严姑娘,你还没将夏三东主的消息见告呢。”
    第二天,七个女人离开了庐山。小书小剑两人带着大青大黄走在后面。昼伏夜行。老夫人一路则在通都大邑或偏僻城镇时行时止,一改往昔在名山胜境留连的习惯,逢人便打听安平的下落。
    可是,天下茫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不便,想打听一个人谈何容易?
    夏安平离开庐山,反而落在她们的后面。
    他养了十日伤,在李裁缝店藏金处取了窖藏的三百两黄金,一袭夹直裰,点着打狗棍,头戴宽边遮阳帽掩往脸目,动身南下,找寻恩师严春和南丐,当然也希望能找到警幻仙子。
    这次他冒险在江湖行走,主要有两件事要完成。一旦找到恩师奉养天年,二是找柳青姑娘的下落。至于警幻仙子和南丐,他并没放在心上,反正两位大哥和四位师父平安无恙,他已感到心满意足,不愿追究;当然啦!如果碰上了,他也不打算不闻不问。
    这次行程,他预定往赣南,然后转往湘南一带,转而北上走湘,往西襄阳一带进入河南南阳,在河南严夫子的故乡耽搁一些时日,迢迢万里,沿途耽搁,预计明年五六月间,便可到黄鹤楼等待恩师了;假使能在途中遇上,当然就不必绕这一个大圈子啦!
    在南昌府城逗留半月,一无所获。南昌因湖匪和赣西的盗贼作乱,官兵云集,风声鹤戾,盘查甚紧,不直留久,他只好踏晓风残月,继续南行。
    十月初冬,罡气凛冽,寒气袭人,天宇中彤云密布,阴沉沉地像是压了一块无比巨大的铅锭。
    官道蜿蜒南行,路右,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水滔滔,三两渔舟点缀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上,往来的中型客船并不多见。
    他仍不敢脱掉头上的宽边遮阳帽,大踏步赶路。
    近午时分,前面出现一座大镇。他挪了挪背上的包裹说。“前面是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且住上一两天,打听师父的下落。”
    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当地人称为樟树镇,以避免和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治所在地的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混淆。
    这儿是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岸的大镇,西距府城三十里,设有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巡检司,控制住往来要冲。约有三百余户人家,是以往的新淦故城所在地,废了好几百年了。镇西,是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会流处,设有渡船往来。其实,这座镇比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城更繁华,商贸往来不绝,地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中枢,西走湖广的商客,必须在这儿落脚,办理西行的手续,南来北往自不必说。
    街道南北延伸,只有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一条大街,其余全是小巷。繁华地区在镇中心的码头十字街口,南街口的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客栈旁开设了两家饭店和一家酒店,算是本镇的心脏地带。码头北面,是巡检司衙门。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这座巡检司衙门是第一流的,比那些三等县的衙门还要神气些。
    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客栈规模并不大,房间分三等;三是杂院,二是统铺,一等是可以留宿内眷的客房。客房只有五间,他来得正好,恰好剩下一间没住有客人。
    南昌以南的地头他不熟,凡事必须打听,事先得到各处走走熟悉环境,这是走江湖的朋友必须知道的成规。
    安顿毕,他在街上走了一圈。镇北,有一座晏公祠,奉祀本镇元朝初年成仙得道,时在江湖显灵的晏戌仔,本朝敕封平浪候,所以也称平浪侯祠。镇南,有一座大慧寺;两处的香火倒还鼎盛。
    他在大慧寺打听是否有个姓严的人寄居,失望而回。
    第二步,他要在茶楼酒肆中,向地头蛇讨教。
    店右首,是当地颇负盛名的仙居楼,是唯一可供名人轶事应巨贾仕绅需要的酒楼。必要时,甚至可以替客人召请来自大埠的烟花名妹唱两首小曲儿开胃下酒。
    安平的衣着不配称上流人,不配登楼叫席,楼上也不是打听消息的地方。他在楼下买酒,叫了三味小菜,占了窗角一席,独自浅酌,一面留意打听消息的对象。他的寒影剑全长只有一尺八,塞在衣内不会易被人看出他带有杀人家伙,当然也不可能逃过眼明人的法眼。
    食厅内客人不多,午膳时光已过,偌大的厅堂近二十副座头,只有五桌有人,食客寥寥无几。
    店伙送来最后一道菜,陪笑欠身问:“爷台要不要准备米饭?请吩咐。”一口土腔官话,倒不难听懂,显然已知道他是外地人。
    他点点头,含笑道:“等会儿上汤时一并送来,届时在下自会招呼。”他说的是纯正的中原官话,自然是外地的客人。
    一壶酒喝掉一半,店门外来了不速之客。那是一个穿青夹袄的中年人,獐头鼠目,长相不讨好。
    店伙们的脸上,摆出不肖的神色,但却不敢加以阻拦,视若未见。
    他到安平桌旁,拖过一张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堆下馅笑问:“老弟,从府城来?”
    安平放下酒杯,不动声色的反问:“老兄,你问哪一座府地?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吉安?南昌?或是抚州?”东南西北四府他全说了。
    “自然是指南昌罗,老弟。”中年人说。
    “大概是吧。”
    中年人不客气地抓过酒壶,将茶杯的茶倒掉。
    安平伸手按住壶盖,淡淡一笑。
    中年人呵呵笑,说:“老弟,别小气。”
    “要喝酒不难。”
    “你有难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不错。”
    “你找对人了,我地理鬼贺正可不是吹牛,只要有关本镇的事,事无巨细,兄弟无所不知。”
    安平松了手,笑道:“你老兄也找对人了。”
    地理鬼将酒倒在茶杯中,连干三杯,壶中已空,又去抓别一瓶。伸出鸡爪般的右手,取过安平的竹筷,一口气吃掉了半盘菜,塞了一嘴含糊地说:“你该知道投桃报李吧?酒足饭饱,你的事包在兄弟身上。”
    “在下向贺兄打听一个人。”
    “谁?总有名有姓吧?”
    “姓严,年约五十左右,慈眉善目,人才一表。”
    “他不是花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吧?干何行业?”k
    “不知道。”
    “名你没说。”
    “名是靠不住的,随时可以改变。”
    地理鬼又干了两杯酒,伸过脑袋问:“你老弟贵姓大名?”
    “你老兄很不易对付。呵呵!敝姓夏。”
    “真姓?”
    “真真假假并无不同,你老兄高兴怎么叫都成。”
    “有意思,你也不容易对付。”
    “你老兄还没回答在下所提的事呢。”
    “本镇没有姓严的人。”
    “他是外地人。”
    “没听说过。”地理鬼眯着醉眼说,已有五分酒意了。
    “你老兄名不符实。”
    “你老弟所供给的特征太少,不能怪我。”
    “就事论事,一个三百多户的小镇,以一个地头神来说,已经是足矣够矣!”
    地理鬼伸出一双手,馅笑道:“给我一些酒钱,我替你到四乡跑跑。”
    安平掏出两锭碎银,一大一小,大的五两小的三两,将三两的往地理鬼手中一塞,说:
    “消息确实,再给五两;当然得见到人。见面之后,再加十两。”
    地理鬼将银子揣入怀中,喝干了余酒,拍拍胸膛说:“老弟,包在我身上,请静候佳音。”
    “在下落脚在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客栈。”
    地理鬼将脑袋凑过,附耳鬼鬼祟祟地说。“我知道,你落店的姓名是吴仁,那当然不是你老弟的真姓名,咱们彼此心中明白,再见。”说完,一溜烟走了。
    店伙替安平换了竹筷,加送上一壶酒,好意地说:“客官千万小心,这痞棍是本镇的一大祸害,游手好闲专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择手段诈骗外乡人,倚仗巡检司里的几个吸血鬼撑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神憎鬼厌,客官出手如此大方,谨防日后麻烦。”
    “多谢老兄关照,在下只是请他办些小事而已。”安平不在意地答。
    “请他办事?天知道,客官要是不信,可到街尾的赌名人轶事场,或者码头南端小巷的半开门粉头家中去找。”
    “谢谢老兄的忠告,在下小心就是。”
    等了两天,地理鬼找来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皆说是姓严,每来一次,便得敲诈三五两银子打发。安平自己也在各地走走,一无所获。
    第三天,奔驰整日,依然毫无所获.他准备明天一早启程南下。
    未牌末,他从镇前三十里的阁皂山返镇。阁皂山玄门弟子列为第三十三福地,周围二百里,地跨三县,有六峰四岭二岩五原,假使真要逐一搜导,必须十天半月,他不能茫无头绪地在这儿逗留过久。
    刚踏入店门,发觉气氛有点不寻常,三个穿着体面,而且盛气凌人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在向店伙交代不少琐事,店伙喏喏连声,神色十分恭敬。
    “来了一批阔客。”他想。
    果然不错,他左首的三间房客,全被客人包了,邻居却空着。另三间的客人已安顿停留,几个青衣健仆进进出出,催促着店伙准备茶水等物。他不管闲事,退自进房梳洗,换了一身青夹直裰,稍进茶水,准备到外面等候地理鬼的消息。
    门外传来杂沓的人声,有客人到了,他可听到邻房的各种声息,发觉邻房到了三个客人,有苍老的语声,有女人疲乏的叹息,也有小娃娃的啜泣。
    “老少名人轶事妇孺旅途奔波,真够苦的。”他想。
    邻房的杂声渐渐静止,语声却逐渐清晰。一时好奇,他凝神倾听动静。壁板虽厚实,但梁橼间空隙仍多,邻房语音虽小,他耳力奇佳,仍能听到真切,先是苍老的声音,说:“周二婶,安顿好了,不可外出,我会交代店伙将吃食送来,今天不能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明天还有三十里便可到府城,约在日落之前可以赶到,早些安顿将息。我住在前院,不时会来走动,但请放心。天气冷,小心小龙的冷暖。”
    接着,是女人的哀伤语声:“李伯伯,这次到府城上告,多亏你老人家沿途关照,担待万千风险,愿上苍开眼,能将状子上呈,知府大人能明镜高悬,捕拿恶霸惩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死亦瞑目。伯伯对周家恩深似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只好来生犬马以报……”
    “周二婶,事到如今,用不着说这些话了。老汉行将就木,此生惟有这次是老汉认为即使以性命相拼亦在所不惜的大事。相信上苍自有神明,天网恢恢,报应至速,丁二虎作恶多端,必将受到天理国法制裁的。今天赶上四十里,够辛苦了,早早歇息吧,我到前面找地方安顿。”
    “伯伯,保重,天气寒冷,你老人家注意加衣。”
    接着是房门开合声,房中,却传来低唤苍天开眼的啜泣声。
    安平心中一动,发了半晌呆,最后开门出房,向前院走,一面忖道:“是上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打官司的,老少名人轶事妇孺一天赶四十里,真够苦的,他们为何不坐船来?”
    他怕与官府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不想出头管闲事。
    经过前院的走廊,便听到对面的大客房中,有地理鬼的刺耳怪声传出,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地向大客房走去。
    大客房设有两排统铺,客人必须用钱租一床棉絮,在铺上占一席地。房中光线幽暗,空气混浊,汗臭脚臭中人欲呕,倒象是牲口栏而不是住人的地方。
    他举步入房,统铺上已有不少客人,坐在床沿注视着近门外的人冲突。
    地理鬼带着一个青衣大汉,正缠着一个年约古稀的老头儿,七嘴八舌地唠叨。
    老头儿须发灰白,满脸风尘,精神倒还健朗,苍老的脸容刻划出朴实的线条,他一面将行李铺盖卷安顿在床后,一面向地理鬼从容地说:“你这位老表定是我错人了,老汉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地理鬼面向里,没发觉房门口站着安平,拍拍老头的肩膀,怪声怪调地说:“老家伙,你不是听不懂,而是不知道世道艰难,昏了头活腻了,强出头自找麻烦。我看你这快入土的糟老儿太可怜,所以成全你,和你商量商量,送你一些好处。别反穿皮袄装羊了,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我陪你到僻静处走走。”
    老头儿脸一沉,大声叫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疯言疯语说了一大堆废话,什么好处什么商量?老汉无功不受禄,生平从不捡任何便宜。老汉活了偌大年纪,大风大浪没经过却也见过。你这种狗腿子又能把我怎样?”
    “老表,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另一名大汉不悦地叫。
    老头却不怕吓唬,用更大的声音叫道:“老汉为何不大声叫?你们八成儿是丁二虎派来的狗腿子,不死心追踪来了。告诉你,老汉人是一个,命也一条,天掉下来也吓我不倒,这儿可不是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容不得横行,对面不远就是巡检司衙门,你们再死缠不休,老汉便上衙门告你们。”
    地理鬼嘿嘿笑,指着青衣大汉向老头儿说:“好啊,老家伙,你找对人了,这位是巡检司衙门的杨爷,你要告我们?好吧,这就是,我陪你打官司。”
    老头儿反而楞住了,口气软啦!说:“老汉目前还不打算告你,你们想怎样。”
    “怎样?看你的意思怎样就怎样,除非你不想好好商量,决定在你。”地理鬼阴森森地说。
    “没有什么好商量,周家的事,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巡检司不受理,新淦县衙门不收状,老汉不怕死,拼一条老命到府城替周二婶上告伸冤。你老表又不是第一个出头恐吓老汉的人,老汉决不向任何人低头。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人风俗淳厚,尚礼崇德,我不信他们会任你们横行霸道,欺负我这外县人。”
    青衣大汉在腰间掏出了铐链,恶狠狠地说:“老家伙,废话少说,衙门有人告你拐带妇女,强掳小孩,杨某奉命擒人应讯,这就走。”
    老头勃然变色,凛然地问:“谁是原告?老汉刚刚到贵地……”
    “到衙门后自有人出面原告,走!”青衣大汉叫,将铐链抖得哗啦暴响。
    地理鬼打圆场,插手道:“杨兄不必操之过急,请稍候。”又向老头儿说:“老家伙,俗语说:强龙不斗地头蛇,又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想想看,你带着周二婶和一个娃娃落了店,任何人都可以告你一状,你与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即使耽误了十天半月洗清了罪名,就算你吃得消?她母子两怎担得了惊吓?你要是不想商量蛮干到底,此地到府城还有三十里地,你们能秘密走陆路赶到本镇,决不可能插翅飞渡三十里,是么?沿途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姓贺的是本镇人,与我无关,只不过受人之托,出面成全你们,你何必这般傻呢?”
    “不是傻,义理所在,誓死必争。”老头儿愤怒地说。
    地理鬼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既然不识时务,便让你吃吃苦头再说。杨兄,带他走。”
    安平已明白了大半,该出面打岔了,轻咳一声,走入房中。
    地理鬼扭头一看,立即堆下笑,说:“吴老弟,是找我么?”
    “正是找老兄,消息如何?”
    “抱歉,明天我到紫淦山准提禅院跑一趟,听说那儿有一位姓严的居士落脚,保证老弟不会失望。”
    安平劈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抓小鸡似的提近身前,脸色一沉。凶狠地说:“好小子!
    你前后骗了在下九十六两银子,至今不但得不到任何消息,反而一再推搪,你以为太爷是省油灯么?你错了,乖乖把太爷昨天给你的十五两银子拿来,不然太爷打断你的狗腿。”
    地理鬼倒有两斤劲道,但一触安平的手,便知糟了,抓他的手臂坚逾铁石,想解脱白费气力,苦着脸陪笑道:“吴兄,有活好说,有……”
    “没有话可说,有了银子万事皆休。”安平冷笑着答。
    青衣大汉一看不对,跨前大喝道:“放手!你这厮敢在这儿发横?”
    安平嘿嘿笑,撇着嘴说:“老兄,你叫谁放手?”
    “叫你!”大汉虎吼。
    “凭什么?”
    “凭我扬善的身份。”
    “你是什么东西?”安平轻蔑地叫。
    杨善无名火发,扬着铐键吼道:“你这厮定是阎皂山打闷棍的小贼,捉你回衙好好拷你。”声落,铐链抖出,劈面便套。
    安平一把将地理鬼推倒,顺手一抄,抓住了铐链一带。杨善立腿不牢,向前撞来。
    安平手起掌落,“劈啪劈啪”给了杨善四记阴相耳光,响声如连珠花炮爆炸。不等对方倒下,劈胸一把抓住拖了过来,反用对方的铐链套住杨善的脖子,猛地一勒,勒得杨善怪眼连翻,舌头外伸。
    接着将杨善放倒床缘,左膝顶压在杨善的下阴和小腹,拉着链子凶狠地说:“姓杨的,你一个巡检司的小差役,居然敢在小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如果让你走了死运升巡检,那还了得?恐怕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人都被你搞光哩!你诬赖太爷是贼!你阁下却在客店中敲诈勒索百姓小民。好,太爷锁去见你的顶头上司朝巡检,然后带你到南昌砍下你的驴头,挂在校场口示众,说不定还得抄你的家,你等着就是。”
    地理鬼鬼精灵,抽空像老鼠般向门外一窜,溜之大吉,抱头鼠窜。
    杨善大概是善人,怕定了恶鬼,挣扎着说:“饶……饶命!小……小的有眼无珠,请……请……”
    安平将他一把揪起,用手指点在他的鼻尖上,厉声道:“狗东西你听了:大爷来自京师,下榻南昌,改装南下办案,捉拿在逃要犯,姓吴名仁。你这厮再敢鱼肉小民,本座要抄你的家,砍下你的狗头。”
    “小……小的下……下次不……不敢……”杨善脸无人色地叫。
    “本座重责在身,不想耽搁,所以饶了你这一道。记住:本座已向你表明身份,如果泄漏,惟你是问,小心你的拘命,你给我快滚!”
    滚字出口,将人向门外抛,“砰”一声巨响,杨善连滚三匝,铐链叮当响,连滚带爬亡命飞逃。
    安平向外走,扭头向老头儿低声说:“老伯,保重。有事可来找我,我下榻在周二婶的右邻房。此非善地,须防暗算。”说完,悄然离去。
    地理鬼奔至店堂,劈面遇上两名大汉。他不等对方发话,脸无人色仓惶地说:“沙兄,对不起,贵主人的事,兄弟帮不上忙。请另觅高明,再见。”
    “贺二哥,怎么回事?”一名大汉急问。
    “有人找我的麻烦,我得躲上一躲暂避风头。”地理鬼一面说一面走,话未完,早已撒腿狂奔,逃出了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暂避风头去了。他怕安平找他讨回银子,丢下了丁二虎的爪牙托他办的大事不管。
    两大汉惑然向里走,碰上头青脸肿,急奔而出的杨善,正想打招呼问经过,杨善已直着眼夺路狂奔而去。两人困惑地互相送过一道疑问的眼光,然后迳奔上房。
    最左首那间上房,四名仆人打扮的大汉!正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侍候穿衣着靴,见两大汉奔入,中年人沉着脸不悦地问:“沙荣,你两人慌张得像是店中失了火,为什么?托贺老弟办的事怎样?”
    沙荣摇摇头,躬身道:“小的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回禀的。刚才贺兄带了一位巡检司的老兄,去找李老匹夫商谈,不知怎地,两人像是失了魂落了魄,匆匆而走,状极狼狈,不知为何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你不会问清楚?”中年人暴躁地骂。
    “小的已经问过了,贺兄有人找他的麻烦,他不帮咱们的忙了,语焉不详,匆匆溜走,小的正感诧异呢!”
    “岂有此理!他得了咱们三十两银子,岂能一走了之?”
    “禀主人,他确是走了。”
    “混帐!你去找他回来见我。”
    “是,小的这就走。”
    “你一个人去便成,王凯留在此地。阁皂山的郑前辈即将带人前来,需人侍候。”
    人暮时分,来了五名老少,房中立即成了会议厅,早已准备停当的一席盛筵立即开席,山珍海味杂陈,酒香四溢、中年人在下首作陪,酒过三巡,他用卑谦的态度说:“郑前辈大驾光临,小侄深感荣幸,些许小事,劳动前辈的虎驾,小侄深感不安,特置小宴与前辈洗尘,有劳之处,容留后报。舍叔着小侄见过前辈之后,代他向前辈请安。”
    郑前辈是个年约花甲的三角脸老人,脸上无肉,目光阴沉,倨傲地呵呵笑,说:“老夫与令叔早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贤侄派人送来的厚礼,老夫却之不恭,权且收下,请代向令叔申谢,老夫愿助贤侄一臂之力聊算回报。贤侄,要办的事可否略加说明?”
    “其实,此事并非舍叔有意和敝镇的乡亲为难……”
    “贤侄,是否概要地说来听听?”郑前辈不耐地接口。
    “是,是。家叔已听到消息,说在明年春夏之间,敝镇便可升为县,地方繁荣可期,因此决定收买镇西周家的田地。可是周家认为是祖先留下的产业,坚拒出名人轶事售,更且纠众生事,吵吵闹闹。家叔受不了闲气,迫于自卫,打伤了田主周廷瑞,事态不可收拾。周廷瑞的妻子带了儿子小龙,由镇中一个老不死的李老狗,不走水路,秘密起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此地,要到府城上告。家叔得到消息,命小侄带人赶来,却晚了一步,被他们赶到此地。因此,小侄只好向前辈救援。”
    “只有一个老不死,一个女人和一个娃娃?”
    “是的。”
    “那还不简单,说吧,你要老夫如何发落他们?”
    “阻止他们到府城?”
    “那好办,明天老夫派人把她们赶回去不就成了。”
    “那……那不成,她们早晚……”
    “你的意思是……”
    “斩革除根,一劳永逸。”
    “呵呵!小事一件,明天老夫派人把她们接走就是。”
    “那位女的……”
    “女的怎样?”
    “家叔希望小侄把她秘密带回。”
    “老夫答应你。”
    “事不宜迟,迟恐生变,前辈……”
    “废话!老夫还要你说?客店中下手不便,明天她们动身时,老夫派人把她们接走,然后你到镇北三里地的樟树林接人。”
    “一切仰仗前辈鼎力相助,小侄敬前辈三杯。”
    第二天一早,李老头带着一个双目红肿的少名人轶事妇踏出店门,少名人轶事妇年约二十二三,荆衫布裙,掩不住她清秀的容光神韵,身材苗条而动人。背上背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娃娃,小娃娃人长得清秀,已经睡着了。
    到了十字街口,李老头。领先走向西首的码头。进出码头的人甚多,少名人轶事妇紧跟着李老头,三挤两挤,突被四五名大汉挤出街旁。
    “李伯……”她惊慌地叫。
    只喊出两个字,突然鼻中嗅人一丝奇香,感到头脑一阵昏眩,迷迷糊糊地跌入两名大汉的手中。
    四名大双手急眼快,将她迅速地拖入街旁的一乘暖轿中。
    两名大汉扶持着昏了神的李老头,随在轿后扭头向东走,穿越十字街口,匆匆地出镇而去。
    安平刚背着包裹结帐出店,准备动身南下。蓦地,他看到李老头被人挟持着穿越十字街口。
    他低声咒骂,盯在大汉们身后,出镇后,为免被对方发觉,便远远地盯梢,不再接近。
    出镇里余,暖轿离开了道路,向东南方向抄小道折入,进入一座浓荫蔽天的樟树林。樟树四季常绿,初冬时分,附近其他树林早已成了光秃秃的枝干,只有这儿依然一片浓荫。林阔约十余亩,十分偏僻。
    挟着李老头的大汉,也随轿进入林中。
    远处跟踪的安平脚下一紧,向侧越野急行,绕南首进入林中。
    樟林深处,已有人先在。为首的是被称为郑前辈的老家伙,另有八名相貌凶猛的青衣大汉,跨刀带剑,散坐在树下,只有一人在林缘放哨。
    一株樟树旁,新掘了一个三尺土坑,积土上插着两把铁锹。
    罡风凛冽,枝叶摇摇,风声如涛,似乎四周弥漫着无边杀气,隐伏着重重杀机。
    暖轿到了,所的有的人全站起相迎。郑前辈举手一挥,向两名轿夫说:“将人拖至树下,快去将丁瑞找来。”两轿夫将周二婶拖出,倚放在树下,小娃娃也被迷名人轶事药迷昏,软绵绵地被解下放在土坑旁,李老头也被堆放在坑侧,像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轿夫将暖轿放好,出林而去。
    不久,轿夫领着丁瑞急急奔人,丁瑞身后带了八名健仆,一名健仆手中还提了一个包裹。
    “贤侄,大功告成,请来验看。”郑前辈远远地便含笑招呼。
    丁瑞奔近,含笑长揖到地,说:“干净利落,前辈果然非同小可。”说完,接过健仆的包裹,双手奉上,又道:“黄金二百两区区薄礼,尚请笑纳。多蒙前辈鼎力相助,铭感五衷,家叔更将衷心感激。”
    郑前辈示意手下的大汉接过包裹,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请代向令叔致意,有暇途经敝地,务请赏光至舍下小坐。日后如有需老夫相助之处,但请派人知会一声,水里火里在所不辞。暖轿一并相送,美人儿贤侄可以带走了。”
    “那一老一小……”
    “老夫已着人替他们挖好坟墓。贤侄要不要在他们身上带些信物回去?像耳朵啦!鼻尖啦等等,都可以携带的,天气冷不碍事,不必用石灰防臭。”
    “不必了,有了活人,何用信物?”丁瑞欣然地答。
    郑前辈向一名大汉举手一挥,说:“将他们弄醒,然后按规矩办事。”
    “郑前辈,周二婶是否可以不弄醒?”丁瑞急问。
    郑前辈摇摇头,拒绝道:“贤侄,这是规矩,不可。咱们干这一行的人,有一条不成文的成规:一是示信于雇主,表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的人完整无缺。再就是恐怕受慈悲的人有重要的后事交代,如有可能,咱们或能替他完成心愿。”
    大汉们一齐动手,用水囊里的水泼在三老少的头脸上,两个人伺候一个。
    首先苏醒的是李老头,刚张开眼,便被两名大汉抓起挟住,其次是小娃,“哇”一声大叫,接着哭叫声震耳。
    是后是周二婶,她在两大汉的手中挣扎,脸色泛灰地叫:“你们……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们……”
    “堵住她的嘴。”郑前辈无动于衷地下令。
    李老头已看清了眼前的人,目眦欲裂地大骂道:“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强盗,畜生!苍天鬼神不会饶你们……”
    郑前辈嘿嘿笑,说:“老家伙,坑已经管你准备妥当,在入士之前,你有何后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么?”
    李老头仰天长啸,声泪俱下地叫:“诸位爷台,行行好,放了她母子,将老朽千刀万剐,老朽毫无怨尤。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周二婶被恶霸所迫,家破人亡……”
    “给他一刀,推下坑去。”郑前辈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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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恶有恶报
    郑前辈不耐烦,断然下令杀人。
    李老头拼命挣扎,哭叫道:“好汉爷,请让我说完,求求你,求求……”
    “不许哭闹,不然立即杀了你,老夫见不得人哭哭啼啼鸡猫狗叫。”郑前辈网开一面的说。
    李老头不敢再哭闹,强忍酸楚,惨然地说:“丁二虎横行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事做尽,不仅强买田地,更迫周廷瑞将妹子送给他做妾。廷瑞的大哥廷春,三年前死在丁二虎的恶仆手中,这次更变本加厉,将廷瑞打伤。吐血满升,十天中人事不省。杀人兄谋人妹,夺人祖田,天道何存?好汉爷,爷们都是英雄好汉,人心都是肉做的,念在周二婶母子俩上天无路,家破人亡,请放她们一条生路,小老儿死后,在九泉之下亦感诸位的恩德……”
    “不必说。”郑前辈不耐地挥手,稍顿又道:“哀求我没有用,我这人已看破了世情,一向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杀人是一大乐事.杀了人又可获得大批金银,更是何乐而不为。天生你们这种可怜虫,便是注定要挨刀受苦的,太爷从不怜悯你们。哈哈!给他一刀,让他在阎王名人轶事爷面前去诉苦哭冤吧。”
    一名大汉“呛”一声拔出单刀,嘿嘿狞笑。
    蓦地,东面十丈外人影一闪,有人高叫:“且慢,刀下留人。”
    是一个眉清目秀,年约十五六岁,但身材结实的少年人,挟着一根齐眉棍,大踏步从树后奔出,飞步赶来。
    “哈哈哈!原来是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小痞棍小太岁彭念慈来了。”一名大汉轻蔑地叫。
    “他还要在刀口上讨彩头,要刀下留人哩。”另一大汉狞笑道。
    “瞧哪!这位小娃娃多神气?他要咱们刀下留人。”一名大汉操着中原口音怪叫,向前迎上。
    郑前辈阴阴一笑,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青,让他来。彭小哥是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小太岁,虽是江湖小混混,为人倒颇富正义感,而且敢于拼命,胆气超人,早些日子南丐经过这儿,听他曾经打了南丐的一个小爪牙,咱们念在他小小年纪幼而无知,不曾和他计较,今天他居然敢强出头,倒得听听他有何话说,看他敢不敢在刀口上逞英雄。”
    小太岁在郑前辈身前丈余抱拳施礼,扳着脸凛然地说:“老伯是阁皂山大名鼎鼎的……”
    “哈哈!大名鼎鼎的歹徒赤练蛇郑宏,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引见。”郑前辈怪笑着接口。
    小太岁硬着头皮往下说:“宏老是江湖好汉。也是武林名派,小可认为,宏老该为桑梓主持正义……”
    “小畜生,教训我么?”赤练蛇郑宏勃然大怒地叫。
    小太岁脸色一变,仍然沉着他说:“小的不敢,只是……”
    “谅你也不敢。老夫不耐烦听人废话,说明你的来意。开门见山,不许噜嗦。”
    “小的为老弱妇孺,孤儿寡名人轶事妇请命,恳请老伯看在苍天有好生之德份上,网开一面,小的如同身受。”
    “你与他们沾亲带故?”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那么你凭什么替她们请命?”
    “小的虽是本镇的无赖,但心肠不够硬,刚才无意中听到那位老人家的诉说,感到心中难受,所以……”
    “所以你仗义执言,路见不平挺身而出?”
    “小的岂敢?仅是请宏老大发慈悲,饶了她们,也是一大功德。”
    丁瑞冷笑一声,接口道:“小畜生!你好大的狗胆,凭你一个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小地痞,竟敢在郑前辈面前撒野,该死的东西。”
    小太岁大眼一翻,怒吼道:“你这没心肝的猪狗,谋人产夺人妇,伤天害理,人面鲁心,简直猪狗不如。宏老一方之豪,名动江湖,竟以金银陷宏老于不义,用心可诛……”
    “闭上你的臭嘴!”赤练蛇恼羞成怒大吼,又道:“你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么?岂有此理!来人哪!割掉他的舌头,打断他的右手,赶他走!”
    一名大汉拔刀抢出,叱道:“小辈乖乖就擒。”
    小太岁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无法打动这些人的硬心肠,不但人救不了,还得饶上自己一条命。他一咬牙,一声虎吼,一根劈出。
    大汉向左跃,抢入就是一刀。
    小太岁抡棍便扫,迫大汉后退,跟上来一记“毒龙出洞”,凶猛地点出。
    大汉向侧闪,近不了身,气得哗啦啦怪叫如雷。
    小太岁迫进沉棍,“拨草寻蛇”攻下盘。
    “噗!”大汉用“金锁坠”将棍挡向一侧,急步名人轶事枪入,刀出“罡风扫云”,刀光疾闪。
    小太岁身随棍转,从左前方错出,棍尾反手便挑,反击大汉的右胁和胸腹侧方。
    两人一搭上手,便是一场快速凶狠的拼搏。小太岁灵活万分,齐眉棍势如狂龙,点打挑拨,着着凶狠,充分发挥了六名人轶事合枪棍的混合长处,三照面五盘旋,已把大汉迫得八方疾窜,暴跳如雷。
    丁瑞乘机向赤练蛇过:“郑前辈,家叔在家立候回音,望穿秋水,盼望小侄带回消息,可否将周二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小侄带走?”
    赤练蛇点点头,欣然道:“好,早些离开也好,快将人带走,这里的事自有老夫解决,不劳牵挂。”
    “多谢前辈,小侄不日当和家叔造府致谢。”丁瑞行礼道。接着向健仆们喝道:“周二婶绑上,塞住暖桥中抬走,快!”
    周二婶嘴被布帛塞住,被两名大双挟住动弹不得,叫不出声,惊得拼命扭动挣扎,泪如雨下脸色死灰。这时眼见两名恶仆凶狠地走近,急得眼珠一翻,蓦尔晕厥。
    “小侄多感前辈盛情,容后图报。告辞了。”丁瑞说,行礼告退。
    两名健仆抬起暖轿,另两名大汉把住轿杆相护。丁瑞一行九人,匆匆出林而去。
    这时斗场突变已生,另一名大汉见同伴被小太岁迫得手忙脚乱,锐气全失,眼看支持不多久啦!趁小太岁大胆迫攻同伴无暇分神的机会,突然发射一把柳叶刀,拔刀加入夹攻。
    小太岁未料到有人暗算,他的艺业也无法避开猝然袭至的暗器,左大腿外侧被柳叶刀钉入,立时腿部发麻,下盘不稳,棍法散乱。
    发射飞刀的大汉从后扑上,喝声:“纳命!”
    小太岁不甘心纳命扭转身躯忍痛来一记“回风拂柳”,临危拼命,要想拼个两败俱伤。
    大汉很了得,刀背拂出,“啪”一声格往回扫的棍身,乘势抢人,飞起一脚,踢中小太岁的腿弯。
    “哎……呀!”小太岁惊叫一声,失手丢棍,被踢得斜冲丈余,歪身仆倒。
    大汉收刀赶上,一把抓起小太岁,顺手飞起一拳,再次将小太岁击倒。
    先动手的大汉也收刀扑上,两劈掌把小太岁打得晕头转向,抵抗力全失,然后抓住小太岁的右手扭至身后擒实,一手勾住脖子将人提起,向同伴叫:“老张,你割他的舌头,我废他的手,这小子凶横着哩!”
    赤练蛇却嘿嘿狞笑,叫道:“且慢废他,把他押过来。”
    大汉将小太岁押到,松开锁喉的手,改为揪发,在小太岁的腿弯端上一脚,喝声“跪下!”双手向下按。
    小太岁已昏天黑地,不跪也不行,坐跪在地不住的喘气,状极狼狈。
    赤练蛇双手叉腰,嘿嘿怪笑道:“好小子,你小小年纪,身于居然很了得,不错。”
    小太岁钢牙挫得格吱吱地响,喘息着说:“赤练蛇,要杀就杀,小太爷不屑和你这蛇蝎心肠的人说话。你如想在小太爷面前摆威风神气,体怪小太爷骂你。”
    “好小子,你不怕死么?”
    “小爷如果怕死,就不会出头露面向你讨人情了。”
    “老夫认为你艺业不凡,在镇上做个痞棍未免委屈了你。”
    “小爷做无赖痞棍,一不谋财害命,二不欺孤凌寡、杀人放火的无名人轶事耻勾当,你根本就人性全失,成了狼心狗肺的畜类……哎……”
    大汉在他身后踢了他两脚,将他的手向上抬,痛得他厉叫出声,说不下去了。
    赤练蛇不怒反笑,惬意地说:“骂得好,好久没听见这种刺耳的话了,听惯了阿谀讨饶的话,反倒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好小子,你很有种.老夫正在向外府扩张势力,需要可用的人才,所以指给你一条明路……”
    “老贼!你在做梦,小爷头可断血可流,决不会屈身从贼,少废话。”小太爷切齿狂叫。
    “小子,你何不三思?”
    “小爷不用三思,免开尊口。”
    赤练蛇阴阴一笑,挥手道:“带到坑边,连老带少一刀一个,埋了!”
    小太爷突然大叫:“慢着!”
    赤练蛇嘿嘿笑问:“你想通了?”
    小太岁强忍怒火道:“正是此意。”
    赤练蛇眯着眼间:“愿替老夫效命?”
    小太岁的目光,落在被塞了嘴架住在李老头身上,再转向昏迷不醒的小娃儿注视半晌,断然地说:“替你效命无妨,但有条件。”
    “有何条件,说说看。”
    “放了这一老一小。”他一字一吐地答。
    “哈哈!简直在做梦,你以为老夫傻得会纵虎归山,为了你而让这个老家伙在外哭冤?
    你简直昏了头,在老夫面前耍花招,直是自不量力,拖去砍了。”赤练蛇大吼。
    四名大汉挟持着李老头和小太岁,一名大汉抓起小娃娃,推推拉拉地向土坑走去。
    小太岁失声长叹,仰天大号:“天哪!我死不足惜,但心有不甘啊!”
    李老头嘴被布帛所塞,老泪纵横无语向苍天。
    推到坑边,小娃娃被大汉丢下坑底。
    四名大汉两人抓起铁锹,准备覆土。另两人拔出单刀.准备杀人。
    赤练蛇双手叉腰,站在坑旁仰天狂笑,笑完说:“小王八蛋,你叫天有个屁用,苍天如果真有眼,世间如果真有鬼神,也永远不会为你们这些人慈悲,反而会替老夫方便。鬼伯恶人蛇怕赶,善良的人永远活该倒霉,鬼神会站在强者的一面。砍!”
    两大汉钢刀高举,作势下砍。
    四大汉分别将小太岁和李老头反剪着双手按倒在地,一脚踏住他两的背心,人向后移。
    “送你们超生,早早投胎。”两名举刀的大汉同声大吼。
    钢刀还未举至最高点,两名举刀的刽子手突然向前一裁,钢刀抛向身后,砰然仆倒在小太岁和李老头的上身前方,呻吟着挣扎。
    众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咦!怎么回事?”
    踏着两人的四名大汉,看到刽子手背心靠左些儿,明晃晃的出现一星光芒,看部位,正好贯入心坎,惊得一蹦而起,大叫道:“暗……暗……哎……唷……唷”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大汉像中箭的鹿一般,狂叫着,掷跌在新掘的浮土上,挣动得碎土四溅。
    八名大汉,两名假份的轿夫,加上赤练蛇共有十一个人,在片刻间便无端端的倒毙了六名,去掉了一大半。
    赤练蛇总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火速拔刀扭头回望。
    小太岁恢复自名人轶事由,顾不了身上的痛楚,顺手抓起一把单刀,大吼一声,向一名大汉攻击。
    大汉举刀招架,刚刀抬起,却觉膀子一麻。单刀反向下坠。
    “克嚓!”钢刀过处颈子断了一半,小太岁的刀砍入他的左颈侧,一声惨号,仰面便倒。小太岁没想到得手如此容易,用力太猛,刀被颈骨卡住,急切间无法拔出,只好松手,俯身去拾大汉丢掉的单刀。
    “呔!”身后狂吼震声,一名大汉已一刀劈来,急冲而至声势汹汹。
    小太岁大震,顺势仆倒,向侧急滚。
    “嚓!砰!”单刀砍入地中,大汉也向前仆倒,仆在砍下的单刀上,挣扎着叫号:
    “啊……啊……”
    小太岁骇然变色,转身向上,看到大汉的背心上露出半寸芒影。
    不等他再看清,一名大汉奔到,吼声震耳:“小王八蛋,该死!”
    赤练蛇与另一名大汉没发现四周有异,还以为是小太岁在弄玄虚玩妖术,也怒吼如雷的挺刀冲上。
    赤练蛇自作聪明,咬破舌尖,“呸”一声喷出一口血,向小太岁吐去。
    蓦地,他感到身左一同前冲的大汉神色不对,摇摇晃晃脚下大乱,突然踏在上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上,砰然倒他.在地上挣扎呻吟,不再爬起。
    前面不远处,小太岁被喷了一头一脸血,向坑旁退,一面用拾来的刀,招架大汉的狂攻。
    李老头已从坑中将小娃娃抱起,躲在一棵树后发抖。
    赤练蛇开始惊骇了,除了和小太岁拼命的同伴以外,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九个人,有七名已经不再动弹,有两人仍在挣扎,痛苦呻吟声若断若续,凄厉刺耳,动魄惊心。
    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十万八千根汗毛竖立,觉得脊梁上有寒流在向上爬升。
    林梢罡风呼啸,声如厉鬼夜哭。
    惊骇中,他耳中似乎听到风声厉啸中,隐隐传来令他心中发冷的声音:“天道循环,报应至速。天道……”
    他惊得毛发直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呔!”不远处大汉的吼声震耳,令人神智一清。
    他刚向伴着去,看到同伴一刀砍空,小太岁身形下挫,有一条腿滑入坑口,同伴的单刀从小太岁的顶门掠过。照理,他的同伴只须反手一刀排出,定可劈掉小太岁的天灵盖,断无不中之理。
    怪事发生了,他的同伴狂叫一声,上身一挺.接着连人带刀栽入坑底,狂叫声惊心动魄,余音不绝于耳。
    小太岁并未出手,挣扎着爬起,扭头向下名人轶事注视,一脸莫名其妙的怪神情。
    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难道真有鬼神报应么?”他心胆俱裂地想。
    “我得走!”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练武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便是反应敏捷,行动永远比思想快,习惯性的举动有时不受意念主宰。苦练有成的人,任何时刻皆有自卫的本能在潜意识中孕育,在他毫不注意时,任何人突然伸手接近触身,他定会本能地出手格拨或扭身闪避,有些人甚至会不假思索地出手反击。
    赤练蛇相当了得,但眼前的情景,将他震撼得近乎麻木了,思想跑在行动之前,耳中仿佛又听到风声呼啸中,先前的怪异声浪再度隐隐入耳:“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报应临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我命来!”
    他感到双腿抖得太厉害,浑身冷汗如雨。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异叫声在耳中不住地响。
    他大吼一声,挥刀转一圈,抬头在枝叶中搜寻怪声的来源,脸色灰败,惊恐万状,怪眼似要突出眶外。
    头上枝叶摇摇,梢头罡风呼啸,他一无所见,但耳中仍然怪声隐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临头,报应……”
    他感到眼前发黑,似乎树上的枝叶间全是幢幢鬼影,往日被他杀死的人,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出现。恐怖感撕裂着他的神经,幻觉今他陷入神经错乱的地步。
    “走开!”他恐怖地叫号,疯狂地向幻觉中的鬼影挥刀。
    坑口的小太岁大骇,好奇地挺刀慢慢走近,看到赤练蛇扭曲惊怖的脸容,看到赤练蛇用发抖的手疯狂舞刀乱砍,喘息如牛,同时,他也看到赤练蛇的后脑有血迹,像是被树技擦伤,肿起一个大包。
    他经验不够,没看出是被钝物所击伤的创痕。
    “滚!你们这些鬼!鬼!鬼……”赤练蛇声嘶力竭地叫,舞刀的劲道已经逐渐减弱。
    “他疯了!”小太岁惶然地轻叫。
    “嚓”赤练蛇一刀砍在树干上,刀入树三四寸,卡住了刃口,不易拔出了。
    赤练蛇丢掉刀,挥拳踢脚向树干进攻,一面狂叫:“走开!走开!鬼!走开……”
    树干不会听话走开,赤练蛇双手却皮破血流。
    小太岁突觉冷流通过全身,丢掉刀恐怖地向后退。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声息,恐怖地急急转身,不由自主地掩口惊叫出声。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堆中,一个背着包裹的高大青衣人,以青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出奇明亮的大眼睛,正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中拨出光闪闪的异形小剑,缓缓地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衣袂拭掉小剑的血迹,掀衣尾插入衣内的皮护腰带,沉静阴森,从容不迫,像是突然出现的幽灵,难怪他吃惊。
    “你……你你……”他惶然急叫,语不成声。
    蒙面人转头面向着他,大眼中有善意,向他颔首叫:“小兄弟,帮帮忙,埋了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怎样?”
    “你……你是人是……鬼?”他迟疑着问,俱容未褪。
    “你自问一生行事是否怕鬼神报复?”蒙面人问。
    “我……我是个无……无赖,但……但从不欺善怕恶,从……从不做亏心事。”
    “那你怕什么?”
    “你……你……”
    蒙面人拉掉蒙面巾,露出光风霁月似的英俊脸容。
    树后藏身的李老头大叫一声,奔出在丈外跪伏于地,将小娃娃放在膝旁,崩角而叫:
    “恩公开恩,救救周二婶,她……她被……”
    崩角,那是很难受的事,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磕一响,一响一个疱。
    青衣人是安平,他怎敢生受?抢出一把将李老头扶起,沉静地说:“老伯,不必折小可的寿,请听我说……”
    “周二婶她……”
    “小可知道,请不必耽心。俗语说:救人须救彻。小可昨晚只留意老伯和周二婶的安全,却未料到他们会在大白天人烟稠密的大街上用迷香动手,一时大意,几乎误了你们的性命,小可深感不安。并不是小可见死不救,让恶贼们将周二婶抬走,而是怕恶贼们挟人为要胁,反而妨碍小可的救人名人轶事大计。恶贼们得手后,抬着人必定急急南下到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表功,决难逃出十里地,小可在前面等候他们。老伯带着小娃儿随后来,小可保证周二婶毫发不伤。”
    李老头喜极而泣,挣扎着叫:“恩公,请让小老儿磕几个头聊衷心意……”
    小太岁到了身畔,说:“老伯,你偌大年纪,这位恩公怎受得了?这些恶贼的死,不是鬼使神差,而是这位恩公所为。我年纪小,磕几个头理所当然。”
    说完,趴下地恭恭敬敬行大礼,大礼是四记响头。
    安平抽不出手,笑骂道:“你小妖怪就会逞匹夫之勇。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起来,找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水囊救醒小娃娃,你自己也先裹裹伤。”
    “遵命!”小太岁爬起怪声怪调地叫,一脸顽皮相。
    小娃娃被水弄醒,首先使哭叫着要妈妈。安平轻拭小娃娃的睡穴,说:“睡吧,孩子,吵吵闹闹麻烦着哩!”
    李老头抱着小娃娃在旁等候,小太岁帮着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土坑只可容三两个人,他们只好掘深些,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堆高,建成土馒头。安平一面掩上,一面苦笑道:“第一次杀了这许多人,我恶孽深重。这些恶贼居然恶毒得要活埋一个无辜幼儿,愤怒令我疯狂。唉!我也太过份了些。”
    小太岁不以为然,说:“他们如果不死,你知道日后要有多少人遭殃?杀得好。那位发疯昏倒树下的赤练蛇。也拖来将他埋了,这种人留不得,留着是一大祸害。”
    “埋不得。”安平笑着说。
    “你要留着他在世上害人?”
    “不!他得死,但不是现在,我用树枝伤了他的脑户穴,便是要他神智错乱,带他到前面去找姓丁的恶贼。”
    “大哥贵姓大名?你总不能老要我称你恩公吧?”小太岁转过话锋问。
    “我姓夏,名却不能告诉你,你叫我夏兄好了,你叫小太岁彭念慈吧!”
    “说起来也真丢人,我是本镇的人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沦落成本地的无赖,专跟那些大户捣蛋,敢强出头,所以他们叫我小太岁。夏大哥,你在刀口上救了我,没话说,我这条命是你的。我十五岁。做你的侍童总可以罗?”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强盗?土匪?拍花?卖野人头?祝由科?你敢跟我?”
    小太岁开心地哈哈笑,说:“凭你出面打抱不平宰了这些恶贼,你就不配做那些人杀人放火招摇撞骗的歹徒。”
    “你强出头在先,这是说,你是个小英雄罗?”
    “岂敢岂敢?反正我也不自甘菲薄,不会承认是歹徒,至于讹诈那些大户的事倒是真是有的。”
    “反正我不要你跟着碍事。”安平笑着说。
    “反正我跟定你了,除非你真是个歹徒,怕我揭你的疮疤,不然你就不用推三阻四。”
    “这样好了,我带你到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
    “带到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干啥?”
    “是的。我不是说过么?救人须救澈,若不把那个甚么丁二虎弄掉,周二婶一家子和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人便永远也休想安逸。小老弟,做痞棍混日子终非了局。具有一颗赤子之心,更有难得的侠义襟怀,人有善念,天必佑之;你这次拼命冒万险出面援救老弱妇孺,视死如归,不为利欲所诱,不为威武所屈,委实难得。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不是你发展抱负之地,到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徐图发展,为自己争口气。我比你大四岁,你称我为兄。我以你为弟,我得尽兄长的责任,督责和安排你学好向上。有一天我会途经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兄弟,你如果令我失望,你就对不起我,带你在外流浪,我会害了你的,我不做这种蠢事,不要陷我于不义。”
    小太岁丢掉锹,热泪盈眶地磕头,颇声道:“夏大哥,这一生中,除了父母名人轶事之外,从没人如此关心我,鼓励我,我……”
    安平双手将他挽起,正色道:“兄弟,这是因为你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良师益友,今后要以此为戒,好好的奋发图强。我叫夏安平,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昌以前皆有我开设的布庄和钱庄,目下被内厂的害民贼所抄没,我已经成了朝廷的要犯,所以我不能带你走江湖,你得谅解我的苦衷。恶贼的包裹中有丁贼送给赤练蛇的二百两黄金,不义之财取之何伤?你带上,到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再给你凑上一二百两,相信足够你开创基业的本钱了。天色不早,该上路了。”
    “大哥,我听你的。”小太岁拭着眼泪说。
    安平将昏倒在树下的赤练蛇扛上,向李老头问:“老伯,你随后来,脚程加快些;前途见。”
    小太岁背了金包,挟了齐眉棍,说:“大哥,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近十来里。这儿到新淦全程六十五里,捷径会合官道处在三十里外,在新淦境内五里余的卧虎岗下。”
    安平转向李老头说:“老伯可到镇中雇一乘轿子南下,在卧虎岗下见。最好能将小娃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彭兄弟带着,以便让母子两人早些相见。”
    小太岁丢掉齐眉棍,接过小娃娃笑道:“小娃儿,沿途你千万别撒赖,不然我打你的屁股。”
    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新淦两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东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官道西面不远处是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面山区岗阜起伏,一条小径从山中穿出,在南面五里地的卧虎岗与官道会合。
    卧虎岗是山区伸出的一条山腿,横卧在官道的东面,岗麓古林密布,野草丛生,官道经过麓下,前后十里不见村影。西五里左右是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带平原全是荒废的丛莽,仅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带有水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也有一座小农村。那时,人烟稀少,有许多平原皆不曾开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号称鱼米之乡,怪的是自从本朝立国以来,人丁不但不曾增加,反而日渐减少,立国百余年来,竟然减少了两百多万人口,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从原来的八百九十余万人口,减至六百五十余万了。据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人长袖善舞,都到外地发展去啦!本期人口的统计相当精确,递减的数字不会错得离谱的,人口减少确是事实,与太平盛世的兴盛情形背道而驰。因此,这一带人烟稀少,不足为奇。
    新淦到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全程六十五里,脚程快的人只需半天,丁瑞一行连轿中的周二婶也算上,共计十个人,脚程不慢,他们准备赶一百四十余里,预计二更左右,便可达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丁家表功。
    已牌未,他们接近了卧虎岗。
    丁瑞得意洋洋,带了两名健仆人踏步领先而行,暖轿后跟,在阴沉沉的天宇下急急赶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事已经办妥,本来已难望成功,必须到府城花大批金银方可办妥的事,他只花了二百余两黄金便办得干净利落,而且人也弄到手,难怪他兴奋得忘掉了奔波之苦,一股劲向前直赶。
    轿中的周二婶却不知身在何处,只知暖轿正被抬着走,他双手被绑,口被布帛塞住,叫天不应,呼地无门,求生不得,想嚼舌自尽也不可能。只能在心中暗求老天爷慈悲,毫无办法。
    卧虎岗远看像卧虎,走近去丝毫不像。满岗的松树和各种古木遮天蔽日,到处是齐腰高的枯草,罡风怒号,落叶飞舞,初冬的景色甚浓,一片肃杀。
    官道在林中穿越,走在最前端的丁瑞口中哼着俚曲小调,意气飞扬,志得意满。
    “吱溜溜”前面林影中,突传来尖厉刺耳的长号,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他骇然一惊,倏然止步,扭头问:“哎!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也许是山狗号哭?”一名健仆说。
    “鬼话!山狗号哭不会是这种声音。”
    “那……那……小的就猜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叫声了。”
    “吱利利……”异声又起,似乎近了许多。
    “会不会是……是……是鬼叫?听说卧虎岗曾经出过山魅呢!”一名健仆悚然地说,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胡说!走,赶两步。”丁瑞硬着头皮说,脸色有点变了。
    走了半里地,叫啸声似已停止。
    “真有山魈鬼怪,也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他向健仆们说。
    声落,怪声倏起,这次似乎就在前面的松林中发出,也似乎就在身旁。
    九个人皆骇然色变,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小心,亮家伙。”丁瑞抽着冷气叫,拔出一把尺长尖刀在手,向后退了两步,显然有点心虚。
    蓦地,林前枯草中有物爬动,草深及腰,看不见下面爬动的东西是啥玩意,只是枯草分偃,声响簌簌。
    “可能是豺狼,不用慌张。”一名大汉大声说。
    丁瑞脸上挂不住,叱骂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你说谁慌张,岂有此理。”
    话刚说完,草丛中踉跄站起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用凄厉的嗓音叫:“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冤魂。”
    一面叫,一面跌跌撞撞的走上官道,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双手,迎向人群。
    “老天!是……是赤练蛇郑……郑老前辈。”一名眼尖的大汉吃惊地叫,悚然后退。
    丁瑞先是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却心中大定,壮着胆迎上,急声问:“郑前辈,你……你怎么这般……”
    赤练蛇用一声厉叫作为答覆,疯虎似的扑上,两人砰然倒地,口中发出兽性的咆哮,一双血手抓撕扯掐,丁瑞立时成了个血人。
    “救……救命啊……”丁瑞恐怖的嘶声狂叫。挣扎着踢打赤练蛇,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八个健仆吓得四散,几乎将暖轿打翻,碰上赤练蛇找麻烦,谁还会想到去救丁瑞?
    蓦地,一名健仆狂叫一声,仆倒在地,其声震耳。
    “饶……饶命哪……”倒地的健仆声嘶力竭地狂叫,不住挣扎。
    这一来,其他七人像中魔般撒腿狂奔,各自逃命,什么都顾不了。
    丁瑞无法抗拒已经疯了的赤练蛇,行将力竭时,拨出尖刀,拼力送出,插入赤练蛇的小腹侧方。
    赤练蛇被痛苦所袭击,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丁瑞的头发猛然向反带,横过脑袋一口咬住了丁瑞咽喉。
    两人挣扎了片刻,逐渐静下来了,几乎同时断气,死时仍缠在一块儿。
    八名健仆逃走了七名,死了一个。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南面半里地的七名健仆聚集在一处,等候他们的主人丁瑞,等了半个时辰。有两名健仆胆子稍大些,提议回到现场看看究竟。
    他们正准备动身,从北面来了五个旅客,一个个神色仓惶。七人便拦住来人,探问前面的消息,不问倒还罢了,这一问可向出了令他们魂飞魄散的凶讯。
    七人硬着头皮回到现场,叫苦不迭。
    赤练蛇和丁瑞仍保持着死时的惨状,一名健仆死在暖轿旁,后脑被石块一类的钝器所击破。暖轿静静地停在路中,轿内的周二婶已不知去向。
    七人计议一番,认为主人已死,掳来的人已经失踪了,上官府,他们有口难辨,洗不清谋杀主人的嫌疑。
    他们并不傻,行囊中还有丁瑞未花完的金银,结果,他们瓜分了金银,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各自逃命去了。
    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位于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西岸,它并不在南北官道所经处,可以说是偏僻的一座镇。从府城另有一条小径可通,这条小径比官道小了不多少,从府城南下吉安府的人,皆走这条小路,如果走樟树镇,便远了六十里。
    因此,这条路的旅客,比官道更多些,玉峡驿便设在这儿,到新途的金川驿整整八十里。宋朝的名臣寇准谪遣潮州,就是走的这条路。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既然具有这种条件,难怪当地的人极力争取设立县治。
    可是,镇本身不争气,这目前为止,仅有三百余户人家,没有设县的条件。吵吵闹闹,拖了十七年之久,方在嘉靖五年四月筑城设县,割出新淦的六乡划入,小得可怜。
    镇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建,只有一条稍微像样些的大街,镇东是渡口,是到玉笥山以及会合南北官道的通路。镇西有巡检司衙门和玉峡驿站,驿站半里外是雷公桥。这座桥年代久远。原称莱公桥,纪念寇准经过此桥的古迹。村夫俗子对这位名臣陌生得紧,以讹传讹,莱公变成了雷公。读音相近,雷公似乎要通俗些。
    过渡东南行四十里,便是玉笥山。玉笥山也叫群玉峰,相传汉武帝元封五年南巡,在此受上清宝篆。道家称为第二十七洞天;山西北二十里的支峰郁木山,是第八福地。玉笥山的承天阁,是唯一的玄门香火鼎盛古道观。
    丁家的田地约有上千亩,位於雷公桥西端,亭头河以西的田野,全是丁家的产业,丁家村距离不足五里。
    桥东至镇西一带,附近南北数百亩肥沃的田地,则属於周家的产业。周家住在镇尾,近数十年来人丁不旺。目前的主人周延瑞,是个殷实而个性刚强的人,与桥对岸的丁家是世仇,因为丁家一直在打周家的主意,想将周家的田地掳为已有,要在镇西加盖高楼大厦。
    周延端的哥哥延春,三年前死在丁家的恶仆手中,官司打了两年。丁家的主人丁二虎,是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阔的横行乡城的当地一霸,宅中经常接待承天宫的牛鼻子老道,和一些来路不明不三不四的客人,与巡检司的官兵称兄道弟,在新淦也颇有名气,上至知县大人,下至巡捕走卒,都有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虽则这场官司人证物征皆对丁二虎不利,但拖了两年,周家破了财,官司却输了。这件事,镇中富正义感的人士,皆不齿丁二虎的为人,但都敢怒不敢言,没有人敢出头主持公道。
    这次为了争取设县,丁二虎出力最多,最为卖劲,因此谋夺周家田地之心更切。
    今年秋收后,丁二虎派人闹事,把周廷瑞的佃户打得落花流水,早些天,乘冬耕之际,更将廷瑞打得遍体鳞伤。
    周廷瑞有一个小妹秋玉,年仅十四岁,生得如花似玉,十分可人。周廷瑞的发妻尹氏,也是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一枝花。
    丁二虎处心积虑,发誓要把周家搞得家破人亡,不但要将田地弄到手,更想要这一姑一嫂拿来快活,派人暗中到周家威胁周廷瑞将田地乖乖奉让,并且称要娶秋玉为妻。周廷瑞怎肯?事态扩大,几乎送掉了老命。
    廷瑞身受重伤,周二婶发誓要到府城上告。镇中李老伯是个孤身老头,挺身而出愿沿途照料,走下明修栈道暗波陈仓之计。命周家的亲友明里安排用船载人下府城,暗中悄然走陆路,为免走漏消息,不带仆人上路,却被丁瑞在樟树镇追上了,几乎送掉了老命。
    丁瑞死了,仆人私自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逃走,官道上的旅客怕惹麻烦,不敢报官。镇中的丁二虎还在眼巴巴地等候消息,在府城派有眼线,然而,两处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令他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他唯一放心的是,府城如果没有消息传来,这表示周二婶并未到达府城,大可不必耽心。
    安平一行五人,由小太岁出面,次日在新淦雇了一条船,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上。在船中,安平从李老头口中,把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的形势和镇中人物的概况,摸得一清二楚,心中早有计较。
    船行甚缓,预计午夜时分方可抵达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却不想在午夜到达,距镇十余里便泊舟过夜。他认为周二婶必须公开地返家,才能按预定的计划行事。
    客舱中一灯如豆,船家早已歇息,后舱的周二婶母子沉沉入睡,李老伯也梦入华胥。
    安平与小太岁坐在舱面一方面是担任警戒,再就是两天来的忙碌,两人无暇细谈,正好趁机一叙。
    寒风萧萧,冷气袭人,两人却不在乎。安平将自己的打算加以说明,订定行动的步骤,些小细节亦—一商定,然后改变话题问:“小弟,你在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区这些日子,对当地所发生的事,应该不算陌生吧?”
    “不是吹牛,事无巨细,绝难逃过我的耳目。”小太岁相当自负他说。
    “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数月前曾否有一个姓严的人落脚?这人年约五十出头,人才一表,三绺黑髯……”
    “怪事,你怎么也问姓严的人?”小太岁接口问。
    “你是说,以前也曾有人查问过姓严的人?”
    “是的,两月前有几个人,在镇中逗留一天,也四处打听一个姓严的人。”
    “这些人……”
    “他们一老一少,穿着褴褛。老的须发如银,少的年约十六七。”
    “哦!他们要找的名叫……”
    “他们没说,只问姓严的。”
    “你怎样告诉他们?”
    “附近根本没有姓严的人,抚州以南一带倒有。”
    “他不是本地人,说的是中原口音。”
    “那……我就不知道了。”
    “是否曾发现过京师三厂的人?”
    “有,有,三天前,有几个内厂的走狗,在巡检司衙门住了一宵。听说,他们要到玉笥山抓人,并且说过几天将有大批后继的人赶来接应。”
    “要抓的人是……”
    “听说是姓牛的一群男女。内厂的人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丢掉大批金银,据说是姓牛的所为。姓牛的在庐山东林寺进出,有人通风报信,据说他们藏在玉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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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城狐社鼠
    安平心中有数,猜想姓牛的必然是牛宏义,他知道牛宏毅了得,假使凭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批内厂走狗便想对付牛宏毅,不啻以卵击石,用不着替他耽心。
    小太岁见安平不作声,继续说:“玉笥山承天宫的妖道,据说能呼风唤雨,伏虎降龙,都是些不安份的坏蛋。主持的妖道叫凌虚真名人轶事人,是受新淦县供奉的道官。假使有承天宫的妖道出面。姓牛的恐怕在数者难逃。”
    “真的有那么利害么?”安平信口问。
    “人言不殊,实情无法知道。据李老伯说,丁二虎与承天宫的妖道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果有妖道们在,咱们相当冒险呢!”
    “玉笥山有事,妖道们不会为此事分心的!放心吧!咱们一切照预定的计谋进行。夜色已深,你可以睡了。”
    黎明前,他再叮咛小太岁一番,悄然上岸走了。
    已牌来午牌初。船抵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李老头领先上岸,小太岁带包裹断后,在全镇的男女老少注视下,保护着周二婶和小娃儿,穿过唯一的镇中心大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镇西周家的大门。
    午间,街道每处角落,皆贴上周家以重金招请护院师父的招贴。
    当天下午,丁家的子弟蜂涌进入,在镇上唯一的小酒店聚会,带刀挟枪大笑大闹,然后在周家的门前广场呼啸,将马粪牛屎弄污了大门侧和院墙,还好没冲入屋中。
    最后,两名大汉在大门上贴了一张三尺宽五尺长的白纸,上面用红朱写着。“重金招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门,抚金从优。”
    吵闹了一个时辰,然后哗笑着走了。镇上的人敢怒而不敢言,没有人敢出头打抱不平。
    巡检司的衙门只留了一个看门差役,据说巡检大人带了所有的衙役,到玉笥山办案去了,何时返衙,不知道。镇中闹事,巡检大人不在,谁敢作主?
    第二天一早,周家所贴的招贴,全部被人用朱笔加上了昨天留在大门的两行字。巳牌正,丁家的子弟再次在镇中出现,将周家的院墙护檐全部砸毁,呼啸了一个时辰,午间方叫啸着走了。
    镇中心,街北的宏发油行和宏盛杂货店,贴出红条说:“凡与周家往来的人等,禁止入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
    这两家店的东主,就是丁二虎丁二爷。两店所售的货物,镇中是不许其他店号贩卖同样货品的,而且镇尾的铁器店,也是丁二爷所开的,包售所有的农具,价钱比邻村要高四成。
    而最低的邻村铁器店,远在三十里以外。即是说,附近三十里半径之内,没有人敢和丁二爷抢生意。
    小酒店其实并不小,可容纳上百位客人,东主也是丁二爷,同时也是丁二爷经常逗留的地方,他在这儿结识往来经玉峡驿的官吏差役,店名宏昌,位于驿站和周家之间,距周家不足二十丈,中间隔了四栋三合院民房。
    午正刚过,天宇阴沉沉,冷风飕飕,不见日影。
    北首至府城的小径中,大踏步来了一个神清气朗的雄壮青年人,长眉人鬓,亮晶晶的大眼睛泛着笑意,玉面朱唇,光采照人。可是,穿的却寒酸极了。青帕包头,青夹直缀已经泛发白,还有三五处补钉,同质的扎脚裤,穿一双积满了灰尘的破草鞋,胁下吊着一个旧包裹,腰间鼓鼓地。
    他在三叉路口止步,略一打量,读着路旁的将军箭道:“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北至新淦八十里。南至吉水一面四十里。”
    农暇时光,冬耕已了,田野不见人影,路上行旅稀疏。将军箭旁的竹林前,却有两个庄家汉打扮的人。
    他向两人淡淡一笑,抱拳拱手笑问:“老表,请问这儿可是玉峡驿?”
    他虽称对方为老表,却满口中原话。一名庄稼汉举步走近,向镇中一指,用夹生的官话说:“镇中有栓马栏处,就是王峡驿。老表,像否想找地方打尖?”
    “小可要投宿,在贵地访友。”
    “驿站不接待平民百姓,镇里有客栈。”
    “承教了,谢谢。”他点头道谢,向镇口走去。
    过了雷公桥,不远处便是有栓马栏的驿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地境河流多,很少看到马匹。这儿的驿站仅有五匹老马,一年也跑不了三五越。
    宏昌酒店的对街,就是一家玉峡客栈。他在数十位镇民好奇的眼光注视下,踏入了店门。
    店伙计含笑迎客,伸手去接包裹,笑问:“老表是住店么?欢迎,欢迎。”
    他将包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店伙手中,笑道:“里面全是些破破烂烂,随便找一处角落搁上就是。”
    说完,将路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柜亮了亮,说:“姓安,走方郎中,住三两天,在此访友。店家,可有喝酒的地方?”说完,将路引揣回怀中。
    店伙向对街一指,说:“有有,对面就是!”
    他扭头便走,施施然到了对街,在店右的墙角站住了。墙上,有一张周家招请护院师父的红招贴,旁边加贴了丁家恶作剧的白纸红字警示招。
    他双手叉腰站在招贴前,颇有兴趣地说:“怪事,开玩笑未免太过火了些。”
    两个流里流气的大汉,一左一右用肩倚在墙上,用不友好的目光睥睨着他,左面那人冷冷笑道:“北佬,这可不是开玩笑。”
    他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开玩笑,在下倒想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你想试试?”大汉恶意地问。
    “也许。”他冷冷地答,迳自踏入店门。
    两大汉互相打眼色,也随后入店。
    小地方的酒店,食客少得可怜,主要的主顾是往来的客商。而午间客商少之又少,这儿又不是要冲大道!所以偌大的食厅,只有两个酒客,显得冷冷清清。
    他在靠窗处落坐,要了两壶酒,一些烧卤花生豆腐干等下酒菜,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酌。
    两名大汉倚坐在邻桌,抱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片刻,又进来了两名大汉,靠在柜台旁,虎视眈眈。
    他不予置理,召来店伙含笑道:“伙计,在下有事情教。”
    店伙相当不友好。双手叉腰道:“有事么?说吧!”
    “向你我打听一个人,在下是投奔朋友而来贵地的。”
    “谁,有名便知,无名不晓。”
    “姓赵名隆,在贵地行医济世。”
    “赵郎中两年前进了坟墓,镇北三里亭头的河旁乱葬冈,可以找到他的坟墓。”
    “老天!他死了两年?”他故作惊讶地问。
    “是的,死了两年,无亲无故,只能葬在乱葬冈。”
    “哦!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坟呢?”
    “很好找,他的坟碑上刻着:“赵郎中讳隆。横死本镇,罪名为多管闲事,行状别开生面,一找便着。”
    “多管闲事可算得上是罪名?”他变色问。
    店伙冷冷一笑,点头道:“不错,在本镇多管闲事,就是罪名。”
    “哦!承教了。”
    先前在店外问话的大汉,挺身站近冷笑道:“老兄,你是赵郎中的朋友?”
    他咕噜噜干了一碗酒,已有三分酒意,俊脸酡红,点头道:“不错,他是在下的长辈。”
    “你有何打算?”
    “在下得探听其中隐情,再定打算。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托庇,想不到……”
    “我警告你。”大汉抢着说。
    他脸色一沉,不悦地问:“老兄,你警告我?”
    “正是此意”
    “有何用意?”
    “哼!用意在为你好。”
    “放心,在下能吃能喝,倒还硬朗,免操心。”
    大汉叉腰迫进至桌旁,厉声道:“限你一个时辰之内离镇,听到没有?”
    他一面酌酒,一面笑问:“你阁下好大的口气,但不知凭的什么?”
    “不必多问,一个时辰之内你如果还不离镇,便得和赵郎中在乱葬冈作伴。”
    “哈哈!老兄,我的罪名是什么?”他不怒反笑问。
    “你是赵郎中的朋友,本镇不欢迎。”
    “哦!难道说,墓碑上要刻上不受欢迎四个字?”
    “很可能。”
    他徐徐举碗就唇,一面笑道:“贵镇如此待客,委实别开生面。老兄,我可以告诉你,在下打算在贵地住上十天半月,也许住十年八年。”
    大汉怪眼一翻,凶狠地说。“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将永远躺在本镇,喂饱本镇的蛆虫。”
    他脸色一沉,冷笑道:“老兄,出门入禁忌甚多,你存心触在下的霉头么?”
    “正是此意……”
    他突然将酒泼在大汉的脸上,扔掉碗,“劈啪”两声暴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给了大汉两记阴阳耳光。
    “啊……”大汉狂叫,砰然倒地,后脑撞在身后的条凳上,七荤八素挣扎难起。
    少年人是安平,他唯恐乱子闹得不够大,踢开坐凳抢上前去,劈胸一把将大汉抓起,另一手抓起一只汤碗敲掉一半,将有锋口的一面抵在大汉的喉咙下,“三八蛋,瞎了你的狗眼,在我姓安的面前发横,欺负我这外乡人。大爷要割断你的喉咙,宰你这个王八蛋狗养的东西。”
    大汉不仅不敢挣扎,连叫号也不敢,恐怕叫号时喉骨移动,破碗片必定割破喉咙。
    变化太快,店伙和三名大汉俱皆无法抢救。
    “好小子,抄家伙揍他!”一名大汉叫,拔出怀中的匕首,猛扑而上。
    安平将破碗片从大汉的咽喉移开,在大汉的鼻尖一带,片过血流,大汉鼻尖坠地,左颊裂开。顺手将大汉一推,大汉再次倒地,狂叫大号如丧考妣。
    安平迎向拔匕首扑来的大汉,嘿嘿大笑.
    大汉是行家,反手握匕,左手向前抓人,匕首伺机划出,近身相搏。
    反手握匕凶猛有余,灵巧不足,出招易受限制,用作暗算或攻击徒手的人甚为有效,如果打斗匕首却不相宜。安平手急眼快,左闪,出右手,一把扣住大汉握匕的拳背,一手欺进切入,贴近了,猛地勒住大汉的喉部,夹背抵实,右手用了两分劲,向里收。
    “哎……”大汉厉叫,左手绝望地抓扣勒在喉间的手,扳不动便反击安平的下阴。同时想丢刀,挣开安平的扣握。
    但安平的侧身相抵,大汉只能击打他的左臂。
    匕尖回送,“卡”一声插入大汉张开的大嘴,再向旁一滑,大汉叫不出来了,左嘴角裂缝,嘴平空宽了一倍大小。
    安平夺过匕首,一脚将大汉踢翻,迎着抄条凳奔来的两名大汉冷笑道:“来得好,大爷要剜出你们的眼睛来。”
    两名大汉脸色大变,抽着冷气向后退,突然丢掉条凳向外逃,在门外大叫:“来人哪!
    有人在店中撒野。”
    安平将匕首收在掌心,一把逮住刚想逃的店伙,将店伙的围巾撕开,接成一条长带,将被割掉鼻尖大汉捆在凳面放在走道上,冷笑道:“老兄,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在下要从你的身上,追查赵郎中的死因。慢慢来,别慌,你等着吧!”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向店伙叫:“伙计,你瞎了眼,为何不重整杯盘?太爷酒未足饭未饱,你想不想要酒饭钱?”
    说话间,他看到壁角一席的两个食客转过头来观看,是两个身材健壮相貌威武的壮年人,其中之一眉心有一条寸长的疤痕。两人似乎对他的身手十分诧异,略现惊容。
    店中名人轶事共有十余名伙计,全是些机警聪明人,眼睛够亮,看了安平那从容伤人的神情,便知这种人惹不得,犯不着和自己的老命过不去,纷纷走进,只留下帐房先生和一名店伙,店伙胆战心惊地替安平重整杯盘。
    房门外的人愈聚愈多,整条街的人都惊动了,全向街上集中,胆子大的甚至挤近两侧的长窗向里观看。消息传得很快,丁二爷的酒店来了一位外乡人,打了丁二爷的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眼看将发生祸事,大家都来看热闹。
    店门口先后到了十余名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并不急于进人店中,在等候主事的人到来。
    真不妙,丁二爷今天偏偏不在街上,据说是到镇北已成废墟的周瑜庙会朋友去了。
    不久,一个高头大马粗壮如牛的护院师父,带了丁家的五个少年子弟,呼啸着赶到,在门口和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叫嚷了片刻,问清了内情,立即排众而入。
    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一涌而入,把住了食厅四周,共有二十余名之多,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形势一紧。护院带了六名弟子,独当正面,竖眉凸眼,威风凛凛地向安平的食桌走来。
    安平似若未觉,大口喝酒,泰然自若。他是有名的富商,平日应酬多,酒量如海,三两斤酒毫不在乎。酒意已增至四分,他的脸红得像深秋的枫叶,摇头晃脑地以筷击壶,醉态可掬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
    “是个醉猪小狗么?”护院师父向店伙怒声问,人还在柜台边,声震屋瓦。暴戾之气外溢,声势汹汹。
    “是的,谭师父。”柜台里的帐房先生低声答。
    谭师父大踏步向里抢,六名子弟扬着铁尺匕首,嚣张地叫吼着,尾随抢入。
    被绑在条凳上的大汉杀猪般地号叫,不住含糊地叫救命。
    条凳搁在走道上,谭师父想接近,必须经过条凳,自然得先救人。
    “将乔老二弄走。”谭师父向后面跟随的人叫。
    应声枪出两个青年人,奔近条凳。
    “谁敢动他?混帐!”安平大吼,声如雷震。
    两青年吃了一惊,反而退了两步。
    谭师父大怒,怒吼道:“老子就不信邪!”声落,伸手去解绑在凳上的布巾。
    银芒一闪,安平将夺来的匕首掷出,半分不差,钉透了谭师父的掌背,卡得死紧。
    “哎呀!”谭师父痛得失声狂叫,缩手不迭。
    “谁敢动他,太爷卸掉他的狗爪子。”安平冷笑着说。
    谭师父果然凶悍,一咬牙,拨出插在掌背上的匕首,向安干掷出。
    一声怒吼,抓起另一条长凳,迈进欺身而上,凶猛地扫出。
    武馆的师父和乡村里的子弟,有五种器械是必学的技艺,那就是棍、枪、刀、耙、凳。
    凳也就是条凳,抓住凳板的两端,以条凳脚过招,不但防得严密,而且攻势十分凶猛激烈,更可应付围殴,一凳在手,艺术高明的人,足以应付十来名大汉,刀枪棍棒迫不易近身,委实管用而利害。谭师父艺术不弱,而且恨极拼命,岂同小可?宛若出柙之虎,凶猛无比。
    安平伸两指挟住掷来的匕首,一脚将木桌踢翻,“轰隆隆!劈啪!乒乒乒……”暴响震耳,条凳击中木桌,凳析了两条腿,杯盘汤水全泼在谭师父的头脸上。
    安平人化狂风,从侧方抢出,丢掉匕首,右拳将谭师父打倒,左掌劈中谭师父的手腕,条凳脱手落地。
    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鬼叫连天的谭师父双脚,来一记“山东大擂”,扫向变色而逃的六个年青人。
    所有的人全惊傻了,只知发声呐喊,不敢上前。六个小伙子跑得快,逃到店门未被扫中。
    安平跃至柜台前,柜台前有三丈宽的堂屋。放下谭师父,把谭师父庞大的身躯像灯草般播弄,用一成劲,掌拍、脚勾、拳击、抛掷、摔惯……一阵子好打,谭师父先是狂号,然后是讨饶,最后是呻吟,终于乖乖躺下像条死狗,虽未昏厥,已是动弹不得。
    他将谭师父软绵绵的身躯搁在柜上,向帐房先生说:“这家伙前来惹事生非,纠众行凶,酒菜钱与打破的家俱,在下概不负责,找他要就是。在下住在对面玉峡客栈,有帐不妨前来找我算,告诉你,在下一个江湖人,无牵无挂,恼得太爷火起,太爷杀他个血流成河。
    对付不受王法治理的野蛮市镇,唯一可靠的手段就是杀!”
    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在门口扭头向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冷笑道:“还有人要动手么?街心宽着呢。
    如果没有人再逞强,在下要走啦!”
    谁还敢动手?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惶然失措。
    门外和街心,挤了上百镇民,一个个喜形于色,但没有人敢做声,见安平出店,纷纷自动让路。
    安平却不返回客栈,走向张贴了周家招贴的墙壁下,装腔作势左看右看,并且不住摇头。
    蓦地,他右跨两步,一把抓住一名大汉拖至壁下。
    “饶命……”大汉脸无人色地叫,全力挣扎。
    安平将他推至壁下,指着招贴哈哈狂笑问:“老表,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
    “说!不然揍你个半死。”
    大汉爬下了,恐怖地叫:“好汉爷,小……小的不知道,饶……饶命。”
    安平不再为难他,放手向旁一推,然后从容揭下招贴,转身面向看热闹的人群,环顾三匝,冷冷一笑,将招贴高举,一字一吐地说:“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投奔长辈赵郎中,不想赵郎中已横死贵镇,在下盘缠已尽,进退两难,看来得流落异乡,只好在贵乡找活计混口饭吃了。那一位乡亲认识周家,尚请加以指引。”
    没有人敢回答,上百人的场台,居然鸦鹊无声,可知丁二爷在这带的潜势力是如何的庞大了。
    镇民装聋作哑,早在他意料之中,只须放下钓饵就够了,鱼儿早晚会上钩的。他将招贴塞入怀中,笑道:“在下虽人地生疏,但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并不大,急也不在一时,在下会找得到的。”
    说完,泰然举步向玉峡客栈走去。
    街西不远处,人众中有两名恶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接耳,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向另一个:“陈师父的意思,是叫你乘乱走近他身后,给他一刀。”
    “陈师父他自己为何不亲自动手?”另一个惶然地反问。
    “我可不知道,如果你不去下手,回头主人自然会找你算帐。”獐头鼠目的人冷笑说。
    “我……我一个人怎行?”
    “王四已经在店门等候,你两人同时下手,还不快走?时光不多了。干,有重赏,不干,恐怕你受不了哪!”
    “好,我……我去就是。”
    安平施施然返店,人群纷纷让路,不能走快些,他也不急于近店。
    他发觉酒店的两位食客,也从后跟来。
    到了店前,身旁一位半百老人迎着他欲言又止。
    他站住了,含笑向老人颔首招呼,和气地说:“老伯,你似乎有话要说,请讲,小可洗耳恭听。”
    “小老儿……”老人期期艾艾,慌张地左右张望。
    “说吧,老伯。”他催促。
    “有便再奉告。”老人低声说,扭头向人群中挤去。
    他却故意大声道:“小可明白,此非说话之所。”说完,便待举步。
    蓦地,他倏然转身,手一勾,便扣住了一只持匕首的手,信手一扭。
    “哎……”暗中从背后递刀的人狂叫,被扭得狂乱地转身。
    他向来人的屁股蛋上踹了一脚,来人跌了个大马爬。接着,他再次转身,一手拨开另一人刺来的一刀,“卟卟!”出手如电,两劈掌劈中行刺人的左右锁骨。
    “啊!”行刺人仰面便倒,倒在身后的人身上,喧闹乍起,人群纷纷走避。
    安平一把将人抓起,冷笑道:“先是倚众群殴。然后是暗算,明枪暗箭齐来啦!老兄,太爷一个外乡人,如果没有些小能耐,岂敢在贵地混饭吃?哼!阁下,谁指使你的?”
    “我……我……”大汉语不成声浑身发抖。
    “叭叭叭叭!”他抽了大汉四耳光,厉声道:“说,谁指使你暗中在背后递刀的?不说便砍了你。”
    “好……好汉,饶……”
    “叭叭!”他又抽了两耳光,吼道:“说!谁指使你的?”
    “啊……我……我……”大汉嘎声狂叫,仍然不敢说。
    他眼角瞥见先前要向他说话的老人,在人丛中被南个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挟住了。
    他的手举起来,正想再抽耳光追供。
    蓦地。身旁有人喝道:“住手!老弟。”
    他扭头看去,原来是先前在店中所见的两个食客,出声喝阻的乃是眉心有疤的人。
    “老兄,有何见教?”他含有敌意地问。
    “老弟的掌甚重,再打便要出人命啦!”眉心有疤的人说。
    “要是在下刚才警觉不够,不是已经出人命了么?”
    “老弟手脚了得,怎么会呢?”
    “老兄请不必过问,在下必须迫供。”
    “在下向老弟攀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务请高抬贵手。”
    “对不起,在下已忍无可忍,恕难放手,必须将主使人迫出来。”
    眉心有疤的人淡淡一笑,说:“兄弟姓华,名锋,匪号是三眼华光。家师上弘下道,乃是武当直系门人。”
    “哦!原来是名门大派的侠义门人,失敬了。只是,今天的事,在下必须逼个水落石出。”安平不卖帐,一面说,一面在心中转恶毒的念头。
    他想起银剑徐文在潼关所说的话,忆起那位武当得意门人刺杀五绝刀的嘴脸。
    “报复的机会可能来了,岂可轻易放过?”他想。
    他不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但银剑徐文的作为,他确是不以为然,要试试这两位武当子弟的人品,看看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子弟中,是否有败类在内。
    三眼华光见安平居然不为“武当直系门人”所动,竟然不买帐,不由怒火上冲,怪眼一翻,阴恻恻地说:“在小走狗中,你能问出什么来?放了他,华某不许你虐待弱者。”
    “刚才的事你看见了么?”安平冷冷地问。
    “不错,看见了。”
    “在下不该追究吗?”
    “该,但……不能用这种手段追究。”
    “要在下向他磕头,请求他赐告主使的人?阁下,你老兄不像是主持正义的江湖人,可能有冒充武当弟子之嫌。”
    三眼华光大怒,厉声道:“好小辈,你嘴利如刀。江湖朋友虽然知道我三眼华光的人并不多,华某也决不是无名小卒,你敢……”
    “我当然敢,少管闲事。”安平抢着说,存心激怒对方。
    “老兄,我耳朵没聋,听了个字字入耳。”
    “放了这个人。”
    “抱歉,我说不放。”
    三眼华光伸手急扣安平的腕脉,出手奇快。
    安平故意和对方敷衍,也想领教武当的绝学内家拳脚,丢掉大汉,沉掌上拂,反攻三眼华的脉门。
    三眼华光一声低叱,另一掌展开抢攻,两人搭上手。四条胳膊以令人目眩的奇速,狂风暴雨的进击,拳风掌劲呼呼劲啸。
    人群急退,让出街心的圈子。
    缠斗二十余招。愈斗愈急,用上了内家掌力,下手不容情。安平只用三成功应付,接招拆招从容不迫,三眼华光操之过急,额上开始见汗了。
    想隐藏真才实学相当不易,稍一不慎便会露出马脚。安平心中有数,不能再缠了,三眼华光果然有两手,再缠下去便有泄底之虞啦!
    “啪卟!”两人硬接了两掌。势均力敌,各退三四步。
    西端人群纷纷让路,叱喝震耳,十余名恶仆捧凤凰似的拥簇着一个三角脸的锦衣青年人,青年人身后跟着八名提刀挟棍的打名人轶事手,进入了人丛。
    “丁大郎来了,要出人命。”有人紧张地说。
    丁大郎是丁二虎的野子,年已二十五岁,比丁二虎更为残暴,而且是天生的虐待狂,镇民畏之如虎。他曾在镇上发过豪语说:“顺者我生,逆我者死。”
    丁大郎排众而入,向身旁的人目露凶光地问:“是哪一个?”
    “是他.”那人指着重新扑上的安平说。
    丁大郎将衣袂拉好,接过恶仆奉上的单刀,扭头向八名打名人轶事手挥刀大吼道:“上!要活的,擒回去处治。”
    三眼华光的同伴是个粗眉突眼的大汉,挺身拦住去路,牛眼一翻,双手叉腰在喝道:
    “走开!不许插手。”
    一名打名人轶事手大喝一声,铁尺兜头便劈。
    粗眉突眼大汉身躯左闪,伸手搭住了打名人轶事手的小臂向后带,伸脚一拨。打名人轶事手惊叫一声,向前仆倒,铁尺抛出丈外。大汉一脚踏住打名人轶事手的背心,沉声叱道:“谁敢插手,我神拳廖世武决不饶他。武当门人不管事便罢,出面管事便不许他人插手过问。”
    一名恶仆急急到了丁大郎身旁,附耳低声道:“大爷,不可和他们作对,他两人是帮我们的。”
    丁大郎虽然恶毒残暴,但并不愚蠢,神拳廖世武举手投足间便放翻了一个打名人轶事手足以令他心中发毛,再加上“武当门人”四个字,令他凶焰尽消。恶仆来得正是时候,恰好使他乘机下台,将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手下恶仆,向廖世武陪笑过:“兄台既然是这般说,在下且先放过他。”
    廖世武放回脚,退在一旁冷冷地说:“不是阁下放过他,而是我手下留情放过你们。这人能和敝师兄激斗三四十招拉成平手,你们一群三脚猫决禁不起他一击。你们不自量力,将后悔莫及。”
    “啪”一声暴响,斗场中两人又换了一招,人影疾分。安平侧飘八尺,拭掉汗水笑道:
    “阁下果然不愧称名门大派高弟,在下甘拜下风,冲阁下金面,在下放手。”
    说完,向人丛中走去。
    三眼华光心中有数,力拼四十余招,他占不了丝毫便宜,对方既然让步,再不见好即收,可能要当场出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阁下如不服气,华某兄弟投宿在此,随时恭候。”说完,向廖世武招手,大踏步进入玉峡客栈。
    安平到了先前招呼的老人身旁。挟持老人的两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先前只顾观斗,舍不得离开,这时想离开已来不及了,看到安平凶霸霸地走近,便知大事不好,乖乖地放了老人狼狈而遁。
    丁家的庄院占地甚广,三十余栋大厦,却有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三分之一大小,茂林修竹井然有序,亭阁中花木扶疏,不像是地主土豪的住处,倒像城市中的巨贾名流别墅。
    丁大郎带着人回庄,到巴丘废墟访友的丁二爷也赶回来了。宽阔的大厅中,立即成了会议厅,先由目睹经过的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将经过禀明,然后父子商人与六名打名人轶事手计议一番。
    丁二爷年届知命,身材壮实,吊客眉三角眼,三角脸两腮无肉,唇薄如纸,天生一副阴沉狠毒暴虐的长相,令人一见即起反感。
    计议停当,他开始调兵遣将,阴沉沉地说:“这家伙既然是赵郎中的晚辈,来意不善。
    他的武艺照今天的情形看来,庄中实难找出制名人轶事服他的人。大郎立刻带一份厚礼赶赴承天宫,无论如何,得请真名人轶事人派几位道长前来相助。”
    丁大郎似乎有点不同意,说:“爹,玉笥山目下戒备森严,真名人轶事人正忙于接待京师派来的大员,恐怕不可能派人前来接应相助,是否可以先将那两位武当弟子请来以防万一?”
    “这事当然必须进行,由左夫子带人前往礼聘,凭左夫子的三寸不烂之舌,定可将他们请来的。”丁二爷说。
    “武当门人素以侠义英雄白居,自视甚高,左夫子无法说动他们的。那位自称三眼华光的人,目有黑晕,八成儿是个好色之徒,只有叫义妹带人前往商请,也许有效。”
    “也好。至于那姓安的家伙,左夫子带人前往店中,明示利害,最好能打发他离开,见机行事,阻止他到周家应征护院。他要是肯离开,便用不着劳师动众了。”
    左首坐着一个留山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尖嘴缩腮的花甲老人,眯着鼠眼于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慢斯条理地说:“东主如果赋于老朽全权,老朽将向姓安的后生动以利害,必能化戾气为祥和。
    愚意认为,请他离开,不如罗为己用,未知东主以为然否?”
    丁二爷鼓掌称善,兴奋地说:“夫子的话有道理,如果罗为我用,相信定可对付镇北尹家从府城请来的什么南丐古凡,听说南丐明后两天可以赶到,而周瑜庙金庙祝应允请来的碧眼行者谈千里,这几天恐怕无法赶来。如果不能及时前来赶走南丐,而承天宫的法师们又不能抽身前来相助,咱们岂不吃亏?如果利用这个姓安的,大事定矣!”
    “如果这姓安的家伙不受抬举呢?”一名打名人轶事手问。
    丁二爷冷笑说道:“那就请黄巡检出面,将他驱逐出境。”
    “巡检司的黄大人恐怕人手不够哩!”
    “江湖小混混天大胆也不敢和官府作对,伯什么?同时,今晚我们火焚周家,绝了他的倚靠,看谁还敢收留他?他自己说盘缠将尽,没有人雇用收留,他不走也得走。杨师父,我已经提醒你了,今晚前往周家放火,那两个女人可不让能她们受伤,知道么?”
    “小的理会得。”打名人轶事手恭敬地答。
    “你们各自准备,不许有人错失。庄中的各处机关利器,须彻底加以检查。”丁二爷说完,起身入室而去。
    申牌初,左夫子带了四名恶仆,大摇大摆地到了玉峡客栈。玉峡客栈大门左侧的廊下,安平坐在一张大环椅中,脚搁上前面的栏杆上,闭目假寐,坐相极不雅观。
    街西,一个风尘仆的瘦长旅客,青巾包头青夹直裰,提着一个长包裹,大踏步而来,直趋玉峡客栈。
    左夫子带了四名恶仆,先一步到达。一名恶仆向廊下的安平一指,呶嘴示意。
    左夫子撩起袍袂,举步升阶,走向安平,颔首笑道:“这位是安壮士么,老朽左文川。”
    安平懒洋洋地睁开双目,无礼地睥睨着这位长相恶劣的丁家狗头军师,用脚勾过另一张大环椅傲慢地说:“坐啦!阁下有何见教?”
    左夫子不以为忤,撩起袍袂坐下道:“奉敞东之命,有率与壮士相商。”
    “相商,阁下客气了,在下正洗耳恭听。”
    瘦长旅客在店门口站住了,好奇地向这儿注视。
    “敝东主命老朽前来,为昼间的事向壮士陪不是。”
    “不敢当,贵东主高名上姓?”安平合上眼懒洋洋地问。
    “敞东主是镇西的丁二爷,本镇宏字号的店,都是敞东主开设的。奉东主之命前来奉送盘缠银子五十两,休嫌菲薄,尚请笑纳。”
    “对不起,安某虽则落魄,却不是花子丐儿,一生正正当当讨生活,正大光明赚钱糊口。无功不受禄,贵东主的厚赐,在下心领了。”
    “那么,壮士是否肯屈就……”
    安平挺身坐正,伶笑道:“屈就尊府的打名人轶事手是么?笑话!你以为安某人地生疏,无法打听贵镇的消息?可笑之至,周家以重金聘请打名人轶事手,与丁家拼命,在下已经打定主意,到周家应聘。在下已和贵东主结怨,防人之心不可无,免谈。”
    “敝东主有容人雅量,保证不会计较日间的事。”
    “在下从不信任这种保证。”
    “壮士务请三思,周家只有孤儿寡名人轶事妇弱女,助他并无好处。敝东主与玉笥山承天宫的仙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厚,过些天仙长们就将到来,周家必将败亡,足下何必投身虎口玉石俱焚?不是……”
    安平哈哈大笑,笑完低声道:“阁下,你以为安某是胆小鬼不成?没有人吓得倒我姓安的。再说,武当那两位高手,眼见得也是前往周家应聘的人,他两人的武艺比在下高明,在下如果投效贵府,岂不是自寻死路么?这样吧,你们如果能将他们两人聘走,在下也许可以商量,成与不成,明日在下静候回音。在下疲倦得紧,要睡了,请勿打扰,明日再议。”说完,架上双腿,躺得四平八稳,闭目不再理会。
    左夫子知道说也枉然,匆匆带了恶仆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六名差役带着刀枪,拥簇着本镇的巡检大人驾临客栈。这位黄巡检年纪四十上下,獐头鼠目,身材瘦小,穿了九品的官服,看上去像是沐猴而冠。
    “巡检大人驾到。”一名在前开道的差役大叫。
    店内一乱,店东和伙计纷纷出迎,降阶行礼。黄巡检抚着山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店东沉下睑叱问:
    “你说,你店中是不是收容一个姓安的恶棍?”
    安平扭头哈哈大笑,接口道:“小官儿,我姓安。哈哈!你这位大人真会说话,信口开河,首先便将恶棍两字加在草民头上,果然利害。抱憾的是,草民身无分文,无法找大批金珠捂你的嘴,在我身上你决捞不到油水。你说吧,要怎么办?哈哈!”
    黄巡检无名火起,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瞪眼睛向差役们叫吼:“把这恶棍押回衙门,本官要判他个……”
    安平一跃而起,像金刚般逼近矮小的小鬼,凶狠地叫:“巡检大人,你竖起驴耳听了:
    收起你的臭官架子。踏实地凭国法人情做事,好好保障地方的安靖,不用向我这良民发成。
    你衙门里共有九名巡捕,二十余名差役,三十名挂名的镇丁,全搬来也不够安某作下酒的小菜。山高皇帝远,你不可能到县城去搬救兵来捉我,你再不走,作怪太爷无礼,宰了你喂狗,太爷天涯海角一走了之,你这狗官却活该横死,不信你且试试。滚!不然太爷戳你十七八刀。”说完,在怀中掏出屠龙断犀匕一晃。
    巡检大人吓得脸色死灰,踉跄急退,几乎冠坠带断靴落,威风全失。
    两名差役大惊,拔铁尺阻挡叫:“恶棍好大的狗……”
    安平一闪而入,双手一分,“卟卟”两声闷响,两差役飞跌出八尺开外,狂叫出声。
    巡检大人屁滚尿流,扭头便跑,狼狈已极。
    “哈哈哈哈……”店门突传来声如洪钟的狂笑声。
    安平收了屠龙断犀匕,向店门口的人叫:“兄台,何不过来小坐一叙?”
    半个时辰前落店的瘦长旅客,这时已换了一件青夹直裰,洗去了满脸风尘,应声向廊下走来。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有毛病,要死不活地半闭不闭,只眯着眼睛看人。
    安平拉过一张大环椅,肃客就坐,自己也坐下,笑道:“兄台笑声震耳,中气充沛,练气之学火候精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哩!”
    “呵呵,见笑方家了。老弟,骂得真痛快,在下许久没听到这种骂声了。”来客笑着说,泰然落座,说完,凑过脑袋低声笑道:“老弟,你的胆气非常人所及。”
    安平目力奇佳,已从来客的半闭大眼中,看到与常人不同的光闪,心中暗凛,沉着说:
    “兄台高姓大名?打开天窗说亮话,阁下莫不是承天宫的人?何不将来意说明?”
    来客呵呵大笑,笑完压低声音说:“承天宫远在四十里外,目前正在与内厂的走狗布下天罗地网,要擒捉银汉双星。夏老弟,你在此的消息如果传出,大祸立至。”
    安平大吃一惊,寒着脸问:“阁下,你怎知我姓夏?”
    来客又是一声呵呵,爽朗地说:“在下与老弟同船到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那把匕首我认得。”
    “兄台贵姓大名?”
    “敝姓谈,名千里,人称我碧眼行者,化装易容而来。”来客坦率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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