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奇侠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变态佳人
    不久,黄昏已临,自是最佳时机,两人趁机猛赶路,直到三更,已经赶了数十里之遥,始找地方休息。
    华陀婆婆仍不吭声,默默进食,默默喝水,默默伏睡,像骆驼似的,一心只想赶快走过可怕沙漠。
    上官大吉亦不多话,他自知有伤在身,一有机会,立即打坐养伤,幸好八苦老人那粒续命金九让他受益匪浅,伤势复原得总比别人快些。
    睡至五更天,忽闻马蹄声奔来。
    华陀婆婆暗喜莫非另有救兵?
    上官大吉本是紧张,但闻马啸,原是银魂赶来,心下大喜,终可少去不少苦头。
    眨眼间,一道白光闪至,果然是银魂宝马。
    上官大吉欣喜拍它背腿,互诉衷情之后,始把华陀婆婆架上去,自己再掠身上马,轻轻策催,银魂飞奔而去。
    那行云流水般快速奔驰终让华陀婆婆大开眼界。每以为轻功能胜马奔,那也只是短暂时刻,若长途跋涉,非宝马第一不可。
    她后悔那么多年未曾骑过骏马!
    不久,天色渐亮,太阳升起,大地渐热。
    飞马奔驰百里之后,已全身是汗,上官大吉不忍,决定再改为步行,直到傍晚,再上马背。
    银魂自知主人心意,来个放蹄狂奔,那才叫速度,就像电光般,大截大截把路往后抛,那感觉,才能体会何者叫日行千里!
    终于,在次日清晨,穿出可怕沙漠,一眼望去,青山叠翠,凉风徐徐,就连华陀婆婆都有了再世为人之感觉。
    银魂似知何处有溪水,转奔山脚,忽见清溪蜿蜒流过,两人一马登时抢入溪中,泼着大把清水,哈哈大笑。
    “好啊!生平第一次觉得清水这么可爱!”
    上官大吉干脆跳入较深处,洗澡兼游泳,过瘾一番。
    至于银魂,则在消热后,找向山岗吃草去了。
    而那华陀婆婆则东溜西溜,似在张望地形,又似在找寻什么。
    上官大吉忽然竟识到恶婆娘有逃逸能力,再也不敢陶醉水中,赶忙穿妥衣裤、鞋子,奔掠草原,唉呀,当真见不着恶婆娘。
    “可恶!敢逃走?”
    他大喝一声,四下追窜,猝而在一松林逮着将藏人草丛的恶婆娘,他已邪笑:“再藏啊!还不给我出来!”准备扑过去抓人。
    华陀婆婆的确想逃,没想到碰上这鬼精灵而功败垂成,她冷喝:“谁想逃!难道你叫我不吃不拉!”
    上官大吉闻言,登时煞住脚步,赶忙倒退掠去,一脸恶相:“早说嘛!害人家倒胃口!”逃得远远。
    华陀婆婆冷哼,不再作答故意蘑菇一阵,始走出来,她冷道:“天狼山就在附近,我也分不清,不过到了傍晚狼嗥声特别响亮,你很容易可以分辩出来。我任务已完成,可以放我走了吧!”
    上官大吉笑道:“哪能这么容易!除非冷醉陶洞穴在眼前,否则你只好乖乖合作!”
    华陀婆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径自找路,往山区行去。
    上官大吉惊道:“你想去哪?”
    “你不是说要上天狼山?我带你去!”华陀婆婆走得更快。
    上官大吉心下一喜:“这才像话!”跟了过去,有空便啸来银魂,要它四处溜达,不必跟的那么紧。
    银魂会意,轻嘶一声,自动掠去。
    上官大吉仍自小心翼翼押着华陀婆婆翻山越岭,找向那仇深似海的冷醉陶。
    那华陀婆婆倒似有意为难,专找杂草丛生,险崖峭壁攀行,亏他双手绑着照样乐此不疲。
    上官大吉瞧得不是滋味,已喝道:“好好路径你不走,这样东攀西爬,你想整死我是不是?”
    华陀婆婆冷道:“你懂什么?”
    上官大吉道:“我懂一条路可以直达,不必拐弯抹角!”
    “你看到我手上这些是什么?”华陀婆婆晃着手中抓着的不少奇茎怪叶。
    “你这是……”
    “在采药!”
    华陀婆婆冷道:“空着灵药不采,你莫非有病!”
    “你才有病!”上官大吉哭笑不得:“我要你赶路,你却给我采起药草?要不要唱支采草歌?”
    华陀婆婆不理,冷道:“灵药当前,我非采不可!”张嘴,狠狠咬向草药,大有啃食上官大吉身上肉之意。
    上官大吉瞧在眼里,闷在心里,这老太婆倒是耍起个性。
    他想,反正天狼山已近,而且自己也想等小被到来,也不急于赶路,且看她能采出什么花样,遂点头:“你采吧!等采够了,背死你便是!”
    华陀婆婆懒得理他,兀自往深林搜去,仔仔细细找寻灵药。
    上官大吉解除急于赶路之心后,已空出许多时间跟她耗。
    耗过一段时间,竟也对药草起了兴趣,遂开始东问西问,有一根没一把地嗅着、闻着。华陀婆婆倒颇大方,有问必答,还教辩别何者有毒,何者无毒。
    上官大吉勉强记了几样,然而到后来,种类实在太多,他已无法一次消化,大略只记得是色彩鲜艳或流浓汁者,大概皆有毒性,尽管如此,他还是自认受益匪浅。
    转行一阵,穿出丛林,已过一座山头。此时太阳顶空,显然已过午时。
    上官大吉遂要华陀婆婆进食,她却食而不休,仍自继续赶路,且不断找寻灵药。
    及至傍晚,她突然采着一株枝像小松,叶似兰花的奇异灵草,她始满意直笑,似乎一切辛劳皆有了回报。
    她这才说道:“天色已晚,找地方休息,等晚上狼嗥声起,天狼山自能出现。”
    上官大吉亦觉累了,遂找到一处颇为干净的溪谷边,如此可以方便取水,又可就地寝睡,一举双得。
    华陀婆婆忽而说道:“这里狼多,你最好找些干柴升火,顺便烤个什么来吃,天天吃大饼,不嫌倒胃!”
    上官大吉亦觉倒胃,遂答应要求,转向附近,找来干柴,逮到机会,亦抓着一兔一山鸡带了回来,升火、去毛,已开始熏烤起来。
    火光闪起,照得两人脸面闪红,曾几何时,华陀婆婆那张脸已贴了不少野果,多汁青草之类叶片,倒像个满脸癞痢家伙。
    上官大吉乍瞧一眼颇被吓着:“我干啥?神经发作不成?”
    华陀婆婆瞄眼:“你懂什么!”小心翼翼又贴上一片梨子皮似的东西。
    上官大吉忽有所悟,呵呵笑起:“你在治疗你的皱纹?”
    华陀婆婆冷斥:“都是你害的!”
    上官大吉更笑:“老就老,还那么爱漂亮,实在老不羞!”
    华陀婆婆斥道:“等你老了,你就知道青春有多重要!”不理大吉,尤自小心翼翼敷脸。
    上官大吉呵呵笑声不断:“你到底有几岁?”
    华陀婆婆冷哼,拒绝回答。
    上官大吉笑得更谑人:“说的也是,问女人年龄,尤其是老年人,是件残酷之事!可是餐风饮露,那多逍遥,何苦流落江湖,天天打打杀杀?”
    华陀婆婆闻言,轻轻一叹:“其实我也想过,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想回头已来不及啊!”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算了算了!”华陀婆婆摆摆手,不想多谈,忽又指着烤肉:“快翻快翻,快烤焦了!”
    上官大吉赶忙翻过烤肉,直觉华陀婆婆此时祥和许多,倒像个后悔做错事的慈母一般。
    华陀婆婆忽而想到什么,欣笑道:“烤肉时,加几味药草熏熏,味道更佳!”随即往身边采来灵药叶片,抓来几片往火堆丢,顿时化出淡香味道,闻来甚是舒服。
    上官大吉道:“这样有效么?”
    “你吃吃!”华陀婆婆但觉大吉不敢先尝,自己抓来烤肉,一口咬向烟熏处,吃得津津有味。
    上官大吉忍不住,亦自抓起兔肉啃它一口,直觉像沾了甜柠檬汁,味道果然绝佳,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叶子,那么管用?”
    “我也搞不清,我是在无意中发现的!反正能添味即行,管它的!”华陀婆婆又加几片。
    两人贪婪地将烤肉熏向那白烟。
    此时天色已暗,左山峰那头渐渐传来狼嗥声,那不是一只,而是一大群,声势甚是吓人。
    上官大吉不禁转头,听声辨位瞧着一座山峰,喃喃念道:“该是那座了!”特别记住那山峰形态,以免到时摸错方向。
    他转头回来,正待问华陀婆婆正确答案,却见她抓着那株奇异药草,往火堆丢,上官大吉稍惊:“那是什么?”
    华陀婆婆淡笑:“另一味可口药引!”
    话未说完奇草见火即焚,冒起淡黄烟雾,混合白烟之下,突然呼地一响,四散喷冲,直扑上官大吉门面,心惊不好,想躲却已过,被烟扑着,登时倒栽后头晕死过去。
    华陀婆婆见状,登时哈哈大笑:“想跟我斗,还早得很,我只不过用了七步飘香叶,和九柠酸混合烧化,你就倒了?实在太差!”
    原来,她始终不断采药为的就是这一刻,以能制住上官大吉,没想到却如此容易即已成功,乐得她嘴巴都快笑裂!
    她赶忙挑起木炭,烧向手中皮带叭然断裂,她松揉双腕,松绑感觉实在好,她试着运功,却觉得穴道受阻,嗔恨骂了小被几句,随又转向倒地的上官大吉,笑声更谑。
    “叫我蹲在药铺当蒙古大夫?简直有眼无珠!”华陀婆婆斥笑道:“老实告诉你,我就是觉得可以独霸武林,才那么甘心跟人厮混!不过,找到你,快啦!哈哈……”
    笑声中,她走近上官大吉,瞧他昏睡模样,甚是满意,说道:“你本来可以成为我最得力助手,可惜你现在武功过高,放在身边也是危险重重,待我用迷魂药套出你的武学口诀之后,就是你死期到了!哈哈哈……”狂笑声,实在刺耳。
    忽而有回音传来:“是吗?……”
    不知何时,昏迷不醒的上官大吉,竟然笑嘻嘻地坐身而起。
    华陀婆婆见状,直若两眼被捅,惊骇跳退:“你没晕倒?”
    上官大吉笑道:“你看我像是晕倒了吗?”
    “你明明中了?……”华陀婆婆突叫不好,拔腿即逃,撞倒火堆,哪敢喊疼,兀自没头没脸找路即窜。
    上官大吉唉呀一声,赶忙伸手抢起快被烧焦兔肉,喝着:“逃到哪里去,还不给我回来——”
    他顿展武功,掠向树林,三个落脚,截向华陀婆婆前头,挡得她失魂落魄,拔腿复往他处逃去。
    上官大吉边啃兔肉,边斥笑道:“那种雕虫小计也敢在我面前耍?我看你不断采草药,即知你准是想使坏心眼,果然在烤肉时,你终于原形毕露,你说的没错,像你这种人,怎甘心蹲在药铺?准是喜欢在武林耍威风,满足自己虚荣心。
    不过,我就是不信邪,特别喜欢请你们这些有才能的人蹲回药铺,替老百姓做点好事!别走啊!”
    他故意让华陀婆婆奔逃百余丈后,方自掠展轻功,掠向林木,几个转折,又截向华陀婆婆前头,吓得她面无血色,四处乱撞。
    “别逃啦!你认命还可能好过些!”
    上官大吉存心整得她筋疲力尽,自动投降。
    没命撞逃之际,突然奔回火堆,抓起大把药草,拧揉出汁,复见上官大吉掠来,怒喝一声:“老娘跟你拚了!”将那团药物飞砸出去。
    上官大吉但觉此药有毒,不敢硬接,瞧其来势虽快却松,自是不放在眼里,嘴巴直叫着救命救命,却是不动,待药团不及三尺之余,他猛地往左一闪,且故意唉呀痛叫,看似要落地打滚似的。
    然而就在他左闪之际,脑袋猝然撞及硬物,叭然一响,痛得他当真唉呀惊叫,手抚脑袋,滚右而退。
    疼痛使他发飙,嗔喝道:“可恶浑树,也敢挡道!我劈了你!”双掌凝力,就要劈去,然而眼睛一瞄三丈之内,根本无树可劈。
    他愣住了,方才明明在前头七尺处撞上东西,此时怎会不见踪影?莫非自己感觉有错?然而怎可能?
    “莫非见鬼了?”
    上官大吉当然不信,猝见华陀婆婆溜奔百余丈,不追已不行,赶忙掠展轻功,飞纵过去,连藉力三树枝追冲过去,轻而易举落于华陀婆婆面前,吓得她尖叫,突又惊喜满脸,就快叫出。
    上官大吉顿觉有异,喝笑道:“要揍你,还那么高兴!看掌——”
    他登时耍出那招八方归流,猝见双掌暴乱旋晃,劲气乍起,本欲攻向华陀婆婆,猛又反掌打向背后,果然见及一青衫家伙。
    那偷袭之势来得好快,一照眼,竟已轰至青衫客门面吓得他赶忙迎掌拆招,砰砰砰砰连对七八掌,青衫客突然闷哼,连纵十余筋斗躲向树顶,已是血气起伏不定。
    上官大吉右手一翻,将扣及衣衫一角甩掉,哈哈谑笑:“敢暗算我!”抢着攻势再次劈杀过去,砰砰砰砰,复将那合抱粗松树斩得烂屑四散。再轰掌击空,打得青衫客飞若天马,连翻十数筋斗,再落于更远树梢。
    他频频传笑:“好功夫!”
    上官大吉眼看两击虽中,却伤他不着,心头暗暗称奇,再抬眼瞧清楚,竟然是外表仙风道骨,心存奸诈的要命冷醉陶到来,此时自己受伤,武功不济,哪是这家伙敌手?还是开溜为妙。
    他大喝:“有胆别走!我去拿兵器!”
    冷醉陶似有意试他武功深浅,见他离去,不疑有诈,仍自哈哈轻笑:“老夫等你便是!几日不见,你武功果然精进百倍!”
    上官大吉走得更狂更快。
    华陀婆婆见状,突然喝道:“他根本没带兵刃!”
    冷醉陶闻言,怔然而怒:“你敢耍老夫!”登时掠身如电急起直追。
    上官大吉在听得华陀婆婆喝叫之时,已自拔腿狂奔,他哪敢稍慢,眼前这大魔头斤两,他清楚得很。
    然而他毕竟有伤在身,冷醉陶武功又是天下绝顶,这么狂追半里之遥,上官大吉已觉敌人不及百丈,心头暗自叫苦,猛地一闪,找到一处枯树秘洞,钻了进去,又如丧胆兔子,连喘息都憋了起来。
    冷醉陶转掠两树干,追奔过来,却不见人影,登时判断上官大吉已找地方藏身,他哈哈轻笑:“上官少侠别多心,老夫只是试试你功力,并无恶意!”
    上官大吉暗斥:“相信你的人,准是瞎了狗眼!”
    冷醉陶边喊边搜寻,然树木杂乱,又是夜晚,并不好搜寻。
    他仍十分有耐心,笑道:“欢迎少侠光临本山,老夫必定尽地主之宜,让你尽兴而归,至于咱有小误会,何不借此澄清?珠儿还特别想念你呢!”
    上官大吉但闻珠儿,心头一愣,当初她的确帮过自己,而且心地善良,如今跟着狠毒父亲东躲西藏,不知过得如何?尤其,她不会武功,说不定已吃尽苦头……
    正为珠儿担心之际,忽闻华陀婆婆这恶婆娘声音传来:“门主找他不着么?我这里有迷魂草,刚才熏他不倒,现在让他好看!”
    华陀婆婆好不容易追到这里,不等冷醉陶同意,已自引燃枯枝,将迷魂草丢入火堆,黄烟立即飘起,她捧着火把四处熏转,迷烟四起。
    上官大吉暗恨没一刀杀了恶婆娘,此时却使她耀武扬威迫逼自己,他喃喃祷告迷烟别转过来!否则就完了。
    冷醉陶还是耐心等待,淡笑道:“少侠不觉得婆婆迷药挺厉害?她也只是闹着玩,你出来便是,我保证他不伤你。”
    上官大吉暗斥:“我还想伤她呢!就是熏倒,也不出去!”
    冷醉陶正巧想及此问题,问向华陀婆婆:“要是他昏倒,岂非照样逼他不出?”
    华陀婆婆道:“门主可以跟着迷烟搜寻,方不致漏了空隙。”
    “也只好如此!”
    当下冷醉陶果真跟在迷烟后头,不断拨掌力以寻人,且又不断婉劝上官大吉出来,有话好商量。
    但闻脚步声渐渐逼近,上官大吉苦笑不已,照这样搜寻下去,别说是人,就是老鼠也难逃一命。
    两人渐渐搜来,盏茶功夫一过,却仍不得人踪。
    华陀婆婆不禁疑惑:“他当真在此?”
    冷醉陶道:“很可能,先后脚之差,他不可能逃得那么快!”
    华陀婆婆道:“那倒未必,这小子邪得很,否则老身岂会吃大亏,对了,我武功仍受制,替我解穴如何?”
    冷醉陶立即问她何处穴道受制,华陀婆婆依言出示,冷醉陶二话不说,连截八道指劲,终将华陀婆婆禁制给解除。
    再世为人感觉让她简直快疯狂,猛地喝道:“小鬼!有胆出来跟老身较量!”
    上官大吉暗自叫苦,一个冷醉陶已难以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恶婆娘,实让人无计可施啊!
    忽又闻华陀婆婆说道:“干柴已无,我去取便是!”目光一瞄,落于上官大吉藏身这株枯树,她轻声喝掠,直纵树干。
    上官大吉从缝中,瞧得清清楚楚,已自叫糟,赶忙运起真劲,准备全力一搏。
    华陀婆婆若武功未复,走近捡枯枝或许立即可能发现大吉藏身,偏偏她正巧被解穴道,恨不得能尽耍武功,始掠往高枝处,平白失去逮人机会。
    叭然一响,孤枝已断,华陀婆婆飞身落地,一手截断枯枝,并且加入火把堆中,以延续迷烟。
    她那两只脚,正落于秘洞外头,上官大吉瞧得心头怦怦乱跳,只要她一转身,必定发现自己,是否该突然发难?此时突袭,更是百分之百成功。
    正在挣扎中,华陀婆婆道:“成了,火势再起,迷烟不断,他根本逃不了,这边已搜完,到右侧看看……”
    她终于移往右侧,冷醉陶亦跟着搜了过去。
    上官大吉不禁猛嘘口气,真是老天有眼,有了这么一个老洞让自己藏身,他甚至感谢恶婆娘前来采枯枝而忽略了搜寻这么一个重要地方。
    他还不断祷告两人快快离去,一切自可平安无事。
    果然,过不了多久,华陀婆婆连迷魂草都用完,仍不见效果,她已说道:“说不定他真的遁走了。”
    冷醉陶也怀疑自己判断:“会吗?明明那么近,而且我这后脚即赶来……难道我眼花了?”
    华陀婆婆道:“在黑夜森林中,时常容易看错,这是常情。”
    冷醉陶不再坚持:“看来,我真的眼花了……到附近看看!”
    说完,两人边搜,边往他处掠去。
    上官大吉但闻脚步声走远,大气又嘘嘘七八口,谢天谢地不断。暗道真是前辈子修来福气,竟然莫名能躲过一劫?
    他仍不敢乱动,得再忍忍,直到确定对方走远之后,再现身不迟。
    他倾耳聆听,耐心等待,直到……几乎两腿发麻时,他才感觉安全许多,遂慢慢探出脑袋,左瞄右瞧。但觉无人,才敢慢慢爬出来,一切似乎完全平静无事,他方嘘喘大气,暗道好险,东张西望,蹑着脚尖,就欲走人。
    岂知他刚踏出一步,叭然一响,竟然踩在枯枝上,他惊诧不已,方才明明没有,现在怎会一大堆?原是华陀婆婆采了较粗枯枝,把较细者抛弃于此,难怪他会中奖。
    那声音脆而响,吓得上官大吉心儿乱跳,赶忙四下瞧去,还好,并无动静,他嘘喘大气,直道好险,小心翼翼施展轻功,稍稍掠起,掠过七丈开外,正想开溜,忽又闻及左侧一株合抱粗古松传来断枝,轻脆叭然声音,他猛转头,枯枝落地,似自然脱落,吓得他嘘声不断:“真是要命!”
    “不错,真是要命!”
    那声音如利刀捅得上官大吉两眼凸大,简直快掉出眼眶,直瞪着古树背后走出一位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冷醉陶。
    他惊心动魄:“你还在这里?”
    “走了,可是,实在找不到,又转回来。”冷醉陶轻叹,“少侠整得我好苦啊!”
    上官大吉没想到,呆得过久,反而出毛病,实是又恼又恨。然而大敌当前,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就在冷醉陶开口说话之际,他暗叫一声不好,转头拔腿即逃。
    然而才一转身冲去,那头亦现阴阴直笑的恶婆娘:“你瞒得我好苦啊!”
    “苦你的头!”
    上官大吉自知她武功较逊,亦且受伤在身,登时以她为目标,猛地一掌打去,逼得对方往后退三步,他想左掠,恶婆娘又自缠上,且阴阴直笑。
    上官大吉心念一闪,猝然复往后逃,恶婆娘急追过来,上官大吉猛又转身反扑,不料竟然劈掌打向那株干枯古树。
    那掌劲霸道,砰然一响,古树拦腰而断,粉屑炸得躲闪不及的华陀婆婆满身满脸,倒退数步,痛在那里哇哇大叫,边拨开脸上木屑,边想找目标扑杀,眼睛余光忽见上官大吉掠空而过,她哪肯让人走脱,呼喝一声哪儿逃,双掌欲往上劈。
    岂知上官大吉早就算妥应对之计,他乃翻掠于倒塌古树之上,此时华陀婆婆正在古树之下,他见机不可失,复如法炮制,双掌径往古树劈斩而去,用的正是家学太极十八斩,劈得古树干有若萝卜片,大块且接连不断,轰向华陀婆婆,逼得她双掌烂打,招势大乱。
    上官大吉连斩十数截,突然又轰碎剩余树干,简直如山崩似地,尽往华陀婆婆顶头罩泄而下。
    上官大吉不敢停留,趁此机会掠向左边树枝,一连闪掠数十丈,猝见左斜处电也似的截来一人:“少侠请留步!”
    声音未落,冷醉陶身形已现,右掌一探,一道掌劲迫得上官大吉难再前掠,纷纷下坠。
    上官大吉厉喝,使出吃奶力气,再耍那招八方归流神龙似劲流暴开,尽往冷醉陶打去,可惜他学得未全,招式不精,劲力又衰,威力已大打折扣。
    那冷醉陶见状轻喝,身形顿旋如陀螺,奇巧无比钻着劲流反冲而来,及近三丈,右手再探,叭然一响,一道劲流竟如利刀切来,叭然再响,上官大吉竟然吃力不住,左肩胸被扫及,疼得他闷呃一声,倒坠地面。
    他赶忙反掠筋斗,暗自苦笑中,还是倒掠华陀婆婆那头,准备抓她以威胁冷醉陶。
    那华陀婆婆好不容易才穿出木屑堆,满身疼痛及灰头土脸使得她狂怒而哇哇大叫,正找不到人报仇之际。
    忽见上官大吉亦自厉吼,狂掌尽出,端地是硬碰硬般欲宰杀对方。
    说时迟,那时快,骤见双方有若两道喷电般就要撞及。
    岂知上官大吉忽而倒抽功力,整个人往上翻高,华陀婆婆掌劲自他暴过,他在上空,头下脚上,双掌灵活运用,叭叭叭连三掌,打得华陀婆婆往前扑倒。若非上官大吉功力不济,她早已毙命当场。
    上官大吉见她倒扑之际,猛展千斤坠,下压冲下,一膝盖跪得她尖声又嘶叫,狼狈不堪。
    冷醉陶纵使有意示好上官大吉,但华陀婆婆却也是座上佳客,见她如此受辱,再也装不下去,冷喝一声:“少侠住手,别太过份!”身形如电,奇快无比射来。
    上官大吉早料到他会出手迫来,赶忙喝出劲道,猛抓扣华陀婆婆身躯挡向对方,厉喝道:“别乱来!否则我收拾她……”
    话未说完,把华陀婆婆高举之际,猝见冷醉陶身形突化无数幻影,那简直是千万只手突然旋罩过来。
    上官大吉还来不及反应是何名堂之际,但觉眼睛一花,千万掌影劈哩叭啦奇快无比贯来,上官大吉闷呃一声,倒摔三数丈,终于昏死过去。
    冷醉陶轻轻飘落身前,露出一抹冷邪笑容。
    那华陀婆婆好不容易脱困而出,连吃败仗使她几近疯狂,逮着机会,即已狂厉暴吼,双掌霸劲尽出,恨怒无比,就欲扑杀上官大吉。
    冷醉陶见状,赶忙伸手拦下她,道:“婆婆暂且息怒,他对我们作用太大,尤其是武功秘诀,你劈了他,一切将前功尽弃!”
    华陀婆婆但闻秘籍口诀,心神一愣,然而怒气仍在,猝然双掌转向,轰往就近一株古松,打得枝断、树折。
    她忽又想到什么,猛转古松那头,拚命发掌,打得枝干有若烂屑,直往上官大吉弹罩过去,眨眼之间,已罩堆小山高,终也报了先前被埋之仇。
    上官大吉本是昏迷,但遭此乱砸,自又疼痛苏醒,然而已无力抵挡或脱逃,只能运出剩余劲道护住身背,极尽忍痛挨这一击,及至后来,又自昏死过去,连呻吟声都免了。
    华陀婆婆这才泄去怒意,喘嘘嘘倚靠左侧古树,恨恨说道:“迟早要把你变成行尸走肉,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冷醉陶道:“婆婆已泄怒了吧?若泄够了,还请帮忙救他,别忘了,他身怀秘籍,口诀,十分重要。”
    华陀婆婆嗔道:“若非如此,哪还容他活到现在!”
    她这才有一掌,没一掌将小山般木堆给推扫开来。
    只见上官大吉面向下,伏地不动,她又怕对方死去,赶忙欺前,将他翻起,探他鼻息,又骂一声:“妈的,装死!”觉得他呼吸虽弱却均匀,分明并未想象中严重,猛甩手,又掴他一巴掌。
    上官大吉仍无反应,连日来不断受伤,任他是铁打身躯,此时亦如被拆散骨头,非得好好休息,接续回去不可!
    冷醉陶急问:“他没事了吧?”
    华陀婆婆道:“死不了。”
    冷醉陶颔首,轻轻一笑:“却不知他是否已取得口诀或秘籍?”
    华陀婆婆道:“他全知道。”
    “那太好了!果然不虚此行!”冷醉陶道:“婆婆也已受伤,即回天狼山养伤吧!只要他在我们手中,不怕他不说,交给我如何?”
    华陀婆婆自认自己伤势严重,不适合再扛人,遂道:“门主留意,他诡计多端。”
    冷醉陶隐淡笑:“我晓得,咱走吧!”扛起上官大吉,身形一闪,掠飞于林树问。
    华陀婆婆深怕落单,又出意外,立即掠追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直取天狠山。
    可怜上官大吉,落入冷醉陶手,恐将吃不完兜着走矣!
    天狼山区,狼嗥连连,凄凉中,带着贪婪。
    这一夜,月光显得特别沉暗。
    冷风吹,似乎带着晕湿雾水。
    上官大吉被那冷雾卷拂,幽幽苏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伏在坚硬地面,迷沉中坐起,四处瞧瞧,这才发现已落身于山洞之中。
    他想起身,手脚一动,猝然发出列列声,惊心往下一瞧,已自发现双踝套了一口粗黑铁链镣铐,另一头还钉在墙壁上。
    他苦笑不已,看来已成了阶下囚。
    呆坐一阵,心神较为平静,始瞧往四周,一切单单调调,天然石洞颇为宽敞,足可容下十张大桌子,外头却是白雾一片,照此阴冷情景,该是清晨时分。
    “昏迷多久了……”
    上官大吉也不清楚,直觉得想运功了解伤势,却提不起劲,显然已被封去武功,他苦笑不已,若真如此,连抵抗本钱都没了。
    还好,伤势似乎较有进展,并未感觉特别疼痛。
    莫非是华陀婆婆治好自己?
    上官大吉虽如此想,却对华陀婆婆颇有怨言,老是喜欢耍心机,硬把自己坑到这里。
    不过,想想自己那收拾华陀婆婆的手段,颇为得意,像埋死人似的把她埋于地,挺帅吧!
    如此,他反反复复苦中作乐,自我消遣,偶尔还叫着冷醉陶现身,一切有话好说。
    冷醉陶似乎没听见,始终未现身。
    忽而一阵谑笑声传来,人影两闪,一青一黄女子现身,原是个性刁钻的冷真儿,冷翠儿到来。
    她们姿容虽美,却总抹着一股富家女子骄横,让人瞧来,并未有多少好感。
    冷翠儿瞄着上官大吉,邪邪一笑:“原来你就是飞马门的后代,走眼啦!请见谅,不过看起来比以前帅多了,可有女朋友了?”
    她笑态逗人,很似乎想抛弃项尚飞,准备移情别恋似的。
    其实,上官大吉相貌本就一样,只是以前穷途潦倒如乞丐,任谁亦不会注意他容貌长得如何?此时学了武功,在自信满满之下,自是豪迈起来,整个人自显英挺许多,当然让人瞧来必定顺眼了。
    冷真儿依样呵呵笑起:“姐不怕项尚飞吃醋么?”
    “吃他去吧!”冷醉儿斥笑道:“以前对我爱理不理,现在发现爹的本事比以前厉害多多,反倒大献殷勤,我反而觉得乏味,你要,送给你好了!”
    “你不要的,我也不要!”冷真儿瞄向上官大吉,笑态更媚,“还是他有意思,几天之内,干掉芙蓉荡一大堆高手,而且还是飞马门少门主呢!”
    上官大吉怔愕:“我干掉不少高手?”
    冷真儿笑道:“是啊!你不知道啊?说的也是!当时你中了冷翠之梦,被司徒修剑以冰肌、玉骨控制,然后派你去收拾天下各派。
    当时的你啊!真是神勇,不但杀人如切菜,就连少林至宝百炼金蚕纱都被你捅出这么大一个洞,害得根净和尚大哭三天三夜,呵呵,直是笑死人啦!”
    冷翠儿道:“怎么?丐帮少帮主没告诉你这些事?呃,大概怕你自责过深,不过,你也别太在意,身在江湖本就打打杀杀,久了自会习惯啦!”
    上官大吉脸色顿变,没想到那本是疑惑之事,现在已成真?自己竟然在无意间杀了不少人?难怪小被每次谈及此事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难怪根净和尚要自己赔他百炼金蚕纱。
    他兀自苦笑不已,当杀手的滋味竟然如此难挨,然而就如冷翠儿所说——久了已然习惯,他虽觉得内疚万分,却已渐渐习惯于江湖弱肉强食环境。
    又如根净和尚,虽然对他感到歉意,然而他还是为了八苦修罗掌而不断算计自己,为了自保,自必顽抗啊!
    对这事,他感到遗憾,然而错误已造成,自责无用,且把此帐算在华陀婆婆头上便是。
    至于司徒修剑,他本是尊敬如父,感恩如师,谁知道他却暗怀居心,此举刹那间破坏他所有印象。
    就像好人立即被拆穿而成坏人一般,那么意外却不觉唐突,难怪他会获得司徒修剑武功,原来他是要自己替他杀人,这该感激?还是嗔恨?
    他想:“司徒修剑已死,一切就让它过去,勉强恨他,又有何用?何况他又留了一身武功给自己。”
    人性善恶,刹然陡变,叫他颇为应接不暇。
    冷翠儿见他脸色变幻不定,以为伤了他的心,倒觉得不忍,安慰一笑,道:“没什么好难过,反正江湖就是这样,做一辈子正义使者,难保他不会突然干出伤天害理之事,你不宰他们,他们随时都会宰了你。
    理由很简单——他们全是为八苦修罗掌而来,基本上就已犯贪念,这种人不会好到哪里,你宰了他们,说不定还是替天行道呢!”
    上官大吉对冷翠儿的冷酷,早就领教过,闻言冷道:“就像你,所到之处,必定留下记号,以剑伤人?”
    冷翠儿一愣,随又斥笑:“记的那么清楚!”当时自己就曾在烟浮小馆耍过这么一记,想起来,仍是觉得够酷,她笑道:“这是风格问题,何况我找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大吉道:“我所到之处,都要咬人一口,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过来让我咬一口!”
    此语一出,冷翠儿登时尖叫,面带晕红,邪邪直笑:“哇!好奇特的风格!真佩服,好啊!你要咬哪里?我的嘴唇,还是我的……胸脯?来啊!我就等着你摧残啊!”
    她当真把胸脯挺过去,一副豁出去模样。瞧得冷真儿亦自飞红满面,却带趣直笑,她很想尝试,可是还是没胆子。
    上官大吉没想到一句话惹来性骚扰,脸面顿热,堂堂大男人怎能认输?嗔喝一声:“过来,我咬死你!”
    “你当真敢咬?”
    瞧及男人当真,反让冷翠儿踌躇起来。
    “不敢咬的是龟孙!”
    “好,有胆来呀!”
    冷翠儿当直耗上了,硬是挺着胸脯过去,一张脸更是红透耳根心头却带着刺激而引起的兴奋。
    上官大吉哪顾那么多,心想不管咬中哪里,或许可以把人扣成人质,说不定可威胁冷醉陶而脱困,硬是把对方胸脯看成一块肉,龇牙裂嘴就此咬过去。
    冷翠儿唉呀一声,赶忙跳开,任她有天大胆子,但毕竟是少女之身,哪曾经过如此狂浪作风,情急之中,还是掩不了羞困之心而跳退逃开,吃了一记败仗。
    上官大吉暗嘘口气,还好没咬上。否则一世英名尽毁,他故作色狼得意状,邪邪直笑:“来啊!本人的风格一向很特殊!”
    “你变态!”冷翠儿以被挑逗般媚声笑着:“没想到你这么色!真是坏人一个!不过,没关系,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得逞,可惜现在妹妹在场,我拉不下这个脸啊……”
    冷真儿瞄眼:“我去一边,让你们有所表现!”说完调头即走。
    冷翠儿急忙拉住她,笑道:“妹子何必生气,咱一向有福同享,说不定,还可共事一夫呢!留下留下,咱好好收拾他!”
    冷真儿这才笑颜顿展:“共事一夫,我倒不敢想,不过要收拾他,我很有兴趣!”
    “那,怎么收拾?”冷翠儿带兴奋地说。
    冷真儿道:“他既然那么色,咱就非礼他,把他衣服剥个精光!”
    “好啊好啊!”
    冷翠儿但觉特别有趣,猛一喝令,和妹妹蜂拥而上,抓按着上官大吉于地上,立即四爪尽展,硬想剥人衣服,当然,那带有性虐待倾向举止,更惹得两人激情般陶醉地尖吼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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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美人救英雄
    上官大吉遭此惊变,吓得猛挣扎,急叫:“你敢,不要乱来。”
    两人却仍乱来,抓得更急。
    猝见刷然一响,大片胸衣被撕起,两女更是尖叫:“好帅啊,好结实胸膛。”动作更急了!
    “你们敢非礼我?”
    “非礼又如何?我们还想吃了你呢!哈哈……”
    两女更是疯狂欲收拾男人,吓得上官大吉尖声再叫,甚至救命两字都已叫出,那两女却仍不止。
    就在情急之际。
    猝闻外头一声冷喝:“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冷醉陶已现身,他冷目而立,一副责训模样。
    冷翠儿、真儿闻言,猝见父亲,啊地一声尖叫,丢下上官大吉,闪立一旁,窘脸直叫没什么没什么。
    冷真儿心念一闪,急道:“我们在逼供,要他交出秘籍!”
    冷醉陶斥道:“胡来!我有交代你们如此作么。这是什么逼供?简直胡闹?”
    冷翠儿、真儿闻言,脑袋已沉,两人却偷偷瞄眼,暗自窃笑。
    “还不快退下!”
    “是!”
    冷翠儿、真儿不敢抗命,带着窃笑,瞄了上官大吉一眼,低头离去。
    上官大吉暗嘘口气,这对娘们真的心黑手辣,见男人即摧残,实是让人无法抵挡。
    冷醉陶立即迎步上来,面对衣衫不整的上官大吉,急忙拱手道:“小女任性,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少侠衣裂,在下即刻会叫人送件新衣来。”
    上官大吉勉强坐起,整理已是烂旧不堪的外衣,实在难以再蔽体,他却不买帐:“不必啦,这件,挺适合我的风格!”
    冷醉陶道:“来者是客,少侠不必客气便是。”
    “把我铐在这里,就是待客之道?”上官大吉冷声道。
    “呃……”冷醉陶淡声笑道:“虽然有所失礼,但少侠得罪江湖不少人,他们全想取你性命,何况天狼山野狼特多,老夫怕您冲动闯出去,那就不好,是以暂时留你在此。不过,只要几天,你伤好了之后,必定替你松铐便是,少侠请放心。”
    上官大吉道:“这么说,三天之后你会放我走了?”
    “正是。”
    “那我就等三天吧!”
    上官大吉说完,盘腿坐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冷醉陶。
    此举倒使冷醉陶不习惯:“少侠……”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上官大吉道:“我在养伤,你请回吧,三天后再来放人。”
    “老夫想……”冷醉陶想探些有关口诀之事。
    “想放开我了?”
    “不……”纵使不妥,冷醉陶还是决定说出来,“听说少侠已得了八苦修罗掌秘籍,可有此事?”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上官大吉冷目翻来,捉笑道:“其实,你不必找什么借口治伤,什么三天后再放人,全是一些狗屁话,你抓我来,目的就是准备逼出武功口诀,我不说,你必用酷刑对不对?”
    冷醉陶急道:“少侠误会了,老夫是以诚相待,才会说出这番话让你知道,毕竟八苦修罗掌乃天下绝学,练武之人,莫不想一窥其奥妙,老夫亦是武林中人,当然对此武学期待已久,如若能见着,实是生平愿望,死而无憾,当然,少侠若不肯说,老夫也不敢勉强,毕竟那是老夫个人愿望而已。”
    上官大吉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错怪你了?”
    “正是!”冷醉陶道:“三天后一定放人。”
    “要是没有放呢?”
    “老夫以性命担保。”
    上官大吉瞧他说得这么中肯,几乎叫人相信他,可是,想及他曾经灭杀飞马门上下,一切印象又自完全破坏。冷哼几声,还是露出不信眼神。
    冷醉陶轻轻一叹:“其实,我们之间另有误会,只是……你可愿听我解释?”
    上官大吉暗道:“且看看你能耍出什么名堂?”冷声道:“我们又有什么误会?”
    “少侠真是飞马门弟子?”
    上官大吉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他想,此事已公开甚久,隐瞒似乎已是多余,冷道:“是又如何?”
    冷醉陶轻叹道:“那小侠必定知道狂飙道长灭我陶尽门一事?狂飙道长本就是飞马门弟子。”
    上官大吉道:“我不知道他灭陶尽门,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就是飞马门弟子。”
    冷醉陶轻叹道:“不管如何,飞马门一直和陶尽门有所误会,你既是少门主,老夫想就此解开心结便是。老实说,传言陶尽门以前灭了飞马门,完全是一场误传,我全家住在芙蓉荡已有多年,怎可能跑到大漠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几乎是暗中有个阴谋者在挑拨离间,他目的在搞得陶尽门全军覆没,唉!他是成功了……”
    上官大吉冷道:“那千年麝魂香又是怎么回事?”
    冷醉陶道:“人只要有阴谋,他必定用千方百计完成它,何况千年麝魂香也不只陶尽门专有,它多多少少会流落江湖,便让有机者可乘了。”
    上官大吉暗道:“都是你的话。”露出邪黠表情。
    冷醉陶叹道:“不管少侠信或不信,飞马门的确已灭了陶尽门,纵使有旧仇,也算报了,老夫不想再追究,老夫只想和少侠化解干戈,如此对双方都好,还请少侠宽宏大量,不计前仇。”
    他简直是大慈悲家,竟然连灭门血仇都不想报?这让上官大吉听来啼笑皆非,暗暗笑斥:“冷醉陶啊!你果然是天下最阴险的家伙,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冠冕堂皇,我已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他道:“如照你所言,是飞马门灭了你陶尽门,我才是你的仇人,那番话该是我说的,我要拜托你不计前仇饶了我才对啊!你干嘛要我原谅你!”
    冷醉陶轻叹道:“恩恩怨怨都已过去,谁恩谁仇都已不重要了,老夫既然不想复仇,已无仇可言,我只想化解误会,自该说这番话,还希望少侠了解我心意。”
    “我当然了解。”
    “那少侠愿接受我所提的了?”
    “你都说的如此正义凛然,我还能说不么?”
    上官大吉道:“其实打打杀杀也不是办法,我也累了,难得你宽宏大量,即往不究,咱就此化解仇怨,日后绝不再提!”
    冷醉陶欣喜万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此后老夫再无负担,咱甚至可以成为朋友,一起切磋武功。”
    上官大吉暗斥,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亦不想拆穿。道:“是极是极,可惜我后学末进,可提供门主的机会不多。”
    冷醉陶笑道:“说哪儿话,少侠前夜所用来打败华陀婆婆那招,即足以打败天下,老夫佩服万分,它叫何名堂?能否告知——?”
    上官大吉暗斥老狐狸奸险无比,竟然记得那么清楚,淡声一笑道:“那是司徒修剑所创的九九掌法,我只学了皮毛,管看不管用。”
    冷醉陶道:“可是看起来怎像八苦修罗掌?又像你家学武功太极十八斩?”
    “会吗?我怎不觉得?”上官大吉迷惑道:“或许我没见过八苦修罗掌,自家武功也没学全,故而无法分辨,门主既然那么感兴趣,我教你便是。”
    于是他比划着司徒修剑那招捕风捉影月圆缺,再胡乱改良一番,倒是耍得虎虎生威,颇见样子。
    冷醉陶仔细瞧来,自是认出门路道:“这真是司徒修剑的绝招?”
    上官大吉道:“我方才本就说,那招是他教的,当然是他的绝学了,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冷醉陶暗自冷笑:“给我玩阴的么?哼,既然落人我手中,就不怕你不说出来,我就跟你耗。”
    他淡然一笑:“是吗?好像真的很神奇,在此先谢你慷慨赐教,老夫受益匪浅,你有伤在身,不便多打扰,此后三餐必定让你满意,若有事情,通知一声,我立刻就来。天色已亮,我总得回去打点打点,有机会,一定过来陪你切磋武功,可好?”
    “欢迎!”
    “那,先谢了,就此告别了。”
    冷醉陶表现一副依依不舍之情,终于还是走人。
    上官大吉轻嘘口气,面对老狐狸,的确压力不小,他总让人有股莫测高深,随时可能玩阴之感觉。如果再耗下去,谁敢保证不被整死。
    想及身在险地,他已无暇休息,赶忙计划脱逃,猛揪铁链,可是此练特别坚固,根本揪扯不断。
    好不容易找来石块,猛敲猛打,仍分毫无损。
    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敲向内壁石块,希望以石撞石,能够日久松垮,铁链即可脱出。
    这无异是愚公移山,然而,总比等死好。
    他猛敲,撞击声不断卡卡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筋疲力尽,墙壁却只凹陷半寸深,实是效果不佳。
    如若想要靠此招脱逃,恐怕要很久很久以后之事了。
    忽而又有声音传来:“上官公子,在劳动啊?饿不饿,我替你送来可口早餐,希望你会喜欢。”
    话声方落,洞口已出现一位白衣帅男,他手提饭蓝,一脸傲岸表情依旧,却想装出关怀温和笑态。
    上官大吉乍见,已自罢工,转身过来,打哈哈道:“感谢总管替我送饭,实是担待不起,不过,时代不同,谁又晓得我突然变成红人,连门主都要拍我马屁呢!委屈你了,项总管!”
    项尚飞暗斥道:“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报应!敢拿我当送饭的消遣?”
    接着,他又笑道:“谁不知你现在正红,侍候你也是应该,希望我也沾点光,上官少门主,请用餐吧,我还替你准备洗脸水呢!”
    果然,他把菜篮置于地面,将其启开,端出一小型水盆,盆中有水,正适合一人盥洗。
    上官大吉见状哈哈笑道:“马屁真是到家,放心,有好处,一定分你,快快快,我热死了,正好用它来洗汗!”
    不等项尚飞回答,他已欺前,抢来洗脸水,舒舒畅畅地洗个过瘾。
    洗完,一脸湿,上官大吉又道:“没丝巾吗?”
    项尚飞又从菜篮拿出一条白色丝巾,交了过去,笑道:“此巾软柔,擦来舒服,希望你会习惯。”
    “怎会有女人香味?莫非你是人妖?”
    上官大吉边擦边闻,风凉话直说,但无意间把丝巾抖开,瞧及一角绣有“珠儿”细巧红字,他一愣:“是冷珠儿的?”
    项尚飞更惊:“怎会是她?”
    他本就暗恋珠儿,没想到情人心中想的不是他,怒火不由升起,冷喝道:“拿过来我看看!”正要抢去。
    上官大吉斥道:“笑话,珠儿的东西,你说看就看?”猛把手一缩,揣入怀中,哈哈笑谑不断。
    项尚飞抢抓不及,甚想劈掌过去,可是才一抬手,想到什么,邪邪笑起:“是的,早餐也是她做的,你喜欢,一起吃了吧。”
    “当然喜欢,非吃不可。”
    上官大吉哈哈谑笑,抢过篮子,里头全是中原料理,稀饭、素果、荷包蛋、炒青菜,正合胃口,一时食指大动,他猛地囫囵吞食起来。
    那饿狼抢食模样,瞧得项尚飞更是心毛,那简直就像非礼珠儿的感觉,使他身形发颤。
    上官大吉一股脑将饭菜吞个精光,哈出热气,还剔着牙缝,一副痞子模样道:“成啦,你叫她中午再弄点烤鸡烤鸭什么的,麻烦你啦!”
    说着,又把丝巾拿出来,像情人赠品般,小心翼翼拭着嘴唇。
    项尚飞看在眼里,突然哈哈谑笑道:“恐怕你这只烤熟的鸭子快飞了。”
    上官大吉笑道:“能飞还好,你要我飞吗?那请把铁链解掉,否则清别再提那两字,未免见笑了。”
    项尚飞冷谑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先吃饭?”
    上官大吉道:“当然是为了照顾我这身份不同的少门主啦!”
    “你错了。”
    “错了,难道你犯贱?”
    “你才犯贱。”
    项尚飞怒斥而笑:“我是为了怕你待会吃不下饭、要是门主责怪下来,我没办法交代,所以才会让你先吃饭。”
    “我为何待会儿会吃不下饭?”
    “因为我会把你揍得很惨!”
    “你……”
    上官大吉正觉不妙之际,项尚飞已狠捣直笑,一拳捣了过来,直中胸腹,痛得上官大吉闷哼倒撞墙头,差点把早餐全吐出来。
    他惊骇不已:“你敢打我?我要向门主告状。”
    “可惜他现在不在!”项尚飞笑道:“而且我会打得很小心,见痛不见伤,保证谁都看不出来你曾经被捧过。”
    他跨步逼近,一副欲杀人剥骨情景。
    上官大吉见他玩真的,哪敢再想下去,登时没命尖叫救命。
    那声音甫起,项尚飞岂肯让它传出去,赶忙扑前,将上官大吉按倒地面,一手封嘴,一手猛砸猛打。
    只听他厉笑不已:“你叫啊,你再嚣张啊,别人不惹,惹到我,简直是不长眼睛,看我照三餐扁你。”
    他落拳甚重,硬是打得上官大吉尖厉痛叫,却喊不出声,泪水都快夺眶而出。
    项尚飞一连撞打数十拳,甚至百拳以上,但见上官大吉已挣扎得抽搐昏倒,这才收手,再踹一脚,始站立而起。
    只见他冷冷笑道:“有胆再嚣张啊!别人不惹,敢惹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么!”
    上官大吉闷在地上不敢动,因为一用力,全身肌肉似欲撕裂,疼痛难忍。然而,他已恨死项尚飞,怒道:“有种把我杀了,否则……”
    “否则如何?”项尚飞一脚又踹他背上,压得他动弹不得,“有胆就把口诀说出来,否则我照三餐扇你,还有,你敢再说一句有关珠儿之事,你准备四处找牙齿吧!”
    他将上官大吉翻正,从腰际抓出珠儿丝巾,恨之透顶又踹他两脚。
    上官大吉闭嘴在那不吭声,目光瞧瞧自己伤势,竟然只发现淡淡红痕,根本见不着深青瘀血模样。
    他暗暗吃惊,这家伙不知用何手法,竟能揍人不见伤痕。
    只怪上官大吉武功练得少,不知江湖中有种震力掌,专打肌肤内部三寸之处,打得里头瘀血疼痛,外表却瞧之不出,害得上官大吉想告状,都找不出证据。
    项尚飞突然又脸面一变,换来温文儒雅,笑道:“其实,你也不必那么恨我,你此时落难天狼山,老实说,大概我可以救你,恨归恨,咱还是可以谈条件的,只要你把武功口诀说出来,我立刻救你逃离,你以为呢?”
    “呸!”上官大吉猛吐口水,连话都懒得说。
    项尚飞淡笑又道:“不急不急,我随时会再来,只要你想通,随时可以告诉我,咱再合作不迟。饭菜还可口么?中午是否仍想吃烤鸭?”
    上官大吉的确有了反胃感觉,可是想及那句“待会你就不会想吃”,他冷谑道:“我什么都想吃,越多越好。”
    项尚飞一愣,但随又笑道:“有个性,我最是佩服这种人,放心,只要你撑得住,我一定把你侍候得服服贴贴的。现在,先让你好好静养,不打扰了。”
    他这才收拾碗盘,提起篮子,淡黠直笑,扬长而去。
    上官大吉见他走远,始敢唉唉叫痛:“要命,这家伙简直狼心狗肺,乘人之危!”
    他不禁怀疑自己此时跟他斗是否划得来?吃亏的是自己啊!
    检视自己伤势,一摸就疼,却又不见红肿,不禁更恨那家伙,玩此阴险手段。
    然而此时,他根本无计可施啊!
    他几乎屈服,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别去惹他好。
    可是到了中午,项尚飞准时又送来可口烤鸭,让他吃得够饭,随又摆出邪样,三两句话说下来,上官大吉又看不惯他脸孔,出言损人,结果,照样讨来一顿打,痛得他连坐着都嫌痛,只能趴身渡难关。
    项尚飞再问晚餐要吃什么,上官大吉却无力回答,他倒大方说没关系,他会选几样可口名菜,亲自送来,然后扬长而去。
    上官大吉光听及“亲自送来”,已是心头发毛,如此三餐挨揍,简直非人生活,他不禁尖声大叫救命。
    至少,冷醉陶说过,有事喊他,他自会来,然而一连喊得喉咙发疼,仍不见冷醉陶现身而来。
    他不禁失望透顶,直骂全是骗子。
    在无计可施之下,他只有靠自己了,一有空即运功疗伤。
    还好,内劲虽然被封,但自己所服下的续命金丹却渐渐发挥作用,形成一股清流,涌向伤处。
    灵药果然厉害,不到几个时辰,已将瘀血伤势化去五六分,感觉上已不再那么疼痛,实是不幸中的侥幸。
    然而,想及傍晚已临,项尚飞可能会再回来揍自己一顿,登时又让他心头发寒。
    “这个王八蛋,要是落入我手中,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恨归恨,眼看天色渐暗,他只好痛下决心,暂且臣服,不跟项尚飞斗,免得大吃眼前亏。
    想定后,虽然好过些,可是天色渐暗,他心头仍自不断沉重下来。
    忽而闻及脚步声,他整个人抽搐一颤,不知如何面对,干脆倒地装疼算了。
    正要倒地,忽见外头黑影一闪,还传来银铃似笑声。
    上官大吉直觉不是项尚飞,心头稍安,定睛瞧去,竟是冷翠儿。
    “是你?”瞧她那副媚骚笑态,似乎有备而来。
    冷翠儿颔首一笑:“是我,意外吧!我替你送来可口小菜,是我自己做的,吃吃看,保证味道绝佳。”
    她边说,边把竹篮打开,一阵熏香传来,醉鸡、鲜鱼、三清羹、桂花丸子……的确丰富可口。
    上官大吉却没什么胃口,急问:“项尚飞呢?”
    “他啊!”冷翠儿黠笑道:“我叫他给我下山买衣服了,至少也要明天才能回来,今夜就由我陪你啦!”
    上官大吉只要闻及项尚飞不来,精神不由大振,甚至对冷翠儿有了些许感激,笑道:“还是你来的好,亲切多了,我看,你餐餐来好了。”如此再也不必餐餐受挨打了。
    “真的?”冷翠儿感到一阵甜蜜,笑得甚媚,道:“好啊,只要高兴,陪在这里不走都行。”
    上官大吉猛点头:“好极了,我正需要人家陪哩!”如此,将使项尚飞无机可乘了。
    冷翠儿闻言已哈哈媚笑:“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坏!”一手捏向男人鼻子,似在挑情,笑得放浪起来。
    “我怎么了……”
    “你要我日夜陪你,不是在引诱我么?”冷翠儿笑得更媚,敢情对这男人大有意思。
    上官大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早上只不过卯上了,才做出色狼举止,她似乎当了真,现在又回来跃跃欲试了。
    他极不愿意,可是身在囹圄,能找机会脱身便找吧,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想通此点,他也就豁出去了,目光已转邪,挑情一笑:“谁想引诱你,只是,你的确很有风格,很有个性。”
    “真的!”冷翠儿等不及截口而笑,夸她那句“很有风格”比夸她美丽更来得让她怦然心动,媚笑道:“我就是这样,敢爱、敢恨,谁都管不了我!”
    上官大吉听得实在不是滋味,纵使她长得不错,但自己已有了月儿公主,而且她又是仇人之女,根本不可能发生爱情,何况自己也对她那娇横调调不能接受,然而为了脱身,这段戏又不得不唱下去。
    “要是有一天,她恨自己,那岂非自找麻烦?”
    上官大吉这么想,然而,他和冷醉陶迟早都要拼命,她迟早都会恨自己,这似乎已无法避免了。
    想通此点,他坦然许多,淡笑道:“你不怕你爹发现,把你收拾了?”
    冷翠儿媚笑道:“怕就不来了,我一来,不更合你意思了吗?”
    “呃……”
    “当然也合我意思了。”冷翠儿忽而贴身过去,竟然大大方方伸手勾住上官大吉脖子,放浪一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呃……我……”如此之近,呼吸已可闻及香气,上官大吉不禁窘红脸面。
    冷翠儿见及,哈哈笑起:“脸红了是不是?看来,你比我胆小哩!其实,你喜不喜欢已不重要,只要我喜欢你就行啦!”
    心下一喜,放开上官大吉,笑道:“先趁热吃了再说,否则凉了会走味,我喂你吃如何?”当真想做。
    上官大吉急道:“不必了,我自己来。”立即伸手抢来饭碗,大大方方吃起晚餐。
    这些料理果真下过功夫,火候几乎恰到好处,该嫩之处不老,该脆地方不硬,味道轻重适合,的确吃来甚是爽口。
    冷翠儿边看边问好吃么?上官大吉不断点头直道好吃好吃,冷翠儿甚喜。
    再瞧眼中情人吃态,虽然粗鲁些,但那神韵见纯真,见他的确灵眼粗眉,鼻若悬胆,尤其一副大漠儿女英挺豪迈模样,的确有个性。
    她幻想着,若能跟如此男人缠绵悱恻,越想越让人陶醉而怦然心动,媚笑声已自吃吃不断。
    上官大吉只顾吃得过瘾,而且大快人心,少了项尚飞饭后算帐压力,做什么都来得开心许多。
    此时天色已暗,四处开始传来狼叫声,凄寒中,带点感伤。
    上官大吉边吃边道:“要是这些狼有得吃这顿饭,大概就不会叫了吧!”
    冷翠儿媚笑道:“那可说不定呢!你知道,狼群为什么会叫?”
    “不是肚子饿,就叫?”
    “那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冷翠儿媚眼一挑,形态稍放浪,道:“它们在勾引异性啊!”
    “是这样吗?”上官大吉直皱眉,难道“色狼”由来自有因?
    冷翠儿笑得更浪:“对,就是这样,就像你一叫,我就来了,你想吸引我吗?你喜欢我吗?你还想咬我吗?其实,早上那幕多刺激啊!”
    她越说越兴奋,已等不及,抢下上官大吉手中碗筷,采取主动,一扑而上,将人按倒地面,就欲亲吻过去。
    她那红红的脸带来些许娇羞,撩动之心更是怦怦乱颤,呼吸不禁加速而沉重,梦呓般直叫:“冤家,你收拾我吧!”形态更形狂放。
    上官大吉虽然对她无意,但她那结实胸脯压来,自透出一股少女特有魅力,压得让人想入非非,不禁挑起天生欲念,纵无情感,亦想发泄似的。
    他已被挑得心神大乱,呼吸急促,还好,仍未到达不可收拾地步。
    他急叫着:“冷姑娘不可以……”
    “怎么了?早上你不是想咬死我?”
    “那是……”
    “是什么?呃,你习惯较激烈刺激的么?那……亲亲我好了。”
    冷翠儿直若荡妇,一扭身形,将结实胸脯移了过去,虽隔着衣衫,照样尖耸欲出,简直扣人心弦。
    上官大吉不由心乱意迷,直叫不可不可,然而,他也几乎把持不住了。
    冷翠儿越看越兴奋,干脆伸手将他脑袋抱入胸怀,改被动为主动,上官大吉被挑逗,终于亲着结实胸脯,可是隔着衣衫,感觉就是不对,亦自醒神过来,干脆推开她,伸手即往她胸襟扯去。
    此刻他已急促地叫着:“是你勾引我的,我不管那么多了。”
    他猛把冷翠儿按倒地面,伸手揩油不断,挑得冷翠儿嘤咛直叫坏,笑声更形放浪。
    岂知就在他极力扑缠之际,卡啦一响,双脚动作太大,扯动练条,由于力道太猛,扯得双脚生疼,唉呀一声,欲念全失。
    他立即清醒,直道:“不行不行……”
    冷翠儿仍自欲火焚身:“怎么啦,我都已经豁出去了,我要你啊,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呀!”
    难以自制之下,竟又主动抱向上官大吉,亲亲搂搂,喘息不断。
    上官大吉很想动陪她缠绵,可是一个转翻,练条又扯痛足踝,痛得他再次闷叫:“冷姑娘,我真的没办法……”
    把人推开,坐身而起,一脸遗憾,直往铁链砸去。
    冷翠儿还想厮磨:“没关系啊!你幻想它不存在,多想想我不就得了。”还在厮磨纠缠。
    上官大吉道:“你已经够风骚,可是像我这种朝不保夕之人,想起来已无任何乐趣了,那还有心情谈恋爱。”
    “你当真……”冷翠儿见他垂头丧气,亦自泄气,但想及某字眼,心神又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恋爱’两字?”
    上官大吉只不过一时说说,但为了脱逃,也只有默认点头:“你的确不同其她女人。”
    “亏你那么老实!”冷翠儿又自亲吻,厮磨几下,咯咯甜腻直笑:“冲着你这句话,我豁出去了,就算爹要杀我,我也要把你救离这里。”
    上官大吉眼睛一亮:“你当真?”激动得不知所措。
    冷翠儿此时反倒正经坐起,轻抚乱发,道:“你看我像在说谎模样吗?”
    那任性、坚贞眼神,让人瞧来似乎不假。
    上官大吉感激一笑道:“你不怕……你爹处罚?”
    “怕什么?”冷翠儿道:“顶多关我几天,他还能杀我不成?只要你真心对我好,什么牺牲都值得的。”
    上官大吉激动道:“只要能逃过此难,我一定好好对你。”
    冷翠儿心下一喜,突然拉起不整衣衫,边整装边笑道:“事不宜迟,趁着现在没人起疑时,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这么快!”上官大吉反倒没有准备了。
    冷翠儿道:“当然越快越好,我还怕挣不断这铁链呢!”
    她穿妥衣衫之后,立即抓来铁链瞧瞧,发现已被钉死,想运功扯断,又觉力道不够,当下说声等等,转向洞口,把洞外那把随身利剑抓了进来,相准钉死的扣环,猛砍猛挑,火花为之四溅。
    纵使她那把不是削铁如泥宝剑,却也是千中选一兵刃,自是坚而锋利,如此连砍扣环接缝,一点丁不断挑去。
    终于在百剑之后,挑去扣头,她再以剑身撬它,叭然一响,左足踝铁链铐已开。上官大吉欣喜不已,谢声不断。
    “都已经豁出去了,何谈谢意!”
    冷翠儿一阵甜笑,满心欢喜再挑右铐,来劲过处,挑得锵锵作响。
    上官大吉急道:“小声点,可别惊动他人。”
    冷翠儿笑道:“怎么惊动?方才你的惨叫声,传到住处,大概只能听若虫鸣,小得很呐!”
    上官大吉闻言苦笑:“原来如此,难怪我叫了老半天也没有人反应。”
    “有啊,我不是来了。”冷翠儿更形卖力砍挑,她仍爱意甚浓地瞧着心上人。
    上官大吉除了投了感激笑容,其他还能说什么?
    这患难奇情叫他难以想象,干脆不去想,且看老天安排便是啦!
    利剑再砍,锵然一响,环扣已落,铁铐自动松开。冷翠儿欣喜不已:“开了,你自由了。”
    上官大吉亦自激动,蹦蹦跳跳不断,果然轻松许多,然而心念一转,突又敛神,道:“自由只有一半,要真能逃出去,那才算真自由!”
    “我知道,事不宜迟,你随我来。”
    冷翠儿赶忙收拾碗筷人篮,准备开溜。
    上官大吉道:“你不解开我穴道?”
    冷翠儿道:“爹的手法,我一时也解不了,待离开此处,找个安全地方,再慢慢替你解穴如何?”
    上官大吉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跟我来!”冷翠儿一手抓起竹篮,一手拉着上官大吉,立即掠出洞口,往外一探,山风灌来,清凉不少,上官大吉始知此洞在半山腰,几乎是悬崖处,再往前探两步即为悬崖,他想,若自己一不小心,突然往外冲,岂非摔得粉身碎骨?不由暗骂冷醉陶老狐狸!
    “走!”冷翠儿四处瞧望,但觉无异,这才抓着上官大吉,直往左山径掠奔而去。
    飞奔十数丈,只因上官大吉武功尽失,根本赶不上,而几乎频频跌倒。冷翠儿瞧得心疼道:“我背你便是。”
    既然要背人,手中多竹篮子,实在不方便,冷翠儿毫不犹豫将竹篮往悬崖一丢,想必是落入万丈深渊。
    岂知东西方落,卡然脆响,竟自打着崖下凸出树干,竹篮落开,碗盘四射,复又撞击崖壁凸岩等物,竟然脆响连连。
    在此深山,狼叫已是传开数里,如此脆物暴出声音,简直是冷月夜弦琴拨动,锵声四散。
    冷翠儿正道不好之际,山顶猝有声音传来:“那是什么声音?”虽不大,却可听清楚,似是华陀婆婆。
    上官大吉怔道:“她怎会在此?”
    冷翠儿喝着:“是我打翻碗盘,不干你事。”
    华陀婆婆声音传来;“你是谁?”
    “冷翠儿!”
    “哦,是大姑娘,还好,要是珠儿可就糟了。”传出华陀婆婆放心笑声。
    冷翠儿暗道好险,指示上官大吉靠壁而行,以免被发现。
    “那家伙乖不乖?招了没有?”华陀婆婆问。
    冷翠儿道:“他臭得很,恐怕还要一段日子。”
    “可惜我已无冷翠之梦,否则哪还容他嚣张到现在。”
    上官大吉暗斥:“迟早换我喂你服下,让你一辈子忠心耿耿。”
    前次在九月宫,他曾搜到一瓶,可惜放在宝马银魂身上得背包里,否则,大概可以作用无穷。
    冷翠儿却想争取机会,冷道:“你有办法,直接去选拾他,我没有时间跟他耗。”
    说完,拉着上官大吉,,掠身离去。
    “大姑娘!”华陀婆婆连叫几声,得不到回答,不禁愠声道:“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你爹都不敢对我如此失礼,整天老是要送饭,我看你准是对他有意思……”
    冷翠儿已连奔数百丈,听不着她所言,但觉已避开危险,她始笑道:“这老太婆,日夜不停老想找你报仇,还好我挡住,否则你就遭殃啦!不过,她也耐心十足,老是偷偷跟在我后头,好像预料我会带她去见你似的,我才不上当呢。”
    上官大吉一愣:“她一直在跟踪你?”
    冷翠儿道:“对啊,只要有人送饭,她就跟踪,只是到了山顶关卡,她便不敢违抗跟我爹所定之协定,再跨身一步。”
    上官大吉道:“是吗?她是那种遵照协定之人吗?”
    冷翠儿道:“大概不差,一连两天、她都颇为自制,可见协定有效。”
    上官大吉道:“我看她是觉得我昏迷不醒,才懒得破坏规矩,现在我已醒来,此刻又是夜晚,她很可能忍不住找上我,她未必想逼我口供,但免不了要揍我一顿。”
    “真会如此么?”
    冷翠儿尚未说完,突然已闻得洞穴那头传来华陀婆婆尖叫声:“不好,兔崽子已脱逃,可恶!我该想到敲敲打打是拆铐声。”
    她似乎已追出洞外,叫声更响:“来人啊!上官大吉逃走了……”声震天地,引来狼叫不断。
    上官大吉、冷翠儿闻言,脸色大变。他俩做梦都没有想到如此快速即被发觉了,实是逃的不是时候。
    冷翠儿自知已无法回头,当下喝着上官大吉快走,觉得不妥,又转身过来,背起他,见着山径即掠即奔。
    那华陀婆婆经验丰富,赶忙掠回崖顶高处,四下探瞧,忽见东山处,一道人影闪动。那似乎一黑一白,登时引她大叫:“在东方,看来冷翠儿也有份。”
    白影为上官大吉衣衫不整,不时闪露肌肤所映出,至于那黑影……
    华陀婆婆冷笑道:“原来她早有预谋,还准备了夜行黑衣。”追得更急。
    眨眼间,猝又闻及冷醉陶声音:“有人逃了?”
    “正是。”华陀婆婆道:“是那小子。”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铐死了。”
    “多亏你女儿帮忙。”
    “我女儿?是谁?”
    “冷翠儿!”
    “她?怎可能?”
    “人都在眼前,不信都不行。”
    “翠儿她……”
    “可能被骗了。”
    “可恶!”冷醉陶登时喝吼:“翠儿,给我回来……否则废了你双腿!”掠追更急。
    冷翠儿闻及声音,脸色数变:“是我爹!”
    上官大吉突然心生不忍:“你放下吧,就说我押你走便是。”
    “不行,对你,我毫无怨言。”冷翠儿一副坚心:“说什么,我也要拼拼看。”
    “翠儿,还不放人。”
    冷醉陶声音已不及百丈,吓得冷翠儿惊叫不好,哪顾得再思考,登时转掠深山处,准备借地形开溜。
    冷醉陶见状,惊心大叫:“翠儿去不得,那里全是饿狼啊……”
    纵使狼叫连连,冷翠儿在拼命,且无路可走之下,简直使出吃奶力气,见路即钻,见崖即掠,全然不管父亲吼叫与警告。
    上官大吉瞧她如此拼劲,不禁暗叹,似乎不该欺骗她的感情,否则良心未免过不去。
    他实在没有想到冷翠儿会来真的,而且坚贞得叫人无法相信。
    冷翠儿仍自一味奔逃,直觉上,父亲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然而狼叫声却越来越近越多了,甚至已有狼群扑杀过来,冷翠儿腾出一手,猛砍利剑,宰杀三数只之后,始突破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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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情到浓时情转薄
    冷翠儿仍往前狂奔,满脑子想甩脱父亲心念。她哪知已渐渐走入了天狼山最险处——天狼谷。
    那里狼群简直比蚂蚁还多,猝然一群三数十只如人身般大野狼,奋不顾身扑杀过来,只见无数颗碧青珠如鬼火般森森乱转,那哮嚎处,血白兽牙如勾,尖利毒爪更比尖刀,排山倒海地,贪婪而奋不顾身地杀过来。
    莫说是女人之身的冷翠儿,就连堂堂男子上官大吉见及此景,照样心毛胆寒,那和恶魔搏斗感觉,紧缠两人心头不放。
    冷翠儿却拼出勇气,喝地一声,利剑猛砍三数只恶狼,剑光过处,登时传来嚎叫,两死三伤,倒地滚转。
    其他伙伴立刻冲去,将自家兄弟撕裂吞噬,分不到肉者,照样欺扑冷翠儿和上官大吉二人。
    那来势不只一只,而是大群,两人吓得面无血色,极力顽抗,眼看利剑过处,纵有成果,然而狼群实在太多,一个不防,唉呀一声,冷翠儿左肩被利爪抓出血痕,剑势为之大乱,登时又唉呀数声。
    不但是她,就连上官大吉亦被抓伤,他强忍痛楚,想劈掌,可惜又因力道不足,根本劈不死。
    这一缠斗,又闻唉唉数声,两人几乎连中十数爪,痛得他俩直咬牙。
    上官大吉急道:“放开我,咱拼拼看。”
    “没得拼,你根本没有武功。”
    “可是你护着我,根本使不上劲。”
    “我会撑着,唉呀!”冷翠儿又吃一爪。
    上官大吉惊叫:“快躲!”
    “躲哪?无路可去。”
    “快上树。”
    “树?对啊。”
    冷翠儿恍然顿悟,赶忙一剑劈死两恶狼,逮到机会,猛掠空而起,往左侧一株百年古松射去,可惜古松太远,足足有五十丈远,她又背着上官大吉,根本掠之不到。
    眼看着就要落下,群狼尖吼,张牙舞爪欲扑上来,冷翠儿情急生智,利剑往下砍点过去,再杀三只,猛又松开托住上官大吉那只手,一掌击退七八只饿狼,使得身形足以安然落地,再借力弹起,直冲古松。
    而上官大吉自始至终猛扣着冷翠儿肩背,得以未掉落狼群,否则当真立即成了塞牙填缝肉碎矣。
    一连双纵跳,终于背着上官大吉掠往古松上头,两人这才嘘喘大气,冷汗直流,简直有了再世为人感觉。
    转头往下瞧去,狼群不断嘶吼欲往上冲,可惜它们天生不会爬树,否则早就冲上去吞噬猎物了。
    上官大吉见恶狼不只一小群,而是偌大一群,那几乎充斥百丈方圆开外,没上千只,也有数百只之多。
    它们獠牙嘶吼,不断转行欲扑,直叫人打从心头冒寒意。
    上官大吉终于见识难得一见的恶狼威力,此时的他就像落身海中的沙鱼堆中,几乎只有任宰割命运。
    还好,有这棵树落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冷翠儿为了爱情,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她只关心爱人,急问:“你伤得如何?”
    上官大吉干笑:“还好,七八道吧。”皆在背、腿,还有一道在臀部,倒不好意思说。
    还好,抓得不深,仍能挨过去。
    冷翠儿急切抓出金创药,道:“狼爪大都有毒,快敷上解药。”
    不等上官大吉回答,径自替他敷药。
    此举,瞧得上官大吉颇为内疚,自己一直在利用她,她却如此死心塌地对自己,于心有愧啊。
    他道:“你也敷,我帮你。”
    抢过金创药,立即替冷翠儿检视伤处,还好,除了左大腿那道爪痕较深之外,其他伤口并不严重。
    上官大吉小心翼翼为她敷药,冷翠儿感到一阵甜蜜,那种受关怀感觉,直叫她痴醉万分,若非身在孤枝,不能乱动,否则她早倚入爱人的胸怀,享受甜蜜温馨。
    好不容易,把伤口敷完,清凉上身,两人心绪始较松慰些。
    上官大吉感激道:“多谢救命之恩。”
    冷翠儿媚笑道:“你我还分什么彼此?谁叫我对你一见钟情,深陷不能自拔呢!”终又倚靠在上官大吉胸脯,笑声更甜。
    上官大吉再也不忍推开,轻轻一叹,欲言又止。
    他往下一瞧,恶狼追杀不着,已静下来游走,可是冷利目光仍不断往上瞧,看来一有动静,它们必定扑杀。
    上官大吉有意把话题引到恶狼身上,以避开尴尬感情世界——其实此时亦以收拾或躲开恶狼为最重要之事。
    他道:“狼群似乎越来越多,咱如何走得了?难道要困死这里?”
    冷翠儿欣笑道:“纵使走不脱,我死也甘心,不过,在临死之前,你一定要跟我做爱,我死而无憾。”更是腻着男人不放,笑声更满足,甜蜜。
    上官大吉不禁脸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忽而,他好似想到什么,欣喜道:“我们不会死,快替我解开穴道,功力一复,自能脱险。”
    冷翠儿好生泄气,仍自腻着:“等会嘛!我又不一定解得了爹的手法,你先回答,要是真的落难,愿不愿意跟我做爱?”
    “不会那么不吉吧!我叫大吉……”
    “先回答我嘛!”
    “呃……愿意。”
    “我就知道,我找的人,一定错不了。”
    冷翠儿满心欢喜,紧紧吻着上官大吉,甜甜蜜蜜亲向他脸颊,这才欢天喜地笑起:“下面的色狼,一定很羡慕我们吧。”
    上官大吉哭笑不得,没想到如此生死攸关,她倒一点都不在乎,只想着抱紧爱人。那股豁开,只为爱人面不惧死之心境,实叫人感动哩。
    冷翠儿腻了一阵,忽而觉得不该让爱人失望,这才依依不舍离开男人胸怀,甜笑道:“你可要坐下?这样比较好解穴。”
    上官大吉感激一笑:“好啊!”忽觉这横枝只有单枝,又不粗,坐来不稳,目光往上一瞧去,指着两岔处,道:“到那里较宽稳些。”
    “宽倒是未必,较稳些倒。”
    冷翠儿含笑点头,立即抓着爱人右手,腾身一掠,飞高三四丈,落于岔枝处,果然平稳许多,但却变窄,她喜欢肌肤相亲,甜然一笑,要上官大吉坐妥,开始解穴。
    她道:“我爹的手法叫万断千流转,并非全部封住你内劲,而是岔开内劲,让你凝聚不起,有若千流乱转之意,我得找出他在何处穴道下手,而且要算出先后,才能顺利解除禁制。”
    上官大吉这才明白,难怪体内常有一股细流升起,但转提一阵又消逝无踪,大概是手法之奥妙吧。
    他立即配合冷翠儿,不断摸索着全身穴道,一有暗流或起,马上说出位置,冷翠儿倒立即一指截去,随又问及暗流窜流方向,再瞎猜哪边是对,哪边是错,如此摸索中不断地解穴。
    然而,冷醉陶的确狡黠无比,连其手法皆难以捉摸,两人解得满头大汗,甚至筋疲力尽,却只勉强解去些许。尤其那明明已疏通穴脉,一个转折,却又消失,一切功夫全部白费,最叫人恼恨。
    还好,几个更次下来,倒也恢复三成功力,上官大吉身形感到轻松不少,喝地发掌打向地面,叭然一响,倒也能打得狼群唉唉痛叫,可惜转了一圈,似乎又不痛地紧守,不肯离去。
    上官大吉轻叹:“这种打法,如何能击退它们?”
    冷翠儿道:“别急,待全部解去,可能会管用些。”仍自全力解穴。
    上官大吉道:“就算全部解去,大概也只能恢复五六成,毕竟我未被你爹制住之前,已有伤在身,前前后后只不过才过了三天光景,虽然现在感觉似乎痊愈,那是因为未运功力结果,此时功力已升,运行之下,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显然伤势未复。”
    至于被项尚飞所揍之皮肉伤,倒是越运行越减轻,该无伤到脏腑,自是不幸中之侥幸了。
    冷翠儿媚笑道:“能几成就几成,反正,生能同命,死能同时,我满足了。”
    上官大吉道:“不要老是说泄气话,你该陪我渡难关,这才是感人的一刻。”
    冷翠儿心头一愣,随又顿悟:“对啊,我忘了,牺牲才是最大的爱,好,我拼死,也要救你脱险。来来来,专心些,我再替你解穴。”
    她不再只顾陶醉,她就是那股感情强烈之人,想到什么,埋头即拼命去做。
    上官大吉自是配合,两人又埋入解穴工作之中。
    匆匆东方已肚白了。
    然而解穴工作似乎越到后来越困难,努力如此之久,竟然只能恢复四成水准,尽管如此,上官大吉亦不好意思责备冷翠儿,毕竟她已尽全力了。
    “休息一下吧,天亮了,说不定狼群会退走……”上官大吉道。
    冷翠儿的确已筋疲力尽,虽想拼命,可是后力已不断,在上官大吉坚持下,只好撤劲休息。
    她道:“这些饿狼哪分白天黑夜,它们除了发现另有猎物,否则根本不会走的。”
    “有这回事?”
    “何况,这还是狼穴,它们本就住在这里。”
    “惨啊,怎会撞到狼穴?”
    “对不起,我昨夜太紧张了……”冷翠儿不禁自责。
    上官大吉不忍:“怎敢怪你,你能把我救出来,我已是感激不尽啦!”
    “呃……算你还记得恩情!”冷翠儿又自甜心一笑。
    “现在换我来救你出去。”
    上官大吉已卯起劲,心想老是让她照顾,实在说不过去,自己功力恢复不少,得拼拼看啦。
    于是,他往下头狼群瞪来:“你们不长眼睛,也敢惹我老人家,到时抓来烤肉。”肚子倒是有点饿了。
    狼群可长了眼睛,在发现上头有所举动时,它们开始低嚎,稍稍蠢动起来。
    “怎么,想拼命?来啊!”上官大吉转向冷翠儿道:“利剑借用一下。”
    “你要下去?”
    “不然,在此等死不成?”上官大吉道:“待会我杀下去,你逮着机会就往该去的地方去,我自会跟去。”
    “什么是该去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上官大吉干笑:“你住在这里,凭印象选条路便是。”
    冷翠儿面有难色:“我要跟你一起拼命。”
    上官大古道:“你的盛情我知道,可是我们不是在宰狼群,是且战且走,你是在前头引路,知道吗?”
    冷翠儿恍然:“知道了。”
    她甜心一笑,转瞧四周,发现在峰顶有道飞瀑,欣喜道:“哪里可能是飞云瀑布,到了那里,可能离外头不远。”
    “好吧,就以飞瀑当目标。”
    上宫大吉也打量那飞瀑目标距离,随即深深吸气,抓住利剑,和冷翠儿视目凝神,在取得一致心意之后,突然喝声“杀”,两人快速天马行空掠在远处。
    狼群忽见人影往下坠落,恶狼怒爪尽张,冲上来,极欲将人撕吞入腹。
    上官大吉冷喝:“不要命过来……”
    利剑往下探刺,见爪即砍,见头怒劈,剑锋过处,霎时收拾了十数只之多,得以安然落地,再次冲掠而起,逃向左山峰。
    那恶狼竟然越追越多,但见同伴被杀,照样蜂拥过去,猛扯猛咬,以填肚腹。吞之不着者,则继续疯狂追杀上官大吉。
    此时狼群已非数十只,上百只,甚至上千只、上万只,只见得满山狼踪乱转,简直如蚁群般快速移追,蜂拥纠缠十数回之后,已把上官大吉搞得几乎筋疲力尽。
    猝见在左前方先行的那个冷翠儿失闪,跌落地面,狼群奋不顾身欺扑过来,冷翠儿骇声尖叫:“救命啊……”无暇再喊,双手挣扎猛劈,却唉叫连连。
    上官大吉见状,简直如被捅上十数刀,吓得厉吼,猛扭身形掠扑过来,长剑乱砍恶狼,却仍赶之不走,左手赶忙施展八方归流奇速无比欺打过来。
    但见那狂劲气旋扫处,直若啸风狂流,卷得恶狼东摔西弹,始现冷翠儿伤痕累累的身形。
    上官大吉赶忙扑下,搂起她腰身,急忙再掠飞而起,快速逃开。
    冷翠儿惊神过来,但觉伤势无碍,始急道:“放我下来,我没有关系。”仍想准备作战。
    上官大吉道:“我一人可以应付……”话未说完,一头猛狼左侧冲来,咬人不着,探爪再伤他左腰背,痛得他闷哼,一剑砍了那恶狼脑袋。
    冷翠儿见状,挣扎欲脱身:“放开我吧,两人并肩作战,较妥当。”
    上官大吉想想,亦觉有理,遂松手,冷翠儿落身地上,恨恨两掌打死扑来狼群,以报方才受困之仇。
    “小心些。”
    上官大吉和冷翠儿此时不再急奔,而是背靠背,相互掩护而逃。如此一来,两人相互杀敌,空门较少,自能护身,尤其那招八方归流每每一出,即杀得恶狼东倒西歪,助益甚大。
    然而狼群的确太多,杀不胜杀,战得两人筋疲力尽,眼看就要脱力之时,忽闻飞瀑隆隆之声,两人抬头一看,这才知目的地已到。
    冷翠儿道:“快过去。”
    上官大吉拼出劲道,抓着冷翠儿,连纵数百丈,始逃至飞瀑那头,跳向飞瀑左侧十余丈高凸崖处,终于有了喘息机会。
    冷翠儿嘘口气道:“要命,如果逃之不及,恐怕小命休矣!”
    上官大吉瞧着下边无数狼群,苦笑道:“好像越杀越多……”实叫人难以想象,狼群竟然如此恐怖!急急又问:“你确定这里是飞云瀑布,离外头已不远?”
    冷翠儿道:“我看看,飞云瀑布崖壁有人题字,才叫飞云……”
    两人不约而同往崖壁上头瞧去,连搜数遍,除了山崖、横枝之外,哪来题字?
    冷翠儿不禁苦笑:“似乎我们找错了,这里并非飞云瀑布……”
    上官大吉当然知道错了,然而,又怎忍心责备她,苦声道:“我只想知道方向,否则如此盲无目标乱窜,根本逃不出天狼山。”
    此时天色已亮。
    四处一片通明。
    然而却不知方向何在?
    让人瞧来实是百般的无奈。
    冷翠儿忽有想法:“咱爬上崖顶,说不定狼群爬不上去,自可脱逃,何况崖高,容易辨别方向。”
    上官大吉除了点头,已无计可施。
    两人遂又卯起劲,攀往九百丈高崖上头,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抵崖顶。
    “好像真的没有狼群了。”冷翠儿四下瞄去,不见狼踪,欣喜说出。
    上官大吉亦露喜色:“也好,暂时可以脱身,咱四处探探。”
    他急于找退路离开这鬼地方,于是又小心翼翼往前搜去。
    方行三百丈,一切无事。
    及近一飞沙走石小山岩,猝见一道灰光闪冲过来,上官大吉惊喝,利剑砍去,立即劈死恶狼,正待苦笑这些狼群简直无孔不入之际,冷翠儿已自惊叫:“完了完了,双来了一大批,它们又缠上来了。”
    只见林中青眼乱闪,狼踪蜂拥扑来。
    上官大吉只能苦笑:“快走,到溪流那边。”
    他抓着冷翠儿,猛地掠过十数丈,流速颇为湍急之河流,每以为如此一来,狼群自无法追赶。
    岂知他方掠过之际,那头早就伏满恶狼,见人过来,嚎叫不已,又自扑来。
    上官大吉苦笑中,只能叫退,却背靠湍流,无处可退,正准备找树干避身,忽见冷翠儿往溪流中央抢去,欣声道:“那里有块大石头。”
    上官大吉不加思索,抓着她,掠飞而起,落于河中巨石,得以暂且脱身。
    那恶狼虽还想扑入,可惜一连数只扑劲不够,掉入水中,被冲往飞瀑那头,唉声惨叫不断,倒逼得恶狼不敢再轻易尝试,全都聚集两河崖,准备伺机反扑。
    一切似乎暂且能安身,上官大吉始嘘气,四下瞧瞧这巨石,平坦宽大,倒不必顾虑可能掉入湍流中。
    上官大吉这才安心地检视冷翠儿的伤势,发现她几乎体无完肤,不禁歉声道:“拖累了你……”
    冷翠儿直道没关系,然而全身是伤,并不好挨,边说边抽痛,叫人好生不忍。
    上官大吉要她坐下,并找出剩下的金创药,替她敷伤口,然而敷不了一半,药物已磬,上官大吉还想再找。
    冷翠儿不忍道:“我还挨得了,只是你……不知将如何脱离……我恐怕会拖累你了,不如你先走吧,我拼命尖叫,我爹会来救人……”
    上官大吉苦笑道:“就算我一个人,也未必走得脱,何况你冒险救我,我又怎能丢下你不管?”
    冷翠儿道:“你应该可以走脱,你那招什么功夫,狼群似乎甚是畏惧。”
    上官大吉道:“或许短暂时间还可以,要是长期打斗,我武功又未恢复,照样会脱力而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冷翠儿轻叹:“待我较好些,再替你解除剩下的禁制。”
    她虽有心,但一活动,全身皆痛,只好作罢。
    上官大吉不忍,道:“你好好静养,我自会想办法,肚子饿了吧,我弄点吃的来。”
    目光突然瞪向狼群,心想,狼肉跟狗肉类似,味道自该不差,何况他已恨狼入骨,冷笑一声:“你们想吃我肉,我就先烤死你们。”
    当下利剑抓于手中,猛地相准一只不断獠牙,看来特别凶的恶狼,喝地一声,掠过河流,长剑一砍,那恶狼欲逃,左下身逃之不及,腰腿硬被砍下,上官大吉猛挑那块肉,直掠树顶。恶狼失腿,哀嚎尖叫,其他贪狼一涌而上,立时把它撕开吞噬。
    上官大吉掠向树干,扯断一枯枝,倒身飞纵,掠回河中石块。
    他笑道:“柴肉皆有,可有火折子?”
    江湖行走,几乎必备火折子,冷翠儿亦不例外,点头道:“我有!”翻身拿了出来。
    上官大吉笑道:“既然有了,即不必吃生肉啦!”
    于是接过手,很快升起火堆,那狼腿叉在树枝上,狠狠地烤了起来。
    他边烤边瞪恶狼:“你们想吃我,我就吃你们。”状露凶残猛镣牙。
    恶狼还是一味沉静雌伏似的,它们不在乎同伴被杀烤,它们只在乎如何扑杀敌人,填饱肚子。倒是生起的火堆,让狼群有所疑惧,而稍向后退。
    上官大吉恐吓几回,没有反应,也就放弃,认真烤肉,不久,肉已熟,传出香味,他撕一半给冷翠儿,两人猛啃着,大有报复之态。
    眨眼香肉已啃完,上官大吉舀水洗把脸,这才想到脱困之事。
    想来想去,还是那句老话,武功恢复,或可有线生机。
    眼看冷翠儿已昏昏欲睡,大概连夜奔战,过于疲倦了。
    他不想打扰,自行盘坐起来,想运功自行冲穴,然而司徒修剑所传内功心法,似乎受用不大,他不禁回过头想想自家武学太极真气心法,心想这心法,连八苦老人都赞不绝口,自有其门道,何况还是经过改良的。
    于是他开始研究太极真气运行方式,先是一片茫然,但运行几回,忽然有所头绪,尤其,他发现这口诀不但和九宫八卦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它的前前后后运行方式,和冷翠儿加诸于身上之禁制有所雷同之处。
    看来,冷醉陶的确研究过太极武学,否则怎能想出如此深奥封穴手法。
    上官大吉无暇深入多想此事,他只觉得太极真气似乎有办法解除禁制,于是更加勤快练此秘功。
    一连三周天下来,已是下午时分,冷翠儿早已醒神,而且升起火堆,烤的不再是狼肉,而是她从湍流抓上来的新鲜鱼。
    见及上官大吉醒来,她欣笑道:“方才看你如此用功冲穴,不忍打扰,现在如何?饿了吧?”
    上官大吉欣喜道:“似乎有效,内力好像恢复许多,我试试。”
    当下他凝掌往对岸劈去,掌劲呼地暴起,直劈七八头恶狼,打得它们东倒西歪,哀叫连连。
    “好像恢复五成了?”
    上官大吉兴奋之余,又往更远处劈去,叭然一响,腿粗巨树拦腰直断,哗啦啦倒了下来,那倒砸方向,竟然是河流这头,吓得上官大吉再次发掌,打向其尾部,以免被砸中。
    轰然一响,巨树倒压,砸得狼群鸟兽散,几只躲不及,被砸得当场毙死,其它狼群又蜂拥过来吞噬同类。
    那树干突然倒地,凸出河面数丈,猝见七八只怒狼借势当桥,反冲过来。
    那凶猛如虎模样,瞧得冷翠儿、上官大吉皆惊,赶忙举掌劈去,叭叭叭叭数响,硬将狼群打落水中,让湍流冲往飞瀑那头。
    上官大吉又是一招八方归流打得树干四分五裂,阻止狼群再借劲反扑。
    他嘘气道:“好险,它们几乎无孔不入。”
    冷翠儿道:“你功力渐复,咱脱困大有希望,来,我帮你将其它禁制一并解去。”
    上官大吉自是求之不得,欣笑道:“好啊,我另有奇功配合。”
    说完,他盘坐于地,正想运行奇功,冷翠儿递来烤鱼,笑道:“吃了它,才有劲再拼啊!”
    上官大吉呃了一声,看看天色,竟然已是下午,直叹时间过得真快,囫囵把烤鱼吃了,始又继续运功。
    冷翠儿则在一旁协助解穴,一边问及上官大吉内劲运行方向,但觉奇特无比。
    她不禁惊诧道:“你这到底是什么心法,怎生如此反常。”
    上官大吉自得一笑:“这是专解反常禁制的心法。”瞧及冷翠儿不解表情,不忍再耍她,说道:“我家的太极心法啦,我也不知为何那么怪。”
    冷翠儿道:“你不怕练错,走火人魔?”
    上官大吉道:“该不会吧,我是亲自从我爹遗留下来的秘图中记下来的,一定无误才对。”
    “那就好。”冷翠儿欣喜道:“就像方才打狼那招式,也是你家秘功?”
    “是啊!威力无比吧?”上官大吉颇感得意。
    冷翠儿欣笑:“几乎是我所见着最厉害一招,有了它,自能突破狼劫了。”
    “它有个名字叫八方归流。”上官大吉道:“听说是我爹和八苦老人所合创,威力自不在话下。”
    冷翠儿更形动容:“八苦老人也教你武功?”
    “呃……没有……”上官大吉笑道:“他说天下第一武学,就是我爹和他老人家两人武功合并,我只是捡个便宜而已。”
    “恭喜你啦!”冷翠儿笑得更亲切:“假以时日,你武功必定天下第一,到时,别忘了我啊!”
    “怎会,怎会。”上官大吉纵使对她感情没那么深,但这段恩情,他自不会忘记。
    冷翠儿激动之余,复又欺身亲吻他脸颊,始笑道:“加点劲吧,先把穴道解了再说。”
    上官大吉这才把心绪拉回,再次运功冲穴。
    冷翠儿则不断配合,询问,碰到受制之处而急欲冲穴之时,必定以指劲帮忙解穴,并导流归正。
    如此反反覆覆,又耗去数个时辰,直到二更天,上官大吉终于冲破命门重穴,重连丹田真气,登时内劲通行无阻,他欢心欲吼。
    冷翠儿却制止他:“别乱叫,否则我爹会听着,在发现我们还没走脱,必定会在外围设下埋伏。”
    上官大吉这才把吼声压下,欣笑道:“已经恢复六七成,该可和恶狼硬拼啦!”
    冷翠儿道:“穴道一除,你不是该恢复十成功力?怎生才六七成?”
    上官大吉道:“我有伤在身,哪好得如此之快。”
    冷翠儿焦心道:“未能痊愈,如何跟恶狼硬拼?你还是好好养伤,等痊愈了再说。”
    “那也得试试才知道啊!”上官大吉道:“六七成大概已经够用,倒是我那招八方归流要多学学,否则临阵耍不出威风,迟早会赔了性命。”
    “你还没把这招学全?”
    “哪学过?”上官大吉道:“我只是看过月仙娘娘耍过,靠着印象施展开来而已。”
    “月仙娘娘学了这门功夫?”
    “呃……”上官大吉这才知道说溜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冷翠儿但知问了不该问之事,立即歉声道:“对不起,就算我没问,你还是赶快练功,我替你烤些东西吃。”
    说完,不再询问,立即探往湍流,准备再捉新鲜鱼当晚餐。
    上官大吉虽然歉意,但事关月仙娘娘,他也就不便多说,趁着空档,开始揣摩那招八方归流。
    这招奥妙无穷,实让人摸不着头绪,他揣想许久,始终未能悟出奥妙,不禁有些泄气。
    他忽又想起娘娘身上刺有“三七二十一”等字,想配合运用,可惜仍告失败。
    他甚至连这秘语真正含意何在,皆摸不着边际,不禁暗探,要窥此玄奥武学,恐得再加把劲不可啊!
    冷翠儿早已将鱼烤熟,却不便唤人,以免影响上官大吉思绪,她坐于一旁,不断欣赏爱人耍此绝招,每到精彩处,必定暗暗拍手。
    如此,两人又耗到四更天,眼看地第二次黎明将至,上官大吉始收招,现在该是考虑如何杀出狼群之时刻了。
    他转向冷翠儿:“你的伤,好过些么?”
    冷翠儿甜笑道:“好多了,怎么?决定硬拼了是不是?”
    上官大吉颔首:“待得越久,越是不利,说不定你爹已经摸来了呢!”
    冷翠儿笑道:“没那么厉害吧,上此天狼山而不被发现,似乎不可能,狼比狗还要精灵些,谁都逃不过它们鼻子。”
    上官大吉道:“这也是你爹故意选此山为屏障的原因?”
    “可能是吧!”冷翠儿道:“我看,等天亮再说,毕竟黑夜行动,恶狼比我们还要有利许多。”
    “好吧!”
    上官大吉陪她坐下,抓起香喷喷烤鱼,吞食起来。
    冷翠儿则倚在他肩头,满心欢愉,似乎有了爱人,她什么都不在乎。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该是突击时刻。
    上官大吉将利剑交还冷翠儿,道:“拿它护身,我相信我已经足可自卫。”
    冷翠儿道:“你用吧,我想我可以拿火把抗敌。”
    “两者都拿。”上官大吉道:“你已受伤不轻,我不能再叫你牺牲。”
    冷翠儿拗不过男人,只好听话,伸手抓剑,顺便左手亦抓起早就预备妥善之树枝火棒,火势熊熊,自有威力。
    上官大吉但见一切妥当,这才面对大群恶狼,冷笑道:“别人的肉你不吃,偏偏找上我?想死啦!”
    他突然喝出掌劲,相隔十余丈,照样劈打过去,掌劲扫处,狼群东倒西歪,他冷喝一声起,抓着冷翠儿手臂,掠冲狼群。
    那恶狼但见猎物又来,兀自前仆后继,激烈厮杀,全然不畏对方武功恢复多少,只见得狼群越来越凶猛,且连绵不断。
    上官大吉开始时,仍存报复,见狼扑来即杀,但连击十数掌后,杀死狼群岂只百只,它们照样奋不顾身扑杀过来,几乎让之劈得手脚生软,再缠下去,恐将累倒。
    上官大吉但觉不对,立即更正作法,还是寻路逃逸,而且专找有树林区域,攀树枝避狼,甚至借着树枝连掠数百丈,始勉强落地,劈个三数掌,打退狼群,再腾掠而起,有枝借枝,有石借石,逃来已较为从容。
    如此连奔数里,前头又自出现另一更大飞瀑。
    冷翠儿见状欣喜不已:“就是那飞云瀑布,咱快过去。”火把已熄,不管用,丢在地上,拉着上官大吉,即往那头冲去。
    上官大吉自也瞧及飞瀑左侧有“飞云”两字,和上次冷翠儿所言相同,心下一喜,反抓冷翠儿,飞展轻功,拼命掠去。
    再奔数百丈,飞瀑已临,轰隆重水声、万马千军,气势不凡。
    此时恶狼却已减少许多,它们似乎已知离开了自家地盘,危险大增,不再轻易越雷池一步。
    甚至,几只掠冲逼进,突然间,竟然倒地身亡,瞧得上官大吉莫名其妙:“它们难道中了邪不成?还是中毒?”
    冷翠儿道:“会吗?左侧还有一大堆呢!”
    上官大吉照着她手指瞧去,果然见及十几二十只恶狼扑来。他无暇多想,急道:“快上崖顶。”
    说完拉着冷翠儿,立即掠往崖壁,攀掠着凸崖、树枝直窜而上,不到半刻钟,崖顶已临。
    上官大吉怕有伏兵,自是凝掌掠冲而起,喝地一声,想见狼就劈,可惜却无踪影,他稍失望,但随又转庆幸:“没狼了,我们逃过一劫啦!”
    冷翠儿道:“四处看看,昨天还不是事后才涌现大量狼群。”
    “这倒是了。”
    上官大吉立即掠在前头,仔细搜寻,连搜数百丈,全无狼踪。
    他正待庆幸脱出狼群之际,忽闻一阵狂笑传来,他尚未听出是谁,冷翠儿已然脸色大变。
    “是我爹。”
    “你爹?他早就等在这里抓人?”
    “可能是吧!”
    “可恶,快溜。”
    上官大吉那敢再多作停留,抓着冷翠儿没命往回冲去。
    “少侠请留步!”
    果然是冷醉陶声音,他猛展绝世轻功,穿掠于树林间,直若飞燕灵巧,快逾闪电,向左侧方截冲出来。
    上官大吉勉强快逃至崖边,岂知冷翠儿招架不住如此狂奔之势,一个不小心,唉呀一声,绊倒树枝,往前摔去。
    上官大吉不得不放慢冲势,想把她抓扶而起。
    就此一耽搁,冷醉陶灰青身形已掠截过来,淡然一笑:“少侠好威风,竟能避过天狼扑杀!”
    上官大吉暗自叫苦,辛苦两夜,全都白费,心下一横:“我还想宰了你呢!”
    于是,他放下了冷翠儿,猝然凝起那招八方归流,泛出十数道狂流,奇速无比劈杀过来。
    “好招式!”
    冷醉陶不肯硬拼,登时四下闪躲,硬是让那强势掌劲擦身而过,待上官大吉劲势方竭之际,倏地一掌探来,奇快无比切向他左肋处。
    上官大吉早料到他有此着,赶忙一个落地打滚,抓起石块当暗器,咻咻数响,打得冷醉陶边抓边旋,以躲过暗器袭身,那掌始终未劈出去。
    上官大吉一招得逞,正待想办法跳入河中开溜。
    岂知冷翠儿却传来惊叫,转瞧过去,华陀婆婆、项尚飞甚至冷真儿全部武功尽展,攻得她招架乏力,就快遭擒。
    上官大吉怎肯让她落网,情急中,喝出力道,反身扑去,八方归流顿时耍开,想抢时机先救人。
    然而,他忽略了冷醉陶这绝顶高手,竟然空出他不理,简直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他冷笑:“少侠怎可弃我不顾呢!”
    他掠飞身形,斜切过来,故意惊动上官大吉,让他一时不知所措,挣扎中,还是先以救人为重,猛地两掌打得华陀婆婆、项尚飞人仰马翻,他再回力自救,已是不及,但觉肩背穴道一麻,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他还想出右掌劈敌,冷醉陶欣笑:“好功夫!”
    他不闪不动,让那掌劲劈身,打得衣衫咧咧,胸口作闷,但毕竟上官大吉已是强弩之末,一掌劈完,无力再战,已倒地不起。
    在此当时,华陀婆婆等人,亦将冷翠儿制住。
    冷翠儿已自挣扎急叫:“不关他的事,爹您放过他吧!”
    冷醉陶冷哼:“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去好好收拾你。”
    冷真儿道:“姊,你怎可玩真的,跟着犯人跑了?要是传出去,冷家还有脸面么?”
    冷翠儿不管,急吼道:“爹,真的不关他的事,任何罪过,我一肩承担,您放开他好不好?”
    说到后来,泪水滚滚而下。
    冷醉陶仍不为所动:“恐怕你承担不了,带走。”
    华陀婆婆等人立即把她押走。
    冷真儿则掠向上官大吉,邪笑道:“你这个大混蛋,竟然勾引姊姊犯此重罪,我看你非得自杀不可,否则如何救得了姊姊一命。”
    上官大吉轻叹,不知如何是好。
    冷醉陶再次下令,冷真儿这才把上官大吉抓起来,跟着父亲返回住处。
    沿路上直闻冷翠儿泣求声,可惜无人理会,冷醉陶更不为所动。
    上官大吉听得甚泄气,直道自己果然害了她,却不知该如何补偿或救她脱困。
    一连掠过两座山峰。
    眼前出现一处峭崖,崖上则筑了一栋古色古香有若别宫般白墙碧瓦漂亮房子。
    没有通路直接上去,得自行掠过三十丈宽悬崖,方能抵达那头。
    这无异是防止一般人和恶狼暗中入侵之最佳屏障。
    眼前这几人全有一掠数十丈功夫,故而轻而易举掠过那头,登上刻有“向天梯”三字之蜿蜒石梯。
    一进厅堂,一地碧绿青石光亮,更显华贵,堂中内壁刻有“天下第一”雄浑狂草,自显冷醉陶野心。
    其四处则置满不少奇形异状陶器,器中或养花,或植草,别有一番洞天。
    冷翠儿和上官大吉则被丢于厅堂中,准备接受审判。
    由于牵涉女儿,该属冷家私事,项尚飞和华陀婆婆已被驱走,独留冷真儿和面目冷森的冷醉陶在场。
    冷翠儿仍自哀求:“爹,一切都是女儿不好,您要罚,罚我好了。”
    “住嘴!”冷醉陶斥声道:“冷家没有你这个女儿,所有脸面都被你丢尽,你该自杀谢罪。”
    冷翠儿心下一横:“只要爹能放过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当真想抓妹妹腰中利剑以自刎,吓得冷真儿急叫:“姊,不可……”
    “不必多说,我早知后果,但求完成心愿。”冷翠儿还在抢。
    冷真儿却哪肯让姊姊真的自杀,急得热泪直流,求向父亲:“爹,你就给姊姊一次机会吧!”
    冷醉陶冷斥:“不杀她,我还能见人吗?除非……除非把她废了。”
    练武之人,被废武功,简直跟杀她差不多,冷真儿闻言,仍自焦切急道:“爹,您这不是在毁自己骨肉吗?”
    冷醉陶面露疼痛神色:“我何尝愿意这么做,可是,她却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爹……”
    “不必多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废了武功,还不是跟珠儿一样,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冷醉陶忽然心下一横又道:“你自己不动手,我亲自来,只要几指就解决了,翠儿你忍忍吧。”
    他一副自剐腿肉般沉痛,大步行来,就欲截入穴道。
    冷翠儿倒是认命,呆立当场。
    冷真儿却没有命地拦阻,急叫哭声。
    冷醉陶却横了心,直吼:“让开,否则连你一起废掉。”但见他手指猛探,就要截中冷翠儿命门要穴。
    上官大吉岂肯让他得逞,怒吼一声,撞扑过来,把冷翠儿撞开。
    他直瞪冷醉陶,怒道:“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要对女儿下手?”
    冷醉陶脸色铁青,更见痛苦,喝道:“让开。这是冷家家务事,你管不着。”猛推上官大吉,仍自抢身欲废女儿武功。
    上官大吉武功受制,根本拦人不及,情急中只好怒喝:“你敢伤她,永远别想知道太极武功秘密。”
    冷醉陶一愣,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上官大吉冷道:“我说,要以我家武学交换她,你该满意了吧。”
    冷醉陶暗露喜色,表情却冷漠:“就算如此,也不足以免她罪状,她实在太不知耻了,敢跟男人私奔。”
    “谁说是私奔?”
    上官大吉冷声喝道:“是我用计骗她,说是她若放了我,我就传她武功,哪来私奔,她只是跟你一样,受不了武功诱惑而已。”
    “当真如此?”冷醉陶几乎心花怒放,急问女儿:“当真如此?”
    冷翠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果会死,她甘愿说私奔,如若能够救爱人,她自会接受这答案。
    冷真儿急道:“姊,你点头便是,这才能保住你跟他性命啊!”
    冷翠儿但觉自己牺牲,爹未必放爱人,遂默默点头,先求两人能自保再说。
    冷醉陶登时嘘口气,忽而爽声笑道:“自该早说,害爹差点以为你败坏门风,既然你是为武学而偷偷放人,虽是有罪,却也不到死罪啊,哈哈哈……”
    畅笑中,突然转向上官大吉,冷声道:“你方才说的可算数?虽然我不再废女儿武功,但抽她三百鞭,照样让她受不了。”
    上官大吉又怎能让恩人受苦受难,轻轻一叹,点头道:“你要什么尽管说,我知无不言。”
    “好,凭你一句话,老夫将心愿已了矣。”
    冷醉陶立即转向冷真儿,急道:“快带他去盥洗、疗伤,他和爹本无怨隙,只不过是武学之争而已,他既然已答应,咱岂可失之以礼,快去快去。”
    冷真儿应是,立即想引导上官大吉走人。
    上官大吉对冷醉陶的转变,的确难以适应,但想想,他为了武功秘籍,任何手段都可能耍得出来,如此举止已不足为奇了。
    当下转向冷翠儿,关怀道:“你保重,我随后就来!”
    冷翠儿含情点头:“我会的。”
    冷醉陶哈哈大笑,不知他心里的算盘怎么打,道:“她是我心肝宝贝,我还会亲自替她疗伤。”
    上官大吉这才稍微放心地跟着冷真儿前往后院洗澡更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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