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记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单骑诱敌
    这一天,正是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满月的日子。
    轻风拂柳,万里无云。
    努尔哈赤一大早就身着黄缎暗龙袍,笑容满面地迎接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部下士卒,并以最隆重的民族习俗,专设吃肉大典,招待客人。
    来贺的客人有邀请的,也有不邀自来的过路的外地人。
    客人进棚台,八、九个人盘腿坐在席垫上,自动围成一圈。
    坐定后,阿哈端着方圆二尺的铜盘,盘里放着不加盐酱的十斤重的方块猪肉,放在众人中间,接着再端上一只大铜碗,碗里盛满煮肉的肉汤,汤里放着一只大铜勺。同时每人面前摆着小铜盘。
    开宴后,侍者又端来一个大瓷碗,碗里倒上成坛的高粱酒,接着轮流捧碗呷一口酒,然后就各自用小刀割肉,边吃边谈。
    努尔哈赤以如此隆重的仪式,纪念儿子不足周步的“生日”。颇受其妻叶赫那拉氏的欢心。她怀抱着白胖的皇太极,穿行在上百人的席间,受众人庆贺,忙得不亦乐乎。
    日斜过午,席棚里依然亲朋满产,笑语不断。
    努尔哈赤和那拉氏刚回到后院前楼,想歇息片刻,忽听前院鼓楼鼓乐大作。
    不一会儿,一阿哈进屋禀报:“大人,叶赫部酋长纳林布录大贝勒前来贺喜。”
    努尔哈赤把纳林布录迎进楼内,当即盛情招待。
    纳林布录一蛊一蛊地喝着老酒,小圆眼瞅着努尔哈赤,竖起大拇指道:“老弟可谓女真人的奇才,可与先人阿骨打、金太宗、金熙宗比美,自兴兵之后,旗开得胜,开疆扩土,事事如意,之后,必定平复天下,做一代天子。”
    纳林布录说到“天子”一字,马上站起来,行礼,对努尔哈赤表示尽忠。
    努尔哈赤并不愿意听如此肉麻的吹捧。
    但又要逢场作戏,只得敷衍应酬道:“老兄过奖,过奖!小弟只是从小挖参的凡人,哪比得了牛马万匹的叶赫河岸土默特族。”
    纳林布录听了十分得意,就借机自吹自擂起来:“当年吾祖可谓蒙古强汗,灭纳喇部,占叶赫河,以后先祖曾受封于明朝,为朝叔众事,吾父与其兄清佳努,是叶赫城名门大户,号称不可战胜的‘二努努’……”
    纳林布录还要再说,努尔哈赤趁敬酒的机会,问道:“老兄,你还记得你家祖宗褚孔格,你父亲杨吉努,你伯父清佳努,为谁所害吗?”
    趾高气扬的纳林布录,一时象瘪了气的皮球,不再言语。
    原来,万历八年褚孔格,由于明朝暗中支持,被哈达部所杀。
    其父及其伯父,也在万历十三年,被李成梁密谋所害。
    席间静了片刻,努尔哈赤异常动情地说道:“老兄岁比我长,见多识广,可千万不要忘掉你的仇人是李成梁。”
    站在一旁待酒的叶赫那拉氏劝道:“大阿哥,人亲莫过骨肉,大丈夫应该记住世仇,且莫干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纳林布录自觉无理,他咂着嘴唇,把酒蛊往桌上一放,直眼瞅着叶赫那拉氏。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马上将妻子,待女劝走。
    女人们走后,努尔哈赤就单刀直入地对纳林布录说道:“老兄多年不到山寨,见面本不应提过去的事,可是,为了女真的安全,后辈,我想还是把话说清楚好。”
    纳林布录是有名的花狐狸,眼前他见众人求和心切,就满脸堆笑地说:“历来和为贵。其实,兄弟也没有跟建州仇杀的意思,只不过写封信,开开玩笑,看两位老弟是否对我有善意。”
    “这个玩笑,可开得不小。”
    努尔哈赤信以为真,哈哈笑道:“我想叶赫的后辈,不会是不仁不义的人。”
    说着他举起酒蛊,提议道:“为建州与叶赫的世代友好,干。”
    “等等。”
    纳林布录霍地站起来,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鲜血滴在一个大蓝花瓷碗里,对天起誓:“为世代的友好,咱们今天在座的,对天喝血酒。”
    舒尔哈赤第一个响应,也咬破左手中指,把血滴在蓝花瓷碗里。
    其他人依次如此。
    当轮到努尔哈赤时,忽然一个男阿哈闯进屋里,走近努尔哈赤的身边,伏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努尔哈赤随着阿哈走出客厅,直奔鼓楼的楼下。
    努尔哈赤刚迈进脚,妻子叶赫那拉氏就扑通向他跪下,道:“为妻有一事相告,不过您千万别伤害我的兄长。”
    努尔哈赤一时莫名其妙,就绷着脸儿望着妻子。
    经叶赫那拉氏一细讲,他才明白。
    原来,纳林布录今天来拜贺使的是笑里藏刀之计。
    三天前,他已与扈伦四部密谋好,今晚要劫建州北面的户布察寨,然后待机直取费阿拉。
    “此话当真?”
    努尔哈赤听完反问道。
    叶赫那拉氏马上向纳林布录的待女打了手势,说道:“这都是她亲口对我所说。”
    努尔哈赤回到客厅时,已不见纳林布录的踪影,他气得双手发抖,抓起瓷花蓝瓶摔个粉碎。
    努尔哈赤应即召集部将议事,决定当即兵分两路,出征迎敌。
    傍晚,费阿拉山城十分宁静。
    参战的兵士分两队,一队由安费扬古率领,另一队由努尔哈赤亲自统领。
    新月如钩,山路崎岖,努尔哈赤带着一路人马,翻过界藩山,下往北行。
    忽见一路人马,正举着火把,由东向西而行,努尔哈赤马上派哨探前去查探。
    不一会儿,哨探回来禀报:“前面是哈达部大贝勒孟格布录率领的人马。”
    族拥在努尔哈赤前后的几员部将,一听前面有敌,一个个跃跃欲试,准备一战。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笑道:“众将莫急,有的是仗打,今天我们要打的是伏击,切莫心急,因小失大,破坏全局。”
    黎明时分,努尔哈赤率领部分人马在哈达部的富儿家齐寨,放火烧了几堆柴火,以引哈达兵回身急救。
    行在半路的孟格布录见富儿家齐寨方向火光冲天,赶忙拨马加鞭,急驰山寨口中不停地叫喊:“保住哈达!保住哈达!”
    孟格布录是哈达部左都督王台的儿子。
    哈达部原是女真族中最强大的部族,居住在松花江北岸呼兰河以杀的塔山左卫,其祖被封为都督企事,以后迁到开原靖安堡广顺关外小清河上游居住。
    到了王台袭职为左都督时,他效忠大明朝,深得辽东总兵李成梁的清睐。王台死后,十九岁的孟格布灵承袭父职,但由于家族内讧,势力渐弱。
    于是,他就靠拢叶赫,以图东山再起,所以这次劫掠建州部,户布家寨,他一马当先,可惜,昨天劫掠户布寨寨收益甚少,已十分后悔。
    今天自己的寨堡,若被他人洗劫,岂不是赔本又折兵的事吗?
    努尔哈赤骑着铁青马来到一座山口,锦见前面尘土飞扬,料定哈达兵已到,于是他立即叫部众后退,以单骑引敌到设伏处。
    孟格布录跑到前边,一看只有一人殿军,心中暗喜。
    他忙挥手,左右护卫马上冲过来,这时右边的那个护卫看清了前面那人就是努尔哈赤,连忙对孟格布录喊道:“都司大人,前面那个就是努尔哈赤。”
    孟格布录回头问道:“你看清了吗?”
    “没错,我敢拿脑袋担保。”
    孟格布录眼看战机已到,马鞭挥得更有劲了。右护卫见主子求战心切,就立即冲上去,恨不得生擒努尔哈赤,在主子面前报头功。
    努尔哈赤见冲上来的护卫离自己只有一丈多远,马上引弓搭箭,回身从马脖子一侧,连发二箭,正中护卫的马腹,那马惊叫着,调头后窜。
    努尔哈赤骑的铁青马,跑着,跑着,失蹄了,把努尔哈赤甩下马来,幸亏右脚挂在马鞍上,身未受伤。
    孟格布录见努尔哈赤摔下马来,马上疾驰而至。
    努尔哈赤见势不妙,就忍着疼痛,折身下马,嗖的一声向孟格布录发出一箭,正中马的前胸,孟格布录从马上跌了下来。
    盖格布录的左卫士手疾眼快,他见主子马伤有险,就赶忙跳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孟格布录,把主子搀上马,往后逃窜。
    努尔哈赤见孟格布录没进入伏击处就后撤了,连忙组织就近的少量兵士追赶逃窜之敌。
    努尔哈赤追到哈达河边,歼敌十多人,获甲六副,掳马十八匹。他见哈达兵已多数过河,就勒马停蹄。
    努尔哈赤刚想收兵,忽见身后飞来一队人马,杀声震天,声震峡谷。
    努尔哈赤伫马横刀,朝远方看去。
    只见烟尘滚滚,不一会儿,一队三十多人的叶赫巡逻哨探追来。
    那为着的哨探远远看见绣金云龙的建州骁骑大意,立刻惊叫道:“努尔哈赤!”
    叶赫兵耳听努尔哈赤的名字,一个个心惊肉跳,于是拨马而逃。
    这时,行在半途的叶赫、乌拉、辉发三部人马,听说益格布录落马跌伤,大军溃逃,也就不战自溃了。
    纳林布录率众回到叶赫城。心中怏怏不乐,他发现部将与兵士每当谈起努尔哈赤都如鼠见猫,望而生畏。
    纳林布录忽生一计,叫阿哈把布寨找来,当日商定找一个石匠,刻一座小石碑,趁努尔哈赤修堂子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埋在堂子的地基下。
    到了九月九日这天,旭日方升,努尔哈赤邀众部将登鸡鸣山。
    在山上钦菊花酒,图鲁升最爱喝酒,他第一个来到早就选择好的松树林,与包衣阿哈们在草地上铺上毛毯,摆好坐垫,准备好八个酒碗,等着众人到来。
    鸡鸣山松衫青青,红枫如火,山野里一片黄色的山菊花,放出扑鼻的幽香。
    不一会儿,额亦都、叶克书、劳萨、博尔晋、安费扬古相继徒步登上岛来。
    努尔哈赤今天心清特别好,一是结义兄弟相聚;二则大明朝封他为“龙虎将军”的敕书早晨已到,焉能不喜?
    图鲁升见兄弟们相继坐好,就用自酿的菊花酒,咕咯咕略地倒满了各人面前的酒碗,将有各的山珍海味,扒能掌、烧鹿筋、山鸡炖猴头、蚂螂海、虾仁川笋、凉拦龙须菜、糖酥红鳞鱼等—一端上来。
    大伙举起酒碗,叶克龙首先祝辞:“诸位兄长、兄弟,今天是重阳之日,首先为我们兄弟团聚干杯!”
    “干!”
    众人开怀举杯一饭而尽。
    叶克书喝完,接着讲起汝南人拜师登山的故事
    传说在东汉时,有个汝南人曾拜一个道士为师。
    一天道士对汝南人说:“九月九日这天,你家有大难。”汝南人听了大惊,就请道上帮他找个解救之法。
    道上说:“明天你带些菊花酒登山畅饮,便可免灾。
    到了九月九日这天,汝南人—一照办,傍晚回家一看,羊圈里士只绵羊全部暴死。他求见道士问明缘由。道上说,你若不登山饮酒,恐怕你也得暴死。“所以,从此九月九日登高避灾的风俗传下来了。
    图鲁什吃得满嘴冒油,他望着叶克书说:“我不信!我不信!”
    努尔哈赤见此情形,就接过话茬说道:“老话讲,入乡随俗,风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风俗中有民心,历史上凡成大副业者,都要顺乎民心,办事合民意。我们女真人要想重振大金伟业,一要靠咱们首领的精诚团结,二要顺乎民心。“图鲁什兴奋地说道:“听都司这么说,今天修堂子的事,就要奠基破土喽!”
    叶克书说道:“你们看,这是大明朝颁发的敕书,封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
    大伙争抢着看金光烂烂的敕书。
    图鲁什一时激动起来,他为兄弟们一一满上一碗酒,自己举过顶道:“为将军的荣升,干!”
    兄弟们同时一钦而尽。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自豪地回顾了起兵以来,攻图伦、夺兆嘉、取玛尔墩、战界著、哲陈、连破安图瓜尔寒、贝欢寨、巴达尔城、章嘉城的历程。
    最后努尔哈赤颇有感慨地说道:“要想打胜仗,一定靠将帅足智多谋,敢冲锋陷阵,二要靠能攻善守,敢打敢拼的兵土,打仗,打仗,敢打才能取胜。”
    日至中天,忽然一探马跑上山来,向努尔哈赤打平道:“请将军下山破土!”
    天过午时,在夹哈河岸虎兰哈达山脚下,工匠们拔去早钉的木桩,开始掘土奠基,修堂子。
    锹镐齐舞,叮叮当当,十分热闹。
    在地基正中,大约挖了三尺深的地方,一个工匠突然挖到一块石碑,他小心地铲去碑上的湿土。
    只见石碑正同刻着弯弯曲曲的六个字。
    工匠们铺纸拓片,送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在城内小楼上接过碑文,仔细一看,不禁一惊。
    他望着篆刻碑文,小声念道:“灭建州者叶赫。”
    随之冷笑道:“哼!好个纳林布录!你打仗打不过,就施起诡计来!老子不是菩萨迷,想在我面前搞鬼把戏,妄想!”
    想到这里,他把安费扬古叫到跟前,命令道:“快去叫工匠们把石碑砸碎,给老子当奠墓的碎石。”
    石碑刚刚砸碎,努尔哈赤派到叶赫的密探气喘吁吁地闯进山城,奔向努尔哈赤的房间,打揖后,说道:“早晨纳林布录与布寨密商,叶赫出兵一万,哈大、乌拉、辉发三部合兵一万,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勒寨三部及长白山珠舍里,讷殷二部,也出兵一万,共三万人,将兵分三路向建州围剿。”
    努尔哈赤笑道:“此事我早有所料,但不知何日发兵。想不到今天果然来了。”
    密探退下,努尔哈赤派卓罗带着十余个探马,立即出动,密切注视敌人的动静。
    随后,努尔哈赤马上召集各路部将到客厅议事。
    部将们都住在外城,离内城有一、二里路。
    不一会儿,额亦都、安费扬古、图鲁什、叶克书、何和里、费英东、舒尔哈赤相继进屋,先后在里屋转圈炕上坐好。
    努尔哈赤镇静地把“九部联军”来犯的消息向大家做了介绍。
    舒尔哈赤还没弄明白放军,将从何方面来,就脸色发白地惊叹道:“三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我们万把人,咋能抵御得了呀!”
    他本来在南炕盘腿而坐,说着,说着,屁股就蹭到炕沿,手脚利索地穿上草鞋,就要破门而去。
    努尔哈赤见弟弟如此惊慌,心中不禁暗笑,随之安抚道:“莫急!莫急!”
    好开玩笑的叶克书见此情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就含蓄而诙谐地说:“二贝勒的魂今天好象落在家里。”
    安弗扬古给叶克书使了个眼色,就插了句话,说道:“三万大军并不可怕,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还大败司马懿二十万大军呢!”
    努尔哈赤耐着性子,安慰道:“大家在一起商量对策吧!”
    舒尔哈赤不耐烦地道:“商量什么?这都怨您一个人!”
    他凑近努尔哈赤,嗓门提高了一半,道:“当初纳林布录差人跟你要两个寨子,你把人家轰走!后来人家亲自上山来‘朝拜’你这‘土皇上’,你又说人家使的是‘笑里藏刀’计,这回可好,人家来了三万大军,来讨你的命啦,看你还逞能?”舒尔合赤的奚落挖苦,把努尔哈赤激怒了。
    他霍地站起来,在炕上象根铁柱子,放开洪钟般的嗓子,说道:“维护女真族的团结,反对分裂,是每个布库里雍顺后代的责任,这叫什么‘逞能’?为了女真族的子孙再不受人欺凌,别说是死,就是刀山火海,我们要也扑上去!”
    “好,好!”
    舒尔哈赤又气又急,腿发起抖来,他边说边退,走到门口,双腿站在门槛上,又道:“这个仗,你有本事你打,我……”他话没说完,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气得操起木棍追向门口。
    努尔哈赤跑出门口,忽然哨探卓罗飞驰来报:“敌军三万集中于浑河北岸,据抓到的一个敌军奸细说,明天要翻过沙济岭,在岭下吃早饭。”
    努尔哈赤听了,当即召集带兵的将领,继续研究对策。
    众人到齐,努尔哈赤首先讲明了敌强我弱的形势,然后道:“在敌强我弱事态下,既不能硬拼,也不能死守,而要避其锐气,拖住敌人,以逸待劳,然后歼之。”
    图鲁什,没有完全弄懂努尔哈赤的战法,不解地说:“不管怎么打法,敌方三万人不会减少呀!”
    努尔哈赤笑道:“兵不可独以多少论强弱,要知道,现在三万之众,来自九部,彼此都想少出力,多得利,此兵虽多,也是乌合之众,只要两军相接,我们杀他几个将领,敌军就会不战自溃,哗然收阵。”
    努尔哈赤见图什依然摇头,就启发他道:“古人打仗,要求领兵的将帅要通晓‘九变’,‘九变’也就是随着不同的阵势,采用不同的战法。”说罢,他铺开一张自画的建州山顺地势图,放在南炕上,布置起“古勒山之战”来。“此战,先由额亦都率轻骑一队,抢先赶到扎喀城,等敌方越过沙济岭,来到扎喀城时,应战一个时辰,然后佯装西逃,渡过西子河,固守黑济格城。
    再等敌方在黑济格连攻不破,疲惫厌战时,再由安费扬古带领一部分人马,佯装援救黑济格城,把敌兵引到古勒山埋伏地,然后由努尔哈赤率领全军,聚歼来犯之敌。
    布置完毕,先派好各路兵马的头领,定下互相联络信号,决定明天凌晨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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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势如破竹
    次日,天色朦胧。
    努尔哈赤率领各路兵马,聚集于夹哈河岸的新堂子,举行出征祭扫。
    群情激昂的额亦都首先率身上马,率领一队轻骑,直奔扎喀城。
    其余由努尔哈赤亲自统帅,兵分五队,沿着山间小径,悄悄地潜入古勒山,埋伏在狭长的山谷。
    此刻,纳林步录率领的叶赫兵,经过半夜的急行军,早上来到扎喀城北山下。
    他与布塞站在山顶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朝扎喀城看去。
    只见城内炊烟缕缕,平静异常。
    一杆写着“建州”字样的杏黄旗,悬挂于城西门楼之上,飘飘悠悠。
    纳林布录拭去额前的汗水,抖了抖身上的锁子甲,自傲地冷笑道:“扎喀城呵,扎喀城,等我军一到,这座山城就属于我们叶赫的了!嘿,嘿,嘿……”
    布寨奉承道:“老兄所言极是。”
    “兵书上讲,兵贵神速。”纳林布录抿着八字胡须,乜斜着布寨,道:“等打进山城,我首先为老弟抢个建州美人儿……哈,哈,哈……”
    说罢,把手中的腰刀一挥道:“马不停蹄,奇袭扎喀城!”
    这时第一批步兵刚刚爬上山梁。
    一个个兵土,累两腿发软,周身无力,张着大口喘。
    领队的一个小首领听说“马不停蹄”,就跑到纳林步录跟前哀求道:“大贝勒,兵士们累得腿酸心悸,歇口气再下山吧!”
    纳林布录恼怒地在小首领油腻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骂道:“我是领兵大帅,用得着你多嘴!”
    小首领被打得一个趔趄,向下滑出。
    末等脚跟站稳,身子一倾斜,滑进了山涧。
    只听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复平静。
    纳林布录哼着鼻子道:“谁敢再不服我的军令,这就是他的下场!”
    小头领们吓得魂不附体。
    扎喀城离费阿拉有六十余里。
    扎喀城是座三面平地,一面临山的山城。
    纳林步录踏上山梁时,额亦都率领的一队轻骑早已抢先进城,把城里的男女老少转移到蜿蜒的山路。
    等叶赫兵一到,额亦都早已登上城墙,布置好守城的兵立,安排好诱敌的线路。
    此刻,额亦都蹲在垛口,眼望着城下的叶赫兵,惊叹道:“叶赫兵果然不少!”
    站在额亦都身边的一个兵卫,担心地问道:“叶赫兵如此之多,此战取胜有把握吗?”
    额亦都信心十足地说:“不必担心!将军一向用兵得法,只要我们照他的计谋去打,保管取胜。”
    言毕,城下叶赫兵敲起攻城的战鼓。
    一时鼓声震耳,杀声震天,如蚁似蝗的叶赫兵,执刀舞剑,涌了上来。
    额亦都率领留城的青壮年与自带的兵士,齐心协力,先对涌上来的敌兵发箭还击。
    一时翎箭嗖嗖,弓声嗡嗡,一排排快箭发出,眼前倒下一排排敌兵。
    纳林布录站在高处督战,眼看兵士涌过去倒下,一排排尸体,叠成人墙,一时心急如焚。
    他命令部下用战车循牌掩护,竖云梯强攻。
    这一招很灵,一丈多高的木循,挡住了如蝗的飞箭,强攻的人马,不一会儿逼近城下,三十多架云梯先后在扎喀城西城墙竖起。
    额亦都率领兵士与登目城头的叶赫兵,刀对刀,枪对抢地战了几个回合,就下令拔旗撤兵,口中故意大声喊道:“快撤!快撤!保护好将军!保护好将军!”
    额亦都喊边撤,等他跳下城墙,马上命守城的兵士及青壮年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飞快地跑出山城,顺着一条山间小道,直奔黑济格城跑去。
    扎喀城离黑济格城数十里路。
    纳林布录眼看着额亦部率领的一队伍人马,扛着“龙虎将军”努尔哈赤的旗帜,顺着蜿蜒的山路奔跑,而不能生擒对手,心中又急又懊悔,纳林布录不顾一切地追赶。等纳林布录率领的一队伍快骑追到城下,额亦都率领的人马早已进城。
    纳林布录立马回首,不见大队人马,一时又心慌意乱,马上下令部队后退三里,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再决一死战。
    翌日,天色微明。
    安费扬古率队从城外杀来,纳林布录见来兵不多,于是命令兵上出击,交战了一阵子,安费扬古佯装败阵,鸣金收金。
    纳林布录见对方败阵,精神倍增,决定与布寨兵分两路;一路破城,一路直逼安费扬古的营地。
    黑济格城位于古勒山下。
    此刻,努尔哈赤听到安费扬古鸣金收兵的声音,马上集结所有的兵马,进人埋伏地区。
    不到一个时辰,布寨率领的人马,尾随在安费扬古兵马之后,涌上山来。
    两方的人马翻到一架山梁,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
    等布寨的兵马全部进入山口,努尔哈赤率领的将土,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杀下敌阵。
    布塞仰望满山遍野的建州兵马,一时心慌意乱。
    他眼见几千兵马陷入包围,一个个被乱箭射死,砍死,仿佛自己的脖子上也被死神的绳子套住。
    正当布塞懊悔之时,突然身不由己地跌下马来,摔进一条小溪。
    这时,冲上前来的卓罗,手疾眼快,刀起刀落,眨眼间布寨身首两处。
    正当努尔哈赤率军追杀正酣时,忽见山梁上一队白衣白马的快骑,高喊:“活捉努尔哈赤!”
    蒙古族秘尔沁贝勒明安率领一队白衣白马飞下山梁,直冲向努尔哈赤。
    安费扬古见明安的兵马来势汹汹,就率领一队轻骑飞马拦截。两队人马相遇,旗鼓相当,杀得难解难分。
    明安是博尔刘吉特氏的家族。
    他从小聪明好学,以骑善射,有重振“成吉思汗大业”的抱负,他承袭科尔沁,兀鲁特部的直领之后,加强军事,注重牧业,使所属之部不断强大起来。
    两个月前,当纳林布录与努尔哈赤交战失败,派人与他联络,共讨建州时,他听信了纳林布录将分给他万顷收场的诺言,参加了这次“九部联军”共讨建州的征战。
    明安的兵马,习惯于草原拼搏,来到山地极不适应,战着战着,他被逼近一片沼泽地。
    明安眼见自己的兵马陷入泥潭,心中又惊又慌又悔恨,暗自怨道:“好个无信的红领巾林布录,刚才还说同时合兵夹攻努尔哈赤,为啥我冲入敌阵,你此刻不来?”
    正当明安心神不定之时,忽然探马来报:“大贝勒,纳林布录的兵马撤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
    陷入绝境的明安,直觉得头昏眼花。
    就在这时明安骑的马也陷入于泥塘,幸亏他手脚灵便,纵身跳下马,踩在一棵树桩上。
    他双脚尚未站稳,只见安费扬古挺枪杀来。
    正当他手挥长销劈下去时,忽听山腰高呼:“刀下留人!”
    安费扬古收抢回首,见努尔哈赤飞奔而来,不解地问道:“他是何人?”
    努尔哈赤跑到明安跟前,将他扶起,说道:“科尔沁大贝勒明安兄长,你受委屈啦!”
    明安站起来,直觉得两耳发烧,暗自咒骂自己道:“大丈夫未死疆场,却做俘虏,今生怎对得起父老?!”
    想到这里,他挺起胸膛,硬气地对努尔哈赤用女真话,说道:“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要杀,要砍,随你们的便!”
    努尔哈赤笑道:“久闻大名,没想到此幸会,尔等与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叫我怎能下得了手?”
    明安深受感动,施礼致谢。
    等努尔哈赤命令安费扬古去追赶逃散之敌后,就亲自陪着明安到大营歇息。
    当晚,军营捷报传来,杀敌四千,获马三千匹,销甲千副,叶赫部长纳林步录战败逃走,乌拉那头领布占泰被擒。号称三万大军的九部合兵,七零八落。
    月儿初升。
    努尔哈赤亲自擒着蒙族人爱吃的手扒肉,奶酪,炸羊尾来到明安住的牛皮帐篷,与明安席地相对而坐。
    努尔哈赤先抓起一只大羊腿,送给明安,自己又拿起一只,然后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最爱吃这玩意,你就敞开肚皮吃吧!”
    一句话把明安说乐了。
    他笑道:“胜而设宴,饮的是甜酒,败而强饮,喝的是苦酒。”明安端起酒杯,摇着头道:“咳,后辈玷污了先祖!”
    努尔哈赤摇首说道:“不,不,我向来佩服您的先祖,虽然成吉思汗灭我女真大金的天下,但也囊括中原,气若山河,统一乾坤的魄力和勇气,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明安被感动了,他声音发颤地说:“以我之见,不管是夷狄也好,华夏也好,当今的女真、蒙古、汉人也好,都应平起平坐。”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林还没放下,明安忽地倒下。
    明安因箭伤剧痛,一时昏了过去,这可急坏了努尔哈赤。
    他急忙抱起明安,命令兵士把明安抬到山下路旁,又选了一匹好马,把明安扶到马上,由兵土搀扶到驻地,第二天,努尔哈赤就把明安接到费阿拉山城养伤。
    明安被俘的消息,传到秒尔沁草原,这下可急坏了明安的大女儿。
    他大儿女名叫哈布多,今年十六岁,从小聪颖善射,人也长得出众,深得明安宠爱。
    几天前,他听说父亲要带兵打仗,就骑马送父亲走了五十里路才挥手告别。
    当天晚上,哈布多从逃回的科尔沁士兵口里,听说父亲被俘,生死未卜,哭得死去活来。她恳求妈妈叫她带弟弟去找父亲。
    妈妈无奈,只好答应她带佣人到建州去找父亲。
    深秋的草原,一片荒凉。
    哈布多早晨告别了妈妈,带着两个女仆起程了。
    边走边打听明安的下落,她在半路遇到一个受伤的科尔沁兵立,得知父亲负伤被抓到费阿拉山城。
    哈布多的马鞭子挥得更勤了。
    她的菊花青马跑得更快了。
    她的心早飞到父亲身边,他们一行四人,越过辽河,飞马南下,跨过叶赫河。哈达河、翻过界藩山,直奔费阿拉驰去。
    第二天早晨,哈布多一行人来到纳鲁窝集岭,仁马立稽,站在山岭遥望鸡鸣山,远眺费阿拉山城时,总算松了口气,她们下了马,在山上就便吃了一些来时带的东西。
    姑娘们见生人,总要打扮打扮,哈布多见快到山城了,就停在苏子河边,整理起衣装,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仆,就趁机到苏子河为女主人打些洗脸水。
    女仆拎着牛皮水袋,顺着沙滩,来到一处清水旁。
    忽听岸边有人用一口女真语说道:“山育爪娘玛(好漂亮的姑娘!)”
    女仆听不懂女真语,就惊慌地直起腰,疾呆地朝来人看来。
    只见一个女真壮年男子,牵着一匹马在河边饮马,那男人见空旷无人,顿起歹意,他丢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女仆跟前,邪笑着,越走越近。
    女仆吓呆了,两眼发直地望着那人的小眼睛和右眼角下边的黑痣。
    当那人扑上来,把她拦腰抱起时,她本能地惊叫一声,随之浑身酥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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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义气云天
    哈布多三人半天不见女仆归来,就心急如焚地找起来。
    哈布多逆着河流而上,隐隐约约地听到哭声。
    她飞跑着,奔哭声跑去。
    当她跑到河湾,发现那女仆正想跳水自尽,哈布多惊慌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女仆的长辫子,等哈布多向女仆问明原由后,就安慰道:“你不能白死!咱们要跟建州人算帐!”
    女仆跟着哈布多,羞怯地回到歇脚处。
    整理整理衣装,就骑马踏上去费阿拉山城的大路。
    日出东山,哈布多一行人来到费阿拉外城墙下。
    这座用土石合成的城墙,也有丈许。
    城上立着座座哨楼,显得异常森严、险要。
    哈布多望着高耸的石头城墙,眼盯着城楼上黄色的大旗,不停地用蒙语喊道:“白音摩陔!白音摩陔!(努尔哈赤)”
    守城的卫士不懂蒙古语,听不懂哈布多说些什么,但卫士从来者表情上判断,一定是在叫骂。
    于是他急忙打来熟悉蒙古语的额尔德尼。
    额尔德尼出城与哈布多交谈了几句,马上把她接到内城。
    明安与女儿相见,彼此都又惊又喜。
    明安把努尔哈赤视他为上宾的情谊细说了一遍。
    哈布多把女仆在苏子河湾被建州兵奸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明安听了十分愤怒。
    然而,他又感到不好向努尔哈赤直说,于是想借“家空杂条繁多”为由,决定明天回加科尔沁。
    努尔哈赤听说明安急急告辞,心中犯起疑来,立即派额尔德尼到明安那里探明因由。
    当他得知是卓罗奸污了明安的女仆,心里顿如刀绞,热血翻腾。
    以往他一直喜爱卓罗,觉得卓罗机警勇敢,沉着老练。自从卓罗归顺他以后,曾多次探察敌情,屡立战功。
    此次古勒山一战,又刀劈敌方将帅,立了头功,这怎么能不招人喜爱呢?
    然而,今天却无视军法,破坏了建州与科尔沁之间刚刚建立的友谊。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抹着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对额尔德尼说道:“军有军法,家有家规。法规不严,就要丧身败业,额尔德尼,快去报敬召集部众。”
    山城上下听到报警之声,一个个背弓握枪,跑到客厅前评场,站队成列。
    等众人队列整齐之后,努尔哈赤走上点将台,严肃地宣布:“今天召集众将土,不是出兵打仗,而是斩杀蛀虫!”
    众人愕然,不解其意。
    努尔哈赤接着说:“今天早上,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民女,伤风败俗,破坏军规,对于损害我建州之名誉,估污我女真之纯洁的‘蛀虫’,该如何处置呢?”
    众人鸦雀无声。
    努尔哈赤霍地把腰刀拔出来,往地上一掼,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谁是这个‘蛀虫’就自己拿这把刀,自己处置吧。”
    台下又是一片沉寂。
    “好!”努尔哈赤见台下无人出列,就最后下了通牒,“现在我敲五下云版,如果再不出队,我就命令去抓,当众砍死!”
    “锵——”
    当努尔哈赤跳下将台,一连敲了三下,仍不见卓罗出队时,忽见明安父女从内院走来,悄悄地站在队伍列后面,默言不语。
    努尔哈赤心想:“这是在监斩,看我如何下手。好,请看我的吧。”
    “锵——”
    第四下云版刚敲响,只见卓罗突然出队,快步跑到台下,双膝跑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见到这员战场上的虎将,心软了,他几乎要伸出右手去扶卓罗,站起,然而他的胳膊刚刚抬起,又落下了。
    “将军——”
    突然图鲁什跑出队伍列,跑到台前,跪向努尔哈赤道:“将军,卓罗是有功之臣,偶尔失足。请看在我们结拜的情面上,饶他一命吧!”
    图鲁什跪地苦苦哀求,使得众人泪下如注。
    接着又走出几员将官,跪到台前求情。
    努尔哈赤转过身子,偷偷地抹了一把泪水,转过脸来,脖子一场,说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他话未说完,只见卓罗断然拣起腰刀,刺向心窝,血顺着刀柄流下来。
    全场无声。
    就在大伙心里发堵,沉闷之时,忽听身后,响如炸雷地吼道:“阿布儒古(伟大啊)——努尔哈赤!”
    众人回头看去,见明安穿过队列,快步跑到努尔哈赤跟前,抓住他的手,说道:“将军!”随之竖起大拇指,又道:“您是北方各族的希望!”
    明安哗地一声从袍子里扯出一条雪白的哈达,双手捧着,道:“请接受我们蒙古族最高尚的礼物!这是我女儿亲手织的最洁白的羊毛哈达。”
    努尔哈赤刚伸手去接,哈布多飞跑上来。
    哈布多跑上前去托着哈达,尊敬地献给努尔哈赤。
    当天,明安以蒙古族最隆重的礼节,“全羊酒宴”
    答谢努尔哈赤,席间,明安特意把女儿哈布多找来,唱哥跳舞,以助酒兴。
    马头琴悠扬,马奶子酒喷香,哈布多的歌声比马奶子还甜,舞姿比最美的酒还醉人。
    努尔哈赤被哈布多的歌声舞姿迷住了,他时而随着节拍弹指助兴,时而情不自禁地随声唱和。
    歌声、舞姿、碰杯。
    努尔哈赤忽然想起“昭君出塞”和藏王松赞干布向唐太宗求婚的故事
    于是,他笑着向明安问道:“令爱可会弹《昭君出塞曲》?”
    明安马上点头,道:“小女汉乐不精,不过也能弹上几曲。”
    于是努尔哈赤命侍卫取来一张琵琶,亲自送给哈布多,笑着道:“弹一支《昭君出塞曲》吧!”
    哈布多接过昆琶,调试琴弦,坐在地毯上,怡然自得地弹奏起来。
    随着弦音,眼前仿佛出现秋风萧瑟,黄沙无边的情景和马蹄“得得”,歌声哀怨的音响。凭着乐声,可以想象出当年昭君出塞的情影,接着琴弦一变,琵琶又赛出婚礼妙曲,汉唐与匈奴和好的佳乐,随着乐音,眼前又浮现出“边城晏闭,牛马布野”的和平景象。
    努尔哈赤又一次被陶醉了,他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哈布多就是当年的王昭君,文成公主……
    妙曲传心声,哈布多看到努尔哈赤如痴如迷的神态,不知不觉羞红了脸儿。
    宴毕,哈布多与努尔哈赤各自怀着依恋之情离开了客厅。
    蒙古、女真的习俗,例来不大拘泥于所谓“男女”的纲常。
    当晚,哈布多为了答谢努尔哈赤赦父之恩,就去找努尔哈赤口头致射。
    哈布多穿过内城月门,绕过一片菊园,正抬脚向努尔哈赤的小楼走去。
    忽见一座塑像似的人缓缓地走下楼来,他逆着月光,身着白色男旗袍,那壮美的线条,柔和的色彩,立刻映在眼帘。
    哈布多敝上了几眼,心中暗自赞道:“啊,他多象月中的吴刚!”
    哈布多映着月光,两颗眸子闪着快乐的光辉。
    当努尔哈赤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哈布多时,立刻加快脚步,把她迎到楼前的一棵大葡萄藤下,围着一张圆圆的石桌相对而坐。
    哈布多在如此幽静的月下与一个大名鼎鼎“龙虎将军”相会,另有一番情意在心头。
    此刻,她只觉得天更高,地更宽,连琢磨出来的见面词,都一古脑儿忘了。
    沉默了片刻,哈布多终于开了口:“达拉嘎(当官的)。”
    努尔哈赤熟悉蒙语,他听到哈布多过于敬重的称呼,不安地说道:“不必如此称呼,你就叫我大阿哥好了。”
    沉默,拘谨过去之后,是情投意合的对话。
    “你的《昭君出塞曲》弹得不错!”
    “您喜欢昭君?”
    “听你的问话,就知道你不但爱曲子,更爱昭君这个人!”
    “是的!小时候,爷爷曾带我到昭君墓去过,听过她的不少传说,我爱她美丽、善良、勤劳、朴实、更爱她能为两个作仇的民族,变成和睦的民族献出青春。”
    “赛音呼很(好姑娘)!赛音呼很!”努尔哈赤听了哈布多如此心胸开阔的议论,十分激动地站起来,突然握住哈布多的双手,用女真语夹着蒙古语说道:“你愿意做女真与蒙古之间的王昭君吗?”
    正当哈布多蒙红了面额时,忽然城门卫土跑来禀报:“将军!城外纳林布录派人索要明安贝勒。”
    一场甜密的梦被冲了。
    努尔哈赤听说纳林布录派人索要明安,顿时大怒,一拍石桌道:“他从战场上溜走,就便宜了他。今日竟有脸来索人,真是无赖之极!我不见,差使,你给我把他轰走!”
    “将军!”
    哈布多见努尔哈赤决策太仓促,就启齿一笑,说道:“将军,纳林布录要找我父亲,料定必有密谋,如若我父亲不去,其‘谋’不上难知吗?所以,以小女之见,还是去的好。”
    努尔哈赤觉得言之有理,然后又担心地说道:“纳林布录是条狼,你父亲要去,必是凶多吉少。”
    “阿哥不必担心。”
    哈布多改换了称呼,说道:“古勒山一战,纳林布录已兵败名辱,他不会轻易下毒手的。”
    “哈布多!”
    努尔哈赤见卫士走远,就又一次抓住哈布多的手,激动地说:“你才貌如此出众,真是相见恨晚!有一天我会派人去科尔沁送聘礼的!”
    哈布多羞红了脸,迈着小碎步跑了。
    第二天,努尔哈赤送走了明安父女,就马上筹备礼物,准备派博尔晋去科尔沁部,向明安送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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