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traman
发表于 2017-3-23 23:57:21
第三十五章留孤雁再发旧创
紫千豪仍然骑着他的“甲犀”,左丹便委委屈屈的和金奴雄合挤在一匹马上,另一乘坐骑,便让给方樱代步了。
他们绕开了东隆镇,向着“甘”境走去,大约再过三四天光景,就可以回到傲节山了。
方樱的马儿跟在紫千豪的坐骑后面,左丹和金奴雄共乘的坐骑却拉后了十几步,马儿全以轻徐的小碎步前进,蹄声得得,清脆传出,又悠悠湮隐,宛如蹄声便表示着他们几个人的心境,舒畅而安适。
现在,已近黄昏。
目光在澄澈中带着一抹凄迷的神韵凝注远方,紫千豪沉默无语,夕阳的嫣红辉映在他如玉也似的苍白面庞上,凭添了一股怆然得令人窒息的男性美,这种美不仅只是浮面上的,更是深刻与含蓄的,就像一座雄伟与挺拔的山岳,一片平静而碧蓝的湖水,表里俱是那么优雅,那么高远,又那么逮幽,微带愁郁再衬着这股特异的气息,那种滋味,就更使这哀凉中的俊逸毫无暇疵了。
低窒的,方樱启口道:“紫帮主……”
微微惊悟,紫千豪侧首道:“嗯?”
轻轻的,方樱道:“你实在不像一个闻名远播,威凌慑人的江湖霸才,你这样子,一点也叫人看不出来。”
笑笑,紫千豪道:“那么。像什么?”
方樱低低的道:“像一个书生,好风雅,好文弱……”
有趣的看看方樱,紫千豪道:“是如此么?”
点点头,方樱道:“是的,假如没有人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相信西陲天下是由你掌握,当然‘魔刃鬼剑’这四个血淋淋的字也就更难得和你有牵连了……”
唇角口带着一丝笑意,紫千豪道:“所以说,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人给过我们一句忠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第一次,方樱也忍不住笑了,这笑容浮在她瘀肿未褪的面颊上,虽然显得有些苦涩与生硬,但不能否认也是极美的,至少,这位可怜的少女已经感到了人生亦会有快乐降临于她。
悄细的,她道:“紫帮主,你有时也很风趣……”
紫千豪笑道:“人不能一天到晚全生活在紧张与严肃中,总该找点什么轻松一下,你说是不?”
方樱点头道:“当然对,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么冷漠,那么严肃,又那么高不可攀,代表着霸权与威信……好似,你不只是一副血肉之躯,更是一尊遥远的偶像,一个难以亲近的奇土……”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你太棒我了,老实说,我是最平凡的,平凡得不能再平见了,一丁点出奇的地方也没有……”
带着些天真,方樱道:“但你并不平凡啊!”
徽唱一声,紫千豪感慨的道:“假如人家的鲜血与白骨堆砌起我这不平凡的声誉来,我却宁愿没有还来得好,方姑娘,这并非一件愉快的事……”
方樱怔怔的道:“紫帮主,你也反对杀戮?”
紫千豪颔首道:“不错”
迷惘的,方樱道:“可是,这么些年来——”
紫千豪低沉的道:“是的,这么些年来,我都避免不了杀戮,我憎恨这种血腥的生活方式,但我又无法很快的加以改善……”
倒过脸,紫千豪又道:“知道为什么吗?”
迟疑着,方樱道:“为什么呢?”
用手搓搓面颊,紫千豪徐缓的道:“生活的范畴所限,而且,传统、方法、路线也全是如此,则不能续命,另外,再加上我一肩承荷的担子,这担子很重,有许多人的一切俱蕴其中,要大家活下去,便免不了沿用我们圈子里活下去必须的法子,而这法子,你也该知道,即脱不开血腥及杀戮了……”
方樱颖悟的点头,她关切的道:“我……我明白你的苦楚,紫帮主。”
紫千豪轻轻的道:“这就是了。”
沉默了片刻,方樱又道:“现在,我觉得,西陲的江湖主权,实在应该由你接掌,紫帮主,我是说的真心话……”
有些意外,紫千豪道:“什么原因?”
方樱羞怯的道:“因为……我发觉你是一个重仁尚义,明是非,识大体的武林豪杰,不是那些盗匪强人,乌合之众一流可以比拟的,西陲大盟由你来主理。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们全有福了……”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我并不稀罕这些虚名和权力,我不想拘束别人,正如同我也不愿受人拘束一样,而且,方姑娘,有许多人的想法与你也大不相同呢……”
低下头,方樱道:“那些人全是些强取豪夺,沽名钓誉之徒,他们根本不识进退,不明曲直,不尚公义,他们追求的只是霸权,只是财富,只是虚名,他们要把别人踩在脚下,任意指使,任意宰割才觉得称心,他们对你是嫉妒,是仇视,因为他们不如你,有你在,那些人将永远无法横行霸道,永远无法为非作歹……紫帮主,你是他们的阻碍,但也幸亏还有你在阻碍他们,要不,西睡千里,只怕早就哀鸿遍野,乱成一团了,想想,你也真苦……”
紫千豪道:“其实,我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摇摇头,方樱反对道:“不,我已开始了解你,紫帮主,你是在‘舍身为人’……”
一笑中,紫千豪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嗯?”
方樱再度笑了,道:“但你的做法真是这样的……”
望着四野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空气中也流着寒瑟意味了,紫千豪换了个话题:“在东隆镇,方姑娘,你去找‘大脚妈子’借的那件‘金线衣’,可曾借到了没有?”
坦率的,方樱道:“借着了,赵大妈很慷慨。”
笑了笑,紫千豪道:“这老婆也是个怪物,她和莫玉还是手帕交呢,多年不知她的讯息,不料她却住在东隆镇……”
方樱低声道:“她这些年患了风湿症,行动之间很不方便,所以没有出去和义母见面,否则,你又会和她发生冲突了。”
爽脆的,紫千豪道:“她不是我的对手!”
迟疑了一下,方樱道:“赵大妈……人很不错……”
紫千豪道:“是的,比莫玉要好多了……我看。方姑娘,你直到如今称呼莫玉还口口声声叫‘义母’,这却大可不必了……”
黯然叹息,方樱幽幽的道:“我难以改口……”
平静的,紫千豪道:“她收养你,并不是出于善心,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慈善的人,这么多年来,你受她驱使、咒骂、凌虐,又何曾以一个‘义母’的身份来对待过你?因此,尽管她曾予你衣食,她也可以用这悠长年岁积曾下来的痛苦去抵消了,当然,她曾养育你总是有思的,但你不能苟同于一个邪恶的思想,附随于一个阴毒的魅影,倾向一个贪婪自私、有名无实的女枭,莫玉正是这一切的组合,她的狠辣狡诈,绝情无义,我想,我们都该领教过了。”
方樱伤感的道:“紫帮主,我……我真心乱极了……”
摇摇头,紫千豪道:“这是一桩十分明确的事,用不着烦乱,忠臣事主,择良主,君不善,则于民反,何况你那挂名的义母,又是这般阴毒暴戾,无行无德?我不劝你反她,至少,你不能改善她,也不可随她为恶,否则,连你自己也要无法自拔了!”
方樱悲切的道:“我明白,紫帮主,我明白……”
紫千豪温和的道:“你很纯洁,又很善良,方姑娘,我是为你好……”
用丝绢拭去眼角的泪痕,方樱强颜欢笑道:“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
紫千豪诚挚的道:“那么,你该不要难受?”
方樱悄细的道:“我不难受,只是心情有些激动,真的,我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心目中十分畏惧的敌人,到头来竟会如此谅解我,帮我……”
眉梢子一扬,紫千豪道:“敌友之分,方姑娘。也并非仅在表面,你说是么?”
方樱低缓的道:“是的,并非全在表面……”
说到这里,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片刻,她像决定了一件什么事,轻细却有力的,她道:“紫帮主,我想……我想……”
紫千豪笑道:“想什么?但说无妨。”
方樱一咬牙,道:“我想,把那件‘金线衣’送给你、好不?”
征了征,紫千豪奇道:“送给我?”
急急点头,方樱道:“是的.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紫千豪纳罕的道:“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毫无考虑,方樱道:“因为我觉得西睡千里不能缺少你为屏障,不能失去你的助力,换句话说,你的一切努力全为了西睡的振兴与发展,纵然这振兴与发展是邪路的,是血腥的,但却可防止更多罪恶的产生,这件‘金线衣’送给你,可以说是适得其人,紫帮主,你大概不知道这件‘金线衣’……”
紫千豪道:“我知道这件‘金线衣’乃是用一种奇异的“软条白金’制成的,穿在身上又轻又凉,可防利刃袭击,更能避卸重力震荡,是一件十分有效的防身宝物,光是制造这件衣衫,即已耗费了十二名巧匠三年功夫,是么?”
惊异的,方樱道:“你全知道?”
紫千豪道:“不错。”
方樱悲切的道:“我本来是无权接受的,但如今我不愿把这件防身宝衫白白交给她,让她有所依持,再去为恶。所以,我赠送给你,还希望你能收下,将来,也更能为你的抱负有一番做为……”
紫千豪知道,方樱口中所谓的“她”,乃是指莫玉而言,现在,方樱似乎已经看穿了,看透了,不用再以莫玉为首脑,至少,可以证明了方樱已经明白双方演变至今的这种对立,孰是孰非……
沉吟了一下,紫千豪道:“也罢,我便多谢方姑娘了。”
欣喜的,方樱道:“你要了?”
紫千豪微笑道:“我收下这件‘金线衣’,会使你如此高兴么?”
羞涩的一笑,方樱低细的道:“是的,会使我非常高兴……”
“什么原因?”
声音很弱,但却坦诚的,方樱道:“其一,这件东西是防身之物,有了它,可使一个懂得武功的人如虎添翼,换句话说,假如这个武士惯于行侠仗义,他将更能为天下苍生谋福,但如果被一个恶徒得到,就会变本加厉,越发为非作歹,不可收拾了,其二,在这混沌天下里,有一副假面具的人太多,好不容易找寻到一位真正的豪杰,不马上以此农相赠,又去交给谁呢?设若被歹人盗去,那就更得不偿失了,其三……其三,其三就是……”
本来一直是说得很流畅的,方樱在这时却突然迟疑起来,不但是迟疑,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娇羞与窘迫味道,就宛如,一个女娃子在告诉她多年的心上人第一句“我爱你”之前一样……
愣了愣,紫千豪道:“其三是什么?有些难言之隐么?”
急急摇头,方樱道:“不,不是……”
紫千豪迷惑的道:“那么,清说下去。”
垂下头项,方樱似是鼓着极大的勇气道:“其三,其三就是还要这人真的值得我尊敬,值得我钦仰……”
紫千豪奇异的一笑,道:“如此说来,方姑娘,你竟是恁般看得起我?”
仍然低着头,方樱声如蚊呐:“是的——“
单手横胸,紫千豪道:“再次多谢了。”
方樱由红着脸,轻细的道:“我只是借花献佛,借以表示我的心意于万一,紫帮主,你一谢再讲,不嫌俗了吗?”
开朗的将双唇舒展,紫千豪道:“说得是,但我特别提醒姑娘你,我这个人很高雅,不是经常都这般俗的……”
方楼又忍不住嫣然微笑了,她还没有开口讲什么,后面,左丹与金奴雄两人一骑已赶了上来,坐在鞍前的左丹清了清嗓子,低呼道:“大哥,天都暗了,我们打尖还是赶夜路?”
紫千豪道:“找地方歇着。”
左丹忙道:“那我们先到前路去探寻一番了!”
点点头,紫千豪道:“好的,用不着急切,天才刚黑,时间还多着。”
左丹答应一声,荒马在前奔了下去,马儿是相当强健的,若是光驮着一个左丹自然绰有余裕,但如今又加一个大狗熊似的金奴雄。发劲升起步来,却未免就有因担沉重啦。
望着他们隐失于灰黯中舶背影,方樱低低的道:“紫帮主,你的属下们对你都很忠……”
紫千豪深沉的道:“方姑娘,一个帮会或一个组合、最重要的是团结,团结的主因,便在于‘忠’字了!”
带着几分天真,方樱偏着头道:“你们孤竹帮,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个个全是如此?”
紫千豪傲然道:“绝大多数这样……”
似乎考虑了一下,方樱又道:“这些日子来,紫帮主,孤竹帮连遭战乱,屡赴干戈,只怕……只怕损伤了不少人吧?”
神色黯了黯,紫千豪道:“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有些温妮的笑了笑,方樱道:“我只是想起来问问,因为,孤竹帮的人们大多剽悍,而你们又经过了这许多一场接着一场的争斗,在损伤方面,一定也十分严重……”
顿了顿,她又微窘的道:“紫帮主,假如我问错了话,你可以不回答我,而且,也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一点别的意思……”
叹息一声,紫千豪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这些日子来,连经玉马堡、银坝子、黑流队之战,孤竹帮的两千三百多名弟兄.伤亡的已在千人以上……几乎占了全部人手的一多半……”
吃了一惊,方樱道:“真的?”
紫千豪目光凝注着那仅存的一抹微弱苍灰,语调凄凉:“在江湖上闯,这就是下场,用血和命来挨日子,以胆与义来讨生活,一点也没有花巧,一点也找不着便宜……”
跟着也黯然,方樱难过的道:“银坝子更惨,上下一千多人,非死即伤,非擒即逃,连一个人也未曾留下,甚至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也全叫你们给烧了,片瓦不留……”
沉重的,紫千豪道:“这就是一个‘欲’字在作祟,名欲、利欲、贪欲、嗔欲……而不论为了任何一桩挑起战火,那下场就必定是悲惨的,可怖的,血淋淋的,千古以来,在此等情形之下,结果全是一样,但人们却仍然不知避免,一再的轮回.一再的扮演,这其中,包括我自己在内……”
方樱沉默了,紫千豪也感触的不再开口,于是,他们缓缓的策马前行,在转过一个小弯路之后,已看见路那头有一匹马地狂奔而来。
奔来的马匹是左丹的,左丹独个地坐在马上,隔着老单,他已扯开嗓门招呼着道:“大哥,前面一片林子边有家石屋,是个守林子老头住的,我们已说好暂租他一夜了……”
等左丹圈过了马头和他们并肩而行,紫千豪平静的问:“什么林子还需要人守?”
左丹忙道:“香檀木林,很值钱呢,当然得有人守着,否则早就偷砍光了……”
点点头,紫千豪道:“可靠么?”
左丹道:“没有问题,那老头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庄稼人,笨头笨脑粗手大脚的,连讲起话来,也含含混混……”
说到这里,左丹忽然觉得紫千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仔细朝紫千豪脸上瞧着,边低切的道:“大哥,怎么你呼吸这般沉重,不舒服么?”
是的,紫千豪的面色有些苍白,而苍白中更泛着灰青,隐隐的,竟然尚有汗水自鬓脚沁出,闻言,他强笑道:“没有什么,……奴雄可在石崖那边等候么?”
左丹道:“老金正在动手打扫屋子以备大哥休歇……”
一直看着紫千豪,左丹又紧张的道:“大哥,你的气色十分不对,是不是伤口裂了?”
闭闭眼,紫千豪低沉的道:“不要担心,只是有点痛罢了……”
咬着下唇,不敢再开口多说,他明白,紫千豪是一个惯于承受痛苦的人,他能忍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压力,能负荷常人所无法负荷的重担——无论是精神或肉体的,如今他面上变色,冷汗治消,这所谓的“只是有点痛”的真意,恐怕还不知道有多么个艰辛与难过法,而这种痛苦,一定已经发作了很久了,但他却~直隐讳着,闷不出声……
一侧,方樱也惊骇的道:“紫帮主,你,你有伤?”
紫千豪淡淡的道:“无关紧要,仅是些皮肉之伤而已……”
方樱也突觉出紫千豪的气色有些灰涩了,她是个精细的少女,但若非左丹提醒,她也几乎被紫千豪那种平静如常的情形隐瞒过去,这时,她看出紫千豪的脸上肌肉却在不可抑制的微微抽动了……
慌急的,方樱忙道:“左壮士,请问那地方隔着这里还多远,紫帮主要马上休歇才行,他一定极痛了……”
左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里更是焦灼,用手朝大路边的一条小岔路指了指,他道:“前面那条道尽头便是……”
方樱转脸看过去,不错,岔道尽头果然有一片黑黝黝的林子,林边,有一点昏昏黄黄的灯火隐约透出,那点灯火是如此晦黯而渺小,以致若不仔细注意,根本就看不出眼三匹马转过岔道,朝快速度在这条资只五只左右的凸路上奔行,轻轻的,一阵檀木香味随风飘来,越往前走,香味越浓烈,而这檀木香味又是幽雅与清冽的。闻在鼻端,直沁入脑,非常舒服,非常甜美,假如专程来游赏这个地方,却是很惬意的……
马匹颠跛着,虽然紫千豪坐下的“甲犀”已比寻常的马儿平稳得多,但对紫千豪如今的身体来说,仍是够得上难受的,“甲犀”的每一始步,每一落蹄,俱震得紫千豪全势欲裂,有如千针扎,万刀刚,痛楚不堪,可是,他却依旧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边道:“不要急,没有什么,我可以挺得住……”
很快的——对左丹与方樱来说,却是感到太漫长了——三匹马儿已来到这片黑檀木林子边的一所石屋之前,这所石屋,全是灰青色的大石块砌造而成,十分粗糙简陋,丝毫不能予人一种美感,但在此时此境,左丹和方樱己觉得不啻仙宫,哪还顾得粗糙不粗糙?简陋不简陋?
听到蹄声,金奴雄庞大的身影自石屋中出来,他笑呵呵的道:“全清扫舒齐了,妈的,这老小子好像就从来没有整理过房子——”
话未说完,他见到紫千豪的惨酒神情亦不禁怔住了,怔怔的道:“大哥,你,你怎么了?”
左丹翻身下马,叱道:“还不快过来帮忙?大哥的旧创复发啦……”
惊得一哆嗦,金奴雄慌忙抢步上前,刚伸出双臂欲来扶持紫千豪,紫千豪己微微挥手,飘然甩授而下。那股子洒脱,那股子利落,就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左丹忙起前道:“大哥,我扶你……”
摇摇头,紫千豪一笑道:“不用大惊小怪,我走得动!”
左丹无奈之下,只好与金奴雄小心翼翼的随着紫千豪往屋里行去,金奴雄满头雾水的道:“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大哥还好生生的嘛……”
一瞪眼,左丹道:“大哥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他一直强忍着……”
没有再多说,他们两人谨慎的伴随紫千豪入内,后面,方樱也是忧心忡仲的跟进来,又返身将那扇沉重的灰木门儿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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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xy0723
发表于 2017-3-23 23:58:48
第三十六章患未已复现悍敌
这栋石屋十分狭窄,前后两间,前屋中,依檀木的原形自然制成的一张木桌与两把椅子摆在一边,也以檀木条胡乱钉妥的一张卧床便置于角隅,除此之外,只有谁在门后的几件炊具,再加上挂在壁间的一袭笠蓑而已,连那张床上的破烂被褥,都是又黄又脏了。
方樱先赶到床边,皱着眉儿把被褥铺平弄妥,左丹又匆匆出去,在坐骑的皮囊内抽出一件黄绸披风来,进屋后将披风也铺在床上,一切搞得比较舒适些了,才由紫千豪半躺了上去。
任面色青白,冷汗滚滚,紫千豪仍旧咬着牙微笑:“这屋本人呢,”
金奴雄忙道:“他在林子里原来搭有一座草棚,今夜他又回那草棚睡觉去了,我已交给这老头子五两银子……”
蓦地抽搐了一下,紫千豪闭闭眼,又道:“后面一间是做什么用的?”
咽了口唾沫,金奴雄呐响的道:“推置着一些砍好裁齐的香檀木,还有空间可以睡两个人……大哥,你的伤势要紧,这全是些小事……”
笑了笑,紫千豪微微抖颤着道:“出门在外……任何小事也不可忽略,否则……就会因小而失大了……奴雄,你还要多……学……学……”
苦着脸,金奴雄道:“我省得,大哥……”
在旁边焦急得直搓手,左丹插嘴道:“大哥……你的旧伤复发,可是主要在那‘夜猫眼’的药性已经消失之故?”
点点头,紫千豪吸着气道:“我想……是的……”
左丹惶然道:“那么,我这就出去给大哥寻个郎中来……”
紫千豪身体有些痉挛,他咬着牙道:“不用了……过一阵……就会好的……”
望着紫千豪眼前这等痛苦至极的形态,左丹与金奴雄俱不由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代,左丹焦急得就差点跪了下去,这时,他又不期然想起了“二头陀”蓝扬善当日在给紫千豪道出此法前所讲的话来:“大哥……既是你以帮规逼咱,咱不照着你说的做也不成了,但咱却要先说明、使大哥暂时复原的方法是有,待到那一阵子过了之后,跟着来的是苦楚却难以尽言,挺得住,算是罕异,挺不住,重则丧命,轻则半残,大哥,你可得好生斟酌一番……”
想着,想着……左丹是越想越恐怖。越想起悚然,他觉得全身发凉,冷汗如浆,连脉搏也几乎停顿下来,颤栗的,他道:“我看,大哥,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为佳……”
紫千豪的面色是一种可怕的灰青,而汗珠子在灰青色的脸容上闪动,他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双目紧闭,却断续的道:“不……用……没有……关系……”
站在床边的方樱,几乎把泪水都急出来了,她便咽着,转向左丹:“左壮土……你要想想法子,不能让紫帮主这样痛苦下去……他会承受不住的,左壮士……”
左丹已忧心如焚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但大哥不准我去请郎中……”
睁开眼,紫千豪艰辛的道:“荒野……山郊……哪有……郎中……可请……?再……再说……我这旧……伤……亦非……一般……寻常郎中……所能医治……不用……麻烦了!”
抽出自己的雪白丝绢来,方樱泪盈盈的为紫千豪拭去脸上的汗水,她急慌的道:“紫帮主,请个郎中来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强熬痛苦好,我们都不懂医术,一点忙也帮不上……”
喘息着,紫千豪道:“不要紧……过一阵……就会好的……”
方樱急得泪如泉涌,她哀哀的道:“看你的样子……紫帮主,你一定痛苦极了……你一个人在受苦,叫我们怎忍得下……”
牙关紧咬着,紫千豪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痉挛,他全身都在那么可怕的颤动,汗如雨下,甚至面孔的五官全有些扭曲了……
金奴雄与左丹就像石塑木雕一样呆呆的站在一边,两个人的四只手都握成了拳,目光悲惨而无助的留在他们大哥那张又发又青的痛楚面庞上,这是一张多么令人辛酸的凄厉面庞啊……
一跺脚,金奴雄道:“老左,非去请郎中来不可,你看看,大哥就要挺不住了哇……”
左丹为难的道:“但……大哥不准去请……”
双眼怒瞪,金奴雄道:“现在顾得了这么多?你不去,我去,我宁愿这次违令受罚,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受罪!”
神色一凛,左丹颔首道:“好吧,就是这样,我去……”
他话还没有讲完,方樱已墓地发出一声尖叫——带着惊恐与哭泣的尖叫!
两人几乎吓掉了魂,他们马上回顾,床上,紫千豪已经晕绝过去,正斜斜歪倒在床沿!
左丹与金奴雄猛觉全身一凉,仅不由打了个寒颤,两人气急败坏的冲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紫千豪扶着躺好,他们在扶紫千豪的时候,四只伸出去的手全在禁不住的簌簌发抖……
静静的躺着,紫千豪双目紧闭,面容铁青——一种惨怖的深色铁青,他毫无动静,连眼皮子也未曾动一下,若非还有那宛如游丝也似的微弱气息,简直就不敢使人相信他还是有着生命的了……
抖着嗓子,左丹道:“老金……你好生照顾大哥,我……我去去就来……”
金奴雄这偌大的汉子,铁也似的汉子,如今竟然已在双目中泛了泪,他呜呜咽咽的道:“快……快去快回……千万耽搁不得……假如大哥……有了个……长短,我……我也不活啦……”
跺了跺脚,左丹道:“我们全是一样……”
转过头,他又向方樱道:“方姑娘,也有劳你了!”
方樱满面泪痕的点着头,她悲痛的道:“左壮士,你快去吧……”
于是,左丹连拾摄一下也没有,启开门便长掠而去,矫健得像是一头振翼而起的苍鹰!
方樱走到床沿,轻轻蹲跪下来,用她的丝绢不住为紫千豪拭抹那滚滚流淌的汗水,一边仍不住的抽搐。
抽了抽鼻子,金奴雄叹了口气。行到门边砍得将门儿掩上,就在他刚刚伸手出去的一刹——
黑暗中,一条人影快如闪电般掠了进来,人未到,已传来他急促紧张的语声。
“老金小心!”
左丹脚尖沾地,立即叱道:“关门,快!”
没有多想,金奴雄马上把门关紧,“咔嚓”一声下了横闩,他迷惆的回过身来,愣愣的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出去请郎中么?为何前脚才出后脚又转了回来?有什么不对?”
左丹没有理他,急忙过去把石屋里仅有的一扇窗也闭上了,更将窗栓也插上,他吁了口气,表情异常沉重的道:“老金,我们被人包围了!”
像是一个旱天惊雷般响在金奴雄的头顶。他大大的一呆,猛力摔摔脑袋,呐呐的道:“什么?你……呃,你在说什么?”
左丹阴沉的道:“我们已经被人包围了!”
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奴雄张口结舌:“真的?你……你没有……搞错?”
方樱也惊悸的问:“左壮士,是些什么人?”
用衣袖抹了把汗,左丹缓缓的道:“方才我一出去,正要到林子牵马,隔着林边还有几步,就已听到一阵细碎的衣换鼎沸声。我马上警觉.又朝右面闪出。但右面也一样发出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急促呼吸声,因此,我立刻转回,就在入室的一刹,屋后的低洼处又发现了三四条极快闪动的人影,我想,大约这些朋友们是冲着我们而来了,照方才的情形看来,他们的人数相当不少,而且,已对这栋石室布成了包围之势!”
勃然大怒,金奴雄低声咆哮道:“操他妈的二妹子,我要和这些王八蛋拚了。”
冷冷的,左丹道:“不要鲁莽,一切以大哥得失为重!”
十分惊惧的,方樱道:“左壮士,可知是哪一路的人吗?”
左丹摇摇头,道:“不晓得,还没有和他们接触上!”
说到这里,左丹又转向金奴雄道:“奴雄,你站在前后房的门边,监视后面那间房子,也在必要时助我一臂,我防守前门,还有——”
他对方樱道:“方姑娘尚清暂时守护我紫大哥!”
方樱点头,急急来在床旁,又把怀中的匕首抽出紧握手上,这时,金奴雄却道:“老左,我们不冲出去看看么?光呆在这里等候挨打?”
重重一哼,左丹凛然的道:“我们出去与对方拚战,假如万一有个什么人溜了进来,大哥的安危之资由谁来负责?”
金奴雄哑然无语,守在前后间相通的门边不动了,于是,整个石屋中完全静了下来,除了几个沉重的呼吸声外,连一丁点声响也没有,甚至摆在桌上的那盏油灯也是如此昏黯凄谈了……
时间在缓缓的过去,毫无异象的过去,窒间的过去——
金奴雄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转过脸来,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屋外,已那么突兀的,尖锐的,恐怖的——响起了一个如狼嗥般的叫声:“屋子里孤竹帮的遗孽听着,紫千豪听着,你们如今已全陷入我方重重包围之下,任是插翅也难飞渡,我们只要紫千豪一个人出来偿债,其他的人只要不干预,我们可以放你们生路一条,姓紫的,你有种就挺身出来,不要瘟在里面装歪种!”
猛一咬牙,左丹暴烈的道:“来了,这些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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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b
发表于 2017-3-23 23:59:12
第三十七章魅影现毒火忠魂
沉住气,金奴雄望一眼方樱那苍白中融合了惶恐与惊悸的面容,这位半截山似的孤竹豪士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方姑娘,外头那些王八羔于啃不了我们,他们只是,呃,虚张声势罢了……”
迅速回头,左丹双目中煞气暴射,他急促的道:“老金,我们哥俩任什么全可以豁出去,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些狗娘养的沾着大哥一根汗毛!”
一咧嘴,金奴雄壮烈的道:“我晓得,好歹也就是如此了……”
石室中,飘散着浓厚的檀木香味,也漾溢着浓厚的紧张的、血腥的气息,现在,外面那艰厉的嗓音又传了进来:“紫千豪,你怕了么?寒了么?怎的一下子变得像个姐们一样忸忸怩怩的不敢见人啦?你往日的气焰跑到哪里去了?以前的威风怎么还不赶快抖楼一番?妈的,就凭你这样畏缩着颗狗头就能在西睡称雄?”
凑近了窗口,左丹阴沉沉的答了腔:“外面是哪个杂碎在满口放你娘的狗屁臭?报个名上来,也好叫你家大爷知道你是吃错了什么药!”
一阵夜枭也似的狂笑随在左丹的语尾之后扬起,那人迅速尖刻的道:“小子,你虽然没有亮出万儿,我也知道你就是紫千豪的忠实鹰犬左丹!你未曾听出你家老祖宗的口音,你家老祖宗却辨得清你的嗓门!”
面色铁青着,左丹厉声道:“你跑喝着就能唬得住你左大爷么?呸!就凭你这种下三流的角色也配叫紫大哥出去收拾你?小子,你把你自己看得也太高了,我姓左的摆平你还嫌污了手呢!”
那狂悍的声音幕然又尖笑道:“好大的口气,左丹,你蹩在房子里算不上好汉,来来来,是人种就滚出来,我单光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下三流、上三流!”
一侧,金奴雄神色倏寒,他咬牙切齿的咆哮:“单光,血狼星单光,原来竟是这个王八蛋!”
左丹冷森之极的一哼,道:“在傲节山,就是这小子险些暗算了大哥!”
顿了顿,他又微带忧虑的道:“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加意防范了,老金,听大哥说,他是个少见的阴狠诡辣之徒!”
金奴雄狠狠的道:“去他妈的,姓单的老小子就算心肝上多生了十八个窍,也全是肉做的,我就不信他能刁上天了!”
唇角轻弯,左丹沉沉的道:“还是小心点好——”
这时——
“血狼星”单光又在黑暗中大叫:“咦?这算怎么回子事?真的耍起狗熊来了么?姓紫的不敢吭声露面,连你们这几个混球东西也装瘟做傻?妈的,你们孤竹帮还要不要再闯下去?你们一张张面皮还算不算是些人脸?”
冷凄凄的一笑,左丹高声应道:“单光,你可合了‘阴魂不散’的那句话了,但你也只不过配做个‘阴魂’而已,根本见不得阳光,经不得天日,你哪一桩事不是用的险诈伎俩?
哪一桩事不是使的卑鄙手法?妈的,以众凌寡,以大吃小,这也称得上英雄?充得起好汉?
你不要在那里自己往脸上贴金,论起来,你给孤竹帮的小角色舐脚还嫌你他妈的舌头臭啦!”
猛的喝一声彩,金奴雄拍手道:“好,骂得好!”
左丹又接着道:“姓单的,你不用光在外头鸡毛子喊叫,老子们不吃这一套,你有种,你就冲进来试试!”
石屋外有一阵沉默,片刻后,单光的语声又阴恻测的响了起来:“左丹,你是死定了,单大爷要活剥了你的皮!”
狂笑一声,左丹道:“只要你有这个道行,娃单的,我在等着!”
单光的声音忽然移近了一些,但仍旧隐藏在暗影里,看不清他的身形与确实位置:“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左丹,马上!”
左丹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未醒的紫千豪,又转到床边方樱那张青白的面容上,他低促的道:“全小心了——”
随着他的语尾,突然有一阵强烈的无形劲力虚空撞来,这阵无形劲力,就势如百柄巨锤齐搞,震得石屋小窗上的窗板粉碎如糜,四散飞射,连整栋石墙都似在扑籁籁的颤抖了……
窗边的左丹微微一闪,目光瞥处,已看到三条黑影,正乘着这一片劲力后的空档迅速往石屋接近,每人手中,却依稀握着一团黑糊糊的圆形物体!
目光中煞气暴射,左丹绝无丝毫犹豫,双手齐场,三柄弯刃短刀在倏闪之下以无比的快速电射而出,那潜近的三条人影,几乎连一丁点躲避的机会也没有,两个人惨号一声,仰身翻倒,另一个也大叫着滚出了五步,这滚出去的人物刚刚挣扎着欲待爬起,他那两个同伴手中所执的黑色物体已掉在地下,随着掉在地下的两声清脆撞击震响,“呼”的一声,两团青森森、白毒毒的火光已贴地舒卷,就像恶魔的两只魔手一样,那么绝情的一下子把这尚在挣扎的仁兄包卷于内!
恶毒中泛白的火光似是透明的,宛如一只染着淡淡色彩的琉璃罩子,它罩着中间的风而那人的须眉头发加上肌肤衣衫俱在燃烧;这位朋友像是异猪痛苦。瘦个躯体刹时扭曲,面上五官也完全走了原体,他口中发出的恐怖尖号,简直就和野兽的惨嗥毫无二致,再衬托着那怪火燃烧肌肤时的一碰,“嗞”“嗞”一声,那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老天,这等火焚活人的情形,也的确够瞧够受的了……
左丹见状之下,也不禁心头吃惊,越是如此。他越是更加留意,目光炯然,不敢有一点疏忽的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守在两室当中的金奴雄只看见窗外火光闪闪,青中带白,耳听得那一阵阵的哀号厉叫,有如下了油锅的冤魂,他迷惑的道:“老左,怎么回事?在杀猪拔毛?”
面色是严酷而冷森的,左丹道:“他们有一种像是磷粉和硫磺捏合起来的火器,相当凶狠,有三个不开眼的东西安想冲过来投掷,被我用短刀投中了,那玩决儿坠地爆裂,现在,正烧着他们自己,够惨……”
伸伸舌头、金奴雄道:“乖乖……”
说着,他又忙道:“你留心点,老左,别让他们有一个冲了进来,那种玩意是可以烧得穿透肉骨的,见风就燃,不烧干了不会熄灭……”
鼻端闻着那一股股恶臭焦呛的磷火气息,左丹皱着眉头,却全神贯注的瞧着窗外,边道:“我晓得,你也不要在旁边光说话,后面屋子多注意点,前边我自会防范……”
这时,左丹已发觉又有一条人影捷如鹰隼般飞掠而来,隔着石室尚有两丈,双臂猛抖,人已倒翻而回,就在那人的身形往后回射下,一枚黑糊糊、圆浑浑的物体已奇准无比的对着窗口抛至!
一挫牙,左丹低叱:“呸!”
银光摔映,他的一柄弯刃短刀已飞快射出,不偏不斜,恰好击中那枚抛来的黑球形物体!
于是“砰”的一声炸响,夜空中,火舌四灿,星焰点点,那枚火器又被左丹适时毁掉!
当流闪有如鬼火般的磷光还在周遭眨动着那冷凄凄的寒眸时,黑暗中,“血狼星”单光的声音又幽幽响起:“左丹,你还真有两下子呢……”
左丹眉梢子一扬,也冷冷笑道:“姓单的,你如果还有什么鬼城伎俩,不妨全抖出来,用不着在这里给你家左大爷高帽子戴!”
暗哑而阴沉的一笑,单光道:“不要得意,姓左的,这才只是开始,大场面在后头,咱们是谢神戏,一台一台的来……”
接着,他又嘲弄的道:“好运气不会永远是你们独占的。左丹,事实马上就会证明,紫千豪躲得了一次,避得过两次。却无法次次都那么凑巧,可叹的是,这一遭竟得拉上你们几个狗头陪葬,你们全等着吧,单大爷要你们慢慢的。慢慢的品尝单大爷给你们预备的这般滋味……”
觑难了语声发出之处——那是在一片枯萎的草丛边缘,黑黝黝的看得不甚真切,隔着石屋窗口约有丈多远,左丹双手猝扬,两柄弯刃短刀,在夜空中倏晃、已快得宛若横过苍空的流星般电射而去!
暴晃之声随着那激掷过去的力芒响起,两溜寒光还未曾射入草丛,已在,片突闪的炫目耀辉下“叮当”一声弹飞半空!
紧接着,单光狂傲的语音又传来:“左丹,就凭这两下子三脚猫功夫,你就想暗算你家单大爷?你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冷哼一声,左丹道:“如果不服气,姓单的,你可以回报!”
大吼如雷,单光叱道:“来了!”
就在那个“了”字还蹦跳在冷瑟的空气中时,一团黑糊糊的圆形物体已又急又快又狠又准的直奔窗口飞来!
天爷,又是那甫始撞击,便会出火的歹毒玩意!
左丹双目倏睁,一柄弯刃短刀已脱手而出,几乎就在他短刀出手的一刹,那团物体已被戳撞正着,“砰”的一声爆响中,一片青白耀眼的火光立即溅射四周,但是、跟在这一击之后,连串的“呼”“呼”被空声里,一枚一枚的黑圆形物体就似是流星一样紧接而至!
心口一紧,左丹双手不停,拥飞抖挥.一柄一柄的弯刃短刀便如银蛇灿电一般激射飞旋,奇准无比的掠刺向那一团团凌空掷到的黑色物体上!
于是——
像是正月的花炮漫天,又似是庆典时的烟火绚丽——只是缺少了那缤纷的色彩,一蓬蓬的,一团团的青白色火焰夹杂着喷射的硝烟进舞,在这明灭不定的景致里,只是多了一股子奇异而邪恶的酷厉意味,当然,那散射的光焰并没有表示着任何和样的韵意,相反的,它是暴戾的,凶残的,血淋淋的!
围在左丹腰际皮鞘内的四十柄短刀,已迅速用尽了,现在,他仅剩下了三把,而窗外,那一团团黑糊糊伪圆形物体仍然无尽无绝的飞射过来!
左丹微黑而清担的面客紧绷着,目光中间溢着如血的怒焰,他三柄仅有的弯刃短刀再次飞投出去,低叱道:“老金来接!”
“接”字还在他舌尖上打转,金奴雄已掠到一边,手掌连翻,在一片连串的爆震声与火光里,这位“六甲神”的鞘上短刀已激射向下,同样准确无比的击憧向那一颗颗,凌空抛来的黑球形物体!
又快又急的抵挡着隐藏在黑夜里的敌人袭击,金奴雄边咆哮道:“老左,我们光是呆在屋里挨打也不是事,这些黑糊糊的玩意就像抛绣球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里面掷……”
“沙”“沙”两声,又是两把弯刃短刀自金奴雄手中射出,他挫着牙,双目怒突的再叫:“咱们的短青子总有用完的时候,到了那时,再用什么去挡人家抛弃来的火器?”
冷静得近乎麻木的站在那里,左丹沉沉的道:“我已经有了主意!”
紧盯着窗外动静,金奴雄一扬手,又是一柄弯刃短刀飞掠目标,在一片奇炫的火花映冈中,他面上带着重重的焦灼道:“什么主意?”
左丹断然道:“你背着大哥突围,我替你们阻敌!”
全身一震,金奴雄猛力摇头道:“不行!”
神色一寒,左丹怒道:“为何不行?”
满脸的横肉在微微颤动,金奴雄看上去十分丑陋的面庞上此刻意散发出一片凛烈而湛然的光辉,在这片光辉的笼罩下,这时,他竟显得如此豪壮,如此神圣,又如此高远,有力的,他道:“由你背负大哥突围,我来断后!”
重重一哼,左丹道:“为什么?”
没有回头,屋外的青白色磷火已经在逐渐熄灭,但却仍有黯淡的光闪在跳动,而这些光闪便映得金奴雄的面容越发阴黯了,他缓缓的道:“我告诉你为什么,老左,在帮里,无论你的机智、武功、计谋,全比我高上很多,待人做事,你更较我老练精细,因此我若有了长短,对大哥,对全帮来说,充其量只是损失了一名弟兄,一个大头领而已,你却不同,你如有了万一,则大哥与帮里的损失,将比失了我更来得严重……”
左丹暴烈的道:“不要再争,你的功夫不及我,假如挡不住退敌,非但你我全逃不出,更把大哥也坑了,这岂是意气之举!”
倔强的摇摇头,金奴雄固执的道:“我要负责断后!”
猛一跺脚,左丹眼全红了:“金奴雄,你是一头蠢牛,我并不是在和你争英雄,我全是为了大哥,为了孤竹全帮的兴衰,现在不是你死我死的问题,关键全在大哥的安全上面,我功夫比你高一点,轻身之术亦较你来得强,由我断后,成功的希望多一些,况且,我也并不是光在这里缠战待毙,我也要找机会脱险,如果由你拒敌,你自信可以有把握掩护我们直到脱困之后为止么?你自信能够将你自己也救出险地么?你真是太糊涂四“沙”的一刀又出,金仅雄脸色黑中泛青,他的一双铜铃大眼布满了红丝,唇角也在不住的抽满,却是不回头,只管注意着窗外。
声音有些嘶哑的厉叫着,左丹道:“金奴雄,你马上去背负大哥,把刀鞘给我!”
抖动了一下,金奴雄痛苦的道:“我不能叫你去,老左,这种情形我们都看得明白,所谓断后,和战死两字的意义完全相同,只是字面极异而且……”
他咬着牙,又道:“我若战死,帮里不会有大损失,你如完了,全帮的损失会比折了我来得更大……”
气得全身箴籁抖索,左丹狠毒的道:“金奴雄,你再不去背负大哥,你就是逼得我上梁山了,我立即便冲出去和他们决一死战,再不回头!”
就在金奴雄尚未及回话的当儿,石屋的后间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接着青白色的火光闪映,后室堆积得满满的黑檀木块已熊熊燃烧起来,这些断截好了的黑檀木块堆放日久,又干又脆,只是一刹,已全部融于烈火之中,焦呛的磷火恶臭搀合着浓重的檀香气息,顿时便弥漫全屋,火光里,有白烟黑雾迷罩,几乎能把人的呼吸全窒息了!
左丹一步抢过去,略扫一眼又马上退回。他急怒的大叫:“那些王八羔子已把火器投进后舍了,金奴雄,你还在等什么?要全死在一起么?”
大吼一声,金奴雄语气如裂:“好,好,我便依你!”
被室中充塞的浓烟硝雾呛得连声咳嗽,目红如火,左丹大叫:“快过去背起大哥!”
他急扫了一边手足失措,惊悸莫名的方樱一眼,方樱这时早就被烟雾素得泪水流淌,连呛带咳,站都几乎站不稳了!
一探手上握住的“霸王掌”,左丹低促的道:“方姑娘,你眼金奴雄一起退,如果万一无法脱险,你便任由他们擒掳,单光与你并无怨仇,谅他也不会如何为难你的!”
用手抹着横溢的泪水,方樱却大义凛然的道:“不要管我,要死要活,我也全和你们一样!”
目光倏亮,左丹大赞道:“好!”
几句话的工夫,金奴雄已经用他的宽边束腰带将昏迷未醒的紫千豪紧紧缚在背上,紫千豪的四眩剑,也斜斜插在他的腰间,一拍手,这位体魄魁梧的巨人已招呼道:“行了,老左!”
此刻,想是又有那种白磷火器由后屋被积叠的黑檀木遮挡住的天窗式隙洞什么所在投掷了进来,在持续的爆响声中,火花四溅,磷烟熊熊,而那一堆一堆的黑檀木,老天爷,也就燃烧得越发凶猛了……
石屋之中,简直已看不清尺许外的景像,而热度之高,更是惊人,炙烈的空气仿佛也熔在火光内烧了起来,这栋石屋,宛似就成了一个大石蒸笼、呛窒得能将人的心肝撕裂,连喉咙亦像燃起一把火了!
左丹憋着一口气,暴吼道:“冲出门后,我朝前扑,老金背着大哥往林子里急窜,方姑娘好生跟着,不要迷失!”
金奴雄大声咳着,边叫道:“成,我们冲吧!”
狂啸如雷掠苍穹,左丹拔开门闩。暴掠向前,金奴雄接跟随上,人在半空,已突然斜斜扑向林边。
就在方樱也歪歪倒倒的跟着狂奔出来之际,左侧方,“血狼星”单光那阴森而得意的语声已沉沉传来。
“出来了?哈哈哈,孤竹帮的豪士们也会有如今这等狼狈之态?可笑啊可笑,”
摸准语声发来之处,左丹足尖族地,“霍”然回转,抖手便将仅存的两把木柄手斧其中的一把掷出,手斧的去势疾厉得难以言喻,只是微微一闪,已到了目的那边、但是,单光的反应仍然抢先一步——
怪笑一声,单光那瘦削的身躯已凌空拔起,他却并不朝着左丹扑来,人在空中微侧。已滚桶般翻落向金奴雄窜跃之处!
左丹喉头竟发出一声低吼,拚命追了过去,他的脚步甫始移动,留影中,两条彪形大汉已打群拦截上来!
尖厉的笑着,单光那黄焦焦的枯干面孔在夜色掩隐下浮漾着一抹挪输的意味,他略微回头,叫道:“桂家兄弟,你们切莫放过了紫千豪这个头号狗腿!”
那两名彪形大汉齐声轰诺,两人手中执的是一式成双“峨嵋刺”,扑了上来,连二话也不说,四只精亮闪烁的要命玩意已又狠又毒的猛刺在丹,二人身手健捷,招术老辣,甫一行动,便知道俱是硬把子!
左丹十分明白,今晚的形势可说险恶到了极点,非但敌众我寡,更加上了紫千豪的负伤晕迷,换句话说,紫千豪的制敌力量在目前不仅无法施展,反而形成了一种牵累——这是造成劣势的最大原因,况且,在对方强敌总数中,又是以出了名的阴毒角色“血狼星”单光为首,如此一来,消长立见,若不拚命,只怕难得侥幸了……
猛一挫牙,在轻脆的“咯崩”暴响中,左丹采取了一种不要命的焊野战法,他毫不退避,“霸王掌”抡起一溜赤芒,在呼轰激涌的劲风里搂头盖脸劈向那“桂家兄弟”,同一时间,他编胸凹腹,闪电般左右晃动,而双方的接触是快逾电光石火的,四只峨嵋刺泛着点点很星飞轰而至,势子是急促不用说,就在不及人们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里,已擦着左丹的两助过去,四条血口子立时翻卷,鲜血溅洒,而左丹的“霸王掌”也“咔嚓”一声将桂家兄弟两人中的一个砸得倒翻出去,头颅粉碎!
剩下的一位做梦也想不到左丹竟会这般的悍不畏死,他惊恐之下,倾力扑向一边,左手的峨嵋刺脱掌射去,以图阻止敌人的追击!
“哪里跑?”
狂吼着,左丹身形暴斜,“霸王掌”连探十七次紧追对方,左手微沉急抖,仅存的那把栗木柄手斧已“呼”声飞出,“噗”的一下深深砍人那位仁兄的后脑勺,在他“霸王掌”的挥舞下,对方脱手投来的那只钢刺也“叮当”一声被他震断成两截,滴溜的抛弹于夜空!
“呸”的吐了口唾沫,左丹连看也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疯虎一般往前猛扑,但是,他方才扑出几步,右边,又在一片叱喝中冲来了三条人影,那三个人甫始冲到,三件兵器已流电飞鸿也似的狠狠招呼上来!
这时——
“血狼星”单光早已追上了金奴雄,他鬼简也似的在一闪之下已拦到了金奴雄身前,往下招拉着的眼皮微微一扯,他好笑道:“大块头,走不脱了。”
眼梢子里人影闪晃,金奴雄已立即停步,他一看挡在面前的人那副尊容,已然明白了对方是谁!
一只眼球怒瞪如铃,金奴雄厉吼道:“姓单的,你他妈还算不算个人物?”
单光稀疏的倒搭眉一吊,阴毒的道:“什么才叫人物?”
手中“金纹斧”斜举当阳,金奴雄恶狠狠的道:“乘人之危,以众凌寡,暗袭隐伏,这就是你在江湖上闯出万儿来的本事么?”
哼了哼,单光道:“金奴雄。你一定就是那‘六甲神’金奴雄了?你说出这番话来,却真个令人好笑,更使人觉得你的幼稚和愚蠢简直已到了可悲的地步,妈的,在如今这个场面是,单大爷还和你谈光明磊落?论江湖规矩?你不要在做你他妈的春秋大梦了!”
说到这里,单光右手那柄布满了尖锐利钻的,泛着精蓝光芒的“千锥锤”微微和左手上的雪亮“无耳短朝”一碰,在隐隐的金铁嗡嗡响里,他喘之以鼻的道:“与孤竹帮谈仁义,和紫千家讲忠恕,全是对牛弹琴,你们不配,也不懂,你们知道的只是杀戈,只是暴力,只是凶残!现在,金奴雄,我单大爷就正准备好了这些牵赠给你们!”
金奴雄暗中蓄积功力,以便做倾力之一搏,表面上,他却故意装出一副怒不可退的模样吼道:“单光,你这老王人羔子不要自命不凡,在孤竹帮眼里,你也只不过是个下三流的,见不得人的鸡鸣鼠窃之人!”
哑生生的一笑,单光道:“姓金的,你生得姑牛一样的块头,却只学会了逞口舌之利,专门与人家拌嘴?”
“唆”的锐响突起,金奴雄的“金纹斧”电旋而到,其快无匹,斧刃所指,正是单光的咽喉!
狂笑着,单光不闪不让,“千锥锤”奇准至极的一挥猛翻,”当”的一声,在火花四射里,已硬生生将金奴雄的一斧震开。
几乎分不出先后,就在单光的“千锥锤”翻起,他左手的“无耳短朝”已怪蛇般鲜点金奴雄胸膛!
金奴雄虽是抢先出手,单光的反击却是更为凌厉,非但立还颜色,而且声威夺人,不容抵挡!
大吼一声,金奴雄立即例跃,在埃身的一刹,“金纹斧”霍霍倒斩,在一片金光灿炫下,再度攻向敌人。
身形晃掠如电,单光在“金纹斧”的飞舞中其快天比物穿掠游移,同时,睡前齐出,扶万钧之力,含雷霆之感,而其隼厉与迅捷,简直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在团团蓝汪汪的与银灿灿的光辉交织穿针里,金奴雄的“金纹斧”马上便留然失色,虽然金奴雄仍然拚命招架,却明显的看出左支右拙,捉襟见肘的窘态了!
七招之后……
十五招之后……
“呱”的一声,金奴雄肩头的一块巴掌大小皮肉已应声飞起,被单光的“无耳短戟”扯落。
热血立溅,金奴雄咬紧牙关,双手持斧,一时旋舞如团云,一时砍劈似雷忤。一时直捣像箭标,一时翻滚若浪涌。呼呼轰轰,威势亦雄浑得紧!
但是——
单光的出手却是太快了,快得令人目炫神迷,心慌意乱,他所施展的招式更加奇玄怪异、瞬息万变,不仅纵横上下。凌猛无匹,尤能预察生机,一抢前占据有利攻拒角度,他的“千锥锤”与“无耳短戟”,便好像布成了一面罗网——以蓝光与银电所布成的死亡罗网。
而金奴雄,则像是这面罗网中的一条鱼,一条强有力却难以挣扎的大鱼!
紫千豪被紧紧束缚在金奴雄的背后,他瘫痪也似的身体亦随着金奴雄的蹿跃掠动而不停的摇摆着,现在,他依旧未曾苏醒,那么沉迷的竟无感觉,俯在金奴雄背上的面庞偶尔因金奴雄的动作而被扬起,也仍是显得如此惨白又黯淡……
一面近乎戏弄的与金奴雄较斗着,单光一边悠哉悠哉,轻描淡写的嘲讽着道:“就凭你这两下子刷锅本事也能在孤竹帮项个大头领的名份?呸,快不要在单大爷面前丢人现眼了……”
右手闪电般十九锤,左手颤动如波,狂风暴雨也似连跟上二十七戟,在金奴雄的忙乱招架中,单光又笑呼啸的道:“真冤枉啊,似你们这批饭桶,也能在西陲占住天下,我不禁要为西陲无人而浩叹……”
一双牛眼中血丝满布,面孔上的肌肉紧扯得血脉浮突,胀成了紫红泛亮,汗水,黄豆般大小的一颗颗顺着脑门子往下淌,金奴雄一边奋力挥展他的“金纹斧”,一面大吼道:“技不如人算不得丢人,他妈的心不像人那才值得浩叹,就似你姓单的这样!”
倏闪倏翻,锤戟互合猝弹,快得难言,“嗤”的一声,金奴雄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透衣,单光冷冷森森道:“上天有眼,叫紫千豪出了意外晕迷不醒,这就叫报应,我是说呢,他放才这么瘟在屋里装歪种了……而你,姓金的,今夜你就是紫千豪的陪葬,老子要将你一丁一点的凌迟碎剐。”
喘息着拚斗,金奴雄倔强的叫道:“妈的,你这不折不扣的叫‘落石下井’‘乘人之危’,大哥假如没出岔子,就凭你十个单光也不是对手!”
冷凄凄的笑着,单光出手之间却越来越歹毒:“可惜目前情形不是这样,是么?就算如你所说,你那狗屁大哥如今却和个活死人无异了,嗯?”
奋力挥斧斩劈,金奴雄破口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千锥锤”暴起如千雷砸撞,劲气似长河泄流,“无耳短戟”飞旋像流水纵横,隼利宛如魔手漫天,单光突然之间使出全力搏杀而上,而且听得一声闷啤,金奴雄的一条左臂已齐肩被削落,前面身子也在眨眼间纵横布满了一条又一条的伤口,皮肉翻卷,血糊糊的惨不忍睹!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出自在五步之外,早已被两个中年人物擒住的方樱口中,她疯狂的挣扎着,悲恸的哭喊着,欲待冲扑过来,但是,那两个身材瘦长、面孔阴沉狠酷的中年人却反剪了她的双手,使得她根本无法脱出,根本无力移动!
金奴雄在翻跌出去的一刹,犹记住他背后负着的紫千豪,他一个踉跄,不往后倒,用力朝前俯扑——免得压着了紫千豪,就在他偏倒的瞬息,肚腹之下,瘰疬的肠脏已被压得“噗叽叽”的流泄出来一大片!
大旋身,单光飞起一脚,“嚓”的掠过了倒在地下的金奴雄左眼,一颗核桃大小的,肉耸耸,血淋淋的眼球已爆裂弹出,痛得已奄奄一息的金奴雄全身猛烈抽搐,一下子蟋曲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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